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5 章 野猴送果子

水勢平緩,天光漸明,即使不用點燃火把,兩岸風景也能盡收眼底。

山壁風景如畫,大群的飛鳥驚飛,一只只的野猴子跳到矮樹上,不停地對着我們歡呼地叫着,像是列隊歡迎的樣子。

瘋子老漢說這些猴子跟我們是同類,常年見不到生人進入,驀然見到我們幾個人類自然歡呼雀躍,這是猴子的秉性使然。

我站在木筏上擡頭仰望那些白臉紅屁股的野猴子,心裏突然多了一些親切感,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阿毛更是歡天喜地地喊着叫着,跟山上的野猴子相互照應,像是一家人似的。

耳聽木筏四周響起砰砰的水花響,各種野果落到水面,大牛和海爺用船槳将它們圈過來,然後趴在木筏邊上撈果子。這些果子大多沒有見過,想必是山野珍奇的野果,世上并不多見。

田七呵呵地笑着,指着兩岸的野猴子說道:“野猴子怕我們餓了,将自己收藏的野果扔下來,這股熱情令人感動。”

瘋子老漢連連點頭稱是,說昆侖山的野猴子生性溫順,像極了神話傳說中花果山的那群猴子。它們頗懂人性,能動聽人語,不信的話你可以試一試。

我心裏極為不服,達爾文進化論說得很清楚,人類是類人猿進化來的,這些猴子再怎麽聰明,也不可能跟人類交流啊,說它們能聽懂人語,難道是神仙變得?不用跟人類打交道就能懂人話?

瘋子老漢似乎看出我的懷疑,臉上堆滿蒼老的笑容說:“不信吧,別說你不信,連我都不信,若不是我有一次神河遇險,快要餓死了,我胡亂說了一句‘給點吃的吧?’,結果猴子就扔了幾個果子,否則我早死在這裏了。”

海爺老江湖,問道:“老夥計你來過這裏?”

瘋子老漢回答說:“那一次是我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進了漠北荒漠,回來的時候其他人都死了,只剩下我一個順流回來,路過這裏的時候人已經餓昏了,就是野猴子救了我——若不是此時舊地重游,這輩子都不想提起這件事情。”

見水面飄着很多野果,這些猴子再怎麽大方也不能浪費啊,我忍不住攏着雙手喊道:“猴子大哥們謝謝你們的果子,別扔了,足夠我們吃了!”

田七見我傻傻的樣子,小嘴噗嗤一聲就笑開了,随即笑得前俯後仰,差一點笑岔了氣,指着我說:“你真以為它們會說話啊?再說,它們也聽不懂啊。”

我尴尬說:“我只是按照人類的邏輯思維說的話,至于能不能聽懂沒關系,收了它們這麽多果子怎麽說也得表示感謝吧。”

大牛卻驚訝喊道:“猴子們真不扔了!你看,它們都不扔果子了!”

我立刻瞠目結舌起來,原先水面噼裏啪啦地扔下果子,自從我喊了話以後,竟然再也沒有一顆落下來,看來野猴子們果真聽懂了我的話。

就算是感動吧,我想兩邊山崖擺了擺手,再次喊道:“謝謝你們!都回去吧,我們還會回來的,到時候給你們買十倍的水果奉還,還會——”,我噎住了,不知道說什麽好。

大牛樂呵呵地喊道:“給你們這群朋友送好酒!”

我笑着罵道:“猴子喝酒嗎?”

大牛笑話我說:“聽說野猴子是喝酒的,它們收藏了很多野果子,大很多時候忘了吃,等想起來來的時候,野果子發酵成果子酒了,它們也是不浪費,将這些果子酒喝得一幹二淨,長此以往就養成了喝酒的習慣。”

我說:“肥胖子你給老子打住,你這是編瞎話糊弄吧?還真以為是西游記花果山的猴子會喝酒啊。”

瘋子老漢卻對我說:“大牛說的沒錯,昆侖山的猴子會喝酒。”

我說我這個人眼見為實耳聽為虛,你倆說破大天去,我也不信。

阿毛指着旁邊的一只猴子說道:“看,這只猴子肯定喝酒了!白臉跟屁股一樣紅不說,你看連站都站不穩了!”

尋聲望去,一只猴子步履蹒跚地走在山壁上,本來向向我們打個招呼的,沒想到一個站不穩摔下來,幸虧山壁長滿了藤條,它随即蕩着秋千般回到了上面,可能受到了驚吓,躲在石縫中死活沒在出來。

我不得不信了,不是看到它酩酊大醉、腳步不穩的樣子,而是空氣中已經散發着酒的香氣,一定是這只猴子喝光了果子酒,将剩下的爛果子扔下來,我才聞到了酒味。

我精神一震,高興對着山上的野猴子喊道:“都回去睡覺吧,我們回來的時候給你們帶很多的酒喝!”

吱吱吱的歡叫聲此起彼伏,原本站在兩邊崖壁上得有幾百只猴子,聽見我的許諾,竟然撒歡地消失不見了。

大牛撇撇嘴說道:“好聰明的野猴子,感情幫我們不算白幫,剛才不走那是因為老大沒答應給酒喝。”

我笑着說:“猴子們對我們投資了,肯定也想着回報,扔點野果子能換來更多的果子和美酒,這個買賣怎算都劃算,我要是猴子我也會這樣做的。”

瘋子老漢思忖說道:“看來我們這次奔赴漠北荒漠,雖說兇險無比、甚至搭上性命,但我想是有驚無險,說不定真能活着回來。”

我問道:“你老先前還說咱們這次很可能有去無回,這回怎麽又說不會死了?”

海爺接話說:“什麽叫資深老向導,此去漠北荒漠不僅需要識途老馬,還需要感知危險的本領,跟猴子的出現有關吧?”

我心想一群猴子歡天喜地地瞎胡鬧一番,我們的生死怎麽會跟它們有關系呢?

只聽瘋子老漢說:“海爺就是海爺,果然見識了得——不錯,我們之所以不會死,就是跟野猴子有關系,天地萬物都是休戚相關的,無論生死還是富貴,都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野猴子感知到我們還會再回來,這才舍得扔過子讨恩德回報。”

我說道:“那也不一定啊,這些野猴子沒準是這樣的德行,見誰路過都扔過子呢。”

瘋子老漢說:“這就是我要說的問題所在,我們上次進入這裏的時候,沒有見到一只猴子歡呼和扔過子,我獨自活着回來之時,若不是讨要救命,根本連它們的影子都看不到。”

我領悟說道:“我們這次路過帶着生死氣息,它們卻表現地極為熱情,說明十之**死不了了,一群聰明的野猴子絕對不會在死人身上下血本的,要知道這些果子可是它們賴以生存的口糧,它們再大方也不會拿着生死當兒戲。”

不管如何,預測到了我們能活着回來,畢竟是件好事情,哪怕鼓舞一下人心也是好的。

所以大家心情很好,劃着木筏愉快地前行。

最令人賞心悅目的是,沿着兩邊的懸崖垂下無數的藤條,每根藤條上又長滿了紅豔豔的小花,只有在深山老林才能見到這樣美麗的紅花綠草,它們來自大自然的恩賜,所以總是一塵不染,給人一種超脫世俗和驚豔之美。

(本章完)

第 334 章 是友非敵

大牛猙獰地狂笑道:“逢山開道,遇水搭橋,今個老子行行好,賞給你們這群黑背鯨魚一包炸藥,轟一聲,到時候炸不死,也給你們震暈了!”

看着大牛牛逼哄哄的樣子,我忍不住樂了,這小子這個時候還能耍出寶來,不得不佩服他的心理素質耐壓好。

不管如何,我們總算想到了一個對付水中龐然大物的辦法,否則很難想象被它追着咬是一種什麽滋味。

但大牛剛笑了兩聲,就再也笑不出來了,龍卷風呼嘯而至,雖然沒有打中木筏,卻将他摔了一個跟頭,若不是腳上纏着鐵鎖鏈,早就跟我一樣掉進河水中。

田七驚叫道:“黑龍偷襲我們了,這下麻煩了,水下有黑背鯨魚,頭頂有黑龍龍卷風,我們被夾擊了!”

海爺沉聲說:“現仍炸藥,救回賴天寧再說!”

我耳邊響起一陣密集的哨音,木筏上的人肯定聽不到,掩映在咆哮的河水中只有我一個人聽得到。接着河面開始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地冒出一條黑背,顯然比我身後的鯨魚的後背小得多。

我心中一沉,心想大事不好,難不成神河之中不知一條黑背鯨魚?想想也就釋然了,這麽大一條神河,怎麽可能只活着一條黑背鯨魚呢?既然是哺乳動物,自然少不了生存繁殖,這些随後浮出水面的是一些它的子子孫孫。

瘋子老漢眼神慌亂起來,仰天長嘆說:“今天我們勢必葬身神河了!幾千年的詛咒不是兒戲,傳說渡神河的人很少活着回來的——天命不可違啊!”

我瞅着幾十條小黑背鯨魚圍在我們的木筏四周,不停地摔着浪花,很顯然并沒有攻擊我們的跡象,似乎在等待什麽命令。

我一看這種情況,急忙喊大牛拉我上木筏,既然這群黑背鯨魚暫時不圍攻我們,何不趁着這個機會先救我?

大牛使勁拉動繩索,我竟然安然無恙地爬上了木筏,心裏忍不住疑惑,按理說,身後那條黑背鯨魚若想殺死我,沒有什麽機會比這次更容易,可是它竟然眼睜睜地放棄了。

難道它是我們的朋友而不是敵人?

黑龍掩藏着龍卷風再一次呼嘯而至,這次來頭不小,夾雜着狂風暴雨,幾乎将我們的木筏掀翻。

六個人不知所措,這一次黑龍勢在必得,我們兇多吉少,只能眼瞅着大難臨頭。

圍在我們四周的黑背鯨魚也開始快速游動,随着一聲清晰的哨音響起,無數筆直的水柱一起射向撲卷而來龍卷風,兩股力量相遇,在半空中發出巨響,像是一條瀑布在頭頂被撕裂,落水紛紛砸下來,我們被淋得猶如落湯雞,慘不忍睹。

我頓時欣喜若狂,神河之中的黑背鯨魚是救我們的,并不是之前設想的要加害我,而是我們這一幫人的保護神,令我大惑不解的是,它們為何不開始就出來幫我們,非要等我們死到臨頭才肯解圍?

黑龍驅使着龍卷風,在木筏四周跟鯨魚群的水柱綻開你死我活的争鬥,整個河面被折騰的波浪滔天,為了安全起見,我們趕緊驅使木筏離開這片區域。

既然黑龍和鯨魚群糾纏在一起,我們不趁機逃命,難道還等着看戲不成?

六個人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很快到達之前看到的山壁跟前,到達這裏我們再也不擔心什麽黑龍龍卷風,一座山壁隔着,就算它有天大的本事也奈何不了我們。

遠處的河面依然水霧彌漫,黑龍和鯨魚群誰也占不了便宜,尤其黑龍發瘋地将鯨魚群這片區域的河水吸到半空,我能清清楚楚看到有幾條鯨魚被拉到半空中。

黑背鯨魚群也不是吃素的,将吸到肚中的水柱噴出來,像一根根擎天柱子不斷地擊打着龍卷風,黑龍可倒黴了,本來藏在龍卷風中好好的,無奈擋不住這麽多水柱啊,鬥了大半天,還是黑龍逃之夭夭。

神河河面寬廣,下上折騰起滔天海浪,別說身臨其境了,遠遠地看着都令人不寒而栗,仿佛在看一場瀑布倒懸,巨浪拍岸的壯烈場面。

直到煙消雲散,神河恢複到了原先的平靜,我才慢慢地回過神來,一個勁地慶幸死裏逃生地躲過一劫。

我們很感激這些水底浮上來的黑背鯨魚群,傳說黑龍收了琅玕樹美玉就可以安然渡過神河,沒想到它會反悔殺人,不但收了過路錢,還想着殺死我們,當然更沒想到的是被只有大海才有的黑背鯨魚群給救了。

瘋子老漢指着另一處河道說:“黑背鯨魚的确出沒于大海深處,但這條河道說明了它為何出現在神河。”,我順着他指示的方向看去,山壁外拐彎處出現另一條寬寬的河道,只不過被山壁擋住,外面人根本看不出絲毫的端倪。

瘋子老漢吧嗒上了一袋子旱煙,徐徐吐了幾口煙霧,才放松神經般地說道:“這是條海道,遠古時期就存在了,地質特殊的關系,這條海道一直沒有消亡,具體從哪裏流來的無人知曉,我也是聽一個瘋癫老人酒後說的,本來沒當回事,沒想到竟然一切是真的。”

我們心中充滿了疑惑和驚奇,要知道河水和海水交彙在一起,還能把深海的黑背鯨魚群送到神河,這不能不說是個奇跡,很難用平常的道理去解釋。

大自然浩渺無邊,什麽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會出現,只不過有很多出乎了人們掌握的常識罷了。

分叉出兩條河道,一條通往大海,一條通往漠北荒漠。瘋子老漢嘗過了水的味道後,指着身旁的這條河道說道:“就是這條了,它通往漠北荒漠,這裏的水比較淡,水質也渾濁發黃,一看就是從漠北荒漠流過來的,只要沿着河道走,我們一定能找到進入荒漠的入口。”

兩山夾着一條河,山高陡峭,河道越來越窄,我們一邊劃動着木筏,一邊警惕地往上張望,山壁上突兀着不少巨石,我更是擔心,這裏上千年沒人走了,萬一落下幾塊巨石,我們豈不是被活活地砸死?

我小聲囑咐大家,都小心謹慎點,千萬別整出什麽動靜,就連說話也盡量輕聲細語,這裏回響比較大,一點聲音都能被擴大幾十倍乃至幾百倍。

即使這樣,從山壁高出不斷地飛出一些怪鳥,它們受到了驚吓,鳴叫聲遠遠地飛去,留下的叫聲在河道上空回蕩,談不上山幽鳥鳴之美,每個人心裏反而增添了陰森森的恐懼,更不知道飛鳥之後還有沒有怪物出現。

水勢平靜,沒有了之前的暗流交錯,所以木筏行駛的很快,我們只要不時地控制方向就可以,畢竟山壁不是直的,隔着不遠就會出現一個拐彎,每當此時我們就害怕起來,希望看不到的地方,千萬別出現什麽危險。

好在走了半天,我們都很順利,除了木筏上的一個木頭出現了一點狀況外,一切正常。這條木筏顯然立下了大功,替我們擋住了之前的滔天巨浪,一個木頭上的突然繩子斷裂了,幸虧及時發現,否則後果很難說。

海爺領着我們把木筏修好了,在瘋子老漢的指揮下,我們往山壁深處劃動,大概山壁增高的緣故,深處開始變得很黑,雖然頭頂出現了一線天光,但不足以照下來,所以我們不得不點亮了火把,既可以照明,又可以吓唬躲在暗處的猛獸,一舉兩得。

第 333 章 黑背鯨魚

龍卷風沒頭沒腦地落下來,我竟然再也看不到黑暗中的黑龍的血紅之眼,只能強打精神揮舞着蟠龍石劍,保命的緊要關頭,那顧得了什麽章法。

令我沒想到的是,蟠龍石劍陡然發出一道道金光,伴随着我的揮舞,一條金龍飛騰翺翔,不時地發出龍吟虎嘯之音。

本來心底死氣沉沉,覺沒想到金龍會及時出現,我心想這下好了,金龍鬥黑龍,一正一邪相互搏鬥,自古邪不壓正,看來黑龍想置我于死地不太容易。

黑龍掩藏在龍卷風之中,雖然來勢洶洶,但驀然見到我的長劍幻化成一條金龍,也不敢過于靠近,只是呼嘯着盤旋在木筏四周。

我的體力畢竟是有限的,可惜的是,只要我停下揮舞蟠龍石劍,金龍也跟着消失不見,唯有拼命地耍劍,金龍才肯冒出來對抗伺機而動的龍卷風。

我恨得咬牙切齒,不大功夫遍體大汗淋漓,大牛見我體力不支,眼看着就要活活被累死,他蹭的一下從木筏上跳起來,好心想着接過蟠龍石劍對抗黑龍,雖然我覺得可能性不大,但還是讓這小子試一試,萬一可以呢?

蟠龍石劍喝的是我的精血,自然聽命于我,大牛一個局外人怎麽可能指揮得動金龍,所以任憑大牛如何揮舞,除了呼呼的風聲外,金龍始終不見影子。而此時龍卷風趁機竄過來,将木筏吸起來,已經離開水面一米多高。

我心寒道:“大牛別玩了,金龍只聽我的!”,說話功夫,單手奪過大牛的長劍,另一只手順勢将他推到木筏上。面對頭頂的龍卷風,我突然大喝一聲,“黑龍,有本事你露出腦袋,老子不砍下你的頭當燈籠,老子就不叫賴天寧!”

蟠龍石劍石破天驚地砍過去,千鈞之力,金龍像是射出去的一道金光,瞬間點亮了黑暗,但是黑龍自視甚高,料定我發現不了它的真身,竟然不躲避,反而發力将木筏太高了好幾米。

木筏上的人忍不住發出陣陣驚呼,聲音之中參雜着慌亂、恐懼以及絕望。

我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真是天佑我也,蟠龍石劍發出的一道金光雖然沒砍中黑龍,但卻無巧不成書地照亮黑暗中的一雙血紅之眼,它在哪裏,黑龍的腦袋當然也在哪裏。

抓住千載難逢的時機,木筏不是被黑龍吸走了嗎?那也就意味着我離着它越來越近,不等木筏繼續靠近,我猛地沉腰彈跳,身子便像箭一樣射上黑龍的血紅之眼。

算是孤注一擲吧,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哪怕被黑龍吃了,我也要刺瞎它的眼睛,只要我僥幸活下來,瞎眼的黑龍就算有天大的本事,它也是兩眼摸黑,到哪裏尋找我們的位置。

我半個身子紮進龍卷風之中,外面弄得天翻地覆,這裏面竟然風平浪靜,連點風聲都沒有,只感到四周炙熱難耐,像是一頭紮進一個大火爐,覺得人很快就被融化似的。

一雙大紅燈籠大小的眼睛出現了,大概沒想到我會突然出現,眼神顯得驚慌失措。我沒有時間想這想那,舉着蟠龍石劍迎頭刺去,本想少不了一番惡戰,但結果出乎意外,血紅之眼肯定長在黑龍的腦袋上,它竟然不知道躲避我的長劍,任憑我勢如破竹地刺瞎它的雙眼。

我心裏吓得直哆嗦,心想這不會是黑龍故意引誘我上鈎吧,心裏一橫,愛誰誰吧,一鼓作氣地紮破了兩只血紅之眼,黑龍似乎感受到了疼痛,一股熱浪猛地向我沖來,這樣的溫度是致命的。

餘光中,我看到被刺瞎的血紅之眼後面出現一只龍頭,黑乎乎的,滿臉血跡,正對着我龇牙咧嘴,無奈一根胳膊粗的黑鐵鎖鏈纏在脖子上,明明可以竄過來撕咬我,卻被黑鐵鏈牢牢拴住。

我心想黑鐵鏈肯定是特制的,否則黑龍力大驚人,怎麽會扯不斷呢?

看見一股熱氣浪撲過來,我不敢大意,黑龍受傷,吸力減弱,急忙從裏面跳出來,外面依然波濤洶湧,木筏不知何時落在水面上。

我更沒想到跟黑龍鬥了一會功夫,已經離開神河水面十幾米的高度,它被刺瞎了雙眼,疼痛之下又離開了木筏。我從半空摔落下來,絕對不能掉落木筏,重力加速度一定會将它拆散了。

可是神河又是多麽令人可怕,下面暗流洶湧,一旦落水很可能一去不回啊。

一邊是同伴的生死,一邊是我自己的,孰輕孰重很難權衡,但我下墜的速度很快,根本來不及多思考,下意識地想保全木筏上的人,畢竟我一個人的犧牲能救大家性命。

再說了,我手持蟠龍石劍,真要落到水裏,也不見得一定死啊。

我半空扭動身子,加以調整方向,本是落向木筏的身子一歪,向旁邊落去。

我聽見下面亂作一團,海爺吆喝着幾個人往河裏扔幾卷繩子,猜不到我能不能抓到繩子,反正往幾個方向都扔了。

我心裏一暖,心想我為他們而死也是值得的,他們跟我一樣,都盡量想着解救同伴,能看到他們為我忙碌,我不知為何心裏特別高興。

耳聽撲通一聲,身子接觸到水面,感覺到了一陣疼痛,随即身子急劇下沉,能感覺到水下強勁的暗流,否則我不會下沉的這樣快。

河水漆黑,我什麽也看不見,耳朵一片死寂,猶如落到一個無底洞,或許心慌了吧,嘴裏猛地嗆了幾口水,窒息般的難受,覺得很快就會死去。

就在我絕望的時候,感到一股力量将我使勁地往上提,意識朦胧中看到一根棍子不知什麽時候伸到我的衣服中,像是挑着糖葫蘆般将我拉上去。

又是一聲水響,胸口壓力銳減,意識也開始恢複,看見大牛舉着船槳挑着我的身子,或許害怕壓斷了,他不敢使勁,其他人趁機将繩索套在我身上,相互配合着将我拉上去。

阿毛發出一聲驚叫,指着我前面喊道:“黑龍!”

大家都跟着一陣顫抖,黑龍難道也落到神河中了?

但随之打消了這個想法,黑龍形成的龍卷風依然在頭頂上,看得出來,它在尋找消滅我們的更好時機。

水面上露出一條黑線,越來越高,等我定眼一看,光它的脊背就有兩三米高,雖然不知道它是不是黑龍,但肯定是沖着我而來。

但我離木筏還有幾米遠,如果我爬上去,這個怪物也一定追過來了。

來不及考慮,我喊道:“大牛繼續拉我上船!其他人快點劃動木筏!快點啊,被它趕過來,大家都得玩完!”

我沒木筏拖動着往前行駛,我也沒閑着,不停地用蟠龍石劍刺向身後的水面,不管它是什麽東西,只要敢冒過頭來,我就一劍刺傷它!別的利器我不敢打包票,蟠龍石劍可是千古神器,不僅擁有吹毛斷發的鋒利,還有降龍伏魔的神威,所以刺傷它跟傷它元氣,基本沒有太大的區別。

砰地一聲水花翻滾,我身後突然冒氣幾米高的水浪,落在四周,只要被巨浪砸中,我不死也得被砸暈。

可恨的是,這股水浪每隔一會就冒起來,弄得我提心吊膽。

瘋子老漢向我呼喊說:“它不是黑龍,是一條黑背鯨魚!它噴出來的水柱很特別,一定是這個東西!”

黑背鯨魚!

我倒吸一口冷氣,這東西體型巨大,吸一口喝水就能把我們淹死,木筏對它而言跟一粒花生豆沒什麽區別,一張嘴就能給吞了。

我心灰意冷,對大家喊道:“別為了我都死在這,你們逃吧,我一個人斷後路對付黑背鯨魚!”

大牛說:“你能跟它鬥?得了吧?留你一個人就是給它塞牙縫的!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其他幾個人跟着大牛一起喊着不放棄,我無可奈何地嘆口氣,沒死在頭頂的黑龍,卻死在神河中的一條黑背鯨魚上,不能不說是這一種悲哀,我死也不甘心啊。

對付黑背鯨魚這種龐然大物,人力根本無法對抗,除非用炸藥和炮彈。想到炸藥,我精神一震,對大牛喊道:“還有炸藥?”

第 332 章 我要屠龍

我仰頭直視長空,黑壓壓的烏雲忽然詭異地流轉了,它們像是河流中的旋渦一樣,流動的速度似乎越來越快。

被獵槍打傷的兩個血窟窿,竟然射出幾道閃電,像是流彈一樣砸向我們的木筏。

情急之下,我領頭操起船槳,玩命地向前劃去,對付淩空而來的幾道閃電,唯一的辦法就是快速滑動木筏,否則只能坐以待斃。

目睹如斯,大家心意相通,紛紛跟着我滑動船槳,即使這樣,流彈般的閃電一顆一顆地落在四周,激起數米高的水浪,木筏被水浪打得搖搖晃晃,随時随刻都有可能散架。

不知何時,頭頂落下了黃豆大小的雨點,随之刮起了狂風,兩只血紅的窟窿不斷地射下閃電。

說真的,老子不怕狂風驟雨,就怕那些閃着光的閃電,只要被打中便是萬劫不複,木筏在水浪中行駛,好在大家齊心協力地逃命,每個人似乎激發出了所有的力量。

風高浪急,電閃雷鳴,我此時除了擔心誰被閃電擊中,更擔心的是木筏結不結實,別說死在流彈般的閃電之下,即便木筏解體,我們依然難逃一死。

我默默禱告,希望之前加固的鐵鎖鏈能起到力挽狂瀾的作用。

我張嘴想對海爺和瘋子老漢說話,但被狂風卷來的雨水嗆了一嘴,蹲在船上咳嗽了半天,只好指着他倆的獵槍,然後指了指頭頂的兩個血窟窿,當前是玩命的節奏,顧不得誰對說錯了,既然前面兩槍能打傷它們,我們幹脆賭一把。

海爺和瘋子老漢領會我的意思,海爺倒是沒什麽,舉槍就打,唯獨瘋子老漢顯得遲疑,雖然舉着槍,卻遲遲不肯扣動扳機。

阿毛就靠在他身邊,此時鼓起勇氣,使勁地扯動瘋子老漢的胳膊,意思說“什麽時候了還瞻前顧後的,保命要緊呀。”

瘋子老漢鋼牙一咬,狠心喊道:“黑龍呀,別怪我無情無義了,你成心讓我死啊!”

砰砰之聲一聲接一聲,黑暗中冒着火星子,跟閃電光交織在一起,分不清是什麽火光。

打了數槍之後,卻發現兩個血窟窿消退不見了,跟黑雲連接在一起,看樣子想躲在黑雲後面,借以躲避我們的子彈。

大牛哈哈大笑說:“這孫子明擺着吃硬不吃軟,老早放槍,沒準我們省了提心吊膽呢。”

見血窟窿消失不見,閃電也消失了,我心裏放輕松不少,明知道黑龍絕對不會善罷甘休,但此時我們別無選擇,走到哪一步再說吧。

田七陰沉着臉,猛然提醒我說:“閃電沒有了,但你們看,上面似乎落下來一道龍卷風!”

果然黑煙下面流動着一層層黑霧,密度越來越大,巨大的風流形成一道道卷風,然後半空中凝聚在一起,像是淩空落下一張黑網,伴随着一股股巨大的吸力,範圍之內的黑水開始被吸上去。

我想龍卷風是在尋找我們的準确坐标,因為每一次吸走河水的位置都離我們越來越近。

海爺和瘋子老漢不再胡亂放槍了,面對如此猛烈的龍卷風,我們根本無力抵抗,他倆像是傻眼一樣地目視着黑雲,恐懼讓每個人麻木了,似乎逃走的勇氣都蕩然無存了。

我猙獰一聲怒喝,在狂風暴雨中異常響亮,猶如晴空炸雷,猶如虎嘯獅吼,猶如亂石穿空,幾個人本來被龍卷風吓蒙了,但又被我的喊聲震醒,一個個目瞪口呆地看着我,那個意思不言而喻,以為我想到了救命的法子。

我急促說道:“快點劃船!是死是活暫且不論,絕對不能眼睜睜地等死啊!”

我舉着蟠龍石劍,緊緊盯着漸漸靠近我們的龍卷風,因為我發現黑風中偶爾露出一雙血紅的眼睛,像極了之前的血窟窿。我腦袋飛快地思考,會不會這道龍卷風就是黑龍?被吸走的黑水實際上到了它的肚子中?

想到這裏,我冷冷一哼,晃着手中之劍指着龍卷風喊道:“老子今天想屠龍!你不是黑龍嗎?拿走了我們的琅玕樹美玉,還想冒充龍卷風殺人!你到底是人是鬼!”

阿毛可憐地看着我,忍不住問道:“賴叔叔,你跟誰說話呢?你是不是被吓瘋了?”

大牛眼神不差,似乎也看出了一點端倪,學着我一副冰冷的樣子說道:“他沒事,這根本不是龍卷風,它就是你們傳說的黑龍!”

海爺眯着眼睛看了幾眼,點頭說“是它!一雙血紅的眼睛露出了破綻!有刀子亮刀子吧,我們合起火來屠龍!它不讓我們活下去,我們也不讓它生存!”

瘋子老漢似乎想起什麽來,眼瞅着龍卷風離我們幾米遠,眼看着木筏就要被黑龍吸走。他指着我喊道:“黑龍欺騙了我們,它不是正義之神,而是邪惡之龍——你不是有降龍伏魔的符咒嗎?說不定能化解這場危機。”

海爺、田七和大牛代表着倒鬥門派的精英人士,瘋子老漢一語道破天機,挖墳盜墓難免碰上邪惡之靈,随身藏幾幅符咒的确能消除危機。

更何況我身上流淌着賴半仙數千年的精血,用精血畫出的符咒,對付區區一條黑龍應該不在話下。

我立馬從懷裏拿出一沓符咒,可惜的是六個人卻只有五張,不管怎麽說,先分給每人一張,有這東西鎮着,想必黑龍不敢貿然靠近。

田七關心我說:“你沒有行嗎?不行的話,趕緊畫一張!”

我忽然緊張喊道:“來不及了!黑龍來了!”

話音剛落,一股鋪天蓋地的黑雲罩過來,大雨傾盆之中,我們基本睜不開眼睛,只能憑借一點亮光辨別。

我喊道:“大家趕緊蹲下!我來屠龍!”

我的顧慮是對的,黑龍若想吸走木筏上的人,必須先将我弄死,否則老子無論如何不能讓它得逞。

眼前一黑,猶如車輪轉動的旋風盤旋而至,我的身子忍不住打起了擺子,大有站不住的趨勢,因為一股力量将我擡起來。

我異常堅定得握着蟠龍石劍,心裏一個勁地叮囑自己,千萬別亂動,只要盯緊了那雙若隐若現的血眼睛就行,我就不信它吸走我的時候不靠近我!

但我也不敢肯定黑龍到底能不能近距離靠近我,萬一打錯了算盤,我也只能認栽。

我的雙腳使勁扣住拴在木筏上的鐵鏈,黑龍若想吸走我,就必須施展更大的吸力,而加大吸力唯一的辦法就是靠近我。

我在等待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我賭的就是黑龍自以為是,它想不到我已經看到了它,更想不到藏匿好好的血眼竟然出賣了自己。

木筏在巨大的吸力面前不斷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像是風中搖擺的門軸,随時随刻都要倒塌一樣。

我的同伴都躺在木筏上面,每個人都開始顫抖起來,面對天降黑龍,我們從未見到的恐懼,任何人都逃脫不了害怕。

(本章完)

第 331 章 連環浪

我瞪着河面不斷翻滾的黑水,雖然心裏異常恐懼,但我卻抱着一絲希望,如果因為暗流将河底的淤泥翻上來,那麽眼前發生的景象是正常現象。

可是我心裏也在不停地打鼓,萬一真是黑龍搗鬼怎麽辦?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它在暗處我們在明處,若想置我們于死地,在河面上我們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啊,神河的厲害是有目共睹,連鳥毛都會沉落水底,何況一個人呢?

海爺和瘋子老漢忙着拉動槍栓,看樣子像是準備打黑龍了。

不管怎麽樣,有備無患總比坐以待斃強,我急忙拽出蟠龍石劍,它被我從死亡谷古墓中帶出來,直接參加了北上神河的事情,我就一直帶在身上。

我心想,蟠龍石劍殺黑龍,似乎聽起來怪怪的。以前武俠小說總說什麽屠龍寶刀或者屠龍寶劍什麽的,難道今個我也要用蟠龍石劍殺掉一條黑龍?

海爺拉着瘋子老漢蹲在木筏兩側,各自拉扯着一根鐵鎖鏈,萬一黑龍翻江倒海,他倆不至于掉落河底。

海爺聲音發抖地說:“老夥計你可要穩住啊,琅玕樹美玉被偷走了,我們失去了它的保護,有可能葬身黑龍之口啊。”

瘋子老漢使勁點了一下頭,看了一眼遮天蔽日的烏雲,又低頭看了一眼滿河的黑水,不知心裏想着什麽,輕輕搖了搖頭,嘆息一聲說:“黑龍是神靈,我們殺不死的!”

瘋子老漢畏懼黑龍出世,端槍的手一直在抖,阿毛看在眼裏記在心裏,不停地喊他注意河面,槍務必要端穩了,說打中黑龍的可能性本來就很渺茫,你老再打偏了,我們連一點機會都化為泡影。

我努力定了定神,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能慌,不管黑龍是否出世,我們都要預防暴雨和狂風的來臨,神河地勢遼闊,兩側沒有大山做屏障,一旦出現狂風暴雨,我們六人肯定沒有活路,落下河底是早早晚晚的事情。

我張目怒喝:“海爺和老漢大叔兩側禦敵,剩餘四人兩側快速劃船,越快越好!看到前面黑乎乎的影子了嗎?那是我們之前看到的大山,狂風暴雨來之前,我們如果快速通過到達那裏,或許還有一絲希望。”

木筏确實比先前快多了,但誰都看得出來,這個速度已經到了極限,即使加上海爺和瘋子老漢,也快不到哪裏去,若想短時間跑到前面的大山,好不客氣的說一句,那簡直是癡心妄想。

大牛将手中的船槳往木筏上一撂,洩氣說道:“要我看跟丫拼了!以往殺過巨蟒,就連蛇人老頭的九個蛇頭都被你砍下一只——殺黑龍吧,我們逃不掉的!”

木筏行駛緩慢,我基本也洩氣了,天空烏雲聚集頭頂,好像一床大被子慢悠悠地壓下來,眼看着離我們越來越近。

木筏本來挺穩的,此時也開始上下颠簸、左右搖晃,頻率和幅度越來越大,原來神河的水面不僅漆黑如墨,而且開始掀起了風浪,雖然不大,但密密麻麻地堆積在一起,形成了一股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瘋子老漢驚駭喊道:“連環浪!不用黑龍動手了,我們逃不出連環浪的追擊!”

“尼瑪,連環浪?”,我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連環雷倒是聽說過,這連環浪是個啥玩意兒呢?

田七問老漢說:“什麽叫連環浪?”

只聽瘋子老漢說道:“連環浪跟海邊沖浪的樣子差不多,一波一波的水浪在水底暗流的劇烈推動下,它們會朝着一個方向翻滾,後浪推前浪,力量不斷加劇,但是呢,有周期時間差,當前浪滾回來時,後浪在驟然往前推,如此會造成數米甚至十米高的巨浪。”

我倒是在海邊沖過浪,一大群人抱着救生圈,在海浪的沖擊中驚叫和感受刺激帶來的快感,但那裏沒有危險,因為前面人為設置了很多護欄,岸邊站滿了救護人員。

神河中央若是掀起巨浪,只要被一個浪頭打中,木筏定會瞬間四分五裂,我們的下場可想而知。

眼看着黑面的浪頭一個接一個的冒起來,看樣子這股力量是從我們四周發起的,目的就是河中央的我們。

阿毛害怕地跟田七躲在一起,兩個人臉上流露着不安和深深的恐懼,葬身河底也就算了,還要拿身體喂黑龍,這種死法慘不忍睹,連想都不敢想。

我目不轉睛地盯着無數逐步推移過來的浪花,突然向大牛喊道:“你把美國佬的炸藥拿出來!這些都是進口烈性炸藥,別看劑量不大,爆破效果确實驚人。”

大牛驚恐說:“你要幹什麽!你想炸死黑龍?”

阿毛和瘋子老漢一聽我如此瘋狂的舉動,頓時面如死灰,對我說:“殺死黑龍可是要禍及神河附近的牧民的!萬萬不可啊。”

我沉聲說道:“沒有選擇了!能不能炸死黑龍我不敢說,但消除連環浪,這一招必不可少,只要在木筏四周燃爆炸藥,形成了的力量會将水浪退回去,否則我們會被它們砸到水底喂王八!”

海爺知道了我的意圖,點頭說道:危急關頭,先救命要緊,至于後面的事看一步走一步吧。”

阿毛和瘋子老漢無非是邁不過心中這道坎,畢竟黑龍是神靈,他們不敢違抗。但海爺和我也是想保全大家性命,如果人都死了,還留個信仰管屁用。

來不及繼續拖延了,連環浪即将形成,在它成型之前,我們必須破壞掉這股死亡的力量。

分為四個方向,我大概估算了一下每一根炸藥的威力範圍,讓大家把炸藥扔到十米開外,否則我們也會被它的力量毀滅。

随着“轟轟轟轟”四聲巨響,以十米外為中心,騰起十米多高好的巨浪,像一面高牆倒塌一般沖向四周,頓時将還未形成連環浪的力量摧毀。

算定炸藥爆破的殘餘力量會返回來沖擊木筏,我們抓住鐵鎖鏈,任憑木筏被浪頭高高地抛起來,只要人不掉進水裏,暫時是沒有危險的,只不過驚險點而已,盡管下半身落入水中,也有力量将我們往下面拉,但力量明顯弱了許多。

到最後,我們不用費力就爬上了木筏,四周突然安靜下來,但河水依然黑的像墨汁一樣。

大牛問我說:“你咋知道木筏不會被我們的炸藥力量掀翻?”

我說:“我不知道啊,這是賭注,翻了算我們倒黴,沒翻呢,就是我們命不該絕。”

大牛本來笑呵呵的一張臉立馬變黑了,跳腳喊道:“你拿六條人命押賭注,萬一輸了,老子到下面找閻王爺評評理。”

我笑嘻嘻說:“怎麽都是個死,幹嘛不選擇一條反客為主的死法?你看,我們掌握了自己的生死,連環浪被擊退了!”

瘋子老漢見大家都洋溢着笑容,有點不忍心說道:“連環浪是擊退了,這個死結被打開了,但頭頂上還有一個呢!”

大家仰頭看天,黑雲已經落得很低了,無形的壓力壓的心頭喘不過氣來,最令人害怕的是,原本一大坨黑雲,不知道何時露出兩個大窟窿,像是兩只可怕的眼睛盯着我們。

大家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我急忙呼喊說道:“快點劃船!”,擡頭見阿毛呆呆地看着黑雲,我問道:“這兩個窟窿什麽時間出現的?”

阿毛說:“就在炸藥爆炸的時候出現的——你們說黑龍是不是在天上,而不是在水底,我怎麽覺得這是它的眼睛。”

我連想都沒想,直接對海爺和瘋子老漢說道:“對着兩個窟窿打槍!”

槍聲震耳欲聾,明明打到了黑雲的窟窿,卻看到黑雲似乎動了一下,随即兩個窟窿位置冒出了血一樣的雲彩,一切太不可思議了。

瘋子老漢頓時哭泣喊道:“我傷了黑龍,我傷了黑龍!罪孽啊!”

(本章完)

第 330 章 神河黑龍

衆人擡着做好的木筏,海爺神色凝重地将琅玕樹美玉拴在一根木頭上,至于這麽大一只木筏是否能不沉入水底,所有人心裏幾乎沒有一點自信。

傳說也罷,神話也罷,鮮活的生命可不是用來驗證它的真假的,只要一次失敗,丢掉的可是一條活蹦亂甜的人命。

“轟隆”一聲水花四濺,河岸的水面湧起幾米高的水花,陽光中跳躍起來,折射着一陣刺眼的白光。

我不顧其他的阻攔,縱身一躍,恰到好處地落在木筏之上,身體雖然有點晃來晃去,但不至于翻落水中。

田七一聲驚呼喊道:“賴天寧!小心!”

驚慌失措中,我俯身趴在木筏上,兩只手死死地抓住上面的鎖鏈,這是我事先加固上去的,除非鐵鎖鏈斷裂或者木筏四分五裂,否則我們只要牢牢抓住它,就不會葬身河底。

聽見田七的喊叫,我心裏五味雜陳,心想如果木筏沉沒,我即使加倍小心又能如何?河底成千上萬的暗流還不得把我拖進河底深處啊。

等我慢慢地睜開雙眼,發現木筏安然無恙,接着便聽見那邊同伴歡快的叫聲。

木筏少說數百斤的重量,連一件衣服都飄不起來的河面竟然穩穩當當地托住了它,顯然這不是個奇跡,而是傳說應驗了,難道琅玕樹美玉真的是神河黑龍索要的通行證?

我劃動着船槳,盡力讓木筏挨近河岸,便于其他人跳上來。

瘋子老漢指揮着,先将行李和設備扔上去,然後命人一個接一個地跳到木筏上,技巧是事先盡量不要粘上神河之水,黑龍像閻王也一樣六親不認,它只認木筏上的人,一旦落水或者在木筏之外,這個人肯定活不了。

阿毛指着河邊的五匹馬,心疼地說:“我們走了,這些馬該何去何從?”

我摸着他的腦袋,見大家都相安無事,便催促着大牛給每人分發一根船槳,慢慢地離開岸邊,向河中央游去。等大家一切進入正軌,我才回答阿毛說:“放歸大自然吧,它們本就屬于這個世界,只不過人類強行将它們放養而已,我們這樣做等于完璧歸趙了。”

大牛看着河邊嘶叫的五匹馬,一臉地依依不舍說:“它們可是紅花花的鈔票啊,老大,你這樣做是不是暴殄天物?我要是拉到集市上賣了,少說值個幾萬,可不是一筆小數目——老村長的錢可全花了!”

我狠狠地白了他一眼,陰陽怪調地說:“那好啊,你要是覺得可惜,你現在游泳過去,我們五個人先去黃金城搬金子,你自個賣馬去——這些錢都歸你。”

大牛裂開嘴,指着我哈哈大笑,像是我很可笑似的,笑了半晌才說道:“我大牛是那種丢西瓜撿芝麻的人嗎?一把金沙就能買幾十匹馬,這個賬我能不會算?哎呀,就是可惜了,明明含在我嘴裏的一塊肉,卻不得不吐出來白送給別人!”

我說:“得了吧,這塊肉含在你嘴裏沒錯,只要沒吞下去,還不知道是誰的呢,再說了你這是不義之財,就算給了點錢,那也是不當之舉——佛家都講究不拿不義之財,你這是為自己消災解難呢。”

大牛嬉皮笑臉地裝作一副老曾入定的樣子,肥嘟嘟的臉上一臉的虔誠,憋着嘴角的笑說:“阿彌陀佛,我剛才做了一個放生的善舉,我佛慈悲。”

我唾沫星子都噴出來了,看着大牛搞笑的樣子,心想他要是當了和尚,估計整個寺廟都要被他搞得烏煙瘴氣,因為這小子不僅能吃,還愛財如命,根本看不破凡塵之事。

神河之上一直風平浪靜,擡頭藍天白雲,大早上的陽光曬在身上暖洋洋的,我們似乎忘記了先前的恐懼和擔憂。

六個人坐在木筏兩邊一起劃船,微風佛面,耳邊響起嘹亮而又輕微的水響。

我不僅想,這哪是一條令人心驚肉跳的神河啊,跟普通的河流沒什麽區別啊。

瘋子老漢臉色一直緊繃着,時不時地撈起捆綁木頭上的琅玕樹美玉,每一次都是焦慮,看到它完好無損地放在那裏,愁雲和焦慮才慢慢地散去。

我說:“不用老看了,那玩意兒一直擺在那裏,還能被人偷去不成?”

瘋子老漢不無擔心說道:“太平靜了,似乎不是什麽好事呀,我總覺得水面之下有雙眼睛偷窺——”

其他人一聽這話,心裏先是咯噔一下,然後注目水面,尋找老漢口中所說的眼睛,但大家找了半天都一無所獲。

大牛不耐煩說:“大叔你不要一個勁地吓唬自己,要我說黑龍可能是你們自己人杜撰的,無非是吓阻那些觊觎黃金城和九座帝王墓的人而已,你還真當真了不成?”

阿毛仰頭,似乎并不滿意大牛的話,牧民是虔誠的,他們心裏絕對容不下對神靈的玷污,若不是看在我們大家是朋友的份上,這個孩子弄不好要拔刀子。

阿毛看了一眼瘋子老漢,扭頭對大牛說:“大牛叔叔,大光棍爺爺說的是真的,黑龍一直隐藏在神河之下,它有一雙能辨善惡的眼睛,它是神靈的賜予,是神河的守衛,它從不濫殺無辜。”

孩子的話當然是單純的,我們誰都沒有出言點評。這種事都是各抒己見、莫衷一是,誰也沒有說服誰的證據,除非親眼所見、親耳所聽,否則只能算是一個猜測和想象。

轟隆隆——

晴空萬裏的天際突然冒出一股黑雲,轟隆隆的響聲像是來自黑雲的雷聲。

大家俱都緊張得站起身子,看着飄來的黑雲乍舌不已,好好的天怎麽說變就變呢?

我問老漢說:“什麽情況?這是要下雨嗎?這麽大一坨黑雲密布,恐怕要有什麽大風浪啊,難道要下暴雨?”

海爺吓得六魂無主說:“恐怕不僅僅是暴雨,還有龍卷風!我上一次也遇到過的!”

瘋子老漢一把拉住阿毛,雙雙跪在木筏上,一連磕了三個頭,只聽老漢喊道:“黑龍神靈啊,我們無意冒犯,請送我們平安——我們帶着你的琅玕樹美玉啊。”

海爺吆喝着我和大牛、田七,四個人也跪在地上,我倒沒什麽,反而海爺臉色鐵青,一雙手牢牢地抓着田七的胳膊,像是大禍臨頭似的。

我心想,這無非是個自然現象,神河的水分蒸發量驚人,難免烏雲密布,下個大暴雨沒什麽稀奇,就算海爺之前遇到過,不是也是活着回來了嗎?

但我随即像其他人一樣顫抖起來,神河河面不知何時不再清澈,而是想天空的烏雲一樣,變得漆黑一片,河水變成了墨汁的顏色。

阿毛哭喊道:“不好了!黑龍要出來了!我們要被黑龍吃掉了!”

海爺聽說黑龍要出來了,趕緊尋找拴在木頭上的琅玕樹美玉,撈了半天,忽然捶胸頓足喊道:“琅玕樹美玉不見了!黑龍拿走了我們的護身符,它這是想要我們的命啊!”

我問海爺和瘋子老漢說:“你們不是說黑龍不殺帶着琅玕樹美玉的人嗎?怎麽出爾發爾要殺我們呢?”

瘋子老漢沮喪說:“我哪知道啊——要變天了!黑龍出世,人畜皆亡,神河鬧災,生靈塗炭啊!”

我怔怔地看着瘋子老漢,看他瘋瘋癫癫的樣子,我心頭莫名地産生一股恐懼,這些話顯然不是他扁得順口溜,倒像是某種咒語的暗示,難道黑龍是邪惡的,而不是什麽看護的神靈。

我吶吶地說:“黑龍為什麽要殺我們?可我們不是壞人啊。”

海爺悲嘆道:“好人?誰能說明白啊,我們是倒鬥的來的,在它眼裏根本不是什麽好人,它不僅僅保護着神河,還看着黃金城和九座帝王墓!我們這次兇多吉少啊。

(本章完)

第 329 章 木筏北渡神河

到達神河的這條路的确不好走,五髒六腑像是散了架似的,騎在馬背上像死了一樣趴着,希望快點到達路的盡頭,人就不用活受罪了,而且發誓再也不騎馬了,胯下酸疼,都不知道還能不顧能走路了。

若不是瘋子老漢輕車熟路,我們不知道要走多少冤枉路,四周沒有參照物,更沒有坐标。

荒漠沙灘基本是沒路可走的,依靠的全部是老向導的經驗和精準的判斷,這一點瘋子老漢立下了汗馬功勞,若沒有他的引領,也許我們早已陷進泥潭,或者迷失了方向。

不遠的地方已經能夠看到蒸騰起來的大霧,像是一條白色的巨龍蜿蜒而去,兩頭大概都沒入了深山,再遠的地方就看不到了,但依稀能看到山頂的水霧,使人感覺神河的寬廣和悠長。

老漢說沒有人知道這條神河通往哪裏,更沒有人知道它來自哪裏,此河只應天上有,人間哪有幾回問,所以才被人叫做神河。

我心裏想笑卻又怕涉渎了掌管天河的神靈,因為瘋子老漢和阿毛已經跳下了坐騎,一老一小,一前一後地跪拜在地,頭頂壓着雙手掌心,每磕一個頭,都要膜拜似的瞭望着神河,眼神流露着着敬畏和虔誠,還有絲絲的恐懼。

牧民對神河的漠北勝過漢人對神靈的供奉,在他們心中,這不僅僅是寄托和希望,還有來自心底深處的敬畏和恐懼,唯恐惹神河之靈發怒,而招來飛身橫禍,或者給家鄉親鄰帶來災難,傷及無辜,是牧民心中最深的罪孽。

入鄉随俗吧,我們也跟着他倆的屁股後面祭拜,雖然沒有他倆的虔誠,但敬畏之心卻是有增無減。

神河既然存在數千年而不消亡,在大自然的演變長河中是個奇跡,若沒有神河之靈的眷顧,世人很難想象它能永世流淌不息。

望着滔滔不絕的河水,我們不知道它有多深,看着河面很平靜,老漢卻說那是表面現象,其實河面下面暗礁交錯,隐藏着無數的暗流,只要人落下去,基本沒有生還的可能。

我自然不知道他說的是真的還是假的,總不能被他唬住了,也不排除他為了鞏固向導地位,而故意增加自身籌碼,這些小伎倆本人似乎已經司空見慣了。

大牛在我的暗示之下,這小子傻乎乎地往河面扔了一塊石頭,只聽撲通一聲就沒了下文。

我忍不住數落道:“你真是個榆木腦袋!下墓投石問路多了吧?河面不是墓道,你扔石頭管個屁用!”

田七從行李中撿出一件輕一點的衣物,站在河邊扔過去,她這樣做顯然比大牛高明

第 328 章 巴圖救主

瘋子老漢雖然住在牧民區,卻不像其他人一樣放羊成群的牛羊馬,而我們若想節省體力盡快離開追趕,唯一的方式是騎馬逃跑。

在趕到神河之前是有一段不短的距離要走的,若是使用車輛不太現實,別說沒有車了,就算有也跑不起來,因為這條路根本就不是一條真正的路,車輪子根本轉不起來,只有馬載着人才能行走通過。

就在我們聚集一起犯愁的時候,黑影裏傳來幾聲馬的叫聲,聲音很弱,明顯是被什麽東西勒住了嘴巴。

大牛不知從誰家的馬棚裏偷了五匹馬,用幾件衣服綁住了馬嘴,一看就是偷來的。

如果阿毛和瘋子老漢兩人騎一匹馬的話,我們正好每人一匹,這簡直是雪中送炭啊。

但我當時臉色就變了,指着他的鼻子卻又不敢大聲叫罵,說道:“賊性不改,再怎麽樣也不能偷牧民的馬,這樣做不是要人家的命嗎?五匹馬可不是一個小數啊,平時丢失一匹馬,他們都能急死人。”

阿毛也有點不忍心,畢竟這個村落是養他的地方,幾乎每家每戶的嬸嬸阿姨爺爺奶奶都是他的恩人,他雖然離開了,但不能做着以怨報德的事情。

他拉着大牛的胳膊,央求說:“大牛叔叔,算我阿毛求你了,将這些馬還回去吧?”

海爺氣得臉色發青,喝道:“你小子趕緊的,哪裏偷來的,還到哪裏去!我們不是強盜,更不是盜賊!你這樣做,會砸了京寶齋的牌子,以後讓別人知道了,我們還怎麽在琉璃廠待下去啊。”

誰知道大牛卻滿臉委屈,解釋說:“五匹馬,我扔了厚厚的一塌人民幣,我不是偷,是買的!牧民養馬不就是為了賣個好價錢嗎,我給的錢只多不少!”

我緩和臉色說:“給錢了?那就好,方法雖然欠妥當,但我們也是無奈之舉,我看這次提出對大牛同志的批評就行了,他畢竟也是一番好意。”

瘋子老漢和阿毛這才笑着說:“對不住啊,我們誤會你了——不過還是趕緊離開吧,牧民有早期的習慣,萬一發現丢了馬匹,就算留些錢財,人家也不願意啊。”

我一聽這話,前面就是村頭了,那棵高大的楊樹,隔着老遠就能看到它的影子。

幾個人不敢騎馬,怕驚動熟睡的人們,都悄悄地牽着馬走出去。

沒想到剛到老楊樹跟前,身後就傳來一陣藏獒的狂叫之聲,不是一只,而是好幾只的叫聲。

阿毛吓得一哆嗦,喊道:“快上馬!老村長一定醒了,他這個人眼睛不揉沙子,定是發現門栓被人弄開了,這次集結大隊的藏獒追趕我們來了!”

大牛說:“老東西咋知道是我們幹的?”

我先翻身上馬,拉着缰繩說:“是個腦子都能想明白,除了我們,誰敢到他家偷東西——”,我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美國人偷走了狗盆,老村長犯不着如此拼命啊,我歪着頭看了大牛一眼,這小子作賊心虛,趕緊低下了頭。

我翻着白眼問道:“說實話,你是不是拿老村長的東西了——我說呢你鬼鬼祟祟地扒拉老村長呢。”

海爺也跟着騎上馬,對大牛喝問:“你真得拿人家東西了?”

大牛見瞞不住了,只好實話實說:“我留給牧民的一沓錢就是老村長的,這老小子平時沒少欺負村民,我這是順着手做了件好事。”

村落裏的藏獒叫聲越來越近,它們的速度驚人,我想用不了幾分鐘就會追趕過來,這些家夥跟野狼一樣強悍,我們哪是對手。

我招呼大家說:“趕緊騎馬跑吧,晚半步被藏獒追上,我們小命難保!”

大牛做了虧心事,知道闖了大禍了,若不是自己一時玩弄老村長,就算他發現有人偷走了仨美國佬的東西,也不會急着找我們拼命,這下倒好,老村長恨不得将我們挫骨揚灰。

他騎着馬當先跑走了,看樣子真害怕了,竟然連聲招呼都不打,直接跑前頭去了。

一想也是,一旦被老村長抓到是他偷走了錢財,人家恨不得扒了他的皮,難怪天不怕地不怕的大牛被吓得落荒而逃。

跑了不到五分鐘,瘋子老漢回頭看了一眼,緊張說道:“幾只藏獒快追上來了!我們恐怕逃不掉了!”

阿毛急得快哭了,說道:“被追上非被活活咬死不可!它們可是生吃牛羊肉長大的,我們在它們面前就是個獵物。”

我騎着馬背上,忍不住回頭張望了一眼,身後的沙土冒起了一竄煙塵,隐約看到幾只藏獒快速追趕而來,看到我們離着不遠了,它們也不叫了,只顧着張開四肢奮力直追。

再往後看去,能看見十幾個人騎着馬遠遠地跟着,沖在前面的三個人雖然看不清模樣,但一定是美國人,他們的騎術精湛,一點不遜色馬背上長大的牧民。

騎馬的人我倒是不擔心,畢竟離着我們很遠,除非他們騎着千裏馬,否則永遠追不上我們。

我主要擔心追來的幾只藏獒,它們的速度堪比虎豹,看光景,用不了多大一會就趕上我們了。坐騎的馬開始焦躁不安,雖然狂奔,但明顯有點力不從心。

動物跟人類一樣有種逃生的本能,五匹馬之所以支撐到現在,我想它們已經竭盡全力了。

我招呼大家說:“做好白刃戰吧,只要它們沖過來,我們盡力解決掉!”

瘋子老漢驚慌失措道:“殺死藏獒倒是問題不大,可是後面追上來的人,我們來不及對付啊。”

海爺眼睛都快綠了,面孔突然間猙獰起來說道:“飯得一口一口的吃,路得一步一步的走,先殺死藏獒再說,只要我們動作快點,後面的人說不定趕不上我們呢!”

我心裏死沉沉的,海爺說的話無非是自我安慰,藏獒兇猛強悍,我們若想速戰速決根本不可能。

再說了,追趕上來的人群有幾把獵槍,只要隔着百十米放槍,別說打死我們了,打斷了胳膊腿,我們也是逃不掉的。

阿毛忽然扯着嗓子喊道:“你們看!藏獒們打起來了!”

我難以置信地回頭張望,幾只藏獒突然間停了下來,好像跟一只撕咬起來,如此起來,減緩了它們的追趕速度,已經被我們抛在後面了。

瘋子老漢忽然哇哇大哭,老淚縱橫地說:“我的巴圖,我的孩子——”

我也感動得眼淚汪汪的,沒想到死到臨前了,卻被一條藏獒——巴圖給救了。一定是瘋子老漢自知此行兇險難測,本着慈悲為懷而把巴圖放生了,牧場這麽大,它一定會自食其力。

沒想到巴圖一直偷偷地跟随我們,發現幾條藏獒追趕而來,它的主人瘋子老漢有危險了,于是不顧一切地阻攔其他的藏獒,這樣的結局不言而喻,最終巴圖難逃一死,它再兇猛也是獨力難支。

藏獒的野性不僅僅是與生俱來,它們的忠誠和不死不休的品行更是值得信賴,否則巴圖不會明知一死,依然毫不退縮地救護主人。

我大喝一聲:“趁着藏獒們打鬥,我們快點逃吧!大叔不要悲傷了,我們都會急着巴圖的。”

衆人眼含熱淚,抽打着各自的馬匹,揚蹄而去。

我知道我們死不了,離着好幾百米的距離呢,仨美國佬和老村長不可能插着翅膀追上我們的。

(本章完)

第 327 章 半夜偷青銅爵杯

見藏獒沒有什麽大礙,我們跟着瘋子老漢進入裏屋。

瘋子老漢張開一雙犀利的眼睛,将裏屋掃視一圈,這才慢慢地收斂起吓人的眼神,誰都看得出來,只要屋內少了一針一線,老漢立馬會端起獵槍找老村長算賬。

好在老漢說什麽都沒丢,門口的元代狗盆或許湊巧被人發現,然後被拿走了。

我息事寧人說:“跑了和尚跑不了廟,只要東西還在三個美國人手裏,肯定就不會跑出老村長家,我們一會找個時間來個人贓并獲。”

海爺卻神色一凜說:“萬萬不可,仨美國佬手裏都有槍,我們萬一找不到東西,豈不是反被他們倒打一把?”

大牛咬牙罵道:“拿走東西還敢玩賴?信不信老子拎着斧子剁了他們?我可聽說在一些不毛之地,凡是入戶偷東西的,盡可以放開槍管摟,打死一個沒人追究,聽到槍聲,別人還以為誰打獵呢。”

阿毛抹着鼻涕,拉着大牛的胳膊說:“我們村就是這樣!上個月進了土匪,還沒進羊圈呢,就被主人打了一槍,黑燈瞎火的,一槍卻打死了人,後來邊防派出所來了警察,詢問了筆錄後,這件事情不了了之了。”

田七愕然說:“殺死人還不用受到懲罰?你們村到底是什麽村啊,我從小到達壓根沒聽過還有這等事。”

我心想阿毛說的或許是實情,牧場遇到的那幫土匪也說了,上個月殺了幾個牧民,牧民殺死一個土匪也算是自衛,總不至于不還手,坐等着被闖進門的土匪殺了吧。

瘋子老漢一屁股坐在地上,心中的悶氣還未消散,接着一聲不坑地抽着一管老煙袋,吧嗒吧嗒的。

我低頭想了想,仨美國佬手裏至少有一個青銅爵杯,之前田七不知道杯子上的秘密,還以為賺了多大便宜似的,現在既然知道了青銅爵杯上隐藏着九座元代帝王墓的秘密,再加上瘋子老漢丢了狗盆。

我們何不借着這個理由,再将東西偷來呢?

一聽我的騷主意,大家都不同意,畢竟在牧民區這個村落,偷東西是很重得罪,一旦被人發現,別說挨槍子了,打斷了腿腳也不合适啊。

我說,你們幾位好好想想,只要我們天亮之前離開村落,仨美國佬就算發現東西丢了,他們也找不到我們。這叫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嘛。

海爺随即點點頭說:“如果天亮之前離開,我們倒是可以這樣做,我擔心他們遷怒這裏,我們人走了,老漢的房屋卻不能帶走,萬一被他們一把火燒了,以後回來住哪裏呢?”

我一聽也是無語,這問題倒是沒想到,光想着人家跑了和尚跑不了廟,豈不知自己人也是一樣。

誰知瘋子老漢蹭的一下從毛氈上站起來,恨聲說:“都是身外之物,何必耿耿于懷!”

阿毛最害怕的就是無家可歸,想想自己的慘痛經歷,他不忍心地對老漢說道:“打光棍爺爺,你不再回來了嗎?無家可歸可是居無定所的飄零,不知道何處安身啊。”

我也說:“是啊,總不至于為了點東西,舍家抛業的。”

田七勸說:“萬一我們回來呢,也能在你這裏歇歇腳——少一個青銅爵杯倒也沒什麽大礙,上面的圖我看了大概,應該有些印象。”

瘋子老漢對欲言又止的大牛說道:“你娃子什麽別說了!”,他态度堅決說,“九座帝王墓,九個青銅爵杯,我想這裏面涉及在內的不僅僅是圖案,弄不好九個杯子還關系到墓門的開啓,這在很多大型墓葬中不是沒有過例子,再說了,我們到底能不能活着回來,是個未知數,就算回來了,我也不打算繼續住在村落了,我是個漢人,我想回到家鄉,找到失去的童年的回憶。”

我們聽了老漢一席話,每個人都沉重起來。漠北荒原是個兇險之地,近百年來不知道死了多少人,除了瘋子老漢之外,再也沒有聽說誰活着回來過。

老漢上一次沒死,或許上天眷顧,這一次再次折返漠北荒原,我們一行是不是依然有驚無險,世事難料啊。

我說:“既然這樣,大家抓緊時間補充食物和水,等到半夜,我們溜到老村長家,将狗盆和青銅爵杯偷走,我們趁着夜色直奔漠北荒原。”

大牛聽說又要馬不停蹄地趕路,立馬牢騷說:“我想吃飽飯睡會覺,否則身體扛不住啊。”

其他人也感到了疲憊,畢竟一路上經歷的事太多了,大家連口氣都歇不過來,半夜卻要再次踏上颠沛流離的路。

老漢将家中的臘肉都拿了出來,煮了一大鍋熱水,六個人換了一身新衣服,吃了口熱飯,便就地躺在毛氈上睡起來。

我們都是餐風露宿之人,吃苦耐勞都習慣了,都穿着衣服沉沉睡去。

當然,我和大牛輪流值班,萬一仨美國佬抱着跟我們一樣的心思,我們連個放哨的人都不留,那是非常可怕的。

下半夜是我值班,看着東邊的天際飄起一絲白色,我知道天快亮了。

将大家一一叫醒,在阿毛和瘋子老漢的帶領下,我們朝着老村長的家走去。

天亮之前是人睡得最熟的時候,不管一個人有多麽驚醒,一旦進入沉睡之時,就算外面響起腳步,他們也不容易醒來。

大牛端着匕首,将倒插的門栓撥開,幸虧老村長自視甚高,沒有像其他牧民一樣養一條藏獒,否則我們計劃就徹底失敗了。

田七将盛放迷煙粉末的玻璃瓶子刮了半天,總算弄出一點少的可憐的粉末,卷着一張紙,做成筒子,就是一點微火,慢慢地向屋內吹去一陣煙霧。

這東西能把火蛇熏暈了,雖然這次量不夠,但屋內的人熏暈不是什麽難事。

看着裏面沒有什麽動靜了,我假裝在外面敲了敲門,以防萬一。

他們手裏有槍,我們要是犀利糊塗地闖進去,被打死可就慘了。

屋內确實毫無動靜,看來都睡死了。

我們打開手電筒,看到地上睡了仨美國佬,卻不見了老村長,我心裏一驚。

沒想到,阿毛卻笑着打開了一扇門櫃,見裏面蜷縮着睡着一個老頭,正是老村長本人,門櫃事前開了一條縫隙,又緊挨着我們吹迷煙的地方,這老頭睡得比其他人更死。

阿毛是老村長家裏的常客,他自然知道老村長的底細。

阿毛小聲對我說:“老村長愛財如命,老是擔心被強盜殺人劫財,于是将值錢的東西都藏在門櫃中,為了安全,他本人養成了睡櫃子中的習慣。”

我頓時哭笑不得,這年月什麽人都有,真是難為老村長了,這麽多年他是如何熬過來的,試想一個人,吃飯睡覺都惦記着門櫃中的錢財,就連睡覺都如此遭罪。這樣的人恐怕除了他,世上再也不會有別人了。

撒美國佬身上都翻遍了,除了一張地圖,并沒有發現我們的青銅爵杯。

這幅地圖應該是漠北荒漠的坐标,而且上面的字體有英文和漢字,還有日本文字,一看就是非常重要的地圖。

我毫不客氣地放在口袋裏。

田七在一個行囊中發現了狗盆和青銅爵杯,還有半袋子炸藥,我們一塊拿走了。

(本章完)

第 326 章 三個美國人

傍晚的牧場似乎不再寧靜,遠處總是看見成片的牛羊被騎馬的主人驅趕着,它們跑得也不快,慢慢悠悠地趕向村落。

吃飽的牛羊總是很惬意的,它們不斷發出愉快的叫聲,跟阿毛口中的樹葉鳴叫形成鮮明的對比。

還未靠近村落呢,就已經聞見了稭稈和牛羊糞燒在一起的味道,炊煙袅袅,眼前的牧民去村落雖然不大,但起起落落的帳篷卻看起來略顯擁擠。

這倒是不奇怪,四周是三面草原,一面大山,一旦被強盜或者土匪包圍,各家各戶若不能首尾相顧,根本沒有生存的可能,所以牧民們特別抱團,外鄉人做好別無事生非,一旦處理不好,幾十個牧民便能将人打個半死。

你或許會說了,報警啊!

報警?在這裏基本是個笑話,警察幾個人,牧民多少人?人人腰裏別一把尖刀,警察遇事都得躲着走。

當然這只是比喻,真要是出了刑事案件,大批警察和特警也會出現,牧民再強悍,能有幾個膽子?

我們進了村落,因為有阿毛和瘋子老漢引薦,我和大牛、田七、海爺雖是生面孔,也沒有人仔細盤問,再說有幾個牧民到時認出了我們幾個,因為頭一次進村還四處打聽進入漠北荒原的向導,而且我們出的價錢不低,所以有幾個人對我們有印象。

老村長是拿過我們錢財的,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一看我們去而複返,先是愣着半天沒說話,想必驚訝我們是如何活着回來的吧。

但他不愧是老江湖,轉眼間便堆滿了笑容,一個勁地請我們去他家吃飯喝酒,但被海爺婉拒了。

我想如此正合我意,跟一個愛財如命的老家夥喝酒吃飯,恐怕這個便宜不能白沾,別到時候撈一身騷氣。

誰知道老村長卻陰陽怪氣地說道:“請你們喝酒吃飯那是尊你們為貴客,你們不來,便不是我的錯——說實話,我家裏已經來了三個客人,你們來呢,我怕坐不下呢。”

這本是老村長自個往臉上貼金找臺階下,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我和大牛、海爺以及田七相互暗示了一眼,既然是老村長的客人,那肯定是外來人了,按理說他家來個把客人本不足為奇,但我從老村長的神采飛揚的眼神裏看出了他的得意和炫耀,恐怕他所謂的客人一定給了很大的好處。

牧民去貧窮落後,你給他們古董和字畫,還不如給點糧食和鈔票,當然紅花花的鈔票最好不過了。

瘋子老漢歷來跟老村長是對頭,此時鼻孔冷冷一哼說:“我家的飯桌也大得很呢,酒肉多的去了,都到我家去吧。”

我們便跟着瘋子老漢走去,剛邁開一條腿,老村長卻對阿毛喝道:“賊小子你不回我家,跟他們瞎混個屁啊!還想不想過好日子了!”

阿毛習慣性地吓得臉色都青了,結巴着不敢說話。

海爺冷冷笑了一聲說:“這孩子以後跟我們讨生活了,你老村長還是趕緊打算找人放羊吧,打明個開始,你的牛羊恐怕沒人管了。”

阿毛這才想到自己找到了歸宿,何必害怕他呢。鎮定說道:“村長大爺謝謝你對我的照顧,我從今往後要離開村落了——到那個什麽京。”大概一時想不起地名,看了我一眼,像是詢問。

我笑着說:“北京!”

阿毛這才咽了口唾沫,神氣起來說道:“對了嗎,我要到北京去讀書了!”

老村長歪着眼睛看了我們幾個幾眼,氣得哼唧哼唧的,指着阿毛罵道:“白眼狼!真是個有奶便娘的孩子!”,他罵了幾句,似乎想開了,阿毛畢竟不是他的孩子,管自己屁事呢。想必覺得話有點重,緩和口氣說道:“阿毛呀,北京讀書好啊,算你有福氣,遇到貴人了——好好混吧。”

我心想,老村長畢竟還是個文化人,吝啬小氣是一回事,大是大非上還是懂的。

我使個眼色給田七,小聲說:“問問,他家三個客人什麽來路?”,女人問好點,老村長不好意思打哈哈蒙我們。

田七笑着問老村長說:“老書記老村長啊,你是牧民去的父母官,這麽多年想必為鄉裏鄉親多了很多事情,我替阿毛和鄉親們謝謝你了。”

老村長是個順毛驢,吃軟不吃硬的貨色,剛才還跟我們劍拔弩張,一聽見田七誇了幾句,立馬笑得滿嘴抽風,呵呵說道:“父母官算不上,但我好歹也是個說了算的鄉紳,能為父老鄉親做點實事,老夫之榮,家門之榮啊。”

田七溜須拍馬的功夫頗有見地,立馬追問說:“你家來了三個貴客,想必也是看望你去的吧?”

老村長伸頭張望了一下,松口說道:“跟你們幾個熟了,也不隐瞞你們了。”

我趕緊豎起耳朵聽,老村長頓了頓,繼續說道:“三個外國佬!一個是老頭子,滿頭銀發,一個大個子高鼻梁的,還戴着一副眼鏡,另一個雖矮一些,但很強壯。”

外國佬?

我心裏有種不好的感覺,窮鄉僻壤來幾個外國人到不稀奇,可是一個花白的老人到這裏絕對不是旅游來的,草原高山都是長途跋涉的力氣活,根本不适合老人。除非像海爺和田教授這種倒鬥和考古專家,否則根本說不通。

我腦海仔細回憶着,這三個人的特征似乎在哪裏見過,但一時又想不起來。

田七沉吟問道:“他們三個可是美國人?”

老村長傻傻地愣住了,接着笑着說:“丫頭你這不是成心為難你我嗎?我知道是外國佬,哪還知道是美國人還是什麽人?”

田七“喔”了一聲,頗為理解地點點頭,老村長足不出戶,自然不知道美國人長什麽樣,她緊追不舍地問道說:“那個高個子,戴眼鏡的,臉上是不是長了幾塊白斑?”

老村長愕然說:“可不嘛!要不是他還帶着笑容,我還以為僵屍複活了呢!那家夥,左右臉各有兩三塊銅錢大小的白斑,紮眼呢!跟死人三天後的屍斑樣樣的,虧我見多識廣,換做別人早就吓個半死了!”

田七看了我一眼,低頭說道:“是他們三個!三個美國人!”

我看田七如此肯定,也說出了自己的判斷,說道:“京寶齋門口買走青銅爵杯的三個美國佬?我當時隐約聽他們說什麽黃金城和九座帝王墓——哎呀,不好,我們遇到同行了!”

我拉着田七,跟着瘋子老漢遠遠地走去了,既然探清了虛實,呆久了,怕老村長起疑,三個美國佬一定不知道我們的到來,他們得到了一枚青銅爵杯,肯定在上面發現了什麽秘密,否則不會千裏迢迢地跑到漠北荒原來。

到了瘋子老漢的家,狗趴在狗窩裏竟然沒有狂叫,可能是跟我們混熟了吧。

但瘋子老漢卻眼神慌亂起來,狠狠地罵道:“狗娘的,敢到我家撒野!”

我一驚,立刻打量門前的院落,終于發現那個元代的狗盆不見了,要知道一般人絕對看不出一個狗盆的價值,若是被人偷走了,這個人一定是個行家。

田七安慰瘋子老漢說:“大叔別罵街了,村裏知道你底細的只有老村長如果那三個美國人想去漠北荒漠,跟我們一樣也急需一個老向導,到你家來時恰好看見元代狗盆,你的狗——”

瘋子老漢神色一緊,拔腿就要往狗窩裏鑽,卻被我攔住了,我說:“最多被藥暈了,他們有求于你,肯定不敢殺你的愛犬。”

瘋子老漢這才定下神來,嘆口氣說:“我還是看看吧,它跟我了十多年了,我無兒無女,它就是我的孩子。”

老漢的傷感我倒是理解,一個寂寞的老人生活在這裏,如果沒有這條狗的陪伴,那麽他怎能住這裏幾十年?

扯着鐵鏈往外拽了幾下,一條大藏獒被老漢從狗窩裏拖出來,四條腿雖然僵硬了,但眼珠子似乎還能轉,或許看見主人的緣故,它竟然流下了眼淚,或許受了委屈吧,嗚嗚地叫了幾聲。

瘋子老漢松口氣,抱着藏獒的腦袋摟了半天,嘴裏喃喃細語,像是安慰一個受傷的孩子,過了大半天,藥效消退了,它才能站起來,搖了三下尾巴,眼睛裏看到我們卻不兇,好像多了些熱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