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8 章 巧舌如簧

“好,那奴婢就照爺說的意思去做。”秋晴淚如雨下,透過淚水看着那個讓她付出了全部女兒心腸的出色男人,失魂落魄的喃喃道:“奴婢的命,奴婢的人,奴婢的心,奴婢的所有一切都是爺的,爺要奴婢怎麽做,奴婢就怎麽做,爺……放心吧,奴婢會聽您的話。”

這一番癡情,就連蕭江北這個心如鐵石的,也實在不能不動容,垂下視線看着那個哭得鼻涕都出來了的美貌丫頭,他搖搖頭嘆道:“傻丫頭,何必讓癡念害了自己?我是為你好,日後你也依然可以在這院裏伺候,好好兒過,不枉你服侍我一場。”

如果知道這一句感慨的多嘴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蕭江北一定會左右開弓,讓那兩片嘴唇變成香腸說不出話來,也絕不會多這一句嘴。

不管怎樣,反正今晚他是完成任務了,于是出了書房,他就忘了秋晴那張梨花帶雨的俏臉,滿腦子裏想的都是顧绮羅此時應該已經卸了妝,夫妻倆終于可以大戰三百回合之類少兒不宜的事了。

這一夜,顧绮羅和丈夫深陷在某件樂事中不可自拔,後半夜才沉沉睡去,獨守空房的秋晴卻是整夜未眠。她傷心,也不甘心,然而她也知道自己終究是沒有希望的,所以眼睜睜坐到天亮,她終于做出了一個決定。

因為一不小心又跳進了某只大灰狼挖下的*陷阱裏,昨夜顧绮羅只睡了兩個時辰。早上起來還覺着睡眼惺忪,好容易打起精神洗了臉,才覺着精神了些。又去給許老太君請了安,回到自己院裏的時候。就聽丫頭們說飯已經擺好了,二爺正在等她過去一起用。

來到飯廳,就見蕭江北果然坐在椅子上,整個人神清氣爽光彩照人,顧绮羅想起自己爬了好幾次才終于爬出被窩的囧樣兒,心裏實在不是個滋味兒,暗道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為什麽這貨一夜胡鬧後還能龍馬精神。我就成了被榨幹的小白菜兒?明明被榨幹的是他不是嗎?

“娘子看上去有些沒精神。”蕭江北起身替顧绮羅盛了一碗粥,不管廳裏幾個後來小丫頭差點兒瞪出來的眼珠子,關切問了一句。

卻不料這一句就勾動了**奶的邪火。顧绮羅從鼻孔裏哼出一聲,上下打量了他幾眼,才咬牙道:“你什麽時候起來的?”

“我如今掌管京營,不用上朝。所以是寅時三刻起來的。練了兩趟拳,又耍了幾套劍法。估摸着你該起身了,我就回來了,不料丫頭們都說你去給老太太請安了。所以我就吩咐她們把飯擺好,等着你回來。”

蕭江北說完。看了看顧绮羅眼周圍那淡淡的一圈青色,他便輕聲道:“以後若是精神不好,就不用去晨昏定省了。老太太一定知道咱們在努力做什麽,不會怪你的。”

“你還敢說。”顧绮羅咬牙切齒。忍不住用筷子狠狠戳了一下丈夫的手爪,旋即湊到蕭江北耳邊,惡狠狠悄聲道:“說,你是不是學了什麽采陰補陽的邪術?”

采陰補陽的邪術?

蕭二爺被這一句話雷得外焦裏嫩,然而看妻子一臉的鄭重認真,這家夥立馬意識到他的回答将關系到夜晚的福利問題,于是舉起手賭咒發誓道:“絕對沒有,娘子你怎麽會想到這方面去?為夫一身正氣兩袖清風,怎麽可能去學習這種邪惡的東西?”

顧绮羅懷疑的審視着他,不過看這貨的表情不似作僞,更何況這種東西都是玄幻小說和武俠小說裏特有的,現實世界中她還真沒聽說過,只是心中郁悶疑問終難平,因一邊坐回到座位上,一邊咕哝道:“哼!不是因為這個,為什麽每次起床後你都是龍精虎猛,我卻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一般?”

蕭江北這個汗啊,可看到妻子直盯着自己的眼神,蕭二爺連忙挺直了腰身,冥思苦想了半天,才小心道:“是不是娘子缺乏鍛煉?要不然,明天我教你一套五虎刀法?”

這混蛋,是在諷刺我像母老虎嗎?**奶眼睛一瞪,一龇牙,如同一只被惹怒了的貓,氣哼哼嘟囔了半晌才猛然拿起筷子,沒好氣道:“吃飯。”

用過早飯,夫妻倆正商量着今天去哪裏散心,就見小丫頭綠兒走進來,對顧绮羅輕聲道:“回禀奶奶,太太打發人來,叫秋晴姐姐去她那裏一趟。”

“讓她去吧。”顧绮羅微微一笑,目光卻嚴肅地看向蕭江北,那意思非常明顯:交給你的任務徹底完成了嗎?不會再出幺蛾子吧?

蕭二爺拍拍胸脯,那意思是:我辦事,你放心。

想到昨晚這貨和自己述說的經過,顧绮羅也覺着萬無一失,雖然方瓊華顯然不會因為秋晴反悔就消停下來,但不管怎麽樣,讓她先敗一陣只有好處沒有壞處。不是說一鼓作氣,二而衰三而竭嗎?也許多敗幾次,老虔婆就認命了呢?

事實上,秋晴也的确是萬念俱灰了。可方瓊華是什麽人啊?幾經浮沉刀山火海裏滾過來的,一聽秋晴說了經過,她就知道這是蕭江北和顧绮羅都有防備了。眼見秋晴凄凄慘慘失魂落魄的模樣,顯然沒辦法再完成自己的任務,可她哪能甘心讓那夫妻倆牽着鼻子走?因而一轉念間,腦子裏就又冒出來一股壞水兒。

因便假裝同情的嘆了口氣,給身旁青蓮使了個眼色,便讓她送秋晴出去。

秋晴整個人似是被掏空了靈魂,腳下都發着飄,青蓮就借口讓她歇歇,帶她回了自己房間,進屋後她便紅着眼睛對秋晴道:“好妹妹,讓你受委屈了。”

秋晴慘然搖頭,輕聲道:“受什麽委屈?爺還能讓我挑一個人來配,已經是天高地厚之恩了。呵呵,這兩年來的小心服侍,牽腸挂肚,原來都是我一廂情願癡心妄想,罷了,既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我又何必去強求?有數的,命裏八尺難求一丈,我就活該是個丫頭的命。”

青蓮輕聲道:“你這樣的品貌性情,誰看了不說好?怎麽可能就只是個丫頭的命?更何況,在我看來,二爺也未必對你全然無情,不過是**奶厲害,他為了夫妻和睦,所以就算對你有心思,也不得不忍痛割愛。”

秋晴看着青蓮,不明白她說這話什麽意思,但是很快,她就把心底裏那絲重新燃起的渴望給壓下,搖頭道:“姐姐不要安慰我了,爺是個最驕傲不過的人,他若是對我有心思,奶奶又怎麽可能控制得了他?更不可能讓他親口對我說出那些話。”

“這你就不懂了吧?”青蓮悠悠道:“情愛這個東西,也分多寡。二爺對**奶的感情自然是深厚的,所以願意為她做出些犧牲也不意外,只能說你在他心目中比不過**奶罷了。只是你又沒有什麽寵妾滅妻的心思,只想着給你們爺做個房裏人,這是應當應分的,偏偏**奶嫉妒成性,所以二爺才不得不忍痛舍了你。傻妹妹,他若真是對你沒有一點兒感情,又怎會在最後勸你那幾句話?可見是為你好。”

“可……可為我好又有什麽用?”

秋晴讓青蓮這麽一說,情不自禁就回想起昨晚蕭江北最後對自己說的那番話,一顆女兒心早已癡了,卻聽青蓮冷笑道:“實話說,**奶也太過分了,她嫁進來兩年,肚皮還沒有動靜,別的女人這個時候早給丈夫張羅上三四個房裏人了,她卻一點兒沒有這個意思,前兩日太太還和老爺說了這事兒,老爺也很是發愁呢。雖然嘴上沒說,我也看得出來,他對**奶也是有些不滿的。”

秋晴喃喃道:“那……那又如何?老爺總不能逼着爺休了**奶,那根本不可能。”

青蓮呵呵笑道:“那自然不可能,二爺也決計不肯。不過為什麽一定要這樣決絕呢?我這裏給你透個實話,只要你能想辦法讓你們爺要了你,有太太和老爺為你做主,從此後你就是你們爺的妾室。”

秋晴心髒猛地一跳,但旋即就搖頭道:“不行,**奶……**奶不會放過我的,她……她那麽厲害。”

“厲害?她在府裏的名聲不是一向都很好嗎?老太太誇她什麽來着?溫柔忠厚,端莊沉靜。哈!她要是因為嫉妒就要處置你,那這兩年努力經營出來的形象豈不盡毀?更何況,你以為老爺和太太肯坐視她飛揚跋扈,嫉妒成性嗎?二爺可是到如今還沒有子嗣呢。”

說到這裏,青蓮見秋晴已經意動,便又低沉了聲音誘惑道:“傻妹妹,二爺是人中龍鳳,這樣人怎可能沒有孩子?我看九成九是**奶的毛病,若你争氣些,讓你們爺要了你之後就有了身子,到時候別說老爺太太,就是老太太也會把你當寶貝一樣護着,**奶再厲害,也動不得你了。”

秋晴怦然心動,一張臉紅得如同蘋果般,小聲道:“姐姐說的……可是真的?”

第 237 章 命令

顧绮羅沒好氣白他一眼,低聲道:“你不要總是老虔婆老虔婆的叫好不好?那是你的繼母,你心裏再怎麽恨,表面上也不能這樣猖狂,不然萬一将來和老爺争吵起來,你一不小心禿嚕出個老虔婆,就是有理,也一下子變成沒理了。”

“好,我知道了,保證改正。”蕭江北苦惱的撓頭:“唉!我就是心裏不甘。”

“不甘也得壓下去。其實你只要想一想,太太那裏也把咱們當做眼中釘肉中刺,可看見咱們不照樣要忍着怒恨扮慈母?她心裏也是一樣難受,這樣一想,你是不是就覺着不那麽恨她了?”

顧绮羅循循善誘着,卻見丈夫擡頭望天想了一會兒,然後一臉無辜道:“不行,還是恨得要命。”

“滾,不管你了。”顧绮羅氣得咬牙,站起身假裝要出門,卻被蕭江北一把拉過來,坐在他大腿上,聽他呵呵笑道:“好了,娘子別生氣,我以後注意說話就是。你剛才說有事情要我管,是什麽事?”

“秋晴的事。”顧绮羅從他懷中掙脫出來,重新在椅子上坐下,正色道:“給那丫頭找個人家吧,免得她自誤,剛剛你沒看見她那副花癡模樣?看見你真是連眉眼都笑成了一朵花。”

蕭江北老實搖頭道:“沒看見,我一進門就看見你,哪還有心思去看別人?倒是依稀仿佛聽見她給我請安,我就答應了一聲。”

“不解風情。”顧绮羅咕哝了一句,卻見丈夫目光一下子變得火熱,沉聲道:“娘子總說為夫不解風情,看來是為夫素日表現不能讓娘子滿意。身為夫君,我覺着我有必要讓你收回這句話。”

他說完就站起身,倒讓顧绮羅吓了一跳,連忙跳開道:“蕭江北,你要幹什麽?這……這可是大白天。”

“就來個白日宣淫又如何?反正老太太明裏暗裏的示意咱們該更努力一些,要個孩子,咱們這也算是聽命行事。”

蕭江北眉頭一挑。就要去抱妻子。卻被早有防備的顧绮羅逃開,聽她氣急道:“這都要到傍晚了,眼看就是飯點兒。你……你卻要白日宣淫?信不信我……我今晚也不讓你上床?我和你說蕭江北,別以為我開玩笑,我說到做到。”

“好吧。”見妻子似乎是動了真怒,蕭二爺立刻從善如流。重新坐回椅子上喝着茶水,淡淡道:“秋晴的事你做主就行了。我都沒有意見。”

“我做主就是把她許配出去,但是這事兒必須你和她說。”顧绮羅整了整衣服,坐在榻上一臉嚴肅地道。

蕭江北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嗆得不停咳嗽。好半天才止了咳嗽,擡頭驚訝道:“我去說?為什麽?”

“這還要問為什麽?善始善終啊。秋晴是服侍你的丫頭,如今要把她許配出去。當然要你這個爺去和她說了。”顧绮羅斜倚在榻上,似笑非笑看着蕭江北:“怎麽?莫非事到臨頭。爺就舍不得了?”

“不是。”蕭江北當然不肯擔這個罪名,一攤手道:“绮羅,這種事情你讓我一個老爺們兒去和丫頭說,你覺得合适嗎?”

“不合适也得合适。”顧绮羅嘆口氣:“我實話告訴你吧,只怕是太太給了什麽暗示,那丫頭現在一心做着讓你收房的白日夢。如果我去和她說,她必定不肯的,只以為我是在鏟除她,到時候鬧出什麽事就不好了。不過若是由你和她說,她就會知道你對她從來都沒有這種想法,雖然殘忍了一些,但只要能讓她徹底打消念頭,殘忍點就殘忍點,長痛不如短痛,你說是不是?”

“聽上去好像有道理。”蕭江北擡頭望天喃喃道,話音未落,就聽顧绮羅叫道:“什麽叫聽上去有道理?事實上就是這個道理,你去不去?”

“好,去去去,不去是不是今晚也上不了床?”河東獅一吼,蕭二爺立刻舉手投降,幸虧岳嬷嬷不在這裏,不然看見她奶大的二爺被“欺負”成這樣,只怕要傷心欲絕了:**奶這是不給人活路啊,她那小孫女兒可怎麽辦?

既然領了老婆大人的命令,蕭江北就決定“兵貴神速”,于是吃完晚飯後,他就将秋晴叫進了書房。

秋晴下午一陣猛趕,總算将那條腰帶趕制出來,接着又精心打扮了一番,只覺着鏡中的自己如芙蓉花仙一般美麗,這才走出房門,暗道找個什麽時候把腰帶給爺呢?順便也讓他看一看我,看一看真正的花容月貌是什麽樣子?省得每日裏就圍着大奶奶轉,弄得審美都越來越低下,竟把根狗尾巴草當成了牡丹一樣捧在手心裏。

當然,這樣大逆不道的話也只能在心裏想想,借她幾個膽子也不敢宣之于口。因着這個想頭,秋容和春雨杏花就又沒什麽事情做了,飯廳裏只能看見她如同一只穿花蝴蝶般穿梭往來,三人心中冷笑,卻也不和她去争這一時短長。

直等到飯畢,秋晴聽蕭江北讓她去書房一趟,她還不信自己有這樣的好運,正瞌睡着,天上就降下了一個枕頭。因拉着綠兒的手問了兩三遍,才确定這是真的,不由心花怒放,腳步飄着便回到房間,取了那條精心做好的腰帶,輕飄飄來到書房,踏進門檻的一剎那,她只覺着自己似乎是踏上了雲端,整個人都飛起來了。

要說蕭江北這人,也真是十分無情的,面對着府中服侍自己時間最長的大丫頭,那份兒含羞帶怯的溫柔款款,當真是人比花嬌能解語。這若是別的公子哥兒,就算是要說出無情之語,難免也要等人家把話兒說完,再一聲悵然長嘆,慢聲細語将決定說出,最後溫言撫慰一番,如此才不負一顆癡癡女兒心。

他可倒好,什麽都往兵法上靠,看見秋晴袅袅福身風情無限,腦子裏想的卻是速戰速決,因此還不等對方說話,他便開門見山道:“你如今也大了,怎麽說也服侍我一場,不能讓你沒個結果。所以我打算把你配人,你心裏可有什麽中意的沒有?若有了,爺就告訴對方一聲,讓他們準備成親的事。”

秋晴一句話沒說,腰帶還在手裏呢,就聽主子開口了,聽到那句“不能讓你沒個結果”,她的心一下就跳到了嗓子眼上,可還不等她眼睛放光嘴角含笑,接下來的話就瞬間将她從雲端打進了深淵,讓她那顆火熱的心一下子變得冰冷冷,連身子都似是被凍住了。

“怎麽了?不說話是什麽意思?”蕭江北皺皺眉頭,所以說他就不喜歡和女人打交道,太磨叽了,除了愛妻绮羅之外,這世間其他女人怎麽就和嘴長偏了似得,要麽不說話,要麽說話也是蚊子哼哼,甚至一句話要分成好幾段來說。感謝上天,讓他能娶到绮羅,這真是他這輩子最大的運氣了。

蕭二爺絲毫不覺着自己是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在心裏虔誠感謝了上天一番,卻見對面秋晴面色慘白,緊抿着唇還是一句話也不說,他不由嘆口氣,暗道绮羅啊绮羅,你還真不如讓我去殺兩個鞑子呢,這……這都叫什麽事兒啊。

看見主子的面色十分不耐煩,秋晴終于回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不用裝她眼淚就落下來了,跪地磕頭道:“爺,奴婢不想配人,奴婢只願意服侍您一輩子,求爺不要趕奴婢走。”

“胡說,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也不小了,咱們這是侯府,又不是宮裏,沒有耽誤你一輩子的道理。”蕭江北除了和顧绮羅外,和別人很少能說這樣多的話,但秋晴怎麽說也是服侍他許久,有一點兒情分,顧绮羅又讓他多點耐心,所以這會兒才會“苦口婆心”的勸說,沒錯,蕭二爺覺着這個程度已經算是苦口婆心了。

“爺,奴婢死也不走。”眼看就要得償心願,秋晴怎麽能忍受當頭一棒黃粱夢醒,于是跪伏于地痛哭哀求,卻聽蕭江北冷聲道:“那就是我做主,到時我替你挑了人,可不許後悔。”

“爺。”秋晴擡起頭,淚流滿面看着那張讓自己魂牽夢萦的俊逸面孔,嘶聲道:“如果爺不要奴婢了,奴婢還活着做什麽?不如一死。”

绮羅說的沒錯,這丫頭真是生了不得了的心思。

一念及此,蕭江北面色倏然冷冽下來,站起身沉聲道:“自輕自賤,死不足惜。”

一句話如同焦雷般轟在秋晴頭頂,她面色剎那間慘白如紙,搖晃着身子喃喃道:“爺,難道奴婢不願離去,就是自輕自賤嗎?所以死不足惜?在您心裏,就這麽恨奴婢?”

“我不恨你,但我愛的只有绮羅。”蕭江北沉聲說完,便要大步離去: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秋晴無論是何種結局,都和他再無關系。

“爺,奴婢鬥膽問一句,這是……這是您的意思還是奶奶的意思?”秋晴的身子搖搖欲墜,卻拼命穩着不倒下去。

“我的意思。”蕭江北當然不會再讓秋晴抱着非分之想,更不能允許她怨恨顧绮羅。

第 236 章 無視

顧绮羅摩挲着下巴沉吟道:“這事包在我身上,不用你操心,我就想問你一句,如果你哥哥心中杏花是仙子,那我這個給了他前程的伯樂又是什麽?”

春雨:……可憐的小丫頭被主子強大的聯想力給徹底整無語了。

還是秋容機靈,在旁邊哈哈笑道:“曾掌櫃心中若把杏花當做仙子,那奶奶肯定就是王母娘娘了。”

“王母娘娘最喜歡拆散好姻緣了,信不信我把你和你的那位哥哥變成織女和牛郎?”

“奶奶怎麽會是王母娘娘呢?奶奶是專司人間姻緣的嫦娥仙子,讓人間有情人終成眷屬的最美仙女。”被威脅的秋容連忙狗腿的奉上好話,卻聽春雨奇怪道:“專司人間姻緣的不應該是月老嗎?和嫦娥仙子有什麽關系?”

“笨!月老月老,那就應該是住在月亮裏的吧?可你什麽時候聽說月亮裏住着老頭了?月亮裏只有廣寒宮,住着嫦娥玉兔,所以嫦娥仙子就是月老,月老就是嫦娥仙子。”拜顧绮羅所賜,她的丫頭們在聯想力方面都非常厲害,常常有令人拍案叫絕的獨到見解,例如今日的月老等于嫦娥說。

春雨佩服的伸出大拇指,剛要贊美幾句,就聽自家奶奶幽幽飄來一句:“月亮裏除了嫦娥玉兔,還有吳剛。”

春雨:……

秋容:……

下午時候杏花回來了,一掃之前的心如止水面如枯木,整個人都春風滿面朝氣蓬勃的,如同一株枯死的玉蘭樹忽然就活過來花滿枝頭一般,煥發出動人的光彩。

顧绮羅午睡初醒。剛坐起身,就見她走進院子,只看她那走路都輕飄飄的模樣,心裏便明白了,不用問,自己把她留下來和曾遠開誠布公的談一次,要求他們把最真實的想法說出來。還讓石貴想辦法給他們創造了一個最浪漫動人的談話環境。如今看來,這一招奏效了。

恰好秋容和春雨正在發月錢分例,見她這春風得意的模樣。立刻便拉了過去一起忙活,待丫頭小厮們都歡天喜地離去,兩人正要詳細審問,就聽杏花喜滋滋道:“你們先忙着。我去見奶奶。”

“奶奶午睡還沒醒呢,你別去擾她。還是先和我們說說話吧。”秋容拉住杏花不讓走,卻聽屋裏傳來顧绮羅的聲音道:“我已經醒了。”

“奶奶真是的,慣會掃興。”秋容氣得跺腳,春雨去拉着她笑道:“奶奶是比我們還性急的。指望她能不問杏花姐姐經過結果?走,咱們也去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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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绮羅說的沒錯,兩天後。蕭江北果然回來了。

秋晴正在屋裏往精心做好的腰帶上繡一片繁複的金色雲紋,聽見這消息。扔下針線就跑了出去。果然,就見英武俊逸的少爺龍行虎步,一身威風的進門,她情不自禁就迎上前去,滿面笑容的福身道:“少爺回來了?”

“嗯。”蕭江北應了一聲。雖然仍是滿臉冷淡,但看到他向自己走過來,秋晴就忍不住心跳加快,直起身吶吶道:“少爺,奴婢給您做了一條腰帶,只差最後……”

她的話沒有說完便戛然而止,因為蕭江北就好像耳朵聾了,根本沒聽到她說什麽似得,就那麽昂首闊步從她身旁過去了。如果不是春風一陣陣往臉上撲來,秋晴都懷疑自己是不是化成了一陣風?不然少爺怎麽會對自己視而不見?他從前雖然冷淡,但也不至于這樣的熟視無睹啊。

“回來了?”

身後傳來一個平淡帶笑的聲音,接着就聽蕭江北春風般柔和的聲音傳來:“當然回來了,事情都做完了,不趕回來作甚?我可是想你想的好苦。”

秋晴猛然轉過身去,便看到蕭江北挺拔的背影,顧绮羅的下巴放在他肩膀上,不用問都知道這個擁抱有多麽熱烈。她看到**奶那張似笑非笑的面孔,好像是在說:和我搶男人?你還不夠格。

秋晴的臉“騰”一下就紅了,嫉妒幾乎燒的她失去理智,然而方瓊華的話及時在心底響起,她深吸一口氣,暗道忍住,秋晴你要忍住,太太說的對,小不忍則亂大謀,你付出了這麽些,老天不會讓你沒有收獲的。

“你還愣在這裏做什麽?爺和奶奶都進屋了。”秋容的聲音從身畔傳來,秋晴定了定神,扭頭瞥一眼,冷哼道:“那又怎麽樣?他們面前有杏花春雨,還有你這個貼心人,我過不過去伺候又能如何?更何況咱們做奴婢的,就要識趣些,別再打擾了爺和奶奶的好事兒,那可冤枉死了,我還是等爺和奶奶叫我我再過去吧。”

“喲,你竟然能有這份兒見識?我倒有些佩服你了。”秋容笑吟吟道,說完後便不理她,徑直往屋裏去,卻在上了臺階後又停下步子,回頭看着她認真道:“你既然知道要識趣些,便該有始有終,別這會兒知道識趣,等到日後又不識趣了。”

這蹄子的話什麽意思?秋晴心中本能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只是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領,耳聽得房間中一陣陣說笑聲傳來,她又妒又恨卻是無可奈何,只好一跺腳,仍回自己屋裏繡腰帶去了。

“京營的事都完了?”

正屋裏,夫妻倆說笑了一會兒,顧绮羅就轉入正題,見蕭江北點頭道:“基本上肅清了,或許還有兩三條漏網之魚,卻也興不起什麽風浪來。”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但顧绮羅卻知道這當中包含了多少角力和驚險。因怔怔出神了半晌,方嘆口氣道:“無論如何,這一次事情總算是過去了,從此以後,那些別有用心的人大概能收斂不少,太子和你也能過段安生日子了。”

蕭江北苦着臉道:“太子或許能過安生日子,我卻是不行的。”

“為什麽?”顧绮羅一愣:“你不是說兩三條漏網之魚成不了什麽氣候嗎?”

蕭江北喝了一口茶水,沉聲道:“京營在京城之側,承平日久,已經不再是幾十年前那支精銳之師了,必要好好加強訓練才行。再者,那些冒名頂替的家夥雖然都清除了出去,可是在此之前,他們不知串連了多少人,我若不能拿出真本事讓那些人對我心服口服,将來如果真需要用到京營來平息京城亂象時,這些就是隐患,所以必須将這些隐患消除。”

“那你可慘了,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來。”顧绮羅也知道蕭江北肩上的擔子太重,因見他茶杯空了,就又給他倒了一杯茶水,輕聲道:“這方面我幫不上你什麽忙?不過只要你需要,凡是我力所能及的,一定傾全力幫你。”

蕭江北笑道:“正要和你說,今日我回京後先進了宮裏一趟,和皇上禀報了京營的情況,恰好鄭老将軍也在,他們兩個對京營的前景都是憂心忡忡。這麽多年下來,京營中吃空晌的現象十分嚴重,且因為上級軍官盤剝的厲害,所以許多官兵都逃亡了,剩下的多是老弱病殘。如今皇上下力氣整頓軍營,我向皇上建議采取募兵制,皇上已經同意,并且有意取締軍戶制。只是如此一來,京營裏那些辛苦了一輩子卻落得滿身毛病的老弱就只能清除出去,皇上說這些人昔日都是為了大夏勤勤懇懇的,如今卻要将他們一下子清除,不知他們出去後要如何謀生。這是皇帝仁慈,可這件事必須做,所以我在想,咱們蕭顧山莊能不能幫忙吸收一部分老兵?只要咱們做了,七皇子那裏大概也會幫忙安頓一些,到時候富商巨賈有樣學樣,這問題就解決了,也顯得朝廷善始善終。”

顧绮羅笑道:“成啊,這完全沒問題,咱們如今就是人手不夠,那些老兵只要不是兵油子兵痞子,肯吃苦耐勞,保準讓他們吃飽穿暖生活如意。就是有一條,這得找太子商議一下,然後請皇上拿定主意,別咱們這邊熱心腸,結果有人進讒言,反而誣陷咱們收容老兵存心不良,那就真是好心賺了驢肝肺。”

蕭江北道:“這個我省得,你只要給他們安排了後路就好,其他事我來辦。你夫君雖然在北疆多年,然而官場上這些大致道道也是清楚地,不過不耐煩和那些人勾心鬥角罷了。”

顧绮羅忍不住就笑了,搖頭道:“說的好像你還鬥得過人家似得。”

蕭江北難得吹一次牛,就被妻子戳破,不由覺着有些不好意思,讪讪笑道:“那種事情有太子不是嗎?你說的,術業有專攻,我管好我這一攤子,就是給太子幫了大忙,其他的事情自然由擅長的人去做,我不信裕親王的勢力就能比太子還大,他畢竟不占着大義。”

顧绮羅道:“這些朝廷國家的事我們鞭長莫及,也不必多說,倒是眼前的事,你可得抽空兒管一管了。”

蕭江北疑惑道:“什麽事?家裏難道還有事需要我出手?怎麽?是那老虔婆給你氣受了?”

第 235 章 惡心不死你

顧绮羅溫言道:“你冤枉他們了,他們确實是真心實意招待客人的。因為羊吃百草,在他們看來這些草都是對人體有好處的,所以宰羊就不清洗腸子,你想一想,一鍋羊湯上漂浮着腸子裏沒消化完的殘渣草沫兒,甚至還有那啥……你明白吧?所以你說這羊湯……”

顧绮羅描述的太詳細,以至于秋晴不自禁的就腦補出一鍋飄着殘渣草沫兒甚至是羊糞蛋的羊湯,不等對方說完,她便再也忍不住,捂着嘴幹嘔了兩聲,面色發白道:“我……我再也不喝羊湯了。”

“無妨,咱們家的羊湯還是很幹淨的,不會像他們那樣胡鬧……”

不等說完,就見秋晴蒼白着臉色道:“奶奶恕罪,奴婢……奴婢覺着胃口不太舒服,先……先出去……”說完竟不等顧绮羅答話,便捂着肚子跑出去了。

顧绮羅看着她的背影,不由嘿嘿一聲冷笑,自言自語道:“想給爺當小老婆?以為奶奶我是這麽容易糊弄的嗎?殷勤服侍一回,說幾句好話,我就能變成所謂的賢妻了?哼!想的倒美。”

原來秋晴素**潔,平日裏生活還好,倒也沒到潔癖的地步,但唯獨不能在吃飯時聽見什麽髒東西,不然一定會把隔夜飯吐出來。其實吃飯時不談論髒東西,這道理大多數人都是明白的,美酒佳肴當前,聽見那些可不是膈應人呢?可一旦真聽見了,倒也不至于反應這麽大,秋晴偏偏就是例外的那一個。

當下惡心跑了秋晴,顧绮羅也不叫丫頭,只慢條斯理喝着茶水。不一會兒,秋容和春雨便進來了,秋容就道:“奴婢看秋晴捂着肚子跑去屋裏了,說是午飯不吃了,怎麽回事?剛剛不是還好好兒的嗎?”

顧绮羅淡淡道:“我忘了你和我曾經說過的話,剛剛講了一個西邊部落喝羊湯的故事,把她惡心壞了。”

秋容瞪大眼睛。好半晌才“撲哧”一笑道:“奶奶您太蔫壞了。竟然用這招。怎麽着?莫非是她狐貍尾巴終于露出來了?”

顧绮羅點點頭,冷哼道:“和我玩心眼?呵呵!對了,今天是不是太太找她過去給了什麽好處啊?看她那個春風得意的樣子。好像已經做了你們爺的枕邊人似得。”

秋容笑道:“奶奶莫非長了千裏眼順風耳?怎麽就把家裏發生的事知道的清清楚楚?沒錯,今天太太是叫秋晴過去了一趟,賞了一個大包袱,裏面是什麽奴婢就不知道了。只看見露出一個緞子角兒,想來不是布料就是衣裳。”

顧绮羅慢慢點頭。一口一口啜着茶水,卻不說話,秋容等了一會兒,見她也沒有別的表示。到底忍不住了,小心翼翼探問道:“奶奶,您打算怎麽處置秋晴?”

顧绮羅放下茶杯。輕聲道:“她有這樣心思我很生氣,不過不打算怎麽處置她。”見秋容詫異的瞪大眼。她就嘆了口氣道:“她是個糊塗的,只是香姨娘當年将她放到你們爺身邊,大概就是這個意思,所以也不怪她心裏有這樣想法,何況這錯都在你們爺,他本來就很出色了,偏偏又不解風情,哪能體會出這些女兒心思?也不知道暗示一下,若是他能早讓秋晴死了心,或許不至于讓她落到今日田地。所以雖然我很不滿,但是認真想想,也不必因為秋晴喜歡你們爺就要将她一棒子打死,所以……趁着太太沒下手之前,找個人把她配出去吧。”

秋容合掌道:“如此大善,奶奶真是胸襟寬廣。”

顧绮羅瞪她一眼道:“少拍馬屁,奶奶我英明睿智,不會上你當的。”

秋容哈哈一笑道:“奶奶真是的,人家拍馬屁的時候你聽的興高采烈,難得今兒說了句心裏話,你卻當成了是拍馬屁。”

“嗯?”顧绮羅站起身,“氣狠狠”地道:“好哇,今兒才把心裏話說出來了是吧?平日裏果然都是奉承我,不是出自真心的。哼!等着,看奶奶我怎麽收拾你。”

主仆兩個說笑了一會兒,三人便離了飯廳,回房間路上,秋容便道:“奶奶打算什麽時候和秋晴說?”

顧绮羅打了個呵欠,懶懶道:“不急,你們爺說要在府裏選個好的,畢竟秋晴容貌在那裏,配個差的豈不是一朵鮮花插在那啥上?所以我還得替她挑一挑。”

秋容就嘆氣道:“唉!我們是沒人疼了,誰讓爹娘沒給生一張好臉?也罷,沒人疼就沒人疼,正好我也不嫁了,就一輩子服侍奶奶,做個管事大丫頭,也是威風八面呢。”

顧绮羅似笑非笑看着她道:“這話別不是以退為進,暗示我你心裏思嫁了吧?放心,你想留着做管事丫頭,我還不要呢。不過你和秋晴不一樣,怎麽說也是奶奶我的膀臂心腹,所以我給你機會自己選,若有中意的,來告訴我,只要你們倆兩情相悅,奶奶我給你們做主。”

“奶奶這話當真?”秋容早有自己的一段心思,只是她性子穩重,所以從來沒有露出過,何況對方父親中意的并不是她,所以為此苦惱了許久,卻沒想到今兒竟然因為秋晴引出這樣天大的好機會,于是也顧不上羞恥,連忙就要趁熱打鐵,把這話給說定了。

“咦?莫非真有中意的人了?怪不得人說女大不中留,是哪家的小子?說出來我替你參詳參詳,放心,若是年紀到了,我明兒就打發你嫁出去。”顧绮羅有些驚訝,卻見秋容害羞的垂下頭去,小聲道:“春雨妹妹也不是外人,讓你們知道也無妨。好奶奶,若不是您,奴婢打死也不敢把這心思露出來的,只是他還有三年的孝,所以奴婢不急着出去,只要到時候你為我們做主就好。”

顧绮羅點頭道:“那是自然,只要是這府裏的人,我都能做主。”說完就聽春雨道:“既然秋容把這話都說出來了,奴婢倒要問問奶奶,我哥和杏花姐怎麽樣了?杏花姐為什麽沒和奶奶一起回來?”

“啊?曾掌櫃和杏花?”秋容驚叫了一聲,但旋即捂住嘴巴,恍然大悟道:“我就說杏花姐怎麽這麽大了還穩坐釣魚臺?原來是心裏早有人了。”說完吐吐舌頭笑道:“都是因為奶奶随和,我們做奴婢的才大膽,若是別的主子,敢有這樣心思就等着被打死吧。”

顧绮羅笑道:“有數的,哪個少女不懷春?我和你們爺成婚之前還約會了好幾次呢。奴婢們難道不是人?尤其是你們青春年少,正是渴望愛情的時候,只要認準了人,不做出些太過分離譜的事,我不會管你們的。”

說完又看着春雨沒好氣道:“你哥哥那個大笨蛋,不知怎麽想的,竟然說他不敢高攀杏花,幸虧當時我把杏花支出去了,不然她得多傷心?”

“什麽?曾掌櫃竟然是這樣人?他如今地位高了,若是嫌棄杏花姐就直說,幹什麽諷刺人?”春雨還沒說話,秋容就柳眉倒豎了,就連春雨都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結結巴巴道:“奶奶,我……我哥哥真是這樣說的?”

“是這樣說的又怎樣?奶奶我還會騙你不成?”此時已經回到房間,顧绮羅便脫了鞋子來到榻上坐下,任春日裏溫柔的陽光灑落在身上,舒服的伸個懶腰,卻聽那邊廂春雨咬牙切齒道:“他……他怎麽可以這樣?不行,我要去罵他,以為自己做大掌櫃了不起嗎?杏花姐模樣好性情好,能娶杏花姐是他三輩子修來的福分,哼!除了杏花姐,他娶誰我都不會認這個嫂子。”

因為秋容說出了自己的秘密,所以春雨說話索性也不避諱她了,連“除了杏花不會認任何人做嫂子”這種話都說出來。這裏秋容也一邊給顧绮羅沏茶,一邊加入了讨伐曾遠的行列。

直到顧绮羅一杯茶悠悠喝完,那邊兩個人也說累了,再沒有聲音,她才放下茶杯微笑道:“你們冤枉曾遠了,他心裏是真覺着配不上杏花的,也不知他那腦回路是怎麽長的,竟然以為我做了侯爺夫人,杏花的地位就水漲船高,會有數不清的名門公子争相求娶她,我說他腦子壞掉了他還不承認。”

“啊?”

秋容和春雨完全沒料到事情會有這樣的神轉折,等顧绮羅把曾遠的想法說了一遍,無非是杏花脫了奴籍後,和顧绮羅就更親近了,便如妹妹一般,她又是那麽好的女人,那些公子少爺哪裏肯放過這樣美好的女子和巴結侯府的機會?所以一定趨之若鹜之類的,說完後,兩個丫頭都被曾遠強大的腦洞給征服了。

好一會兒,春雨才幽幽道:“奶奶,你一定要想個辦法讓我哥和杏花姐終成眷屬啊,我哥就是太喜歡杏花姐了,才會有這種想法。一直以來我們倆都是在貧民窟過活,是遇見了奶奶,才都得了好,我哥如今雖然是奶奶北方商路的大掌櫃,骨子裏卻還是難免自卑,他心裏,杏花姐大概是天上仙子一般的,所以總覺着別人會和他一樣把杏花姐捧在手心,但其實我們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對不對?”

第 234 章 給點陽光就燦爛

蕭東海生氣道:“那些人懂個屁,阿北怎麽會怕老婆?他連鞑子都不怕,不過是因為他對媳婦的确情有獨鐘,所以不肯負她罷了。那些小人懂什麽情比金堅?竟敢以訛傳訛,真是太可惡了。”

方瓊華連忙道:“市井小人本來就是這麽個德性,老爺今天才知道麽?叫我說,如今既然阿北媳婦也不能懷孕,不如給阿北再添一個房裏人,他對媳婦好,咱們不攔着,只是給他添個通房丫頭開枝散葉,這總沒錯吧?堂堂侯爺,總不能後繼無人啊。”

蕭東海猶豫道:“就怕阿北不領我們的情,那孩子最倔強了。”

方瓊華笑道:“這事兒老爺交給我吧,哪怕就是讓老太太高興高興,也得做啊,難道她老人家這麽大歲數了,不盼着重孫子?阿北媳婦一向通情達理,她自己不能生,如今有了通房丫頭,生下的孩子她就可以抱去當做自己的兒子養,這也是為她争臉面,也省的她成了大家口中的悍婦妒婦。”

這番話着實打動了蕭東海,想了好一會兒,他才輕聲道:“你說的沒錯,只是我們那兒媳婦可是個厲害的,怕只怕你真要替他們屋裏添人,卻只能賺個出力不讨好,這是何苦來哉?”

方瓊華嘆息道:“如果只是為了自己好,我當日就不答應老爺的求親了。既和你成了一家人,我便把這裏也當做自己的家,自然希望萬事如意。這話我只和老爺說,若說給別人聽,只怕都不以為然,反而覺着我是無恥之尤。可在我心裏。我是真把幾位姑娘和少爺當做自己兒女來看待的。老爺知道,我這一生,也沒有自己的兒女……”

說到此處,眼淚便下來了,蕭東海自然好一番溫言安慰,最後終于同意了方瓊華的提議,沉聲道:“罷了。你只管去做。這事兒本來就沒有錯,我給你撐腰,若那夫妻兩個真不知好歹。我來和他們說,省得你鬧個裏外不是人。

方瓊華笑道:“有老爺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我的意思是,從咱們府裏挑個人。二房裏那個大丫頭秋晴,我覺着很不錯。容貌性情都是上好的,這是當日香姨娘送給阿北的丫頭。應該也就是為了服侍他的,只是阿北那會兒正和他媳婦好,所以房裏沒收人。這丫頭服侍了他幾年,最是知冷知熱。先前我也借機将她要過來做了些活計,試探她的為人品德,是個安分守己的。老爺意下如何?”

秋晴這個人蕭東海還是知道的,聽見這話。便點頭道:“不錯不錯,那就你來安排吧,但願阿北媳婦別糊塗,讓你好心賺了驢肝肺。”

方瓊華心中冷笑,面上卻越發笑得慈祥道:“她還是懂事的,這開枝散葉傳宗接代放在哪一家都是頭等大事,我不信她別的事情上都精明,處理的妥妥帖帖,卻在這事上犯糊塗。”

夫妻兩個議定了此事,見天色已晚,也就歇下了,不提。

且說顧绮羅,雖然預料到了方瓊華下一步的打算,她卻并沒有在意。本來嘛,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反正有蕭江北和自己一起同心協力,她就不信哪只狐貍精能大功告成?所以自然不會把這事兒放在心上。

這一日恰好聽說曾遠回來了,因為之前蕭江北說過他和杏花的事,所以顧绮羅有心試探下兩人心意,便只帶着杏花出門去了。留下秋容春雨在院裏。秋容便奇怪道:“這是怎麽說?那是你哥哥,奶奶怎麽不帶你過去見見面,反而帶着杏花去了?”

春雨是知道曾遠和杏花的事情的,之前只以為杏花是自己嫂子了,偏偏這事兒八字兒沒一撇,不好到處嚷嚷,後來漸漸感覺到這兩人似乎疏遠了,她看在眼裏急在心上,這會兒巴不得主子能把他倆的心結解開,聽了秋容的話,她便笑道:“姐姐不知道了吧?今兒奶奶過去,我哥哥有許多事要向她禀報,哪裏有和我說話的空兒?等到明天,或者再過幾日,奶奶必定放我一天假,到那時我單獨去見哥哥,豈不好?”

秋容點頭道:“原來如此,你倒貪心,奶奶也貼心。”說完忽見方瓊華院裏一個小丫頭走進來,看見她們忙行了禮,笑道:“太太打發我過來找秋晴姐姐過去,她在嗎?”

“在,怎麽不在?”秋容上下打量了那小丫頭幾眼,忽然微笑道:“不知太太找她什麽事兒啊?”

小丫頭搖頭道:“這個我哪裏知道?姐姐幫忙說一聲罷。”話音落,就見秋晴從房間裏出來,也是狐疑道:“太太找我什麽事兒?”

小丫頭仍說不知道,秋晴便囑咐了春雨秋容兩句,和她一起去了。這裏秋容便撇嘴道:“不知道又要鬧什麽幺蛾子,原本大奶奶之前雷厲風行發落了一批人,我還以為她終于認清了形勢,如今看來,只怕未必。”

春雨對秋晴向來不感冒,聽見這話深以為然。兩人便坐在廊下,等着秋晴回來。果然,過了大概小半個時辰,只見秋晴抱着一個大包袱走進來,看見她倆,便冷笑道:“這是在這裏等着看我有沒有吃裏扒外麽?倒真是盡職盡責。”說完将那包袱往石欄上一放,賭氣道:“你們看吧,看看這裏有沒有貓膩?”

秋容早看見那包袱裏露出一段鮮豔布料,因皺眉道:“我們不過是覺着天氣好,在這裏坐一會兒,你幹什麽夾槍帶棒的?莫非是心虛了,所以惡人先告狀?這是太太給你的吧?我們可不敢看,免得被人說是狐假虎威。”

秋晴冷笑道:“太太因為我前陣子幫她做了些活計,所以賞我幾件不穿的衣裳,你們看不看?不看我便拿走了。或者還是看一看吧,大家彼此放心還是次要,許是看見什麽中意的,便拿去穿,好歹都是一個屋裏服侍的姐妹,這點事算什麽呢?”

“要我受你的恩惠?別惡心我了。”秋容站起身啐了一口,便進了屋,這裏春雨和秋晴向來冷淡,此時也就只去逗弄鳥兒,理也不理她。

秋晴讨了個老大沒趣,面上卻也不惱,拿着包袱進了屋,打開一看,見是幾身鮮亮衣裳,除此之外,還有一對玉镯,兩支做工精美的珠釵,兩盒上好的胭脂,另外還有幾塊上等緞子,其它也有些小玩意兒,總之是一個女人打扮的東西全都齊了,當真是考慮的面面俱到。

秋晴滿懷感激,撫摸着那衣服良久,才深深吸口氣,将包袱裏的東西仔細收拾了,然後翻着黃歷選了個最近的黃道吉日,心中充滿了期待。

顧绮羅直到晌午才回家,一進院門,就見秋晴迎出來,滿面笑容道:“奶奶可算是回來了,奴婢還擔心您能不能趕上午飯呢,聽說廚房裏今兒熬了羊湯,這是您喜歡的東西,奴婢這就讓她們傳飯。”說完服侍着她進了屋,又端茶遞水,無比殷勤周到。

這套活計向來是春雨和秋容的,可兩人此時竟完全插不上手去,只能目瞪口呆看着秋晴如同花叢中的小蜜蜂一般忙前忙後。顧绮羅卻似是什麽都沒察覺到,一如既往般端莊沉穩。

中午的羊湯十分美味,顧绮羅一口氣喝了兩碗,見秋晴仍是服侍的熱情周到水潑不進,她就對秋容和春雨笑道:“下去吃飯吧,等會兒過來換秋晴。”

秋容和春雨答應一聲,一起出門,心裏直嘀咕這秋晴是不是喝了雞血?怎麽忽然間就這樣亢奮起來?

她們倆一走,秋晴就迫不及待問道:“奶奶,咱們爺在京營也住了五六天吧?不知讓什麽事給耽擱住,奶奶就沒派人打聽打聽?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

“不會。”顧绮羅用絹子擦了擦嘴,淡淡道:“應該明天晚上就回來了,這一次之後,大概會休兩天假呢,到時候又有野味吃了。”

秋晴歡喜道:“果真這樣就好了,奴婢就是瞎擔心。說起來這羊湯雖好,到底是家養的,比不得上次咱們喝的那獵來的黃羊做的羊湯。”

顧绮羅笑道:“那是,不然能叫山珍海味嗎?這山珍就是山上的禽獸了。說起來咱們如今能喝這樣的羊湯,雖是家養的,也算是好福氣了。若是去了西邊,那裏有一些部落,有着他們的風俗,你只要到了人家的地頭,就必須遵守,有一些還罷了,另有一些,當真是讓人受不了的,其中就有一個部落,具體什麽名字我忘了,若是有客人去,他們的習俗就是要宰殺一整只羊,熬一大鍋羊湯給客人喝,啧啧,真是讓人受不了。”

秋晴難得和顧绮羅說這麽些話,又被這八卦給吸引住,瞄了一眼香氣四溢的羊湯,她肚子其實已經餓得很了,但這會兒卻饒有興趣地問道:“宰殺一整只羊給客人熬羊湯喝還不好?奶奶怎麽說讓人受不了呢?”

“你不知道吧?那個部落的人宰殺羊是不洗腸子的。”顧绮羅含笑道,果然就聽秋晴驚叫一聲:“天啊,那……那多髒啊,人怎麽能喝得下去這樣的羊湯?他們這是招待客人還是惡心客人呢?”

第 233 章 蓄謀

“怎麽沒有?哼!你以為我沒經歷過?你帶着一個絕色美女來我面前耀武揚威,手裏拿着兩盞花燈,一盞是巧奪天工的荷花燈,你說是那個女人做的;另一盞是我做的荷花……好吧,你們都說是破碗,那就是破碗燈吧,你諷刺我笨,又說那個女人靈巧。真是但聞新人笑哪聞舊人哭,嗚嗚嗚嗚……”

蕭江北見顧绮羅作勢擦着眼淚,這一驚非同小可,猛一下坐了起來,伸手撫上顧绮羅的額頭,驚訝道:“绮羅,你發燒說胡話吧?我怎麽可能做出這樣豬狗不如的事?你……你是在做夢嗎?”

“哈哈哈,答對了,就是做夢。”卻見顧绮羅放下手,哈的一下笑出聲來,也坐起身子,想了想又板起臉道:“但雖然是做夢,可在夢裏我也氣得不輕,說吧,你怎麽賠償我?”

“這個……我也要賠償?”蕭江北哭笑不得,想了想湊過去在顧绮羅臉上輕輕一吻:“這夠不夠?”

“什麽?親一下就算賠償了?你這嘴巴是金子做的嗎?”顧绮羅惱怒的看着丈夫,卻見對方四下裏望了一眼,一向深邃清澈的目光忽然變得古怪起來,只聽他小聲道:“一個吻當然算不了什麽,娘子覺着不夠的話,不如我再加大些力度賠罪?”

“你要幹什麽?”顧绮羅一下子就警覺起來,直接将那湊近自己胸口的大頭一把推開,氣惱道:“小橋和趙三可就在附近,你少給我鬧幺蛾子,也不想想自己的身份。”

“是娘子埋怨我賠罪的力度小,如今我想增加力度。您卻又不許,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蕭江北假裝無奈的攤手:“說吧,你到底要怎樣才會消氣?是打是罵我都認了。我可不想就因為一個夢便回去跪算盤。”

“撲哧”一聲,顧绮羅忍不住笑了,咬牙道:“呸!跪算盤?我若是敢讓堂堂的鎮北候爺跪算盤,只怕天下男人都要群起攻之,誓要鏟除我這個悍婦了吧。”說完她仔細看了看蕭江北。假裝沉吟道:“嗯。實話說,我對夫君的定力和品位還是非常有信心的,怕就怕樹欲靜而風不止。太太接連受挫,會想辦法給咱們添點堵,一旦到了那時,我的爺。你可千萬要把持住啊。”

“原來娘子是在擔心這個。”蕭江北終于明白了顧绮羅的意思,摟住她咬牙道:“竟敢不信夫君對你的忠誠。真該打屁股。”

顧绮羅幽幽道:“家事紛亂,外事繁雜,你以為宅鬥生活是這麽容易的?我知道自己不是那種一心相夫教子的小女人,忙着家裏家外一攤子。難免對夫君疏于照顧,我也不是那溫柔小意體貼的解語花,萬一太太瞅準了這個。趁虛而入,你到底是男人。哪還能沒有個沖動的時候?一旦入了彀中,要出來就難了,我怎麽能不提防呢?”

“娘子怎麽會這樣想?你我歷盡磨難始成眷侶,志同道合彼此扶持依靠,我若是喜歡那種溫柔解語花,當日也不會對你情有獨鐘,如今雖然成婚兩年,可我的心并沒有絲毫改變,太太除非見好就收,若真是如你所說,想在咱們二房這邊興點風雨,我保管讓她灰頭土臉。”

“好,有夫君這句話,我就沒有後顧之憂了。”顧绮羅高興的和蕭江北互拍一掌,然後嘆氣道:“我也知道你是忠誠于我的,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所以我得給你提個醒。”

“你是在杞人憂天。”蕭江北冷哼一聲:“我會用行動證明給你看,這種擔心純屬多餘。”

話說到這份兒上,已經是到了骨頭裏,接下來夫妻兩個心事盡去,吃了噴香鮮嫩的烤肉,在溪水裏捉魚,在無邊無際的獵場上策馬奔騰,一直到紅日西移,顧绮羅這才坐了馬車回家,而蕭江北則是破天荒留宿在京營之中。

果然,回到府中,顧绮羅就知道了今天府裏發生的事情,蕭東海一氣之下,已經當場處置了一批人,然後又請示了許太君,要委托她大刀闊斧整頓府裏的人事。看着遠處東院的上房方向,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終于可以名正言順且沒有後顧之憂的鏟除方瓊華招惹來的這些毒瘤了。

雖然對府裏的人事表達了強烈不滿,但蕭東海并沒有因此而疑心方瓊華,卻也破天荒說了她幾句,這在方瓊華來說,已經是受不得的重話了,她也清楚,丈夫到底還是不好意思和自己發火的,加上此前一直對自己抱愧,不然恐怕就不是這麽個輕飄飄混過去的結果了。

但無論如何,她在蕭東海心目中的完美形象已經被這件事破壞了,往後再想像從前那樣蒙蔽對方,絕對沒有好果子吃。只能格外小心謹慎溫柔,來化解這件事帶來的不好影響。

只這又豈是容易的?方瓊華這麽多年在外獨掌大權,早已不習慣低聲下氣,而越是如此,她越是深恨顧绮羅,一定要把對方折騰的生不如死,最後置于死地才肯罷休。她在心裏告訴自己,這樣才能夠最大程度的打擊蕭江北,實現裕親王交給自己的任務。有這樣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做借口,連她自己都忽視了內心深處那份對顧绮羅的強烈嫉妒。

總算捱過了十幾日,蕭東海在她的曲意求全之下,慢慢的就讓心底那絲疑惑和不滿煙消雲散,在一次晚飯後,方瓊華又故意提起這件事,并且為之傷心難過的時候,他終于松口道:“好了,不要多想,人孰無過?你不過是犯了這麽一次用人不當的錯誤,又算得了什麽呢?不用天天自責,倒叫我心裏難過。”

終于聽到了這句話,方瓊華大大松了口氣,點頭笑道:“多謝老爺開解,我知道了。只是我想起從前老爺說的話,覺得也沒錯,我年紀畢竟大了,又有外面一攤子事情打理,所以府裏的事,我打算放手一部分給阿北媳婦,一則她年輕,這些事想必難不住她,二來就算她忙不過來,還有香姨娘和南兒媳婦幫着她,我倒正可以閑下來歇一歇,何況從三月後,應酬漸漸多了,我還是把心神多放在這些上吧。”

蕭東海一聽,此提議大善,因此欣然同意,卻不知方瓊華這完全是在為下一步預埋伏筆。

轉眼間就到了三月底,桃李盛放之時,天氣也徹底和暖。如同是湊熱鬧一般,這些日子京城的高門大戶都有不少喜事,方瓊華果然如她之前和蕭東海說的那般,專心應酬,每日裏出入公侯府邸,雖然不怎麽管府裏的事了,卻也仍是一派忙碌。

這一日蕭東海衙門裏沒什麽事,便提前下衙,回家後卻不見方瓊華,一問之下,才知道去赴寧江伯府世子長子的百日宴。他不由得深以為異,于是問留守家中的紅露道:“你們太太出去應酬,都是這麽晚還不回來嗎?”

紅露連忙道:“怎麽會呢?太太其實是喜靜不喜動的,所以往常不過是用完午宴寒暄幾句就回來了,今兒個卻不知怎麽回事,竟然拖延到現在。奴婢已經打發人過去看了,想必就回來的。”

話音落,果然就聽院子中傳來人聲,不一會兒,方瓊華便進了屋,看見蕭東海,她滿面笑容道:“老爺今兒怎麽回來的這麽早?衙門裏沒有什麽公事需要處理嗎?”

蕭東海點點頭,探問道:“瓊華怎麽飲宴到這個時候?”

方瓊華便一臉幸福的笑道:“今兒看見寧江伯那小孫子,實在是太可愛了,我心中忍不住喜歡,用完午宴就耽擱了一會兒,抱着那孩子親熱了一番。唉!老爺,不是我說嘴,您和我都已經是半百之人,家裏也該添個孩子熱鬧熱鬧了。”

蕭東海嘆口氣道:“這有什麽辦法?南兒的屋裏不缺人,雖然他媳婦身子不好,可兩個侍妾也無所出,這還讓我怎麽辦?老三還沒成婚呢,老太太給挑的日子,要等到冬天,就算他們再快,只怕明年能有消息就已經是好樣兒的了。我原本把希望都寄托在阿北身上,只是他房裏如今也沒有動靜,我能怎麽辦?”

方瓊華隐忍了這麽些天,等的便是這樣一個機會。聞言連忙道:“老大和老三也罷了,但阿北可是堂堂的少年英才,他怎麽也不該在這方面有問題才是,該不會……是他媳婦在這方面有什麽*折折的吧?他們成婚到現在也有兩年了,該找個大夫看看才對。”

蕭東海苦笑道:“這種話我做公爹的怎麽好說出口?再說好大夫咱們家也不缺啊,绮羅認識的那個應飛鴻,不是連南兒媳婦的疑難雜症都能治?只怕他們私下裏看過,沒告訴我們而已。”

方瓊華便一臉關切的道:“這怎麽行?咱們是什麽樣人家?到現在一個孩子都沒有,會被人說閑話的。南兒和老三都有理由,急不得。阿北這一房卻是至關重要,老爺別忘了,他可是堂堂侯爺啊,開枝散葉是最重要的。更何況以他的身份,到現在房裏還只有他媳婦一個,這看着也太不像話了,我有時候出去,都能聽見人傳閑話,說他怕老婆,這可不是什麽好名聲。”

第 232 章 逍遙游

也是那些仆人們原本就奸懶饞滑,又知道二爺在京郊,**奶一大早也出去了,樂得清閑歡聚,所以一大幫主子四處走動,但因為沒人特意報信,他們竟沒察覺,這會兒多聚在廚房裏,高聲說笑着,另有一幫人已經支起了牌桌。

還沒進到廚房大院,就已經能聽到裏面傳出來的歡笑聲,蕭東海皺皺眉頭,沉聲道:“我們廚房裏竟然有這麽多廚子嗎?倒跟菜市場有一比了。”

香姨娘也在一旁疑惑道:“妾身記得廚房裏不過是七八個人照應着一日三餐并點心湯品,根本沒有這麽些人,這是怎麽回事?”

事到如今,無力回天,方瓊華一顆心拔涼拔涼的,索性破罐子破摔了,聽香姨娘這麽說,她便冷哼道:“進去看看就知道了。”當務之急,是得趕緊把自己摘出來。識人不明的帽子已經脫不下來了,只能盡一切可能把損害降到最低。

這一回大家倒是從善如流,聽了她的話,立刻簇擁着許太君的春凳走了進去,把方瓊華恨得牙癢癢,心想嫁進來快一年多了,也沒見你們這麽聽話,偏偏今日就都這樣順從,存心看我的笑話是吧?

廚房景象沒有讓許太君香姨娘等人失望,只見昨日蕭江北帶回來的獵物還胡亂堆在院子中,屋裏傳來笑罵聲打牌聲麻将聲,當真是聲聲入耳。

蕭江中先跑到那些獵物面前,憤憤道:“怎麽這些東西就這樣放着,到現在都還沒收拾出來?咦?二哥說明明打了兩只鹿,怎麽這裏只有一只?還有麂子,怎麽也只有一只?黃羊不是也有兩只嗎?這裏怎麽一只都沒有?還有。那一大堆野雞兔子呢?怎麽就剩了這麽兩個?”

“你什麽意思?”蕭東海看着三兒子:“昨天你二哥獵回來的野獸你都知道?”

蕭江中點頭道:“是啊,兒子纏着二哥問,二哥不耐煩,就讓我去問小橋,小橋告訴了我各樣東西的數量,可這裏壓根兒對不上啊。雖說野味是昨天傍晚二哥帶回來的,但因為那會兒飯菜已經做上了。所以老太太就說先不吃。讓他們收拾好,今天整治幾個好菜,還要新鮮肉燒烤來吃。說要挑幾只送去大嫂和二嫂家,可現在怎麽就剩這麽點兒了?”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蕭東海哪裏還會不明白?獵物都哪裏去了?被貪污了呗,具體貪污的是誰雖不知道。但左右脫不了這些廚子,因一時間怒火高漲。憤恨道:“堂堂侯府,成了什麽樣子?這些下人竟敢如此明目張膽欺瞞主子,真是太可恨了。”

這麽一大群人在院子裏,廚房中終于也有人察覺了。一個婆子從裏面出來,還不等說話,先看見坐在春凳上的許太君和她身邊面沉如水的蕭東海。不由吓得“媽呀”一聲叫,第一個反應就是回去報信兒。但很快就見蕭東海大踏步走過來,竟是忘了“君子遠苞廚”的規矩,一把就推開了廚房的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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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整個侯府都因為許太君和蕭東海的“突擊檢查”而雞飛狗跳惶惶不安之時,顧绮羅正和親愛的夫君在京郊策馬奔馳。在遼東雖然還不滿一年,但她已經跟蕭江北“學”會了騎馬,今天因為要借蕭東海這把刀處置府中下人,所以夫妻倆一早就商量好了,到京郊暫避。

蕭江北已經在京營任職一個多月了,最開始将官士兵們還有些不安警戒,但随着他并沒有大刀闊斧裁撤改編人員,所以如今戒心都放下來了,此時見他走完過場便陪着妻子去郊外獵場嬉戲,大部分人心裏便對這位曾經聲名赫赫的少年戰神不以為然起來,紛紛暗道美人鄉果然是英雄冢,任他頂天立地的英雄,在這*蝕骨的柔情侵蝕下,也要變成庸碌無為之輩。

蕭江北才不會管這些人怎麽想,夫妻倆只帶着小橋流水在寬廣的獵場奔馳,追逐着一群難得見到的香獐子,眼見夫君箭無虛發,已經有三頭獐子倒在他的箭下,顧绮羅便大聲道:“好了,手下留情吧,別讓這東西在獵場絕了種,那皇上不找你算賬才怪呢。”

蕭江北便放下弓箭,呵呵笑道:“好,就聽娘子的。”說完讓小橋過去把獵物撿拾回來,他這裏就下了馬,然後扶着顧绮羅下來,關切道:“怎麽樣?奔馳了這半日,腿沒有磨破皮吧?”

“你也把我想的太嬌弱了,這才跑了一個時辰,又不是急行軍,怎麽可能磨破皮呢?”顧绮羅揉着大腿,想了想又搖頭道:“不過也真是極限了,再跑我可就受不了,這會兒還覺着兩條腿有些打顫呢。

蕭江北連忙扶着她來到不遠處一條小溪旁坐下,這時小橋和趙三兒也把三頭獐子撿了回來,蕭江北就大聲問道:“是公的嗎?”

“回公子的話,都是公的,香囊都完好無損,這要是送去給應大夫,他大概又要念叨着發財了。”小橋開心的大聲回答,這裏顧绮羅便一挑大拇指道:“承平兩載,夫君這神射術還是沒有一丁點兒退步,着實可喜可賀。”

“好不容易練出來的本事,總不能再還給老天吧?”蕭江北淡淡笑說了一句,命小橋和趙三去烤狍子,一邊對顧绮羅道:“你今兒個嘗嘗他們的手藝,因為在遼東經常打獵燒烤,現在這兩個小子的烤肉那可真是一絕,你今兒趕上了,就索性嘗嘗,反正趕不回去吃午飯了。”

顧绮羅笑道:“好啊。”說完只見身周綠草如茵野花遍地,就如同一條最上等的錦繡地毯,她索性放松了身體慢慢躺下去,看着天上悠悠白雲飄過,喃喃道:“快晌午了,老爺和老太太應該已經結束了視察吧?不知效果會如何?”

“縱然只能發現一部分問題,父親也應該知道侯府這些下人的不妥了。”蕭江北随意拽了根草棍兒在嘴裏叼着,也躺倒在顧绮羅身邊,雙手枕着頭,輕聲道:“一想到這些後宅争鬥,我都替你累得慌,真希望這一次能讓那個女人認識到自己的錯誤,從此後洗心革面,不再興風作浪,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那就好了。”

顧绮羅苦笑道:“雖然這也是我的期望,不過我卻不抱太大希望。太太這一次丢了臉,甚至沒有一點兒能朝我撒氣的地方,她還不憋壞了?只怕日後她要恨我入骨,一定會整出些事情讓我焦頭爛額呢。”

“呵呵,那她可真是找死了。這世上還有能難住我娘子的難題嗎?不自量力。”蕭江北輕輕松松一遞高帽送上,讓顧绮羅大為驚訝,呵呵笑道:“咦?跟程統朝夕相處了幾個月,這逢迎之道學得不錯啊。”

“這怎麽能算是逢迎呢?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啊。我堅定地相信,這世上能讓我娘子吃虧的人還沒生下來呢。”蕭江北連忙表忠心,然後聳肩道:“更何況,我也想不出她還有什麽籌碼能折騰了。”

“籌碼多着呢,譬如我聽說咱們不在的時候,秋晴就經常被她叫過去幫忙。這裏面究竟有什麽安排,大概也只有太太才知道了。”顧绮羅扭頭,見蕭江北嘴裏的草棍兒晃來晃去,不由一時調皮起來,伸過頭去一口咬着草棍兒另一端給奪了過來。

蕭江北無奈,只好又弄了一根叼着,然後沉聲道:“你的意思是說,懷疑秋晴吃裏扒外?這可不行,還是趁早兒打發了她吧。”

“她可是一直服侍你的大丫頭,結果你一句話就要打發了,這未免太無情了吧?”顧绮羅用那根草棍兒上的穗兒去撓蕭江北,一面咯咯笑着問,卻聽他淡淡道:“她也大了,若不打發出去,難免生了什麽心思,更何況還有吃裏扒外的嫌疑?你查一下,如果她真是跟了太太一條心,就把她送給太太;若不是,就在小子們裏面找個有出息的,把她許了人吧,怎麽說她也算是個好的,又服侍過我。”

顧绮羅翻了個身,這樣就和蕭江北緊挨着了,她趴在草地上,水汪汪的眼睛看着自己這個無比優秀的丈夫,含笑問道:“真就這麽舍了?我和你說,秋晴雖然不是什麽傾國之色,但容貌性情也算是百裏挑一的了,過了這個村可就沒有這個店,你考慮好了?”

蕭江北無奈道:“你又試探我,何必呢?你也說過,連那個……什麽第一美人我都不在意,何況秋晴,她再好,比得上那個第一美人嗎?”

“程九姑娘,程秋婵,什麽第一美人?都和你說過一次了,還是記不住人家名字,讓人家知道,情何以堪啊。”顧绮羅翻翻白眼,然後輕咳一聲,煞有介事認真道:“呶,這可是你說的啊,可不是我不給你機會納妾,而是你自己放棄了這大好機會,日後後悔可不許怪到我頭上。”

“怎麽會怪你,我早就說過,這一生有你足矣,其它女人于我來說,不過是毫無幹系罷了。”蕭江北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撫摸顧绮羅光滑的臉蛋,輕笑道:“難道娘子以為我的誓言不作數?也不想想你那河東獅一般的戰鬥力,我就是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啊,更何況我真是連這個心都沒有。”

第 231 章 老太太這把刀

秋月笑道:“老太太說,今兒難得天氣好,她也想動一動,再在房裏悶着,老胳膊老腿就生鏽了。因聽說老爺和大爺今兒都休沐,所以越發興頭起來,就打發奴婢們四處請人,說是這侯府從建成後,她雖然搬了進來,可因為身上一直不好,就沒走動過,所以今兒想四處看看,請老爺太太,還有幾位姨娘,大爺大奶奶,并三爺以及姑娘們都陪着老人家走一走。”

方瓊華心裏“咯噔”一聲,本能覺着這事兒不對勁,然而還不等她深想,就聽身旁蕭東海笑道:“老太太難得動了游興,這敢情好。姑娘回去和老太太說,我和你們太太一會兒就去。唔!只有你們大爺大奶奶和三爺嗎?阿北媳婦哪裏去了?素日裏老太太不最喜歡她?”

秋月道:“今兒二爺不是休沐,**奶昨天就說要出去一趟,這一大早上怕也趕不回來,所以老太太說不等他們了,反正二爺**奶年輕,只怕早把宅子逛了個遍,也不差今兒個這一回。”

蕭東海也沒多想,點頭道:“好,那你回去回話吧。”說完轉頭對方瓊華樂呵呵道:“我吃飽了,瓊華,我們快收拾收拾。”說完又湊近她小聲道:“這可是好機會,老太太向來對你有成見,如今竟肯主動叫咱們過去,顯然也是想修複關系,我就說阿北媳婦時常勸着,老太太肯定聽她的話,如何?這可不就應了。你再好好順從奉承一番,還怕老太太不喜歡你?”

呸!誰特麽稀罕那老不死的喜歡?還讓我順從奉承她?不如讓我死了。

方瓊華心中咬牙切齒,面上卻還得做出一副興奮開懷模樣,真是快要嘔死了。這會兒她才發現:原來卧底也不是這麽好幹的。

其實從前她可沒有這種感慨。在鎮北侯府興風作浪那叫一個爽啊,當真是意氣風發,頗有“睥睨侯府盡在掌握”的感覺,可從什麽時候起,自己就越來越不順了呢?細細一想,就是從顧绮羅回來之後,她做事便全都是束手束腳。甚至有好幾次功敗垂成。到底落得這麽個田地。那個女人也是陰險,各種花樣層出不窮,讓人防不勝防。就如同今兒這遭,她竟敢拿老不死的當槍使,自己卻避了出去,這是要鬧什麽幺蛾子呢。

方瓊華猜不透顧绮羅的心事。心中就煩躁起來,暗暗盤算着或許該用秋晴給二房添點兒麻煩了。這事兒她本來是想拖到秋天再做。可如今眼看蕭東海在被自己哄住的同時,也被那夫妻兩個給哄住,連彭櫻桃蕭江中的婚事他都讓顧绮羅來操辦,所以方瓊華心裏便有了幾絲危機感。決定把這招棋提前發動。

許老太君今日果然非常高興,蕭東海見她氣色好,便命人用春凳擡了老人家。到侯府前院轉了一圈。這前院是關系到臉面上的事,所以整個院子打掃的幹幹淨淨。空曠院落一目了然,只是府門前那兩個正坐在臺階上随意說笑的兩個家丁,讓他心底有些小小不滿,暗道是從哪裏弄來的這麽兩個東西,太不懂規矩,不說好好在門外守着,倒侃起大山來了,若是被人看見,豈不說我侯府作風松散。

方瓊華一直就在察言觀色,看見蕭東海微不可查的皺着眉頭,她心中終于明白這突如其來的一出是怎麽回事了。顧绮羅分明是利用老太太,要讓蕭東海了解一下府裏的情況,想到那些不争氣的下人,她一顆心不禁揪了起來,暗道壞了壞了,那女人竟如此謹慎陰險,這可怎麽辦?

原來方瓊華早知道顧绮羅是忍不住要對府中這些魚龍混雜的下人動手的,雖然一開始生氣,但她很快就想出了解決之道,可以利用這件事诋毀對方。蕭東海畢竟不管後院的事,到時候他只會看到下人們都被淘汰,而不會特意叫顧绮羅來問原因,自己只要輕輕那麽一搬弄是非,還怕老爺不生氣?蕭江北再不遺餘力地袒護愛妻幾次,這公公媳婦,父親兒子之間的嫌隙可不就越來越大?

所以已經有好長時間,她壓根兒就不管下人們的散漫,甚至還暗地裏縱容着。她很清楚這些人都是什麽性子,一旦顧绮羅要砸他們的飯碗,稍微再挑撥挑撥,還不知這些好吃懶做的家夥沖動之下會做出什麽事?最好能一刀捅了那女人。那自己什麽都沒做,可就成了最大贏家。

誰知顧绮羅竟會利用許老太君使出這一招?眼看許太君和蕭東海在後院幾個偏僻地方轉了轉,那臉色便是晴轉多雲,她不由得暗暗叫苦,心道莫非這一次又要雞飛蛋打?若讓老爺發現這些下人不堪使用,親自下令攆了,那我不但說不了那女人的壞話,還要落個“用人不察”的罪過。這也罷了,最可恨如此一來,就不會有人去恨顧氏,因為是老爺砸了他們的飯碗。再怎麽說老爺也是武将,到時候哪個不是得灰溜溜夾着尾巴滾蛋,誰還敢輕言報複?

由此可見內宅争鬥之險,當日顧绮羅和許老太君說出這整頓下人的方法時,香姨娘也在旁邊坐着,還疑惑為什麽順理成章的一件事,**奶卻要如此小心?直等她分析了這其中的彎彎繞,才不得不佩服對方謹慎小心,看似一件再正當不過的事,卻很容易成為別人攻擊的靶子。

此時方瓊華看着蕭東海的面色,香姨娘卻暗中觀察着她的模樣,見她面色越來越難看憤怒,看上去就透着那麽一股子氣急敗壞,香姨娘哪還不明白顧绮羅的謹慎是對的?讓這陰險女人失了所有可趁之機,心中不由得更佩服了,暗道幸虧當日**奶沒回來時,我沒有輕舉妄動,不然別看我管家十幾年,在這位陰毒的太太面前,還真沒有招架之力。

一路走來,連許老太君的臉都沉下來了,衆人的氣氛也都悄然起了變化,剛才走過的幾個地方,都是這府裏特意請巧匠精心設計的所在,當日建這府邸時,雖然時間匆忙,但蕭江北可是花了心思的,他不願意奢靡無度建什麽園林,便托人請了一個建築大師苦心安排設計,将整個後院都變作了一個大園子,亭臺樓閣小橋流水,很是有幾處賞心悅目的好景致。可越是這樣地方,就越要精心打掃,才能保持清幽雅致,然而因為昨夜一場春雨,這一路來,竟是處處泥濘,甚至有幾個亭子的石凳石桌上都積滿了薄薄一層灰塵,顯見得是好幾天沒人打掃。

衆人的确是有很長時間沒有逛後院了,平日裏也只是往來請安串門,走的不過是那幾條常用道路,自然收拾的差強人意。所以這會兒看見原本美輪美奂的一個大後院竟變成了這般模樣,不知情的人還以為這戶人家頹敗了呢。他們自然心中憤怒,只是許老太君和蕭東海不說話,其他人也不敢開口。

許老太君微微瞥了兒子一眼,知道功夫做的差不多了,只差最後一步,因便淡淡道:“罷了,看了這麽些地方,我今兒也有些累了,不如就逛到這裏吧。”

蕭東海也早積攢了一肚子火,聽見這話正要答應,就聽蕭江中在一旁道:“老祖宗,二哥昨天不是帶回了好幾只野味嗎?不如咱們去廚房看看?看看他都帶了什麽回來。聽說京郊那邊山林茂盛,野物尤其多,孫子這些天讀書都讀的悶死了,老祖宗就讓我松快松快吧。”

“混賬東西,才看了幾天聖賢書?就敢說悶死了。”

蕭東海在旁邊一聲斷喝,吓得蕭江中忍不住縮着脖子吐了吐舌頭,他那副耗子見了貓的模樣逗得許老太君忍不住笑起來,遂點頭道:“也罷,當日這廚房就建的寬敞,阿北媳婦說這樣保持整潔寬大,做出的飯菜才好吃。反正也不差幾步路了,就過去看一看。東海你也不用罵老三,他從前是個什麽性子?如今能安心讀書,已經是值得高興了,就讓他松快松快又何妨?你們不是總說,那個……什麽文武松緊的嗎?”

蕭江南在一旁溫文笑道:“老太太是想說文武之道一張一弛吧?”

“對對對,就是這話,到底你們讀過書的人,知道的典故多,老婆子我比不上。”許太君似是說着說着又來了興致,于是這支大隊伍便浩浩蕩蕩往廚房而去。

就這麽一會兒功夫,方瓊華氣急的嘴上都快起泡了,從她明白了顧绮羅的目的開始,便想讓身旁紅露和青蓮通風報信,讓那些人趕緊出來忙活補救來着,卻不料被蕭東海看破了她的心思。雖然寵愛妻子,但蕭爹畢竟沒有糊塗到家,所以他難得嚴厲制止了欲退去報信的紅露和青蓮。連這兩個人都不敢動了,其他人身旁固然有心思各異的丫頭,也自然不敢輕舉妄動,更何況主子們還都盯着呢,除了方瓊華之外,這裏所有人都等着收拾那些憊懶東西。

第 230 章 恨死這份體貼了

蕭江北搖頭道:“我看也不像。因為你回了京城,所以有兩次曾遠倒去找過我禀報事情,當時杏花就在我身邊,分明聽見曾遠來的時候似是十分高興,但旋即就變了臉,躲出去了。曾遠進來,眼角餘光也不老實,貌似找人,但很快又嘆息一聲,正兒八經禀報事情,連一句題外話也不問。我看着他們越發生分,卻又不像是彼此無情,倒像是生了什麽誤會似得。”

“是這樣啊。”

顧绮羅點頭輕聲道:“這倒是我的不是,我身為主子,對得力幹将的關心太少了,真是不應該,看來得好好解開這兩個人的心結。”

蕭江北笑道:“你這話怎麽聽着怪怪的?似你這樣一心為仆人打算的主子,當真是太稀奇了。罷了罷了,反正曾遠還不知要多長時間才能回京,你慢慢來吧,千萬別把自己累壞了。”

他說到“累”字兒,顧绮羅才想起愛人是一路風塵趕回來的,甚至行李都還在後面,于是連忙道:“快睡吧,往後幾日還有的忙呢。”

蕭江北嘆了口氣,更摟緊了妻子幾分,閉着眼睛道:“是啊,我聽了你的述說,就知道那女人是不會讓這個家平靜安寧的,偏偏她的身份在那裏,這家中也只有你能和她抗衡。绮羅,真是辛苦你了,不過你放心,受了什麽委屈盡管和我說,別人怕父親,我卻要和他好好講講道理。”

“行了,你今天對老爺就夠不客氣的了,還不給他時間消弭消弭心理陰影啊?也就是老爺性子随和,如果攤上那不講理的爹,管你兒女怎麽想。他只要父親尊嚴,你也就沒有辦法呢。”顧绮羅也閉上眼睛,在丈夫懷中找了個舒服位置,似是輕聲自語道:“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放心,這一步一步我都計劃好了,太太若見好就收還好。若是步步緊逼。我就讓她步上呂氏後塵,呵呵,反正我已經是害嫡母被休的惡女人。不怕再背上一個害婆婆倒臺的惡名。”

“绮羅……”蕭江北知道這番似是半開玩笑的話語中,飽含着妻子對自己的如海深情,只是心中萬分感動,此時卻也不知該如何表達。只能摟緊了顧绮羅呢喃道:“放手去做,有我呢。我們要守好這個家。我們的孩子還要在這個家裏落地,長大,生活,所以。不允許任何人把我們的家毀掉,誰都不行,天王老子也不行。”

蕭東海沒有降服兒子。原本覺着沒什麽臉見方瓊華,然而既是夫妻。總要見面的。卻不料妻子絲毫沒有怪罪他的意思,反而檢讨自己考慮不周,這讓糊塗的蕭爹感激涕零,暗道還是表妹好啊,永遠都這麽為我着想。因此夫妻兩個不但沒有疏遠,反而比從前更好了。

方瓊華這段時間果然就按照她和青蓮說的,安安分分沒有再挑起任何風波,她這麽一安靜下來,倒讓府中衆人都不習慣,私下裏都說咬人的狗不叫,太太如今忽然不叫了,再咬人必然是一口狠的,所以大家心中都有些惴惴不安。

不但如此,因為蕭江北回來後便去京郊大營掌印,每日裏早出晚歸的,顧绮羅也仍如從前一般不管事兒,因此那些下人們越發膽子大了起來,偷懶耍滑,賭錢吃酒,雖不至于無惡不作,但竟然沒了個正形,只弄得各處烏煙瘴氣,哪裏還有一座侯府該有的素淨整潔模樣?

因着這些,所以這幾日府裏人的日子就有些不好過,只是如今蕭江北顧绮羅都在家,大家心裏有個盼望,便能忍得住,不過是背地裏嘀咕幾句罷了,她們都非常清楚,那夫妻兩個是不會任由情況繼續惡化下去的。太太不聲不響讓人心悸,顧绮羅和蕭江北無所作為,那就更讓人心動,知道這夫妻倆除非是不發作,一旦發作,必定是雷霆萬鈞。

如此轉眼就到了三月,天氣和暖萬物複蘇,街上柳條兒由青色逐漸變成了蔥綠,杏樹桃樹上也打滿了花苞,整個京城都籠罩在如詩如畫的早春美景中。

這一日恰逢蕭東海休沐在家,因下了早朝回來後,只見方瓊華已經讓人擺了早飯,見他回來,便盛了一碗魚片粥遞過去,笑着道:“知道老爺今兒休沐,我特意做了這粥,是你喜歡吃的。”

蕭東海連忙接過,含笑道:“你最明白我的喜好,其實我也不是喜歡吃魚片粥,必得你做的我才喜歡呢。”

夫妻兩個于是坐下用早飯,方瓊華便假裝不經意道:“今兒個江南好像也休沐在家,他難得休沐一天,媳婦身子又弱,如今開春了,我看南兒媳婦的身子倒好轉了不少,不如讓他帶他媳婦出去逛逛,不比在家裏憋悶的好?”

蕭東海笑道:“南兒媳婦是個好安靜的,不似阿北媳婦那般應酬往來都能面面俱到。看他們小夫妻怎麽安排吧,若是要出去,來請示你,你答應他們就是,再從公中拿出五十兩銀子給他們,唉!南兒媳婦也是個可憐的,你讓她出去了愛買什麽就買什麽,這什麽藥都比不上心情好。”

方瓊華笑道:“五十兩銀子能買什麽?還不如湊個整數一百兩,我這個做繼母的原本就在孩子們面前不讨好,好在我外面還有幾份産業,最不缺的就是錢,若能用錢換來他們一點真心,比什麽都強。”

蕭東海感嘆道:“你這心是好的,可惜那幾個臭小子不理解,唉!真是難為你了。”

方瓊華笑道:“老爺說什麽話?我是長輩,難道和晚輩置這個氣?那還算是人嗎?快別說了,趕緊吃飯吧,魚片粥涼了就發腥了。”

蕭東海點點頭,吃了兩口粥,到底還是忍不住問道:“阿北呢?今兒還是去京營?”

方瓊華笑道:“這我哪裏知道?想必是要去的吧?皇上把他從遼東調回來,總不會是讓他坐在家裏享福的。也罷,我讓人去問問。”說完便喚紅露進來,讓她打發小丫頭去西院探看一下。

蕭東海喝完了一碗粥,便嘆氣道:“南兒是個穩重性子,從中了進士以來,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的,雖然沒有阿北那麽出息,可我也看好他的前程。咱們蕭家人當官,不為什麽權勢赫赫位極人臣,只要能為國家百姓做事盡力,那便是光宗耀祖了。原本我最操心的就是老三,空有了聰明才智,卻一味只知道嬉鬧混玩,長大了也難免成為纨绔。所幸他今年不知怎的幡然悔悟,倒認真讀起書來。不過這只是暫時的,還要往後再看看。前天老太太和我提了櫻桃的事,話裏意思好像是說老三之所以這樣上進,就是為了櫻桃。所以我原先是不同意這門婚事的,這會兒倒也猶豫起來,咱們兩個從前就是悲劇,知道這份兒痛苦,老三既然肯為櫻桃做到這地步,若是強行将兩個孩子拆散,只怕他……唉!”

方瓊華心都恨得扭曲了,只是也知道這個時候自己不可能改變什麽。有強勢的蕭江北支持,蕭江中和彭櫻桃的婚事就是板上釘釘,只恨之前那些廢物把事情搞砸了,要不然怎麽會讓他們這樣順利得意?

一念及此,便深吸一口氣笑道:“老爺這樣說,那我也沒什麽可說的了,兩個孩子容貌上倒也般配,不過是表姑娘的家世差了些,只咱們家也不是看這個的,老爺若是信任我,這事兒就交給我操辦吧。”

蕭東海笑道:“你整日裏忙着家裏這一攤子,也夠累的了,這事兒交給阿北媳婦去辦。”說完見方瓊華面色一變,他便握了對方的手道:“瓊華你不要多心,是老太太說的,兩個孩子都和阿北媳婦親近,讓她辦這事兒,不管好了壞了,他們都甘心樂意,也省得你出力不讨好。我覺着老太太這話有道理,所以就答應了。”

事已至此,方瓊華也沒什麽話好說了,只是仍不甘心,便做最後掙紮道:“我只是擔心,阿北媳婦外面生意做的大,若是再加上這一副擔子,會不會太累了?”

蕭東海哼一聲道:“累點兒就累點兒,她是年輕人,難道她不受累,還要你受累不成?別忘了,你外面可也是有一攤子生意的。”

這份兒體貼在平時固然會讓方瓊華心裏得意,但這會兒她卻只想掐死蕭東海,然而木已成舟不可改變,為了不破壞自己的形象,她還要裝出一副十分贊同的樣子,俗語說忍字頭上一把刀,方瓊華此時就快忍得背過氣去了。

恰在此時,就聽門外傳來一陣說話聲,她正沒好氣,便扭頭道:“誰在那裏喧嘩?連點規矩都不懂嗎?”

話音落,就見紅露挑簾子走了進來,接着身子一側,讓她身後的人露出身形,竟是許老太君房中的秋月。

蕭東海連忙站起身,方瓊華雖不情願,也只得起身和藹道:“原來是秋月姑娘,老太太打發你來做什麽?”

第 229 章 察覺

青蓮冷哼道:“果然是個沒用的。既如此,等老爺回來,太太好好刺他兩句,哼!當日求娶您的時候兒,他拍着胸脯是怎麽說的?言猶在耳,這會兒卻在自己兒子面前慫了,連奴婢也瞧不起他。”

方瓊華微笑道:“這你就不懂了,越是這樣時候,我越不能刺老爺,越得哄着他,越得擺出大度的主母範兒。讓他對我愧疚,更對蕭江北不滿。若我只顧着一時痛快去諷刺他,那就傷了他的自尊,很容易令他惱羞成怒,除了逞一逞口舌之快外,沒有半點好處。”

青蓮張口結舌道:“什麽?他還有臉惱羞成怒?怎麽想的?明明是他自己無能。”

“你見過哪個男人肯承認自己無能的?呵呵,男人嘛,活得就是一個面子,你把他的面子周全了,你就是他的貼心人;相反,誰駁了他的面子,誰就是混賬。”只從方瓊華這番話,便知道她對男人的心理把握的是多麽準确,不然當初也不能讓冷酷狡詐的劉三川入了她的彀中。

青蓮仔細琢磨了好半晌,才嘆口氣道:“好吧,奴婢還是不懂,不過太太說的肯定沒錯。只是如今老爺既然降伏不了二少爺,您打算怎麽做?”

“這段時間什麽都不用做。”方瓊華輕聲道:“我們收斂一些。我想這會兒那顧氏只怕是已經摩拳擦掌,準備大幹一場了,撐腰的回來了嘛。呵呵!我偏就不給她這個機會,且讓她折騰去吧,叫老爺看一看,這個家到底是誰在興風作浪?”

青蓮擔心道:“可萬一太太不動,那**奶也不肯折騰呢?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奴婢看她是個城府深沉的,只怕她未必能如太太的意啊。”

“年輕人,又沒有什麽磨折,一直都是順風順水,哪裏有耐心以靜制動?”方瓊華輕輕往床背一靠,淡淡道:“等着吧,我看最近府中下人們似是又有些亂。大概這麽長時間顧氏沒發威。她們人心思變,若我猜得不錯,顧氏很快就要收拾他們了。”

“啊!那怎麽行?”青蓮一臉緊張:“太太。咱們不能讓**奶這樣做啊,那些下人們中可有不少都是向着咱們的……”

不等說完,就聽方瓊華冷哼道:“向着咱們有什麽用?也得他們有那個能力。我好說也嫁進來快一年了,有能力的早已經提拔到各個重要位置。剩下的那些,都是可有可無的。借着顧氏的手收拾了,日後就沒人能再拿咱們從前的事情在老爺面前說嘴。就算顧氏已經選好了人,或者又要把誰調回來,那也随她弄去。她總不可能一下子就把那些管事的也撤下來吧?”

青蓮思索了一會兒,才含笑道:“奴婢明白了,只要**奶動手。管她什麽理由,到時候太太只要在老爺面前說。這是家裏人都不信任您,所以才會把你當日用的人全都給攆出去。老爺即便不能改變什麽,心中對這家裏人的感情也必定就更淡薄了,如此慢慢讓他把不滿積攢着,總有一天會爆發出來,到那時,就是他和這個家徹底決裂之時,只要老爺帶着太太搬出去住,即便二爺是鎮北候爺,這下子名聲也徹底臭了。”

“沒錯。”方瓊華贊許的看着青蓮,點頭欣慰道:“當今皇上最講究孝道,若是從前,蕭江北名聲有損也不算什麽,可若是那邊裕親王再好好進言,皇上又怎會相信這麽一個不孝的忤逆子能夠忠心耿耿呢?只要皇上不用他,他就沒有任何價值了,對于太子來說,也等于斬斷了他的左膀右臂。”

青蓮點頭贊嘆道:“聽起來不過是平常計謀,然而太太所圖的卻是深遠,奴婢真是佩服之極。”

話音未落,忽聽門外紅露的聲音響起道:“太太,紫蕊派人送了信過來。”

“進來吧。”方瓊華答應一聲,于是紅露掀簾進來,将手中信遞給方瓊華,一邊奇怪道:“這蹄子不知是怎麽想的,有什麽事不能過來說?還非要傳信,說起來從進府後,我就再沒見過她和綠珠,用得着這麽小心嗎?”

青蓮小聲道:“她們在外面來往的人龍蛇混雜,誰知什麽時候就被有心人注意了呢?這樣小心也是應該的。若不是這份兒謹慎,只怕上次那賭場和戲院的事,就要被人查到咱們……”

不等說完,就見原本懶懶半倚在床上的方瓊華竟猛然坐起,目中驚懼一閃而過,兩人連忙上前道:“太太,怎麽了?”

“你們自己看。”方瓊華将信遞給兩人,面上陰沉如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這裏紅露和青蓮迅速看完信,也是驚疑不定,原來紫蕊在信上說:近期感覺到好像有人在暗中查探她們的各項生意,但認真追查,卻又沒有線索,所以生怕是顧绮羅請了什麽厲害的人,讓方瓊華小心應付,莫要一不小心落了把柄在對方手裏。

“這個**奶,還真是神通廣大,都從哪裏找到的能人異士?”紅露皺着眉,卻聽方瓊華冷冷道:“顧绮羅有天大本事,也不知道我的過往,可紫蕊信中所說,如果真有這麽一個查探我的人,那此人分明是對我十分熟悉的,這樣看來,倒未必和顧绮羅有關。”

“不是**奶,那還會有誰要和太太作對?”

紅露和青蓮異口同聲的問,卻見方瓊華陰森森的目光在兩人身上掃了一遍,輕聲道:“除了顧绮羅,還會有誰?這問題當真問得好。當日的事雖然做的幹淨,但你們敢保證,所有相關的人都死了嗎?”

一句話,就如同是晴天裏響了個焦雷,震得紅露和青蓮魂飛魄散,遍體生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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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小別勝新婚的夫妻兩個*初收,只是無限情意卻仍是纏纏綿綿的,以至于兩人都沒有睡意。

在愛妻的命令下,蕭侯爺下床将燭火挑了挑,讓其更加明亮,據說這是剪燭夜話的必走過程,不然就是不浪漫。唯妻命是從的蕭侯爺不忍心讓妻子離開溫暖的被窩,只有自己出動了。

繡着鴛鴦戲荷的錦被下,顧绮羅只松松系着一件粉色抹胸肚兜,将高聳的胸脯襯托的圓潤挺拔,越發顯得性感婀娜,看見蕭江北回來了,她就連忙把被子蓋在丈夫身上,問道:“熊大熊二呢?為什麽沒有跟着你一起回來?當初不是說好了等你回京就帶它們回來嗎?你該不會趁着我不在的時候把它們……把它們給炖了吧?”

“你也把我想的太無情了,別說兩只熊,就是兩只狗,這麽長時間也有感情了,更何況它們可是你的寵物,我敢吃嗎?”蕭江北将愛妻摟在懷裏,在那圓潤肩膀上輕輕咬了一口,輕笑道:“我都能想象的出來,我要是敢吃了那兩只熊,你就敢吃了我。”

“那……那你把它們放到哪裏去了?”

顧绮羅松了口氣,卻聽蕭江北道:“我把它們送去溫泉山莊了,總不能帶回府裏來吧?如果是從前,倒沒有什麽,只怕弟弟妹妹們也會喜歡這兩只憨态可掬的大家夥,可家裏如今卻有那樣一個女人,她是沒事兒也要給咱們添點堵的,如今兩只熊帶回來,她若是說自己害怕,找人把兩只熊宰了,你哭都沒地方哭去,所以我索性把那兩個家夥放進了山莊,溫泉山莊後面有個小樹林子,裏面有野雞野兔,不愁它們沒有吃的,我還特意挑了兩個和它們混熟了的老兵過去看着,萬無一失。”

顧绮羅這才徹底放下心來,在蕭江北臉上親了一口,柔柔笑道:“你這麽說我就放心了。唔!曾遠如今是京城遼東兩頭跑,應飛鴻則是在蕭顧藥莊專心制藥,只有鐘春風……”她說到這裏,聲音便低沉下來,喃喃道:“你确定程統不是在逼迫鐘春風?”

“我不确定。”蕭江北一攤手,見老婆看向自己的眼神瞬間就變成了殺氣騰騰,他連忙解釋道:“但我可以确定的是,就算是逼迫,也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是這樣嗎?我只怕鐘春風吃虧。雖然他很聰明,但你應該比我更清楚程統有多麽腹黑。”顧绮羅說到這裏,不由苦笑道:“莫非真是上天注定?論理柳随風的容貌可比鐘春風出色多了,又是少年風流,怎麽程統竟看都不看一眼,非認準了那麽棵老草呢?”

“蘿蔔青菜各人所愛。”蕭江北微微一笑,旋即想起一件事,便對妻子道:“你與其為鐘春風和程統操心,倒不如想一想你的得意丫頭和掌櫃,之前你不是說要把他們湊做一對嗎?只是我冷眼看了兩個月,這兩個人分明是越走越遠,沒戲了似得。”

“什麽?你說曾遠和杏花?”

顧绮羅這一驚非同小可,可憐的鐘春風立刻被她抛到了腦後,她坐起身來,錦被從圓潤肩頭滑下,大奶奶也顧不上自己春光乍洩,便詫異道:“他們倆怎麽可能沒戲了呢?我這裏給杏花的嫁妝都準備好了,莫非曾遠變了心,又看上了什麽富商巨賈的小姐?哼!他要真敢這樣薄情寡義,我饒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