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1 章 千年寒冰
我和大牛責無旁貸地走在前面,無論出現什麽危險,我倆甘願以生命之軀抵擋,因為三個女人需要保護。
以田七為首,馬伊拉和虎娘子左右相伴,仨人結伴而行,緊緊地跟在後面,既能跟我和大牛形成前後照應之勢,又能防止有人不慎掉隊。
墓道漫無邊際、漆黑無比,我們摸索着前行,盡管有手電可以照明,但也是瑩瑩之光,依然黑暗無邊。
大家深知危險無處不在,唯有做到彼此照顧,方能一起度過劫難,每人緊張兮兮的,如臨大敵,俱都緩慢前行。
右邊這條墓道沒有油燈照明,甚至牆上連安放油燈的架子都沒有,設計之時壓根就沒想過照明,因為死人是不需要用眼睛看的。
地面不再是泥土,而是平平整整的方磚,表面被刻意打磨過,折射着冰冷的光亮,或許是受光的原因,方磚與方磚之間偶然顯示着淡淡的字體,“死”字比較多,還有部分“祭”和“奠”穿插其間,三種字都發着瘆人的藍光,猶如鬼鬼祟祟的鬼眼不停地打量着我們,給人一種精神崩潰的感覺。
我頭疼欲裂,或許因為精神高度集中的緣故,再加上“死”“祭”“奠”三字不時地交替出現,好似陰魂不散。死亡的陰影排山倒海般地壓在我頭頂之上,甚至壓得我喘不過氣來,難怪腦袋像炸了一樣,沒瘋掉就不錯了。
我越往前走,心裏越沉重,墓道漆黑如夜,既沒有油燈照明,地面又神鬼難測地更換了發光的方磚,死人不但想在肉體上打垮我們,還想在精神上瓦解我們的意志,黑咕哝洞的,詭谲之意甚濃。
墓道鋪設方磚并不完全是為了方便運輸渣土和陪葬品,也不是為了所謂的美觀,更多為了便于埋伏一些陷阱,如果是泥土地面就不行了,倒鬥行家都有一雙火眼金睛,泥土之下藏着什麽一目了然,即使加上一層防護措施,也很容易造成塌陷或者遭受滲水的破壞。
我滿臉都是汗水,墓葬亡我之心不死,換作一般盜墓賊,早就被吓得魂飛魄散了。
我對幾個人說道:“那些含有死亡信息的字體很有可能帶有幻覺意識,只要你們保持高度警惕和清醒的意識,我想它們奈何不了我們!”
大牛等人應口答應,紛紛說道這個道理都懂,一看就是極盡恐吓之能事,看破敵人的心計,我們是不會被牽着鼻子走的。
我說那就好,這些死亡信息通過發光材料塗抹在方磚上,布局可謂精細到家了,我感覺不太好,大家還是小心點吧。
我舉着一根長棍子,學着盲人走路般,一邊走,一邊不停地點擊前面的一排方磚,既然眼睛看不清,只能發揮耳朵的長處,倒鬥行業中這叫聽聲辨物,在漆黑的墓道上行走,這是破除地面陷阱的最好方法。
咚咚之聲不絕于耳,我盡可能的做到跟步伐統一節奏,走一步看一步,将危險降到最低吧。
寂寥無聲的墓道空空蕩蕩,除了我沉重的喘息,就是這些咚咚之音,大家心裏的壓力略有緩和,至少有這種安全的聲音陪伴着我們,我希望咚咚之音一直保持不變,萬一變了另一種聲調,我們就大禍臨頭了,因為下面肯定埋着機關。
大牛也沒閑着,倒鬥人學會了逆境生存的本領,越是危險,反而越能擊發求生的意識。他一只手拎着一把鋒利的軍刺,故意沿着右邊的牆根行走,幾乎跟我同步,但每往前走一步,刀尖就頂着石壁不停地滑動,發出刺耳的刺刺拉拉之聲,雖然難聽之極,但沒人出言反對。
大牛這樣做也有深意,牆壁都是一層堅硬的石壁,軍刺劃動石壁肯定發出清脆的聲響,通過聲音的大小,可以有效判斷牆裏邊是不是空的,被工人堵死的洞口所發出的聲音跟堅實的牆壁肯定略有不同。
咚咚的探路聲和刺刺拉拉的劃動之音一直響個不停,我豎起耳朵認認真真的聽着,眼睛看不到的,耳朵卻能捕捉到隐藏的危險,如果提前獲知危險,或許我就能早一步脫離死亡。
我和大牛分工不同,一個負責尋找牆壁上的洞口,一個負責行走路上的安全,兩者都關乎着五人性命的安危,誰也不敢馬虎大意,唯有一絲不茍地做着同樣的動作。
田七也具有下墓經驗,這個時候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保持三個女人的鎮定,盡量不拖我和大牛的後腿。她領着馬伊拉和虎娘子小心翼翼地跟着我們,盡管心中很害怕,但都忍着不發出尖叫。
田七沉重地對着兩個姐妹說道:“我們三個唯一能幫助他倆的就是不要掉隊,也不要發出驚吓之音,否則很容易破壞他倆的計劃,我們自己人也容易恐慌,姐妹們,我們是五個人,是一個整體,這股力量任何人都吓不到我們的團結!”
虎娘子和馬伊拉緊緊地和田七靠在一起,她倆使勁地點頭。
黑暗中寂然無聲,只能聽到軍刺劃動石壁的脆響,以及棍子敲打地面方磚的咚咚之聲。
我不知道走出去多遠,四周沒有風聲,頭頂也沒有滴滴答答的滲水聲,試探的聲音不斷地回響在空空蕩蕩的墓道之中,令人膽寒不說,還感覺到渾身發冷,這種冷是沁入骨髓的顫栗,每個人一開始沒感覺怎麽樣,但是越往前走,反而感到溫度聚然降低,像是來到了一座大型冰窖般。
我伸手抹了一把臉,臉上不知何時凝聚了一層寒霜。
我回頭詢問大家的情況,他們都表示冷得受不了了,別說被機關陷阱弄死了,再這麽漫無目的地走下去,都會被活活地凍死。
我和大牛面面相觑,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掌相互擊打了一下,算是信心鼓舞吧。我問道“大牛發現情況了吧?”
大牛回答說還沒有呢,估計不會太遠,按照估算,我們所處的位置離着圓軸中心不遠了,我想很快就能找到,但不知為何溫度劇降,差不多零下十多度了吧,看樣子有增無減啊。
我說我也發現了,你看牆壁都發白了,那是一層寒霜,天寒地凍,尼瑪,這是想将我們凍死在這啊。
我觀察着墓道的牆壁,墓葬再牢不可破,也不可能沒有滲水,原來都被凍住了,看着牆面上亮晶晶的冰碴子,就什麽都明白了。
但為何氣溫差別如此懸殊呢?左半邊的墓道略低于常溫,差不多十幾度,右半邊卻是零下十幾度的冰寒,難道跟地球一樣也分什麽南北極不成?
這個比喻的确令人發笑不已,我自己都忍不住笑了。圓形墓道最多有陰陽面之分,溫度變化的幅度也不會太大,但目前巨大的溫差令人費解。
田七說道:“以前我們到過昆侖山一個峽谷,那裏埋葬着一個幾百年的明代古墓,唯一不同的是常年積雪,形成獨特的寒冰,那裏面除了封土堆之外,到處都是寒冰,就連墓主人的棺材都是冰棺。我想這裏是不是埋藏着什麽千年寒冰呢?很多有錢的墓主人極力花錢買這種冰塊,就是為了保護屍體不腐爛。”
大牛恍然大悟說道:“千年寒冰乃冰之精魄,即使在常溫下也不會融化,溫度如此之低,肯定埋着寒冰呢。”
我忽然想起了河北避暑山莊,清朝的皇帝都願意夏天去那裏避暑,據說山莊地下有一個大地窖,裏面埋藏着大量的冰塊,通過隔層設置,冰塊數年不化,住在地面上的人感覺氣溫特別涼爽,非常适合夏天避暑。
田七颔首說道:“也許巫師墓葬真是借鑒避暑山莊的設計,圓形墓道将墓室圍在中央,中間設置了很多蜂窩狀的石室,如果靠在右邊的石室中藏有大量冰塊,遇到低溫就不奇怪了。”
我說利用冰塊降低溫度,自然有利于石窟內巫師屍體的保存,但我覺得更大的作用是對付活人的,我們被凍得四肢僵硬,血液凝固,甚至死得神不知鬼不覺。
大牛眼神一亮說道:“冰塊怎麽運進石室的?肯定走的是秘密通道啊,我們越是覺得冷得要死,越是說明密道離我們近在咫尺。”
我說大家堅持住,只要抵禦住這股冰冷,很快就會找到工人偷挖的洞口。
大家聽說快要找到洞口了,頓時打起精神,緊緊跟着握往前走,雙腳被凍得僵硬無比,但依然咬牙堅持。
我敲打的棍子遽然傳來一聲悶響,這是走了半天頭回遇到一塊空心方磚。我面色大變,趕緊打手勢,讓大家先停下來。棍子很輕,即使敲打了方磚,也不足以引發下面機關的開啓。
我不死心,怕聽錯了,舉着棍子沿着橫向細細地敲打起來。“咚咚”傳來數聲悶響,看來這一排方磚都是空的!我踮着腳尖,想敲後面那一排方磚,沒想到腳尖一滑,整個人頓時失去了平衡,忍不住往前打了一個踉跄,雖然及時止住了傾斜的身體,但我知道大事不好了,因為我的一只腳已經陷進了一個空心方磚中。
急劇跳動的心髒一下跑到了嗓子眼,我大喊一聲“不好!”來不及多想,大聲喊着衆人往後退,但随即感覺有點不對勁,又改口讓大家先趴下!
墓道空蕩,一旦機關被打開,我們再快的速度也是跑不掉的,與其跑不掉,還不如老老實實地趴着別動,或許還能逃過一劫。
不知道是什麽暗器,只能賭命,臨危不亂,那純粹是扯淡,根本沒時間考慮任何問題,一切反應全是本能的。
我本來走在最前面,剛轉過身子,還沒等趴下呢,感覺身後一股熱浪撲了過來,随即聞到了一股毛發被燒焦的味道。田七等人是面對我的,看到我身後噴出一股火焰,拼命喊我趕緊趴下。
我不假思索地撲倒在地,緊接着一股炙熱從我們後背飛過,後背已經着了火,皮膚一陣撕心裂肺地疼痛,我忍不住“啊”了一聲,聲音很慘,好在剛剛經歷了冰凍,雖然遭受了火焰的灼燒,反而能暫時承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