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8 章 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大結局)

海爺的一番話沉重地擊打在我的心裏。我恍然大悟,你什麽慧眼識珠啊,我什麽才能出衆啊,都是屁話。我說呢,我一個初出茅廬的臭小子怎麽一下子就入了你的法眼,你這是一步一步給我下的套啊。也怪我稚嫩,怎麽就不用腦子想想呢,天下之大什麽人都有,為何一塊這麽大的餡餅落在我頭上呢?海爺這麽快時間就把京寶齋交給我,這盤棋早就下好了,就等着我今天救人這一刻大顯身手呢。

一股子凄涼湧上心頭,我哀傷地笑了笑。

顫巍巍地從地上站起來,我拍拍身上的泥土,看着對我感激涕零的海爺,我笑得很難看,沉沉問道:“果然是京寶齋響當當的大掌櫃,算盤打得幹脆利落呀。早知道不死果救不了丈母娘,早知道我深藏異能,有把握能趕跑地獄使者,救你老婆,你之所以将京寶齋掌門位置傳給我,無非是想着牢牢拴住我,你閨女拉着我的左腿,你就用責任兩個字拉住我的右腿,今天我算是大開眼界了,騙局有點大呀,不到萬一不顯山露水啊。”

田七狠狠地瞪我一眼,替她爹爹打抱不平說:“我和你可是兩碼子事!你少把我扯進去!我爹呢,絕不會你想的那樣龌龊,就算是知道今個的結果,那也是苦衷,怎麽能是騙局呢?這麽多日子相處在一起,我父女倆什麽人你不清楚嗎?”

我翻着白眼說:“那也不應該欺騙!一損俱損,一榮俱榮,就憑這個關系,他應該實情相告,我現在活着,要是死了,豈不是一直蒙在鼓裏?”

海爺青着臉,對着我鞠了一躬,我明白他這是要道歉,但老子今個火爆了脾氣,咬着牙,使勁把身子扭到了一邊,無功不受祿,這個禮我可受不起。

海爺只好轉個身子,有對着我鞠了一躬,這次我沒躲過去。

他誠懇說道:“你說的沒錯,田教授那是我親大哥,他也知道我的願望,你的底細從踏入琉璃廠那一天我就一清二楚,不過慈禧太後的玉如意這事是真的,整個琉璃廠只有我一個人知道上面的寶珠就幻魔血鑽。後面發生的事一件接着一件,直到這次到漠北來尋找帝王墓和黃金城,我之前找高人算了,田七的娘跟木船落到了荒漠。”

我不領情說:“你的意思一切都是巧合?”

海爺點點頭說:“确實很巧合,一切拐來拐去,還是到這來了。”

大牛根本沒想到自始至終水這麽沉,轉念一想,總算腦袋還拴在脖子上,也沒有好計較的,海爺一直是自己如兒子,這種深情厚誼這輩子報答不完,再說是為了就自己的二伯母,自己也有這個責任。

大牛拍了我一下肩膀說:“大哥消消火,大家快要成一家人了,何必為這點事耿耿于懷?海爺呢,我知道他是什麽樣的人,就算隐瞞着實情,咱為什麽就不想想他的苦衷呢?”

田七眼圈一紅,瞪着我說:“算是姑奶奶看錯你了,你有沒有良心呀,咱們一開始中了血咒,我爹把九鬼錢都給你帶上了,你可知道這枚前的意義,一面之緣就把你收歸京寶齋,那只能說明他老人家看對人了,而你卻把這當做了騙局,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問問自己!”

海爺勉強笑着說:“賴天寧賴掌門,老夫做事從不後悔,縱有千萬不是,看在我救人心切的份上不要怪罪田七,她愛你之心沾不得半點污垢。你恨我也罷,大不了從此我跟你丈母娘歸隐山林,這輩子不在出現你跟前,你看如何?”

“孩子別怪他們,要怪也是怪我呀”,田七的娘竟然站了起來,臉上泛起了紅暈,已經不是先前那個半死不活的活死人了,看着有了點生機,她接着說:“親人丢了,他們是為了救我性命,認識你不久,肯定不能把實情告訴你,萬一你退縮了,我這條命恐怕沒救了。”

其實我也是發發牢騷,話之所以說得這麽難聽,主要是恨身邊的人欺騙我。欺騙有時候也是善意的,或者有苦衷的,我也不是活**,不可能把心窩子掏出來,跟瘋子似的冒險。

我臉一紅,結巴說:“我不該說這些話,剛才是一時沒想明白,對不住了海爺。”

海爺握着我的手說:“沒事,早把你當成一家人了,沒這點度量怎麽當你岳父。”

田七嗔怪說:“也要向我道歉!”

我瞪了她一眼,沒好氣說:“咱倆平等,跟你道歉就算了,大不了以後你錯了,也不用道歉。”

丈母娘知道我臉薄,笑呵呵拉着田七說:“丫頭算了,一個好女人要懂得得饒人處且饒人,別撅着嘴巴跟槍藥似的。”

田七聰明,指着我說:“這次有我娘和我爹說話,之前的事一筆勾銷,不用你道歉了。”

丈母娘身體虛弱,眼看到了晚上,外面沙漠茫茫,夜間氣溫能把人凍死,不如躲在木船裏,等到天亮後再接着尋找出路。

燒開了一鍋熱水,臨時打了個帳篷,丈母娘躲在裏面洗洗熱水澡。田七和海爺在裏面幫忙,人家是一家人,不用避嫌,我和大牛只好留在外面。

圍着篝火,大牛摸了一把烤紅的臉,吶吶地問我說:“大哥咱們還進黃金城嗎?”

我看了一眼身後的帳篷,見裏面的人很安靜,但不時地有笑聲傳出來,想必他們洗完了澡,在一起敘舊呢。人啊,失去了才顯得珍貴,海爺恐怕這輩子都會把心交給妻子,田七更不用說了,打小沒了娘親,突然娘親又回來了,她恐怕幾天幾夜興奮地睡不着覺。這種情況之下,幾個人還進黃金城尋找帝王墓,那不等于瘋子嗎?

我笑着說:“怎麽,你舍不得黃金城和帝王墓?”

大牛嘿嘿笑着說:“說真話還是假話?”

我說你屁話,當然是真話了。

大牛說道:“要是真話,我想回家了。”

我故意驚訝說:“哎呀,也不是你的作風?你不是貪財不要命嗎?這回怎麽懂得放棄了?”

大牛低頭說:“海爺他們一家人團聚多麽不容易,他們很幸運,可是世上多少人活在痛苦中?所以,我覺得珍惜生命遠遠大于得到哪些古墓裏的破銅爛鐵。”

我翹了翹大拇指,說道:“我也是這樣想的,明天找到瘋子老漢和阿毛,咱們打道回府,反正帝王墓和黃金城睡在這裏,有朝一日,我領着田教授那幫考古隊再來一次,一定讓這裏重現人間。”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聽到外面有動靜,我一把拎起獵槍,對準了船艙口,不大一會露出一個頭來。

我一愣,那人也跟着一愣,随即驚呼喊道:“瘋子老漢大叔,他們在這裏!”

大家都是死裏逃生幾回的人,警覺性都很高,我也看清了那個腦袋是阿毛。等其他人出來,瘋子老漢和阿毛披着羊毛毯子鑽了進來。倆人圍着火堆再也不肯離開,看來在外面凍得夠嗆。

半晌,瘋子老漢說:“今晚找不到你們,我和阿毛就離開這裏了,要不是看到這裏有亮光,我倆就到沙丘邊去了,老天開眼了。”,突然看到多了一個女人,看着海爺和田七對她的親切勁頭,老漢發蒙了,追問說,“她是誰?哎呀,不會古墓裏帶出來的吧?”

大牛笑嘻嘻說:“怎麽?下面還有好幾個呢,要不給你拉上來一個?”

瘋子老漢想破了腦袋,加上之前說過救人的事,他醒悟說:“人就活了?可喜可賀啊。”對着大牛說,“跟我再沒大沒小的,我可饒不了你。”

大牛說:“你倆怎麽知道尋找我們?還找到這裏來了?”

我一想也是,我們到了帝王墓,這倆人守在外面,不可能知道裏面發生了什麽事情。

阿毛嘴快說:“塌陷了!你們這麽久沒出來,沙丘移動後,洞口就塌陷了。我以為你們死了,就算不死,也一定被活埋了。你們需要感謝瘋子老漢大叔,是他堅持說你們一定能出來,這才拉着我尋找,我們幾乎要放棄了,這才看到了火光。”

我見大家都齊了,再有兩個時辰天就亮了,我看着大家說:“我決定天亮後走出荒漠,這裏的秘密以後再解開。”

其實每個人想的跟我差不多,黃金城太兇險了,我們這次主要目的是救人,既然目的達到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我們活着離開才是正事。

天亮後,依然在瘋子老漢的帶領下,我們浩浩蕩蕩地走出沙漠……。

(本章完)

第 377 章 勇都地獄使者

木船之內無風自動,我後背嗖嗖地發亮,經驗告訴我這是一股陰風。

當我警覺地往下屍體時,心中被吓得咯嘣一下。

眼瞅着靜靜躺在地上幹枯的屍體竟然慢慢地鼓脹起來,這些突兀起來的陰風也便緩緩地聚攏起來,她的嘴巴不知何時張開,于是陰風像是一只看不見的手驅趕着,直到一股腦的灌入屍體的嘴巴,然後便看得見四肢和五髒六腑一點點地動起來。

我知道她不是曾經那個沉睡幾十年的屍體了,她竟然活了!

不,就算她活了,我也不敢相信這個世界上竟然發生如此不可思議的事情。

海爺和田七三步并兩步地跑上去,一左一右地攙扶起這個女人。

可憐的是死而複生卻依然一副死人面孔,只不過多了一份人味,正因為如此,我和大牛一直不敢向前一步,別看平時天不怕地不怕的,遇到這樣的“活死人”,心裏總是多了一份別扭,始終不敢面對她就是田七的娘親,同時也是海爺的結發妻子。

血濃于水的親情之下,海爺和田七早已忘記了親人早已死了幾十年,他們更多充滿了激動和團聚之情。

見她轉着一雙呆滞的眼珠,分明直直地看着我,我知道這個時候想躲也躲不過了,牙一咬,提心吊膽地拉了一把大牛,嘴裏卻說道:“大——大牛,走過去看看你伯母吧。”

這句話說得多虛僞我心裏很清楚,難怪大牛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小聲回答我說:“叫你去,又不是稀罕我,你自個過去不就完了?她也是你未來的丈母娘,這你一關你得過呀。”

我也壓着嗓門說:“我丈母娘?八字還沒一撇呢。”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田七,見她一遍又一遍地呼喊着“媽媽”,我忍不住嘆息一聲,接着說,“提前認丈母娘也對,哪個你陪我走一趟,好事成後雙嘛。”

大牛使勁往回拽胳膊,一臉不情願地說:“我留在這裏把風吧,你看啊,附近不知道有沒有危險,總不能不留個警戒吧,敘舊這事你擅長,我笨嘴笨舌的,恐怕一句都不會說嗎,到時候再把她吓着。”

我一看他死活不想陪我的樣子,我一把放開他的胳膊,陰陽怪氣說:“行吧,你不想去是吧?那也行吧,不是不敢拜見長輩吧?那好,我過去跟丈母娘說一下,就說她大侄子不敢見她,讓她請你去吧。”

恰好未來丈母娘的目光從我臉掠到大牛身上,吓得大牛打了一個冷戰,他心裏明白,這種人活過來是活過來了,幾十年的冤屈比海深呢,正愁找不到人發洩呢,這個時候裝上槍口一點都不明智。

大牛說變臉就變臉,裂開嘴笑開了花,一步一笑地跑過去,嘴裏不停地喊着:“二伯母想死你了,我是大牛呀,你小時候給我換過尿布哩,這輩子忘了誰也不能忘記你。”

我立馬傻眼了,我相信這小子見他親娘都不一定這樣熱乎,整天說自己如何笨嘴笨舌,看今個這架勢,分明粘上毛筆猴精的一貨色。

我怕落後,趕緊學着大牛的口味喊道:“丈母娘餓了不?渴了不?”

田七和海爺一心放在親人身上,沒有留意我和大牛的鬼心眼。或許這一聲“丈母娘”打動了這個女人,她微微抖動着嘴唇,臉上好不容易擠出一點笑容,雖然僵硬難看,但我看得出來,她很高興,請這一點,她腦子沒壞。

我咧開嘴,提出水袋想給她喂水喝,卻被海爺阻止了,他嚴肅說道:“不能喝水,人體機能不恢複的情況之下,喝水反而誤了大事,讓她自己調理一下。”

我尴尬地揣回來水袋,心想死了幾十年的人這點水也不夠喝的。

田七喜極而泣地對女人說道:“娘——我是小七啊,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女人很僵硬地點了點頭,卻說不出話來。

田七趕緊說道:“娘別說話了,好好歇着,我們這就帶你走出荒漠,回北京養老去。”

大牛趨炎附勢地點點頭,跟着田七的話鋒說道:“對,咱北京寶齋響當當名氣,二伯母只要回家,我天天給你端茶送飯。”

我也說“是啊,該享福了。”

我們三個眉開眼笑的,海爺卻一臉冰霜,表情分明不對勁啊,他領着我們九死一生地來到這裏,不就是為了尋找他的愛妻嗎?說是尋找帝王墓和黃金城,那只是順手幹的活,主要目的還是找人。但現在他好像一點都不開心。

我發覺海爺表情不對,悄聲說:“咋了?哪裏不舒服嗎?”,我随即一想,也許他樂極生悲了,一個人痛苦了這麽多年,突然一下子興奮起來也是不可能辦到的。

海爺默默地看着懷中的妻子,一行熱淚順着臉頰落下來,悲怆說道:“讓你受苦了!這麽多年連說聲道歉的機會都沒有——我知道很多話要跟你說,可是我知道很可能沒機會了。”

海爺的話一下驚醒了衆人,死人剛複活,怎麽就說沒機會了呢?人只要一口氣活着,很多事情都可以做下去啊。可是他為何話裏有話說沒機會了?

我忍不住勃然大怒質問說:“啥意思你這是?好端端的人活着,怎麽就沒機會了?丈母娘還要活一百年呢!”

難怪我如此憤怒,田七也有點反目成仇的意思,雖然是親爹,那也不能詛咒啊。她壓抑着怒火說:“爹,你不該說這話!”

大牛和事佬地說道:“我想海爺是糊塗了,也可能不是這個意思,是我們想多了。”

突然一個微弱的聲音說道:“他沒錯,我們快沒機會了!”

我低頭看見丈母娘能說話了,語音很微弱,但我們離得近,依然能聽清楚,只不過聲帶沙啞,像是被人勒着脖子說出的話,有點怪瘆人的。

我追問說:“丈母娘何來此言?”

無奈她張嘴欲言,或許恢複不快,她卻再也說不出話來。

海爺長嘆一聲,悲從心來,竟然泣不成聲說:“還是我來說吧——她最多還能活十分鐘,世上根本沒有長生不老這一說,龍珠只能暫時凝聚她的靈魂,很快便會煙消雲散。”

這話我倒是聽懂了,剛才那一陣子陰風是丈母娘的魂魄,龍珠只能短時間令人複活,半個時辰之後依然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我心想,這也太殘酷了吧,既然不能死而複生,又何必存在長生不老的不死果呢。既然一個人只能活半個時辰嗎,我們腦袋提在褲腰帶上這麽冒險走一趟,是不是一點都不值?

我和大牛或許是這樣想的,田七和海爺恐怕一心一睹親人面容,哪怕只有一分鐘,他們也覺得值。

我很郁悶地站起來,吶吶地走到倉口,我心口壓抑的難受,就想着透透氣。海爺肯定自始至終都知道這個秘密,否則剛才不會出現那樣奇怪的表情和語言。

海爺突然握着女人的手說道:“我對不起你,我就想跟你說一聲我錯了,不該太貪婪,葬送了你的命。”

女人歇了一會,此時恢複了一點力氣,雖然一臉戚容,卻沒有一點眼淚落下,嘴唇微微說道:“我不恨你,這輩子嫁給你那一天開始我就不後悔,只可惜我們沒能白頭偕老。”

田七摟着她,依依不舍說:“娘,我不想再讓你離開我了。”她突然發瘋似的厲聲喊道:“你們!不管是什麽牛馬蛇神,誰敢帶走我娘,我——我追到陰曹地府也弄死你們!”

不知道一個什麽東西,從倉口位置像是一陣風呼啦一下從我腦袋飛過去,看方向是進來了。

海爺對着看不見的方向大喝一聲說:“帶走她也行,将我也帶走吧。”

這個時候我看懂了,從頭頂的那一陣風一定是勾魂來了,龍珠換來的半個小時生命,這筆交易已經結束。接下來肯定帶走丈母娘的魂魄。

見我愣了,海爺喊道:“賴天寧快點趕走拘魂使者,你是正的,他是副的。”

這話我當然懂,我是陽間的拘魂使者,它是陰間的,站在我們的角度我是正的,沒準站在它的角度,它是正的我是副的。

我連想都沒想,突然咬破舌尖,對着附近噴出一股子血霧,左手捏着劍指厲聲喊道:“遇鬼殺鬼,運神殺神,擋我路者殺無赦!”

這話喊得很悲壯,大有魚死網破的意味,丈母娘被帶走了,田七和海爺肯定痛苦,我能見死不救嗎?

但我真不知道陰間的拘魂使者藏在哪個方向,只好換着角度重複着相同的話。狹路相逢勇者勝,這個道理我懂,哪怕壯壯膽子也是威風凜凜,至于能不能挽救丈母娘的命是另一回事。

海爺忽然指着我右邊,急聲喊道:“它在這裏!”

不知道海爺如何看見的,我只能往右邊吐了一口血霧,然後伸開劍指直直地紮過去,大小王對陣,不知道它死還是我亡,反正拼命了。

感到指尖觸碰到一塊又冷又硬的冰,指頭戳的疼痛難忍,所以忍不住嚎叫起來。

剛叫了兩聲,眼前突然冒起一團火光,一道黑煙呼嘯着跑出了船艙,風聲太急,艙門咣當一聲散落下來,激起一地的塵埃。

我愣愣地看着自己,地獄使者被我趕跑了還是打死了?忍不住沮喪起來,說道:“它會報複我的。”

海爺如釋重負地說道:“放心,地獄使者死不了,它只不過受了重傷,恐怕這輩子也不想見到你。你丈母娘也不用死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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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6 章 救活一個死人

海爺和田七臉色異常激動,兩雙眼睛認真搜索着船艙的每一個角落,當年修建的這艘漁船很結實,無奈多年失修,艙底的木板散落了一地,我們不得不講它們翻開,至少需要騰出一條路來。

海爺憑借回憶,慢慢地獨自向一處梯口走去,他摸着鏽跡斑斑的扶梯,眼神彌漫,仿佛再現那一場突如其來的旋風,天空黑壓壓一片,日月無光,原本停泊在神河之上的漁船和等待自己的愛妻,卻被旋風帶上了天空,然後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心中明白,沙漠空曠無邊,漁船上的補給之前已經用光了,愛妻必定兇多吉少,當年也抱着一副僥幸心理,希望她僥幸躲過一劫,然後回家尋找自己,這麽多年過去了,希望一次次變成絕望。

如果不出意外,船艙之上肯定躺着一具屍體吧。

田七怕父親摔倒,趕緊跑過去攙扶着他,海爺笑了笑,笑容充滿了滄桑,很是自責說道“我太貪婪了,非要盜掘昆侖山頂的古墓,雖然得到了陰陽術的另一部分,可是我這輩子失去了愛人,我是一個罪人呀。”

田七嗓音哽咽,張了好幾次嘴巴,硬是說不出話來。我知道她心裏很難受,很難想象一個大小沒有母愛的女孩,這麽多年是如何走過來的。

我看了一眼,本指望大牛過去安慰一下,大牛也用同樣的眼神看我,我苦笑了一下,這小子除了吃就是吃,指望他安慰別人,簡直比趕鴨子上架還難。

我輕聲說道“逝者已逝,我們還是趕緊找到阿姨的屍體,然後用不死果變成的龍珠試一試,或許她死而複生呢。”

海爺眼神一亮,神志似乎清醒過來,趕緊回應道“對先救人要緊龍珠被我們長途跋涉到來此地,離開死亡谷這塊寶地,不知道它是否像傳說那樣神奇。”

四個人首尾相接,跟随着海爺爬上船艙,倉口落着一塊鐵皮,應該是無意中落到這裏的。

費了好的勁才将鐵皮挪開,等我站到上面的時候,看到海爺和田七默默地跪在地上,我這才發現,牆角躺着一個人,大概因為牆壁拉着一條鐵鎖鏈,她的雙手緊緊地抓着。

牆壁是鐵質的,上面留着一團像鐵鏽一樣的東西,當我看到死者的頭顱頂部破了一個大洞的時候,我就知道她有可能在落到沙漠的那一刻就死了,萬丈高空墜落的漁船,裏面的人肯定活活地被摔死了。

頭頂的傷口是致命的,人當場就昏迷或者死亡。

我心裏喟嘆不已,她已經這樣了,即使吞下龍珠,人還能活嗎

海爺蹭的一下站起來,拿出龍珠後,一臉嚴肅地對我們說道“從現在開始任何人不得出聲,不管發生什麽,只許看,不許驚叫。”

等我們每個人點頭以後,他才略微放松說“靈魂歸殼受不了半點驚吓,大家切記”

我又是好奇又是害怕,一個人死了幾十年,吞了龍珠打個滾就活了,就算我倒鬥經驗再豐富,遇到稀奇古怪的事再多,也很難相信。但我也明白,世上的事很難預料,很多東西用科學去解釋根本就是一個無解之謎。

海爺單膝跪地,右手捏着龍珠,左手輕輕地先開幹枯屍體的嘴巴,可能她死的時候很痛苦,所以嘴巴咬得很緊,海爺捯饬了半天才将嘴巴先開,估量着吞下龍珠差不多了,海爺突然雙眼一閉,嘴裏快速念叨“救我愛人,龍珠千古,神靈合一,靈魂歸殼拜太上老君,申敕冥府,急急如律令”

我是一個懂幾分道術的人,知道海爺這套術語絕對不是自導自編的,而是靈丹妙藥和靈魂回歸之類的秘法,我聞所未聞,想必海爺遍尋大江南北,不知道從何高人那裏得來這套口訣。可是以我的認知,這套口訣即使配上龍珠,好像也缺點什麽。

想到這裏,我看見海爺嘴裏噴出一股子血雨,直奔龍珠而去,我們事先被告誡不準驚叫,所以沒有人呼喊。

雪白的龍珠被血雨包住,頓時發出一寸多長的紅光,像是火苗子般不停地吞吐。

海爺真是下了血本。舌尖之血乃是人體之精血,一旦丢失,不知道多少年才能補回來。

海爺飛快地講龍珠塞進死者的嘴巴,然後緊緊堵住,我很擔心這樣做的後果,萬一她過過來,一口氣上不來還不被憋死了。

或許我想錯了,地上的幹屍像是一個被充氣的充氣娃娃,竟然慢慢地鼓了起來,伴随着全身骨骼嘎嘎的響,她全身猶如被電擊一樣,快速地上下抖動,好在這個時候海爺不知何時退了出去,只留下死者像魚一樣活蹦亂跳起來。

我們吓得大氣不敢喘,一個死人複活并不是一睜眼的事情,而是如此詭異,而且這麽大動靜,看來她醒過來,恐怕也不會很好受。

海爺此時須發直立,太緊張了,知道她漸漸地停止了折騰,張嘴像是往外吐什麽東西,無奈重複了好幾次動作,依然力不從心。

海爺忽然對我悶聲喊道“小賴快點過去,掀開她的嘴巴”

我沒有懷疑為何他不自己去,而是讓我去,後來我明白了,靈魂附體對普通人有傷害,重則命喪當場,輕則減壽數年。而我精通陰陽術,骨血裏含有拘魂精魄,一般的鬼魂根本傷害不到我。

我快速靠近屍體,兩個手指勒住她的嘴巴,然後大拇指往上狠狠地一頂,動作使得是巧勁,她的嘴巴猛然被先開,一個黑色的球狀物體嗖地一下彈出來,幸虧老子反應快,腦袋一歪,将将躲了過去。

我本以為沒事了,沒有任何防備,她大嘴一張,猛然冒出一股黑煙,我兩眼一黑,一個仰面摔倒在地,我聞到了一股子大糞的味道。

身後有人穩穩地拖住了我的腦袋,否則我的腦袋肯定摔爛了像西瓜。

海爺關切問我說“沒事吧”

我搖了搖頭,一秒鐘的暈眩,此時已經恢複了清醒,我說“人沒事這是什麽煙”

海爺扶我站起來,拍了我兩下,贊嘆說“也就是你,換做我,這個時候命就丢了。”他口氣一頓,接着說,“世上之物講究輪回,一條命死而複活,必有一條命同時丢失,那陣黑煙就是拘魂鐵索,本想綁你回陰曹地府,沒想到你命硬,它不得不兩手空空地走了”

大牛傻傻地問“地府憑空少了一條命,拘魂鐵索肯定難逃其責呀。”

海爺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人基本變回了原形,田七脫下一件外套,蓋在母親身上,總不能看着她赤身裸體。或許剛活回來的人一時半會醒不來。

海爺回答說“一命換一命這是規矩,拘魂鐵索是地獄使者幻化的,它自然不能破壞這個規矩,肯定找另一條命來償還,這也就是為何很多人活的好好的,突然之間大禍臨頭而丢了命。”

其實我心裏還有一個疑問,就算我體內含有拘魂精魄,但拘魂使者法力無邊,絕對不會輕易放了我,這個時候我一點事沒有,難道他非要舍近求遠再找一條命來抵償

海爺似乎遺漏了一點,那就是死人雖然複活了,但如果在拘魂使者範圍之內,它可以再把活過來的命帶走呀。

海爺要不然遺漏了,要不然就是他故意隐瞞,畢竟詛咒愛人再次死掉是不吉利的。

大牛驚呼一聲,指着地上的人喊道“伯母活了你看她眨眼睛了”

本章完

第 375 章 沙漠漁船

我抓起布條散漫空中,然後拉着大牛的手哈哈大笑起來,神情一度瘋癫,吓得同伴面露驚異,他們驚懼而又擔心地看着我。

海爺雖然是元老,但很多地方并不及我的本事,我像一根擎天柱屹立在衆人心中,如果我瘋了,僅靠海爺一個人帶領,大家恐怕生死未蔔吧。

大牛關心我說道“老大你真得沒事吧你是摔瘋了,還是被吓瘋了還是被鬼迷了心竅”,大牛一想,我下墓也算身經百戰了,這點摔傷根本是小菜一碟。那肯定是被墓中惡鬼迷惑了。

大牛胡亂從懷裏扯出一張驅鬼符,吐了兩口唾沫便狠狠地貼在我腦門上,而且大喝一聲道“惡鬼你死定了,休想害我大哥”

我感覺腦門一震,這些小子手勁夠大了,一巴掌下來差點被他拍成腦震蕩。

我又好笑又好氣,一把甩掉大牛的胳膊,伸着指頭對着他的臉指點了半天,愣着沒有罵出一句話來,我只好頓足解釋說“老子沒瘋地面的布條數百年依然保持着原先模樣,那證明從未有工匠從這裏逃生,也就告訴我們,帝王墓還有其他的一條逃生路口”

大牛不好意思說“你沒瘋啊”,看了一眼我的生氣的眼神,趕緊自言自語說,“權當一場應急演練,早晚會用上的,我這是在學着救你命呢。”

我沒好氣說“你小子的意思我還得感謝你你涮牙了嗎一唾沫胡我臉上。”

大牛厚顏無恥使勁點頭說“不為救你命你當我玩呢你的命就是我的命,我得重視啊。”

看他一副厚臉皮的樣子,我知道跟他講道理純屬浪費時間。我發現海爺神色有異,他好像陷入了沉思。

我問道“你老可有發現”

海爺仰起臉來,不停地舉着手電照射頭頂落下來的地方,對我的問話充耳不聞。

我們落下來的時候聽見腳下有翻板的聲響,而此時那塊石板在旋轉一周後又恢複了原狀,所以根本看不到上面。四周空曠,毫無攀爬的地方,除非插着翅飛上去,否則我們算是跟帝王墓隔絕了。

這是一個極不情願的處境,千辛萬苦地進入了帝王墓,沒想到卻被一條救生路硬生生地給圈了出來,要知道這樣,我們幹脆等骷髅蜂走後再從石洞出去,至少冒險闖過去還是有機會的。

假如逃出去了,再一次下墓道,我們還要重新來過,這對我們而言等于之前的努力皆付出東流,再次進入骷髅蜂的領地,結果還是一樣的。

我情不自禁地沮喪說“完了,我們必須轉出去,然後再下一次墓。”

大牛樂觀說“再來一回吧,故地重游不亦樂乎”

海爺嘆息說“但願瘋子老漢和阿毛還在看着入口,要是他們先走了”

剩下的話不言而喻,沒有人看守,一旦起了風沙,鼓手的樹根産生移動,洞口很快便會被淹沒。

現實殘酷地告訴我們從這裏走出去,若想回到墓道還是個未知數,就看條件是否已然成熟了。

即使我想到了墓道不止一條逃生路,原路返回已成妄想,眼下只能打起精神,沿着工匠們設計好的路走出去,出去了再想辦法吧。沙漠充滿變數,誰也無法預料。

田七眨巴着眼睛問我說“天寧,這條路通往哪裏呢”

我思忖說“肯定不是黃金城,工匠逃生的目的就是離開這裏,自然不會傻到再次落入斬草除根的士兵之手。”

海爺摸着短須,對着黑暗的甬道說道“我想應該是黃金城外的沙漠,工匠逃出去是一回事,能不能逃脫追兵的殺戮更是迫在眉睫,如果直接挖到沙漠,他們就像一群獵物進了廣袤的樹林,再想抓到他們自然困難重重,逃生的希望變大了。”

大牛說“工匠逃進沙漠不是找死嗎”

海爺說“沙漠雖然危險,但還有活下去的機會。留在黃金城,只能被屠殺或者活埋。”

田七說“墓道還有另一條逃生路,他們想必廢棄了這一條,什麽原因改變了初衷呢要知道挖一條這樣的墓道花費太多精力,再挖一條相當困難,可是他們卻做到了。”

我說“工匠之中安插了不少眼線,我想他們做了兩手準備,或許東窗事發,他們才選擇了備用方案,只能這樣解釋了。”

海爺說“皇家陵墓的建造分外圍跟內圍,越是靠近核心建築活下來的工匠極為罕見,為了保命,他們不得不犧牲掉休息的時間偷挖地道。監工的官員自然也知道,所以會安插眼線,尋機來一個一窩端。”

我認可海爺的說法,狡兔尚且三窟,更何況努力活命的工匠呢。

甬道挖地雖然粗糙簡陋,但容積還算寬敞,我們不用彎腰便能一路摸着石壁前行,只要留意腳下,心裏再也不用擔心什麽機關陷阱。

逃生路是緊急通道,誰也不會在這裏擺什麽烏龍陣。地面坑坑窪窪,不時地出現一些破碗和摔碎的酒壇子。工匠們挖地道很辛苦,不喝點烈酒根本沒有精氣神。

大牛撿起一個酒碗來看了一眼,頓時大呼小叫起來,激動地連話都說不清了。

我自然明白這小子的心思,元代人的古墓,所用器皿肯定是那個朝代的,皇家雇傭工匠幹活,酒碗器皿也是官窯燒制,而不是民間器物。

我提醒說“瓷器是好東西,但不适合帶着,我們一路跌打滾爬危險重重,只要摔個跟頭,再好的元代瓷器也得變成碎片,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別幹了。”

大牛惋惜地将酒碗輕輕地放在地上,依依不舍地揮了揮手,像是跟一個小媳婦告別似的。

田七忍不住喊道“大牛哥趕緊走,逃命要緊,你真舍命不舍財啊”

我看了一眼電子表,我們四個已經走了兩個多小時,按照步數,我想走了差不多七八裏地的樣子。甬道通向沙漠,這個時候恐怕早已離開了黃金城。

前方傳來一股子木頭腐爛的味道,我看見一塊大模板擋住了去路,往右邊出現一個窗口大小的窟窿,邊緣鋸齒狀,不規則,像是被人為砸開的。

我領頭從窟窿鑽進去,其他人緊跟而入。

裏面很寬敞,地面也是木板,散落着幾張漁網和一些風幹的河魚。

大家異口同聲地喊道“漁船”

沙漠出現漁船已經很稀奇了,但對于我們而言卻是一個好消息。

此行尋找漠北荒漠,固然是為了尋找黃金城和帝王墓,對于田七和海爺而言,他倆還有一個願望就是尋找昆侖山遺失的漁船,二十多年以前,田七的母親跟這艘漁船一起被龍卷風吹到沙漠,若不是借助伏羲八卦的預想,我們根本不知道漁船出現在荒漠之中。

我們死亡谷尋找不死果,也是為了救人而來。傳說畢竟是傳說,能不能令人死而複生就是另一回事了。

海爺緊張地搜索着,低聲說道“這是漁船的船艙,從前面的梯子上去,往左拐,頭頂會出現一塊翻板,上去就是駕駛艙,緊挨着它的地方是一個木屋,田七娘就在裏面”

很難想象二十多年前的一艘漁船,裏面的情形竟然記憶的這麽清楚,海爺每夜的睡夢都在想着這艘漁船。毫不客氣的講,他閉着眼睛都能進出自如。

本章完

第 374 章 活命隧道

田七出主意,指着石頭箱子說道:“地下隧道的入口會不會就在箱子底部?”

按照邏輯思維推斷,或許箱子下面真得有隧道入口,這個誰都能想到的地方,設計的人絕對不會想不到,他為了增加隧道的神秘性,或許反其道而行之,更要命的是在箱子下面弄套機關什麽的,我們盲目動箱子,也許找來殺身之禍。

大牛本想按照田七的建議搬開箱子,但我沒有發話之前,他也不敢動,一雙牛眼瞪着我說:“啥意思老大?看看呗?”

海爺明白我的心意,伸個懶腰說:“若想活命,先別動,看看小人啞巴留個我們的訊息再動手也不遲!”

令人大跌眼鏡的是,壁畫前半部分嬉笑逗樂無所不用其極,泥土掩飾的下半部分卻極為嚴謹,若不是手法一樣,我還真差點以為不是一個人的作品。

畫畫技法因人而異,啞巴把秘密掩藏在泥巴塗抹之中可謂是高明,一般人在觀賞快樂後會悄悄地放松警惕,很難注意到後面還有下文。

一個小人圍着一個石頭箱子轉圈,步伐很奇怪,左三步,又三步,然後突然往前走五步,接着倒退一步,這還不是最奇怪的,小人左手捏着劍指,指點着洞內四壁。

我循着看過去,這才發現,牆角頂端畫着一些雞蛋大小的黑色圈圈,因為跟石壁顏色一樣,若不是刻意留意很難發現。

我“喔”了一聲,算是茅塞頓開,步伐雜亂不容易辨別,有了牆角那些黑圈圈作為參照,外行人邯鄲學步,也能八九不離十。

我估算着走了幾步,不時地低頭沉吟,時而擡頭辨認黑圈圈的位置,海爺、大牛和田七一頭霧水,只能眼睜睜地奇怪地看着我扭捏着身體。

小人扭動身姿,不時地劍指點動,每一幅小人畫很細致,不至于遺漏了絲毫。

我滿頭大汗,雖然姿勢別扭,但不至于累得疲于應付。

我知道這是一種陣法,石頭箱子是核心布局,如果不出意料,小人踏中的步伐下面是一塊塊石頭,外面包着泥土看不來而已。

我凄然看着大牛,一句話都沒說,這種表情把大牛折磨地魂不守舍。他忍不住追問我說:“我咋了?”

我說不是你咋了,是你剛才差點釀下大禍。幸虧你沒有莽撞,石頭箱子擺在那裏是個誘餌,一旦你不聽勸住動了它,我們很可能摔下去。

大牛後怕地砸了砸舌頭,卻又僥幸說:“掉下去不正好嗎?我們的目的就是找到地下隧道。”

我說你腦袋缺根筋呀,小人領着工匠絕對不止建了一條隧道,按照古人陰陽論調,兩條隧道一條生,另一條一定是死。

海爺說:“小人的奇怪步伐有名堂吧?”

我點頭承認說:“五步七星陣中暗合着星宿十八陣位,如果只懂一種陣法的人,一定會掉下死亡隧道,或者說沒有發現牆角黑圈圈的話,一旦步子走錯,人也活了不了。當然一切的前提是必須發現,下半部分小人畫。三個條件環環相扣缺一不可。”

海爺不關心這些,說道:“你既然知道五步七星和星宿十八陣位,想必已經推算出了找到入口的位置了?”

這句話問的很高深,小人啞巴踏下的步伐很清晰,只要我們有樣學樣,不難找到入口,可為何海爺來了一句推算呢?

大牛和田七一臉不解,唯獨我微微一笑,說道:“老爺子果然老而彌堅,這點也沒能逃脫你的眼睛!”

大牛似乎明白了,催促我說:“趕緊說說在哪裏?決策于帷幄之中,殺敵于千裏之外,我知道海爺說的就是這個意思。”

我說算你識貨。不事先推算入口位置到底在哪裏,我們一旦進入小人啞巴的陣中,稍有不慎便會前功盡棄,甚至亡命死亡隧道。

田七笑着說:“不是有星宿參照嗎?”

我說那也不行,你們看這套陣法難度在于空間有限,如此狹小的空間,卻要迂回走幾百步,最終目的才是入口。我們一旦落入危險,如果知道入口在哪個位置,大不了終身一躍,這是最後一招棋了。

大家這才明白我的良苦用心,毫厘之間拿捏生死之門,我做的慎小慎微,絕對當得上滴水不漏之責。

聚攏在牆角部位,我将陣法要訣教授同伴,直到他們走得毫厘不差,我才放心領着他們靠近石頭箱子。

按照小人工匠的引領,我們已經走了三分之二了,眼看着再堅持堅持,就能到達箱子西南三尺之地,之前看好的,那裏是一個洞口。

田七走得腰疼,埋怨我說:“為何不直接跳過去?”

我說剛才每一步終點踩着的都是一塊堅硬的石頭,每一塊石頭能連在一起,驅動着洞口移動,這麽說吧,洞口位置不變,但蓋住洞口的石板卻是移動的,只有它們重疊在一起的時候,這個洞口才是名副其實的入口。

田七眨巴着眼睛說:“也就是說,即使我們跳過去,落足之地是一塊實地,只有踩完所有的石頭,我們才能落下去。”

我點頭說:“就是這個意思,投機取巧是不行的,必須堅持走完。”

每一步走得很艱辛,四個人行動步調一致,一旦有一個人走錯了,大家都性命難保,所以每個人的心頭壓力其重無比。幸好都是倒鬥專業戶,心理素質那都是千錘百煉出來的,各自悶着頭跟着我走。

我數着步子,直到喊道“二百八十五”,衆人心頭的石頭才算落地,這個數字是終點。

我心頭狂喜喊道:“終于熬到頭了!”,話音剛落,卻聽到後面的人驚險地叫起來。

原來我忽略了一個問題,大家一個一個緊挨着踏步,一旦我突然之間停下來,最後面的人一定會撞擊着前面的,一旦身體失衡,最後那一步就一定會出錯。

我心裏已經将小人工匠罵了好幾遍了,可恨之處他沒有告訴我們這一條啊。

但我随即原諒了他,陣法開啓需要驗證,或許他沒有時間或者沒有機會驗證,理論可行,沒有驗證的話,只能說明設計者也忽略了這個環節。

情急之下,我跳了起來,直直地踏向入口位置,腳踏實地,果然洞口沒打開。

我喊道:“踩完各自腳下的石頭都跳過來!”

因為我突然跳出去,其他人空間增大,不至于相互撞到,田七第二個跳過來,我顧不得男女授受不親,一個擁抱将她緊緊地抱起來,足下位置有限,根本容不得另一個人站立。

大牛是第三個過來的,我一臉苦笑,這個死胖子我根本抱不動啊,更何況懷裏已經抱着一位了。

就在大牛跳起來的一瞬間,我感覺足下一軟,本來的擔憂随之而去,我知道洞口已經開了,就等海爺那個縱身一躍了。

我暗自慶幸這套機關的敏銳,要是慢了半拍子的話,我們落入的不是生門,而是死門了。

身子失衡落下去,感覺大牛壓在了我的頭頂,軟軟乎乎的,這小子偏偏此時放個響屁,一股子雞屎味直往我的鼻子沖來。

我破口大罵說:“你丫放屁了!”

海爺最後一個落下來,也壓在了大牛頭上,四個人直直地墜下去。

大牛還口說:“我是給隧道增加氣壓,否則咱們要摔死了!”

咕咚咕咚……四個身體落地的聲音,身子下面是軟軟的,我抓起來一看,原來是一些破碎的布條。

大家爬起來,打着亮光,這是個石室,空間并不大,地面鋪着厚厚的布條,我注意到牆壁上也挂着布條,由此推斷,這些布條是從上面扔下了的,也就是推翻了之前的假設,挖這條隧道的工匠們并沒有從這裏逃走。小人工匠沒有将求證之法畫出來,說明了它們從來沒有下來過。

疑問來了,他們死了嗎?布條很蓬松,經我們壓過之後,已經失去了彈性,意味着它們只能救人一次,如果下一回再有人落下來,一定會摔死的。

第 373 章 啞巴的畫作

石洞一間,牆壁上釘着許多木楔子,上面挂着銅絲編制的帽子,我想這應該是工人帶的安全帽,防止被墓道內的落石所傷。

靠裏面牆角有一個石頭做成的大箱子,可惜沒找到鎖眼,不知道如何開啓,自然不知道裏面藏着什麽東西,看形狀像是一個屍棺,卻又不太像,高度不夠,死人絕不希望躺在裏面如此委屈。

我想是個工具箱吧,但為什麽連個開啓的地方都沒有呢?甚至蓋子部位也沒有抓手,這麽沉重的石蓋,普通人根本無法打開。

海爺背着雙手,湊近一面牆壁,上面畫着很多稚嫩的圖畫,一看就是塗鴉之作。

牆壁面積所限,長篇大論的說一個故事,說到一半就沒地落筆了。畫畫可就不一樣了,只要幾幅畫之間形成聯系,我們可以看圖說話,幾幅畫就能簡單地說清楚一個故事,這也是為何墓穴中多壁畫的原因。

當然也不能一概而論,很多筆畫講究的是藝術美,很多不單純是為了講故事,很大意義上是為了一種墓葬藝術。

大牛和田七也湊過去,兩個人笑得前俯後仰,我想那些畫應該挺可笑的。海爺老年持重,雖然強忍着笑聲,但眼角已經爬滿了笑容。

好奇心使然,我慢慢地走過去,傷痛輕了許多,為了安全起見,我盡量動作不要過大,以免扯動受傷的筋骨。

吃喝拉撒睡的生活表現得很清楚,每四幅畫組成一個故事,畫筆粗糙,但表現手法很清楚,我想這個人不是個高人,卻是打小酷愛作畫之人,可惜是個做粗活的工匠,要是給他個深造的機會,成為一代大師也是極有可能的。

牆壁幾乎畫了半壁,就在我們嘻嘻哈哈看完的時候,後面竟然沒有了下文,失望之餘不免留下了遺憾和不舍。

田七喃喃自語說:“怎麽不畫下去呢?比小時候看的小人書精彩多了,此人是個會講故事的人,每一幅畫總能抓住你的心,吸引着你繼續看下去。”

海爺嘆息一聲說:“你們是不是真的以為這些畫很稚嫩?”

我問:“難道不是嗎?雖然下筆如有神,但人物刻畫簡單的不能再簡單了,一個好的畫師不會如此糟蹋技藝的。所以——”

田七咯咯笑道:“所以,我們三個以為這是茶餘飯後的嬉笑之作,上不了臺面的。”

大牛唯恐落後一步,趕緊說:“我贊同他倆的意見。”

我白了田七一眼,怪她總搶我話。田七嘴角一撅,意思說“搶你的話怎麽了?”大有挑釁之意。

我懶得跟她一般見識,繼續說道:“我覺得工匠畫的畫幼稚可笑,恐怕是為了博人一笑吧,當時這裏聚集着很多人,有逗樂取笑的意思。”

海爺冷冷一笑說:“你仨啥也沒看出來?”

海爺問得很奇怪,我想他應該看出了驚人的秘密?

我斂去笑容說:“海爺你說說吧,寓意高深,看不出來的東西,恐怕再看半天也白費功夫,你老給點點吧。”

田七有疑問說:“爹,再簡單的畫了,別浪費時間了,我們雖然堵住了石洞,骷髅蜂進不來,我們也出不去呀,想想辦法活命吧。”

海爺信手一指,看看這個小人有何不同?

畫作之中,這個小人是個主人公,我看了好幾遍呀,沒看出有什麽不同。我搖了搖頭,大牛和田七學着我,也搖頭不語。

海爺嘆息說:“罷了!”,一臉同情的看着我們說,“人物有喜怒哀樂,畫也是一樣的。故事寓意表達深刻,畫作之人不可能不懂得這個道理——他是個啞巴!”

我這才看出小人是閉着嘴巴的,一條淺淺的線條始終緊閉。我恍然大悟,因為畫中其他人物的嘴巴都是兩條線條表達着喜怒哀樂。若不是海爺指出來,打死我都察覺不到呀。

啞巴是毫無疑問的,這也解釋了一個工匠為何将畫作寓意表達的如此清楚,跟他的生活習慣有着很大的關系。

我說道:“啞巴怎麽了?僅此而已呀。”

海爺指着一幅畫說道:“你們覺得這幅畫怎麽樣?”

我打眼看去,這幅畫人物多一些,小人站在一塊石頭上在石壁上畫畫,下面坐着或躺着幾個人,姿勢各一,卻認真看着。地上放滿了工具,堆放雜亂,牆壁上挂滿了衣服。

我這次留個心眼,先是看了一眼大牛和田七,他倆不傻,正偷偷看着我呢,三個人發現彼此那點想法被看穿了,臉色都通紅,幾乎異口同聲問道:“看出啥來了嗎?”,随機慌亂地搖頭。

海爺又嘆息一聲說:“罷了!一棍子打不出個屁,再來一棍子也是枉然!”,海爺指着牆角的石頭箱子說,“畫中可有這個石頭箱子?”

我驀然一驚,畫作之中不僅沒有這個箱子,其他的畫中也沒有,說明什麽?說明石頭箱子在這群人離開後才有的,而在之前并不存在。

我臉色變得鐵青,海爺不愧是火眼金睛,眼睛毒辣不似常人。我籲了口氣,恢複了一些機智,說道:“那就說明這不是一個屍棺,更不是一個工具箱!”

海爺笑而不語。大牛和田七卻不幹了,問我說,你憑什麽這麽判斷?

我說,畫中的勞作工具多大上百件,一個石頭箱子根本放不小。石頭箱子容量不大,畫作之中差不多二十多人,就算拆成骨頭也放不下啊。

田七心細說:“若是燒成灰呢?”

大牛站在田七這邊,使勁點頭說:“對呀,人化成灰,石頭箱子存放一千人都沒問題!”

我看了一眼海爺,海爺明白我的意思,點頭說:“暢所欲言!”

我心有底氣說:“石頭箱子沒有開啓蓋子的抓手,也沒有鎖眼,說明沒有人打開過它!把死人放進去這個推論可以排除了!”

大牛瞪眼不服輸說:“我不信,除非你說出一個理由!”

我說理由很簡單,石頭箱子嚴絲合縫,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去,就算人被燒成骨灰,吹進去也得找條縫隙吧,你過去看看,有縫隙嗎?

大牛和田七過去找了半天,箱體砍琢打磨的痕跡非常明顯,能看出不是一個人幹的活,刀痕深淺不一,我想至少有六個人參與其中了。石頭箱子渾然天成,若不是上下比列不一樣,還真誤以為這是塊天然的石頭。

海爺笑着對我說:“這次嘛還說得不錯,這才是一個倒鬥人的才智。”

話中有話,意思說我的推斷跟他想的差不多。

我疑惑說:“可惜的是,這個石頭箱子如此工整,應該是一塊巨石做成的,這幫人從哪裏弄來的呢?浪費如此人力,他們又想幹什麽?”

海爺指着石洞說:“洞內低矮,巨石絕不是來自頭頂。”

我說:“洞內狹窄,也一定不是來自四壁。”

大牛說:“墓道也不寬不高,也不會來自那裏,從外面搬進來也不可能,這麽大的巨石一定進不來。”

田七尖叫起來,指着腳下說:“地下!”

幾乎同時,海爺、大牛和我也喜出望外地盯着地面。巨石來源問題只剩下這裏了,如果挖一個大坑,找到一塊巨石,然後把挖墓道的土填進去,簡直天衣無縫啊。

我驚喜說道:“還有一個好消息,我們或許得救了!”

這會該輪到海爺吃驚了,他問我說:“為何這樣說?”

我說你們想啊,巨石來自地下,說明下面是一大塊岩石,工匠們費勁吧啦地挖出巨石,絕對傻到看着做成石頭箱子玩呢,唯一的解釋是,挖巨石做石頭箱子是為了掩人耳目,真正的目的是挖一條地下通道。

海爺、大牛和田七面露喜色,大牛說道:“工匠怕被人活埋于墓中,提前挖一條逃生路!”

我點頭說:“這就是為什麽石頭箱子沒有抓手和開啓的地方,箱子永遠不需要打開,卻要演戲給監工的官員看得,讓人誤以為這是存放東西用的地方!”

田七忽然垂頭喪氣說:“可惜找不到洞口!”

大牛和海爺一屁股坐在地方,爺倆像個悶葫蘆,死活不再開口。驚喜像是天堂之路,絕望卻又是地獄之門,痛苦在于看到的是天堂路,腳下卻是地獄之門。

我心有所想,突然盯着牆壁上的半壁畫沉思起來。

我脫口而出說:“這個啞巴應該是這群人的領頭人,他畫畫看起來是解悶,但我總覺得他想給我們留點什麽!”

海爺站起來,卻又坐下去,說道:“這些畫我看了好幾遍了,你們看不到的我都看到了,至少說明我研究過,可惜沒有可用的信息。後面的化作突然戛然而止,不符合常理。”

我說:“故事很精彩,畫作卻給人一種還有下文的感覺,但下面卻又消失了畫作……”。我一邊說話,一邊走過去,伸出手摸着石壁的空白處。

憑着感覺,我慢慢地抓着,石壁上竟然掉落了一層。

但之前也摸過石壁,很堅硬,不應該如此豆腐渣滓的樣子。

其他同伴霍然站起來,因為牆壁空白處又出現了畫,之前是被東西遮住了,看來主人有心藏着這個秘密,故意找來跟石壁一樣的泥土塗抹上。

第 372 章 會爆炸的骷髅蜂

肉菌體內寄生着這些會飛的蟲子,有個可怕的名字叫骷髅蜂,長得比死亡谷的骷髅鳥小得多,卻又跟馬蜂極像,故被人稱之為骷髅蜂。

它的可怕之處是叮咬敵人、吸食血液後能使自己迅速變大,到底能變成多大至今沒人知道,恐怕比骷髅鳥還要大吧,我知道這是一種可怕的飛蟲。

一旦被一群血蜢圍住,結局之凄慘可想可知。肉菌的一只胳膊藏着幾十只,以此推斷,一只肉菌體內至少幾千只,這無異于一顆定時炸彈,一旦它們被外力破壞或者自行爆裂,墓道封閉之下,活人基本無活路。

我端着氧氣瓶噴口,另只手舉着打火機,呼啦啦的火苗子冒着藍色的火焰,在黑暗中猶如一只魔鬼的眼睛。

田七目光駭然問我說:“管用嗎?瞬間的火焰能阻擋它們嗎?”

我佯裝把握十足說:“不管是什麽蜂類,為了能飛得快,一般很輕,只要遇到火,基本就是灰飛煙滅。”

大牛說老大說得有道理,小時候被馬蜂群追趕的時候,我們會用煙霧熏,它們雖然兇狠,見到嗆人的煙霧,一般都會四散而去。

海爺突然攔住我說:“骷髅蜂攻擊速度極快,如果快速沖破火牆,沒死的攻擊性極強,我們依然危險,最好的辦法是趕緊找躲避的地方與之隔絕。”

海爺深謀遠慮,這一點倒是極為周全。四個人站在一起目标紮眼,即使逃跑也會相互掣肘,到時候反而便利了骷髅鳥,別說幾只了,就算一只攻擊,我們也會疲于奔命的。

目光快速搜索,記憶中我記得這段墓道有兩盞油燈的,其他地方都是每隔七八米一個,唯有這裏的兩盞緊挨着。

海爺問我說:“你找什麽?是不是兩盞燈?”

我說對,墓道相連環形,工人一定會尋找一個隐蔽的地方休息睡覺。

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一點都聽明白了,兩盞燈的地方是個石洞,事後用碎石頭壘砌,外面根本看不出來。

田七指着我們身後幾米的地方說:“我找到了,你們看,就是那裏!”

我心頭一陣喜悅,之前擔心離着太遠,即使找到,我們也被骷髅蜂咬死了。我忽然驚駭喊道:“快點過去!弄開石洞!它們已經上來了!”

耳邊傳來嗡嗡翅膀飛行的聲音,聲音在墓道産生回響,感覺像是成千上萬的馬蜂蜂擁而至,我感覺精神快要崩潰了,想必它們飛得很快,空氣回流,形成一股旋風,吹得我的頭皮發炸。

我聽見身後嘩啦一聲倒塌的動靜,不用回頭看就知道大牛等人已經把石洞弄開了。

我依然不放心,扯開嗓子喊道:“快進去,我阻擋不了它們了!”

大牛喊道:“你不是拿着噴火器嗎?”

我喪氣說:“它們形成一股風流,我燒不死它們,自個先被燒死了!老天爺不開眼啊!”

血紅一片,我眼前出現一道詭異的畫面,幾十只骷髅蜂排成一個截面,離着我三四米的地方突然靜止不動了!

我面露微笑,心想這群傻蛋,你們要是一鼓作氣圍攻我,我肯定死路一條。偏偏選擇對陣,靜止不動倒也罷了,沒有了風流,我手中的噴火器用不着投鼠忌器,直接就能摧毀敵人。

我已經沒有時間考慮了,田七是最後一個爬進石洞的,我這個時候往哪裏跑,先別說自個能不能逃脫它們的雷霆一擊,石洞沒有封住,還會連累先進去的人。

所以我別無選擇,只能跟它們拼了!一股子火焰直直地飛出去,冰冷的墓道炙熱難耐,我雙眼血紅,不知道殺紅了眼,還是火光映紅的。聽見咔吧咔吧一陣子爆豆的聲音,鼻孔也聞到了骷髅蜂被燒焦的味道。

我哈哈大笑起來,恐懼之下,笑聲或許是我最大的安慰和鼓勵。也有種戰勝敵人的喜悅。

海爺突然從身後的石洞冒出頭來,撕心裂肺喊道:“快跑!你上當了!”

我說燒死骷髅蜂了,我上什麽當?

話猶未盡,聽見轟隆一聲巨響,眼前炸開一道火光,沒有反應過來,一股巨大的氣浪将我炸飛,随即昏迷過去,意識模糊中,聽見大牛、海爺和田七的叫聲,接着自己被人拖着奔跑……

不知道昏迷了多久,臉上感覺到一陣子冰冷,我努力睜開眼睛,眼前出現了田七憔悴的面容,她高興地呼喊道:“賴天寧醒了!他醒了!嗚嗚——”。

我嘴角挂上了笑容,這小妮子高興就高興吧,這個時候竟然嗚嗚地哭泣了。

我身上很疼,下意識感覺沒什麽大事,至少重要部件都還在,被這麽大一個炸彈給炸飛了,人活着還完整沒掉零件,對我來說已經是個天大的消息了。

我說:“丫頭別哭喪了,我還沒死呢,你怕什麽守寡啊?”

田七舉起拳頭使勁捶了我一下說:“你死了,我這輩子不嫁人了!替你守寡又何妨?”

她的眼睛很認真,一臉的堅定,我知道她不是開玩笑。我頓時無言以對了,本身一句玩笑話,卻抛磚引玉,招來了女孩子非你不嫁的誓言。我真的不知道說什麽好,平時很會體貼的話,竟然一個字都蹦不出來,我想我是被感動了,因為眼角有點濕潤。

海爺和大牛圍了過來,大牛滿嘴吃醋說:“你倆親親我我啥意思?石洞不大,還有我跟海爺呢,你倆能不能收斂一下愛情的火化?老大剛剛火海逃生,再被我妹子一把火燒死!”

田七的臉瞬間通紅,羞羞答答地罵了一句:“我們願意浴火重生咋了?”

我怕他倆沒完沒了,趕緊不舒服喊道:“渾身疼!你倆趕緊扶我!”

見大牛和田七一左一右地将我扶起來,我站着走了兩步,并無大礙,一個人無論受多大的傷,只要還能繼續走動,說明已經脫離生命危險。

我只感覺腦袋有點暈眩。

海爺把搭着一口旱煙,說道:“被骷髅蜂炸飛了好幾米,要不是我将你拖進來,緊跟後面的連環爆炸,能将你毀滅好幾次!”

我問發了什麽事,那個時候我已經昏迷,明明我燒死了骷髅蜂,怎麽還能被炸暈?

海爺說,骷髅蜂之所以圍而不攻,就是希望你發動噴火器,它們烈火中燒毀自己,卻又将體內的易燃易爆特殊液體暴露,幾十只骷髅蜂就是一個小型炸藥庫。

我說這群瘋子太可怕了,可為何連環爆炸呢?

海爺說,噴火器的溫度不均勻,它們被焚燒的時候有先後之分,但我懷疑,骷髅蜂不死,它體內的液體就不會被擠壓出來,只有死的時候,體內液體才會噴出來或者說形成,其中原因,我們不得而知,但連續幾個爆炸才顯露出它們的秘密。

大牛說:“那不就是說,我們不能殺死骷髅蜂?”

我已經聽明白了,說道:“殺死骷髅蜂,即使沒有明火的情況,它們也會爆炸是嗎?”

海爺點頭說:“應該如此,類似于白磷,一旦離開隔絕的空間,遇到空氣或者達到臨界點,就會燃燒。明火只是加速它們的爆炸速度,幸虧使用了噴火器,否則後果很可怕。”

我心知肚明,可怕之處是,死掉的骷髅蜂堆積在一起,趁我們不備而爆炸,我之所以沒死,是因為溫度差異引爆了連環爆炸,無形中化解了爆炸威力,我也陰差陽錯地逃過一劫。

事出必有因,剛才還責罵老天爺沒照顧我,這個時候我應該特別感謝老天爺,稀裏糊塗地撿回一條命。

第 371 章 不死肉菌

我鼻子使勁抖動了一下,眯着眼睛,心胸起伏,像是做着吸納呼吸的樣子。

田七不明所以地問我說:“幹嘛?你有鼻窦炎?”

我翻着白眼球,像瞎子一樣白了她一眼,這小妮子有時候粘上毛比猴子還精,有時候傻得跟個白癡一樣。

這種二百五的話,我甚至都懶得回答,白眼珠子一翻,算是客氣得了,換做往日,老子少不得一頓揶揄和取笑她,哪怕借故逗逗悶子也算開心得不得了。

然而此時我真的沒有好心情,剛才我聞到了一股子味道。

海爺老江湖了,像是自語自語,又像是給大家提醒說:“什麽東西發黴了,腥臭味十足,卻又不像是腐爛,帶着一股濃濃的泥土腥味。”

大牛不以為然說:“嘿,我以為什麽了不起的大驚小怪,墓道常年失修,地上落着不少滲水,受潮之後,裏面的衣服、屍體和五谷雜糧之類的肯定腐爛啊。”

我點點頭,接着又搖搖頭,蹲地上查看地面的泥土,順着墓道邊緣,留着兩條水痕,很深,說明這裏滲水情況比較嚴重,地面的積水跑了沒了,也說明墓道排水系統設計的不錯,這也是支撐墓道沒有塌陷的主要原因。

地面鋪着一層沙子,我們并沒有感覺到下面有滲水,扒開沙層,露着下面的泥土,摳了一把土,細細的碾碎了,然後握在手心裏,等土有了溫度,我才慢慢地舉到鼻子跟前,連續聞了幾遍,才交給海爺。

海爺什麽都沒問,也學着我的樣子聞了聞土,随即點頭說道:“大牛雖然判斷有道理,但大錯特錯了。”

海爺看了我一眼,見我面無表情地閉着眼睛,大概猜不到我心裏所想,便又說道:“我們腳下的泥土味單一,最多是受潮而已,與空氣中彌漫的味道完全不同。屍體和谷物的腐爛,這些味道我們比較熟悉,一聞便知。”

田七和大牛急得不耐煩,催促說:“到底是什麽?什麽時候了,還藏着掖着?”

海爺像一個老學究般深深地凝視着我,因為此時我已經睜開了眼睛,看到三個人目光,我只好替海爺說下去:“墓道內種植着一種肉菌,腥臭味和土腥味都是它們呼吸發出的。”

大牛炸着舌頭,喊道:“啥玩意兒?肉菌?還能呼吸?它是植物還是動物?”

海爺對我敲了敲大拇指,算是點贊吧。然後一臉嚴肅說:“肉菌一半是孢子植物一半是冷血動物,能夠跟蛇類一樣冬眠,也能像人一樣呼吸。”

田七天真說:“管它什麽肉菌呢,只要不妨礙我們通過墓道,我們和它們井水不犯河水。”

我說你倆有點天真過頭了吧?死人之地種植肉菌絕對不是為了給你倆觀賞的,肉菌的呼吸能讓殺死空氣中的細菌,從而保持屍體千年不腐,只要保持一定的濕度,屍體栩栩如生,跟生前活着的樣子一模一樣。

大牛如有所悟說:“能殺死細菌的話,我們聞多了也要命啊!”

我說算你小子學精了,只要咱們四個戴上防毒面具,呼吸氧氣瓶裏的氧氣,肉菌奈何不了我們。

海爺監督我們戴好面具和氧氣瓶,他和我一左一右往裏走去,田七和大牛識趣地跟随,墓道中怪異的事情很多,不懂或者不熟悉的話,最好跟在後面。

走了幾十米的樣子,我和海爺幾乎同時停下了腳步,兩道明亮的手電光定格在幾米遠的地面。

肉菌只是聽說過,今個親眼目睹了。個頭長得像一個個剛出生的孩子,除了兩條小腿埋于地下,露在外面的跟人一般無二,若是不知情,很容易被人當做一些默默站立的孩子。

肉菌體格巨大,繁殖速度很慢,而且永遠長不大,始終保持嬰兒的姿态,甚至永遠不會死去。還聽說一個肉菌一百年才能培育出下一代,看這段墓道全是它們的影子,只有兩種可能,一種是墓主人下了血本,事先種植了不少,要知道肉菌主要生長在百米之下的洞穴中,尋找它們需要花費大量人力物力財力。

另一種可能就是,這裏的肉菌得到了某種變異,經歷千年百年的繁衍早已非同昔比了,或許繁殖下一代根本不要很長時間,所以才能繁殖一大片。

田七和大牛有點害怕說:“到底是孩子還是肉菌呀,看起來恐怖無比,要是給它們穿上衣服,打死我都不相信它們是半植物半動物的肉菌!”

大牛有做生意的頭腦,突然間手舞足蹈起來,拉着我的胳膊,像是中了彩票似地喊道:“發財了我的親娘啊。”

看到這小子的這幅德行,我知道他又想到了什麽賺錢的歪主意。我扒拉開他的手說:“拉拉扯扯的幹嘛呢!我是你大哥,不是你親娘。”

大牛把手挪開,依然掩飾不住興奮說:“你剛才說肉菌永遠不會死,對嗎?”

我不解說你瘋瘋癫癫地廢什麽話呀,肉菌具有不死之身才能陪伴着死人永不腐爛呀,這跟發財有關系嗎?

大牛哈哈得意忘形道:“你想啊,肉菌千年不死,它體內肯定有某種東西能使機體長生不老,要是将肉菌炖着吃了,跟吃唐生肉一樣長生不老呀!”

我頓時沉默了,肉菌醫學價值極高,要是帶給專家研究,說不定真能提煉出長身不老藥什麽的。

田七跟着高興了一會,随即嘆口氣說:“真要是從肉菌身上發現不死的秘密,那人類就悲哀了,誰還肯繼續繁衍下一代啊,而且地球就這麽大一塊地,人滿為患的時候就該出現殺戮和戰争了,到時候生靈塗炭,我們就算劊子手了。”

大牛笑容僵住了,田七的話像是一記悶棍狠狠地砸在他頭上。這個問題确實很嚴峻,再怎麽想發財也不能喪失良心。

大牛嘿嘿又笑了,前後一會笑一會哭一會傻一會瘋,跟個神經病似的。

我氣得直哆嗦,我說你小子是不是真有病啊。

大牛一臉的無恥說:“別發明什麽不死藥了,我們四個不死就行了,我給你們炖一鍋肉菌,先吃了再說。”

田七狠狠地錘了一下大牛的後背,氣得花容失色。

大牛一臉無辜說:“讓你們長生不老,你還打我?到底有沒有良心?”

我看到田七不忍心的樣子,我就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女人心軟,看着一個個肉菌像孩子一樣站在那裏,吃它們跟殺人差不多。

大牛也明白了,嘿嘿笑了,安慰田七說:“它們不是人,你看看生活在墓道中不見天日,我讓它們為人類做點貢獻,不對,為我們四個做點貢獻,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它們被我們吃了也得感激呀。”

田七嘴皮子一撅說:“得了吧大忽悠,我不會讓你殺死一個肉菌的,它們是孩子呢。”

大牛還要鼓噪,我趕緊說:“肉菌絕對不能吃!”

大牛說:“為什嗎?吃個肉菌這麽難嗎?”

我說:“肉菌常年吸食腐爛植物,又跟着死人相依為伴,它們不死或許別有原因,我們沒有查明有沒有劇毒的情況之下,絕對不能碰!”

大牛抽出一把剛刀說:“先砍下一條胳膊來,我用銀針試一試不就得了?”

我沒來及阻攔,大牛突然沖上去,離着最近的一個肉菌,手起刀落,一支雪白的胳膊躲在地上。

海爺、田七和我面色悚然,我大喊說:“別動它!”

大牛扭頭沖我一笑說:“看你們三個吓得。”

雪白的胳膊落在大牛跟前,傷口截面竟然流出了紅色的血液,我打光一看,随即吓得魂飛魄散,紅色的根本不是血液,像是密密麻麻的小蟲子,遇到空氣後迅速膨脹,短短幾秒鐘發育成大拇指大的東西,然後蛻皮,露出一對翅膀,像極了蛻變後的知了。

我知道沒什麽好事,急忙讓大牛回來,這些東西好幾十只,有些翅膀還沒硬呢,便開始露出骷髅面容,以及鋒利的牙齒。

海爺顫聲說:“骷髅蜂!”

“快點往回跑!”我大喊一嗓子,聽見這名字就知道不是好鳥,這個時候跑得快一些能撿回條命,它們正在蛻皮,一旦大功告成,我們就沒命了。

墓道傳說淩亂的腳步,四個人玩命往回跑。

跑了幾步,我說別跑了,墓道這麽長,走不了多遠就被它們追上了。

大家明白這個道理,都站着不動了。

我說氧氣瓶連在一起,氧氣能燃燒,墓道狹窄,我只要它們飛過來,我們就燒成一道幕牆,反正它們數量不多,消滅掉就行了。

第 370 章 尋找大銅鐘

砍了六棵樹,削掉枝葉,按照事先标號的位置,将樹深深地插進沙堆,沙丘松軟,我們不用太費力氣,六個人抱着樹樁往下使勁就行了。

參照模型,提前測算好的,西南位置是大殿的入口,需要在旁邊挖一個大的沙坑,不能太淺,但一定要很大,将覆蓋大殿的沙子都流進來,否則不足以露出入口的那一道走廊。

海爺不時地比劃和指揮着,大家幹得都很賣力,外圍沙坑拓開大範圍挖,雖不深,但大就夠了。

鼓搗了差不多兩個多時辰吧,我舉着手往下一甩,其他人便把着樹幹,往前踢蹬沙丘,眼瞅着沙堆往前流動,剛開始緩緩蠕動,到最後便如洩洪般,四周沙面因為樹幹的阻擋,動了幾下便停下來,堆疊的壓力将每棵樹牢牢地固定住。

細沙流動,猶如沙漏,我們屏氣凝神,靜待奇跡的出現。

大殿的屋檐慢慢地浮現出來,然後是窗戶,再然後便是一層層的臺階,直到露出那扇被黃沙染黃的大門,上面落了一把大鐵鎖,幾乎要鏽斷的樣子。

阿毛和瘋子老漢抓着繩子,我領着大牛、海爺、田七順着繩子墜下去。沙坑下面出現一道“之”形走廊,上面的屋檐被沙堆壓塌了,碎了一地。通過走廊,來到大殿,一半露在外面,一把被沙堆掩埋,看前面很寬廣,大殿應該是很龐大,正面分了好幾個房間,門上都落着一把鐵鎖。

此時時間緊緊迫,我們無法一一查看每間房子藏着什麽東西。

我粗略看了幾眼,徑直向正中間的大門走去,模型指明這裏是正殿,大銅鐘百分之百在裏面。

我掏出萬能鑰匙,鐵鎖鏽得不成樣子,我不知道還能不能打開。

大牛将我往邊上一扒拉,他自個擠過去,兩手抓住鐵鎖鏈,“嘿!”的一嗓子,鐵鏈子嘎嘣就斷了,大牛牛逼哄哄的,擡腿一腳踹過去,兩扇木門便咣當一聲閃開了。

我責怪說:“破壞文物罪!這扇門镂刻着龍鳳呈祥,元代皇家的一扇破門也值個幾百萬呀,你這一腳踢爛了一車錢你知道嗎?”

大牛假裝不理會,卻說道:“鐵鎖鏽爛了,你比我還有更好的辦法?帝王墓值錢的東西遍地都是,沒準一腳踩破一塊磚都值錢呢,要是這樣算的話,我們別往裏走了。”

大牛雖然是開玩笑,但說的是實情。皇家陵墓極盡奢侈,足下的青磚,每一塊都是官窯燒紙,上面的圖案和文字所代表的價值絕對不能用錢來衡量。

大概時間太久的緣故,青磚脆弱得像春天即将融化的河冰,我們即使蹑手蹑腳地走,還是踩碎了不少,心裏那個疼啊別提多難受了,不知道這些青磚的價值倒也罷了,偏偏我們心知肚明。

每次聽見“咔嚓”的碎響,海爺便無奈的嘆息一聲“可惜了”。

大殿漆黑一片,我們只好打亮了手電筒,仔細搜索大銅鐘,大殿裏面離着許多柱子,四周設置了不少大腿高的白玉欄杆。四個人搜索了半天,也沒找到大銅鐘。

我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找不到銅鐘,大殿這麽廣,我們根本找不到地下宮殿。

大牛指着模型嘟嘟囔囔說:“應該就是這個位置啊,我們腳下出現了不規則的石階,你們看,模型這邊分明有道屏風,這裏卻沒有,難道模型和實際不是一回事?”

海爺點頭說:“古代帝王墓一磚一瓦都不能改變,一經現,那可是要砍看腦袋的大事。”

我說:“我比對了,确實少了一道屏風,大銅鐘也不知去向。真有不怕掉腦袋的,膽敢犯下欺君之罪?”

海爺沉吟說:“銅鐘下面藏着地宮入口,這個位置比這座大殿重要的多,如果人為改變倒也不是不可能,只是失去了參照,我們等于瞎人摸象,根本無法找到地宮入口。”

田七眨巴着眼睛說:“門外的鐵鎖依然存在,這麽大一個銅鐘自然不會消失。如果我們用腳跺地面的青磚,震動之下,銅鐘一定會出聲音,我們只要辨別位置,豈不是更容易一些?”

我喜形于色說道:“聰明!”

海爺重重嘆息說:“可惜了滿屋子的青磚,方法雖好,可是跟殺雞取卵一般無二啊。”

我安慰說,有舍才有得,我們不這樣做,永遠找到銅鐘。既然它消失了,我想應該是被埋于地下,然後再用青磚壘砌,外面看不出一絲痕跡。帝王墓不希望被世人掘,所以才有人故意埋藏,既是不希望我們找到它。

青磚出脆響,我們豎起耳朵仔細辨別回聲,盡量保護這些青磚,我決定從裏面開始入手,傻子都知道,大銅鐘如此重要,顯然不會擺放在門口位置,藏着越深也好。所以大殿門口附近的青磚就逃過一劫,但其他地方的可就遭殃了,被我們踩碎了一塌糊塗,直到聽見嗡嗡的聲響。

大家同時指向一尊佛像,那是一個彌勒佛,咧開大嘴嬉笑人間的玩世不恭,每個人每個角度看向它,有意無意地感覺到一種人世的冷暖和百态,我心裏湧現出一股子羞愧,彌勒佛的笑似乎是對盜墓者的嘲諷。

我輕聲說道:“大鐘藏在彌勒佛基座下面。”

大牛應聲走過去,移開彌勒佛,下面蓋着一塊石板,敲了敲,感覺是空的,趴上面聽,裏面傳來嗡嗡的鐘聲回響。

青石板很沉,大牛擡了兩下紋絲不動,說明它少說幾百斤重,一兩個人恐怕擡不起來。

我招呼一聲,四個人使勁掀開,青石板很厚,怪不得如此沉重。

下面是個地窖,銅鐘立在其中,四周蓋着很多青磚,很淩亂,不像外面的建築那樣考究。

我領頭跳下去,随手翻開青磚,地下鋪着一層細沙,經驗告訴我,這是防潮用的,地宮入口應該就在下面。

四個人将青磚全部掀開,清理掉細沙。大牛推倒了銅鐘,下面果然露出一塊鐵板,上面寫了許多元代文字,記載着地宮建築時間及所藏物品數量,上面記敘的數字密密麻麻,雖然大多數看不懂,但明眼人心知肚明,地宮所藏之豐令人嘆為觀止。

海爺掀開鐵板,一股黴氣沖鼻而來,我劃了根火柴扔下去,很快熄滅了。裏面氧氣不夠,我們需要外面的空氣流動進去。

半個小時後,再劃根火柴扔下去,火星子很久才熄滅。我說下去的時候都小心點,缺氧的地方,一般不會有活着的,但要小心機關。

大家都是倒鬥的,普通機關對我們不起作用,帝王墓地宮入口肯定步步機關,我們勢如破竹,幾乎毫不費力就通過了第一道石門。

我細細算了一下,第一道石門所經墓道,少說布下了十幾道機關,吊石、陷坑、暗箭,火洞子、碎石路、拌腿刀……

我突然招手大家別往前走了。大牛不解,問我說:“一鼓作氣直搗黃龍,你停下來幹嘛?老子破機關上瘾了,有點欲罷不能了。”

我說你丫別吹了行嗎?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呢。第二道墓道指定兇險,剛才的機關陷阱五花八門、琳琅滿目,一看就是個高手,第一道墓道只不過讓我們熱熱身,這後面才是要命的。

海爺“嗯”了一聲,說道:“賴天寧判斷是對的,三流盜墓賊會死在第一道墓道,活着的,即使進入第二道,後面還有第三、第四道墓道等着呢。你們現沒有,墓道是環形設計的,一環一環相扣,直到最後通向墓室。”

我回憶了一下,所經之路曲折迂回,經海爺提醒,我才明白,這座帝王墓是環形墓道,墓室中樞在圓心位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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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9 章 一片沙丘

令大家驚愕的是,紅樹林後面竟然只是一片光禿禿的沙丘,無數的沙丘詭異地矗立着,雖然不高,卻給人一種陰森的寒氣,像是不小心走進了一座荒廢的墳場,每個沙丘就是一座孤墳,它們面無表情地凸出地表。

既然是一片沙丘,這裏就是一塊荒漠了,之前經過的黃金城的路都無一例外地鋪着青石磚,我們似乎忘記了城池只不過是浩瀚沙漠的一座古城罷了。

直到看到眼前的沙丘,我才意識到這裏依然是沙漠的天下。

大牛拍了拍自己的下颚,像是一個喝醉酒的人努力讓自己清醒起來,然後回頭喪氣說:“完了,什麽黃金城啊,騙局!這裏一片沙丘,連個帝王墓的影子都沒看着,是不是我們的帝王墓模型是假的呀?”

我搖了搖頭,仔細端詳着地上的模型,八座帝王墓唇亡齒寒地連接着,就連屋檐的怪獸都清晰可見,這麽精湛的工藝不可能只是亂人耳目,但眼前消失了去路卻是一個不争的事實,難道九座帝王墓的傳聞是假的?

我一想就感覺不對了,因為瘋子老漢口口聲聲地說他跟一幫外國人來過這裏,并且他們觸動了一座帝王墓的機關才被紅蛇撕咬,紅果樹林在身後,也就是說紅蛇從這裏才開始出現,以此推測,那座帝王墓應該在我們的前方。

瘋子老漢一臉惘然,他怎麽也搞不懂,之前好好地帝王墓卻蒙上了一層沙丘,關鍵還不知道堆積的沙丘究竟多高,要知道沙是流動的,靠人工挖一個通往宮殿的洞口根本不現實。

我想這裏之所以憑空堆積成沙丘,多多少少跟瘋子老漢那幫盜墓團夥觸動機關有關,因為很多古墓設有自毀裝置,帝王墓雖不至于完全毀掉,但裏面的人恐怕這輩子甭想出來,沙丘蓋住了建在地表的宮殿,即使有人活着出去,恐怕再也找不到這裏了。

我突然湧起一股子絕望,沙丘覆蓋,恐怕是最厲害的防盜墓機關了,人力有限,除非把這一片沙丘全部移走,而這幾乎不可能。

海爺問瘋子老漢說:“來過一回,生死記憶那麽深刻,大概能想起來入口位置吧?或者知道哪裏覆蓋的沙子少一點呢?”

老漢頹廢說:“這麽多年都生活在閉塞的村裏頭,除了放牛羊還是放牛羊,生死瞬間,誰還顧得記帝王墓呀,就算看了,最多是匆匆一瞥,打死我也記不清呀。”

老漢無辜地解釋,我能理解,一個人在逃命中大腦一片空白,根本沒有時間和機會記憶周圍的一切。模型雖然完整,但沙丘覆蓋着下面的宮殿,如果沒有參照物作比較,那麽所有的人都是瞎子。

模型中這裏應該出現一座大殿,一座帝王墓藏在一座大銅鐘的下面,那裏是地下宮殿。我們若想到達那裏,路口只有一個,那就是到達大殿,然後找到大銅鐘。

阿毛說道:“我爹是土匪,确切講是盜墓兼職土匪,我聽他講一些離奇的盜墓手段,其中提起過如何尋找沙漠之下的古墓。”

衆人心頭劇震,尤其是京寶齋的人,倒鬥生涯之中幾乎都是山川老林,沙漠裏的古墓猶如大海,我們這些旱鴨子根本摸不着門道。

沙漠兇險,固然是大自然所賜,還有沙丘的流動性很強,一旦遇到崩塌事故,用不着機關,我們自個就死裏面了,所以倒鬥南北兩派形成一個不成文的規定,所有門派之人不得私自進入沙漠。

既然阿毛聽聞了如何進入沙漠古墓的方法,我想此時此時是個好消息。

瘋子老漢眉毛緊皺,顯然并不希望阿毛說出來,既然帝王墓被埋沒于沙丘之下,那麽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放棄,對于他而言即兌現了承諾,又能不辜負三骷髅守護者的責任,可說是皆大歡喜的好事。

老漢有意無意地說:“小孩子家家的,別胡說八道,弄出人命就不好玩了。很多時候說的都是酒話,茶餘飯後的消遣,所以不能當真的。”

田七哪裏能不知道他的心思,立刻笑臉問阿毛說:“別怕,姐姐支持你,說說看,你爹說了些什麽?”

阿毛本來挺猶豫的,一看田七滿臉微笑,于是頓頓了嗓子說:“我爹說了,沙漠沙子會流動,跟水一樣往低處流。”

大牛一聽就樂了,嚷着說:“我明白了,只要鎖定古墓位置,我們在旁邊挖一個大坑,沙子會像水一樣流到大坑裏,古墓自然就露出來了。”

我說辦法是好辦法,但極為危險,沙丘牽一發而動全身,四周的沙子都流動的話,即使坑被填滿了,露出的古墓也會很快被掩埋。最好能截斷其他沙子的流動,這樣才萬無一失。

海爺有經驗,端詳了一下情形,說道:“這個好辦,我們六個人圍成一圈,只留下大坑方向,看一些樹木插進沙粒中,是可以短時間阻擋流沙的。”

瘋子老漢連連搖頭說:“又賭命啊,你們一幫倒鬥的不怕死,我老漢和阿毛可是怕死的,好不容易活到現在,也不能一命嗚呼糟蹋了活命的糧食啊。”

我沉吟說:“樹木截斷流沙的時間能維持一天,我想對于我們往返古墓足夠了,大不了掐着時間,不管能不能達到此行的目的,時間一到,我們必須趕在流沙啓動之前返回來。”,我看了一眼老漢,接着說,“如需必要,你和阿毛可以留在外面,我們四個進入宮殿尋找帝王墓,如果一天沒回來,你倆可以自行離開。”

瘋子老漢摟着阿毛說:“我看行,你們倒鬥的不是也需要把風的嗎?我倆把風剛剛好,老弱病殘的,不太适合下帝王墓,萬一出現點狀況,只會拖你們四個的後退。”

大牛剛要數落幾句,被我眼神制止了,阿毛和老漢把風最合适。

大牛憋着氣說:“我們四個下墓了,他倆可是外人,你這麽信得過?萬一趁我們不備,推下沙丘,我們就被活埋了。”

我拉大牛一旁說:“瘋子老漢表面看不讓動古墓裏的東西,但這家夥骨子裏是個貪財奴,怕死不想下墓可以理解,只要他想分我們金子,就一定不會落井下石。”

大牛想了想說:“我覺得還是不保險,除非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說什麽條件?

大牛說:“讓他交出伏羲龍角,這東西是他的命根子,總不至于人財兩空。”

我說這個好辦,我給你要過來。

大牛說:“那行吧,我暫時同意他倆把風。”

我對瘋子老漢說:“伏羲龍角借來一用,萬一下面有紅蛇,我們還能阻擋一陣。聽聞成吉思汗的陵墓有毒蛇守候,這裏的帝王墓是元代的,不排除同樣的安排。”

瘋子老漢何許人也,自然明白我們的小九九,不太樂意地交出龍角,一個勁地囑咐“小心愛護”,他想的很明白,伏羲龍角是身外之物,總比丢命強,再說我們安全返回,伏羲龍角依然物歸原主,怎麽算都是個好買賣。

我們将所有的繩索連起來,将繩子交給阿毛和老漢,萬一遇到突發狀況,只有拉動繩子,我們就能快速順着繩子返回來,而不至于迷路落入陷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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