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9 章 中魔還是卦象?

大牛和田七在房門外有人搬了一把椅子坐着閑聊呢,見我沒頭沒腦地跑出來,像個傻子似地站在門口,好半天都沒動彈,就連田七喊了我幾聲,我都充耳不聞。

大牛晃了晃我的肩頭,大聲喊道:“老大,你怎麽了?急死人了,你沒事就言語一聲,別吓唬我們啊。”

我什麽都看不見,什麽都聽不見,黑暗中一片面無邊際的沙漠,除了漫天的風沙就剩下那條大木船,在狂風中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對于大牛和田七的呼喚,我一點都聽不見。但我心裏卻是清醒的,我駭然地想呼喊,但聲音沖到喉嚨裏,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我想舉手向同伴打個手勢,無奈使足了生平力氣,兩條胳膊像是長在下面一樣,就是不聽使喚。

我急得快瘋了一樣,突然感到後背被人重重打了一拳,接着一股巨大的力量壓在我的頭頂,我實在無法承受重力,身子情不自禁地坐了下去,

噗通一聲悶響,我隐約感到屁股一股疼痛,嘴裏忍不住哎呀哦一嗓子,沿着從喉嚨噴出一濃痰,我猛烈咳嗽兩聲才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一張老臉幾乎對着我的眼睛,桀桀笑起來說:“醒了,他醒了!”

兩張臉孔湊過來,一個肥頭大耳,一個面孔清秀,不用猜就知道他倆是誰了,一個是大牛,一個是田七。

大牛到底是好哥們,這個時候比親媽都親地說:“老大你可醒了,你中魔了,吓人的很,睡覺你都聽不見,滿嘴裏直嚷嚷黃沙呀,木船啊,狂風啊,烏雲啊,要不是海爺聽見動靜跑上來,對你一頓拳打腳踢,你現在恐怕兇多吉少。”

我一愣,心想我說怎麽後背打被打了一拳,頭頂被誰摁着摔了一跤,感情有人趁我人事不省下黑手啊。

海爺斥責大牛說:“你小子會不會說話?什麽叫拳打腳踢啊,那是治病救人的法子,怎麽到你嘴裏就成了罪人一樣。”

大牛喃喃說道:“看你左一拳又一掌的,末了還沒忘了來個泰山壓頂,誰知道你是在救人啊,要不是因為你是我二大爺,我早就對你拳打腳踢了。”

聽見大牛喊海爺二大爺,我笑出聲來,按輩分講,大牛确實喊海爺叫“二大爺”。

海爺啞然失笑,說道:“你小子翅膀硬了,敢跟我頂嘴,我現在不是掌門了,你以為管不住你了嗎?信不信我讓賴天寧克扣你獎金?”

大牛脖子一梗說:“二大爺你這是給我穿小鞋啊,你老人家我可得罪不起啊。”

我從地上站起來,田七一直扶着我,我問海爺說剛才到底怎麽回事,怎麽無緣無故地我竟然中魔了。

海爺盯着地上的濃痰說道:“看見沒有?你吐出的濃痰還有血絲呢,這是心魔作祟,要不是我後背那一掌拍下去,你恐怕一口氣上不來就憋死了。”

我心有餘悸地喔了一聲,接着問:“你摁着我頭頂起什麽作用?”

海爺說:“你是不是渾身力氣卻一點也施展不開?喊不出來,也動不了?”

我趕緊點頭說“是”

海爺說道:“中心魔者,唯有天頂空虛,若受重力,必将落地醒也。這是古書治法要領,倒鬥下墓的人很多時候被冤魂糾纏,以往有不少中魔的,如果沒有點措施,咱們這幫人豈不是死絕了?”

田七替我擔心說:“從哀牢山回來後不是‘除晦’了嗎?賴天寧怎麽還會被冤魂下魔呢?”

海爺沉吟說:“除晦倒是沒有多大問題,我懷疑問題出在伏羲鐵匣子上,再加上他連日來耗費了精力,體內多虛,這個時候鬼魔最容易侵犯人的內心。”

我一想可不是嗎,連續三四天待在屋子裏研究象形文字,做夢夢到的都是奇形怪狀的文字,我說出辦公室的時候,身子有點發飄呢,敢情被鬼魔趁虛而入啊。

我坐在大牛的椅子上,歇了口氣,腦海中再次想起一邊無際的沙漠,和那條狂風中瑟瑟發抖的木船,我忍不住問自己,這到底是一個夢呢,還是伏羲八卦給我的啓示呢?

海爺見我心緒不寧,像是想到了什麽,鄭重問我說:“小賴啊,有句話問你,你可要如實回答,不得搪塞我。”

我撩起眼皮說:“海爺你這話說的,好像我有啥事瞞着你似的,問吧,我保證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田七和大牛不知道海爺問的是啥,但很少見到他今天這樣莊重。

海爺盯着我的眼睛說:“你說你剛才看到什麽了?我聽大牛和田七說你滿嘴都是黃沙和木船,你看到的是一個什麽樣的場景?”

我笑了一聲說:“嗨,我還以為你要拷問我什麽呢!”見海爺一板正經的樣子,我知道這個時候不是耍嘴皮子的時候,趕緊說,“一片黃沙,天昏地暗,只能看清一艘在狂風中飄搖的木船……”

還沒等我說完呢,海爺眼神無比犀利地喊道:“船上有人嗎?”

我陷入回憶之中,沒想到被他冷不丁一問,吓了我一跳,我恢複了一下心跳,說道:“人?好像沒有人,喔,能看到木船豎了一杆旗……”

“什麽旗?上面畫着什麽符號?”海爺突然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看着他一臉的激動,我想他這是怎麽了?

田七和大牛從未見到海爺這副樣子,激動就激動吧,脖子上的青筋都露了出來,臉上說不出的猙獰和恐怖。

田七害怕地說:“爹,你老人家沒事吧?是不是賴天寧中魔,你也吓着了?咱不問不行嗎?”

海爺平時最疼愛田七,此時不理不睬地繼續追問說:“好好想一想,那個旗什麽樣子?”

我胳膊被海爺抓得有點生疼,忍不住咧嘴喊疼說:“你先撒開手,我再告訴你行嗎?”

海爺這才收回手,依然沒忘記追問說:“快點說,我想知道這杆旗的樣子!”

我心裏氣得七竅生煙了,心想你問就問吧,幹嘛像審個犯人似的,要不是看你海爺的面子上不跟你計較,我有義務告訴你嗎?

田七看出我的怒火,趕緊說道:“賴天寧你告訴我爹吧,我求求你了。”

看着田七哀求的神色,我心一軟,使勁壓下怒火說道:“一杆高十幾米的大旗,旗是三角形的,編上鑲着一道道的金線,旗上畫着……”

海爺眼圈一紅,狂聲喊道:“一枚圓孔銅錢!”

(本章完)

第 228 章 龍卦之象

田教授輕輕關閉鐵匣子,伏羲之鎖被毀,也不用擔心它能自行鎖住。

看他的樣子像是要“打包走人”,伏羲鐵匣子得來不易,本來沒考慮它的歸宿,突然見到田教授想歸其所有,每個人都心有不甘,尤其是沈冰、田七、大牛和海爺四個人,倒鬥人九死一生弄回來的東西,就這樣被人一言不發地帶走,總不能連個屁不敢放吧?

田七笑嘻嘻說:“大伯再玩兩天呗?伏羲鐵匣子我還沒看夠呢,要不研究兩天再給你送過去?”

這小呢子的想法不錯,說是玩兩天,最後送不送就看她的心情了,關鍵此時喊出一個沾親帶故的“大伯”,田教授總不能拒人于千裏之外。

田教授沒有直接答複田七,反而對海爺和我說道:“沈萬山水葬沉船悉數盡毀,只留下這麽一個伏羲鐵匣子,千古神物出現人間,上面記載着很多謎團,不是一個人兩個人能解開的,所以呢,這個我先帶回去,請國內頂尖的專家共同研究,一旦有什麽進展,我會第一時間告知各位。”

老教授的意思很明顯,這玩意兒留給你們毫無用處,唯有用“舉國之力”才能将其謎團解開,不言而喻,這是伏羲鐵匣子最好的歸宿。

大牛舍不得說:“老教授,伏羲鐵匣子是我和老大,沈冰三個人冒死從鬼門關躲回來的,你老人家一句話就給拿走了,怎麽說也得給個交代吧?”

田教授突然翻臉說:“給什麽交代?這是國家的文物,不是個人的私有物品,再說了,你擅自進入水葬沉船,它的毀滅跟你有着直接關系!沒把你弄到牢房去嘗嘗牢獄之災,就是對你最好的交代。”

大牛後退一步,憤憤不平地吐了吐舌頭,這小子雖然愛財如命,但他更怕坐牢,本想趁機索要點錢財,沒想到田教授手裏握着自己的把柄,倒打一耙子打了回來,敢怒不敢言,自己連招架的餘地都沒有了。

我心裏倒是很敞亮,東西雖然被拿走了,但實物上的字跡都被我手機拍下來了,只要找個時間研究一下,說不定那些所謂的頂尖專家還不如我的快呢。

想到這裏,我索性慷慨說道:“文化遺産不僅是人類的,也是國家的,我們個人當然要服從國家利益,田教授這東西你還是交公吧,從另一個角度上講,我們也都算是為國家做出貢獻了。”

田教授鼻子哼了一聲說:“你小子算盤打得不錯呀,話說得蠻中聽的。伏羲甲骨八卦術的精髓不是在幾顆牙齒、一塊甲骨和一張黃草驢皮上,而是它們上面的象形文字所記載的信息,你小子雁過拔毛地拍走了文字,以為我是個老糊塗蛋啊,沒有我的許可,你能随心所願嗎?”

我被他冷不丁地一下子揭穿,臉色一紅,趕緊恭維幾句說道:“你老拳不離手曲不離口,總是把文化遺産全人類共有這句話挂在嘴邊,我這不是積極響應你的號召嗎?自私是有的,但大義面前,我還是支持你的高風亮節。”

田教授呵呵笑道:“行啊,算你找到一個合理的理由,我也不跟你計較了,但有言在先啊,光嘴上說不行,一旦參悟到其中的奧妙,你得及時通知我,老祖宗留下的東西,我們不能丢。”

我趕緊點頭說:“這個自然,國家利益高于一切,這個我懂。”

瘸子李有意無意地擋着田教授的去路,好幾次欲言又止,好像有什麽話要說,田教授假裝一無所知地說道:“瘸子李你擋我路啥意思?舍不得我走,難不成留下我喝酒?”

我差點笑出聲來,覺得瘸子李挺逗的,這個時候擋住客人的去路,肯定有事沒談攏,八成還惦記着的兩百萬賠償金呢。

瘸子李也不急着回答,向房間大聲喊道:“小秋花快點出來,客人要走了!”

小秋花從房門走出來,脆脆生生地說道:“叔叔阿姨們再見!”

瘸子李責罵道:“這孩子真是個白眼狼,你倆爺爺沒看見啊?快叫財神爺爺?”

小秋花又脆脆地喊道:“財神爺爺再見。”

一聽“財神”倆字,海爺和田教授的臉都快綠了,擋着路不讓走,這是不想送走財神呢。

瘸子李嘴裏說:“好孫女真懂事。”然後眨巴着眼睛,指着滿屋子狼藉一片說,“孫女啊,家毀了,沒有錢置辦,明個你別上學了,從今以後別吃什麽烤鴨了,能不能填飽肚子還是個問號呢。”

小秋花一聽不讓上學了,烤鴨也不讓吃了,頓時咧開嘴嗚嗚嗚地哭起來,弄得海爺和田教授一臉的難堪,真沒想到瘸子李還留了一手,這個時候把小秋花搬出來哭鬧,不是擺明讓兩個老頭子下不了臺嗎?

海爺和田教授架不住小梨花的哭鬧,像是救命似的拉着瘸子李的胳膊說:“說好的兩百萬,一個子都不會少,我倆絕對賴不了你的帳,小秋花的帳可不敢含糊,否則當爺爺的跌份。”

瘸子李哈哈笑道:“小秋花別哭了,你倆爺爺說好了給我們蓋別墅,天天有烤鴨可吃了。”

小秋花鬼精鬼精的,立刻雨過天晴地喊道:“謝謝爺爺,謝謝爺爺。”

海爺和田教授搖頭嘆息,海爺更是無可奈何地誇耀瘸子李說,你呀有此乖孫女,和你一唱一和的,夫複何求啊。

田教授領着一幹人馬走出了古井一號,他們着急趕回考古系複命,另外怕夜長夢多,想着趕緊把伏羲甲骨八卦術研究明白了,此次哀牢山一行就剩這個收獲了,若是不抓緊研究出點結果出來,上面該說自己吃白食了,再說陣勢弄得這麽大,這麽多人的開銷誰給報銷啊?

沈冰臨走時給我留了個手機號碼,說便于随時溝通。

我說你日理萬機的,跟着田教授工作哪有時間跟我一個閑人瞎聊。

沈冰看了一眼田七,偷偷地說道:“你不會晚上打電話啊,那個時候我不忙,你不是還差我一頓飯嗎?到時候吃個火鍋什麽的,我這人不挑食。”

我怕田七耳朵尖聽見了,咳嗽一聲說:“行,就這麽說定了,我也需要你随時透露田教授他們的研究結果,到時候咱倆碰頭聯系。”

看着田教授和沈冰等人遠去的背影,我心裏有股說不出的沒落,日久生情,別看平時因為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就争得面紅耳赤,一旦分道揚镳而各奔東西,卻又難以割舍相互之間的友情。

大家揮手告別,每個人的心情都很複雜,至此一別,不知道何日才能重聚,尤其是倪偉平、李燕和凡凡,他們若不是跟随田教授的召喚,恐怕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跟我接觸。

高小梅依依不舍,倪偉平似乎跟她關系親近,二人更是三步一回頭,好幾次回頭向我們揮手告別,我只好一次次地喊道“保重”,除此以外,我真不知道說些什麽動人的話。

京寶齋給我專門騰出一間辦公室,裏面有卧室和衛生間,知道我這次回來心裏裝着很多事,真有生意場的應酬,海爺就替我應酬一下,怕我分心。

期間倒是大牛和田七偷偷進過我辦公室幾回,他倆人想知道伏羲八卦術到底有何秘密,那些文字到底什麽意思?

但他倆都被我轟了出去,研究這個需要安靜,他倆擠在一起唧唧咋咋的,弄得我很煩悶。其實我也藏着私心,《陰陽術》雖熟記于心,但沒有前後貫通,正好借着這個機會來個閉關修煉。

黃草驢皮上的注解極為耗費時間和精力,不像是現在文字可以推敲,每一個象形文字都需要比對和參照,但文字這東西有它的特殊性,你越是熟悉它,它越是不斷地給你靈感,有時候腦海一閃而過,我立刻抓住難得的機會,趕緊搜索甲骨上的文字。

三天三夜,除了田七給我送一日三餐,我竟然獨自足不出戶地埋頭苦幹。我倒是越來越佩服自己,憑着這幅吃苦耐勞地精神,我最起碼能熬到博士後,參悟的過程雖然很艱澀,但我只能死記硬背,然後躺在床上進行“大串聯”消化。

我也躲着不敢見人,閉門造車三四天了,再弄不出點門道出來,京寶齋的人不得笑話死我?所以,必須不吃饅頭也要争口氣。

我特別在意八顆牙齒的卦象,這個演練過程極為複雜,越到最後越是舉步維艱,好幾次我都想放棄了,但心裏有一股意念支撐着我,強忍着走下去。

這一卦竟然是百年難遇的“龍卦”,按照卦理,主路乾卦還要有次路的一路坤卦輔助才能一路走紅,隐約透露着一點玄機,我若想開啓龍卦之象,必先需要得到一個女人的坤卦之助,但這個女人到底是何人?是我認識的,還是我不認識的?

我認識的女人并沒有幾個,扳着指頭都能數得過來,田七,京寶齋倒鬥世家的七小姐,跟我走得很近乎,難道是她?

沈冰,南派沈家大小姐,也是倒鬥世家出身,雖然認識不足一個月,但和我的關系也非同一般,她在我心目之中跟田七的位置差不多,難道坤卦之象是她?

紅虎山的虎娘子和狼人溝的王妃,這兩個女人雖注定跟我恩怨糾纏,但總歸不是一路人,于情于理,她倆不像是坤卦之象,更不可能開啓我的龍卦,這倆人八成不是。李佳珠和田甜有段時間沒聯系了,心裏早就生分了,更不可能是她倆。

最後只剩下田七和沈冰最有可能,但到底誰是呢?

象形文字認識了大半,其意略懂,好似出現一條若隐若現的主脈路,只要機緣巧合地出現,我就能醍醐灌頂,甚至是茅塞頓開,至于它何時出現,我就不得而知了,我猜想是坤卦之象橫空出世之時,就是那條串聯伏羲甲骨八卦術的主脈。

我一個跟頭跳下床,猛地推開辦事的門,門外的陽光很刺眼,我竟然眼前一片漆黑,黑暗中似乎出現一片荒漠,哪裏停靠着一條巨型木船。

(本章完)

第 227 章 黃草驢皮

其他人依然靠後站着,田教授和海爺、瘸子李不動聲色地走到我後面,三個人滿臉震驚地看着傳說的伏羲甲骨八卦術,不管怎麽說這也是五千年的東西,多少個生死輪回才能見到眼前的千古神物啊。

瘸子李難以置信說:“這塊破骨頭上的字就是傳說的甲骨文,還TM的五千年前的?”

我糾正他說:“這可不是什麽破骨頭,上面的文字是無價之寶,別看區區幾個文字,它們有可能代表着一段消失的歷史和文化,它的價值勝過真金白銀呢。”

瘸子李呵呵笑着說:“琉璃廠混這麽多年我能不知道這個?我只不過感慨一番而已,讓你笑話了。”

我一愣,感覺本是自作聰明,沒想到人家輕描淡寫幾句話像是扇了我一耳光一樣,我尴尬地低頭不語,心想這老小子裝傻充愣,反倒顯着我愚昧無知了。

田教授接過我的放大鏡,一邊看甲骨文上的象征文字,一邊端詳着八顆牙齒上的符號,猛然回頭對海爺說:“八顆牙齒是一卦,賴天寧沒看懂,你又是見多識廣又是經驗老道,幫着看看,可有點眉目?”

海爺摸着額下白須,沉吟半晌說:“此卦奪天地之造化,我等凡夫俗子不得要領,老夫也看不懂啊,卦象如白駒過隙,能不能領悟完全要看賴天寧的造化,別人愛莫能助啊。”

我笑着說:“照片保存了,剩下的時間我慢慢地研究,只要是卦象,縱有千變萬化,我總能慢慢梳理出一點頭緒,解卦之日翹首可待也。倒是這些甲骨文說些什麽呢?它們是複習八卦術嗎?”

田教授搖頭說道:“按道理,甲骨文記載的就應該是八卦術,但據我所知,伏羲八卦雖是先天八卦的雛形,但其深奧的程度何等高深,絕對不是區區幾個象征文字能概括的,但要說不是八卦術,卻又刻在了甲骨上,難以理解啊,難以理解。”

瘸子李也說道:“卻是難以琢磨,如果甲骨不是記載複習八卦術的地方,那真正的八卦術又藏在哪裏呢?衆目睽睽之下不至于飛了吧?”

發現田教授看了半天甲骨文,我小心問道:“你老可看出名堂來了?五千年以前的文字,你老能看懂?”

田教授擡頭呵呵笑着說:“我要是能看懂豈不成了神仙了?”

我說:“你若是看不懂,又為何聚精會神地研究了半天?”

田教授說道:“甲骨文比早先的結繩記事更先進一步,但甲骨文是早先人類根據天地萬物的形狀創造的一種文字,說句不好聽的,這種文字只有當事人能看懂,即使一個模樣差不多的文字出現,我們所理解的興許跟它們理解的天壤之別。”

我一頭霧水說:“你要是這麽認為,這些甲骨文豈不是跟天書一樣?”

田教授說:“比天書還難啊,除非有注解,否則出了創造這種文字的人外,天下無人看懂。”

我詫異問道:“什麽注解?伏羲甲骨八卦術還有說明書啊?”

田教授對我像學生一樣很耐心說:“我的漢語有漢語字典,世上任何以一種語言都有注解的相關書籍,我稱之為注解,要說是字典也行。”

海爺嘆息說:“這個可就難了,人都死了五千年了,連祖墳都不知道在哪,別指望找到什麽注解了,現在看來我們算是白忙活了,瞎折騰一場,還白白地賠了一百萬,我到哪說理去?”

瘸子李眨巴着眼睛說:“什麽叫賠了一百萬,我好好的一個家都沒了,你那點錢能挽救會的精神損失嗎?”

田教授看倆人要理論的架勢,趕緊和事佬地說道:“伏羲乃人類始祖,我想留下了八卦術,肯定不會漏了注解這一部分,否則他如此大張旗鼓地弄出這麽一個鐵匣子毫無意義。”

我一想也是,連卦都給後人算好的人,不可能忘記留下注解,否則八卦術可就真失傳了。

我無意之中看到桌子上的黃段布,這塊蒙着蓬雨散花釘的布一般不會引起別人的注意,但我卻覺得它有點與衆不同,看着像一塊綢緞,但仔細一想,五千年以前哪來的紡織技術?別說綢緞了,整出塊粗布來都是稀罕的。

我指着黃段布說道:“五千千年以前有這樣的布嗎?”

大家覺得我問得問題挺滑稽的,但仔細一琢磨,每個人都愕然出聲。

尤其是田教授激動萬分,抓起黃段布說道:“這是秘密所在,這是秘密所在。”

看着他如癫似癡的樣子,我心裏覺得好笑,一塊黃段布就是秘密所在,秘密在哪呢?你連看一眼都不看,就說上面有秘密,你能掐會算怎麽的?

田教授看着我們大惑不解的樣子,他指着黃段布說:“這不是綢緞布,這是驢皮,用黃草熏制而成的,你們聞一聞,是不是有黃草的味道?”

瘸子李和海爺一前一後地聞了聞,紛紛點頭說“是黃草”,我只聞到了一股草藥味,并不知道何為黃草,難道就是現在漫山遍野的黃草?

我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人,大家一臉疑惑,肯定誰也不知道五千年前的黃草是一種什麽植物,為何能把驢皮熏制成綢緞一樣的顏色。

田教授看出我的疑惑,他指着驢皮說:“古代黃草是一種稀有植物,現在絕跡了,但那個時候可是漫山遍野到處都能看見。凡是上了兩千年以上的墓葬,只有墓室有壁畫,上面都留有黃草的影子,金光燦燦的,那都是黃草熏出來的,它的顏色能代替黃金,據說從不褪色。”

我問道:“為何用黃草熏制一塊驢皮,老虎皮和獅子皮不行嗎?”

田教授說道:“這個跟當時的祭祀有關系,遼寧朝陽半拉山紅山文化墓地出現了一座大行祭祀坑,裏面挖出了不少驢骨頭,這說明當時盛行用驢代替牲畜來祭祀,具體原因就不清楚了。”

我點點頭,田教授不愧是北大考古系的教授,五千年以前生活的伏羲、黃草味道、五千年古墓祭壇出土的驢骨頭……幾樣東西聯系在一起,他就判斷這是一塊黃草驢皮,假設之大膽,判斷之精準,推理之考究。

我大着膽子摸了一把黃草驢皮,上面黃橙橙顏色果然不掉色,手感有點軟乎乎的,絕對不是綢緞布的手感。我說道:“黃草驢皮應該沒問題,但八卦術的注解又藏在哪裏呢?你口口聲聲說秘密在這裏,又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田教授笑而不語,招呼外面的沈冰說:“點個蠟燭過來。”

沈冰從懷中取出半截白蠟燭,點燃了送過來。

這點不足為奇,倒鬥人身上大多帶着蠟燭和糯米,有的人還懷着一只麻雀,都是下墓的必需品。

田教授将黃草驢皮慢慢地湊近蠟燭,我驚訝喊道:“別燒啊,這可是五千年的寶貝啊。”

海爺倒是無比鎮定地說:“放心吧,他比我們愛護文物,就算把他自個燒了,也不會燒這塊黃草驢皮的。”

瘸子李嘿嘿笑着打趣說:“老教授這是想給大家烤驢皮吃吶。”

大概受到了蠟燭的熱量,本來抹不掉的顏色竟然像油一樣亮起來,随着一層油的剝離,下面露出白色的驢皮,隐隐約約地出現密密麻麻的文字,這些文字被事先寫在驢皮上,然後用黃草熏制一層油覆蓋,這樣從外面什麽都看不出來。

我驚訝贊嘆道:“老教授還是你厲害啊,這本事哪弄來的?五年前以前的秘密你是怎麽知道的?”

田教授一口吹滅了蠟燭,往驢皮上不斷吹冷氣,等溫度降下來才說道:“行了,這些文字再也不會消失了。”,拿眼睛斜着看我說,“我怎麽知道的?這麽告訴你吧,雁過留聲,人走留名,古人的事情大多留有記載,只不過随着時間的湮滅,很多東西消失了而已。用黃草驢皮記事保存的事情古書上早有記載,不過研究這些東西的人寥寥無幾,秘密最後掌握在少數人手裏,很幸運,我就是其中一個。”

象形文字很密集,每個字下面都有一大堆解釋,時間有限,我們也來不及一一對應甲骨上面的文字。我看田教授的意思想把黃草驢皮帶走,我心想伏羲留給我的一卦還沒弄清楚呢,這本甲骨八卦術注解,肯定能幫我一把啊。

我趕緊掏出手機說:“老教授你讓我拍一張,我留着解卦用,再說伏羲甲骨八卦術是一本奇書,沒有研究過八卦的人從零學起太難了,我們這些倒鬥人就不一樣了,大小就學習研究八卦術,沒準很快就能将它發揚光大。”

田教授笑着說:“你小子拍張照片都能說出一大堆道理,直說嘛,文化財産是人類的,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來,沈冰你也拍一張,回去慢慢研究。”

沈冰高高興興地拿手機拍了一張,我也不甘落後,連續拍了幾張,我比沈冰多了個心眼,這些文字大同小異,只要又有一點模糊就斷了線索,我多拍幾張可以相互比對核實,這樣就不會出錯了。

沈冰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陰陽怪氣地說:“謝謝賴掌門啊。”

我一愣說:“我沒幫你什麽,謝我啥?”

沈冰冷豔一笑說:“你拍這麽多張不是就怕遺**什麽嗎?田教授說了,文化財産是人類的,當然也不是你賴天寧的,你最多替人類多費心了,我看不懂再向你要,你還能不給?”

我本有的一股子聰明勁頓時沒有了,沈冰在這等着我呢,敢情我忙了半天,人家坐享其成啊。我尴尬笑了笑說:“本來就是替你多照幾張的,喝多愉快嘛。”其實我心裏氣得鼓鼓的,總覺得被她耍了一樣。

(本章完)

第 226 章 解卦之人

我怕他倆老糊塗了,善意提醒說:“海爺,田教授,你倆這是……”

海爺看了一眼田教授,又看了一眼喜不自勝的瘸子李,若不是臉上糊着一層血,老頭子肯定心疼得要死,他搖了搖手,意思阻止我繼續說下去,他說:“瘸子李也不容易,不僅幫我們開啓了伏羲之鎖,還提供了人力物力,我和田教授的意思就算補償了,就他那幾幅破字畫,還不如地攤貨好看呢。”

瘸子李充耳不聞,假裝關心倪偉平說:“小子你沒事吧?”

倪偉平神志清醒了許多,這時應聲說:“沒事,要不是賴掌門随即機應變地将我撲倒在地,我此時恐怕正向閻王爺報道呢。”

高小梅關心說:“當大夫就好好地看病,倒鬥下墓玩機關是他們的活,你撿回一條命就阿彌陀佛吧。”

倪偉平頗為感激地說:“謝謝小梅同志,沒想到你這麽關心我,而且第一個這麽關心我——我一定痛定思痛,下回絕對不攬這事了。”

高小梅臉色一紅說:“知道好賴人就好,別被好心當驢肝肺,我就知足了。”

蓬雨散花釘确實霸道無比,我數了數,期間大概激發了四次,每次都至少二十根釘子,小小的蓮蓬能容納這麽多鐵釘,還能每一次都激發有力,我不得不佩服古人的本事。

約莫一個時辰了,再無鐵釘射出來。

我說:“你們暫時趴着別動啊,我先站起來瞧瞧。”

沈冰和田七關心我的安慰,紛紛說道:“逞什麽能?再趴會能怎麽着?萬一還有鐵釘呢?”

海爺笑着說:“讓他去吧,對蓬雨散花釘我多少了解一點,這回半點沒動靜了,估計是八成是放空了——小賴啊,你把鐵匣子的蓮蓬端出來,放在高處就行。”

我明白海爺的意思,只要将“蓬雨散花釘”的蓮蓬移到外面,找個高處一放,它就沒有威脅了。

田七嘟着嘴巴說道:“這麽多人呢,幹嘛讓天寧哥一個人移除蓬雨散花釘啊?”

田教授:“讓賴天寧一個人做這件事情是我跟海爺商量好的,蓬雨散花釘肯定沒威脅了,這點我敢拿性命擔保,但它下面就是伏羲甲骨八卦術,按照推斷,伏羲保留千古神物的時候肯定會留下一卦,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這一卦留給誰恐怕早已注定,賴天寧查看比較妥當。”

大牛驚呼說:“難道老大就是那個注定解開此卦的人?”

海爺笑着說:“傻小子,你不會看啊?這麽多人你看誰更合适解開此卦?”

大牛不是傻子,仔細一琢磨,現場衆人之中只有我和沈冰更合适,但為什麽不派沈冰去呢?

沈冰正好也有此疑問,不服說道:“倒鬥世家南北而治,除了京寶齋就是我南派沈家,倒鬥之人必擅長八卦術,這是古老的規矩,為何賴天寧适合解開伏羲卦象,而我就不行呢?”

田教授卻說:“小沈啊,你說得沒錯,按理說解開伏羲之卦的任務你和賴天寧最合适,但伏羲坐于方壇之上,聽八風之氣,乃畫八卦。乾坤代表天地,也代表男女之陰陽,天為首,男為陽,所以按照這個邏輯,開啓伏羲卦象的人選——賴天寧最合适。”

衆人點點頭,要是這樣解釋倒是能解釋得通。沈冰突然問:“假如我代替賴天寧去開啓伏羲卦象呢?”

海爺不客氣說:“陰陽倒置,天地逆轉,禍福不斷。伏羲八卦預留一卦本是開啓天地盛世,為人類造福的,如果由你越俎代庖,恐怕只能帶來天災人禍啊。八卦術講究陰陽互換,一旦本末倒置,後果不堪設想啊。”

沈冰慚愧說道:“原來如此,倒是我多心了,見諒。”

見大家沒什麽異議,我爬着來到放置鐵匣子的桌子跟前,被大家這麽多眼睛盯着看,我怎麽也得裝着一副英雄氣概。

我咬牙蹭得一下站起來,卻看到一塊黃段布卷着一個較堆在桌子上,我想一定是被鐵釘子帶出來的,鐵匣子中露出一個黑乎乎的蓮蓬來,表面冒出淡淡的青煙,鐵釘子被不斷射出來,摩擦起熱而冒煙是再正常不過的,我也看不清它下面是什麽東西,除非先将其移開。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我大着膽子将蓮蓬端出來,雖然熱,但不至于燙手,感覺挺沉的,這東西非銅非鐵非石,倒像是一塊天降隕石,這玩意兒我曾經見過一塊,也是黑不溜秋的,像是被大氣灼燒形成的顏色。

幾千年前那有什麽冶煉技術,伏羲再神通廣大,也不是神仙,這蓬雨散花釘八成真是隕石制作的,若是這樣,它的價值也不菲啊,聽說拳頭大小的一塊隕石值一個億啊,再加上它是“蓬雨散花釘”獨門暗器,還不得值幾個億啊。

我心裏一陣欣喜,要是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大牛,這小子還不得炸鍋?

将蓮蓬輕輕地放在高處,這是一個不起眼的位置,除非我說出來,否則誰也甭想找到,到時候我通知大牛神不知鬼不覺地拿走。

主意打定,我再次來到鐵匣子面前,剛才沒顧得上看,裏面赫然放着一塊黃色的獸骨,晶瑩剔透,一看就不是凡品,上面刻着蝌蚪大小的風雨雷電和人物,還有一些沒見過的特殊符號,有些符號也某些文字,但筆畫太多了,看着又像是素描畫。

我仔細一琢磨,這些文字八成就是人類最早的象征文字,否則比可能像畫又像字,我看了幾眼也看不懂,別說我了,就算古文字專家不研究研究,恐怕也是“目不識丁”,它認識你,你不認識它。

旁邊散落着八顆白色的牙齒,從牙齒大小來判斷,像是老虎和獅子的,我舉着放大鏡一看,乖乖,上面也刻着符號,這些符號有些我認識,倒像是八卦符號,再細看牙齒散落的位置,似乎很有規律,不像是随意擺放的。

這一定是卦象了,是伏羲密封甲骨八卦術之前留下的最後一卦,但這一卦到底有何秘密呢?我看得很認真,但即使腦袋看破了,我看不出眉目,看來高人就是高人,随手一卦,就得讓我思考一陣子。

反正也不着急破解,我努力記着這些符號和牙齒散落的位置。

我怕記錯了,趕緊掏出手機拍了幾張圖。一個人凝視着八顆牙齒沉思起來。

到底表示什麽意思呢?我雖然精通八卦,但這個卦象非常怪異,我接觸的大多是後天八卦,伏羲所創的八卦是先前八卦的雛形,雖然原理有些相同,但有些地方确實是差之毫厘秒以千裏,不推演個千遍萬遍,恐怕連門都摸不着。

其他人趴在地上半天了,沈冰埋怨說:“賴掌門怎麽樣了?你倒是說句話啊,我們可以起來了嗎?”

海爺也忍不住好奇,問我說:“啥卦?看懂了沒?”

我搖了搖頭說:“高深莫測,深奧難懂,人家這叫神來一筆,我恐怕解不開此卦了。”

大牛鼓勵說:“老大,管他神來一筆還是烏龍黑馬,解開此卦非你莫屬,沒必要急在一時啊。”

田教授經驗豐富,沉吟說:“拍下來了嗎?別放過任何一絲細節,卦象講究機緣巧合,看懂和看不懂往往在于一念之間,沉住氣啊。”

我嘆息說:“手機拍下來了,但我真看不懂啊。”

海爺看了一眼田教授說:“事已至此,我們還是別窩着了,都起來吧,反正賴天寧已經看過此卦,也符合了伏羲八卦術的規矩,規矩沒破,也不會為難我們。”

田教授說:“也只能如此了。”

(本章完)

第 225 章 觸動了機關

倪偉平舉着尖嘴鉗,盡管他的手很穩健,但一切依然充滿了變數,沒人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麽。

我隐約感覺倪偉平神色有異,他似乎不像先前那樣鎮定了。

我心一寒,悄悄地向着後面的人做了一個“萬一有危險就趴下”的動作,蓬雨散花釘再厲害,也不能把趴在地上的人射死,因為鐵匣子擱在桌子上,地面就變成了死角,我就不信它能紮破鐵匣子底部射我們。

看着倪偉平輕輕剪斷了第一根紅線,我心裏總算松了一口氣,萬事開頭難,這第一步邁開了,後面的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倪偉平回頭看了我一眼,我翹了一下大拇指。

倪偉平扭過頭,停了好久才伸出鉗子,他忽然間有點心急的樣子,或許過于自信了吧。

我不敢出聲說話,哪怕有好的建議,也無法告訴他。這個時候能幫助倪偉平的只有他自己,一旦外人出聲幹擾,說不定适得其反。

聽見尖嘴鉗發出“咔嚓,咔嚓”連續的聲響,倪偉平也想着快刀斬亂麻,想着一鼓作氣将鐵釘和黃段布之間的紅線全部剪斷,可是他犯了一個大忌,犯了一個普通人都習慣犯的錯誤。

我心想壞事了,給病人做手術是倪偉平的家常便飯,但是處理如此靈敏的機關卻不等同視之,血管剪斷了,醫生可以第一時間去補救,但蓬雨散花釘的紅線出了差池,當事人只能當場斃命。

這也怪不得倪偉平,黃段布和鐵釘之間的縫隙如此狹窄,裏面的幾根紅線更是犬牙交錯,時間耽擱得越久,握尖嘴鉗的手會因為痙攣而抖動,到頭來依然難逃一死,這個時候誰都想着越快越好。

我站在高背椅上将一切看得清清楚楚,就在倪偉平戰戰兢兢地剪斷最後一根紅線的時候,我使勁向地上揮了揮手,衆人立刻趴在地上,但我根本來不及暗示倪偉平了。

不敢遲疑,我雙足用力一蹬,淩空向倪偉平撲去,而此時他恰好發現最後一根紅線并沒有剪斷,而是順着尖嘴鉗向下彎了下來,紅線本是繃緊的,一旦受外力必定激發射釘。

我空中看到鐵匣子晃動了一下,緊接着無數寒光急射而出,要不是我恰好将一臉木然的倪偉平撲倒在地,這小子早被散射而出的鐵釘“萬箭穿心”了。

險到了極致,生死一瞬間,倪偉平趴在地上像傻了一樣。

屋內頓時亂成一片,四周噪音不斷,我們趴在地上習慣性地雙手抱頭,任憑四周風吹雨打卻不敢胡亂動彈。

挂在牆壁上的鏡子嘩啦一聲碎了一地,玻璃渣子濺得到處,海爺的臉被飛濺的碎玻璃刮花了臉,血流了滿臉都是,他也不敢伸出胳膊擦拭,模樣看着挺吓人的。

瘸子李趴在地上忽然間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喊道:“完了,全完了!這屋子的家當全毀了!碎的碎,爛的爛。”

躲在房間中的小梨花聽見爺爺的哭聲,也聽到外面響成一片,忍不住從房門鑽出一個腦袋。

我驀然厲聲喝道:“別出來!快回去躲着!”

小梨花被我吓着了,趕緊關了房門。一根鐵釘子猛然射在房門上,再差一秒鐘,小梨花的命就懸了。

瘸子李喊叫道:“小梨花聽話,千萬別出來!爺爺沒事啊!”

“蓬雨散花釘”不是一次性全部射出,而是間歇性的,一會來一陣,等你覺得差不多沒事的時候,它會突然再射出幾根鐵釘,弄得人心驚心動魄,大家只能繼續像死人一樣趴着。

我不放心大家,萬一有誰忍不住突然站起來,正好被射死。我着急囑咐說:“都趴好喽,沒有個把時辰,任何人不得站起來。”

見瘸子李哭得像個淚人似的,海爺和田教授趴在一旁不停地勸說,見老家夥哭得實在傷心,海爺不耐煩地抹了一把臉上的血說:“我賠你還不行嗎?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這個家當我給你布置全了總行吧?明個,你列個單子,我安排人給你置辦,絕對比你以前的要好。”

瘸子李不放心說道:“海爺你這話說出來了,我倒是放心得很,家具電器不知幾個子,關鍵是擺放桌子上的一個元朝的花瓶,還有牆上的幾幅明清字畫,恐怕沒有個幾百萬補償不了啊。”

海爺一聽就傻眼了,恨自己多嘴,舌頭有點發僵說:“啥玩意兒?幾百萬?你吃了我得了,我還以為幾萬呢。”

“幾萬?幾十萬都不夠一幅字畫錢的,我命苦啊,拉扯一個孫女容易嗎?幫人也不能把自己賠上啊,什麽世道啊。”

瘸子李咧開嘴又要撕心裂肺一番,田教授心軟,趕緊說道:“嗨嗨,別哭壞了身子骨,你這把老骨頭年限快到了,再傷了心肝肺,我們還落個間接殺人的罪名。不管如何,禍事也有我的一份,我和海爺合計合計,一人給你一百萬,多多少少的,就這麽多了。”

海爺揚着一張血臉,責怪說:“多少?我要掏給他一百萬?我的錢你不心疼是吧?”

田教授息事寧人說:“他要是哭死了,小梨花你養活着?養一個孩子一百萬夠嗎?”

海爺一下子就蔫了,聲音小得像蚊子說:“我給還不行嗎?這老東西這是打算要我命啊,絕對是典型的趁火打劫。”

瘸子李也蒙了,以為自己聽錯了,豎起耳朵問田教授:“賠多少?”

海爺氣不打一處來說:“你耳朵眼塞驢毛了?說給你二百萬!我倆一人賠一百萬。”

瘸子李頓時心花怒放說:“差不多,差不多——什麽時候給啊?我孫女小梨花可等不及啊,我跟你倆講,我心髒病可不定時發作,指不定什麽時候一口氣上不來。”

我心底幾乎快笑抽了,這瘸子李耍賴的本事不一般啊,也就是碰上田教授這種好說話的,海爺雖然精明,但碰上這麽一個賴皮鬼,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誰叫“蓬雨散花釘”把他家毀了呢?

田教授耐着性子,一副好人做到底的樣子說:“明個一大早給你送過來,不放心你跟我回家等着,海爺的京寶齋更不差這點錢,明天也會一秒不差地送來,你把心放肚子裏,怎麽這個時候跟個窮死鬼似的。”

瘸子李喃喃自語說:“那倒不用,海爺在琉璃廠一言九鼎,再說,他跑了和尚也跑不了廟不是?”

我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一副明清字畫,我雖然不太精通字畫鑒賞,但這麽多天也一直在研究,這幅畫明顯被做過舊,就連落款的字都像是高手後加上的,筆跡看似出自一人之手,實際上依然差了幾分神韻,別說糊弄我了,糊弄海爺和田教授那不是班門弄斧嗎?

(本章完)

第 224 章 蓬雨散花釘

接過瘸子李遞過來的鑷子,我心裏突然有點舉棋不定了。

黃段子下面到底為何物,現在并不知曉,萬一不是千古神物,而是個殺人暗器呢?古人設計機關都是連環相扣的,往往出其不意而殺人于無形。

我見過最厲害的一種老鼠夾子,上面鋪上合乎情理的裝飾,其上放幾顆花生米做誘餌,只要老鼠聞着味經過,不是腿被夾斷,就是橫死當場。

我渾身冒起了冷汗。擺在眼前的是一個鐵匣子,裏面用一層黃段布嚴嚴實實地罩着,下面藏着“誘餌”甲骨八卦術……這套把戲跟老鼠夾似乎沒什麽兩樣,難道……?

我真的不敢想下去了,這不能怪我小題大做,古人對機關暗器的研究似乎達到一種高超的境界,萬一我掀開的一剎那間,突然飛出一個殺人暗器,不用憑空想象,一切完全是有可能發生的。

大牛奇怪地看着我說:“老大你害怕了?”

我沒好意思說實話,硬着頭皮說道:“我害怕個球!”

沈冰和田七見我猶豫不決,雖然話說得很硬,沒準心裏不是這樣想的,她倆先後叮囑我說:“小心點,看準了再下手。”

冰冷的鑷子握在我手裏,說實話,我已是騎虎難下,當着衆人的面總不至于說因為害怕而當個縮頭烏龜吧?

看大家目光如此熱切,我心一橫,心想,命中有時總須有,走一步算一步吧,我賴天寧不像是一個短命鬼。

“等等!”,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我把伸出的手又收了回來,扭頭一看,喊我的人竟然是倪偉平,我心裏想這小子除了會看病,基本毫無用處,不會想送條毛巾給我擦汗吧?如果這樣就多餘了,還不如一會給我收屍呢。

倪偉平不知道到從哪裏來的勇氣,疾步上前說道:“還是讓我來吧。”

我頗為意外地說道:“就你?我看還是算了吧,留着你還是給病人看病吧。”

倪偉平毫不退縮地說:“我操作手術刀的手肯定比你挖墳堆的手穩健一些,那些針針眼眼的,你能看清沒問題,關鍵你能保證手不抖嗎?”

他說的這點倒是合乎情理,一把如此精巧的鑷子,有氣力也施展不開呀,更何況我确實有點心虛,也不敢保證手一點都不抖,如果下面真有機關暗器,我豈不是自找苦吃?

我鄭重問道:“你真行?”

倪偉平說:“要不現在就立下軍令狀?”

這家夥一臉視死如歸的樣子,我看着倒是挺佩服的,他平時一副懦弱的性格,沒想到倒是有幾分骨氣。

好不容易來了一個毛遂自薦地,我心裏如釋重負,但嘴裏沒忘記關心一句說:“立下軍令狀就算了,不過你小心點,以我倒鬥人的經驗,這裏面很可能隐藏着靈敏的機關,下手的時候盡可能貼着鐵皮,萬一有什麽不對勁,你別跑,就地蹲下。”

我這麽說自有一番道理,暗器放在鐵匣子裏,它再厲害,也不可能四面開花,蹲在地上應該是安全的,當然我也是安慰,真要是射出暗器,恐怕還沒蹲地上就被殺死了,根本沒有反應的餘地。

李燕、凡凡沒有想到一向膽小怕事的倪偉平此時竟然挺身而出,她倆忍不住小聲說:“你不要命了?賴掌門是倒鬥專業戶,你一個懸壺問世的大夫跟着湊什麽熱鬧?”

倪偉平面無懼色說:“別的我還真沒本事,唯獨這樣的細活我能從容應對,你們大家想想就不難理解了,一寸皮肉上我能一口氣縫幾百針,斷裂的血管我能在一分鐘之內全部接通,這本事你們有嗎?所以,解開區區一塊黃段布根本不在話下,就算它是粘上去的,我都能給它撕開。”

海爺和田教授面面相觑,操作手術刀而游刃有餘的倪偉平的确比我更合适這項任務,他倆都同意讓我先退下來,好鋼用在刀刃上,倪偉平此時就是那把好刀,而我不見得比他還鋒利。

我把鑷子親自遞到倪偉平的手裏,想說幾句大義凜然的話來給他壯壯膽,無奈張了幾次嘴也沒好意思說出來,只好拍了拍他的肩頭,算是給他充足的信任和支持,當然也有好自為之的意思。

他好像不放心似的,使勁盯了一眼鐵匣子,撇着嘴角苦笑說:“萬一我被裏面的千古神物烙上天劫之災,你神通廣大,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我說你這是哪裏話,你冒死替我挺身而出,就算有天劫之印落你頭上,我也盡力為你化解,大不了有雷我給你頂着。

倪偉平松了一口氣,說道:“有你這句話就行,真被雷公給劈了,我也死而無憾。”

我腦筋一轉彎,突然說道:“如果掀開黃段布的一瞬間,你能不能閉上眼睛?”

倪偉平似乎一愣,一頭霧水說:“閉眼睛幹嘛?難道想讓我死得不明不白?”

沈冰輕叱一聲說:“笑話!這不是掩耳盜鈴嗎?你以為這樣就能讓他躲過天劫之災?”

海爺卻點頭說道:“這個主意可行,不妨一試。神光乍現,只要當事人閉眼視而不見,有可能躲過施加于身的天劫之災。”

倪偉平咬着嘴唇說:“行,我不看就是,這玩意兒再怎麽千古神物,我一個凡人大可視而不見。”

我悄悄地退後幾步,背對着倪偉平向大家往身後擺了擺手,這個意思有點不地道,倒也不是我自私自利,純粹是防患于未然嘛,萬一倪偉平不小心啓動了機關,至少大家能免除一死。

倪偉平沒注意我們悄悄地後退,他低頭認真觀察黃段布的布局,顯然它不是毫無規矩地塞進去的,有可能是綢緞布腐蝕黏連在鐵皮上,也有可能是人為動了手腳,否則它的布局不會如此規整。

屋內有把高背椅,我站到上面去,居高臨下,我能看清倪偉平正在用鑷子撕扯黏連在鐵皮上的黃段布,他的手穩健有力,關鍵是有條不紊,從一個布角開始,按照順時針方向進行逐步剝離。

屋內落針可聞,雪亮的燈光有點晃眼,但對倪偉平而言是好事,燈光越亮,他反而看得更清,這跟他多年圍在手術臺工作有關系,手術臺上的射燈比此時的燈光明亮幾十倍,他已經司空見慣了。

等黃段布被掀開一小半的時候,下面露出一塊像蓮蓬一樣的東西,表面留着很多孔,上面插着明晃晃的鐵釘,釘尖緊貼着布面,幾根紅線将黃段布和釘子連在一起,看着就令人膽戰心驚。

我心中駭然,這果然是個精密設計的暗器。這東西既然露出了廬山真面目,我覺得有必要研究一下,于是我出聲喊住了倪偉平,說道:“先停一下,你慢慢地退回來,千萬別轉身啊,黃段布很輕,一旦被吹動,有可能帶動下面的釘子。”

黃段布剛被掀開一小半,後面肯定無比兇險,倪偉平悶頭幹了大半天了,這需要充足休息一下,以便保存充沛的體力。他按照我說的,倒退着離開了鐵匣子,即使這樣,黃段布也稍微動了一下,人體晃動帶起了一點微風。

大家嗓子眼懸了起來,幸虧黃段布只是飄了一下就停了,下面的紅線一旦被拉動,鐵釘子就會射出來。

我簡略描述了一下暗器的形狀,就聽見海爺驚訝出聲,滿目俱是驚恐之色地說道:“蓬雨散花釘!這玩意兒原來不是唐門秘制的暗器啊,它的發明人竟然是人類始祖伏羲!”

“蓬雨散花釘”?一聽這個名字就是一種很厲害的暗器,唐門是江湖武林中公認的暗器世家,據說他們研制出了很多精密霸道的暗器,難道“蓬雨散花釘”也是唐門的?

海爺顧不得嘩衆取寵地炫耀博才多學,他沉聲說道:“蓬雨散花釘,這種暗器的雛形是投擲的,只要抛在地上,它就能自行炸開,幾十顆釘子便會像馬蜂一樣飛出來,極具殺傷力,方圓幾十米的範圍很難活命。”

我說:“既然是投擲式的,為何用在伏羲鐵匣子中呢?伏羲和唐門相差數千年,二者也扯不上關系啊?”

海爺緩了口氣,繼續說道:“古人防盜墓手段層出不窮,有人就把‘蓬雨散花釘’稍加改動,主要用在墓室棺椁之中,這玩意兒像地雷一樣靈敏,甚至是一觸即發,一旦被引發,幾十根鐵釘子便會急射而出,我們這些人恐怕無一幸免。若不是鐵匣子中出現這種暗器,我也想不到唐門和伏羲有何關聯,唯一的解釋就是,這種暗器不是唐門研制的,而是伏羲研究的,只不過後者設計的更巧妙而已。”

我掏出瘸子李送的尖嘴鉗,遞給倪偉平說:“有沒有把握将布面和鐵釘之間的紅線剪斷?”

“蓬雨散花釘”固然厲害,但它的原理倒不是很複雜,只要事先剪斷紅線,再除掉上面的黃段布,然後把‘蓬雨散花釘’移到鐵匣子外面,這個暗器就算破了。

倪偉平很有自信說:“這個難不倒我,人體幾十根血管我都能接起來,剪斷幾根紅線輕而易舉。”

見倪偉平說得如此信心滿滿,田教授并不敢大意說:“戒驕戒躁,越是這個關頭越不能掉以輕心,不能大意啊。”

倪偉平見敬重已久的老教授給與批評,想想也是,性命不是開玩笑的,自己剛才說話說得太滿,這是大忌。于是趕緊低頭認錯說:“老教授批評的對,我小心行事,請你放心。”

(本章完)

第 223 章 寶盒遇險

驀然見到瘸子李将打開的伏羲鐵匣子端出來,心中怦怦直跳。

田教授雙眼通紅,看樣子有點想哭的意思,擔當想着這麽多人的面又拉不下這張老臉,雙手接過鐵匣子,突然舉頭哽咽說:“我華夏上下五千年,伏羲為第一人,其所創八卦術獨步天下,前無古人無來者,絕對不是當下卦術所能相提并論也。”

伏羲是人類始祖,這個大家都心知肚明。他創世的八卦術并沒有完全流傳于世,所以有故事流傳至今,說正因為這套八卦術過于厲害,一旦精通,便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當然最驚世駭俗的卻是,它能未蔔先知。

因為這個原因,歷朝歷代的皇帝沒有一個不想盡一切辦法尋找這套八卦術,可惜沒有任何人能夠找到。到現在我都有一個疑問,莫非當年朱元璋得知沈萬山得到了伏羲鐵匣子,所以才殺人滅口?

這個不是沒有可能,沈萬山統領海域運輸,各國的商船都跟他有着密切的往來,如果說伏羲鐵匣子曾就流落海外,而後有回歸中原之手,這些都是合乎情理。不管是之前的沈萬山,還是他的拜把子兄弟張士誠,他們雖然得到伏羲鐵匣子,但找到李家鎖王,自然無法打開伏羲之鎖。

返回上層的墓室之中,瘸子李搬過一張八仙桌,上面匆匆忙忙地鋪上一層紅布。老規矩講,凡是神物重現人間,一定要見紅,這樣有大吉大利之意。

衆人好奇身心都很重,每一個不想親眼見到幾千年的甲骨八卦術到底是什麽模樣。

見這麽多人圍着,田教授瞅着每一個人說道:“自古神物出現必有禍端,實際上非福即禍。尤其是千古神物,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壓得住的,我建議海爺、瘸子李、賴天寧和我四個人留下就近觀看,其他人退後五步。”

田七着急說道:“我和大牛、沈冰也是倒鬥下墓的,為何就不能跟着你們一道觀看伏羲甲骨八卦術?”

沈冰不服氣說:“田教授,我的身世你很了解,怎麽說我也是南派倒鬥世家的代表人物之一,若說壓不住這千古神物,我心裏絕對不服氣,多少大粽子都見過,連千年屍妖和水鬼我都領教過厲害,害怕鎮不住一個神物?”

我低頭沉思一會,擡頭對大家說:“凡凡、李燕、高小梅和倪偉平四個人先不說了,你們三個雖然倒鬥出身,道理上講是可以就近觀看的,田教授擔心你們一旦鎮壓不住千古神物的禍福,今後可要遭受從天而降的天劫。”

“天劫?”

沈冰、大牛和田七脫口驚呼道。

天劫,這個名字大家并不陌生,所謂的天劫大多是風雨雷電的突然降臨,像是某個人被龍卷風卷走、被雷電劈死、被大雨之後的洪水沖走……這些雖然看似是這一種自然現象,但對于得到修行之人看來,這也算是這一種天劫。

大牛小時候遭受過無數雷劈,天劫對于他的成長而言一直是噩夢,所以大牛吓得趕緊後退五步,驚懼地對田教授說道:“我退後五步行嗎?不行的話,我退後十步。”

田七和沈冰都不想過多的沾惹天劫,這玩意兒不是吓唬人的,一旦被伏羲甲骨八卦術帶來天劫之禍,那可就倒了大黴了。

倪偉平領着三個女同志也躲到了最後面,對于普通人而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真要無緣無故地遭受天劫之禍,他們寧可躲得遠遠的。

海爺看了田教授一眼,又看了我和瘸子李一眼,才對田教授說:“瘸子李是李家鎖王,賴天寧是賴布衣之後,我和你兩個老家夥出身雖不顯赫,但經歷風雨無數,這點天劫之禍自然不放在眼裏——你大膽地開鐵匣子吧!”

我和瘸子李也豁出去了,異口同聲地說道:“開吧!”

田教授深深地呼吸,然後撸開袖子,将雙手十指搭在鐵匣子的邊緣,自下而上地兜住兩邊的拉環,正待一鼓作氣地掀起蓋子。

我隐約覺得有什麽不妥,想起沈萬山水葬沉船的那具紅棺材,棺底就有鐵絲連着蓋子,真要是一股腦地将蓋子打開,開棺之人立馬橫死當場。

我心想,萬一這個鐵匣子跟紅棺如出一轍,我們豈不是大禍臨頭?我這時突然說道:“慢點開,越慢越好。”

田教授愣了一下,而後點點頭,果然輕輕地一點一點地掀開鐵匣子。

我低頭查看開啓之間的縫隙,顧不得瞅裏面裝着是不是甲骨八卦術,仔細地查找縫隙之間有沒有金屬線之類的東西。

一道金色的光線突然映入眼簾,我駭然喊道:“停!”

聲音很大,田教授被吓了一跳,但還是一動不動地停住了。

海爺和瘸子李雖然離着很近,但他們并沒有看清一道細細的金光,二人一臉緊張地問我說:“發現什麽了嗎?”

我點頭細看,但那道金光突然消失了,我擡頭看了看頭頂的電燈管,心中恍然大悟,我剛才低頭查看,反而能看清拿到金光亮線,等再次看的時候,因為燈光照射的角度不同,我反而看它不見了。

我一臉緊張地對田教授說道:“千萬別往上擡啊,蓋子下面有道金屬線,一旦被拉直了,我們恐怕有性命之憂。”

田教授見我說得很認真,鄭重地點了點頭,說道:“我能堅持一會,你快點解決就行。”

我弓着腰,目不轉睛地看着鐵匣子縫隙,雖然角度和高度的調節,我果然看到了那道金色的光纖,這回看得很清楚,它是一根細細的金線,像頭發絲那樣細,若不是恰好反射到燈光,我也不可能第一時間捕捉到。

我沉聲說道:“找到了,一根金絲,大牛!把尖嘴鉗子拿過來。”

大牛慌忙說:“老大工具都放到京寶齋了,誰想到串個門還能碰到古墓,別說尖嘴鉗了,你要個螺絲釘我都拿不出來啊。”

我說:“那就麻煩了,田教授支撐不了多長時間,返回京寶齋再趕回來,肯定不行。”

沈冰說:“不行的話,田教授先把蓋子放下去,等回去再說。”

海爺搖頭說道:“千萬不能放!這個機關我見過,一旦開啓,如果不能剪斷金屬線,是不能放下的,裏面有一根彈簧拉着,即使蓋子落下去,彈簧也收不回去,照樣激發機關。”

瘸子李忽然呵呵笑着說道:“你看你們急得,就沒想到我瘸子李是一代李家鎖王,區區一把尖嘴鉗我能拿不出來?”

大家忍不住啞然失笑,情急之下,大家把瘸子李的實驗室給忘了,裏面雜七雜八的工具什麽都有,怎麽肯能連把鉗子都沒有?

瘸子李走到玻璃屋,桌子上一陣翻騰,不大一會找出一個小鉗子出來,嘴裏得意洋洋地說:“尖嘴鉗想剪斷頭發絲一樣的金線是不能的,若是把金屬線壓彎了,不照樣激發機關嗎?我這把鉗子是定制的特殊鉗子,別說頭發絲了,比它更細的也能剪斷。”

瘸子李的幾句話頓時把大家夥吓蒙了,我忍不住滿鼻子都冒汗了。瘸子李說的一點都沒錯,真要是用尖嘴鉗冒冒失失地剪斷金絲,恐怕在場所有人都難逃一死。

我感激說道:“大叔謝謝你,若不是你一語驚醒,我們怎麽死的都不知道啊。”

大牛、沈冰和田七也是滿眼感激,外圍的四個人更是暗自慶幸,幸虧跑到外圍去了,真要是離得很近,一寸距離一寸死亡啊。

我接過瘸子李遞過來的小鉗子,看着像是一把剪刀,但刃口出壓着一根固定的彈簧,只要輕輕一握手,刃口就會在彈簧的壓力下剪斷細線。我嘴裏誇贊說:“大叔你這把鉗子果然不同凡響,有機會也給我定制一把。”

瘸子李倒是很爽快說:“你若是覺得使得順手,你先拿走,我在想辦法制作一把。”

我講鉗口慢慢地伸到開合的縫隙,瞅準了,一下子剪短了金絲,然後将鉗子輕輕地拉了出來,這個動作不是多餘,萬一被剪斷的金絲纏在鉗口上,我往外突然一拉,機關還是會啓動的。

海爺和田教授都是行家,對于我的做法給與了肯定。

田教授這才敢繼續往上掀開蓋子,鐵匣子裏面包裹着一塊黃色的綢緞布,四周貼着鐵匣子內壁,我們并不知道裏面到底是不是傳說的甲骨八卦術。

田教授按捺不住激動,伸手想把黃段子掀開,想着盡快一睹芳容。

我再次喊道:“等等!”

衆人俱都吃驚地看着我,大牛說:“老大差不多就行了,一驚一乍的,在場好幾個年齡大的,若是心髒病犯了,搶救可就來不及了。”

田七白了大牛一眼,畢竟大牛是她大哥,到不能說什麽。沈冰可是一點都不客氣地說道:“閉嘴!若不想死得快一點,最好聽聽賴掌門的意見,越是節骨眼上越要沉住氣,否則……”

大牛問:“否則能怎麽了?我就不信裏面的東西能把我們吃了!”

沈冰接着說道:“黃段子包裹千古神物,固然是為了彰顯其尊貴,但你想到沒有,萬一裏面還有機關呢?一旦動了黃段子,大家都得死!”

大牛吓得吐了吐舌頭,一聲不吭了。他心裏明白,別的可以賭一把,唯獨命不能賭,在場這麽多人,到時候可是全軍覆沒啊。

我對瘸子李說道:“大叔找把鑷子,我擔心黃段子這麽貼近內壁,恐怕另有玄機。”

(本章完)

第 222 章 開啓伏羲之鎖

田教授、沈冰、田七、大牛和高小梅據都對我刮目相看,瘸子李笑呵呵地說道:“墓中墓設計精巧,若不是陰陽術的指點,恐怕大家很難找到地下室的入口,兩邊的油燈,頭頂的一根橫木,沙發前三尺……這些數據缺一不可啊,老朽佩服呀。”

我心中頗為欣喜,以前從未今天這種體驗,好像一夜之間我變成了一個厲害的陰陽先生,心頭難免喜不自勝,不管不如何,這要歸功于《陰陽術》這本奇書,以往是殘本古卷,我大多時候都是一知半解,但現在不一樣了,我熟讀海爺給我的另半本殘書,竟然一時豁然開朗,把先前的懵懵懂懂變成奇思妙想。

沈冰和田教授先後嘆息,尤其是沈冰,她臉上流露着說不出的惆悵和失落,忍不住悵然若失說道:“賴掌門心有《陰陽術》,恐怕從今往後南北倒鬥世家就不存在了。”

海爺不解問道:“這是什麽話?就算賴天寧你精通陰陽術,也不能取代生存兩千年的盜墓世家啊,當然如果南北合作,那就是另外一件事情了。”

田教授點點頭說道:“中國九百六十萬公裏的疆土,在這片古老的大地上不知道沉睡了多少古墓,如果能依賴賴天寧的陰陽術早點發現和保存,将是大功一件啊。”

我說:“我盡力吧,很多古墓毀壞在地震、洪水和土木工程中,如果我能出一份力,事先将沉睡的古墓找到,然後讓國家考古隊搶救性挖掘,這應該是新一代摸金校尉的職責所在。”

衆人都是些有志之士,聽聞我這番正義之詞,紛紛鼓掌喝彩,就連一向不願意多管閑事的瘸子李都不停地點頭說“好”。

先開地毯,下面果然蓋着一塊方形石板,石板挺厚重的,就算人踩在上面跺腳,也感覺不到下面是空的。

但這麽厚重的石板,以瘸子李瘦弱的身板是絕對搬不開的,更何況他以前還是殘疾。

我指着石板,對瘸子李說:“怎麽打開?總不至于擡吧?”

瘸子李未來得及表态,沈冰疾步上前說:“墓中墓我見過,這塊石板不是用來擡得,而是向一側平推的,只不過藏着一塊伸縮的暗扣給卡住了。”

沈冰跪在地毯上,将眼睛貼着石板端詳了半天。

瘸子李自然知道開啓之法,見南派倒鬥世家地沈大小姐毛遂自薦地擺弄,他倒是願意看看一個女子有何本事。

沈冰伸出雙手,沿着石板邊緣仔細地摸索下去,到了一個地方,她忽然臉上一喜,說道:“找到了,這個凸出來的小石球就是卡子。”

只見沈冰将手指輕輕往上一摁,另一只手順勢往前一推石板,又沉又重的石板便滑開了。

瘸子李颔首贊嘆說:“沈大小姐果然出手不凡,不僅找到了小石球,還推測出石板開啓的方向,南派倒鬥世家還是很厲害的。”

我心裏有股酸酸的滋味,側頭問田七說:“如果讓你打開地下室入口,你能像沈冰一樣輕松嗎?”

田七心裏的确佩服沈冰,也不知道人家是從哪裏學到這些本事,但嘴裏不能太服軟,她輕輕哼了一聲,斜着眼睛瞅着我說:“若是給我點時間,我也能弄開石板,或許時間沒有她快,但照樣能辦到。”

我盯着她看了一眼,田七脖子根立馬就紅了,我悄聲說:“你什麽時間學會吹牛逼了?那個小石球藏得那麽深,如果不知道原理的話,你就是摸上一天也找不到啊。”

瘸子李說道:“大家都跟着下去吧,看看我的實驗室,我敢保證你們都會大吃一驚的。”

地下室建有石階,下面的格局跟上面的墓室一般無二,只是保持了原先的風貌,不像上面被瘸子李整合了一個兩居室。

墓室中央的棺材被清理掉了,那個位置卻建了一間玻璃屋,門口挂着一套防塵服,還有帽子和手套。

隔着玻璃能夠看到裏面的陳設,圍着玻璃屋的玻璃牆搭着桌子,仔細一看,竟然也是玻璃做的,桌子上擺放着琳琳琅滿目的鎖具,有棺材上的,有石門上的,有枷鎖上的……凡是世上存在的鎖具,這裏似乎都陳列着一套,真不知道瘸子李如何收集過來的。

大家的确被這間玻璃屋驚呆了,我目測了一下玻璃的厚度,足足有磚頭那樣厚,這麽厚的玻璃絕對不是民用的。

借着燈光,我看到門框玻璃上似乎刻着文字,走近一看才發現是日文。

我招手沈冰說:“過來看看上面的日文啥意思?”

沈冰瞅了一眼說:“無塵實驗室,建于昭和19年。”

我接着問道:“昭和19年是哪一年?”

沈冰算了算說:“一九四四年,日本投降的前一年。”

瘸子李穿上衣服,戴上帽子和手套,手裏端着伏羲鐵匣子,站在門口邊說:“這是日本當年的實驗室,這些玻璃都是構件,只要按照圖紙搭建就行。我在一所日本醫院發現的,正好借來實驗何種鎖具,無塵還沒有雜音,非常适合我研究鎖具裏面的彈簧構造。”

我忽然說道:“這些玻璃是軍用的防彈玻璃,即使裏面發生爆炸,玻璃屋也不會毀掉,這可是一件寶貝啊。”

瘸子李頭一回聽說這些玻璃是防彈玻璃,回憶着說:“有一次開啓一把銅棺鎖具,不小心弄錯了,鎖具當時就炸了,從裏面飛出幾十根鋼針,我是躲過去了,心想玻璃屋恐怕兇多吉少,沒想到這些玻璃被鋼針射中,連個針眼都沒留下,我還以為僥幸呢,現在才知道它們防彈玻璃,刀槍不入啊。”

我們站在玻璃外外面,能看到瘸子李拿着鑷子和幾根長長的鋼針,伸進鐵匣子的鎖眼裏,玻璃門已關閉,我們影響不到瘸子李。

白色的光照打在鐵匣子上,瘸子李每捅一個鎖眼,都會停下來聽裏面的動靜,如此反複測試。鐵匣子上面至少二三十個鎖眼,這樣的速度真不知道瘸子李什麽時候才能研究出來。

我心裏一直在琢磨瘸子李的身份,這個人是隐沒江湖的李家鎖王,又是琉璃廠大名鼎鼎的倒貨人,這兩個截然不同的身份怎麽回出現在一個人身上?

還有這間日本用的實驗室,瘸子李說是從日本醫院花重金買回來的,要知道這玩意兒是防彈玻璃,軍用物品怎麽回輕易落到一個凡夫俗子手裏?

還一點更是令人不解,玻璃屋的鎖具至少幾百個,都是來自不同的年代,這裏面很多都是古董級別的,瘸子李從哪弄來的呢?若是花錢買,這些價值不菲的鎖具值不少錢呢,絕對不是瘸子李所能買得起的。

我們站在外面跟着提心吊膽,萬一伏羲之鎖打不開,先不說裏面的機關飛出什麽樣的暗器,人很可能死掉,裏面的寶貝也跟着毀了。

每個人的心情都很複雜,有的人替瘸子李擔心,有的人替伏羲鐵匣子擔心。

兩個小時過去了,看到瘸子李滿頭大汗,剛開始進展并不快,幾乎每半個小時才能搞明白一個鎖眼,但到後面就熟悉了,他幾乎每分鐘就能查看一個鎖眼,旁邊有一個筆記本子,也不知道他劃拉了什麽東西,我想一定是鎖眼的結構太複雜,每一個都不一樣,瘸子李唯有記錄下來才能保證順利打開鐵匣子。

直到檢查完畢,瘸子李擦掉額頭的汗水,閉上眼睛默默地思考,不時地睜開眼睛檢查筆記本記載的內容,腦子過了一遍,才重新拿出一張白紙,似乎在上面畫着一個草圖,透過玻璃,我們能看到那是一把鎖具的內部構造。

海爺和田教授相互看了一眼對方,田教授松了口氣說:“看來瘸子李很順利啊,只要畫出草圖,然後再對號入座,我想開啓伏羲之鎖已經有眉目了。”

海爺點點頭說:“真不愧是李家鎖王啊,伏羲乃人類始祖,他設計的鎖具恐怕很難打開,要不是李家鎖王及時出現,我真不知道世上還有何人能有這本事。”

瘸子李深深呼吸了幾口氣,看了我們一眼,然後非常自信地舉了舉大拇指,這動作很清楚,瘸子李找打了開啓伏羲之鎖地方法了。

盡管這樣,我們外面的人依然很緊張,打開伏羲之鎖固然好事一件,但如果開不了,瘸子李恐怕要命喪當場,伏羲甲骨八卦術恐怕也要灰飛煙滅了。

瘸子李雙手各拿着一件開鎖工具,不知何時戴上了一頂摩托車頭盔,我不知道它能不能抵擋住暗器,但至少能起到一定的防護作用。

空氣似乎一下子凝固住了,大家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瘸子李開鎖。

盡管知道不是生就是死,瘸子李看不住任何的緊張,他的雙手很沉穩,短暫的停留,他飛快地開啓每一個鎖眼,當鋼針從鎖眼抽出來的時候,從裏面就蹦出一個細小的彈簧,直到所有的彈簧都飛出來。

瘸子李放下工具,雙手端着鐵匣子走了出來,出門第一句話就是“伏羲之鎖打開了!”

(本章完)

第 221 章 墓中墓

石門兩旁堆放着兩只栩栩如生的石雕神獸,模樣似乎有些年月了,花紋和頭頂的觸角別有一格,看起來挺威猛的,尤其那雙猙獰的眼睛,瞅着不禁令人渾身發冷。

沈冰和田七似乎對這對神獸很熟悉的樣子,圍着看了半晌,即使海爺見多識廣,看了兩眼也忍不住啧啧稱奇,對瘸子李說道:“你這對鎮墓神獸來頭可不小啊!沒見你提過這有這樣的寶貝。”

瘸子李淡淡笑道:“發現這座廢棄的古井,我本想臨時作為休憩之所,但沒想到下面竟然是一座明朝古墓,諾,石門和墓室都是現成的,就是什麽寶貝都沒有留下,八成被人盜了。”

大牛說道:“上面就是琉璃廠大街,這裏卧虎藏龍,很多倒鬥的高手都隐居在這裏,出現這麽一個明朝古墓,你們想想就知道它的命運。”

我心想,也是。明朝古墓八成被盜空了,只留下一個空殼被瘸子李做成了蝸居。

瘸子李領着我們走進石門,沿着墓道拐了了幾個圈子,才來到墓室,石門右邊有一塊凹進去的洞,他伸進手摸索了一下,閉着眼睛左右擰動,半晌石門才轟然提了上去,裏面露出明亮的燈光。

衆人一愣,看來這瘸子李挺厲害的,不知道從哪裏接了一根電線進來,走進墓室,電視機、冰箱很齊全。

墓室被一堵磚牆隔成了三個屋子,對着石門的是一間客廳,左右兩邊是兩間卧室,一間是瘸子李的,另一間是小秋花的。

突然裏面傳來一聲清脆的聲音,一個女孩子喊道:“爺爺你回來了?”

瘸子李高興地喊道:“爺爺回來了,還有一幫客人。”

一個漂亮的小女孩從卧室跑出來,或許欺生的緣故,驀然見到這麽多客人,轉什麽又跑了進去。我本想熱情地打個招呼,沒想到她來去一陣風,我把張嘴想說出來的話生生地給咽了回去。

墓室結構并不複雜,帶有顯著的明朝中後期特色。唯一不同的就是,墓室是個墓中墓,據瘸子李的介紹,以前棺材下面還有一個墓室,不幸的是也被盜墓者給發現了。

我問道:“你的實驗室恐怕就在下面吧?”

瘸子李呵呵笑着說:“果然是專業倒鬥的,你這雙眼睛快趕上海爺的火眼金睛了。老夫倒是想考驗你一下,以你的判斷來講,地下墓室的具體位置在哪裏呢?”

田教授、大牛、沈冰、田七和海爺、高小梅俱都擦亮了眼睛,認真打量起墓室的情況,凡凡、李燕和倪偉平反倒一身清閑,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倒鬥這一行門檻極高,沒有點真本事,就算把眼睛瞪瞎了,也看不出一絲門道。

衆人之中,有考古專家和考古系的高材生,有南北倒鬥世家的精英,我自然不肯落後,如果田教授第一個找到墓中墓的人,倒也不算丢人,萬一被南派沈冰搶先一步,別說我這個北派掌門臉上難看,就連金盆洗手的海爺也不是滋味。

瘸子李這招夠損的,看似不相關的一個考題,卻把大家的心思都串在一根繩子上。瘸子李笑嘻嘻地觀察着每一個人,不管誰找到地下墓室的位置,對他而言都是一個噱頭。看着我們一臉的焦慮,他反倒是一臉的泰然。

我忽然想起昨夜看過的陰陽術,雖然這本書的內容沒有完全吃透,但總算是看完了。我把眼睛閉上,滿腦子回想着書上的描述,這個古墓是明朝中期的,那麽關于明朝古墓結構的介紹有那麽幾種……

田七看着田教授和沈冰沿着墓室轉了好幾圈了,田教授不停地舉着放大鏡查看牆壁上的壁畫,唐代彩色壁畫冠絕古今,墓中墓的位置很有可能就藏在畫中,所以田教授看得很認真。

沈冰用的是聽聲辯位,有點類似于蝙蝠靠聲波辨認方向一樣,她嘟起嘴吧,發出脆脆的吧吧之聲,東南西北中的各個方位一一試過,這是種細致入微的體力活,功夫不大,她滿臉淌滿了汗珠子。

看着我一直閉着眼睛思考,田七急得直喊要命,對着我的耳邊說道:“你快點找啊,京寶齋掌門不能慫啊。”

大牛氣得吹胡子瞪眼說:“老大你這是玩得哪門子武功?瞎子摸象我聽過,你不會來這一招吧?”

高小梅把墓室四壁的磚石結構看個遍,幾百年前的磚石和現在的截然不同,瘸子李在這裏大興土木工程,不排除他故意把墓中墓遮蓋,這樣除了他,再無別人知道這個秘密。高小梅要做的事很簡單,只要找出磚石切合處,就很快能找出地下墓室的位置。

我突然睜開眼睛,因為陰陽術中出現一個明朝中期墓中墓的畫面,墓中墓有一個忌諱,就是棺材不能對着棺材,不僅上下不能對着,左右前後更不能犯沖。一旦出現棺材重疊或者方位犯沖,死者注定不得安寧。

我對着一旁冷眼旁觀的瘸子李說道:“如果我沒看錯的話,墓室之中擺放棺材的的地方……”

瘸子李順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大廳中央擺放着一個沙發,我的落指點恰好對着沙發。

瘸子李臉色一怔,随即笑起來說:“沒錯,這個位置是放棺材的地方,但作為一個倒鬥行家,看出棺材放在墓室哪一個位置,這點不足為怪,你能做到,別人同樣也能做到。”

看出瘸子李怪異的表情,雖然他故作輕松,其實瞞不過我這雙眼睛,他越是輕描淡寫,這裏面就越有文章。

沙發前面鋪着一塊猩紅色的地毯,一般人以為這是為了點綴,但我覺得這裏面必有文章。

我故意裝着好奇地看着地毯說:“大叔雅興不淺啊,對猩紅色喜歡嗎?”

瘸子李眼神有點怪怪的,看我盯上紅地毯不放,突然間冷哼一聲說:“賴掌門呀,不是我說你,其他人都在努力尋找線索,而你竟然把時間浪費在一塊猩紅色的地攤上,是不是有點閑得慌?”

瘸子李有意無意地把眼睛望到田教授查看的牆壁畫上,嘴裏忍不住稱贊道:“田教授俨然一副學者的樣子,這樣的做派值得很多人學習啊,你們瞧瞧,一個老頭子拿着放大鏡,看得多仔細啊。”

我冷不丁地斷喝一聲說:“地毯下面就是墓中墓的入口!”

衆人俱都驚訝無比地望着我,瘸子李有點吃驚說:“沙發位置擺放棺材,入口也應該在沙發下面啊。”

我搖頭說:“非也。陰陽術說,墓中墓,橫棺前三尺,左右對油燈,上懸橫木梁,下落一口中。”

沈冰輕聲念了兩句,對這種術語,旁觀者不懂其意,唯有讀過陰陽術的人才懂其中含義。

我對大家說道:“古人忌諱墓中墓,但為了節約造墓成本,又鐘愛墓中墓。墓室中央放棺材,橫着往前三尺的地方,左右正對着兩旁墓室牆壁的油燈,頭頂橫着一根木梁,如果都能對號入座,那麽墓中墓的入口就在腳下。”

大牛指着兩旁的牆壁油燈說:“油燈對着一條線,上面真有一根橫木啊,沙發三尺不就是鋪着紅地毯的地方嗎?”

瘸子李哈哈大笑說:“厲害!還是陰陽術厲害啊,簡簡單單的幾句口訣,竟然一語道破墓中墓的玄機。”

(本章完)

第 220 章 古井一號

瘸子李突然怒吼一聲說道:“誰瘋了?我沒瘋!你們看看我像是瘋了嗎?”

看這架勢的意思,好像他沒瘋,倒像是我們瘋了一樣。我心裏啼笑皆非,喝醉酒的人永遠說沒喝醉,瘋子永遠說別人才是瘋子,難道瘸子李真瘋了?

田教授和海爺對視一眼,還是海爺比較世故,不管人瘋沒瘋,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言語刺激他。海爺向衆人搖了搖手,把指頭豎在嘴邊“噓”了一聲,這個意思大家夥都看明白,就是誰也別亂說話了。

海爺咳嗽一聲,踱步走向瘸子李,我忍不住嗓子眼懸空地擔心起來。瘸子李是人是鬼弄不清楚地問情況下,最好保持距離,這樣不明底細地靠近他,恐怕有點冒險。

我和大牛對了一個眼神,悄悄地将手摸進褲腰裏,緊緊握着刀把子,只要看出一點苗頭不對,我倆就跳過去,來個白刀子進紅刀子出。

沈冰和田七對我倆小聲囑咐說:“是非不明之前千萬沉住氣啊,別傷了好人,也別讓海爺受傷害,盯緊點就行了。”

這倆妮子說話前後矛盾,既不要我們随意傷人,又不想讓海爺出半點事。

海爺不是傻子,離着瘸子李還有幾步的時候就停了下來,語氣緩緩地說道:“老李啊,沒事吧?你家小秋花該放學了吧?”

我一愣,心想海爺這個時候還有心情跟他聊什麽小秋花,對了,小秋花是誰啊?

田七看到我詢問的眼神,說道:“小秋花是瘸子李的孫女,兩口子離婚了,誰也不要孩子,就把小秋花硬塞給了瘸子李,或許身世可憐吧,瘸子李對這個孫女一直無比疼愛,每次誰家蹭酒都帶一份吃的回去給孫女吃。”

瘸子李拍着胸脯說:“我沒事啊,小秋花啊,喔,現在差不多快四點半了吧,哎呀,可不要放學了嗎?”

海爺一聽瘸子李懂人性,雖然臉僵了點,或許是大病初愈,留下的後遺症,沒準過會就好了。海爺向大家揚了楊手說道:“瘸子李好好的,大家放心吧。”

見海爺這樣說,我和大牛就把握刀把子的手撤了會來。大家也都跟着放松起來,一個還知道孫女幾點放學的人,絕對沒有瘋掉,瘸子李在提到小秋花的時候,那雙眼睛含着的情意不會有假。

我笑着問瘸子李說:“大叔,你沒事就言語一聲嘛,吓得打架還以為你變成千年屍妖了呢。”

瘸子李晃了晃腦袋,一只手使勁的揉着眼皮子,蒙蒙地說道:“我也是剛恢複意識的,剛才瘋瘋癫癫的,你倆剛才沒想我捅刀子吧?”

我和大牛臉色一紅,我搶先說道:“哪能啊,還指望你開啓伏羲之鎖呢,供着你還巴不得呢。”

瘸子李拍着腿說:“屍妖腿骨果然治好了我的殘腿,賴掌門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別說打開區區一把千古之鎖,就算是我老命搭上也值,至少我死的時候是個全屍。”

田教授急切問道:“伏羲鐵匣子就在眼前,勞煩你研究一下?讓我等也開開眼界。”

瘸子李瞅着一遍四周,又繞着鐵匣子轉了兩圈,仰頭沉思半晌,向海爺和我說道:“地下室燈光昏暗,在場這麽多人雖不說話,但喘息聲也很大,某種程度上影響着我的判斷力,我想回到我住的地方。”

海爺沉吟說:“燈光或許你那亮堂一些,但你那不見得比我這安靜吧?”

大牛好像對瘸子李有成見似得,立馬說道:“将鐵匣子搬回去,還不讓我們跟着,你要是跑路了咋辦?”

我心想大牛替我說出了心裏話,伏羲鐵匣子乃是無價之寶,萬一被他拿跑了,茫茫天涯到哪找這個人去。

瘸子李看了一遍所有人,呵呵笑着說:“不用說,大家都怕我偷走鐵匣子是吧?”

海爺跟田教授相互看了一眼,田教授不愧是文化人,腦筋轉的蠻快的,立馬說道:“伏羲鐵匣子不是我們個人物品,它是國家文物,我看着比較放心,否則跟上面沒法交代。”

瘸子李哈哈大笑說:“你們的心情我能理解,先君子後小人嘛。你們若是不嫌棄老朽的住處簡陋,大家夥可以跟着一塊去。”

我心想瘸子李這話顯然自相矛盾,難道他又不怕人多嘈雜了?

瘸子李向我點點頭,似乎猜透我心中所想,解釋說:“我家有一個玻璃實驗室,是我專門研究鎖具的地方,你們只要站在玻璃外面,我還是能精心開鎖的。”

衆人這才恍然大悟,玻璃實驗室肯定是密封的,外面的人只能看,卻影響不到瘸子李在裏面開鎖。

我突然好奇問道:“大叔你住琉璃廠什麽地方?”

瘸子李征得大家意見後抱着鐵匣子,領頭向外面走去,頭也不回地說:“海爺和田七知道我住的地方,有個很響亮的名字——古井一號。”

我當時就蒙了,琉璃廠十條大街,要說是個什麽胡同,什麽街,哪怕弄出個房牌號出來,我都不會奇怪的。但古井一號到底是個什麽地方呢?

海爺和田教授緊跟着瘸子李走了出去。田七小聲說:“古井一號,是他自己封的地名,說起來挺響亮,其實就一個廢棄的古井,他占為己有後,在裏面開了一個洞穴。”

我哭笑不得,這個瘸子李确實挺古怪的,但也能理解他的反常做法,歷史上才華橫溢的人都給自己封個名什麽的,比如諸葛亮有個卧龍崗,沒準這個什麽古井一號就是瘸子李的封號呢。

大牛和沈冰搖着頭說:“怪人有怪病,這愛好也是常人所不能及,見怪不怪就對了,走吧,跟着鎖王長長見識吧?”

倪偉平、李燕、凡凡和高小梅本打算除完晦就回單位的,既然瘸子李想着讓大家一塊跟去,他們四個也想跟着看看熱鬧,畢竟一代鎖王到底能不能打開伏羲之鎖,這對伏羲甲骨八卦術的誕生至關重要。

古井一號在琉璃廠南街末尾的一棵老槐樹下,古井幹涸多年了,但這老槐樹卻長得遮天蔽日。

我們站在井口駐足不前,按照田七的說法,瘸子李住在井口下面,難道這麽多人都跟着跳下去?別說摔死了,摔斷胳膊腿也受不了啊,更何況我們中間還有五位女同志。

瘸子李走到老槐樹下面,摸索出一根繩子,只見他手往上一舉,樹幹上竟然滑開了一塊大樹皮,裏面露出一架梯子。

瘸子李沒多解釋,領先踩着梯子走了下去,我們只好跟着走。老槐樹的根系發達,早已延伸至古井中,順着樹根的梯子下去,就看到古井底部了。

井底很寬敞,一面開了一扇石門,門邊亮着油燈,我情不自禁地想,瘸子李住的夠隐秘的,若不是他領着我們進來,誰也不知道老槐樹下面別有洞天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