第 116 章 胖子上山容易嗎?

經過白先生的提醒,一部分小組是放棄了馬車,把馬車放在山下。可是就有人不信這個邪,非要帶着馬車上車,幫他們拉東西。

有句話說得好,“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陸花暖這一行人還沒有爬多遠,樹林還不算茂密的時候。有人突然喊道:“等一下,等一下。我的馬車卡住了!”

這同學急得滿頭大汗,想把馬車推過去,可惜馬車就卡在兩棵樹的中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只好求助白先生。

“白先生,幫幫我吧,家裏就這一輛馬車弄壞了,我爹會打死我的。”同學甲懇求白先生着急地說道。

白先生面無表情地看了同學甲一眼,吓得同學甲往後退了幾步。只見白先生走到馬車旁邊,不知道從哪裏抽出一把斧子來,遞給同學甲,依舊用沙啞地嗓音說道:“想救自己的馬車,只有靠自己。斧子給你,什麽時候把這樹砍斷,什麽時候咱們再出發。”

同時白先生環顧了一下四周說道:“我現在再說一遍,馬車我建議放在山下。再給你們選擇一次。”

陸花暖看着被卡住的馬車,對王樂說:“王樂,我看要不然咱們也把牛車放下吧。這山上什麽情況,咱們又不知道。你們家的牛車可是傳家的,要是弄壞了可不好。”

“可是這樣的話,咱們的包袱就需要自己背了。這包袱可不輕啊。”王樂說道。

“對呀,花暖。我的行李我一個人是拿不了的。”劉成悅弱弱地說。

“我決定了,不能因為讓咱們自己舒服,還損壞了王樂的牛車。這樣吧,劉成悅的行李我背。皎月扶着點成悅。大家取行李吧。”

這一組的人都聽從了陸花暖說的話,開始行動起來。其他幾個人想幫陸花暖拿行李,但是陸花暖都笑着說:“就是減肥的一步,你們等我累得不行的時候,再幫我吧。”

那位同學甲從來沒有砍過樹,這可把他砍得累的要死,半天也沒砍出來一條縫。還好的是,他們組裏有幾個幹過農活的人。在他們的幫助下,同學甲終于把這樹砍倒了,成功地解救了馬車。

在等待的過程中,其他的人在樹林裏吃完了自己的午餐。終于又開始出發了,陸花暖背着兩個人的行李往上山爬。其實有人認為胖子體形很大一只,那力氣也大。這種想法是錯的。有些胖子就虛胖,這也算是一種病态的胖。一種就是吃得多,運動也多,但是整個人體形是勻稱的,這算是健康的。

相對于陸花暖而言,她算是虛胖。負重的陸花暖上山其實是很辛苦的,雖然最近她也開始有鍛煉,但是胖子也不是一口氣吃成得的。這山很是陡峭,陸花暖每邁一步都需要極大的力氣。

其他幾個人看着很不忍心多次想幫助陸花暖,但是陸花暖把這當成一次挑戰。減肥之路必然是辛苦的。

玉寧時刻注意着陸花暖,防止她力氣用盡摔倒。

第 98 章 魔蹤乍現

九淵城,雷澤一地的都城。

九淵城本建在巨澤和百淵之間山巅之上,後來天塌地陷,雖然天補好了,九淵城卻整個沉于地底了。各大主城都有來自仙門蓬萊的陣法相護,所以九淵城雖沉于地底,卻完好無損。城主前往仙門執事堂請來助力,開通了地下城往地表的通道,後取來南海的數萬明珠結合陣法鑲嵌于城頂,歷屆九淵城主便将九淵城沿用至今。

深陷地底的九淵城,總有明珠照不到的角落。九淵城便成了衆多凡俗亡命之徒的藏身之所,是以又有鬼城之稱。

谷璃帶着小卡,從傳送陣中出來,往學坊司外的方向走了沒幾步,果然便見到了九淵城內的半夏居。九淵城雖沉于地底,城內卻彌漫着和雷澤上空一樣的濁氣。一出執事堂外的結界,谷璃就覺得分外壓抑。

一個月前,谷璃致信枭枭兒,就小卡之事約見。枭枭兒回信,約在九淵城內半夏居一晤。不過,谷璃和小卡兩人卻是比約定之日要早到了兩日。實在是小卡越想越覺得對不住枭枭兒,在兵書亭坐不住了。對于谷璃來講,在兵書亭等和在九淵城等都是一樣的,便帶着小卡提前來了。

走在學坊司的巷內,谷璃忽然道:“小卡,我小的時候,舅舅就是在九淵書院讀書的,我們要不要去看看?”

小卡一聽,點頭:“好哇,既然來了,怎可過其門而不入。”

谷璃帶着小卡先去半夏居定了房間,又問了掌櫃的九淵書院的位置,往九淵書院去了。

沿着學坊司的路繞回來,兩人便沿着掌櫃的所指,往第三條巷子裏繞進去,果然見到了九淵書院幾個大字。

谷璃剛走到九淵書院的門口,就皺了眉。這九淵書院內的濁氣,怎麽比城內的濁氣還要濃重?

九淵書院并不是九淵城唯一的書院,而是九淵城最好的書院。其地位等同于皇都的國子學。這裏面的學生并不是想進就可以進的,要進九淵書院,都要經過書院先生的考校,有過人之處才予以錄取。而進了九淵書院的學生,則不需要繳納束脩。這也是當年谷曲在家中收入微薄的情況下,得以繼續讀書的緣由。

修行之後,谷璃已經知道,人确實有天生就聰明靈慧的,而這些人往往仙基上佳。

一說這些仙基上佳之人,是女娲娘娘當年造人之時精心捏制的那一批;一說這些仙基上佳之人,是因為天生便懂得如何排斥濁氣入體。而像五方那樣天生通竅之體,更是不會被濁氣所染。

只不過各大仙門因為大大縮小了收入門徒的數量,所以仙徒一般都在富貴人家中尋找。畢竟,門派要維持運轉,人世間的金銀是必不可少的,而富貴人家的子弟入了仙門,仙門所得的供奉無形中便可以增加。

總之,不論是哪一種,這些書讀得最好的人所在的地方,就算沒有靈氣,也應該是清氣缭繞,怎麽都不該有比城內更濃郁的濁氣。

書院門口本有門童守衛,但見兩人都是仙門中人,便未加阻攔。九淵書院身為九淵城的高等學府,并不像學坊司的其他地方一樣,可以聽到書聲琅琅,相反,是很安靜的。

小卡已經一步跨進了書院內,谷璃只得相随入內。走進書院,書院內與大門相隔數裏的正廳乃是江南建築的風格,天下鴻儒以江南為最,這點倒屬正常。

學坊司和城主府上方的城頂,是城內數萬明珠最為聚集的兩處,在陣法幫助之下,明珠之輝耀如白晝,書院門口閃着熒光的樹下,三三兩兩的學子圍着石桌弈棋。再往裏走,石桌旁的學子有溫書的,還有操琴的。谷璃的目光卻定在一名習字的學子身上。

谷璃修劍閣古城功法,是為五靈之氣;又修淬神訣,是為陰陽之氣。兩門功法同時修習的好處是她的氣感更加靈敏,壞處是走在雷澤這種濁氣彌漫的地方非常難受。

而她剛剛卻在這名習字者的身上感受到了魔氣,雖然極淡,但是在谷璃那陰陽五行結合之後,極致細微的感觸之下,這微薄的魔氣無所遁形。

“阿姐你在看什麽?”小卡走了幾步,發現谷璃停在身後,便又繞回來,順着谷璃的目光看去,小卡驚訝道:“咦,怎麽這書院中也有人對白水觀的符法感興趣?”

谷璃瞳孔一縮,這才往習字之人的紙上看去。果然,其所描繪的東西,分明與君小醉所寫的二十八字符文極為相似。但是,那上面卻拘束着谷璃極為不喜的氣息。

小卡絲毫不知谷璃的感受,拖着谷璃便往那習字之人走過去,邊走邊道:“想看便近些看嘛。”

兩人走近的腳步聲雖輕,卻還是将習字之人給驚動了。

看着谷璃和小卡兩人仙門弟子裝束,那人眼神極為慌亂,将石桌之上已經寫好的一疊符文迅速收攏,慌亂中将硯臺掀翻在地,一時間也顧不得許多,竟硯臺也不要了,抱着桌上的白紙和符文就跑了。

小卡極為不解,道:“喂,我們就看看,你跑什麽。”

谷璃将小卡一推,道:“跟上他。”

小卡轉個身,拿背去追,一邊對谷璃道:“那阿姐你呢?”

谷璃道:“我一會兒去找你。”

小卡得令,轉身往那人的方向去了。

谷璃蹲在地上,将那硯臺翻起,墨汁已經沁進了土裏。谷璃将硯臺內僅剩的墨汁沾了些在手上,頓時覺得渾身不舒服。谷璃在搖光內是讀過書寫過字的,這墨汁與那時她所用的墨汁完全不同。君小醉當年畫符,墨汁并非尋常寫字的墨汁,乃是調配而成,但其蘊含的是靈氣,染上那墨汁絕對不會有不适感。

谷璃從桌上摸過一張紙,将染了墨汁的土拿紙包上。之前那人和小卡的一逃一追,已将九淵書院的學子們驚動了。此時谷璃蹲在地上将墨土挖起,衆學子中終于有一人走過來問道:“仙子,他這墨汁是否有古怪?”

谷璃震驚他的敏銳,同時又不想引發書院的不安,便反問道:“先生為何這樣問?”

那人文質彬彬道:“仙子客氣。丘仰師兄與元師弟原是好友,大概兩年前,丘仰師兄忽然變得酷愛描繪那些符文,元師弟說那些符文讓他很不舒服,兩人因此起了嫌隙,幾乎反目。”

“不知先生所說元師弟是?”谷璃問。

許是見谷璃待人平易,書院的其他學子便都圍了過來,谷璃剛問完,人群中另外一人已經搶答道:“是我們九淵書院的第一才子。”

既然是第一才子,谷璃便不覺得奇怪了。聰敏靈慧之人即便不修仙,他的仙基也是不差的,能發現這些端倪,也不足為奇。谷璃便道:“我恰好有位朋友是白水觀的弟子,是以看出他描繪符文所用墨汁,調配之法有誤。”說到此處便笑了笑。

最先來搭話之人便問道:“那為何會讓人覺得不舒服?”

谷璃道:“先生讀書之人,應當略通藥理。這一味藥若是出了錯,便可能毀了整幅湯藥,嚴重的還會出人命,這道理是一樣的。”

“那是否會對丘仰師兄的身體造成危害?”人群中便有一人想問。

那人已身染魔氣,雖極為淡薄,但依照谷璃封魔之時所悟,一旦魔氣入體,便會将靈氣同化,也幸而此人不是仙徒,又已然成年,體內所留先天之氣不多,否則經過兩年蟄伏,體內魔氣遠不止這點。只是按道理來講,他體內那點魔氣,應該也無法産生書院內如此濃厚的濁氣才對。但這些自然不能告知書院中人,谷璃便微笑道:“在下是劍閣古城弟子,先生所問,須得玉壺冢弟子看過才能知道。”

“這……”人群中便有數人露出擔憂之色。正說着,小卡見谷璃未去尋他,已将這位丘仰給帶了回來。

谷璃觀衆人神色,便知道這位丘仰師兄在書院中應當人緣不錯,只是不知為何會身染魔氣。若想知道緣由,自然要将人帶走才方便行事,谷璃便道:“若是丘仰先生願意随我走,我倒是可以請玉壺冢的師兄幫忙看看。”

豈料,谷璃話音剛落,那丘仰竟往一旁的廊柱上撞過去尋死了。

谷璃有幾百種方法可以阻止他尋死,但只有他瀕死之時,體內的魔氣才可能脫離,所以谷璃并沒有阻攔。

果然,在丘仰氣息奄奄之時,那縷細微至極的魔氣,從他身體內飄散了出來。

谷璃将封魔石甩出一顆,同時從乾坤袋內摸出一顆療傷丹藥,撚出些微細末,塞進了丘仰嘴裏。

小卡身為兵書亭弟子,雖修武胎,那符文之氣,他也略有所覺。但對于魔氣他卻并未察覺,此時見了谷璃那顆封魔石內的一縷細如纖毫的魔氣,才終于明白谷璃之前到底在看什麽。

谷璃的丹藥是從蘇合香手中換來的,築基弟子所能服用的丹藥,對于煉氣弟子來講藥效過強,谷璃雖只撚了些細末放進丘仰嘴裏,丘仰也有些承受不住,臉色略緩之後,鼻子內便湧出了大量鮮血。

小卡伸手在他頸項上點了兩指,鼻血才止住。

第 114 章 奸細

奸細

端修儀臉上染上一抹飛霞, 才有些不好意思道:“尚未恭賀娘娘大喜,不知娘娘是否方便, 妾陪娘娘一道走走。”

說罷,又朝錦妃露出個友善的笑。

謝若暻沒想到竟是為着這事,勾了勾唇角便笑她:“你呀,向來就是個不出岔子的,只是咱們姐妹之間,何必如此拘禮。”

話音甫落,便扶着以檀的手慢悠悠朝前面走着:“今日是個難得的好天氣, 便是走走也好。”

見她悠然,錦妃卻皺起眉頭提醒道:“你如今月份尚淺,還是回望舒殿好好歇着才是。”

這宮中妃嫔有孕, 不知道多少雙眼睛盯着,向來是險中又險, 誰不是恨不得捂到生産那天才透出消息來。

若非孟璋下旨的速度太快,只怕謝若暻也不會這麽快放出消息來。

“錦妃娘娘所言不假, 是妾考慮不周, 咱們還是回望舒殿敘話吧。”端修儀眸中閃過一絲憂色。

她二人堅持, 謝若暻也不好再說什麽,轉身上了辇,一路回了望舒殿。

方一進殿, 丹素就奉上幾碟點心并茶水, 笑道:“想着娘娘們是要過來, 奴婢早早便備下了。”

“你倒是個機靈的, 不枉你家娘娘疼你。”錦妃端起茶盞輕輕抿了一口, 朝丹素打趣道。

丹素也不推辭,赫然一笑便退至一旁。

謝若暻伸手吃了好幾塊點心, 才得閑問端修儀:“本宮瞧你臉色不好,這是怎麽了?”

自打有孕以來,她仿佛餓的極快,總是覺得胃裏空落落的,跟懷歲歲時毫不一樣。

聞言,端修儀面色幾番變幻,終是有些猶豫地看了看周圍侍候的人。

謝若暻會意,便揮揮手吩咐道:“你們都下去吧,有丹素和以檀伺候本宮便可。”

待宮人退下後,端修儀才連忙上前幾步,半跪在謝若暻身前,握着她的手道:“娘娘,此事妾不敢不說,只是您定要注意着自己的身子,萬萬不可急火攻心。”

謝若暻蹙眉,有些愕然,仍是反握端修儀的手道:“你放心,盡管說來便是。”

于是端修儀咬了咬牙,才将昨日乾盛殿一事緩緩說來,末了勸道:“還請娘娘莫要着急,聖上已下令汝南節度使全權安排此事,想必過不了多久便會有消息。”

瞧着端修儀頗有憂色的眼眸,謝若暻微微一笑,謝道:“你有心了,此事本宮早已知曉。”

端修儀聞言,這才長舒一口氣,釋然道:“那就好,妾今日一直想着該如何與娘娘說,又怕動了胎氣,又…”

謝若暻安撫地拍一拍她的手背道:“本宮明白。”

倒是錦妃在一旁皺了眉頭,盛閣老謹慎,向來不往宮中遞消息,因此她也是蒙在鼓裏,不由得凝聲道:“扶南好好兒的,怎麽就會亂了呢。”

謝若暻唇邊笑意微斂,若有所思道:“本宮也想知道,只是如今,能做的都已經做了,暫且等一等消息吧。”

想必以王玠之能,很快便會有消息傳回來。

正事談完,端修儀才放下心來,轉頭提起另一事道:“這年節之事該如何準備,妾确實一竅不通,屆時少不得有勞煩二位姐姐的地方,還望莫要嫌棄才是。”

“這是哪兒的話?”謝若暻端起茶盞輕輕刮了刮杯口的浮沫,才有些嗔怪道:“我與錦妃定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提起這事,錦妃捋了捋腰間的璎珞穗子,才蹙眉道:“我總覺得,此事不簡單。”

“哦?”謝若暻挑眉,二人齊齊看向錦妃。

“咱們這位皇後,向來是個獨斷專行的,你何時聽過她說出忙不過來這樣的話。”錦妃冷笑:“說不得便有什麽在後面等着呢。”

說罷,錦妃目光觸及謝若暻小腹,若有所思道:“若說她最在乎的,無非是身為皇後的權勢與體面,二者皆與子嗣息息相關,如今後宮有孕的不過二人。”

“和容華那一胎,無論男女,皆給了錦妃娘娘。”端修儀會意接上道:“那麽,皇後的目的便是貴妃娘娘這胎了?”

錦妃一聲哂笑,目光落在謝若暻小腹上,有些了然道:“便是和容華誕下一子,她家室低微,在宮中猶如浮萍,便是将來她的孩子繼承大統,咱們這位皇後也是實打實的母後皇太後,可若是你…”

母妃受寵,又有個得力的母族,這其中的不同,可算是天差地別。

“既然如此,年節一事,你且小心行事。”謝若暻凝聲道。

這邊建京皇城在熱火朝天準備年節,那邊扶南卻陷在戰火之中。

同一時間汝南大營

王玠身着一身戰袍,身後侍立着流雲及李迦北幾個得力的下屬,他左手捧着從建京發來的急诏,右手舉着一只瓷碗,碗中裝滿清酒。

“如今臨近年節,扶南內亂,謝将軍深陷囹圄,我們與她既有宗屬情意,又有血脈相連,今日,是她備受欺辱,來日,說不定便是咱們的妻兒老母。”

“身為汝南節度使,我王玠從不輕言犧牲,但若有人挑釁,那我泱泱大靖,雖遠必誅!”

王玠聲音不複往日溫潤,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冷凝之氣。

下面不知是誰起了頭道:“王将軍!小人世代都是汝南人,謝家!謝将軍待汝南人恩重如山,您不必說,小人願為其抛頭顱、灑熱血、不破扶南誓不還!”

此話一出,衆将士皆是齊聲附和。

“不破扶南誓不還!”

“不破扶南誓不還!”

下方将士的音浪一潮蓋過一潮,謝家盤踞汝南已久,歷代上下皆善待汝南人,當初謝相殉國,汝南幾乎家家設祭,戶戶帶白,如今自然沒有不願意出征的。

“好!”王玠眼中淚光閃爍,狠狠飲下一口酒,翻身上馬,劍尖指天道:“不破扶南,何以還家?”

衆将士皆齊齊飲下杯中酒,翻身上馬,大軍一路從汝南疾馳入扶南邊境。

數日之後

扶南王城下,王玠等人便已順利與扶南禁軍及主力軍彙合,衆人總算是安營紮寨,休息幾天。

帳篷中,王玠自顧自往傷處纏着紗布,忽然,流雲進來道:“主子。”

王玠動作不停,側目道:“如何?可有消息?”

當初他與柳拂風約定好,若是情況不好,便放出約定的信號來,豈料她回到扶南後,消息就宛若石沉大海般。

流雲搖搖頭,卻是從懷中掏出一封信箋道:“意外截下此信,主上瞧瞧。”

王玠伸手将信箋接過,一目十行地看了,随即面露冷色道:“流雲,你立即快馬加鞭,親自将這封信送回建京,禀明聖上。”

說完,從自己身上扯下腰牌用作信物,想了想,仍是對流雲道:“若有可能,将消息透給貴妃。”

流雲接過信箋一看,立即瞳孔一縮,朝王玠一跪道:“是!主上,流雲定不辱使命。”

正在此時,賬外有士兵急忙來報:“啓禀将軍,扶南大祭司同意一見。”

王玠蹙眉,随即撩開帳篷,快步走了出去。

因着流雲片刻不敢耽擱,幾乎只過了六日,軍情便從扶南王城到了孟璋的禦案前。

禀明禦前後,流雲便暗中将消息傳到了望舒殿。

望舒殿

“真是好一個宣平侯,好一個靳家。”謝若暻一聲t冷笑,将密信狠狠拍在桌上。

“娘娘息怒,當心您的身子。”丹素連忙上前勸道,生怕她動了怒氣。

“我當那大祭司有多大的能耐,竟是偷偷與宣平侯牽扯在了一起,真是好大的膽子。”謝若暻眯了眯眸子。

原來,當初謝若煙将吳連星帶去扶南後,便令人将吳連星杖斃,怎料此人不僅沒死,還成了大祭司的貼身侍女,整日輕紗覆面,扶南人對大祭司本就尊敬,又怎敢冒犯身邊侍女?

只是不知,這人又是如何與宣平侯扯上關系,甚至引發扶南內亂。

若說大祭司所圖僅僅是為扶南王位也不對,他在扶南的權勢不下于王室。

不待多想,謝若暻垂下眸子,很快書信一封,将丹素召來道:“你去謝宅,将此信交給阿琰,他知道應該怎麽做。”

宣平侯府當是保不住了,可靳玉清卻是個值得一救的。

已是第二次了,時小侯爺,你應當怎麽回報本宮呢。

乾盛殿

孟璋看完信件,也是狠狠一拍桌,滿殿宮人皆齊齊跪倒在地。

“張德保!”孟璋冷凝道:“傳禦前司,給朕查!”

張德保見孟璋難得這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連忙賠着小心退出乾盛殿。

殿內,孟璋忍了又忍終是拿起手邊茶盞狠狠朝地上擲去。

“真是好一個宣平侯,朕倒是小瞧你了。”

尚未等禦前司的人将結果呈上,京中便又傳起了兩大侯府的閑話。

卻說早已成了寧安侯夫人的靳郡主攜夫歸家時,才發現自己原本應該在外地游學的胞弟被嫡母拘在家中,甚至還要給那個纨绔不堪的繼室子做伴讀。

侯夫人忍無可忍之下終是将這些年,繼母是如何磋磨自己與幼弟的事一樁樁一件件全道了出來,并告上大理寺。

以子告父,按大靖律例便需苔三十,才能遞上狀紙,便是侯夫人身嬌肉貴,也有郡主的名聲,也是硬生生扛了十鞭,才與宣平侯斷絕了父女親緣,帶着幼弟常住寧安侯府。

消息傳至宮中時,謝若暻倒是滿意地笑了笑,随即喚丹素備好一盞燕窩雪梨湯,便緩緩站起身。

另一邊,孟璋坐在乾盛殿中,卻是曲起指節,輕輕叩着扶手。

靳玉清此舉,到底是真是假?難道宣平侯自知計劃敗露,要保留最後一絲血脈?

孟璋眼中閃過一抹戾色。

第 105 章 妥協認輸

“請。”

秦凡攤手示意老者出手。

很自信的一個老頭,同樣十分純粹令人尊敬的一名武者。

老者感受到的戰意,其實是秦凡無時無刻吸收的氣息。

煉氣十二層,可劃分三階,一層至四層為初階,五層至八層為中階,九層至十二層為高階。

初階引氣入體,滋養身體。

中階引氣入體之餘,還會将身體不必要的氣息排出體外。

蘇家供奉之所以感受到秦凡戰意盎然,純粹是錯誤感知而已。

面對一個疑似先天之上的武者,秦凡怎麽可能不起戰意。

不過,現在他這身體太過孱弱,在未恢複實力之前還是低調點好。

以勢比鬥,那是秦凡用他自己最擅長的,和老者最不擅長的方向比試,說起來還有些占便宜。

大乘期的神念,對比疑似先天之上的境界。

老者可不知道秦凡這花花腸子,輕聲道:“年輕人,小心了。”

随着話音落下,一股清風緩緩吹動。

旁人眼中只是感覺有微風吹動感覺,實際上,這風帶着無邊殺意。

秦凡眼眸微睜一絲,神念一卷,空氣好似在瞬間凝滞。

原本還帶着微笑的老者踉跄退後一步,雙唇緊閉,死死看着秦凡。

“水無常形,風無常勢。你太過拘泥于形态,着相了。”

秦凡低語着眼眸一睜,老者肩膀黑衣突兀發出裂錦聲,肩膀處竟然破開一道一寸小口,但是肌膚絲毫未損。

噗!

老者一口血吐出,彎着腰大口喘着氣,猛地直起腰看着秦凡,原本還嚴肅的臉孔露出笑容。

“好好好,江山代有人才出,月容生了個好兒子!”

說完轉身離開,沒有片刻逗留。

終日打雁,沒想到今天陰溝翻船,被一個小家雀給收拾了。

老者就算再與世無争也要臉皮,也沒臉在這裏繼續待下去。

“供奉,供奉!”

蘇恒大急,追着老者出去。

誰想剛剛碰到老者肩膀,就被老者護身真氣給震開。

要不是王陽忠心,替他擋了一下,他至少也得吐幾口血。

看着王陽和蘇恒滾地葫蘆一樣躺在地上,秦凡嗤之以鼻,笑嘻嘻的走到蘇恒身邊,雙手環胸,居高臨下看着兩人。

“舅舅,還有沒有其它高手,都請出來吧。你說的老虎呢,我怎麽還是沒看見?現在是不是可以談談蘇夏陽的事情,這麽拖下去都挺累的……”

看着氣定神閑的秦凡,蘇恒就算再橫也不敢嚣張。

嚣張是要本錢的,先天高手一拳打傷,被蘇家尊為天人的供奉更是吐血遁走。

一小時前還意氣風發的蘇恒,在這一瞬間老了十幾歲,沮喪道:“我認輸……夏陽,你們事情我再也不插手。”

秦凡的目的已經達到,窮追猛打要了蘇夏陽的命就算了。

不是他做不出這種事情,而是沒必要。

一個廢物而已,因為一個廢物讓蘇月容為難,這叫得不償失。

不管怎麽說,蘇夏陽和蘇月容有着血親關系。

蘇恒聽到秦凡只是要将蘇夏陽趕出蘇家,原本懸着的心總算放下一點。

他一直以為秦凡想借着蘇夏陽的事情向蘇家索要大筆賠償,從而讓秦家收取利益,為此不惜請出家族供奉。

蘇恒之所以沮喪,更多的是因為家族即将沒落。

至于兒子,他又不是只有蘇夏陽一個兒子。

蘇恒的妥協,對秦凡而言那是必然的事情。

大家族內那些龌龊他見的多,所謂活久見說的就是他這種情況。

區別在于,以前是下面的小輩在表演給他看,現在他參與其中而已。

離開蘇家別墅的時候,已經天色大亮。

別墅保镖看着蘇恒将秦凡送出門口,竟然沒有絲毫印象,秦凡是什麽時候進的別墅。

坐在車上,閉目養神的秦凡拿出懷裏震動的手機。

原以為是林可醒了沒見到他來查崗,誰想這電話竟然是莫歡打來的。

這狐貍精找他什麽事?

礙于林可情面,秦凡還是接通電話。

“秦少,救我,救我,求你救救我!”

電話剛接通,莫歡直接開始喊救命。

秦凡沒好氣道:“生病找醫生,見鬼了找和尚,要是有妖精就趕緊上道館。”

對秦凡這種好不近人情的話語,莫歡根本不在意。

“秦少,我,我……我能不能見見你?”

“我們之間沒什麽好說的。”

這女人第一次見面就想栽贓嫁禍給他,心機這麽深沉,還是不要有什麽瓜葛才好。

莫歡就是一個戲精,見秦凡這般不近人情,聲音一下子冷了下來,淡淡道:“那好吧,你有事情我就不打攪了。我找林可聊聊,她和你在一起吧?”

秦凡原本要挂斷電話,聽到她這麽說,沉吟片刻道:“你在哪裏?”

“我在元豐莊園,你要過來嗎?”

“九點,謝園茶樓,我就等你半小時,過時不候。”

說完秦凡挂了電話,讓司機開着車往謝園茶樓方向開去。

他才不要去什麽莊園,天知道那女人又弄出什麽幺蛾子。

謝園茶樓在原本的記憶當中,挺有名的,賣的是正宗廣式早茶,價格不便宜,但味道卻很地道,受到城內很多中産階層的追捧。

到茶樓已經接近九點,茶樓早高峰客流過去,客人并不多,熙熙攘攘坐着些散客。

秦凡找了間包間,點了幾樣餐點,吩咐服務員有人找他就将人帶過來。

還沒上餐,服務員就帶着兩人進了包間。

其中一個帶着粉色貝雷帽蛤蟆鏡圍着圍巾,另一個一頭幹練短發同樣帶着蛤蟆鏡遮住大半張臉孔。

“你先出去,有事情我們會叫你,謝謝。”

短發女子拿出一張鈔票遞給服務員,随即沖着秦凡點點頭,同樣走出了包間。

随着包間門關上,那個戴帽子的女人這才去掉所有裝束。

秦凡撇了撇嘴,自顧自倒了杯茶。

名氣不大,這排場卻是不小。

“秦少,沒見怪,你知道做我們這一行的,有時候真的不能随便露面。”

莫歡笑眯眯的說着,對秦凡扳着臉孔的事情根本不在意,拿起桌上茶壺一邊添水一邊說道:“秦少,你喜歡吃什麽,我這就點,這餐我請客。”

“看來沒事了,那麽再見。”

秦凡放下杯子,直接站起身。

第 103 章 :事實真相

那人神情淡漠,目不斜視,可他似乎察覺到了江芙蕖的打量,忽然往她的方向看來。

江芙蕖猝不及防,就這樣跟他的視線撞在了一處。

……

好尴尬。

江芙蕖神情自然地別過視線,不讓人看出她心中的異樣。待得她再次不經意地擡頭往那個差役的方向看去,那人卻早已沒了蹤影。

********

王政通匆匆出了內院,便掏出帕子擦了頭上的汗水,緊張死了,當年在會考的考場,也沒這個緊張勁兒啊。

他轉頭看了眼身後,發現沒有人跟上來,松了一口氣,擡腳徑直往書房走去。

待得打開書房門,他便見着桌案上放着一本賬冊和幾封書信,懸着的心瞬間放了下來,幾步走到那桌案前,拿起賬冊和書信翻了翻,見內容無異,便點了火折子,将它們燒了個一幹二淨。

你道他态度為何一夕之間大變,一切都要從昨晚說起。

昨晚,他讓王長青先走,誰知道王長青剛走到門口就被人打暈堵了回來,他擡頭的時候,正好看到對方一腳将地上的王長青踢起,王長青的身子飛起又落下,跌在地上聲音沉悶,卻聽地他腿肚子打抽抽,這人……是個狠角色。

他這府宅表面看着跟一般的官員府宅無甚差別,可內裏卻是請了機關大師精心布置的,暗中殺機不說,為了絕對保護自己的安危,他還不惜斥巨資養了一支暗中的護衛隊,雙重保護之下,這人居然能悄無聲息地進來,實在是讓人難以想象到他的深淺。

再者,這人面無表情,眼睛裏眸光森冷,仿若寒山上的冰川,看着他的視線就像是看一個死人,可見視人命為無物,是個刀口上舔血的主。

“你是誰?”王政通的聲音有些顫抖,他勉強控制住自己的驚恐,努力讓自己的語調聽起來強硬一些。可他還是怕啊,尤其是這人一步步地走近,并不說話,也沒甚表情,只是目光平靜地看着他,越是平靜,越讓他害怕!

那人在離王政通十丈遠處停下,聽見王政通的問話也沒甚反應,只略擡了擡右手。

娘呀,王政通再撐不住,當即以手抱頭蹲在了書桌底下,這人一言不發就要動手啊,他王政通才近不惑,還有大好的前程,還不想死啊。

王政通在桌子底下瑟瑟發抖了許久,亂七八糟的事情想了很多,想地最多的還是他那家那個黃臉婆,也不知道他死了,她能不能給他把幾個孩子帶好,她慣來就是個潑的,也沒甚本事,只怕他那幾個孩兒都要就此毀了,不過沒什麽本事也好,家裏好歹銀錢是夠他們過一輩子的。

想到這裏,王政通覺得,好似自己死了對周遭的人其實也并沒有什麽影響,他頗有些不甘心,想他當年寒窗苦讀二十載,一朝中榜入朝堂,淩雲壯志也是有的,雖是……沒實現,可到底是時機未到,假以時日,假以時日……唉,王政通發現假以時日他那些壯志只怕仍舊難酬。

不對啊,王政通哀嘆的時候,忽然就想到,怎麽這麽長時間了,那個殺神還沒給他了結了?他怎麽還好好地活着呢?他挪開自己的手,露出一雙圓鼓鼓的眼睛,從桌案底下往外看去。

那殺神仍舊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只是手中多了一樣東西???為何那東西看起來如此眼熟?

王政通擦了擦眼睛,确定了那是什麽,立馬松了一口氣,從桌案上站起身來,拍了拍着自己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揚眉吐氣地看向那“殺神”,“你是哪家派過來的?還有沒有點規矩,把賬本拿過來吧。”

娘嘻皮的,虛驚一場啊,原來是小夥伴給送過來的賬冊子,也不知道是哪家請了這麽一個頗有些聲勢的人,看着就很能唬人,如果我也請上一個?唉,只怕又是一筆大支出,最近賬上有些吃緊,只怕黃臉婆又要跟我鬧僵一場了。

那殺神聽到王政通的話,倒也聽話,果真手一揚,就把賬冊子直接“送”到了王政通的桌案上。

“你……”王政通吓了一跳,往後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形,炫什麽炫?!就你會功夫?!王政通瞪了殺神一眼,在他無任何波動的眼神下,假咳一聲,剩下的要罵人的話全咽回了肚子裏,罷了,這種粗人,怎麽跟他講道理,等事後找他主子再說,娘的,就不信治不了你!

伸手拿起那賬冊子,王政通略翻了翻,看到那上面的數字,他的心情跟吃了蜜一樣甜,又賺了幾十萬兩銀子,這小財張就是能幹,以後還能繼續合作,要長期合作,他嘴都要笑歪了,完了正要合上賬冊子,忽然眉頭一皺,不對啊,這賬冊子……

王政通手指上沾了點口水,迅速往前翻了幾頁,看清上面的日期,他心中一緊,冷汗就下來了,又往後翻了翻,他迅速合上賬冊子,把它像個燙手山芋一樣遠遠地扔了出去,面上的笑容早已消失殆盡,看着殺神,面帶恐懼,“你是誰?怎麽會有這東西?!”

“我是誰不重要。”那殺神這次倒沒有不理王政通,他開了口,聲音平緩卻清晰,“我為何有這東西也不重要,王州官只需要知道,堯國律令,徇私枉法是重罪,海上走私是死罪,你私通海上走私商販小財張三年,按律當斬立決。”

“你胡說!”王政通跳起來,驚恐之下他反倒有了些急智,他指了那桌案上的賬冊子,反口道,“我王政通一向秉公執法,克職盡守,為臣之本,忠君之心,蒼天可鑒!你從哪裏找來的這麽一本賬冊子,就想誣賴于我?你便是告到皇帝跟前,我也敢與你對質!”

這賬冊只是一本普通的賬冊,上面沒名沒姓的,最多也就是證明記這個賬冊的人走私了,但可不能跟他王政通扯上關系,只要他咬死了,量小財張也不敢指明他,只要有他在,他必定會保了他周全。他是個聰明人,唇亡齒寒的道理難道還需要他教他?

殺神聽了王政通這話,面上竟然仍舊沒有任何情緒變化,他只不過略看了王政通一眼,再次動了動右手。

王政通這次倒是沒有被他吓着,只緊張地盯着他的袖子,心裏怦怦亂跳,難道他還有什麽證據不成?

“賬冊子不會說話,這書信的筆跡,別人總是模仿不了的。”殺神手再次一揚,幾道黃色的疊影便飛向王政通的桌案,到了桌案前才緩緩地落下。

是幾封書信。

看到那上面的字跡,王政通霎時面如考妣,完了完了,這人太有本事,他居然連他和小財張等人的私通書信都拿到手了,為了保全秘密,這書信他可是完全沒有借他人之手的。

“你,你想怎麽樣吧!”王政通有氣無力地看着那殺神,心中怕地要死,剛從死亡邊緣走了一回,還以為虛驚一場,誰知這次是真地進入死亡線了,這人便是要他死,他只怕也不敢多活一刻了,真是恨啊!這小財張等人未免太謹慎,這等私密之物竟然還留着!

那殺神這時候才算是有了點人的反應,他低低地笑一聲,手上也不知道是怎麽動作的,桌案上的賬冊子和書信便俱都騰空而起,像長了眼睛一樣飛回了他的手中,“梁村的瘟疫,你要盡全力去救治,不得讓一人多傷亡,否則,這些東西,很快就會交到牛田衣的手裏。”

牛田衣!王政通此刻心裏已經是震驚了,這個人到底是什麽來頭,連上頭派下來考評的欽差牛田衣的名諱都知道,這消息他還是花了大周章才得知的,他莫不是朝堂中人?!!

大概是王政通的目光太過明顯,那殺神冷哼一聲,卻沒有解釋的意思,“我的身份,王大人現在還沒必要知道。給你一個晚上的時間,明日我會派人過來同你的人一起去梁村,可都明了了?”

哪裏敢不明了,王政通垂頭喪氣地點頭,心中想着如何處理梁村之事的同時,把挑起這事根源的江芙蕖恨了個透,暗定心思要讓江芙蕖受個教訓,否則難解他心頭之痛!不是她,哪裏會有這麽多的事!他把招來這尊殺神的鍋全扣江芙蕖身上去了。

“若是王大人做地好了,這些東西便物歸原主。”那殺神見王政通點頭,倒也不多為難他,“若是王大人敢耍什麽小心思,那再見王大人,只怕是荒山亂葬崗了。”

經此一遭,才有了王政通第二日白日裏面對江芙蕖等人的種種大變化。

第 101 章 千年寒冰

我和大牛責無旁貸地走在前面,無論出現什麽危險,我倆甘願以生命之軀抵擋,因為三個女人需要保護。

以田七為首,馬伊拉和虎娘子左右相伴,仨人結伴而行,緊緊地跟在後面,既能跟我和大牛形成前後照應之勢,又能防止有人不慎掉隊。

墓道漫無邊際、漆黑無比,我們摸索着前行,盡管有手電可以照明,但也是瑩瑩之光,依然黑暗無邊。

大家深知危險無處不在,唯有做到彼此照顧,方能一起度過劫難,每人緊張兮兮的,如臨大敵,俱都緩慢前行。

右邊這條墓道沒有油燈照明,甚至牆上連安放油燈的架子都沒有,設計之時壓根就沒想過照明,因為死人是不需要用眼睛看的。

地面不再是泥土,而是平平整整的方磚,表面被刻意打磨過,折射着冰冷的光亮,或許是受光的原因,方磚與方磚之間偶然顯示着淡淡的字體,“死”字比較多,還有部分“祭”和“奠”穿插其間,三種字都發着瘆人的藍光,猶如鬼鬼祟祟的鬼眼不停地打量着我們,給人一種精神崩潰的感覺。

我頭疼欲裂,或許因為精神高度集中的緣故,再加上“死”“祭”“奠”三字不時地交替出現,好似陰魂不散。死亡的陰影排山倒海般地壓在我頭頂之上,甚至壓得我喘不過氣來,難怪腦袋像炸了一樣,沒瘋掉就不錯了。

我越往前走,心裏越沉重,墓道漆黑如夜,既沒有油燈照明,地面又神鬼難測地更換了發光的方磚,死人不但想在肉體上打垮我們,還想在精神上瓦解我們的意志,黑咕哝洞的,詭谲之意甚濃。

墓道鋪設方磚并不完全是為了方便運輸渣土和陪葬品,也不是為了所謂的美觀,更多為了便于埋伏一些陷阱,如果是泥土地面就不行了,倒鬥行家都有一雙火眼金睛,泥土之下藏着什麽一目了然,即使加上一層防護措施,也很容易造成塌陷或者遭受滲水的破壞。

我滿臉都是汗水,墓葬亡我之心不死,換作一般盜墓賊,早就被吓得魂飛魄散了。

我對幾個人說道:“那些含有死亡信息的字體很有可能帶有幻覺意識,只要你們保持高度警惕和清醒的意識,我想它們奈何不了我們!”

大牛等人應口答應,紛紛說道這個道理都懂,一看就是極盡恐吓之能事,看破敵人的心計,我們是不會被牽着鼻子走的。

我說那就好,這些死亡信息通過發光材料塗抹在方磚上,布局可謂精細到家了,我感覺不太好,大家還是小心點吧。

我舉着一根長棍子,學着盲人走路般,一邊走,一邊不停地點擊前面的一排方磚,既然眼睛看不清,只能發揮耳朵的長處,倒鬥行業中這叫聽聲辨物,在漆黑的墓道上行走,這是破除地面陷阱的最好方法。

咚咚之聲不絕于耳,我盡可能的做到跟步伐統一節奏,走一步看一步,将危險降到最低吧。

寂寥無聲的墓道空空蕩蕩,除了我沉重的喘息,就是這些咚咚之音,大家心裏的壓力略有緩和,至少有這種安全的聲音陪伴着我們,我希望咚咚之音一直保持不變,萬一變了另一種聲調,我們就大禍臨頭了,因為下面肯定埋着機關。

大牛也沒閑着,倒鬥人學會了逆境生存的本領,越是危險,反而越能擊發求生的意識。他一只手拎着一把鋒利的軍刺,故意沿着右邊的牆根行走,幾乎跟我同步,但每往前走一步,刀尖就頂着石壁不停地滑動,發出刺耳的刺刺拉拉之聲,雖然難聽之極,但沒人出言反對。

大牛這樣做也有深意,牆壁都是一層堅硬的石壁,軍刺劃動石壁肯定發出清脆的聲響,通過聲音的大小,可以有效判斷牆裏邊是不是空的,被工人堵死的洞口所發出的聲音跟堅實的牆壁肯定略有不同。

咚咚的探路聲和刺刺拉拉的劃動之音一直響個不停,我豎起耳朵認認真真的聽着,眼睛看不到的,耳朵卻能捕捉到隐藏的危險,如果提前獲知危險,或許我就能早一步脫離死亡。

我和大牛分工不同,一個負責尋找牆壁上的洞口,一個負責行走路上的安全,兩者都關乎着五人性命的安危,誰也不敢馬虎大意,唯有一絲不茍地做着同樣的動作。

田七也具有下墓經驗,這個時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保持三個女人的鎮定,盡量不拖我和大牛的後腿。她領着馬伊拉和虎娘子小心翼翼地跟着我們,盡管心中很害怕,但都忍着不發出尖叫。

田七沉重地對着兩個姐妹說道:“我們三個唯一能幫助他倆的就是不要掉隊,也不要發出驚吓之音,否則很容易破壞他倆的計劃,我們自己人也容易恐慌,姐妹們,我們是五個人,是一個整體,這股力量任何人都吓不到我們的團結!”

虎娘子和馬伊拉緊緊地和田七靠在一起,她倆使勁地點頭。

黑暗中寂然無聲,只能聽到軍刺劃動石壁的脆響,以及棍子敲打地面方磚的咚咚之聲。

我不知道走出去多遠,四周沒有風聲,頭頂也沒有滴滴答答的滲水聲,試探的聲音不斷地回響在空空蕩蕩的墓道之中,令人膽寒不說,還感覺到渾身發冷,這種冷是沁入骨髓的顫栗,每個人一開始沒感覺怎麽樣,但是越往前走,反而感到溫度聚然降低,像是來到了一座大型冰窖般。

我伸手抹了一把臉,臉上不知何時凝聚了一層寒霜。

我回頭詢問大家的情況,他們都表示冷得受不了了,別說被機關陷阱弄死了,再這麽漫無目的地走下去,都會被活活地凍死。

我和大牛面面相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掌相互擊打了一下,算是信心鼓舞吧。我問道“大牛發現情況了吧?”

大牛回答說還沒有呢,估計不會太遠,按照估算,我們所處的位置離着圓軸中心不遠了,我想很快就能找到,但不知為何溫度劇降,差不多零下十多度了吧,看樣子有增無減啊。

我說我也發現了,你看牆壁都發白了,那是一層寒霜,天寒地凍,尼瑪,這是想将我們凍死在這啊。

我觀察着墓道的牆壁,墓葬再牢不可破,也不可能沒有滲水,原來都被凍住了,看着牆面上亮晶晶的冰碴子,就什麽都明白了。

但為何氣溫差別如此懸殊呢?左半邊的墓道略低于常溫,差不多十幾度,右半邊卻是零下十幾度的冰寒,難道跟地球一樣也分什麽南北極不成?

這個比喻的确令人發笑不已,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圓形墓道最多有陰陽面之分,溫度變化的幅度也不會太大,但目前巨大的溫差令人費解。

田七說道:“以前我們到過昆侖山一個峽谷,那裏埋葬着一個幾百年的明代古墓,唯一不同的是常年積雪,形成獨特的寒冰,那裏面除了封土堆之外,到處都是寒冰,就連墓主人的棺材都是冰棺。我想這裏是不是埋藏着什麽千年寒冰呢?很多有錢的墓主人極力花錢買這種冰塊,就是為了保護屍體不腐爛。”

大牛恍然大悟說道:“千年寒冰乃冰之精魄,即使在常溫下也不會融化,溫度如此之低,肯定埋着寒冰呢。”

我忽然想起了河北避暑山莊,清朝的皇帝都願意夏天去那裏避暑,據說山莊地下有一個大地窖,裏面埋藏着大量的冰塊,通過隔層設置,冰塊數年不化,住在地面上的人感覺氣溫特別涼爽,非常适合夏天避暑。

田七颔首說道:“也許巫師墓葬真是借鑒避暑山莊的設計,圓形墓道将墓室圍在中央,中間設置了很多蜂窩狀的石室,如果靠在右邊的石室中藏有大量冰塊,遇到低溫就不奇怪了。”

我說利用冰塊降低溫度,自然有利于石窟內巫師屍體的保存,但我覺得更大的作用是對付活人的,我們被凍得四肢僵硬,血液凝固,甚至死得神不知鬼不覺。

大牛眼神一亮說道:“冰塊怎麽運進石室的?肯定走的是秘密通道啊,我們越是覺得冷得要死,越是說明密道離我們近在咫尺。”

我說大家堅持住,只要抵禦住這股冰冷,很快就會找到工人偷挖的洞口。

大家聽說快要找到洞口了,頓時打起精神,緊緊跟着握往前走,雙腳被凍得僵硬無比,但依然咬牙堅持。

我敲打的棍子遽然傳來一聲悶響,這是走了半天頭回遇到一塊空心方磚。我面色大變,趕緊打手勢,讓大家先停下來。棍子很輕,即使敲打了方磚,也不足以引發下面機關的開啓。

我不死心,怕聽錯了,舉着棍子沿着橫向細細地敲打起來。“咚咚”傳來數聲悶響,看來這一排方磚都是空的!我踮着腳尖,想敲後面那一排方磚,沒想到腳尖一滑,整個人頓時失去了平衡,忍不住往前打了一個踉跄,雖然及時止住了傾斜的身體,但我知道大事不好了,因為我的一只腳已經陷進了一個空心方磚中。

急劇跳動的心髒一下跑到了嗓子眼,我大喊一聲“不好!”來不及多想,大聲喊着衆人往後退,但随即感覺有點不對勁,又改口讓大家先趴下!

墓道空蕩,一旦機關被打開,我們再快的速度也是跑不掉的,與其跑不掉,還不如老老實實地趴着別動,或許還能逃過一劫。

不知道是什麽暗器,只能賭命,臨危不亂,那純粹是扯淡,根本沒時間考慮任何問題,一切反應全是本能的。

我本來走在最前面,剛轉過身子,還沒等趴下呢,感覺身後一股熱浪撲了過來,随即聞到了一股毛發被燒焦的味道。田七等人是面對我的,看到我身後噴出一股火焰,拼命喊我趕緊趴下。

我不假思索地撲倒在地,緊接着一股炙熱從我們後背飛過,後背已經着了火,皮膚一陣撕心裂肺地疼痛,我忍不住“啊”了一聲,聲音很慘,好在剛剛經歷了冰凍,雖然遭受了火焰的灼燒,反而能暫時承受一下。

第 112 章 曾經滄海

靠着這些淡水和河鮮,以及路上時不時遇見的山雞野兔,大軍雖然越走越破爛,但總算沒有失去戰力。這一路來,原本荒涼無比的地方竟成了個雞飛狗跳般熱鬧的所在,野雞和野兔不多,都被逮了個幹淨,現在這些人的主要糧食來源就是田鼠以及鼠洞裏的一些草籽。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什麽時候才能看到人煙?北匈的草原呢?我們究竟是到了哪裏?再這樣下去,我這些精兵難道竟然要成為捉鼠能手?绮羅,你是不是知道了我深入大漠失蹤的消息?你一定很擔心吧?都是我的錯,唉!究竟什麽時候才能回去見你一面呢?

蕭江北心情煩亂,身旁副将遞上水來,卻被他推開了:淡水已經不算多,這一路他們再沒遇到河流小溪之類的水源,必須節省着喝,不然誰也不知道他們出了大鬼沙漠,是不是還會葬生在這片不毛之地。

不遠處捉鼠的隊伍忽然傳來一陣躁動,副将擡起頭,忽然面上也是一陣激動,竟忘形的抓住了蕭江北肩膀大嚷道:“将軍……你看,你看南邊那裏,好像有炊煙,天啊,将軍,我們終于看見人煙了。”

“好!”

蕭江北興奮大喝一聲,站起身拍了拍身旁的烏雲,在大鬼沙漠中,最後他們無奈之下,也殺了幾十匹馬,所幸損失不算太大,還有上百騎兵,加上近一千的步兵,出其不意之下偷襲一個部落足夠了,畢竟這支百煉精兵的戰鬥力可一直都是保持着的。

“衆将士聽令。”随着蕭江北一聲令下,正因為看見遠處炊煙而歡呼雀躍的士兵們猛然就肅靜下來,沉默着迅速排好隊列。大部分人手裏還提着已經被掐死的田鼠,這可是戰鬥前的最後一頓晚飯,不能浪費了。

蕭江北滿意的看着整整齊齊的隊伍,大聲道:“現在埋鍋造飯,之後急行軍,下一頓飯,我們去那個部落裏吃。”

“得令!”

整齊劃一的聲音震破長空。接着衆兵将将死老鼠迅速堆積在一起。其實早就沒有鍋了,所謂的埋鍋造飯只是一個抽象說法,這些田鼠都是烤着吃。為了避免被遠處部落的人發現。大家并不敢用火過長時間,一只只田鼠剝了皮,烤的半生不熟就下肚,之後騎兵上馬。步兵整理好甲胄負重,只有一千多人的隊伍。在整軍待發後,竟有了一股百戰雄師般的鐵血氣勢。

“出發。”

蕭江北坐在大黑馬上,手中屠絕寶刀高高舉起,話音落下。他當先一騎沖出,身後騎兵步兵緊緊跟随,向着遠處的草原部落絕塵而去。

**********************

“杏花姐。這幾天太太怎麽不叫你過去了?”

進入十月,天氣越發冷了。這一天竟有零星小雪飄下。顧绮羅自從蕭江北戰死的消息傳來後,整個人就低沉了許多,到現在也沒什麽精神。杏花和春雨唯恐她看不開,寸步不敢離,此時兩人就坐在熏籠上自在說話,不遠處顧绮羅在榻上半躺着,手裏拿着一本書,卻是半天也沒翻一頁。

“不找我過去還不好?你當我很喜歡過去嗎?每次都是東拉西扯,也不知道她要做什麽。”杏花沒好氣說了一句。這正是她最擔憂的:呂夫人不安好心,經常找她過去只說閑話,就算她對姑娘真是一片忠心,長此以往,姑娘還敢信任她嗎?更不用提她并不是春雨那樣的合格丫頭,大姑娘若是想起從前她的私心,只怕更要懷疑她了。

這就是呂夫人殺人不見血的手段了,讓杏花百口莫辯。總不能姑娘問你太太找你做什麽?你告訴她說什麽也沒做,就說閑話了。将心比心,若自己是姑娘,身邊丫頭這樣回禀,她也不會相信對方還保持忠心:說閑話?說閑話找誰不行?非得找你?

好在顧绮羅從來沒有問過杏花,這曾經讓杏花十分感激,但是很快,她就又惶惶不安起來,暗道大姑娘之所以不問我,是不是因為她心中早已開始懷疑我?所以這會兒不肯打草驚蛇,只假裝信任我,等到将來好利用我使反間計呢?

如此患得患失,可想而知杏花這些日子過得有多麽煎熬了。好幾次她都想找顧绮羅把話說開,可是仔細尋思了許久,這話竟不知該怎麽說好,難道說:“姑娘,太太這是在挑撥離間呢,你千萬不要上她的當,我對你是忠心耿耿的。”這不是越描越黑嗎?

杏花心裏也明白,呂夫人這樣對自己,八成還是賊心不死,想着幫她女兒謀求蕭府二少奶奶的位置,只是不知她還有什麽手段,這種偏執簡直讓杏花吃驚:明明呂夫人平時也是很精明的,可現在就好像是得了失心瘋一般,渾不顧顧老爺已經不再信任她,也不管蕭江北和顧绮羅是兩情相悅,別人很難取代顧绮羅。貪婪真是太可怕了,能将好好一個聰明人變成撲火的飛蛾。

卻不料蕭江北竟意外戰死,雖然她也為之嘆息驚痛,但這樣一來,自己總算是可以解脫了,沒有了蕭江北,太太也沒必要打着利用自己的主意。現在怕只怕姑娘已經生了疑心,罷了,姑娘不是那多疑不講理的,大不了日後慢慢解開她的心結就是。

“杏花姐……杏花姐……”

杏花一不小心就出神了,直到春雨在她眼前晃了幾下手,這才回過神來,就聽小丫頭嘟囔道:“我知道姐姐有主意,只是您千萬要當心,太太就是只豺狼,你跟着她,哪怕她對你好,将來也落不了好下場,你只看她做了多少傷天害理的事就知道了。”

杏花無言苦笑,暗道還指望姑娘能理解,如今連春雨這麽個心思單純的,都開始懷疑自己,若太太再玩幾回,自己真是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這樣想着,便要辯解幾句,卻聽門外傳來匆匆腳步聲,春雨便是一愣,疑惑道:“這是誰啊?怎麽這樣急?如今還有什麽事需要來通報咱們的呢?”自從蕭江北死後,顧绮羅心碎神傷之下,哪裏還有心思去和呂夫人争鬥?因顧明陽憐惜她遭遇這樣傷心之事,所以便讓她靜養,管家大權自然又回到了呂夫人手中。

杏花下地開門,就見顧蘭绡匆匆走進來,看見榻上的顧绮羅,便急忙走過去道:“大姐姐,今兒我和姨娘去佛寺上香,方知街上流言又起,那些壞透了的小人都說你是克夫命,連戰無不勝的少年戰神都克死了……”

不等說完,就聽春雨怒叫道:“真有這樣沒了天理良心的事?二公子為了保家護國,連命都沒了,他們不說感恩,現在竟然來污蔑姑娘,這……這也太沒良心了。”

顧蘭绡急道:“我們說這些有什麽用?關鍵是流言四起,我只擔心這樣一來,再沒人敢來向大姐姐提親,難道大姐姐這一輩子都要害在這流言手裏嗎?所以得想個對策才好。”

她一邊說着,就轉頭去看顧绮羅,焦急道:“我和姨娘商量過了,不如再讓桃花班排一出新戲……”

不等說完,就聽顧绮羅淡淡道:“不就是說我克夫嗎?随他們傳吧。反正我這輩子都是蕭江北的人,本來我就想着過段時間,待祖母和爹爹的情緒平複了,我就自梳明志,他們這樣一傳,倒是省了我的麻煩。”

“什麽?大姐姐,萬萬不可……”顧蘭绡倒吸了一口冷氣,連忙就要勸阻,卻見顧绮羅認真看向她,沉聲道:“二妹妹,曾經滄海難為水,你以為這世上還能有第二個蕭江北嗎?”

顧蘭绡就吶吶着說不出話來,見顧绮羅重新半躺回榻上,她竟不知該說什麽好,然而那一句“曾經滄海難為水”卻讓她徹底明白了這位大姐姐的心思:是啊,她曾經有那樣一個頂天立地的男人愛她護她敬她,如今那個男人死了,這世間哪還有男人能入大姐姐的眼?

“既然姐姐這樣說,妹妹也不說什麽了。唉!上天真是無情,那樣好的一樁如意姻緣,經歷點波折磨難也就罷了,怎麽就忍心讓你們一對有情人陰陽永隔?果然這世上事,不如意者十之*,只是大姐姐這也未免太坎坷了。”

顧蘭绡嘆息着,卻見顧绮羅強打起精神道:“妹妹不必為我擔憂。他沒了,可日子總得過。這道理我懂,我只是一時間傷痛欲絕,所以需要一段日子來療傷。”她說完又看向杏花春雨,搖頭淡然道:“你們倆也不必寸步不離的跟在我身邊,我不會尋短見,我還要替他看遍這世間風景,了解天下風雲,直到有一天我也老死了,奈何橋上相見,再把這些經歷細細講給他聽。”

顧蘭绡瞪大眼睛,她覺着顧绮羅真是瘋了,正要再勸兩句,就聽顧绮羅苦笑道:“二妹妹放心,我不是瘋了,也不是變成了癡呆。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你若是将來也能有這樣一份感情,便懂我此刻心意了。”

第 104 章 104 他一再地緊逼

第104章 104 他一再地緊逼

身為一個公司的大boss,慕寒川有着比其他男人更強烈的自尊心。

他從來不向任何人妥協。

特別是自己喜歡的女人。

而此時,他一再地緊逼,是希望她能夠像以前一樣,向他服軟……

然而,這一次,他似乎想錯了。

葉綿綿知道自己對慕寒川是有好感,但她有底線的。

過了這條線,誰都不會例外。

既然他站在了溫穎那邊,那麽她便不會再跟他站在一起。

而且,他居然用慕晨星來威脅她,這讓她莫名的震驚。

“慕寒川,當初是你把我留下來的。說是為了晨星,而現在,你居然還以這樣的借口來對我,你真是……呵呵!”

葉綿綿心裏很氣。

他這樣的說法,竟然來自于溫穎。

明明是溫穎先動手的,他維護溫穎也就算了,結果還來倒打一耙。

此時,葉綿綿對慕寒川的好感已然降低到零下。

葉綿綿最終推門揚長而去。

慕寒川站在原地,俊臉完全是一片陰暗之色。

就在葉綿綿離開不久,他伸手将桌面上的文件全部掀到了地上……

嘩啦一聲巨響,姜秘書聞聲探着身子進來看了一眼,看到了許多重要的文件散落在地上,七零八落的十分狼籍。

她在想,慕總裁一向不喜怒于色,今天發這麽大的脾氣,一定是很大很大的氣,看來剛才那葉小姐真是不簡單啊。

“總裁……半個小時之後,您還有一個會議,今天的稿件……”

姜秘書将地上的文件撿起來,恭恭敬敬地遞給慕寒川。

然而,慕寒川根本沒有聽她說話,拿起了椅背上的西裝,大步朝外走。

“今天所有的會議全部取消……”

“可是,總裁,今天……”

姜秘書的話還沒有說完,那漆黑高大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視線中,沉穩而急促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本來今晚上還有應酬的,但慕寒川并沒有心思參加。

下班之後,他直接回了家。

他下了車之後,剛走到大廳門口,一襲小小的身影就奔跑過來。

正是慕晨星。

在看到兒子的瞬間,慕寒川的心情稍好了一些,這便蹲下來,正準備擁抱兒子。

誰知道這小家夥居然錯過了他的身形,而是朝着他身後的車子張望着。

他轉身拉住了小家夥的手臂,“你在找什麽呢?”

小家夥用力地掙脫開了他的手。

然後急急地跑到了車庫,趴在他的車窗上仔細地瞧了一遍,并沒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人之後,小臉上立即浮現幾許失落之色。

“爸爸,葉姐姐呢?”

慕寒川的臉色立即陰了下來,“你找她做什麽?”

“嗯,我今天畫了畫要送給她!”

“她沒有回來嗎?”

“沒有哎,她平時不是跟你差不多時間下班的嗎?”

慕寒川心情略有些不爽了,原本以為回到家裏就能見到她,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沒有回來。

看着牆壁上的挂鐘,已經七點了,這個時間點了,她應該回來吃飯才對。

他有些煩燥地将領帶解開抽來扔到了沙發上面。

慕晨星找不到葉綿綿,便是纏着他問東問西的。

“爸爸,葉姐姐什麽時候回來?”

“爸爸,葉姐姐會不會不要我了?”

諸如此類的問題,讓他更加心煩。

“閉嘴,別問了……”

他一聲暴喝,小家夥倒是被吓住了,驚得身子顫了顫,然後扁了扁嘴,一雙漆黑的大眼睛裏仿佛有眼淚。

卻也不問他了,轉身小跑步就走了。

慕寒川心裏從來沒有這麽亂過,他脫掉了西裝外套,解開了襯衣的領子,一邊解開了三粒。

可是那種胸腔中憋悶的感覺并沒有緩解多少……

身為一個沉穩而有自制力的男人,從來沒有被這種情緒困擾過。

他轉身走進了書房。

打開電腦,搜索最近美國華爾街市場上的一些投資策略。

身為一名商人,這是他最關注的東西。

他以為這樣能夠轉移他的注意力。

然而,他根本沒有辦法集中精神。

對于文字的內容,他似乎完全看不見,注意力一直集中在屏幕下方的時間數字上。

半個小時之後,女傭喊他吃晚餐。

“葉綿綿回來沒有?”

女傭搖了搖頭,“沒有!”

慕寒川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啪地一聲合上了電腦。

“你先帶着小少爺吃……”

“可是小少爺說葉小姐沒有回來,他一個人不肯吃。”

“胡鬧!沒有她在,他就活不下去了嗎?”

“先生,我再去勸勸小少爺。”

劉媽是從來也沒有見過慕寒川莫名其妙發這麽大的火過。

晚餐!

劉媽哄着慕晨星吃飯……

慕晨星原本是不想吃的,但是看到慕寒川黑着臉站在旁邊,他也只得乖乖地張開嘴,應付着吃了幾口。

看着慕寒川走開了,他立即放下了勺子,然後不滿意地嘟起了小嘴。

晚上九點!

慕寒川已經在客廳與書房之間來回了不知道多少趟。

外面有汽車的聲音響起時,他總會伸過着脖子去看看,然而,那些只是過路的車。

他一直在等着她妥協。

等着她像往常一樣回來,向他認個錯,他會嚴肅地裝模作樣地訓斥她幾句,然後原諒她。

然而,她似乎超過了他想像。

這麽晚了,她還沒有回來。

他走進卧室,伸手推着房門,看着空蕩蕩的卧室,仿佛他此刻的心。

他說不上來她到底是什麽時候走進了他的心裏,不經意間便占據了他的全部心房。

平日裏,他只是覺得喜歡跟她在一起。

此刻,他深深地明白,他已經對她上心了。

時間在這一刻過得特別慢,他盯着手機,已經是深夜十點了。

她居然還沒有回來!

他拉開窗簾,站在窗子跟前看向外面。

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昏暗的路燈在潮濕的馬路留下清冷的影子。

這個該死的蠢女人,這麽晚了她跑到哪裏去了?

他每隔一會便會去确認一下手機,看看她有沒有打電話過來,然而,最終他失望了,她電話也沒有打過來。

他氣得要命,但最終還是不管不顧地先拿起了手機,拔下了她的手機號碼。

第 110 章 敗而再敗(中)

“羽生大人,就算要跟對方進行戰鬥,但接近戰也是一種最糟糕的選擇,從敵人的一次攻擊、一次反擊看來,這個忍者可謂是身經百戰,羽生大人,莽撞不是勇武,現在你已經了解了對方的實力,我們應該趕快撤離了。”蛞蝓在羽生的耳畔說道,它給出了切實可行的建議。

盡管她的語調依然很柔和,但聲音裏其實已經有在責備羽生的意思了。

蛞蝓并不是一般的通靈獸,盡管它對羽生一直口稱“大人”,但真要是計較雙方的身份問題的話,更為謙卑的一方其實是羽生才對。

羽生也能理解蛞蝓為何此時會有這樣的态度,因為他剛剛的戰鬥方式并不正确,他根本沒有任何必要對眼前的敵人進行沖臉操作,這是錯誤的戰鬥判斷,然而……接下來他依然會這麽做。

“蛞蝓,我這并不是因為對自己的速度過于自負才直接沖到對方眼前的,如果要解釋我的動因的話,其實非常簡單,回答一個問題就能将一切都解釋明晰,那就是……一個忍者可以不懂體術嗎?”

“……”

這個問題蛞蝓根本不用回答,體術不精的忍者約等于廢物,哪怕在後來的那個有着一雙蚊香眼的瘸子,他為什麽要造六個等身手辦,為什麽要有人一直保護在他身邊,因為就算有通天徹地的瞳力,沒有那些布置的話,他甚至也算是無用之人。

忍者不能不通體術,然而羽生現在的體術就極其的糟糕。

“所以這樣的機會真的很難得,與身經百戰的敵人進行對決,只要我最後能夠活下來,那至少也會是身經五十戰的實戰派忍者了。”羽生繼續解釋着說道。

身經百戰只是個形容詞,而身經五十戰是給這個詞形容的那種狀态打了個對折。

法師在忍者的戰場上沒有生存空間,可現在羽生的體術,基本約等于零。他成為忍者的時間尚短,即沒有在忍者學校裏進行系統學習體術,在戰場上依賴體術戰鬥的次數也非常的有限,因此不要說他是實戰派了,他甚至連學院派都不是。

假如有一天他要面對體術派忍者,并且遇到了無法背身逃離的情況的話,那他怎麽保證自己的生存?

答案是做不到的。

“攻擊模式是完全單純直接的線性,明明素質很優質,但身體協調性也沒有發揮出來,甚至忍術的釋放時機都不精确……我收回之前對你的看法,原來你并不是被木葉精心培養的下一代忍者,相反的,你是個覺醒查克拉沒多久的稚嫩忍者,有多少忍術就撒多少忍術,有多少速度就憑多少速度亂沖,你的實戰能力太差了。”流開口說道,他察覺到了羽生的本質。

但正是因為如此,他非但沒有調低對羽生的評價,反而是調高了,因為經驗可以彌補,但素質卻異常難得……稚嫩的羽生在戰場上已經有足夠的威脅了,那又怎麽可能放任他繼續成長下去?

“你的基礎很不好,看似樓宇高築,卻也只不過是看似而已,實際上那不過都是無甚根基的空中樓閣。”

必須除掉這個木葉忍者。

流此時打定了主意。

如果除去羽生的特殊的施術方式、他不像新手的查克拉強度和查克拉容量、以及他掌握的遁術數量,再抛開高速屬性給他的加成的話,那羽生最根本的情況就被直接剖析呈現了出來——他實際上并不比忍者學校裏的學生強多少。

也就是敵人口中所說的“沒什麽基礎”。

不得不說,因為自身的一些特征,羽生的戰鬥方式很有創造性,甚至稱為颠覆性也不為過,可也正是因為如此,高速雷遁忍體術再加上忍術一股腦亂七八糟胡扔的戰術,使得他身上的缺點被完美的掩蓋住了。

他的雷遁水遁·禦影大宗錄是很好的忍體術板子,幾乎能奠定他成為一個優秀體術忍者的基礎,然而問題在于,至今為止他對這個術的利用都很低端和低效,以至于與其說它是忍體術,不如說羽生一直在把它當做是高速移動技能來用,突臉、甩技能、後撤,這是他的三板斧,某種意義上來說他的雷遁忍體術在接近戰時的利用效率甚至不如最基礎的瞬身術……也就是對方說的,他太過線性。

只是這樣的缺點敵人能看的出來,羽生自身自然也更清楚,在高等的忍者戰場上,他以前的戰法不一定合适,而随着他接觸的敵人不斷升級,終有一天他的三板斧會失效的。

所以,羽生想要克服自身的弱勢點。

揚己身之長避己身之短和取他人之長補自己之短,這兩種做法其實是平齊的,說不上哪個才是正确哪個又是錯誤,而羽生之所以會選擇後者,無非只不過是因為他太貪而已。

有着成為全面型忍者的可能性的話,他又怎麽會甘心只成為專長性的忍者?他的這種想法很早也不是剛剛才冒出來的,而是一件在之前就不難看出端倪的事情,比如他看重上忍而忽視特別上忍,實則看重的就是全面型的能力而不在意專長性的特質,再比如,他甚至連幻術都在進行着研究。

羽生的所有做法,可不是像他說的那樣僅僅是為了活下去而已。

眼前的這個雨隐忍者,先不說他的忍術如何,起碼這人的感知能力以及體術真的十分強大,所有羽生決定與他進行交戰。

“但不管怎麽說,你說的有一點是對的,蛞蝓,暫時我們要先退一下了。剛剛對方的一擊,我感覺自己至少斷了一根肋骨,只是……希望對方能夠随後跟上來。”羽生對着蛞蝓說道。

對于羽生的做法和決定,蛞蝓此時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回應了,說他莽撞吧,還要敬佩他憤而圖強的決心和挑戰強敵的勇氣,而說敬佩他的勇氣吧,他的行為又終究是莽撞的。

要知道體術這種東西,全無花哨可言,不管一個忍者有着多好的身體素質,又經過了多少戰鬥訓練,然而出色的體術終究只能靠着大量的實戰經驗來得到,沒有一個體術忍者的體術能力可以超出到這個忍者的實戰經驗之外。

羽生的學習能力很強,但他真的意識到了麽,學習體術跟學習忍術是不一樣的——蛞蝓不得不這樣懷疑着。

羽生身上逸散的強雷遁查克拉緩緩收回,他看了敵人一眼,然後轉身向着後面逃離……

與其說逃離,不如說企圖跟對方周旋更為妥當。

他并沒有使用全速行動。

也不打算離開雨之國境內。

更希望對方能夠繼續跟上來……

無非是想找個地方臨時處理一下自己身上的傷勢,然後繼續跟對方交手而已……進行拉扯作戰,是羽生最擅長的套路,盡管他這次的拉扯跟之前完全不一樣。

風筝戰法,是攻略BOSS的基本戰法,盡管羽生的風筝方式是逃一段距離恢複狀态,然後繼續沖上去跟對方對A。

他的作戰艱難,然而他這個人卻很貪,能碰上流這樣的敵人不是什麽簡單的事情,而在羽生眼裏,對方不是什麽強大的敵人,而是一個行走的經驗包。

這麽豐盛的大餐,他根本舍不得放棄。

“他跟上來了。”

果然,羽生發現對方跟在了自己的身後,他那扭扭捏捏、拖泥帶水的逃離背影,分明是在勾引對方繼續追擊,而敵人也沒有理由放棄這樣的追擊。

可敵人追了上來,是值得高興的事情麽?

到了現在,誰能吃掉誰可還根本無從說起。

第 103 章 真愛何如

在火炮強大火力的籠罩之下,即使強悍如重裝甲騎兵,也被迫紛紛倒下。但畢竟是當世軍紀最為嚴明的部隊,即使在火炮死亡陰影的籠罩之下,依然撤退甚為有序。伴着震天的炮吼,硝煙彌漫,火星四射,尚隊不亂,兵不慌,進退有序,如此嚴良精湛的軍隊,确是當世無雙。使得隐身于聯軍幕後的那暗中人亦不由扼腕長嘆。

随着鐵騎軍團的敗退,聯軍的真正實力才開始出現在戰場的前臺。先前清一色充當炮灰的輕步兵已經基本上全部退向了後方,作為主要戰力的騎兵才開始了第一輪的沖擊。

即使是在這片灰蒙蒙的天空下,那一片閃亮的銀白色燦爛,仍不能被遮其半分鋒芒。清一色的三千銀甲騎兵,如一把尖銳的尖刀,沖進了鐵騎兵團的陣營,開始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殺戮。

三千對三萬,雖然人數人處于絕對的劣勢。但銀甲騎兵卻未見得處于下風。黑與白的對撞,黑芒與銀光在天空下交叉的閃耀,每一聲大喝,每一次沖擊,都挑起數十具飛上半空的屍體,帶起聲聲馬鳴悲慘的嘶喚。

“總帥!”見到號稱天下第一騎兵的黑鐵重騎竟然在以十比一的戰鬥中處于下風,李思波臉色極為難看。

“思波,難道你這時還沒有看出來嗎?”伊達正航冷冷地道。”兵貴精不貴多!這支銀色騎兵,根本就是為了克制黑鐵重騎而專門訓練出來的!”

“五采蠻族決計不會有這樣的手筆!而且這群騎兵也不是蠻族人。也許你猜想得對——”伊達正航沉吟道。”

“難道會是出自蓮源月氏?恩,不可否認,狗娘養的蓮源月家确是奇人輩出。連當年莫老大都說過,月氏的力量絕不可以以表面的常理計。只是不知這手筆到底是出自誰人之手?”

李思波心頭一亂,不知怎地,在這時,他的心中卻突然泛起了那紫紗女子月傾悠的倩影。

在這時,月蠻聯軍已經完全整頓好了陣容,十數萬大軍重新排成了有序的陣容,朝着鐵騎軍團反抄包圍了過來。但這次不再是那呆板的方形陣,而是中間呈尖棱形,而兩頭卻彎如殘月的三尖錐形大陣。三路齊舉,士氣高漲到了極點,席地卷殺了過來。

在這三尖錐陣最前方的,是身作重铠裝甲的重步兵。每個人都在肩上斜扛着一支粗若兒臂,約兩米長的超級長槍。長槍兵本就是騎兵的克星,使用這種不得了的恐怖級長槍的槍兵,更是所有騎兵的噩夢。在他們的身側,則有着專門手托巨大盾牌的盾牌手在一旁護衛。弓箭手躲在巨大的盾牌之後突放冷箭,這種完美的黃金組合,确實是戰場上逐漸推進的最好方式。

“哼!就憑這玩藝,就想難得到我的兒郎們嗎?”伊達正航濃濃的黑眉一皺,話音未落,身後頓時炸起了一連串震天的巨響。

“不好!後路!”李思波臉色大變。

鐵騎軍團的二十萬大軍為與月蠻聯軍進行總會戰,已經全數沖出了山道。如果身後的唯一後路山道被人卡死。憑着易守難攻的天然地勢,那麽敵軍只需化少量兵力就可以将鐵騎軍團二十萬大軍牢牢鎖死在平原。前有敵軍,後無退路,鐵騎軍團就只能被逼上絕路。

“兒郎們,給我沖啊!只有殺光前面的敵人,才是唯一的出路!”伊達正航拔出腰間的鋼刀,怒聲吼道。

“來不及了!”望着山道處一字兒排開的十餘門黑洞洞的炮口,李思波喃喃嘆道。

向前突圍,卻又是談何容易?且不提正面殺來十萬氣勢高漲的蠻族軍隊,就是滿地遍布的套馬索和蔓葉枝繩,就牢牢限制了騎兵的突圍力量。躲在軍隊最後的魔法師,将一個個火球閃電從人頭上甩過,落到地上,濺起滿地的火焰。無數狂亂飛舞亂竄的火球,将已經陷入包圍圈的鐵騎軍團帶入了恐怖的地獄。

“總帥!突圍吧!”李思波嘶聲道。

“放屁!老子生平大小無數戰,從未有臨陣而逃之役!”伊達正航怒聲喝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李思波緊張道。”總帥,就算您不為自己想,也得為這二十萬弟兄們考慮啊!卷土從來,今日之恨總有報的一天!”

伊達正航掃目四望,半響,終于長長地嘆了口氣。”思波,你看着辦吧!這些兒郎們!能出去多少就算多少吧!”

此役一戰,伊達正航的鐵騎軍團先頭部隊二十萬精銳幾近全滅,只有不到兩萬人在伊達正航和李思波的帶領下突圍而出。伊達正航因此戰而元氣大傷,再亦無法參與西北戰争,被迫退回東北。

“小姐,你為何要下令在東方開出一條縫隙讓那可惡的伊達賊子逃走呢?此人雙手沾滿我五行之族無數族人的鮮血!凡我五行之族族人,無不想啖其肉,寝其皮!如此一個大好機會,您竟然——”一名頭插黃羽,應是褐族中人的年輕男子掀開帳門,大步邁入,憤憤道。

一名紫紗女子慵懶地躺在中軍帳內簡易的行軍床上,聞聲背轉過身來,顯出月傾悠那張傾國傾城的絕世容顏。

伸出白玉般的纖手,拂了拂鬓邊的亂發。櫻唇輕輕一抿,月傾悠輕笑道:“彌爾克,你也未免太小看伊達正航了。你以為即使是在這種險要局勢之下,憑着他的絕世武功,倘若要單人突圍而出,那還不容易嗎?再說,所謂哀兵必勝,倘若将伊達正航的所有退路完全斷死。鐵騎軍團臨死前奮力反噬,縱然能将這二十萬人馬全殲,但我們也必将付出極大的代價。這樣一來,豈不白白便宜了至今仍在一旁坐山觀虎鬥的徐君。”

“可是——”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月傾悠纖手微擡,止住了彌爾克下面的話。”可是你要清楚,彌爾克,我們的敵人不僅僅是伊達正航,而是整個帝國!”說到這話,她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中閃過了一絲無力。

“即使能呈一時之快将伊達張航留在此處。但這樣一來,我們真正的實力一旦暴露,反會引起整個帝國對我們的警惕。要殺伊達正航,以後還有的是機會!”

“只是希望公主不要忘了當初的承諾,将西北三州賜予我五行之族。”彌爾克默然半響,終于嘆道。

“怎麽會呢?”月傾悠輕輕微笑着,眼簾緩緩耷下,卻在彌爾克未能注意到的不經意間,閃過一絲寒光。

* * *

“少爺!”鳳翎悄然貼近沉楓的身後,替他披上了一件寬大的毛皮鬥篷。”天氣逐漸寒冷了,你自己要多加注意啊!”

望着沉楓一動不動偉岸如山的身影,鳳翎輕輕嘆了口氣,轉身欲走。

“鳳翎,你懂愛嗎?”當鳳翎正待轉身離去的時候,沉楓那渾厚而微帶磁性的聲音驟然響起。

“愛?”鳳翎那晶亮的眼珠閃過一絲迷茫。”愛?什麽是愛呢?我确實不懂!少爺,我對您,難道說得上是愛嗎?”

“愛!”沉楓凝望着那朵白雲,慢慢地道:“就是你時時刻刻心中牽挂着一個人。無論身處何地,在何時,你的心中,永遠裝着的都是她的影子。你一切的一切,喜、怒、哀、樂,都将因她的舉動而波動。你可以為她付出所有的一切,甚至于生命。這,就是愛!”

“愛?”鳳翎眨了眨黑亮的大眼睛。”我還是不懂啊!少爺,我對您,說得上是愛嗎?”

“誠如你所說的,那不是愛!”沉楓愛憐地摸了摸鳳翎的小腦袋。”那只是喜歡。”

鳳翎微垂螓首,細細地思索着沉楓的話。

沉楓淡淡一笑,反手将鳳翎那柔嫩冰冷的小手捉在掌心,細細地把玩着,“鳳翎,你知道我現在在想什麽嗎?”

“莫非——是您的妻子!”鳳翎說來淡若自然,從她的臉上看不出來任何的情緒波動。

“是啊!”沉楓輕輕嘆了一聲,把目光投向那被迷霧籠罩着的西方群山,那山峰周圍朵朵積雲,缭繞不散,竟像極了一名斜蜷半倚着的女子。被拉出的長長雲條,勾勒出了女子的蓬松長發。

。”鳳翎,你知道嗎?當我知道她可能身處危險境地的時候,那時,我恨不能能夠背生雙翅,飛到她的身邊去,将她摟在懷中給她以安慰。但是,我卻清楚的知道我不能!”

“因為她之所以會身處險境,就是因為我的原因!只要我一天還未出現,未達到那些挾持她的人的願望,她就不會受到傷害。”沉楓的嘴角邊泛起一絲苦笑。

“鳳翎!”沉楓聲音突然轉厲。

“少爺?”

沉默了半下,沉楓的聲音再次低了下來。”除了她,你是第一個能夠聽到我真心話的人。希望你不會将今天所聽的內容洩露出去。”

鳳翎芳心微微一顫,低聲道:“鳳翎明白了。”

“她,也在想我嗎?”沉楓仰起臉龐,心中兀然間閃過了這樣一個念頭。

* * *

“楓弟!”望着鏡中略顯憔悴的玉容,南宮玉瑚情不自禁地低低地喚了一句。

“堂堂南宮世家大小姐,卻為何學那無聊婦人作春閨怨語?”一個淡漠的聲音突兀地在南宮玉瑚耳邊響起。

“誰?什麽人?”南宮玉瑚駭然驚覺道。

一只手指,輕輕頂開緊閉的房門,一身白袍的男子,自房門外悠閑地走入。

南宮玉瑚面帶訝色,盈盈從牙床上立起身來,望向破門而入的不速之客。

“閣下是誰?”乍一觸見那身白袍,南宮玉瑚還以為此人乃是日輪教中人,芳心正自惱怒,責怪羅什孽磐不講信用時,才窺見白袍男子胸前并無紅日徽印,是以才有此問。

“混蛋!”房門被隔空的氣勁在瞬間化為粉碎。霍夫曼那高大的身影在房門口現蹤,那高大的身軀将房門牢牢堵住,鼻孔呼呼地喘着粗氣,眼露兇光,狠狠地盯着白袍男子。

不經意地用眼角掃了掃霍夫曼,白袍男子那俊秀的面容上,隐隐泛起一絲冷冷淡淡的嘲諷笑意。

“可憐!日輪教竟然會重用這種家夥為護法,看來也沒有什麽好前途了。”

白袍男子淡淡一笑,揚袖一揮。霍夫曼只感到一股巨大的壓力迎面而來,竟情不自禁地被逼後退開小半步。

白影一閃,白袍男子已閃身到了南宮玉瑚身前,兩人間的距離,已是伸手可及。

霍夫曼大駭,無論這白袍男子對南宮玉瑚的态度如何,但對他來說,都将是一個噩耗。

霍夫曼也不是完全沒有腦子的人,望着白袍男子,沉聲道:“以閣下的一身修為,已可排入當世絕頂高手之列。且不知來此究竟有何為?”就憑方才此人竟然一連通過前廳的九重機關,還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到這房間附近,來到自己十丈之內尚不為自己耳目所覺,且僅一招就将自己逼退,就可以判斷出這白袍男子的修為絕對遠在他之上,除了他心中至高無上的教主,他生平所見,還未能找到第二個人有如此功力。

雖然霍夫曼并不認為看守南宮玉瑚這件任務有什麽光榮之處,對此還頗有微詞抱怨。但只要是羅什孽磐欽點的命令,他都會死心塌地去執行。頭腦簡單的固執,在負責看守的職責上反而變成某種優點。此時他只想盡量放詞拖延時間,能拖得了多長時間就盡量拖,等及教尊趕來此地。

白袍男子冷冷一笑,對霍夫曼的厥詞根本不加理會。只是用極為挑剔近似于無禮的目光,将南宮玉瑚上下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直看得南宮玉瑚暈生雙頰,心中啐道此人好生無禮。她心中有一個直覺,就是在這白袍男子近乎無禮大膽的目光之下,她心中的什麽秘密似都全被他看透。如同赤裸裸地暴露在冰天雪地之下,全然無所遁形。

白袍男子收回目光,淡淡一笑:“果然不愧是我女兒的頭號情敵。端的是國色天香。難怪那人會如此迷戀于你“

南宮玉瑚一愕,玉臉上閃過一絲古怪的神色。

“不知何方高人駕臨,有失遠迎。”羅什孽磐那淡然清越宛如自天外而來的禪音自房門外突兀響起。

白袍男子眉頭輕輕一跳,展眉一笑道:“久聞日輪上師羅什孽磐之名。今日雖未見其面,但僅得其聲,已是大有聞名不如聽音之感啊!”他也略略提高了音量,聲音突然轉為如金鐵撞擊般清脆激響,兼且在房間內來回激蕩,顯得更是詭秘飄渺無比。南宮玉瑚和霍夫曼聞得此聲,心頭都是不由一跳。

兩人雖僅隔着一道房門,但憑着兩人之間,那種只有絕頂高手間才能産生聯系起的那種微妙獨特的心神交感,但已彼此用音波為武器,暗自間已較量了第一回合。

這種在邪道被稱為攝魂魔音,而在正道則稱起為禦音震心的玄功,雖然體用不一,但卻皆是只有武道修為達到神意相通的絕頂高手方能自行領悟駕馭的玄妙武學。

“請問閣下前來有何見教?”羅什孽磐平靜地道。

“見教不敢,只是來随便看看,而已!”話到而已兩個字,他身子由靜轉快,驟然加速,倏忽間從南宮玉瑚身前遠離,跨過房內十數丈的距離,靠近窗戶一旁的牆壁在他的輕輕撞擊之下,竟有如紙糊一般,瞬間支離破碎。在南宮玉瑚和霍夫曼眼中其實只是白影一閃,白袍男子已破牆而出,消逝不見。

“教尊!”霍夫曼失聲叫到,卻沒有得到回應,原來幾乎與此同時,羅什孽磐如随形附影,也追着白袍男子的背影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