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2 章 且歌且舞且盡歡

紅箋怔住,當年那五十個字的口訣自己學的時候還當它是白菜功法,頗為失望,後來才漸漸感覺到它的珍貴。

可即便如此,她也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所學的竟與那季有雲的異術是同一門功法。

“大難經”!

突然間紅箋就明白了兩年前季有雲為什麽會臉色扭曲地問她“你的萬流歸宗是跟誰學的”,還說什麽“我竟被你們騙了”,她當時想破腦袋也想不出這個“你們”到底指的是誰,如今回頭去想,那自然是季有雲當時發現了端倪,誤以為她早已拜入了這位季前輩門下。

她這一出神就是半晌,手上自然停了下來,季有風晃了晃後背,笑道:“怎麽,吓傻了?”

紅箋“嗯”了一聲,突道:“這事不對!”

季有風伸手撥了撥覆在前額的頭發,側過臉來回望着她,問道:“說說看,哪裏不對?”

哪裏不對?不對的地方多了。紅箋給他繼續抓癢。

“前輩是先前聽到我傳音和你打招呼了吧?”

季有風笑了笑默認。

他那天突然聽到耳際傳來女子的聲音,着實吓了一跳。後來他就想,既然如此有緣,那就弄到身邊來看看吧。

“可季有雲為什麽會将我送來?”季有雲明明已經知道自己與他的兄長是舊識,甚至可能有師徒情誼,又為什麽要順水推舟,成全二人在牢裏相聚?

季有風撇了撇嘴:“他那人我最熟悉不過,他一撅屁股我就知道他要拉什麽屎。你不用胡思亂想了,安心呆着就是,缺什麽跟我說,我去跟他們要。”

季有風說到做到,他先要來了屏風,在屋裏隔出來給紅箋更衣如廁的地方,又要來熱水,當真由紅箋服侍着洗了個澡,順便叫紅箋将臉也洗了。床上換了新被褥,屋裏添了桌子板凳。

季有風将牢裏的看守指使地團團轉,紅箋從來不知道大牢裏還能找到這些東西,最後他又叫看守們送了些吃的來。

季有風拍着他空出來的半邊床榻:“丫頭你湊合一下,将就在這裏睡。”

紅箋點頭:“前輩晚上是喝水還是要方便,都一定要叫醒我。”牢房裏的哪裏還有什麽白天晚上,只要熄了油燈,那所有的時間都屬于晚上。

季有風本來還想着拿同床共枕這事逗一逗她,此時見她一幅理所當然想要照顧自己的模樣,到有些感動,笑道:“當初就看你照顧弟弟,你還挺會照顧人的。”

紅箋聽他提起方峥,悵然嘆了口氣,道:“是啊,憨人懶人都有福,唯獨剩下我這種聰明人只好受累。”

季有風被她逗笑了。

等安頓下來之後,兩個人終日相對無事可做,話也聊得差不多了,只好自己找樂子。

紅箋最先感興趣的是季有風之前吹的曲子,其實那樂器十分簡陋,不過是一小截竹子,上面被季有風簡單鑽了兩個孔。

紅箋好歹築了基,一口氣憋着不換也能撐下一支曲子,但這東西到了她手上吹出來的都是“嗚嗚”風聲,連個音都沒有。

季有風在旁看着好笑,道:“你就別折騰了。我看你也學不會。”

紅箋握着那截竹子,瞪了季有風半晌,突然粲然一笑:“前輩,好無聊,不如我們來玩個游戲吧。”

季有風饒有興趣問道:“哦?做什麽,你說吧,我奉陪。”

紅箋就借着燈光彎腰自地上拾起了兩根稻草杆,拿在手裏比劃給季有風看:“前輩你看,這就是兩根簽子,一根長,一根短。我把它們下半截攥在手中,你來抽。抽到長的就是你輸了,要認罰。”

季有風擡眼看看紅箋,他的一頭亂發已經被紅箋梳理得很整齊,規規矩矩系在了腦後,胡子也刮得很幹淨,只有這雙眼睛還透着放浪不羁的意味。

他也不問認罰要罰什麽,徑自道:“好。不過你為什麽要說我輸,我偏要抽中那根短的,罰得你這小丫頭哭。”說着伸手過去,作勢要抽。

紅箋正垂着一條腿側坐在床沿上,見狀一擰身躲了開去,道:“別急。我先調換一下位置。先說好了,你可不許用神識來偷看。”

季有風笑着答應:“為這個至于麽,我真元留着還有大用呢。你到時候輸了別耍賴就好。”說着去紅箋手中抽了一根。

這種俗世間普通人已經玩爛了的小把戲,卻叫季有風感覺十分新鮮。

一則他寂寞了很多很多年,沒有紅箋這麽一個人陪伴,再者對修真人而言,若不是被關在煉魔大牢這種鬼地方,神識随便一掃,立時便會知道那簽子是長是短,哪裏還會當真閉着眼睛去抽。

紅箋笑道:“我怎麽會輸?輸的肯定是前輩。”

話音未落,季有風去看手裏的簽子,果然是那根長的。

于是紅箋罰他吹了一支曲子。

季有風再抽,依舊是長的,只得又吹了一曲。

季有風不信邪,還抽,他将抽到的長簽拿在手中,仔細端詳,怎麽連抽三回,次次都是這根長簽?

他瞥眼去看紅箋,見她神色肅然,兩眼認真地盯着手中的簽子,連眼珠都不眨,兩頰泛着緋紅,緊緊抿住雙唇,顯是十分想笑卻強忍着,憋得十分辛苦。

他笑了笑,作出渾不在意之狀認了罰,說道:“老是這樣也無趣,不如叫他們送了酒來,輸的罰酒一杯。”伸出手去,在兩根簽子上空徘徊不定,似是在考慮挑選哪一根。

紅箋眨了眨眼,道:“前輩運氣真是不佳,不然抽了這次歇一會兒吧,總吹曲子也挺累的。”

季有風聞言瞟了她一眼,嘴角翹起,伸手捏住了其中的一支簽子,說道:“你握松點兒,攥那麽緊做什麽?”

紅箋松了松手指,誰知季有風下手極快,突然“嗖”地一聲便将兩支簽子一起抽走,拿在手中嘲笑道:“還想着見好就收,我就知道你搞了鬼。”

季有風手中的是兩根一模一樣的長簽子,開始時那根短簽早就在紅箋先前一擰身的時候被她換掉了。

季有風将兩根簽子晃了晃:“丫頭,作弊被我當場抓住,還有什麽好說,認罰吧。”

紅箋忍不住哈哈大笑:“能叫前輩連輸三次,也算值了,認罰就認罰。你說吧,罰我做什麽?”

季有風想了想道:“唱個小曲兒聽聽。”

紅箋登時苦了臉。她九歲即被送到丹崖宗,整天便是修煉修煉,哪裏有機會聽什麽小曲兒。

她想了想,求季有風道:“前輩,要不我還是罰酒一杯吧。”

季有風拿着兩根長簽子在掌心輕輕敲了敲,指了她道:“你這是賭品的問題,必須得重罰,酒也要喝,我吹曲子,你來給我跳支舞瞧瞧。你可別還說不會,不會唱歌不會跳舞,你算什麽水修?”

紅箋跳了起來,叫道:“行,跳就跳,跳不好我還跳不壞嗎,你等着,可別受不了看得吐了。”

少頃,煉魔大牢的看守們又接到消息:季有風要喝酒。

每回提起季有風這個玄武牢有名的刺頭,負責看守他的人心情都十分複雜。本是天之驕子出身高貴,卻落到這般下場,失去雙腳的這些年意志消沉,眼看着他這殘缺的身體也快給他折騰完了,可細說起來他十年的要求加起來也沒有今天一天的多。

酒對季有風此時的身體有害無益,看守不敢随意應允,報到任琛處。任琛冷笑道:“給他!”

看守進門送酒的時候,牢房裏燈光明亮,季有風正坐在床榻上吹着一支節奏歡快的俚曲。

這個殘廢單手拿着那支破竹笛,空出一只手來随意在石壁上“啪”“啪”敲擊,上身合着節拍不停扭來晃去,穿肩而過的幽黑鐵鏈被他晃得“嘩啷啷”響,愣是一個人把這支曲子整得熱鬧非凡。

可更叫看守吃驚的還是那方紅箋。紅箋兩臂套着長長的水袖,那粗劣的布料,灰溜溜的顏色,一看就知道是從她穿的那件灰袍子下擺上撕下來的。

此時她正在合着拍子跳舞。

紅箋的舞姿完全是想一出是一出,舉手投足間說不出得滑稽好笑。

季有風沒有笑,他一臉惬意,神情透着自內而外的舒爽,比之原來的陰郁,整個人好似突然年輕了幾十歲。

那曲子的節奏越來越快,忽而紅箋原地飛旋,要說跳舞她不在行,可這原地一轉圈兒登時便顯露出了築基期水修的長處來,只見她随着曲子越轉越快,水袖和長袍的下擺層層蕩起,真個是行雲流水,翩然如蝶,叫人生起眼花缭亂之感。

跳了大半天,紅箋的臉上帶了點薄汗,久不見陽光太過白皙的膚色透着些許粉意,嘴角含笑,眼神晶亮,輕盈地轉着轉着,突然咯咯而笑,聲音清脆,整個人好像閃着光一樣,只是看着就叫人覺着暈眩。

那看守不禁有些傻眼,這兩人都落到這般田地了,竟還這般窮開心!

沒人理會他,他将酒放下,一步三回頭地退出去鎖門,心裏道:“都瘋了!”

第 100 章 保護費

工作和賺錢一定要兩不誤,在不耽誤工作的前提下,賺錢也不能耽擱,畢竟生活需要成本。

某些特殊的工作,也需要金錢的輔助

自動麻将機已經正式開始大批量生産。

關世傑深知,這個時代沒有知識産權保護。自動麻将機一旦面世,随之而來的,将是大規模的仿制品充斥市場。

為此,關世傑,夏鵬飛,姚文偉說,還有兩個隐形股東秦川,吳彥章分別商讨過此事。

其實作為股東,表面上是三個人的股份,但其實是關世傑,夏鵬飛,秦川,吳彥章四個人占據了66.66%的股份。

秦川和吳彥章兩個人的掩護身份特殊,也不便經常接觸。故此是隐形股東。

最後幾個人達成共識,一保證質量,二售後服務,包括包修,包換,包退的三包政策。

姚文偉還求姐姐的幹姐妹陳明珠,找僞滿洲國總理大臣的張景惠,送上了一筆潤筆費,題寫了公司的名稱,以及關世傑提出的公司宗旨:以質量求生存,以信譽謀發展十二個大字,并且聘請木刻高手镌刻,塗金,懸挂在醒目位置。

公司接下來的工作是,倉儲的地點的租賃,銷售,售後人員的招聘和培訓。

關世傑還提議以區域代理為各地區的代理商,負責銷售,售後服務。并且在報紙上刊登了招商廣告。

10月15日,一百二十臺成品自動麻将機,從南關所租賃的庫房裏,被搬到一百二十輛馬車上。

然後,開始繞着長春最繁華的幾條馬路走了一圈兒。120輛馬車載着120臺全自動麻将機,排成了一列長隊,浩浩蕩蕩,蔚為壯觀。

一路上行人紛紛駐足,對這些稀罕的東西評頭論足。

每一輛馬車上都豎起了一塊牌子,上面寫着:文偉牌全自動麻将機。

沿途還有一些孩子,給行人散發宣傳單。上面寫明了銷售地址,以及售後服務,實行三包的有關事項。

不到兩天的時間,整個新京都知道了,還有打麻将不用洗牌碼牌,全自動麻将機這種新鮮玩意兒。

熱衷此道的達官貴人,商賈富戶都聞訊而至,全自動麻将機的訂單呈幾何狀遞增。

與此同時,各區域的代理商也從幾家猛增到幾十家。一時間,全自動麻将機供不應求。

姚文偉又委托兩三家工廠同時制造,銷售态勢一路暴漲。

文偉商貿實業公司,也因此名聲大噪,成為僞滿洲國,家喻戶曉的企業。

全自動麻将機上市不到半個月月,訂單銷售已經兩萬多臺。每一臺的純利潤在三十塊大洋,一個月的利潤接近七十萬塊大洋。

但與此同時,市面上也出現了仿冒品和幾種別家生産的全自動麻将機。

針對這種情況,文偉商貿實業公司也早有對策。

早在銷售每一臺麻将機時,都有一張三包卡,并且在不惹人注意處,做了防僞标識。因此,假冒品上市後,沒多久就悄聲匿跡了。

至于其他公司的産品,因為價格低上一些,漸漸成了分庭抗禮之勢。

沒有競争,就沒有發展。正因為有對手的存在,才能讓人有危機感。

文偉商貿實業公司的運作走上了正軌,關世傑終于松了一口氣。

公司的業務有姚文偉和夏鵬飛兩個人打理,自己可以騰出手來,做一些事情了。

10月31日下午,吳彥章又以收取保護費的名義,來到了皮貨商行。

“關哥,你聽說了嗎?往通化,安圖,珲春一帶的鐵路勞工,都被抗日聯軍驅散了。殺了幾個小隊的日本兵。”

“你聽誰說的。”

“還有誰?我師叔宋金剛呗。上午特高課的人來分舵調查我的背景。日本人懷疑我跟抗日聯軍的人有聯系,因為招募到的勞工裏,就有抗日聯軍的人。”

“你師叔還說了什麽?”

“日本人還會去調查實業公司,看看有沒有跟抗日聯軍有瓜葛的人。”

“彥章,宋金剛那裏不會露出什麽口風吧?”

關世傑擔心宋金剛口風不嚴,透露出吳彥章是杜月笙安排來的。

杜月笙現在積極抗日,如果得知吳彥章是杜月笙親自安排到長春青幫分舵的,一定會惹來麻煩。

“放心吧,借我師叔八個膽子,也不敢說是師爺讓我來的。分舵有黃師爺的推薦信。”

關世傑知道吳彥章說的黃師爺,就是上海灘第一流氓大亨黃金榮。

杜月笙一定也是經過深思熟慮,不讓吳彥章跟自己有瓜葛,才讓黃金榮寫了推薦信。

僅此一點,就能看出杜月笙之所以能從一個水果小販,做到黑道皇帝的位置絕非偶然。

關世傑聽吳彥章這樣一說,放心了許多。他猛然想到一個問題,便向吳彥章問道:“彥章,我這個皮貨商行每個月的保護費是多少?”

“怎麽了?你想交保護費?”吳彥章笑着說。

“還真是的,你想過沒有?日本特高課特務想調查你,不會僅從你們青幫內部調查,一定還會進行外部調查,他們很有可能在你管轄的幾條街道,收取保護費開始入手,查查誰跟你有着密切的關系。”

吳彥章恍然大悟,日本特高課特務,如果查到關世傑的皮貨商行沒有交過保護費,一定會仔細進行秘密調查。

那樣的話,即使查不到什麽,也對軍統局長春站的工作,有一定的阻礙。

吳彥章想明白此中的利害關系,驚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現在怎麽辦?”

“我每個月應該交多少?”

“你這個規模的,一塊到兩塊大洋。”

“從從7月1日開始算起,到現在正好4個月,八塊大洋。”

關世傑從櫃臺裏掏出八塊大洋,遞給了吳彥章說:“你馬上回去,把你從4月份到10月份,在這條街上收取的保護費,逐月填上世傑皮貨商行的名字。”

吳院長也知道此事馬虎不得,急忙揣着錢,急匆匆地走了

一個小小的纰漏,有可能造成非常嚴重的後果。

關世傑當初沒想那麽多,現在看來,以後工作的每個環節,都要慎之又慎了。

第 104 章 《煉毒天經》

屋中燒起了柴禾,丁苦兒将剛剛伐來的木頭一塊塊的擺放在爐子裏,整個房間中冰冷的溫度開始逐漸上升,一直籠罩着這個小屋的黑暗也被暖暖的光驅散。

爐子上坐着的水壺緩緩噴吐出一股股的袅袅蒸汽,叫這個破敗的家逐漸有了溫暖的意思。

母蛇蠍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饅頭,雖然她已經好久沒有吃過正經的糧食,哪怕她已經饑餓得恨不得将自己的拳頭吞下肚子裏,但她不敢吃得太快,因為怕被噎到,她怕在兩個孩子面前顯露出自己之前的窘迫狼狽,這樣會叫兩個孩子為她擔憂,她的自尊也不允許她露出那樣的醜态,哪怕她當初、血毒積重的時候,她也盡量使得自己看起來足夠頑強,更何況是現在。

吃了幾口後,母蛇蠍用力的咽下一塊幹硬的饅頭,聲音略微有些嘶啞的道:“你們兩個還得回雲劍山去,能夠修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理想,我不能拖累你們。你們不用擔心我,血毒一去,娘的身子已經慢慢開始好轉,稍稍休息幾天我就可以開始熬制毒藥,憑娘的手藝,用不了多久,易區的那些毒商都得擠破家門。”母蛇蠍充滿信心的說道。

“對了,你們究竟是怎麽回來的?雲劍山的人這麽好說話,放你們回來探親?”母蛇蠍随後有些疑惑的問到。

丁苦兒和丁酸兒相視一眼,丁苦兒随即将事情源源本本的述說了一遍,母蛇蠍聽了久久沒有言語,只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着幹硬饅頭。

此時爐子上的水沸了,丁苦兒連忙将水壺拎起,壺口水灑了一點,滴落爐火中,爐中火焰騰的一下燒起老高。

母蛇蠍忽然道:“做得對,雲劍山弟子既然對你們姐妹已經生疑,就不能再呆在那裏了,修仙固然好,但為此搭上性命就沒有道理了,只不過,哎,你們以後還得跟着我吃苦。”

“對了,你們兩個得好好感謝那個叫做好運的少年,他救了我,也救了你們姐倆兒,還有,咱們現在馬上就走,你們既然不是正正當當走出雲劍山,那些修仙者們心性睚眦,是斷然不會叫你們逍遙自在的活着的,他們知道這裏,估計也知道你們早晚會回來找我,這裏一刻都不能停留了。”說着母蛇蠍當即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外面的天已經黑透了,寒風怒號,不過,母蛇蠍既然做出決斷,那就一點時間都不能耽擱。

小家沒什麽了不得的東西需要攜帶,連糧食都沒有需要帶的,唯一需要帶走的,就只有一個煉毒的丹爐而已,這丹爐乃是一件寶貝,名叫千裏毒疆,稱得上是陰毒門的鎮派之寶,煉丹時有一米見方大小,平時收起卻只有巴掌大,三人收了也是說走就走。

臨走,母蛇蠍打翻了屋中的爐子,燒着了那床用了十幾年的破被,火焰騰起,這座瀑布邊上的小屋化為一把熊熊火炬,照亮了四周,照亮了母女的背影,卻照不亮母女三人身前的路,越往前,母女三人身前的路越黑暗,內中悉悉索索,似乎隐藏着無法預知的危險詭谲。

“娘,咱們去哪?”丁酸兒有些怕怕的問道,沒了這個家,丁酸兒覺得自己一下變成了無根的浮萍,飄在狂風暴雨中,一顆心無處安放。

“找恩人去,你們不是說他現在是偏将了麽?一個偏将手底下總需要幾個有本事的人,咱們娘仨旁的不行,但幫助他做些暗地裏的勾當,做些殺人滅口的事情還是蠻在行的。你們不是将《煉毒天經》的前部分給他了麽?想必他沒有咱們的講解也搞不太明白。”母蛇蠍對于自己煉毒的本領相當有自信,這句話說起來充滿底氣。

丁苦兒還有丁酸兒一聽說要去找方蕩,兩女心頭砰然一震,當即都沒了言語,黑暗中只剩下兩雙比星星還要明亮的眼睛,一閃一閃。

眼前的漆黑道路似乎一下光明起來。

……

“不明白。”

“不懂。”

“不清楚!”

“你們都和好運交手,卻都不知道這個家夥用了什麽手段戰勝了你們?”

望京一座古宅中,雲劍山弟子彙聚在一起。

雲劍山不可能永遠無休止的追蹤方蕩,畢竟雲劍山中也有各種事務還要去處理,方蕩進了望京,再想抓他就太不容易了,所以此時留在望京中的雲劍山弟子只有十幾位,其中赫然有五位是玄雲十四劍,可見方蕩還是極為受重視。

子雲山并未留在這裏,子雲山上次追蹤方蕩動了精元,又因女兒之死心神激蕩,修為直線下落,此時回到雲劍山中修養。事實上,正是因為子雲山現在狀态越來越不好,動搖了的不光是精元,還有更重要的道基,偏偏這個時候,問劍宗來人拜訪求學劍術,說是求學,其實就是切磋比試,互相較量,所以雲劍山弟子們才急速退回了玄雲劍塔。

這五名雲劍山玄雲十四劍為首的是劈山劍,其次是子午劍、柔星劍、偏鋒劍、還有剛剛趕回來的火德劍。

劈山劍手指輕輕觸摸着額頭上頭發絲般的紅線傷痕,這傷痕對于他來說是轉眼就能修複的毛毛雨,但他卻任由這傷痕一直留在額頭上,這傷痕對于他來說,是一個恥辱,同時也是一記警鐘,使得他不要輕視任何人,哪怕對方只是一個淬血層次煉心節的卑微武者。

三名和方蕩交手的,當初看管丁酸兒的雲劍山修士,到現在還對當時的情形感到莫名其妙。

他們沒有感到方蕩手中的劍有多麽強大的力量,但自己手中的劍和方蕩手中的劍一碰,自己的半邊身子就如遭雷擊般的麻痹起來,當即摔倒在地,雖然這麻痹轉瞬即逝,馬上就恢複過來,從地上爬起,但那喪失了一切戰鬥力的剎那還是叫他們現在依舊心有餘悸,若方蕩不是着急退走的話,那一瞬間足以叫他們丢了性命。

一招交手就莫名其妙的在鬼門關前打了個轉,這種稀裏糊塗的狀态,他們還是首次碰到。

此時所有的人都看向劈山劍,顯然關于好運的劍法的事情,劈山劍最有發言權,要是連劈山劍都搞不清楚方蕩究竟對他做了什麽的話,那麽這個方蕩簡直就是濁世第一人了。

劈山劍收回觸摸傷痕的手指,開口道:“對付這個叫做好運的家夥,不必再拘泥于用與他修為相同的弟子來争鬥,因為這個家夥從始至終用的都不是劍術,他在作弊!”

這個結果并不出乎在座之人的意料之外,要是方蕩真的只靠劍術就将劈山劍傷到了,那才是叫人出乎意料之外,關鍵問題是,他們根本不知道方蕩究竟是怎麽作弊的,謎一樣的對手,這才是最可怕的。

劈山劍說着,伸出手掌來,所有的人的目光都彙聚在劈山劍掌心,就見那裏有一個米粒大小的小包,被一團青光包裹着。

随即青光縱橫交錯,小包被切割破裂,內中鑽出一只有着紅頭的螞蟻來。

這只螞蟻在劈山劍掌心拼命地亂爬,無頭蒼蠅般的四處亂撞,但都被劈山劍掌心生出的一道道青光攔截住。

“這是?巢蟻?這是百象那邊的巫蠱之術?那個叫做好運的家夥究竟是什麽時候在你的身上種下巫蠱巢蟻?”偏鋒劍見識顯然不淺,一下就認出了巢蟻,驚訝至極的開口道。

子午劍聞言猛地一拍巴掌,哦哦兩聲道:“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怪不得那小子有個外號叫做蔫壞兒,真他娘的心機深沉,你們還記得那小子要求我們幫他修複千葉盲草劍的事情麽?一定是在那個時候,也只有那個時候,方蕩才有機會。”

“而巢蟻潛藏在千葉盲草劍中,待四師兄耗用精元修複千葉盲草劍的時候趁四師兄不查,潛入四師兄的掌心中,蟄伏起來,太他娘的不是東西了,這是個大奸大惡之人,我們都被他那雙清澈的眼睛騙得好慘!”

謎底揭開,原本如臨大敵,對于方蕩完全沒有任何辦法的雲劍山弟子們長舒了一口氣,對方不是用劍,那麽怎麽樣殺掉方蕩都無所謂,不會對他們的道産生任何影響。也不會對雲劍山天下第一劍門的威名有什麽太深遠影響。

子午劍腰間短劍嚓的一發出一聲響竄起十幾厘米,子午劍一手按劍,朝着房間外就走。

劈山劍開口道:“你要幹嘛?”

子午劍嘿嘿笑道:“那小崽子害得我這段時間提心吊膽,懷疑自己的天賦太差,遠遠比不上一個小破孩,我不好好折磨折磨他難消我心頭之恨,我現在就去将他擄來,咱們好開膛破肚,飲血下酒。”子午劍在這裏年紀最小,但下了狠心卻比任何人都可怕,上面那些言語他可不是簡單說說而已。

劈山劍則搖頭道:“不急,這裏是望京,就算咱們不将炫龍皇帝放在眼中,在這裏也得給他留些顏面,另外,這個好運一定要活捉,我很想搞清楚,他究竟是怎麽将劍術和蠱術融合在一起的,若是能夠搞明白,那就等于在我雲劍山劍脈上又開一支,對我雲劍山以後影響深遠。”

雲劍山有劍脈一百三十九道,分別是指不同的練劍法門,幾乎已經窮盡天下劍法,數百年不曾有人開啓劍脈分支,若是能夠開啓劍脈分支,不光是對雲劍山以後大有好處,甚至對于他們這些開啓分支的人來說,也是莫大的榮耀,甚至能夠直接被上幽界金丹修士接引進入上幽界,這可是做夢都要笑醒的好事。

所以劈山劍話一出口,四周的雲劍山修士們一個個呼吸都沉重起來,子午劍用力的狠狠一拍自己的腦門,連連點頭道:“明白了,明白了,我會把他當成我爹一樣好生生的,完完整整的請回來。”

其他雲劍山修士眼中光芒都開始變得熱切起來。

……

方蕩這幾天日子過的很清閑,當然清閑是指沒有他什麽事情,方蕩卻是不會叫自己清閑的。

這段時間裏,他一直都在努力修煉,将自己關在房間裏,基本上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沒有去管公主府的諸多雜事。

鴿子還有憨牛,甚至連鄭守等人都沒有去打擾他,苦嫂總是清晨的時候将飯菜放在門口,随後就悄悄離開,晚上來将吃過了的,亦或是沒有吃過的飯菜收走。

在他們眼中,現在的方蕩已經完全不同了,再也不是以往的那個傻小子,而是一位真正的将軍,一個能夠将雲劍山劈山劍傷到的家夥,就算平時看起來再傻,也絕對不簡單。

隔閡這兩個字不斷的出現在鴿子等人心頭。

方蕩知道自己的仇人就在這座城池裏面,整個人的狀态完全改變了,他需要力量,渴望力量,沒有力量別說報仇,連保命都做不到。

所以方蕩不惜一切時間的進行修煉。

方蕩此時盤坐屋中,将千葉盲草劍橫放膝頭。

方蕩的腮幫子不住的鼓起一個個的小包,此起彼伏,好似內中含着一顆糖豆。

方蕩口中的是奇毒內丹在亂撞亂滾。

奇毒內丹中不斷的綻放出滾滾的毒性力量,這些毒性力量灌注進方蕩的身軀中,方蕩則引導着這毒性力量順着經脈血管源源不斷的彙入心髒中。

随着滾滾毒性進入心髒,方蕩的心髒發出咚咚咚聲響,就像是腳步踏在空殼地面上的聲響。間中還伴随着小河湍急的嘩嘩聲。

這聲音響了三十幾下,随後方蕩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身上的血管開始暴突出來,血管發黑發青,此時的方蕩看上去就像是當初從爛毒灘地走出的時候的模樣。

奇毒內丹轉動的聲音逐漸變得緩慢,随着奇毒內丹逐漸平複下來,房間中咚咚咚心跳之聲也逐漸變小,消失。

方蕩身上鼓起的一根根的血管慢慢平複。

方蕩長出一口氣,吐出來的是灰蒙蒙的霧氣。

方蕩用力敲了敲自己的心髒,方蕩現在心髒被壯大到了一定程度,但血脈卻并未被壯大,強大的心髒将血流加速到了一定程度,血管便再也承受不住,每當這個時候,方蕩就不得不停下修煉。

淬血這一關,和鍛肉不同,只要有足夠的靈氣就能夠完成煉心去渣還有重血這三關。

唯一的問題,就是淬血需要很長的時間,因為強心的時候,血脈不強,只能一邊煉心一邊休息,去渣和重血的時候也是一樣,血脈的強大,只能靠着湍急的血流沖擊來一步步磨砺完成,當然,這個過程也必須要有靈氣來培育血脈,只不過血脈汲取靈氣壯大的速度實在是太慢了。

方蕩休息了片刻,然後從懷中取出一本綠皮娟書來,打開娟書,上面是一行行的蠅頭小楷,字跡清秀,一筆一劃都極為端莊認真,書寫這本書的人,一定是将這娟書當成是自己的生命的一部分來寫作。

娟書上散發出陣陣幽香。

娟書正面寫着《煉毒天經》四個字,字跡端正有餘霸氣不足,苗條細致,一看就是女子的手筆。

這是丁苦兒還有丁酸兒臨走之前專門借了靖公主的絹布镌寫的。

方蕩當即開啓了《煉毒天經》的第一頁。

第 104 章 圍城

“好大的口氣!”

厲邪一聲怒喝,迎面而上,雙掌狠狠地拍在呼嘯而至的青銅鼎上,咬牙一招硬碰,要試試九爺的力量到底如何。

“當!”

數萬斤重的青銅鼎一聲嗡鳴,餘音不絕于耳,迅速飛了回去,被九爺單手托起來。魁梧高大的厲邪卻絲毫無損,站着一動不動。

“哈哈哈,我還以為是一尊手段通天的高手,原來也不過如此,哈哈,噗……”

厲邪哈哈大笑,氣勢逼人。

正準備踏前一步,發起兇猛的反擊時,冷不防胸口一痛,笑聲戛然而止。凝神內視一看,額頭立馬滲出了一滴滴豆大的虛汗。

剛才那一招硬碰,他看上去絲毫無損,但不知不覺中,已經被一股可怕的內勁滲入體內。這股力量先是神不知鬼不覺地滲透到四肢百骸,然後猛然爆發,一下子就在體內翻江倒海,身體上出現一條條裂痕。體內的力量,竟然有一股陷入無盡深淵的感覺,以驚人的速度迅速流逝。

這是什麽功法?

厲邪大驚失色,頭一次遇到如此恐怖的攻擊,顧不上反擊,趕緊運勁壓制滲入體內的這股力量。

“再來!”

洪九氣勢如虹,再次抛出手裏沉重的青銅鼎。

正忙着療傷的厲邪只覺眼前一花,數萬斤重的青銅鼎就近在咫尺,咬牙雙掌拍出,不得不再次硬碰。然而,雙掌就要拍上去的瞬間,這口快如閃電的青銅鼎突然光澤暗淡,瞬間化作了一個虛影,讓他一擊落空。緊跟着,又突然出現,呼隆隆地撞了上來。一靜一動,一虛一實,讓人措手不及,像一座大山一樣狠狠撞在厲邪身上。

在李淩等人眼裏,情況又是不同。

電光火石之間,似乎是厲邪判斷有誤,雙手伸直了卻碰不到青銅鼎,犯了一個愚蠢的低級失誤,被雷霆萬鈞的青銅鼎狠狠撞飛出去。這尊往日在帝國西南部橫行無忌的殺神,突然遭到了致命的重創,胸口血肉模糊,差點就被沉重的青銅鼎碾成一團肉餅,傷勢比洪淵還重。

“啊……,我們的府主不會放過你的!”

厲邪失聲慘叫,捂着傷口落荒而逃。

青銅鼎這一撞,徹底傷到了他的根基,傷筋動骨不說,不少竅門都崩裂了,修為大退。大驚之下,他不敢有一刻的耽誤,頭也不回地飛身離去,連湘南公子林寒的屍體都顧不上了。唯獨怨恨的聲音,遠遠地傳來。

“謝謝閣主大人!”

洪淵上前幾步,躬身行禮。

在燎原城,臨淵閣閣主九爺一向是一個極為神秘的存在,只聞其名不見其人。本來,洪淵以為自己這一次死定了,沒想到,臨淵閣閣主竟然突然降臨,重創了不可一世的厲邪。

“洪公子,走,跟我去臨淵閣。”

洪九把沉重的青銅鼎扛在肩上,看着來到面前的洪淵,表面上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哀樂,一雙眼睛卻閃爍着一抹常人難以察覺的興奮和激動。

“什麽,去臨淵閣?”

洪淵一臉愕然,意外地看着一臉威嚴的九爺,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厲邪雖然走了,但他臨走時所說的絕不是一句空話,湘南武府絕不會幹休。面對一個府主的怒火和無上威能,連燎原武府都不敢出面,這個時候,不趕緊離開燎原城,去臨淵閣幹什麽?

洪九一眼看破了洪淵的疑惑,淡淡地說道:“洪公子,我知道你姨娘白雪的下落,跟我走。到了臨淵閣,一切都交給我來處理。”

“好,謝謝大人!”

洪淵毅然點頭,在韓小妖的攙扶下,跟着九爺離去。

雖然和臨淵閣閣主九爺素未謀面,不知他到底是什麽人,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幫自己,但一句知道姨娘白雪的下落,這就足夠了。

姨娘大名白雪清,只有很熟悉的親人,才會知道她的小名白雪。九爺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就讓洪淵知道他肯定認識姨娘,毫不猶豫地跟他離去。

到了臨淵閣,九爺卻什麽都不說,只是讓洪淵靜心療傷,自己迅速忙碌起來。

往日人來人往的臨淵閣,突然間閉門謝客,開啓了一重重守護禁制。與此同時,燎原城外迅速出現了一個個冷冰冰的黑衣武者,數量越來越多,把龐大的燎原城重重包圍起來。空氣越來越壓抑,所有人都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險,閉門不出,街道上的行人越來越少。

圍城!

湘南城和湘南武府迅速做出了反應,派出數不勝數的武者,為了替死去的林寒報仇,開始明目張膽地圍城。

燎原城氣氛越來越緊張,與此同時,遙遠的京城內,突然響起了莊嚴、悠揚的鐘聲。

這鐘聲莊嚴肅穆,讓每一個人聽了後都肅然起敬,不是來自巍峨的皇宮,而是來自一片聳立在城東的宏偉的建築。這裏,是風雲皇朝第一門閥洪門的所在地。嚴格來說,這不是鐘聲,而是七千九百八十七口古老的青銅鼎一起轟鳴的聲音。接連響了七七四十九次,聲音越來越大,響徹雲霄,連深宮內的皇後和貴妃們都被驚動,人人動容。

洪門大宅內,以一座宏偉的宮殿為中心,跪滿了數不勝數的洪門弟子。其中,有統兵百萬的朝廷大将,有武動天下的靈武高手,全都畢恭畢敬地跪在地上。離巍峨的宮殿越近,身份和實力就越高。就連外圍的普通弟子,袖口上都繡着五六口青銅鼎,甚至繡着七口青銅鼎。在許多小地方,就是雄霸一方的凡武七重天高手,在這裏,卻只是一個最普通不過的外圍弟子。

今天,是洪門萬衆矚目的日子,所有的洪門弟子,幾乎都趕了回來,靜等最後時刻的到來。

根據約定,今天是洪門老家主出關的最後一天了。很有可能,洪門将迎來一個靈武七重天巅峰,随時都要破碎虛空,白日飛升的超級高手。老家主這次靜修,閉關了整整十六年,一朝出關,勢必驚天動地。莫說一般的豪門了,就連皇帝和太後都一大早就派人到場慶祝,恭迎老家主的出關。

“轟隆!”

響午時分,當陽光筆直地照在宮殿上的時候,地下深處突然爆發出一股無與倫比的力量波動。緊跟着,一個身影沖天而起,直接撞破宮殿的屋頂沖了出來,淩空站在半空中,居高臨下俯視衆生。一雙星空般深邃的眼睛,從前排的家人和核心弟子們身上掃過。頃刻,一抹怒火浮上雙眼,讓數以十萬計的洪門弟子齊齊心頭一凜。

“我的孫子洪淵呢?十六年過去了,你們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麽?堂堂洪門少主,天底下就沒有一個人知道他在哪裏麽?”

老家主洪全武怒了,聲如銅鐘,又像是驚雷,在人們耳邊炸響。

“老爺,白雪清已經回到了洪門。根據最新消息,十六年前被逐出洪門的刑罰堂第九執事洪九,找到了少主洪淵的下落,但是……”一個管家模樣的老人站起來,恭聲回答,欲言又止。

“但是什麽,說!”老家主一聲怒喝,聲音如雷霆般回蕩,滾滾不絕。

“少主洪淵這些年來流落南疆,颠沛流離。雖然現在已經找到了,但根據洪九從燎原城發來的最新消息,少主不幸被湘南武府的一尊高手重傷。并且,被大軍包圍,無法脫身不說,還随時有可能被湘南武府的絕頂高手斬殺!”

遲疑了片刻,老管家咬牙禀報。

“什麽?湘南武府好大的狗蛋,殺戮堂堂主洪無痕何在?三天之內,把少主帶回來見我,不然,殺戮堂就沒必要存在了!”老家主勃然大怒,昂頭一聲長嘯,空中風雲變色,隐隐約約出現了一條光線和空氣都扭曲變形的通道,并隐約有仙樂傳來,似乎就要當場破碎虛空,在衆目睽睽之下白日飛升。

我欲飛天,飛升而去,只在咫尺之間!

閉關整整十六年的洪門老家主洪全武,修為在大陸上已經是登峰造極!

“諾,洪無痕遵命!”

一個身高兩米多的鐵塔大漢恭聲出列,胯下騎着一頭上百米長的黑龍。一聲令下,上千個殺戮堂高手就齊齊飛身而起,騎着巨龍乘風而去,一路向南。瞬息之間就變成一片小黑點,消失在遙遠的天邊。

龍騎兵!

洪門中專門負責殺戮的龍騎兵,殺氣騰騰地呼嘯而去。

一場瘋狂的屠殺,又要開始了!

京城內外,看着上千個騰空而去的龍騎兵,人們齊齊變色。

第 103 章 還想報複

随着如今獲得的勝利,那青雲大學的所有球員們,全都對李翺贊嘆不已,不停的稱李翺是他們的英雄。

而就像他們說的那樣,如果沒有李翺的話,為他們知道自己很有可能會敗給帝國大學的。

如今青雲大學之所以是雙位數的比分,贏過了帝國大學,都是因為那李翺的高光表現,而李翺如今也是十分的謙虛,如今他在球隊當中具備了非常深厚的能力,但是他也不會盲目的驕傲。

畢竟足球是十一個人的運動,他也不可能将所有的功勞,全都攬到自己的身上。

于是那李翺和球員們回到休息室後,李翺立即沖其他的球員說到:“各位兄弟,你們千萬不要再對我誇獎,我要知道足球并不是一個人的運動,即便是我再厲害,可是如果說球場上只有我一個人的話,那麽我也是無可奈何的意思,你們也要知道,只要我們團結了起來,那麽我們便可以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好沒問題了,你說什麽我們都聽你的,因為你就是我們大一新生當中的頭號球星”

聽到了衆人對自己的贊賞,那李翺也是十分的高興。

不過與李翺相反的,便是那帝國大學,如今球員們的心情都十分糟糕。

因為先前那羅平、雙胞胎兄弟,還有8等人,之所以是加入帝國大學,就是為了在這次與青雲大學友誼賽的對抗中,拔得頭籌,将李翺擊敗的。

但是他們卻沒有料到,李翺居然是再次将他們打了個鼻青臉腫,這可頓時令他們臉上無光。

因此那羅平立即沖雙胞胎兄弟,還有那8說道:“各位兄弟,我們三番五次的被那李翺羞辱,如今李翺又用雙位數的比分,贏了我們帝國大學,你說我們該怎麽辦呢?”

“這個嗎?”

聽到了羅平的話語,那8立即思索了一下,然後再度沖羅平說道:“這還能怎麽辦呢?當然我們是苦練球技,然後在和那李翺對戰一場了”

“呵呵噠,你這個想法根本就是愚蠢之人的見解”

“哦,你為什麽這麽說呢?還有你居然敢說我8乃是愚蠢之人,我張博騰從來沒有受到過這種侮辱,你現在馬上給我道歉,要不然我就讓你知道我8的厲害”

“你8有什麽厲害的我不需要知道,我只需要知道在你擔任的後衛裏面,你就最垃圾,要不然你也不可能防不住那李翺,讓李翺進了十個球”

“什麽,你這個王八蛋,狗雜碎,我又不是守門員,你怎麽能夠說我呢?”

“廢話,我就是要說你,我就是看不上你怎麽樣,不服氣來跟我打一場”

那羅平如今又将他流氓的本性暴露了出來。

此時那8也不是好惹的,立即跟這個羅平厮打在一起,此時那雙胞胎兄弟,趕忙将他們二人拉開。

然後再度說道:“我說你們二位啊,如今我們都已經是失敗了,你們就不要在這裏內讧了,你們內讧的再激烈,也改變不了我們失敗的事實啊”

“二位兄弟,你們說的沒錯,但是羅平這個狗雜碎欺人太甚,他居然敢侮辱我。說我8乃是愚蠢之人,我8的智商可是在一百二以上”

“呵呵,我告訴你8,不要在我面前說你有什麽智商,我就問你,如今你們難道心中都不恨這個李翺嘛?”

“這個嘛?”

聽到了羅平的質問,那雙胞胎兄弟,還有8等人,立即互相看了起來,随後憤恨而道:“恨倒是非常恨啊,但是恨也沒有辦法啊,畢竟我們的球技的确是不如李翺”

“球技不如李翺沒關系,但是我們卻可以在武力上面贏過李翺”

“這是什麽意思呢?”

聽到羅平此話,那8還有雙胞胎兄弟三人頓時大為不解,然後再度沖羅平問道:“呵呵噠,很簡單,因為李翺這個小雜毛身材不高,體質弱小,所以說我們如今倒不如來一個公報私仇,在半路上堵住他,将他毒打一頓,以此來出一出我們心中的惡氣”

“什麽,這怎麽可能呢?”

那雙胞胎兄弟聽後,立即異口同聲的說道。

“哦,為什麽不可能呢?”

此時羅平本來是想怒喝這雙胞胎的,可是他深知這雙胞胎乃是兩名親兄弟,如果他惹怒了其中一人,那麽另一人肯定會不願意的,到時候這二人定會聯合起來将他毒打一頓的。

這個羅平雖然脾氣暴躁,但他也不是那什麽愚蠢之人,自然知道什麽人敢惹.什麽人不敢惹了。

而此時聽到了羅平的反問,那雙胞胎兄弟再度說道:“呵呵噠,很簡單,因為我們倆也是足球運動員,我們怎麽可能将場上的不滿發洩到場下呢?再說了我們只是球技上不如李翺,那李翺又跟我們沒有什麽私人仇怨,我們為什麽要對李翺動手呢?我告訴你羅平,先前我們二人之所以要跟你合作,那是因為我們二人以為你和以前變得不一樣了,我們以為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但是如今卻沒有料到,你這個人還是這般的無理取鬧,一見你不是李翺的對手,居然就想對李翺拳腳相向,我告訴你,我們二人可不摻和你們這趟渾水,”

這雙胞胎兄弟說的,立即起身而走,此時那8也沖羅平罵道:“羅平,你這個狗雜碎,王八蛋,我實話告訴你,如果你敢對李翺私下裏動用私刑的話,那麽我張博騰可是一輩子都看不起你的”

8此時也拂袖而走,羅平看看離開的三人,立即暗暗罵道:“你們這三個窩囊廢,球技上不如李翺,居然也不敢跟李翺對戰,真的是氣煞我也,好,既然你們自己不敢對付李翺,那麽我就和李翺對戰一場,讓你們看一看我羅平可不是吃素的”

這羅平說的立即便運用了他那老本行,那邊是糾結了一群社會青年,想要在半路圍追堵截李翺,然後将李翺打得鼻青臉腫,以此來出一口氣中的惡氣。

可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這邊剛一離開校門,當即便見到了那正在校門口等待他的羅南。

第 95 章 沙盤推演

上京城中,許多人都在關注着三堂會審最後一日的結果。大周朝貴族侯與平民侯的争執由來已久,如果方雲能夠成功,不止首開士子彈劾準武侯的先例,更重要的是,會審的結果,代表了貴族侯和平民侯在大周朝地位上的變化。

方雲走出四方侯府的時候,立即發現大門外,人群比平常密集了許多。看到方雲出來,一道道目光,立即望了過來。

“小侯爺,可以啓程了嗎?”

大門外,一名衙役頭領開口道。

“嗯。”

方雲點了點頭,跨入了轎中。

大理寺外守備森嚴,護衛比平常多了一倍。方雲掀起車簾,目光望向窗外。當看到四輛八匹烈馬拉扯的大馬車時,心中跳了一下。

大周朝禮制極嚴。九五象征天子之數,只有天子的馬車,才能用九匹烈馬拉扯,奔馳。其餘人等,不管是誰,拉扯的馬匹絕對不能超過九。而像方雲、許權之類,這些沒有功名的王公子弟,拉車的馬匹則不能超過五。

這四輛馬車,車身有雲紋,雕日、月、山川,同時以八匹烈馬駕禦,僅次于天子的九馬,其地位之尊崇,不言而喻。

“難道是那幾位!”方雲的心中狠狠的震動了一把。

大理寺內,一片肅穆。

大理寺卿張牧清、刑部尚書李居正、都察院禦史劉守正,此時正坐在大堂兩旁,一副旁聽的架勢。而在大堂的中央,主審的位置,卻坐着一位身穿一品朝服,頭戴通天冠,情神威嚴,卻又露着溫文儒雅氣息的中年儒生。

“方雲,這位是朝廷資政閣,一品光祿榮廷榮大人!今天的沙盤推演,就是由榮大人主持!”

看到方雲走入大堂內,刑部尚書李居正站起身來,說道。

方雲心中微動,卻是想起一個人來。當日元宵文試,其中有一道題,就是當朝一品光祿大夫榮大人所出的。

“莫非就是此人?”方雲心中想道,擡頭望去。

大堂上,榮大人似乎洞悉了方雲心中的想法,微微颔首,露出一絲贊許的微笑。

“晚生方雲,見過榮大人!”

“嗯。今天的三堂會審,按照陛下的旨意,就由我來主持。張、李、劉三位大人列席旁聽!”榮大人淡然道:“不過,太子少保還沒有到,方雲,你還得再等一會兒。”

“晚生明白。”

連朝廷一品光祿大夫都能等,方雲還有什麽話說。借着這個時間,方雲打量了一下。立即發現今天的大理寺,和往常極不一樣。

在榮大人身後,今天還設置了兩卷珠簾布幔,透過布幔最底端,隐隐能看到四把空椅腿腳。

“除了楊弘,還有四個人沒到!”

大理寺外,四輛八匹烈馬拉扯的馬車早已經到達,也就是說,當今權勢最重的那幾位大人物,早就進入了大理寺內。這四位大人物,随便那一位,都是權傾朝野,震撼天下的人物。

這四人早已到達,卻均沒有露面。方雲腦海忍不住浮現一幅畫面:四位泰山北鬥,正聚在大理寺內某處大殿內,面對面交談。

只要想到這一副,方雲也禁不住呼吸有些渾濁。在許多人關注今天這場三堂會審的時候,珠簾後的某處,可能正在悄悄決定大周朝未來的走勢。

“太子少保到!”

就在這個時候,大殿外傳來一聲洪亮的聲音。緊接着,伴随着一陣锵锵的腳伐聲,太子少保楊弘出現在了大理寺門口。

楊弘步履堅定,雙目明亮有神,透露出一股強大的自信。

“榮大人!”

楊弘目光掃了一眼大堂,最後落在主審榮大人身上。

“太子少保客氣了,進來吧。”

榮廷宏聲道,他的神态平和,倒并沒有因為楊弘對儒家的指責,而有所偏頗。

楊弘踏進大堂內,瞥了一眼方雲,微微冷哼一聲,然後負手在堂下左側站定。

“既然太子少保已經到了,那麽三堂會審可以開始了。”榮廷一臉正氣,俯視着堂下,頓了頓,道:“另外,這次按人皇的旨意,特設幕後席位,由太宰、太傅、太保以及武穆列位旁聽。幾位大人,請入座吧!”

榮廷的聲音一落,方雲就看到珠簾布幔底下,三雙黑色的雲紋朝靴,和一雙淡金色的皮制軍靴同時從兩側魚貫進來,步履蒼勁,锵然有力。

四雙不同的靴子,成八字撇開,在珠簾布幔後的太師椅上,正襟坐下,一動不動。

大堂左側,一連聽到太宰、太傅、太保以及武穆的名字,楊弘的臉色,一連數變,在這四股朝傾朝野的大人物面前,輕狂如楊弘,也感覺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

珠簾布幔後的這四位,代表着大周朝文武最高的權勢,這四個人的地位和權利,不容任何人置疑,也不是任何人可以輕辱的。

楊弘瞳孔深處有了一絲微微的慌亂。

“果然是他們!”

方雲雖然心中早有準備,但聽到這四個跺一跺腳,八方震動的名字,依然禁不住,心中起伏。沒有人料到,人皇會把大周朝的文武泰鬥,全部派了過來。

“來人,把沙盤呈上來!”

榮廷卻沒理會堂下兩人的感覺,大手一揮,立即有八名衙役,兩兩擡着一臺木桌,走了進來。每一張木桌上,都有由沙子砌成的部分狄荒地形。四張桌子拼在一起,正好組成一個巨大的沙盤,完整的顯現了西北戰役的地形。山丘、峽谷、平原、森林,全部顯現,極為詳細。

“入席吧!”榮廷指着堂下,巨大的沙盤道。

待兩人入席後,榮廷正色道:“方雲,執掌狄族大軍,軍力120萬;楊弘,你執掌我朝大軍,軍力65萬。這次推演,消滅對方大軍,或是占領對方營地,都算取勝。”

榮廷擺了擺手,兩名黑色儒衣,打扮的幕僚一般的文士走了上來。

“這裏一些小旗,每一枚旗,代表一萬軍力。顏色不同,代表的軍種不同……”

走到方雲身邊的文士,詳細解釋了一番狄荒的軍種構成,把一捆小旗交給方雲後,退了下去。幾乎是同一時間,楊弘那邊的文士也退了出去。

大堂內一片寂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方雲和楊弘身上。

“雙方落子吧!”光祿大夫榮廷道。

“方雲,我也不落欺你。這次沙盤推演,我先落子,你看清楚了。”

楊弘手腕一抖,手中的旗子全部飛了出去,這些旗子飛出之後,楊弘低頭俯視着沙盤,立即一動不動,好像化成木雕,失去了靈魂一樣。

“嗯?有點不對勁!”方雲掃了一眼楊弘,立即感覺楊弘的狀态有些不對。

“方雲,輪到你了。”榮廷提醒道。

方雲聞聲收回了目光,定了定神。他也沒去看楊弘的兵力布置。不同的旗幟代表不同的軍種,除了楊弘,別人看到了也沒用。而且這局沙盤推演,一旦開始,馬上所有兵力部署都會打亂。事先看到了也沒用。

沉思了一陣,方雲在一雙雙目光驚詫的目光中,把手中所的旗子都插在了同一個地方。

“轟!”

旗子插落一刻,方雲突然感覺自己的心神,如一顆石子不斷的往下沉,眼前無數白光炸開,無數複雜的地形在眼前變幻,當方雲靜下心來時,赫然發現,自己出現在一處山林中,周圍旌旗處處,刀槍指天,密密麻麻的狄族大軍,如同烏雲一般,席卷開來……

“開始了!”

大堂內,衆人點點頭。就在方雲落旗的那一刻,一股黑白氣流從沙盤上直沖上天,氣流一轉,化為一片虛幻的光影,迸射開來。光影之中,無數森林、山丘、平原、狹谷、河流一一浮現。在這片複雜的地形裏,兩支大軍殺氣騰騰,正埋藏在其中。

在衆人的注視中,楊弘的六十五萬大軍,星羅棋布,組成了一支龐大的網,散發在這片天地中,散發出一股滔天的殺機。而在楊弘的對面,一片深山之中。方雲的一百二十萬大軍,卻密密麻麻,全部擠在一起。誰也沒有想到,方雲居然會這麽做,這可是犯了大忌。

“兩軍對壘,講究排兵布陣,寸寸陷阱,步步殺機。方雲将所有兵力集中在一起。這是給了對方全力發揮的空間。在一開始就落入了下風。方雲,這是犯了行兵的大忌啊!”

李居正、劉守正、張牧清看清場中的局勢,心中都是一沉。他們雖是儒臣,但兵法卻是儒家必修的典籍。方雲這樣的排兵,他們一看就知道,這是想以多勝少,靠兵力堆死楊弘。

但真正的戰場,瞬息萬變,絕不是簡單的兵力多少就能決定的!

“兵者,詭道也。我高看方家這位次子了。”

在場中衆人心思不一,紛紛不看好方雲的時候。大堂後方,左側的珠簾布幔後,傳來一聲微微的輕咦。

“以不變應萬變……有點意思!”

這個時候,一品光祿大夫榮廷說話了。他對着大堂兩側拱了拱手,大聲道:“兩位侯爺,這場沙盤推演,就有勞二位了!”

“嗯。”

光祿大夫榮廷的聲音剛落,大堂左右,兩個色澤暗淡的屏風後,立即傳來兩聲淡漠的回應。随即,兩道浩浩蕩蕩的內力飛出,沒入中央的沙盤之中,虛空中的光影立即變得無比真實。無數樹林、草叢生長開來。

……

“這個沙盤,居然被煉成了一件法器!!”

此時,山林中,方雲無比驚詫的感受着周圍的一切。無數營帳成蛛網狀,從這個谷地,向四面八方延伸。每一個營帳都是無數狄荒士兵。這些狄荒人,一個個身材高大,眼神明亮,鷹鼻,氣息極為精悍。

一百二十萬狄荒異族,此刻全部在方雲的控制之中,一個個如使臂指。

第 105 章 海市消失

第一百零五章 海市消失

西門慶走過極長的游廊,廊道頂畫着各種美人,他以前最為喜歡,忽得他停住腳步仰頭望去。

上面畫着的男子與他一模一樣,嘴角自信上揚,只一眼便是忘不掉。

每每走到第一千零五百四十八步,擡頭向上看,便會瞧見自己的畫像。

西無慶暗暗握緊拳頭,他一定會闖到第一名出了這海市,不過眼下最重要的是向樓主報告此次出去的收獲。

這般想着,他收斂好所有情緒,木着張臉向最深處繼續走去。

後在游廊盡頭推開那扇木門,就像打開了另外的一個世界,純白的世界。

海市的主人,所有人尊稱她為樓主,她是個沒有臉的怪異之人,但身材卻是極好,聲音清麗動聽。

西無慶發現自己的鞋子粘了土,踩在這片純白之地很是顯眼。

“回來了。”

清麗的女音響起同時,西無慶望向正前方,那處憑白的出現一抹鮮豔的紅色身影。

一頭黝黑的随意绾了一半,剩下的秀發披散落地,随着主人的走動在地面上拖曵,紅裙剛好将她的腳掩蓋在裏面。

西無慶神情恭敬,單膝跪地說道:“樓主,屬下無能。”

“無礙,明日一早便把海市通道關了吧。”她聲音淡淡的。

西無慶垂下眼簾,回道:

“是。”

他不敢多問,在海市蜃樓裏,樓主就是掌控所有人生命的王。

王梅兒習慣早起,她喜歡上早晨的海風,吹拂在臉上,有種難言的坦蕩。

她出來發現昨天的海市蜃樓已經不見,而白昆也從海裏躍出賴,他拍着耳朵罵罵咧咧:

“耳朵裏好像是進水了……”

“昆昆,海市蜃樓不見了。”曾經作為她的寵物,王梅兒還是習慣喊白昆為昆昆。

他對此意見很大,看王梅兒實在改不了口夜只有任她怎麽喊了。

白昆嫌棄的搖頭,“不見就不見了呗,有啥好驚訝的,哇啊,這不就是證明可以盡快回到中原?”

“回去我要吃很多好吃的,小梅子我跟你說說有哪些好吃的,”白昆說到吃的就來勁,拉着王梅兒叭叭說開了來。

盡管王梅兒聽他說了不下十次,但每次都會被白昆那生動描述的話術所吸引,腦子裏都有了畫面。

樊青那是睡的極為舒服,一夜無夢,她也聽到白昆說話的聲音,同樣被勾起了饞蟲。

不由提升速度,向中原方向出發,趕路三天,終于在風和日麗的第三天看到陸地,不是海市蜃樓。

飛船底下便是出海打獵的船農,他們撒網撈魚再回去将得到的海貨賣出去。

飛船在岸上停下,王梅兒稀奇得東張西望,一張小臉通紅,她換下了在雪域所穿的獸皮衣。

瞧見岸上的男女部分袒露手臂和雙腿,她羞得不該往那裏看。

白昆嗷的一聲,在沖進了人群中,等樊青等人進鎮遇到他時,白昆手上已經有很多小吃。

風和鎮是臨海的鎮落,這裏的人大部分熱絡好客,對外來者不是很抗拒。

白昆說他來雪域時,最後的落腳點便是此處,他還有個熟人在風和鎮。

起初他化為人形,到處游歷,修仙界有不少數化為人形的靈獸,但在修仙界處于最下等。

白昆吃了不少苦頭,如果不是神獸雪狼血脈強悍,他估計早就死了無數次。

歷練了差不多,白昆從沈洛清口中知道樊青已經出了玄仙秘境,出現在雪域,他就馬不停蹄的趕來。

到風和鎮外時,碰巧遇到被劫匪綁架的季楓,季家在風和鎮可是名副其實的大富翁。

綁了季家唯一的公子,他們得發多少橫財……沒想到會遇到白昆。

樊青沒有多做評價,而是跟在他身後擡頭望向季府。

季府守衛似乎還記得白昆,他剛到就讓熱絡的給迎了進去。

其實是白昆那雙狼耳朵,和銀白色的頭發是最為明顯的特征。

他們剛進季府,一個膚白貌美的女子過來,“白公子,我聽下人通報您來了,我家公子不巧帶少夫人出去園觀寺還願,傍晚才會回來。”

“敏姐姐,不礙事的,對了,季楓那小子何時成的親?”聽到少夫人的字眼,白昆好奇問道。

敏慧淡淡笑道:“上個月,我家公子原想邀你吃喜酒,但白公子你還未從雪域回來。”

白昆尴尬抓頭發,原還想拉季楓去逛逛風和鎮的紅院,他有了家室,那地方還是少去為好。

“這幾位便是白公子的朋友吧,奴婢是季家的管家敏慧,白公子,我帶您和您的朋友去荊院歇息,等我家公子回來吧?”

敏慧年紀不大,但做事滴水不漏,她私下派人去園觀寺找季楓去了。

她原是季家的家生子,後是季家老夫人所提攜為貼身大丫鬟,後季家有了唯一的嫡孫。

季老夫人便把敏慧指給季楓做丫鬟,後季楓成婚,她能力突出,便被季老夫人親自指為管家。

白昆對敏慧有的只是敬佩,對上她也不在意誰的年紀大,年紀小,嘴甜喊姐姐就對了。

他又是一個少年模樣,喊來也不顯得唐突。

到了季家後,樊青恢複了原貌,而沈洛清繼續保持着平凡的容貌。

他閉關結束後,又恢複了那副吊兒郎當的模樣,自進了荊院,白昆和沈洛清鬥嘴吵架,找上樊青評理。

閉了聽覺,樊青閉上眼睛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而樊琳和王梅兒楞楞然,望着眼前一幕,感覺自己最初的認知在崩碎。

樊琳心裏藏事,樊青的相貌像極了某位,挂在樊家祠堂地下暗室,每個樊家弟子幼時初勘靈根,都要去拜一拜的老祖宗。

幼時特意去記了老祖宗的畫像,那位老祖宗流傳的故事極為轟動每代弟子,也是他們的精神支柱。

唯一可惜的是,死在了數人圍攻之下。

倆人争論了好一會兒,發現樊青沒有理會他們的意思,白昆便灰溜溜離開,他要去找敏慧商量一些事。

敏慧是季楓最親近的人,她應當知道季楓最喜歡什麽,白昆打算補償兄弟新婚禮物。

雖然禮物送的晚,但好歹也是他的心意。

察覺白昆離開,樊青解了封印,跟沈洛清說他閉關後所發生的事。

第 101 章 大難經

送了藥來?季前輩怎麽了,需要喝藥?

紅箋起身要去接藥,她早看到牢門上方有個小窗,紅箋之前呆過的牢房也是如此,牢飯都是隔着窗戶遞進來,如果接得晚了,送飯的人就會二話不說,直接扔進來。

季有風卻抓住了她的手,十分不客氣地沖來人道:“你開了門送進來吧,我正好有事要找你們。”

來人聲音中透着為難:“大先生,我這裏沒有這牢房的鑰匙!”

季有風不耐煩地道:“那就去叫有鑰匙的人來,告訴他今天的藥我喝了。”

那人連忙道:“是,您等着。”他不但用了恭敬的語氣,還急匆匆地走了。

紅箋奇怪之極,擔心地問:“前輩,他們給你喝什麽藥?”

“十全大補藥,他們怕我這殘廢受不了牢裏的苦,一命歸了西。”季有風将眼睛眯起,又恢複了懶洋洋的模樣。

紅箋眨了眨眼睛,她覺着實在不能理解,不由問道:“他們是誰?煉魔大牢的長老們?那些老頭子給前輩送補藥來,求着前輩喝?”

“是啊,平時我懶得叫他們遂了心思,不過今天既然他們把你送來了,不妨給他們這個面子。”

紅箋愈加胡塗了,不過季有風既然這麽說,這藥肯定就不是那麽好喝的。

過了一陣,送紅箋來的那老者聞訊趕來,隔着門問候了季有風幾句,便拿了鑰匙“嘩啷嘩啷”地開門。

牢門打開,看守端進來一碗藥,季有風吩咐紅箋道:“你去接過來。”

紅箋應了一聲,上前和看守打了個照面,她早忘了方才被季有風摸了滿臉的鼻血,那看守猛一擡頭卻借着燈光看個正着,手上一抖,差點将藥碗打翻。

季有風皺眉看着三人沒有說話,那老者恭敬地問:“大先生還有什麽吩咐?”

季有風指了紅箋:“把她腿上系着的鏈子打開。”

那老者怔了怔笑了,說道:“大先生真是憐香惜玉。”他立刻轉頭吩咐送藥進來的看守:“去取鑰匙來,把這女修的腳鐐去了吧。”

看守奉命而去,不大會兒的工夫那幅束縛了紅箋兩年多的沉重腳鐐被取了下來。

季有風也極為痛快,自紅箋手中接了藥碗,連看也不看,仰面将那碗黑乎乎的汁水喝得一幹二淨。

老者見狀笑道:“大先生要能堅持着喝這劑藥,不用一個月,保證能将身體調理到之前的巅峰狀态。”

季有風不欲和他多說,揮手打發他:“行了,你們走吧,別耽誤我休息。”

老者立刻上前去收了碗,又細心地檢查了一下燈油是否夠用,方才和那看守退出去,鎖上了牢房。

“你怎麽那麽快就全都喝了,萬一有毒呢?還吐得出來嗎?”紅箋又是不解,又是擔憂。

季有風這些年生活得既憋屈又壓抑,他本來也不是個什麽好脾氣的人,如今性格變得更是怪異,住在這玄武牢裏時不時都要搞出點兒事來折騰人為樂,可此時他看着燈下紅箋原本的一張俏臉抹得像只花貓還不自知,偏偏露出一幅老成持重的表情,突然就覺着特別得好笑,忍不住“哈哈”笑出聲來。

紅箋詫異地望着他,季有風越笑越厲害,他笑了一陣,才意識到自己實是多少年都沒有這麽開心過了,搖了搖頭,難得開口向紅箋解釋:“沒事。他們比我自己更害怕我死。”

紅箋有些說不出話來,将一個人狠狠折磨,卻又靈丹妙藥供着生怕他有個好歹,那自是這個人拿捏着特別要緊的東西,只要沒有從他腦袋裏挖出來,就不能叫他死。

果然聽着季有風心情頗好的又道:“你适才說我那好弟弟會什麽水系洞察術,那你肯定不知道這是我家傳的秘術,叫做‘大難經’。我們季家的祖先可是輝煌過,靠着這部‘大難經’,不過元嬰修為便做下了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你道當年商傾醉何以能找到‘蜃景神殿’?其實并不像大家現在傳說的那樣‘魔修氣數已盡,故而上天叫商化神誤打誤撞進入神殿’,我季家先祖和商傾醉是生死之交,那一回‘蜃景神殿’現世的時間和位置都是先祖以‘大難經’算出來的。”

紅箋吃驚地瞪圓了眼睛,失聲道:“‘蜃景神殿’真的能算出來?那季有雲豈不是……”季有雲也是元嬰,他野心勃勃,若叫他找到“蜃景神殿”,這天下還不知道會變成什麽樣子。

季有風不屑地“哼”了一聲,道:“怕什麽,大驚小怪,我好心叫你增長見識,你乖乖聽我說完。”

他躺在床榻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将一只胳膊枕到腦袋底上,接着說道:“當時魔修猖獗,‘蜃景神殿’在無盡海深處出現仍是頭等大事,先祖生怕有誤,便也陪同前往,在神殿外邊等候。‘大難經’是算不到自己的,商傾醉在神殿裏經受考驗,我先祖那裏卻來了敵人。先祖遇害,半部‘大難經’被魔修搶走,可魔修想要進入神殿卻也來不及了,只得遠遠逃遁。”

紅箋吃驚之下發出一聲低呼,季有風沖她點點頭,繼續講敘:“這一切神殿裏的商傾醉全然不知,最後‘天幕’隔絕了道修魔修,他想得回那半部‘大難經’也遲了。先祖的獨子同我一樣是金靈根,資質一般,這門家傳絕學又十分難煉,他終其一生只修煉到金丹圓滿,并且少了半部‘大難經’傳承,他也很難有太大作為,只是在商傾醉的幫助下建成了這座煉魔大牢,以‘大難經’來區分善惡,約束未及撤到‘天幕’那邊的魔修。”

原來這煉魔大牢竟是這麽來的,怪不得季有雲可以控制了其他幾位長老一手遮天,而季有風落到如此境況,任琛等人對他也是頗為客氣,不曾将事情做絕。

紅箋不敢再打斷季有風,她心念電轉,突然想起師祖死後戴明池當着丹崖宗衆人在寰華殿說的那一番話,他說化神收徒是為了送他們去魔修那邊為季有雲尋找功法殘篇,這竟然是真的。

季有風講到這裏,卻突然沖紅箋笑了笑,示意她靠近些。

紅箋對季有風沒什麽防備之心,見狀還以為他嫌自己離得遠,這麽躺着說話費勁兒,便将一顆腦袋湊了過去,季有風突然擡起空着的那只手,三根指頭捏住了紅箋的面頰,用力地扯了一扯。

紅箋又是吃痛又是意外,“哎呀”叫了一聲,趕緊掙脫開,伸手捂住了半邊側臉,嗔怪地瞪視季有風。

若不看那張精彩萬分的臉,燈光下她的目光明澈如秋水,竟是意外得動人心魄。

季有風縱聲而笑,笑聲中透着得意,邊笑邊道:“小丫頭,不用擔心。我們季家祖宗生怕子孫不肖,這半部‘大難經’選擇傳人向來十分謹慎,只是我爹娘死得早,才叫那混賬鑽了空子,鬥了這麽多年,半部經書我倆都學到大半,他想學全,還要到我的腦袋裏來找。現在那混賬自以為一切在握,最怕我眼一閉,不陪他玩了。你在這裏,我自會護着你周全。”

紅箋瞪着眼,幹脆大聲道:“你再這麽欺負我,我也不陪你玩了!”

季有風聽到她竟憋出這麽一句話來,五官扭曲了一下,猛地在床上翻了個身,将頭埋在了枕頭上,肩膀微微顫抖。

紅箋不知他是哭是笑,只聽着穿過他肩頭那根幽黑的鏈子響個不停,漸漸覺着有些不忍。

季前輩這麽多年一直被關在這暗無天日的大牢裏,又身有殘疾,一定孤獨憋悶得很,突然有個信任的人來陪伴,高興之下難免舉止失常,就像小孩子一樣手腳都沒處放。

她将捂着臉頰的手拿下來,輕輕拍了拍季有風的後背,叫道:“……前輩!”

季有風猛然擡起頭來,深深呼吸,而後哈哈大笑,笑聲在這牢裏遠遠地傳了出去。

“……”紅箋覺着他很可憐,決定不和他一般見識。

季有風笑了一陣,見紅箋沒有反應,也停歇下來。

他眼睛斜睥,臉上猶着帶笑意,同紅箋道:“來,丫頭,後背癢得很,用手幫我抓一抓,我就再告訴你一個秘密。”

紅箋對他要說的“秘密”自然感興趣,但更多的還是覺着心酸。

十年前還是一條來去如風的英雄漢,如今陷在這牢裏,鐵索纏身,失去雙腳,大約他要洗澡的話牢裏的看守不會不伺候,但想必他不願叫那些人來幫他。

于是紅箋并不去想眼前這是一具成年男性的身體,她将手伸進了季有風的衣服裏面,指甲劃過他略顯粗糙的肌膚,耐心十足地跟着季有風“左邊右邊,往上往下”花樣繁多的指揮給他撓着癢癢,一邊撓還一邊柔聲道:“咱們一會兒要點熱水,我幫你洗個澡吧。”

季有風默了一默,突然說了一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當年在丹崖宗,我教你的那幾句治療神識的口訣,其實是‘大難經’的開篇。”

第 102 章 終成靈修

第一百零一章 終成靈修

感受到黑色元力球的出現,林炎的眉頭出現一絲喜色,緊接着他再次運轉元力将黑色元力球壓縮,之前服用過升靈丹與蛟血淬體丹的效果在這個時候就體現出來了。

林炎一用力,黑色元力球頓時瘋狂的旋轉着,不斷的壓縮,在其中央最先出現了一小心固體狀的小黑點。

緊接着那小黑點以固體可見的速度快速成長着,黑色元力球的體積不斷變小,與此同時小黑點漸漸的在壯大。

終于,黑色元力球徹底的消失不見,小黑點變成了小拇指大小的一個黑色固體圓球。

感受到靈種終于實質化,林炎松了一口氣,下一步便是現靈紋,成靈修!

就在這時,周圍的黑色靈力開始瘋狂的湧入林炎的身體之中,那龐大的黑色靈力的強勢湧入讓林炎不由痛呼出聲。

此刻他渾身通紅無比,黑色靈氣瘋狂的通過經脈湧入丹田之中,劇烈的痛苦讓他全身顫抖着,汗水已經濕透了衣衫。

湧入丹田之內的黑色靈力不斷的在黑色圓球上纏繞着,就像是一個小孩子看到了美味的糖一般想吃又不敢吃。

陡然一絲靈力突然鑽向了黑色小球。

嘶——

那一瞬間林炎的丹田就像是被刀刺了一般疼痛,那絲靈力鑽入圓球之後終于緩緩在圓球之上留下一道神秘的紋路。

它鑽進去之後似乎起了一個帶頭作用,緊接着其他的黑色靈力開始瘋狂的湧入黑色球體之中。

如同千刀萬剮一般,林炎被痛的臉色煞白,大口的呼吸着,與此同時一道道神秘的紋路在圓球上出現。

靈紋終于出現!

但是下一刻,讓林炎震驚的事情出現了,似乎整座小山上的靈力都發現了林炎這個安身之所一般,瘋狂的湧向林炎,一個巨大的靈力漩渦出現在林炎的頭頂。

無數靈力瘋狂的湧入林炎的經脈之中,橫沖直撞根本不顧林炎的死活向着他的丹田之中的小黑球湧起。

林炎被痛的臉色慘白,嘴角已經被咬出了鮮血,從來沒有聽說過有誰 突破靈修時會如此的痛苦。

整個小山中無論是弱小的魔獸還是強大的靈獸都被這可怕的動靜吓到了,他們瘋狂的向後退去想要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但就在這時,林炎身體之中的黑色匕首陡然妖豔紅光一閃飛到了林炎的頭頂,緊接着萬丈紅光沖向山野之中。

被紅光覆蓋之處草木枯萎,鳥獸都只留下一個驚恐的神色便化為了一具具屍體,緊接着一道道精純的黑色靈力從草木鳥獸上出現瘋狂的向着黑色匕首湧來。

湧向黑色匕首的靈力沒有被匕首吸收反而直接被灌入了林炎的體內。

不是吧!林炎內心苦澀,之前的靈力漩渦已經足夠他喝一壺的了,此刻再次湧來這麽多的靈力簡直是要他爆體而亡。

原本已經痛的無法呼吸的林炎突然感受到一大股精純的黑色靈力再次湧入他的丹田争先恐後的湧入他丹田內的小黑球之中,這一刻,他死的心都有了。

無數靈力瘋狂的撕扯着他的經脈,以他為中心的方圓一裏的範圍都是精純的靈力,他周圍的靈力漩渦越來越大。

小黑球之上的靈紋越來越多,密密麻麻的看起來異常神秘。

此刻的林炎如同承認淩遲之苦一般,每分每刻都在承受着千刀萬剮之痛。

時間慢慢過去,林炎被痛的昏過去又醒來,醒來接着被痛昏過去,他已經不知道自己究竟昏了多少次,又醒了多少次。

此刻的他披頭散發,嘴角全是被咬出來的鮮血。

終于,靈力漩渦消失不見,最後一絲靈力注入黑色球體之中,整個球體徹底被密密麻麻的靈紋圍繞了起來,沒留下一點縫隙。

而此時匕首終于紅光散盡變成撲通匕首掉在了地上。

感受到體內的靈紋終于成功出現,林炎放松心神徹底的昏了過去。

等到他再次醒來,全身劇痛無比,動一下手指頭都會傳來一陣刺痛。

他小心的運轉體內的靈力一點點的修複着受損的經脈,足足在地上躺了兩個時辰,他才将體內受傷的經脈修複的七七八八。

看着躺在地上的黑色匕首,林炎狠狠的在它上面踩了兩腳,關鍵時刻不但不幫他這個主人,反而助纣為虐。

發洩夠了,林炎臉上這才露出一絲喜色,靈修,我林炎已經成為靈修,不再是那種任人宰割的小蝼蟻。事實上因為之前吸收的靈力太過龐大,林炎一舉邁入了靈士一重天巅峰的境界。

第 113 章 怒火中燒

顧蘭绡心神震動,把要出口的話吞了回去,因看見桌上有一方棋盤,她便走過去捧起來道:“姐姐許久沒下棋了吧?反正也是無聊,不如我們随便走幾步棋,也不用你花心思,好歹給妹妹我一次贏的機會。”

顧绮羅本來不想答應,別說下棋了,她現在什麽都不想做。然而也知道自己總是這個狀态不行,得盡快振作起來,于是點點頭道:“好,那我就陪妹妹走幾招。”

顧蘭绡大喜,覺着只要顧绮羅慢慢振作起來,一切困擾都可以迎刃而解,因高高興興坐下,卻不料剛把棋盤擺放好,就聽外面一個聲音道:“大姑娘在嗎?奴婢奉太太命來請大姑娘過去。”

“是玲珑?她過來做什麽?”顧蘭绡皺起眉頭,看了眼顧绮羅,見她面上沒什麽表情,方轉頭對春雨道:“叫她進來吧。”

春雨走出去,不一會兒帶着玲珑進來,只見這丫頭面上滿是喜色,和平日裏看見她們冷淡的态度截然不同,顧蘭绡心中便升起一絲警兆,冷聲道:“太太找大姐姐過去,所為何事啊?”

玲珑眉頭微皺,有些不悅的看了顧蘭绡一眼,但旋即就又堆起笑容,看向顧绮羅歡快道:“奴婢給大姑娘道喜了,您快去太太那裏吧,橫豎是天大的喜事。”

這種時候來和她說什麽天大的喜事,只怕沒有什麽好事。顧绮羅眼睛微微眯起,一只手慢慢覆到旁邊裝着棋子的小罐上,冷淡道:“什麽喜事?”

“姑娘容奴婢賣個關子,反正過去就知道了。”玲珑越發笑得歡暢,卻見顧绮羅柳眉倒豎。不耐煩道:“讓你說你就說。”

“哦……”玲珑的滿面歡笑都被顧绮羅這一聲斷喝吓得凝固在了臉上,好半晌,她才垂下頭去,眼中怨毒一閃而逝,可面對脾氣明顯比平時暴躁的顧绮羅,卻又不能不說,因只好尴尬道:“回禀姑娘。澄明侯府派人上門給他們的世子提親。那衙門裏的冰人說了,人家侯府看中的就是大姑娘……”

就好像頭頂上響了一個炸雷一般,一瞬間。顧绮羅都氣哆嗦了,不等玲珑說完便抓起手邊罐子向她丢了過去。

玲珑吓了一跳,也是顧绮羅盛怒之下,手上沒有準頭。這罐子擦着她的臉頰飛過去,但那罐中棋子卻是漫天飛舞。劈頭蓋臉砸在玲珑臉上,只吓得她尖叫一聲,配着罐子砸在門框上的碎裂聲,端的讓人心驚。

顧绮羅搖搖晃晃站起身來。手指顫抖指着玲珑,咬牙切齒道:“滾回去告訴你主子,讓她趁早歇了對我的心思。澄明侯府世子?呵呵,好大的家世氣派。你們主子不就是喜歡這樣的人家嗎?讓她給三姑娘牽線搭橋去,我不稀罕。再敢啰嗦,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玲珑吶吶的還想說什麽,卻聽顧蘭绡冷聲道:“你還站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出去?這個時候來和大姐姐說這樣消息,你們還是人嗎?”

顧绮羅也就罷了,因着之前管家,府中餘威猶在。可這二姑娘算什麽東西?也敢對自己如此喝斥?玲珑作為呂夫人身邊的心腹,什麽時候受過這樣的窩囊氣?只是再怎麽憤怒,這會兒她也不敢多說什麽了,只好匆匆行了個禮,一言不發退出去。

“大姐姐消消氣。”顧蘭绡扶着顧绮羅坐下,又對杏花道:“快去倒杯熱茶來,另外讓廚房炖點滋補的東西,大姐姐這兩日瘦得厲害,看看這身子到現在還發抖呢。”

杏花連忙答應着,這裏顧绮羅使勁兒喘了幾口粗氣,才慢慢平靜下來,接過杏花手中茶水,她咬牙切齒道:“這才幾天?這才幾天?她就又坐不住了,原以為可以相安無事,好,這是要逼我和她魚死網破啊。”

顧蘭绡猶豫了一下,才輕聲道:“大姐姐,你知道我對太太是沒有半點好感,萬萬不會為她說話的。不過這一次的事,憑良心說,倒未必是她要害你。澄明侯府家世清貴,那位世子據說也是文武雙全,連皇上都稱贊過。如今他們上門提親,雖說太太肯定是存的巴結心思,但這确實是門好親事,不比蕭家的差。只不過她提的時機不對,萬不該這個時候來和大姐姐說這樣事,只是除了這個,太太倒也沒有什麽錯處,您剛才說讓她把三姑娘許出去,叫我說,太太心裏倒是想把這門親事給三妹妹,只可惜澄明侯府她惹不起,人家又是來向大姐姐提親,所以她也無計可施罷了。”

顧蘭绡這麽軟語溫言的一說,倒讓顧绮羅徹底冷靜下來,她皺緊了眉頭沉吟道:“這事兒有些蹊跷。你之前才和我說,如今大街小巷都說我克夫,連蕭江北都……別說貴族子弟,就是那些尋常人家,怕也要對我退避三舍,這澄明侯府世子既是你說的那麽好,他找什麽樣的找不到?為什麽倒要找我這麽個掃把星?”

“大姐姐別這麽說。”顧蘭绡搖頭嘆氣道:“說你克夫不過是那些沒知識的人亂講,似澄明侯世子這樣的人物,又怎會聽信這些謠言?二哥哥在戰場上,本來就是什麽事都可能發生的。真正懂道理的人都不會怪罪在你身上,我想着,那澄明侯世子也許只是有一雙慧眼,能看到大姐姐的好處,所以才會來提親。”

顧绮羅慢慢點頭,淡淡道:“如果真是如此,如今我拒絕了,此事大概就結束了。但願他們知難而退,莫要叫我再費心思,我如今只想平靜過完這一生,好去九泉下見蕭江北,實在不想再和任何人糾纏了。”

哀莫大于心死,大姐姐如今就是這樣的心情吧。顧蘭绡嘆了口氣,她心裏并不認同顧绮羅的消極态度,只這個時候顯然不是勸說的好時機,只能寄希望于時日久了,顧绮羅可以慢慢放下蕭江北,重新再開始自己的人生。

與此同時,葉夫人剛剛送走了前來提親的官衙冰人,回到屋裏,她臉上笑容便消失了,因來來回回踱了幾步,方氣呼呼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咬牙道:“真真是豈有此理,我就不明白,那野丫頭有什麽好?蕭江北才戰死幾天?澄明侯府就上門提親,還指名道姓的就要她,分明那世子和野丫頭連面都沒見過吧?這到底是為什麽?”

周宏家的也百思不得其解,因忖度着道:“老奴聽說澄明侯身染重病,眼看不久于人世,只要他一死,那位世子便是侯爺,他們家可是開國功臣,世襲的侯爵。只如今聽說侯府上下都是那位小侯爺做主,何況這也不像是長輩們會給他安排的親事啊。”

“當然不可能是長輩安排的,哪個長輩會這樣害自己的兒子?”葉夫人臉色鐵青,話音落剛想喝杯茶水消消氣,就見玲珑也是一臉怨氣的走進來,看見她便哭訴道:“太太別提了,我去告訴大姑娘這件事,反而讓她拿棋罐子給砸了,還讓我滾出來,又說了許多對太太不恭敬的話。奴婢真真沒見過這樣不識好歹的。”

“什麽?她倒還拿捏上了?不識擡舉的東西。”呂夫人一拍桌子,氣怒更盛,忽聽身旁周宏家的道:“太太,大姑娘既然這樣固執,那正好咱們就和澄明侯府說一說,看看把三姑娘許配給世子,這多好?趁着老侯爺咽氣前嫁過去,說不定沒幾天就是侯爺夫人……”

不等說完,就被呂夫人惡狠狠瞪了一眼,聽她咬牙低吼道:“你是老糊塗了嗎?你以為澄明侯府是蕭家?和咱們家關系親近,所以還能打一打換婚的主意?既然他們指名道姓了,那他們必然就是要那個野丫頭。”

“這可難辦了。”周宏家的臉上也浮現出為難神色,玲珑則恨恨道:“叫我說,大姑娘既是這樣不識好人心,太太何苦替她籌謀?這樣好親事別人想高攀都攀不到,她不願意就罷了,也省得真嫁過去了,日後回娘家,還要壓着太太一頭。”

呂夫人面色陰晴不定,想了半天後搖頭道:“話不是這麽說的,如今蕭江北戰死,蕭家也就是這樣了,他們家并沒有再十分拿得出手的人才,讓老爺和蕭将軍保持着往日關系就足夠。但澄明侯府不同,那是開國功勳之家,底蘊深厚,在朝中人脈十分強大,如果老爺能得他們幫助,日後前途不會比依附蕭家差,只要老爺飛黃騰達,這個家自然也有榮華富貴,野丫頭就算恨我,對她老子還是十分感激尊敬的,到最後,還是好處多。”

她說到這裏,便對玲珑和周宏家的道:“行了,你們先下去吧,容我好好想一想,這事兒到最後還是要老爺定奪。哼!我就不信,平日裏老爺提起澄明侯世子,也是十分贊賞的,他能舍得了這門好親事?到時候讓他去搞定他那個野性難馴的親生女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