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6 章 被困

谷璃不動神色禦劍擋在了君小醉身前,而君小醉已經緊張的對于谷璃的回護也沒有發現…

那一身黑衣的女子卻扯了扯身上薄如蟬翼的紗袖,風情萬種的掩唇一笑:“嘻嘻,各位看起來好像很吃驚?”

那女子修為似乎也不過元嬰初期,一身魔氣随着身形的現出也不再遮掩,衆人所在的蛛網大陣之內,立時魔氣洶湧,連着當年那種蜘蛛巢穴中腐濕之氣也在衆人周身飄散開來。

面對數十位元嬰修士,卻表現的如此輕松,谷璃猜測設下這場埋伏的,絕對不止她一人。

谷璃這方,除開元嬰初期的幾位不算,貴梵這幾位元嬰中期的修士,卻已經從面上看不出什麽情緒。惟慊手中也很快碾碎了一粒藥丸,随着藥粉在空中散開,靈草的清明之息在空中散開,魔氣也被略微隔絕在外。

貴梵在靈劍之上負手而立,周身數道劍光環繞不息,對那女子呵呵一笑道:“确實有些吃驚,不過,更多的是驚喜才對。”

“你說話倒有些意思,不知這喜從何來?”黑衣女子露出細微驚訝的表情之後,依然笑意盈盈的看着貴梵。

貴梵忽然神色微變,周身劍氣立刻往外發散開來,一陣噗噗聲随着貴梵的劍氣爆開,傳進了谷璃耳中。谷璃往發聲處看去,顯得頗為駭然。

這女子與他們說話間,不知從何處又冒出許多人面蛛,往幾人悄無聲息便罩下了數張大網。若非貴梵劍氣環繞間。對周身靈魔兩息的動靜也把握到了極為細微之境,他們說不定就中招了。

這些蜘蛛與商飙此前所發的靈箭一般。被貴梵擊中之後便消失無蹤了。

宮卿的臉色卻變得肅殺起來,一身紗衣無風自動。真元外放之時,将捧在懷中的古琴一橫,在空中盤腿坐了下來。雙手看似極為寫意的往琴弦上一拂而過,卻是一首滿含铿锵之意的曲子被奏了出來。

宮卿的琴聲一起,罩在衆人周身的蛛網被震蕩的急速顫動起來,随着宮卿撥弦的手指愈加急促,那些蛛網終于承受不住音波的攻擊,化作魔息消散在了空中。只有被蛛網束縛的惜蓮,依然被困在一張大網之中。不得動彈。

在蛛網消失的那一瞬間,谷璃正要松一口氣,卻是商飙和惟慊同時出手了。

商飙一張長弓對着黑衣女子所在之處拉開,卻是無數支靈箭從他所在之處,往四面八方射去。谷璃周身也有無數支靈箭擦身而過。“嗤嗤嗤”的聲音連綿不絕的響在谷璃耳側,商飙的靈箭射出之後,順着箭頭的方向會逸出兩道靈氣,那靈箭更像一道錐形的刀刃,無數不知從何處冒出來的魔獄人面蛛被商飙的靈箭點到。即刻被斬為兩半。這次的蜘蛛卻并非魔氣所化,屍體往地面落去的同時,空中也彌漫開一股腥臭之氣。這些腥臭之氣竟然仿佛有意識一般的往谷璃等人撲來。

惟慊似乎早已料到會是如此,數顆靈丹被他碾碎散在了空中。那些魔獄人面蛛死後所化的灰褐色腥臭之氣,觸碰到惟慊散開的藥粉之後,就像醉酒的人一般往谷璃等人的腳下落去。谷璃追着那氣息看去。落在地上的灰褐色氣息竟然将那灰黃的土地腐蝕出一個大坑,才慢慢失去了動靜。

同時。無數飛針從惟慊的袖中竄出,往被商飙遺漏的蜘蛛刺去。那飛針從惟慊袖中出來之時。不過一指長短,卻見風即漲,落到蜘蛛身上時已與商飙的靈箭差不多大小,惟慊的飛針雖然不像商飙有如刀刃,卻更加具有穿透性,被飛針刺到的蜘蛛統統變成了篩子。

但是商飙這一撥靈箭射出之後,空中的魔獄人面蛛并未就此消失,而是源源不絕的從空中忽然冒出來。方圓百丈之內一時間仿佛成為了蜘蛛的巢穴,浮在空中的十幾人頓時被淹沒在蜘蛛海中。

此時就算是谷璃這個沒怎麽經歷過妖魔之戰的,也明白了是怎麽回事,腳下無鞘靈劍的龍鱗劍葉立刻化作劍葉往空中的魔獄人面蛛竄去。數千把靈劍從谷璃腳底竄出來加入戰團,谷璃身上的鳳凰之力也随着真元運轉,引入了劍葉所化的靈劍之內。

很快,谷璃就發現被她的靈劍斬殺的魔獄人面蛛,那些腥臭之氣根本來不及形成便在空中消散了。而被靈明之火淬煉之後的靈劍使用起來,似乎根本耗費不了多少真元。

但谷璃斬殺的魔獄人面蛛畢竟是少數,不多時,其他人殺死的魔獄人面蛛形成的腥臭之氣就越來越多,饒是惟慊禦使飛針的同時不停碾碎靈丹驅除這些腥臭之氣,這些氣息還是越聚越多,往衆人壓過來。

雙方交戰之時,這腥臭之氣不停往地上墜落,此時谷璃等人腳下的地面早已是一個黑色的巨坑,谷璃不敢想象這些腥臭之氣若是落在身上,會是怎樣的情形。

谷璃還在想,被困在網中的惜蓮忽然發出了尖叫聲。谷璃分神望去,立時大駭。那腥臭之氣乃是魔獄人面蛛死後所成,竟然順着束縛惜蓮的蛛網,往惜蓮的所在蔓延而去,惜蓮叫出聲時,那腥臭之氣距她只剩下三尺。

谷璃心下一驚,立刻指揮無鞘靈劍往惜蓮所在的蛛網斬去。靈劍與蛛網撞在一起,谷璃卻是心神一震,這看似綿軟無力的蛛網,靈劍斬上去卻仿佛站在金石之上一般,不僅将她的無鞘靈劍給彈開了,還發出了巨大的“锵”聲。

就在這時,谷璃心中忽然警兆大盛,來不及收回無鞘靈劍,便拽着還僵硬的君小醉和身後的白小凡往旁邊閃去。

谷璃拖着兩人閃開不過一丈距離,一把悄無聲息卻殺意凜凜的短匕便刺在了谷璃原本的所在。

“咦?”随着這個疑惑之聲,一只覆在短匕之上的玉白之手也出現了,一個寸發不生卻膚白如雪的男子出現在了谷璃身側。

谷璃心中一緊,就要将無鞘靈劍召回來,眼神往靈劍瞥過去,卻因為惜蓮那方的情形放棄了這個想法。無鞘靈劍到底是受過靈明之火的淬煉,加之谷璃體內的鳳凰之息,雖然沒能一下将那蛛絲斬斷,卻扼制了腥臭之氣往惜蓮的侵襲。無鞘靈劍懸在惜蓮身側,那順着蛛網蔓延的腥臭之氣立刻便退避開來,惜蓮雖依然緊張,卻沒了剛才的驚慌。

這光頭的男子面上沒有意思血色,因為周身彌漫的魔氣,蒼白中便透出了一絲死灰之色,敢持着短匕近身過來,谷璃猜測此人一定與百淵府一般是擅長近身搏鬥的。

劍閣古城以武入道,雖然築基之後更多是禦使飛劍,谷璃卻因為枭枭兒是百淵府修士的緣故,對于近戰之術也頗為感興趣。無鞘靈劍既然收不回來,谷璃也不猶豫,将那投入亂戰之中的劍葉随便調了一片回來。谷璃将靈劍剛剛握在手中,那光頭男子已經往谷璃的方向微微一折腰便又是一匕刺了過來。

谷璃揮着手中靈劍擋去,“嗆”一聲谷璃身形便往後爆退了數丈,這一擊的力量遠超過了她的想象,若非靈劍收回的夠快,護身靈氣絕對擋不住此人的一擊。

“谷師妹!”貴梵一聲驚呼,身形往前一縱,卻又退了回去。

卻是谷璃被這魔修一擊推出了惟慊丹藥所成的那個保護圈,跌落在那魔獄人面蛛死後所成的腥臭之氣內。腥臭之氣還未往谷璃襲過來,谷璃周身便被從腰間的靈獸袋處而起的一陣金光攏在了其中。這金光谷璃再熟悉不過了,看來嚕已經度過了之前自顧不暇的階段,又在抽空幫忙了。

原本帶着獰笑往谷璃沖過來的光頭魔修神色一怔,眼神一閃嘴角卻咧得更開了,雙臂微微張開。

谷璃心頭一緊,體內真元順着手中的劍葉,往空中化出數道劍氣繞在身邊,往後又是一退。果然那光頭魔修臨空一蹬,又是一匕刺在了谷璃之前的位置。谷璃退開不過堪堪兩丈,那光頭魔修一擊不中卻已是再度追了過來。谷璃頓時大為緊張,對于元嬰修士而言,這丈餘的距離形同無物。劍閣古城雖是以武入道,與這專修近戰的魔修相比,到底還是沒有那種自信。

谷璃念頭轉過,那魔修再次往她貼身而來時,便見谷璃周身一虛,下一息已失去了蹤影,只餘數道劍氣往那魔修周身襲去。

那魔修的反應卻極為快速,手中匕首與谷璃襲去的第一道劍氣相沖,便借着這沖力瞬間遠遁,谷璃起手并未留餘地,卻沒想到此人的速度竟猶如電光,剩餘的數道劍氣在魔修原本的位置撞在一處,攜着鳳凰之息的劍氣竟将那處的腥臭之氣炸出了一片淨空之地。

大荒之上諸派與魔修數次交戰,百淵府一如既往隐世不出,這魔修顯然也還沒遇過這種情況。退開之後低喃道:“被困在這虛空陣中,竟然還可以失去蹤跡?”

他此時與惟慊等人所隔甚遠,自然想不到谷璃化作魑魅之息使了遁法緊随其後,這本該無人知道的一句話恰好便落入了谷璃耳中。

第 225 章 遇伏

那鈞天儀停在九州鼎下方之後,十道靈環便不停轉動,惜蓮疑惑出聲之時,卻是十道靈環之上那微微凸出的一點,分別對準了九州鼎的九龍之首,最中間的那道靈環上的一點,則正對着九鼎的正中,發出了十色靈芒…

鈞天儀出手,便知有沒有。十色靈芒一出,九龍口中的九顆龍珠便亮了起來。鈞天儀靈芒落在九龍之上,剛剛還令衆人煩惱不已的乾坤法紋也自行亮了起來。随即,九州鼎之上的法紋逐一亮起,霞光從九州鼎之上一一透體而出。很快,衆人便感覺這些霞光并非只是透體而出,而是在往空中聚集,并在空中聚出了九州鼎上法紋的痕跡。很快,九州鼎之內的霞光便被悉數聚集到了九州鼎之外,鈞天儀忽然靈光大盛,将九州鼎和霞光攏入了靈光之內。

這團靈光的實在太過耀眼,就算是經歷了靈明之火淬煉的谷璃,也不得不側頭閉眼避其鋒芒。待衆人感覺靈息平複睜開雙眼之時,九州鼎和鈞天儀都已經靈氣盡斂。九州鼎竟然如同鈞天儀一般,只剩下了拳頭大小。

鈞天儀之上的十道靈芒并未消失,繼而九州鼎在空中微微一動,脫離了原本的位置。被鈞天儀托着,往谷璃的方向飛來。

谷璃見狀,便伸出手打算接住鈞天儀和九州鼎。

鈞天儀卻微微繞了個弧度,避開了谷璃的雙手,一道靈光從鈞天儀最內部的那個環上閃出,谷璃腰間的那個高階乾坤袋便被鈞天儀打開了。衆人只覺得眼前一花,鈞天儀和九州鼎已經失去了蹤影。

谷璃連忙将神識探入乾坤袋內。繼而松了口氣,對在場的幾人道:“它們自己進去了。”

商飙此前還懷疑谷璃是要事事争先。此時也知道了,一如谷璃所說,鈞天儀确實不怎麽聽話。

确定了鈞天儀的去向之後,在場的幾人靜默了數息,便齊齊松了一口氣。

宮卿更是在放松下來的那一刻,指間下意識的便在手中的古琴上撥出了一串歡喜的音調,在大家都轉頭看他時,笑道:“我等也算是将九州鼎之事圓滿解決了,如今各派的根基到底是在昆侖境內。先回返昆侖再言其他吧。”

宮卿此言也算是說出了其他人的想法,當下也無人反駁,幾位元嬰修士便将白小凡等人召了過來,一同踏上了回返昆侖境的歸途。

谷璃來時尚是結丹期,如今回去卻已經是元嬰初期了,不足三天,谷璃便随着貴梵等人進入了秦嶺境內。

離開了中原之後,秦嶺一地的魔氣并未被九州鼎淨化。秦嶺秦嶺,自然是崇山峻嶺。以往從空中看去一派綠意,只得天坑那方一片火紅的秦嶺,如今空中到處彌漫着灰黑色的魔氣和濁氣,綠意自然是不得留存。山嶺之上大多裸露出灰黃的土地,谷璃記憶中還算青翠可愛的秦嶺,如今有一種說不出的烏煙瘴氣。

元嬰修士行路。并不拘白天黑夜,此時一輪白月挂在空中。谷璃擡頭看去。魔氣硬是在這輪白月周圍添了一圈黑色的影子。

谷璃心下微微一嘆:“山不複山,水不複水……”

站在她身後長劍上的白小凡聽她低喃。以為是在同他說話,卻又沒太聽清,遂問道:“谷師叔,你說什麽?”

谷璃搖了搖頭,道:“沒什麽。”

白小凡本該稱谷璃為無鞘長老,因為谷璃覺得無鞘長老實在不得她喜歡,便有了這麽個折中的稱謂。

白小凡雖然單純,對于人的情緒還是懂得的,也看出谷璃似乎有些低落,便開口問道:“谷師叔,以這個速度,那我們不是再過三五天,就可以回朝宗山了?”

白小凡的聲音頗為悅耳,知曉谷璃心情不太好,說話時便用了顯得雀躍的語調。這般聲音落在谷璃耳中,谷璃的心情也好了許多,微微一笑道:“是啊,大概再過三五天,就回朝宗山了。”

白小凡道:“以前出門都不覺得有什麽,這次受了傷,居然就格外想回去了。”

聽白小凡這樣說,谷璃少不得要關心一下:“小凡,你此前受傷可是已經好了?”

白小凡點頭應道:“嗯,玉壺冢的微微師姐給了服了藥,身體已是完全好了,不過真元略有受損,這個就急不得了。”

“真元有損外面又是這樣,你回想念朝宗山也實屬正常。”谷璃說到這裏,卻不免想起了已經同秦嶺一般被魔氣籠罩的劍閣古城。剛剛恢複一點的心情又有些難受了,恰此時,谷瘤然感覺周身魔氣似乎有些異樣。

尚未來得及查探究竟怎麽回事,便聽行在前方的惜蓮一聲驚叫,谷璃循聲看去,空無一物的空中不知是什麽,竟将高速飛行的惜蓮一下子束縛住了。

雲麓仙居修士腳程比之其他諸派還要快上兩分,但到底是元嬰修士,惜蓮遇襲不過轉眼,衆人便已經感到了惜蓮所在附近。

惜蓮發出驚叫聲的同時,周身真元倏然亮起,想要掙脫束縛而出,卻在下一息頓住了身形。惜蓮周身真元一出,便将束縛她的東西給顯了出來,原本與其他地方看起來沒什麽不同的惜蓮周身,竟然有着千絲萬縷的墨線。若非惜蓮已經撞進了網中,谷璃等人此時也不會看到那如魔氣一般的線。

這絲線給谷璃的感覺很是熟悉,谷璃以神識探去,竟然在魔息之中,探不到這墨線的存在。

這絲線竟然可以隔絕神識!?

塵封已久的記憶從谷璃腦中被翻出,這絲線給她的感覺,與當年所遇的魔獄人面蛛的氣息非常相似。但是當年在神劍峰一脈之上遇到的那只是尚未完全覺醒的魔獄人面蛛,這絲線在惜蓮真元的激發下,卻散發着極為純正的魔氣。

谷璃這廂剛剛明白過來,其他幾位元嬰修士卻已經嚴陣以待。

谷璃對身後的白小凡道:“抱緊我站好了。”初初晉階元嬰,對于元嬰修士之間的鬥法,谷璃心中還沒有十分把握。從中原出發之時,白小凡因為與谷璃更為熟悉的緣由,并沒有搭貴梵長老的順風車,而是跟着谷璃。雖然九州鼎如今與白小凡等人沒了幹系,但白小凡與谷璃如今同舟共濟,谷璃認為她至少該保證白小凡的安全。

衆元嬰修士此時也不敢貿然前行,惜蓮被束縛在蛛網之內,因為魔獄人面蛛的蛛絲有吞噬真元之效,也不敢大肆将真元放在體外,此時只是靜待其中等人相救。

這蛛絲不受真元激發,便是以神識也探查不到,衆元嬰修士停頓數息,宮卿首先動了。

修長的指尖從古琴琴弦之上滑過,數道以音波為引的真元從宮卿所在的位置往外散開。這一試探,卻讓谷璃心下大駭。

宮卿的音波所過之處,空中顯出了大片大片的蛛網,魔獄人面蛛在妖魔界據說極為常見,但是這麽多的蛛絲不可能平白出現在此,顯然這陣勢不可能是巧合,那就只能是被埋伏了。

宮卿的音波攻擊之下,這蛛網有一個極為明顯的缺口,那便是谷璃等人從中原的來向。此時這缺口不失為一個好去向,獸王殿東野胯下是一匹天狗,狀如貍而白首,不等東野下令,這也如貍一般頗為聰明的靈獸便一個縱步往那邊撲去。

商飙大呼一聲:“東野別去。”手中長弓之上數道靈箭已經脫弦而去。

東野在商飙開口之時,也及時禦住了胯下天狗。

數道靈箭将空中魔氣逼得退開數尺,靈箭過處在空中留下了“嗤嗤”的靈魔兩氣交雜之聲。

眼見着靈箭就要鑽出蛛網的那個空缺之處,數張大網忽然出現在空中,層層疊疊的往商飙所射的靈箭兜去。此前看起來殺氣騰騰的靈箭卻忽然一虛,從空中失去了蹤影。層層蛛網疊在一處,便成了黑壓壓的一張大網。

靈箭消失,卻将那看似缺口之處卻冒出了一只丈餘大小的蜘蛛。

這蜘蛛與谷璃當年所見又有不同,同樣通體黑色,卻猶如黑水晶一般黑得晶瑩剔透,背上那猶如人面的花紋比人臉大了數倍,其上所成的美人臉孔甚至稱得上明眸善睐。這般詭異的美人臉出現在這樣的魔物背上,只讓谷璃覺得渾身發冷。

而更讓谷璃驚駭的事情還在後面,那蜘蛛八只蛛腳在空中小幅度搖動着,動作間其中四只蛛腳忽然縮進了體內,那人面蛛長身而立,往谷璃等人的方向将蛛背轉過來後,一陣魔氣波動,那蛛背之上的美人臉竟然真的變作美人出現在了谷璃等人眼前。這八角的蜘蛛竟然化作了一名黑衣女子,立在了那缺口之前。

谷璃自然聽說過靈獸可以化為人形,但這卻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化形之術,卻全然沒有書中描寫的那般美好,只餘可怖存留在谷璃腦中。

谷瘤然想起君小醉最怕的便是蜘蛛,偏頭往君小醉看去,果然君小醉的那些從容早已無影無蹤,臉色一片慘白四肢僵硬的立在那裏,莫說禦敵,谷璃猜想這黑衣女子大概輕輕一招,就可以将君小醉誅殺當場。

第 224 章 各種不聽話

随着藥液進入九州鼎,惟慊的神色愈加緊張,竟然再無暇他顧,數道法訣所成靈芒往九州鼎上接二連三的打出,不過停頓數息,又取出幾顆靈草萃取出藥液投入鼎內,接着不停往九州鼎打出法訣,過了片刻又往九州鼎內放入了些許不是靈草的粉末…兩三番下來,惟慊的面上已是一層毛毛汗珠。

趙翟忽然嘆道:“一直以來只以為玉壺冢諸位神念精妙乃是功法所成,如今看來,卻是因為常年煉制丹藥,在火中淬煉而來。”

宮卿面上也是一抹嘆服,道:“這靈火熱意之甚我在此處也覺得頗為難受,惟慊師兄不僅身處其側,更是不畏熱意将神念探入鼎中,實在辛苦。”

兩人這些嘆息顯然不為惟慊所注意,惟慊目光專注的盯着那九州鼎,不見分神。

幾人話音剛落,惟慊的數道法訣已經往九州鼎上打出,而這幾道法訣所成的靈芒閃過之後,九州鼎忽然一陣搖晃,鼎蓋彈起,往外飛出數百顆白晃晃圓溜溜的丹藥。同時,一股清透的藥香竄入了幾人的鼻端。

丹藥甫一出爐,便被惟慊以神識聚攏到自己身前,悉數收入了一只通體潔白的玉瓶之內。

那九州鼎将丹藥吐出之後,便恢複了平靜。惟慊正待打出法訣滅去那九州鼎的靈火,九州鼎之上的熱意已悄然而退。

惟慊微微一愣,便滿臉喜色的将收入玉瓶內的丹藥彈了一顆出來。

貴梵已經當先開口道:“九州鼎所煉制的出雲丹,果然不愧出雲丹之名。”

谷璃往那丹藥看去。果然那圓滾滾指蓋般大小的丹藥之上,籠着一層浮游不定的白芒。這層白芒浮動之間隐隐透出七彩之色。那丹藥被惟慊拖在掌心,微微滾動間。便如卧在白色雲朵之上,極為可愛可喜。

惟慊将那丹藥仔細看了看之後,滿臉喜色的道:“當年第一爐出雲丹,乃是我派中燭鼎所出,由紫芝師姐親自掌爐煉就。出雲丹會被命名為出雲丹,也是因為丹成之時,丹藥周圍丹氣外溢如雲朵一般,是以命名為出雲丹。”

惟慊頓了頓,看着掌心那如雲朵一般的白氣凝而不散。看向九州鼎的目光便更加炙熱了,但不過片刻,他便将那炙熱的目光收了回來,對貴梵道:“但那爐出雲丹也不過剛出爐之時如此,三息之後丹氣便消散了。”

言罷,惟慊将掌中丹藥以神念托起,往衆人眼前一一晃過,那出雲丹周圍的丹氣浮動不止卻并不消散,甚至将藥香也攏在丹氣之內。不容外物帶走。

出雲丹被煉制出來之後,各派為了派中靈修弟子,沒有少購入出雲丹。谷璃身為掌劍,也是見過那出雲丹的。與惟慊手中這顆丹藥相比。那出雲丹不過小小一顆白丸,毫無奇特之處。

玉壺冢內并非沒有丹氣外溢凝而不散的丹藥,但那些丹藥無一不是靈氣豐沛的幾千年靈草煉制而成。

而惟慊方才所用原料。大概只有那一株九轉紫背天葵比較罕見。一般草木生長數十年便已算長生,為了區別靈草的品質。玉壺冢便有了所謂“轉”的誕生。因為凡俗中人大多只得一甲子的壽命,修士築基之後則可多活一甲子。所以玉壺冢便将一甲子稱為一轉。這一甲子為六十年,一甲子的稱呼從諸多古玉簡之上都可尋到根際。但究竟始于何時卻不可知。所謂九轉,便是那紫背天葵已經生長了五百四十年。

紫背天葵本是極為常見的草藥,只不過在大荒之地被魔氣籠罩之後,這些靈草便也變得珍貴了起來。畢竟,就算玉壺冢可以自己栽種草藥,這些靈草也不是短期內可以成長起來的。

玉壺冢內的靈草,現在就存在着極為怪異的結構。除了許多靈草是大荒之地本就罕見,所以玉壺冢內備有專用的藥園來種植之外,反而是這種極為常見的靈草的不多,即便是有的,也年限不夠,最多只在二轉以內。

讓谷璃去看,她自然是看不出那紫背天葵究竟有幾轉的。

世間萬物也在冥冥中有着自己的規律。君小醉便是由那紫背天葵根部不太明顯的九個小結,來判斷出這紫背天葵的壽命的。為何紫背天葵每六十年根部的莖稈上會多一個小結,就不是君小醉會知道的了。

惟慊煉制這出雲丹所用材料,除了那株九轉紫背天葵之外,其餘便多是二轉以內的靈草。如今卻煉出了這般不同尋常的出雲丹,可見九州鼎果然不是凡物。

而九州鼎經了惟慊剛剛煉制出雲丹之後,因為打入的靈芒非常多,整個鼎身之上的法紋基本上都亮了起來,只有九條龍身之上除了雲紋,再無其他,卻也沒用法紋亮起。

惜蓮繞着九州鼎将那亮起的法紋一一記錄之後,便踩着一朵七彩祥雲回到了谷璃等人身前。而後對君小醉道:“這九龍之上的法紋當是乾坤法紋,而以九鼎如今的情況來看,白水觀當年根據河圖洛書複原而出的乾坤法紋,是成功了。”

君小醉這時才微微一笑道:“惜蓮師姐所料不錯。沒想到,我最初碰觸九州鼎的意圖,竟被惜蓮師姐看穿了。”

惜蓮笑道:“倒也并非一開始就看出了你的意圖,只是我将這九州鼎之上的法紋一一抄錄,卻沒有見到能夠将這九州鼎移走的法紋,而九州鼎根據記載,只要禦使得法,也是可以移走的,所以我便猜測,這乾坤法紋應該是镌刻在九龍之上。”

君小醉道:“我所知不如惜蓮師姐淵博,只好使用笨辦法了。此前觸碰九州鼎時,九州鼎巍然不動,而其元芒将我彈出之時,神念所及,确實有一道厚重的氣息聚于鼎下九足之內。當年白水觀因為這乾坤法紋乃是複原而出,所以将這法紋**一體,以免破壞九鼎鼎身之上法紋的使用。只是沒想到,這九鼎祭煉成功之後,也将這法紋**一體了。如今我們想要将這九鼎帶走,沒法将這乾坤法紋激活,卻是一大難題。”君小醉言罷,便是一陣苦笑。

商飙問道:“既然九州鼎之上的法紋可以以法訣激活,為何不将法訣所成靈芒直接打在這九龍之上?”

君小醉卻是微微搖頭道:“九鼎之上的法紋是因為其他法紋被法訣激活,才逐一亮起的。但這九龍龍身之上只有乾坤法紋。不能以其他法紋的法訣靈芒為引,又如何将這乾坤法紋激活?”

惜蓮在一旁托腮思索了片刻之後,對君小醉道:“最難的恐怕并非無法激活,而是這乾坤法紋被分別镌刻在九龍之上,即便激活了其中一道法紋也是無濟于事,但由一人打出九道靈訣,這乾坤法紋所需的靈氣又不是一點半點,才是最為難辦的。”

言罷,惜蓮便将目光轉向了谷璃:“我們這幾人中,有實力一試,恐怕只有商師兄和谷師妹了。”

葉騰也颔首道:“不錯,本來阿魏也可一試,但方才煉制出雲丹耗費了太多靈力。商師兄元嬰中期,射月山莊弓箭之上多有法紋,分神而為對商師兄而言不是難事。而谷師妹,雖是剛剛晉階元嬰,但谷師妹體內真元似乎頗為凝煉,相較而言,倒可一試。”

除開商飙之外,其實葉騰和貴梵也是元嬰中期,只不過兵書亭和劍閣古城對法紋接觸不多。

而論真元的凝實程度,與谷璃此前法訣所成靈芒,也稍有差距。

谷璃最先想到的便是當初的靈明之火。結嬰之時,靈明之火将她體內真元淬煉的圓潤凝實,其後更是從鈞天儀之內吸入了諸多靈氣淬煉為真元,這才使得她經脈之內的真元頗為飽滿。

方才施展法訣之時,那團靈芒一出現,她也發現了那團靈芒的凝實程度超乎想象,這是她結嬰之後第一次施展法訣,根本沒有時間再做改變。卻也讓這群元嬰修士對她更加不敢輕視,也算有所得失。

各派會讓這幾人來查看九州鼎的情況,九州鼎善,則大荒之地善,事關九州鼎,商飙也不推辭,葉騰和惜蓮既然如此說了,他便将手中長弓往背後一挂,道:“既然如此,且容我一試。”

谷璃此時倒是因為真元之事想起了被揣進乾坤袋的鈞天儀,神念轉動間,将那鈞天儀拖在了掌心。

而鈞天儀剛剛從乾坤袋內取出,谷璃便感覺掌心之上靈息一動,下一刻,那鈞天儀已脫離了谷璃的掌心,往九州鼎下方飛去。

商飙正要凝神聚氣,鈞天儀一出,他便也停下了動作,轉身對谷璃笑道:“谷師妹若是願意一試,我也沒有意見。”

鈞天儀的所為本不是谷璃控制,見商飙如此說,頓時頗為尴尬的抓了抓頭發,又擡手指了指鈞天儀,頗為無奈的一笑:“商師兄,這個東西,其實不如你想象中那麽聽話,我剛剛也就是忽然想到它,把它拿了出來,然後它自己就…忽然……““咦……”惜蓮一聲驚嘆,谷璃話未說完,衆人便往惜蓮的方向看去。

第 223 章 試用九州鼎

谷璃将那道功法通讀一番,并未發現不妥,但一直以來,谷璃對于天玑樓器宗之人并無好感,因此對趙翟所授功法并不敢貿然使用。–

趙翟将這功法傳與谷璃之後,便不再多言,退至了一旁。

谷璃猶豫一番,覺得此情此景之下,趙翟應該也不會害她,卻還是在神念之內道:“相盤前輩,有一事相擾。”

相盤還是一如既往的冷聲,應道:“何事?”

谷璃便将從趙翟之處得到的功法告知了相盤,相盤聽後有些疑惑的道:“此訣從何而來?”

谷璃自然如實以告。

相盤似乎微微松了一口氣,對谷璃道:“趙翟此人雖是非天玑樓八脈弟子之一,早年曾與八脈弟子之一的遮羅青稚結為連理,品行剛正,盡得遮羅青稚之父的真傳。此功法為元嬰修士可用,短期內可使元神與真元更加契合,若用于凝聚操控靈器的法訣,确實事半功倍。”

緊接着相盤便将此法訣略加講解,便從谷璃的神念之中消失了。

谷璃知道了功法并無不妥,也松了口氣。同時對于相盤今日的态度感覺頗為微妙。這種感覺極為細微,谷璃甚至也找不出一定的緣由,卻總覺得相盤似乎對于她,顯得有些緊張。不過谷璃也沒有時間來過多的思考她和相盤的關系。

谷璃沉默一時,片刻便将趙翟所授功法在體內運轉開來。

趙翟不動神色間,眼神卻是微微一亮。他無從知曉谷璃與相盤之事,只以為谷璃短短時間便将這功法領悟通透。對于谷璃就更加另眼相待了。

谷璃自然也不知道趙翟的心思。運轉功法之後。真元似乎并非在體內經脈中運轉,而是在元嬰之內流轉一般。谷璃神念一動。上丹田之內那嬰孩般的元神指間如電翻轉。同時,盤坐空中的谷璃。指間也迅速翻轉。若說用眼去看,那動作定然是看不清的,但谷璃神念之中卻将那之間的動作都控制的恰到好處,一團靈芒已在谷璃手間凝練而成。

這團靈芒一出,在場諸人不由側目,貴梵的神色間也是微微一動。

對靈器使用的法訣,于這些修士自然無效。但法訣所成靈芒對靈器能起到多大的效用,卻可以從靈芒的大小和凝實度上來判斷出**分來。

谷璃的這團靈芒,雖有趙翟的功法相助。卻還是超過了衆人的想象。

比葉騰以神念凝聚而出的靈芒還要大上一圈,其內靈氣穩固凝實竟然有如靈石一般,已經接近了固化之态。

靈芒已成,谷璃以神念為引,将這法訣所成靈芒往九州鼎引去。

九州鼎對于這等威脅自然是感應到了,周身靈息一陣湧動,似乎想将圍困葉騰的元芒召回,孰料葉騰身上的元芒忽然一動,竟以法訣為引。從他周身往九州鼎湧去,與九州鼎那團元芒攪在了一處。

說起來極為麻煩,這一切卻只在電光火石間。

九州鼎到底未能如願,而谷璃的那團靈芒已經落在九州鼎之上。靈芒一觸及九州鼎。便化作了五彩靈光,在九州鼎上一陣游走,将九州鼎之上的數道法紋激得亮起。這五彩靈光在九州鼎上攀爬了大半個鼎身之後。嗖一下全部鑽入了一道法紋之內。

這道法紋将這五彩靈光吞噬一淨,下一刻。祭煉九鼎之時的那七彩霞光便從這九鼎之內竄了出來,即刻。與葉騰糾纏已久的元芒便收入了九州鼎之內。被元芒圍困的葉騰那道靈芒只剩不過指蓋大小,卻因為數番掙紮,比之此前要凝練了數倍。此時元芒已撤,那道靈芒極為靈敏的也沒入了九州鼎內。

也如谷璃那道靈芒一樣,這道靈芒也順着九州鼎之上的數道法紋一陣游走,最後沒入了一道法紋之內。那道法紋之上也立時冒出了七彩霞光,九州鼎在這霞光亮起之時,一道金戈之聲從九州鼎上響起,九州鼎倏然縮小了一圈。

在場之人雖已是元嬰修士,卻還是有幾聲低低的歡呼聲傳了出來。

君小醉雖未歡呼出聲,谷璃朝她看去時,她眉目顧盼之間也是一陣神采飛揚。

被葉騰和谷璃兩人靈芒點亮的那數道法紋也并未立刻熄滅,卻也沒用霞光竄出,就那般半明半滅的靜靜隐在九州鼎內。

惜蓮見狀,即刻取出了一道玉簡,将這些法紋抄錄了進去。

只是這些法紋大多上下左右各自相連,不如已經被蓬萊仙居解析出來的法紋那般是**一體。當年這些法紋就是因為無法一筆揮就,鑄造之時乃是鑄磨留痕而成,大抵也是因為如此,這些法紋在九鼎鑄成之時并未生效,直至九鼎再次被祭煉才真正成為了法紋。而且祭煉之後,這些法紋與白水觀當年所繪有了些微的改變。

有了初成之功,惜蓮将法紋都記錄下來之後,道:“若能将九州鼎之上的法紋全數激發出來,我一人雖不能将這些法紋參透,卻可以帶回派中請各位師兄師姐幫忙。”

此時九州鼎元芒已撤,這倒并非難事。惜蓮自然要忙于記錄法紋。

玉壺冢的惟謙師兄忙道:“不如就讓我試試以九州鼎來煉制丹藥吧。”

衆人看他急切的神色,都有些暗自想笑。怕是這位惟謙師兄自己也不知道,他那語調帶着些不自覺的央求,加上那本就顯得有些奶味的聲音,就有點像是撒嬌了。

葉騰表面不動聲色,卻道:“這九州鼎糾纏起來頗為費神,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們吧。”

君小醉見狀便道:“這鼎上的法紋與我白水觀所載略有偏差,我就不摻合了。”

既然已有兩個人表了态,其他人又哪裏會去自讨沒趣,于是惟謙師兄順利的通過了大家的同意。一得到允許,惟謙便從乾坤袋中掏出了大把的靈草。

谷璃對這些東西了解不多,君小醉卻因為與景白自小就頗為熟悉,對玉壺冢的許多丹方都頗為了解。當然,她也只是知曉什麽靈藥大致會煉制出什麽,對于其中的分量卻不了解。

此時見了惟慊所選,君小醉竟然露出心疼之色,谷璃見狀,便湊到了君小醉身邊問道:“惟慊師兄是打算煉制什麽?”

君小醉道:“應該是出雲丹。”

“哦。”出雲丹便是如今衆多靈修都要用到的東西,谷璃點點頭便準備退開。

君小醉卻道:“惟慊師兄所用的原料,有一株九轉紫背天葵,小白找這個找好久了,惟慊師兄居然只是拿來煉制出雲丹。”

谷璃對于丹藥雖然不了解,對于靈草卻是略有所知,畢竟如今這世道與靈氣相關的萬物都開始珍貴了起來,若是機緣不錯能得到一株極品靈草,也是可以在玉壺冢得到不少好處的。

谷璃往惟慊手中略看了看,便找到了君小醉所說的那株九轉紫背天葵。世間靈草大部分都是由一般的草本植物,充分吸收了靈氣之後轉化而來。這九轉紫背天葵與紫背天葵并無太大區別,只是因為生在靈氣充裕之地,便如同人一般生老都變得緩慢,因而活的年限自然長了起來。

惟慊手中那株九轉紫背天葵比一般的紫背天葵要顯得矮小許多,卻根莖更加粗壯,枝葉之上隐隐可見一層木靈氣所聚的靈息。九轉紫背天葵多用于煉制活血化瘀的傷藥。出雲丹中使用這味藥不知是起到了什麽作用。

不過谷璃只瞥的一眼,那株九轉紫背天葵已被惟慊瞬間提煉為了一滴藥液。随即便見一團靈芒從惟慊額前往九州鼎竄去。九州鼎的元芒已熄,這團靈芒便直直打在了九州鼎之上,這團靈芒在九州鼎上一陣流轉,位于鼎下足上的一圈法紋便往外竄出了七彩霞光。這道霞光與此前所出并不一樣,雖是七彩之色,卻浮游不定,猶如火苗一般攜着極為炙熱的氣息。

谷璃等人雖然不會被灼傷,這熱意卻與那靈明之火一樣,似乎直抵神念。中原之地雖然不再被魔氣所籠,到底還是沒有靈氣滋生,谷璃等人也不得不避其鋒芒,往後略退開了數丈。

惟慊臉上卻絲毫不減痛苦之色,谷璃只能從他周身暴漲的護身靈氣,推測出惟慊其實也并非不受影響。

如今的九州鼎已受過靈明之火的淬煉,這霞光雖然炙熱,到底比不上靈明之火的霸道,也不見九州鼎有何變化。

惟慊神色專注的觀察着九州鼎,大約數十息之後,惟慊臉色微微一變,卻已将他從靈草之中淬煉出的藥液,往九州鼎上引去。同時,又一道靈芒往九州鼎上打去。

那道靈芒也即刻沒入了九州鼎,這次卻是九州鼎最上方的那一圈法紋亮了起來。須臾,谷璃一直以為是實體的九州鼎,上方平平的那一塊微微往上拱出的鼎蓋,被數道霞光往上托起。

鼎蓋一開,蓋身與鼎身之間但見一片霞光璀璨,卻絲毫不溢出。鼎蓋微微一起之時,那數滴藥液已經鑽進了九州鼎內。

第 222 章 試探九州鼎

衆人接過君小醉的玉簡簡略一觀之後,便也将自己帶來的玉簡分發了出來。不多時便有人将自己手中看過的玉簡陸續遞給了谷璃。

谷璃将玉簡一一看過。蓬萊仙居的玉簡,多是對九州鼎之上法紋的記載。白水觀的玉簡則多是對九州鼎和後來九鼎區別的記載。玉壺冢對于九州鼎的記載,則比較有趣,那些镌刻在九州鼎之上的法紋,哪些可以用來做什麽,都記載了些許,不過都與如何煉制丹藥有關。而且按照玉壺冢的記載,如今玉壺冢之內的大多數制藥所用的鼎爐,都或多或少複制了九州鼎之上的法紋。

劍閣古城對于法紋的研究并不深入,對于九州鼎的記載偏向于材料的分析,不過材料對于九州鼎而言也并非全無用途,從劍閣古城的記載中,可以基本推測出九州鼎是可以随意變換大小的。兵書亭的記載與劍閣古城所載大同小異。

射月山莊和天玑樓則對于法紋的材料做了分析,兩派當年也是以此為依據,找到代替刻畫法紋材料的。後來則加入了使用九州鼎的一些注意事項。

獸王殿的記載可謂獨辟蹊徑,如同嚕一般的瑞獸,修煉的年歲越久,通過血脈傳承下來的東西便越多,這些靈獸的血脈有許多是人們難以想象的古老。獸王殿的玉簡中多是來自靈獸傳承,其中所載也都如同傳說一般。獸王殿的東野長老也表示,他家的玉簡要自己分析,去蕪存精。因為僅憑血脈傳承而來的東西,總會存在以訛傳訛的可能。

将各派的玉簡都看過之後。谷璃對于九州鼎的理解也變得比較立體了。九鼎如今已經被祭煉為九州鼎,成為九州鼎之後。其上的法紋便也能起到和原九州鼎一樣的作用。

九鼎之上的每道法紋都有相應的法訣相對,蓬萊仙居和玉壺冢将九州鼎的法紋所需要的法訣,發掘了一部分出來,但是更多的法紋卻沒有相對應的法訣可以使用。大概等諸派将九州鼎之上的法紋完全吃透了,九州鼎便也可以擁有當年九州鼎的用途了。

貴梵等人将玉簡全部看過之後,便将各派的玉簡又還了回去。最終所得與谷璃心中所想差不多。知道了一部分法紋的使用法訣,自然要将這些法訣運用一番以作确認。谷璃是鈞天儀的掌握者,這運用法訣試探九州鼎的人選自然是谷璃最為合适。谷璃剛剛從這些玉簡中得知了九州鼎之上法紋的法訣,自己也是躍躍欲試。見衆人也讓她去試,哪裏還按捺的住。

當然,這九州鼎目前還沒人對它使用過法訣,試用法訣卻并非是沒有危險的事情。

确定了由谷璃試用九州鼎之後,玉壺冢的惟謙師兄道:“不如就先用九州鼎試試煉制丹藥,這些法紋在我玉壺冢是确定有對應法訣的,就算出現問題也頂多是廢掉一些靈草而已。”

這讓谷璃頗為為難,谷璃尴尬的一笑:“惟謙師兄,我對于煉制丹藥是一竅不通。這樣的話大概也看不出九州鼎是否真能使用。”

惟謙聞言,默默點了點頭,道:“卻是如此。”便不再多言。

貴梵便問道:“既然如此,谷師妹打算如何試用法訣。”

谷璃斟酌了一番後開口對惜蓮道:“不知惜蓮師姐對于這玉簡之上法訣有多大把握?”

谷璃對着惜蓮問。自然是問關于蓬萊仙居玉簡之上的法訣。蓬萊仙居的法訣雖是針對九州鼎之上法紋推測而出的法訣,但蓬萊仙居作為傳承久遠的大派,谷璃覺得這些法訣應該還是可信的。

惜蓮笑道:“玉簡之中的法訣雖是推演而來。但若沒有九成的把握,派中師兄師姐是斷不敢定論的。當然,此鼎到底不是原來的九州鼎。這樣一來大概就得略降兩成。”

谷璃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試試對這九州鼎的禦使之法,試試大小的變換。若是可行,再試試那能将九州鼎移走的法訣。”

宮卿的神色卻多了些擔憂,道:“方才君師妹只是輕輕一碰,這九州鼎的反彈之力便已是頗為巨大。這禦使之法向來是最受靈器抗拒的,法訣一旦失敗,這反噬之效怕是會頗為吃不消。”

葉騰忽然站出來道:“既然如此,便由我先來一試。”

貴梵見狀忙道:“兵書亭所來只得葉師兄一人,不如還是讓我來試吧。”

葉騰卻是一拂手道:“若說鬥法,我自然及不上你,但是若說到抵禦傷害,你劍閣古城即便體氣雙休,到底不如我兵書亭的功法強悍,再說,有阿魏在此,只要一擊不能斃命,我又怕甚?”便将貴梵攔下,往那九州鼎所在靠近了一些,手中已捏起了法訣。

對于靈器的使用,除了如同靈劍這種本命靈氣之外,無主的靈器和如同九州鼎這般靈器都可以運用法訣來驅使。葉騰手中法訣一起,九州鼎之上的元芒便又亮了起來。

葉騰雙手翻轉,一時間葉騰面前只見一片指影,無數靈氣随着他的指尖湧動,不過片刻,便有一道已經成型的靈光往九州鼎之上印去。那道靈光一出,九州鼎之上的元芒猛然漲大了一圈,竟将那道靈光兜在了元芒之內,阻止那道靈光往法紋靠攏。

衆人見狀,神色之間一喜,這九州鼎阻止這靈芒靠攏,從某種意義上便等于這道法訣是有用的,否則一般靈器便會仍由靈光竄入其中。

而法訣一旦出手,其上蘊含的靈氣便不會增加,葉騰只能見着自己打出的法訣被九州鼎的元芒一點點吞噬,到得最後,法訣所成的靈光消失,葉騰面色陡然一白,幾番吐息之後,又恢複了容色。

葉騰也未多加言語,在空中盤腿而坐。谷璃未見他雙手舞動,葉騰額前卻忽然聚起了一道比剛才大了數倍的靈光。

谷璃的疑惑還揣在肚子裏,便聽一旁的君小醉道:“葉騰師兄這是直接以元神來掌控法訣了。”

君小醉稍加點撥,谷璃心中便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元嬰修士元嬰已成,谷璃上丹田的那個嬰孩般的小人便是。以元神掌控法訣,只需神念一起,并不需要以身體來協調,如此一來速度自然快了許多,所成靈訣的威力也要更大。而且這靈訣脫離雙手之後,還能夠以神念進行加持。

但是元神所成也是有利有弊,如同兵書亭這般武修門派,元神所成法訣固然很快,卻因為并沒有刻意淬煉過神念,其所成法訣的凝實度反而不如與身體協調之後所成的法訣。這大概便是為何這靈光要大了數倍的緣由。

谷璃這廂還在對這靈光進行分析,葉騰已再次操縱着靈光往九州鼎而去。葉騰此次所成的法訣較之前那道法訣對九州鼎的威脅更大,九州鼎之上泛起來的元芒也更多了一些。

葉騰操控着那法訣一層層的往九州鼎靠攏,九州鼎的元芒對這道法訣明顯有些不敵。

衆人正滿心等待享受勝利的果實,九州鼎附近的靈氣忽然一動,那九州鼎竟然将氤氲在周身的元芒,全部往葉騰所操控的靈光湧去。一時間,葉騰操控的法訣所成靈光便被那元芒給淹沒的不見其形。

葉騰周身真元也是一湧,雙眼也緊緊閉了起來。谷璃便知道這是要調動神念對靈芒進行加持了。

九州鼎與葉騰之間的較量可謂無聲無息,但九州鼎之上此時已有神念之威望四周施壓,葉騰身上也慢慢湧出了一層肉眼可見的白芒。

而九州鼎彙聚在靈光附近的元芒,雖然越聚越攏,卻仍然被葉騰那道靈芒慢慢的往九州鼎鼎身之上靠攏。

谷璃看着其他地方将鼎身完全裸露在外的九州鼎,眼珠一轉,對君小醉道:“君師姐你說,若是此時将另一道法訣砸在那九州鼎上,會是哪般境況?”

谷璃此言一出,瞬間被除葉騰之外的其他人給盯了個正着。

惜蓮首先笑道:“不如谷師妹便試試那讓九州鼎收斂靈息的法訣?”

這道法訣在蓬萊仙居的玉簡之上也有記載,谷璃聞言,彎唇一笑道:“真可以試?”

商飙應道:“這九州鼎如今被葉騰師兄完全牽制,谷師妹此時若是出手,也可以算得上是攻其不備,所用法訣又對葉師兄有助益之功,想來應該是可行的。”

君小醉也對谷璃道:“正如商師兄,谷師妹你大可一試。”

其餘幾人雖未言語,卻也并未阻止。

谷璃正待出手,天玑樓的趙翟忽然道:“谷師妹且慢。”

谷璃神色疑惑的往趙翟轉頭:“趙師兄,可是此法有什麽不妥。”

趙翟道:“并非如此,不過我有一法可事半功倍。”

言罷,趙翟那邊便有一道功法落入了谷璃耳中。谷璃依然神色疑惑的看着趙翟。趙翟道:“谷師妹使用法訣之前先以此法運轉體內真元,可使法訣所成靈芒更為凝實有效。”

第 221 章 五色玉髓

貴梵往其他諸位元嬰修士以眼神确認過一番之後,方道:“谷師妹應該已經聽止水師姐說過,當年之事乃是因為天柱被挪開,補天封魔印破才導致後來的魔氣滅世,如今雖然補天封魔印破,天柱卻還是在的。,九鼎之事雖然也抱了希望,但那時候看來卻是極為飄渺的,是以,各派元嬰修士,更多的是将希望寄托在天柱和重塑補天封魔印之上。”

“如今五色石都已經不存在了,補天封魔印重塑也不容易吧?”谷璃帶着疑惑問道。

衆人卻都看向了君小醉,君小醉見狀,便對谷璃道:“如今九鼎祭煉成功,雖然不知道該如何使用,對于重塑補天封魔印也是有好處的。五色石雖然沒有了,世間有些東西卻是可以代替五色石的。”

谷璃越聽,腦袋裏的問號越多。

君小醉到底比谷璃結嬰要早,對于元嬰修士正在忙碌的事情也要了解的多一些,自然對于這些東西涉及到的其他信息也要多了許多,遂對谷璃道:“谷師妹可知五色石是如何形成的?”

關于這一點,谷璃卻是聽相盤說過,應道:“天地初開之時,五色靈息在鴻蒙之間相互碰撞,其中一部分不死不休,一部分卻頗為和諧的共存了,這些共存下來的五色靈息,經歷了億萬年的變遷,便形成了後來的五色石。”

君小醉颔首道:“不錯,五色玉便是集當年和諧共存的五色靈息形成的五色石所成。現在雖然沒有五色石了,不過。近年來各派在開采靈石之時,卻從靈石礦脈之內發現了靈髓。”

谷璃開始滿腦袋黑線了:“靈髓和九州鼎又有何關聯?”

貴梵笑道:“谷師妹。就算目前這九州鼎,無法以之調動天地靈氣。恢複當年魔氣未入世之前的情形,它終究是個鼎啊,那就先把它當鼎用嘛。”

貴梵說完,那九州鼎便發出一陣帶有銳意的白芒,将谷璃等人逼得不得不離它遠點兒。

蓬萊仙居的那名元嬰女修見狀,掩唇一笑道:“貴梵師兄,你這句話似乎惹得這九州鼎頗為不快啊。”

谷璃跟着君小醉離開九州鼎一段距離,站定之後,略微沉吟。對君小醉道:“還請君師姐為我細說這靈髓由來。”

君小醉本來也是還未講完便被貴梵插了話,便耐心的對谷璃道:“這靈髓生于靈石礦脈之內,若非世間靈氣枯竭,也沒有誰會發現靈髓所在。以中原之地為例,我白水觀便在北皇山礦脈之內發現了金靈髓。谷師妹應該知道礦脈是如何形成的吧?”

谷璃略一思索,便問道:“鈞天儀将暴虐的靈氣封存到山脈,莫非這些靈氣在山脈之內,慢慢就化為了如今的靈石?”

君小醉含笑點頭道:“不錯,暴虐的靈氣經歷了億萬年的禁锢。慢慢平靜下來之後,便首先化為靈髓,繼而固化為靈石。固化為靈石之後的靈氣,便失去了活性。而尚以靈髓狀态存在的靈氣,卻可以與其他靈髓相融合。”

君小醉說到此處,便頓住不語。

“若将五種靈髓融合。豈不是可以得到五色石?”谷璃略有所思,繼而恍然大悟。言罷便看向君小醉。

君小醉笑道:“雖不會得到五色石,但五種靈髓融合之後。會形成一種與五色石頗為相似的玉髓。但是要将五行靈髓融合,卻對外界的要求非常嚴格。此前雖然各派的元嬰修士已經找到了正确的融合比例,卻對于容器頗為犯愁,如今九州鼎祭煉成功,而且靈氣如此純粹,就算尚不知九州鼎的真正用途,對于目前的狀況來講也是一大助力。”

兵書亭的元嬰修士卻開口道:“當然了,這也只是無奈之舉,若是能知道九州鼎的真正用途,也用不着這麽麻煩了。”

玉壺冢一直沒開口的那位元嬰修士忽然道:“葉騰天君此言差矣,就算知道九州鼎的真正用途,如今的各大裂隙僅以方寸之地勉強支撐,也是頂不住九州鼎這翻天覆地的大動作的。”玉壺冢的修士這一開口,谷璃也知道為何此前他并不說話了。雖然身量是成人體型,這位玉壺冢的元嬰修士也極力控制了自己的聲音,但無論他如何勉強,那聲音總顯出一分奶聲奶氣來。而那,麽一番話以這種聲音講出來,便顯得毫無氣勢了。

玉壺冢修士以天君稱呼兵書亭的元嬰修士,谷璃便知道玉壺冢的這位修士與兵書亭的葉騰天君大約關系是不太融洽的,否則便會像君小醉他們這般,以師兄師妹相稱了。

谷璃雖然有些詫異,卻也并沒顯出來。而君小醉和貴梵大約是早已熟悉,也并不以為意。

葉騰天君道:“阿魏言之有理。”此言一出,玉壺冢元嬰修士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

聽了葉騰天君的回話,谷璃又迷糊了,這葉騰天君對于玉壺冢元嬰修士的稱呼似乎太親切了些。

許是因為場面一時間有點怪異,蓬萊仙居那位元嬰女修忽然湊過來對谷璃道:“照面之後只聽貴梵師兄稱呼你谷師妹,尚未請教師妹尊號。”

葉騰天君那邊的空氣都快凍上了,谷璃自然知道她此舉為何,便笑道:“劍名無鞘,吾名谷璃。”

蓬萊仙居元嬰女修便嫣然一笑道:“你喚我惜蓮師姐便好。”說着,便甩了甩手中拂塵,谷璃便見那拂塵柄尾墜了一塊玉石,其上刻了惜蓮二字。

惜蓮見她看向拂塵,便又道:“此拂塵便是以吾名姓來命名的。”

言罷便很是親熱的一手搭在了谷璃肩上,對着葉騰天君那廂甩了甩拂塵道:“兵書亭這位,名喚葉騰。若是不想讓他欺負你,千萬別學惟謙師兄叫他天君,喚他葉騰就好。”

按說,惜蓮這樣甩着拂塵介紹人的舉動是頗為失禮的,葉騰卻只是沒好氣的瞪了惜蓮一眼,并無他話。

惜蓮也不理他,湊在谷璃耳邊道:“惟謙師兄有只玉壺,那玉壺名為惟謙,裏頭好東西不少,最是他的寶貝,你稱呼他惟謙師兄就好。”

惜蓮言罷,那位玉壺冢的修士便對着谷璃微微一拱手,算作見禮。

谷璃此時方知,惟謙師兄說得便是被葉騰天君叫做阿魏的玉壺冢修士。惜蓮見她在這稱呼之上并不多問緣由,便微微一笑,退了開來。

貴梵帶着些笑意的聲音便鑽進了谷璃耳內:“阿魏本是西北戈壁灘之地的一種草藥,味道不太好聞,你聽惜蓮師妹的沒錯。”

貴梵這句話是傳音入密而來,谷璃便只做不知,對惜蓮拱手為禮之後,對剩下未被介紹的幾人道:“師妹谷璃,劍名無鞘,還未請教各位師兄尊號。”

餘下幾人便紛紛報了名號。妙音宮修士名為宮卿,天玑樓修士叫做趙翟,射月山莊的商飙,獸王殿的東野。

一一見禮之後,最滿意的則是貴梵。

如谷璃這般晉階元嬰之後,初次與他人見面之時,倘若一直便和之前一樣,見着谷璃只是微微一點頭,那麽從某種意義上講,便等于是不承認谷璃元嬰修士的身份。

一如此前君小醉所言,元嬰修士雖然也會為門派考慮,卻因為到底已經有了飛升的可能,很多事情上便不如結丹修士那般謹慎,而是更加的肆意妄為。

惜蓮那般介紹葉騰,葉騰卻并未發作,并非是他容忍了惜蓮,而是若反駁了惜蓮,便等于不認可谷璃。其他幾位修士其後的見禮,自然也是對谷璃的認可。

而這種認可,則代表在此後遇事之時,谷璃的言論也會被納入大家的考慮範圍。

此時的谷璃堪堪跨入元嬰之境,對于大荒之上這些元嬰修士的相處尚不了解,不過在貴梵看來,也算是已經開了一個好頭。

葉騰和惟謙之間的那點矛盾,被惜蓮已經順勢化去。谷璃與各人見禮已畢,宮卿便首先道:“九州鼎與鈞天儀之事稍後再提,只說這九州鼎如今碰也不讓我等碰,想拿它煉制五色玉髓,怕也不是容易的事。”

君小醉對宮卿道:“宮卿師兄,這不就是我等此來的真正目的嗎,事已至此,我們也用不着藏私了吧。這九州鼎乃是我白水觀當年提倡要鑄的,今日便也由我白水觀來抛磚引玉吧。”

言罷,君小醉便取出了八塊玉簡,對在場的幾位元嬰修士道:“此為我白水觀對九鼎以及九州鼎用法的記載,當然,對于九鼎的記載多是當年設想,實際上鑄成之後,并未達到實際的效果。不過,如今九州鼎已經祭煉成功,或多或少也能作為參考。”

八塊玉簡分發完畢之後,君小醉對谷璃歉意的一笑:“準備不足,要讓谷師妹多等些時候了。”

谷璃結嬰她自己都不曾預料到,君小醉又如何能夠想到,這中原之地對于九州鼎一事,會忽然多出一人來。

谷璃笑道:“有貴梵師兄在,我聽候吩咐就是。”

第 220 章 去而複返

谷璃正要接話,君小醉眉目之間卻是微微一黯,随即便聽她道:“可惜餘申沒有谷師妹這般好的運氣。”

“餘申?”谷璃随即便了然,這個名字是屬于白水觀那名結丹靈修的。

君小醉見谷璃臉上露出了然的表情,往白水觀衆修士的方向瞥了一眼,才輕聲對谷璃道:“餘申是我徒兒。”

如此一來,谷璃便不知該說些什麽了,只得伸了手将君小醉的手輕輕一握。君小醉有些勉強的笑了笑,對谷璃道:“方才若是我們不到,谷師妹是帶着人準備回去了麽?”

谷璃應道:“落葵等人的異能消失,這九州鼎又帶不走,鈞天儀雖然能收入囊中,卻并不知如何使用,便準備先回派中。如今各派既然來了人,自然另做打算。”

君小醉方道:“關于九州鼎,幾乎各派都有記載,不過各有偏頗,此次我們來,便是将各派對九州鼎的資料都帶過來了。”

言罷君小醉微微一笑:“谷師妹怕是一時半會回不了劍閣古城了。”

君小醉與谷璃說話間,諸位元嬰修士已經将想問該問的都了解清楚了。

白小凡等四人如今雖然異能盡失,卻被元嬰修士安排暫時留下。貴梵身為元嬰長老,加上此前谷璃本也是準備帶人回去的,不用詢問谷璃,貴梵便毫不客氣的吩咐劍閣古城的衆結丹修士即刻回返昆侖境。

宋瓷遠遠望了谷璃一眼,在谷璃對她微微一颔首之後,那舍不得的情狀立刻變得眉飛色舞。繼而跟着農鋅等人踏着劍淩空而去。

将衆結丹修士送走之後,包括谷璃在內一共十名元嬰修士。帶着白小凡等四名結丹修士,便往九州鼎所在的位置飛去。

西陵城此前被谷璃毀于一旦。衆位元嬰修士卻仿佛任然知道那城牆原本的所在。甫一進入西陵皇城的內牆,谷璃便感覺身旁幾位元嬰修士顯出頗為戒備的氣場。

就連與谷璃并行的君小醉,臉上神色也驀然變得嚴肅了些。谷璃感覺一陣靈息從自己周身往四周蔓延,不過片刻,君小醉望向谷璃的神色便顯出了一份詫異。

而此前對谷璃顯得頗為不以為然的幾位元嬰修士,看向谷璃的神色也沒了那般毫不在意。貴梵卻是對谷璃微微一笑,在谷璃看來,那一笑顯得有些莫名深奧。

相比起貴梵,谷璃與同是女子又相識多年的君小醉更加親近。遂傳音入密道:“可是發現了什麽異樣?”

君小醉此時早已将眉目間的詫異斂去,對谷璃眉目彎彎的一笑道:“異樣倒是沒有,只是沒想到谷師妹結嬰的動靜這般的大。”

元嬰修士的腳程之快,谷璃剛剛已經試過。而她結嬰之時君小醉等人分明是不在的,遂問道:“你又不曾親見,何以這般肯定?”

君小醉笑道:“一城之地毀于一旦,對于結嬰雷劫來講不足為奇,但皇城之內靈息走向非常一致,而且皇城之外城破之後多少有留下痕跡。若我沒有猜錯。谷師妹你不僅将雷劫承受了下來,還将那雷劫給擋了回去,是也不是?”

君小醉推測的如此準确,谷璃不禁好奇道:“那你是如何得知?”

君小醉見谷璃并不否認。便接着道:“靈息走向一致,說明谷師妹你結嬰非常順利。城外那些痕跡卻可以看出,導致破城的力量并非是在城內。而是從半空之中陡然發難,是以推測你結嬰之後尚有餘力。将這雷劫擋了回去。”

谷璃聽君小醉說得仿佛親見一般,雖然她也已經結嬰。卻讓她同時更明白果然人外有人,繼而點頭道:“說的不錯。”

君小醉疑惑道:“但結嬰較之結丹卻是不易,谷師妹如何在數月之內便成功結嬰的?”

貴梵聽兩人交談至此,忍不住插話道:“劍閣古城修士結嬰,較之其他各派結嬰還要麻煩。靈劍之內的雜質若是不能以真元一點點剔除,想要結嬰便是難于登天啊。無鞘靈劍是以五行靈材鍛造而成,卻到底比不過當年由五色石所成的靈劍那般容易淬煉。”

谷璃猶豫片刻,答道:“祭煉九鼎之時,雷雲之劫帶來了靈明之火,靈明之火将我無鞘靈劍之內的雜質煅燒一淨,想來應是如此,所以才能這麽快結嬰。”

谷璃這般說法卻也沒用騙人,貴梵聽過之後,卻是連連嘆道:“靈明之火,竟是靈明之火。”自己念叨了幾遍之後才轉頭對谷璃道:“谷師妹真是好運道啊。”

那廂兵書亭的元嬰修士也開口道:“谷師妹确實好運道。”另外幾人也是大加附和。

此前剛剛照面之時,幾人表現的頗為冷淡,此時卻忽然都跟着貴梵長老一起稱她為師妹,谷璃心下微微一挑眉,有些說不出的怪異感覺。

就以貴梵來說,這位元嬰修士雖然看起來不過二十一二的模樣,卻是誰也不知道他到底活了多少年了。谷璃與君小醉嚴格說來,不過一百多歲的年紀。可能她倆剛剛入門之時,這些人是他們的師祖爺,他們築基之後,這些人是他們的師祖,他們結丹之後這些人就變成了他們的師叔,現在結嬰了,在這些動不動就已經上千歲的老妖怪眼裏,真的有把她當師妹麽。

君小醉與谷璃相識多年,如何看不出谷璃的這點糾結,對谷璃密語道:“元嬰修士大多超然物外,雖然仍然會為門派考慮,很多時候卻比結丹修士要随心所欲得多,想要被這些人親熱對待,大概就要看修為說話了。”

谷璃便也密語回道:“那是覺得我的修為夠看了麽?”

君小醉莞爾,故意搖着頭道:“夠不夠看不知道,但這與雷劫都敢對着幹的性子,卻是輕易招惹不得的。”

谷璃哪裏聽不出來君小醉是在取笑她,這般場合卻也不能将君小醉如何,只得暗暗瞪了君小醉一眼,做了個蹙鼻子的鬼臉做罷。被君小醉這麽一鬧,她心裏的那點別扭自然消弭于無行了。

這時,便聽行在最前面的那位妙音宮修士道:“君師妹,這九鼎之上原本不是镌刻了法紋的麽?”卻是衆人已經将注意力從谷璃身上轉移到了九州鼎之上。

君小醉聞言,便踩着腳下的葫蘆,往九州鼎掠去。

這一觀之下也是吃了一驚,原本青銅色的九鼎,如今化作玉白之色也就罷了,此前镌刻在鼎上的各色法紋卻是消失的無影無蹤,鼎上只餘下九龍的龍鱗和那些裝飾用的雲紋。君小醉愣了愣,伸手往九州鼎之上觸去。

這一觸不打緊,九州鼎之上那層柔和的元芒猛然暴漲,将靠近九鼎的君小醉和那名妙音宮男修給彈了開來。尤其是君小醉因為伸了手,那看似毫無威脅的九州鼎打擊君小醉所用之力格外猛烈。竟将君小醉退開了數十丈,君小醉才堪堪穩住腳步。

當然這一下也不是毫無所獲,彈開君小醉等人之時,九州鼎那玉白色的鼎身之內,原本镌刻在表層的法紋隐隐亮起,卻在彈開君小醉兩人之後即刻又不見了蹤影。

君小醉雖被那九州鼎彈開,卻因為這個發現喜形于色,歡喜的道:“法紋深蘊鼎中,這與古書之上所述九州鼎的情況一模一樣,果然祭鼎成功了。”

這時,兵書亭的那名元嬰修士也開口道:“不錯,按古書所述,九州鼎便該是這種玉白之色,九州鼎運轉之時,其內霞光氤氲,其外靈息純粹。此鼎以這些特征來看,确實是祭鼎成功了。”

谷璃聽得他們言語,心中不由疑惑上了,忍不住開口道:“難道諸位師兄此前并不以為九鼎會祭煉成功麽?”

谷璃此言一出,卻是在場的幾位元嬰修士都愣了一愣。幾人面面相觑一番之後,貴梵首先道:“小凡,你且先退下。”

白小凡一雙重瞳往衆人身上掃過,見氣氛頗為嚴肅,便極為乖覺的一拱手,應道:“是。”禦起靈劍往外遁去。

玉壺冢的那名元嬰長老想來是服了藥物,并不如傳說那般是嬰孩形貌,他并不開口說話,僅是看了落葵一眼,繼而微微一擡手,落葵便心領神會的斂腰一禮,随着白小凡離開了。

小七是個精靈的人物,不等射月山莊的長老開口,便道:“長老,此處雷劫餘威令我頗為費神,且容我與白師弟一同告退吧。”

射月山莊的長老極為滿意的點頭:“你自去吧。”

小七便踩着風輪朝着谷璃微微一揮手,追着白小凡而去。

獸王殿的長老幹脆便對飄飄道:“你先跟他們去吧。”将飄飄給遣了開來。

谷璃見着情況,有些不明白的往君小醉遞了個眼色,君小醉回了她一個頗為恬淡的微笑。

便聽那廂貴梵道:“此事便由我來與谷師妹說明吧。”貴梵與谷璃同出一門,谷璃這種疑惑由他來解答,自然顯得更為合适。

谷璃應道:“還請師兄解惑。”

第 219 章 異能消失

雖說阻止了衆人的跪拜,谷璃剛剛結嬰,諸派修士自然不敢怠慢。–阻了衆人的行禮,除開劍閣古城之外,其他幾派領隊修士的見禮,卻是免不了的。

接受了其他諸派領隊修士的賀詞之後,農鋅方走過來道:“谷掌劍……”話音一落,農鋅卻困擾的頓住了話語。

谷璃帶着疑惑的眼神往農鋅微微一瞥,農鋅頗為糾結的道:“這個,谷掌劍已經晉階元嬰,這掌劍一職……不如,我還是稱呼您無鞘長老吧。”

谷璃心中默默的畫了一個圈,無鞘長老其實真的不怎麽好聽,有沒有?但掌劍一職在劍閣古城中,從來沒有由元嬰長老擔任過,谷璃猜測回歸劍閣古城之後,大概也是要卸任的。況且此時無鞘長老這個稱呼要表達的是衆人的尊敬之意,谷璃也沒有理由拒絕。

農鋅見谷璃點頭同意,便道:“無鞘長老既然已經可以掌控鈞天儀,這九州鼎似乎也已經祭煉成功,不知我們接下來……”

谷璃輕輕搖了搖頭:“九州鼎确實已經祭煉成功,但鈞天儀卻并非已經掌控。”

“那剛才谷師姐你不是可以……啊啊不是,無鞘長老你不是可以将它變小了麽?”跟在農鋅身後擠過來的宋瓷已經一派天真的開口問了。因為不小心叫成了谷師姐,宋瓷睜着一雙杏兒大眼,顯得有些不安的觀察着谷璃。

谷璃其實并不喜歡無鞘長老這個稱呼,卻也不可能讓宋瓷繼續叫她谷師姐。宋瓷的這種小心卻讓她忍俊不禁。

看谷璃并不怪罪她,還微笑看着自己。宋瓷便也對着谷璃咧嘴一笑。

見宋瓷眼中的小心翼翼褪去。谷璃才道:“我能将鈞天儀變小,不過是因為結嬰之後。對于天地之間的陰陽五行了解的更加透徹,多了更深刻的掌控之法。而鈞天儀這十道環所代表的,恰好是陰陽五行之力而已。”

“那……這……?”農鋅望了一眼九州鼎,又看看谷璃手中的鈞天儀。

谷璃笑道:“此次九州鼎已經祭煉成功,剩下的,便要看落葵醫君能否探知九州鼎的用法了。”

谷璃此言一出,衆人的視線便都往玉壺冢那廂轉去。豈料,落葵卻是微微搖了搖頭,然後将頭垂了下去。衆人不明所以。

玉壺冢的杜仲更是急道:“落葵師妹,你搖頭是什麽意思?”

落葵這才擡起頭來。卻是滿眼淚水,泫然欲泣。

這時,白小凡擠到谷璃身側,在谷璃耳畔悄聲道:“似乎,祭鼎之初,九鼎被五行之力發動之後,我們體內的異能,便被九鼎從體內剝離出去了。”

谷璃聞言,微微一怔。而白小凡是走過來對她耳語。并非傳音入密。這一句話自然讓在場的衆結丹修士都聽得清清楚楚。

人群中頓時一片寂靜。

谷璃本想着若是知道了九州鼎的用法,應該便有辦法推測出鈞天儀的用法,誰會知道這九鼎祭煉成功,卻讓這幾人從生死樹上得來的異能消失了。

人群安靜了片刻。谷璃道:“既然如此,我等便先回返昆侖境內,何如?”畢竟事關重大。九州鼎又帶不走,谷璃一個剛剛晉階到元嬰期的修士。也不敢拿這種天下大事随意搗鼓。

言罷,見衆人沒有反應。谷璃往修函等人瞥了一眼,道:“況且,蓬萊仙居等五派的結丹靈修之事,也要先報備了才好。”

幾位門派領隊便都站出來對谷璃道:“謹遵無鞘長老吩咐。”

谷璃微微颔首,衆人便紛紛祭出靈器,準備離開此地。

修函猶豫片刻,從數位領隊修士中站了出來,從乾坤袖中摸出了一塊本命玉牌。玉牌之上的血色已經盡失,只餘一片潔白無瑕。谷璃早已猜到那五名修士大約是不在了,此時見到玉牌仍免不住嘆息了一聲。

修函見谷璃并未斥責他,略頓了一會之後,主動對谷璃說道:“彩金師妹的本命牌,是在我的陣盤破碎之時,最終變成這般的。”當初修函給谷璃設下防護陣,陣盤都是修函祭煉過的,陣盤破裂修函自然能有所感應。

彩金究竟是何時隕落,對于修函來說其實并不重要,甚至修函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此時要站出來解釋。

聽了修函的說話,谷璃猜測,彩金等人的隕落,大概便是因為靈明之火了。直到此時,谷璃背後的毫毛才全部起立。若是她并非魑魅之體,此次別說成功結嬰,大概也同五派的結丹靈修一般,已經化為飛灰不知所蹤了吧。

雖有些後怕,谷璃面上到底未動聲色,略颔首道:“如此說來,五位靈修應是死于靈明之火。”

修函并不接話,只是在谷璃說完話之後,退回到蓬萊仙居修士所在,祭出祥雲準備啓程。

衆人剛剛從西陵皇城之外揭起雲頭,便感覺西面一股威壓拂面而來。谷璃禦着無鞘從衆人身後掠到隊伍前面,便見來人已經顯出了身形,卻是九位元嬰修士往衆人飛來。

遠遠望去,谷璃只覺得其中一人身形面貌都頗為熟悉。

不過數息,諸位元嬰修士便已到了眼前。谷璃看清那名身着白色刺繡八卦道袍的女子時,一驚卻又一喜,此人不是別人,卻是從古皇陵裂隙回來之後,便一直不曾得見的君小醉而劍閣古城的元嬰修士,則是谷璃跟随洛飛揚拜見止水長老時,在止水長老所居的小木屋外,曾經碰過面的貴梵長老。

當下,谷璃便朝着那廂一拱手,道:“見過諸位前輩,見過貴梵長老,見過君師姐。”世上像谷璃這般晉階如此迅速的本沒有幾個,面前這些元嬰修士又都是從當年的封魔之戰中活下來的,谷璃剛剛晉階,也不知貿然稱呼師兄是否妥當,便幹脆以前輩相稱,總不會錯。至于君小醉,如今她也是元嬰期修士了,稱呼一聲君師姐,想來君小醉也不會介意。

君小醉見着谷璃時已是眉目含笑,對于谷璃的修為君小醉自然是看在眼裏,當下也對谷璃回禮道:“谷師妹,好久不見。”

其餘諸人與谷璃并不相熟,這麽一位剛剛晉階的元嬰修士也無需他們多禮,多是神色冷淡的微微颔首便作罷。

只有妙音宮那位男修對谷璃微微一笑,算是還禮。

倒是貴梵長老神色大訝,對谷璃道:“谷掌劍這是……?”

自己門派中的前輩垂詢,谷璃也不覺得需要隐瞞,便大大方方回道:“托九州鼎之福,機緣巧合之下晉階元嬰了。”

貴梵長老将谷璃大量了一番,但見谷璃通身氣息清奇凝徹,隐隐可以感覺到她體內真元澎湃,果然是剛剛晉階,尚未将元嬰修士的靈息盡斂體內的情形。而谷璃身後的那把長劍,黑白兩色愈加分明,就連劍上的元芒也毫不含糊,一眼見去便有一種不凡之氣從劍上透出。

谷璃時常跟随洛飛揚前往拜見止水長老,與止水長老同住一塊地的貴梵長老,對于谷璃也可以說是頗為熟悉,谷璃晉階結丹後期之時,使得朝宗山內數十年不得安寧,如今卻一舉邁入了元嬰期,貴梵長老心中說不震撼也是不可能的。

将谷璃探究一番之後,貴梵長老最終也沒能看出什麽,只得對谷璃道:“那鈞天儀怎得卻沒見到?”

谷璃能通過陰陽五行之力對鈞天儀稍加控制之後,便将那只剩下拳頭大小的鈞天儀給塞進了乾坤袋內,此時聽貴梵長老相問,便将鈞天儀一擡手召了出來。

見貴梵長老眼中閃過明快之意,谷璃忙道:“如今只能對它大小加以控制,其他的還是無能為力。”

貴梵長老見狀,眼神微微一黯,随即問道:“我等從昆侖境趕到此處,是因為感覺到中原之地魔氣忽然盡除,可是九州鼎祭煉成功了?”

谷璃忙應道:“确是如此。”

所來的九位元嬰長老均是眉目舒展,神色一喜。

不待諸位元嬰修士相問,谷璃便将白小凡等人異能盡失之事給說了出來,另外五位靈修已經隕落之事也未遺漏。

兵書亭那位一身白色甲胄的元嬰修士,便召了一名結丹弟子前來問話。其他諸位元嬰修士便也各自喚了門下弟子過來。

貴梵自然知道谷璃的秉性,當下也不多言,只将白小凡召了過來,詢問他關于異能之事。

君小醉此來自然也是要了解一番情況的,谷璃三言兩語将事情已經說得差不多,君小醉便也沒有慌着過去,在貴梵離開之後往谷璃面前走了兩步。

君小醉見了谷璃還是一身劍君服,微微掩口一笑道:“看來谷師妹也沒想到會這麽快結嬰,看你這穿的。”

與君小醉一處,谷璃便完全不拘謹了,瞥了君小醉一眼後,沒好氣的笑道:“我這結了嬰還沒回門派記名呢,不穿這個還能穿什麽,難道你們白水觀的結丹修士,都是人人帶着一套元嬰修士的道袍出門的麽?”

聽得君小醉也是“噗嗤”一笑,卻順着谷璃的話道:“這卻是個好建議,反正這修為也做不得假,也沒人敢把着衣服冒穿了。”

第 218 章 結嬰成功

好在谷璃當初将淬神訣修煉到結丹大圓滿之後,便将淬神訣和雲舞訣結嬰的情況都了解了一番。(棉花糖小說網  提供Txt免費下載)–淬神訣來自天玑樓,容華将一身所蚜無保留,相盤在此事上便也沒有吝啬。而劍閣古城內結丹修士可出入的藏書閣內,這類心得便是數不勝數了。

知道了自身的情況之後,谷璃也很明白頭頂上湧動的雷雲,便是她的結嬰即将引發的雷劫了。

城外諸人對于結嬰會有雷劫之事并不陌生,但是九鼎引來的雷劫本就不是一般的雷劫之雲,偏偏谷璃在這個時候竟然要結嬰,那雷雲在九鼎引來的雷雲之上再次聚集,越聚越多,雖然雷雲尚未聚攏,衆人的心卻已經調到了嗓子眼。當然這些人也有一部分是因為鈞天儀的關系,才會對谷璃的安危關注有加。

此時谷璃體內三魂七魄已有融合之勢,随着人魂之外其他魂魄的縮小,位于下丹田正中的人魂由結丹之後七八歲的樣子,往更小了變化。谷璃此時尚是魑魅之體,不确定以此體結嬰會否有所偏差,運轉淬神訣的同時,開始凝體。

被靈明之火淬煉過後的魑魅之體,施展起凝體之法比之以前要更加順利。

谷璃凝體完成之時,體內魂魄的融合也恰好完成,谷璃下丹田內,化作嬰孩一般的元神之嬰,手腳滾圓卻透着肉眼可見的元芒。元嬰結成之時,天空中的雷雲猛然往谷璃所在劈下了一道雷光。

西陵皇城之外的諸人見着那遠看去還有碗口粗細的雷光,心中只覺得谷璃必死無疑。

而一道雷光落下之後,西陵皇城之內的鋪開的那道威壓不僅沒有消失。還有更加強大的趨勢。過不多時,雷劫之雲蓄勢數息。又一道雷光往城內劈去。

宋瓷下意識的倒吸了一口涼氣,臉上露出一絲笑容。立刻眼中便濕潤了:“谷師姐還活着。”

此時的衆人早已将九鼎之事忘在了腦後,玉壺冢那邊忽然傳出了些微的騷動,卻是昏迷了數月的白小凡等人終于有人醒了過來。農鋅身為執事,立刻便往被玉壺冢修士圍在中間的白小凡等人走去。先醒過來的是小七和落葵二人,見到農鋅過來,玉壺冢的執事杜仲道:“落葵師妹已經醒來,想來貴派的白師弟很快也會醒來了。”

落葵等人昏迷時,體內經脈受損嚴重,雖然當時真元未損。卻在昏迷之後因為受損的經脈,真元有所損。幸而玉壺冢的修士各個精通醫術,當下便将昏迷的四人進行了救護。

醒來的落葵臉色頗為蒼白,身為結丹修士,醒來之後第一件事情自然是運轉體內真元。數息之後便對擔心的看着她的衆人微微一笑,道:“雖然修為有損,卻并不嚴重。落葵并無大礙,諸位師兄師姐操心了。”

落葵話音未落,一直靜靜躺着的白小凡也有了動靜。

見着了白小凡那雙久違的重瞳。農鋅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氣,繼而轉頭往西陵皇城之內看去。此時往城內落下的雷光已經變成了數道雷光同時滾落。雖是百裏之外,滾雷的隆隆聲卻無比的清晰。

深處雷光之中的谷璃,終于在此時明白了為何結嬰會有雷劫。彼時相盤結嬰。谷璃雖然親歷其境,一來相盤畢竟已是傀儡之聲,二來谷璃畢竟是被相盤所護。

此時身處雷光之中。方知承受雷劫之時,神念也會随着這雷雲之劫上貫九天。下徹十地。一時之間,對于五行陰陽的感悟。比之此前要清晰明澈更多。天地之間在這雷光之中,仿佛開啓了一扇新的大門。元神之嬰也在這感悟中,從谷璃的下丹田內,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往上浮動。

西陵皇城之內,帝王臺雖已經不複存在,九鼎卻依然浮在它原本該在的位置。随着谷璃的雷劫愈加兇猛,青銅色的九鼎已經完全變作了玉白之色。流紋所蘊含的霞光,也被九鼎斂入了體內。

同時,從雷雲之上落下的數道雷光,聚攏為一道蘊含着毀天滅地之勢的雷光往谷璃劈去。

此時,谷璃體內的元神之嬰浮動到了上丹田之位。穩坐上丹田的元神之嬰捏着滾圓的手指,輕輕掐動一個劍訣。無鞘在這個劍訣之下,化龍而出,從谷璃的所在往尚未落下的雷劫仰首而去。

由浩然劍氣聚化而成的無鞘靈劍,如一頭出水的巨龍,劍身未至,劍氣已與雷光撞在了一處。

雷光與劍氣猛烈的撞擊在一起,西陵皇城在兩者一觸之後,下一瞬,西陵皇城內城的城牆已經不複存在,外城城牆摧枯拉朽般化作飛灰四散而去,西陵皇城竟然因為谷璃結嬰而被夷為平地。

那一擊的雷劫終究沒能落下,便被無鞘靈劍消磨在了空中,去勢未盡的無鞘靈劍将空中的雷雲順勢洞穿。被烏雲籠罩了數月的西陵皇城之內,九州鼎散發着柔和的白芒,靜靜漂浮在空中。巨龍顯然是谷璃的劍靈,城內但并無谷璃的身影,只有一片浩蕩的靈劍,散發着擋我者死的氣勢,與那靜靜浮在空中的九州鼎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元嬰修士的威壓從谷璃身上毫無遮掩的往四周彌漫,天空之中的雷雲仿佛也不能承受谷璃的強大,在無鞘靈劍的一擊之後,被淩厲的劍氣剖為一條條的雲綢,往四周散開。

雲海之中,無鞘靈劍終于回歸了劍身,黑白兩色的劍身閃耀着黑白兩色劍芒,在空中呼嘯而過,往那一片浩蕩的靈劍紮去。無鞘所過之處,那些靈劍回歸龍鱗劍葉,悄然覆蓋在無鞘劍身之上。最終被龍鱗包裹的無鞘便如歸鞘一般,飛回了劍葉之中顯出身形的谷璃。

谷璃的那身劍君服,早在雷劫之中化為飛灰。此時身上所着,乃是剛剛從乾坤袋內摸出來的又一套劍君服。

城池坍塌,雷消雲散。這一刻仿佛持續了很久,又仿佛只是短短的一個瞬間。

谷璃從天地感悟中抽出神念,緩緩的睜開的雙眼。經歷了靈明之火的淬煉,站起身的谷璃仿佛感覺不到自己的重量。

谷璃的眉目之間,還帶着晉階之時所感悟到的天地之威。城外諸人看着谷璃,只覺得方才的雷雲并未消散,只是将那種威壓全數貫入了谷璃的體內。

繼而衆人便見谷璃舉重若輕的一擡手,那一直傍在谷璃身側的鈞天儀,便仿佛一件得心應手的法器般,旋轉下變作拳頭大小,往谷璃的掌心飛去。

這一動作,卻引得城外諸人忍不住低呼出聲。

宋瓷已經忍不住開口道:“谷師姐可以操控鈞天儀了。”

就連一向自認為很穩重的農鋅,聽得這句話後,也是喜形于色的道:“是啊,可以操控鈞天儀了。”

兩人這輕輕一呼,劍閣古城的修士無一不激動起來,有相熟的修士更是相視一笑,竊竊私語起來。

谷璃此時剛剛結嬰,體內真元與天地之間的那種靈覺尚未完全斬斷,正處于最敏銳的時期。宋瓷等人所在不過百裏之外,這些動靜自然逃不過她的雙耳。

聞得此言,谷璃卻是忍不住微微一笑,這鈞天儀當初取了她體內的陰陽五行之力,如今結嬰成功,那原本屬于她的五行陰陽之力竟然又可以再次掌控了。她能将這鈞天儀揮之即來并且化作可掌控的姿态,并非她真的可以掌握鈞天儀,而是通過控制鈞天儀之內原本屬于她的五行陰陽之力而成。

與谷璃同來的結丹修士哪裏知道這許多,谷璃這微微一笑,眉目之間的那種天地之威雖然猶存,卻多了一些讓人無法抵擋的親切。

百裏之外,修函在谷璃的笑容之下微微一怔,繼而猛然低下了頭。

白玉冠朝前微微傾斜,一身杏色道袍的修函伸手将下擺一拽一甩,已經往九鼎所在的方向單膝跪地,往谷璃傾身道:“恭喜無鞘長老晉階元嬰。”

修函這一動,也讓衆人終于回過神來。

修函這一跪,卻讓谷璃微微怔了一怔,眼見着衆人也都要跪下行禮,谷璃忙往衆人所在跨步而來,同時周身靈氣湧動,将衆人的動作攔了下來,同時将已經單膝跪地的修函扶了起來。

結嬰之後,谷璃對于元嬰修士與結丹修士之間的雲泥之差,也了解的更加清楚了。方才她不過輕輕兩步,竟然就跨過了百裏之遙,已經立在了修函的面前。而此前覺得與自己沒有太多差別的這些結丹修士,忽然之間便覺得他們無比的羸弱。

當年晉階結丹中期,她對張中陵等人依然稱作師兄,并不覺得有什麽不妥。而如今讓她将這些結丹修士再喚作師弟,她卻覺得開不了口了。

對于修函,雖然她一直知道額外關注修函,并非因為所謂男女之情,卻到底是覺得修函有些不同的。而此時即便與修函對面而立,修函也一如既往的保留着他的如玉風華,如今看在谷璃眼中,卻再沒了當初的那種特別,俨然芸芸衆生矣。

第 217 章 被迫結嬰

無鞘劍靈繞着那靈明之火柱盤旋不過數圈,谷璃便發現情況不妙,靈明之火的灼熱感從內丹蔓延到了全身。此時谷璃才算是嘗到了靈明之火最與衆不同的地方。

哪怕只是感受到從無鞘劍靈之上傳來的靈明之火的熱意,谷璃體內就有一種沸騰起來的感覺,便只是這熱意,就有種她自己也正在被靈明之火祭煉一般難受。而無鞘劍靈在圍繞着靈明火柱盤旋過數次之後,黑白色的龍身愈顯暴躁。

這種暴躁讓遠在百裏之外的衆人也看的一清二楚,宋瓷看着那頗為猙獰的劍靈,對身邊的劍閣古城修士問道:“師兄,谷師姐的情況是不是不太好?”

一身劍君服的結丹中期男修眉頭微蹙,對宋瓷道:“以劍靈的情形來看,只怕谷師姐又出現了走火入魔的征兆,如今西陵皇城之內受劫雲所壓,我等根本沒法靠近,這可如何是好?”

劍閣古城衆修士能看出谷璃的情形不妙,其餘諸派與劍閣古城之間,數千年來一直有來往,對于劍閣古城的功法說不上多清楚,對于情勢的判斷還是不會有誤的。

宋瓷這廂聽了回答,早已心急如焚,偏偏她修為更低,完全幫不上忙。正急得團團轉的時候,妙音宮修士所在之地,忽然有一道清越的筝聲猛然響起。筝聲清越明淨,一串音色從衆人耳中流過,衆人焦躁的情緒便為之一緩。

“啊!”宋瓷聞得筝聲,心中卻是一喜。

諸派所長不同,妙音宮修士雖然于鬥法一道并不太擅長。對于谷璃目前的這種情況卻完全幫得上忙。如今衆人所在四野之內的魔氣已被雷雲之劫清除,衆人與谷璃所隔不過百裏。有真元為引,這頗為清心靜氣的筝聲就完全可以傳入西陵皇城之內了。

而一道筝聲響過之後。妙音宮的衆修士顯然也被提醒了。随之而來的,便是數種樂器的聲音從妙音宮修士所在之地傳出。雖是衆人合奏,聲音卻不顯雜亂,衆人所奏之音也不完全相同,高低相錯之間,卻将那筝聲襯托的更加清晰。而在妙音宮中修士的合力之下,一道令人頗為舒适的真元,随着這筝聲往西陵皇城之內飄去。

位于西陵皇城之內的谷璃,情況比衆人預測的還要麻煩。靈明之火的熱意在她體內聚集到一定程度之後。她的丹心之內猛然竄起了一道藍白色雷光一般的火線,這道火線竄起之後,靈明之火的焦灼之意便明明白白的波及到了她的神念。

雖然身體的痛楚會傳遞至神念之內,修習淬神訣的谷璃卻可以很清楚的分辨出,神念的痛楚和軀體的痛楚是不一樣的。

那無鞘劍靈本就是她的丹心孕育而出,說到底與谷璃本身便是一體的。谷璃的神念被燒灼之時,谷璃轉眼去看,那無鞘劍靈的黑白色龍身之上,也攢齊了藍白色的雷光。之前滿含威脅之意的一雙龍眸內。也透出了真實的懼意。

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的谷璃,一時失措,神魂之內立刻竄起一陣疼痛,谷璃收回神念一探。三魂七魄之上竟然一下子縮小了一圈。谷璃慌忙收斂心神,雖然不能阻止靈明之火吞噬她的神魂,卻因為神念更加凝實。很有效地阻止了靈明之火的趨勢。

凝實神念可以避免被靈明之火吞噬!

千鈞一發之際,谷淋清醒的意識到這個問題。也根本無暇顧及相盤那清冷的聲音說了什麽。便快速的将神念以凝魂之法往更凝徹的情狀運轉。這種強制壓縮神念的方法,稍有不慎便會令神魂受損。但是比起被靈明之火吞噬來講。只要能将神念幸存下來,就算受損也無所顧忌了。

三魂七魄被谷璃壓縮到一定程度之後,靈活之火果然不再傷及她的魂魄,但是三魂七魄之間卻因為過分的運轉功法,互相之間産生了強大的引力,三魂七魄竟然一點點的靠攏,在谷璃的精力全部都用來運轉功法的情況下,無法阻止的看着三魂七魄從她體內原本的位置一點點偏移,往她的下丹田處聚攏。

最終三魂七魄所成的十個小人,繞着以白色為芒的人魂繞圈,大有融合之勢。

谷璃一觀之下,腦中猛然明白了目前是一種怎樣的狀況。三魂七魄一旦融合,便會結成元嬰。此前她的淬神訣已經修到結丹大圓滿之境,因為顧忌到她到底是劍閣古城的弟子,而劍閣古城的功法不過修到結丹後期,所以從未考慮過結嬰之事,沒想到卻在這種情況下,不得不面對即将結嬰的情況。

若以淬神訣結嬰,她劍閣古城的功法卻只是結丹中期,不知道到時候會不會被人看出端倪。谷璃下意識的便分出一份神識查看自己體內經脈,這一探之下卻是大吃一驚。她全神貫注的抵擋靈明之火對于神念的吞噬之時,血肉之軀因為無法承受靈明之火的熱意,竟然自行化作了魑魅之體,魑魅之體不愧是能承受上古伏羲血脈巨大力量的身體。她的神念受靈明之火淬煉之時,她魑魅之體也被靈明之火淬煉的發生了變化。

百淵府修士化作魑魅之息時,大多數時候是一種黑色的霧息,想要隐藏身形則需要另外運轉一種隐遁法訣。此時她的魑魅之體卻化作了完全的透明之物,若非她自己神念所及,她也不會知道自己身在何處。身體被淬煉過後,谷璃也頓時明白了那種黑色霧息,實際上并非魑魅之體本身所有,而是屬于魑魅之體內的一種雜質。而她體內的血液則只剩下了她心脈之中被淬煉為精血的那一部分。身體內那種灼熱之感雖然依然存在,卻已經沒了灼痛感,反而讓她覺得靈明之火非常溫暖。而此前一直嚣張無比的劍靈,在她體內的三魂七魄終于慢慢融為一體時,緩緩的平靜了下來。

結嬰之勢将成,谷璃也無法讓自己不結嬰。而劍靈馴服的那一刻,她感覺到自己劍閣古城的功法悄然晉升到了結丹大圓滿。谷璃不禁一陣欣喜,無鞘靈劍被靈明之火已經祭煉的只剩下劍葉,既然魑魅之體能經得住靈明之火,那劍葉便可以不用拿來護持她了。

谷璃剛想将周身劍葉也撥回無鞘身上接受靈明之火的淬煉,卻後知後覺的發現,不知道什麽時候,那一片片劍葉已經化做了滿含元芒的靈劍,将她的魑魅之體拱衛在劍林之中。

谷璃稍微無語了一下,便默然的接受了這等萬事俱備只欠東風的狀況。靈劍已經完全被祭煉到了能結嬰的标準,就連無鞘劍靈現在都無心搗亂了,這個時候她不結嬰,也太對不起老天給她的機遇了。

西陵皇城之外,宋瓷看着沿着靈明火柱沒入城中的巨龍劍靈,輕輕的吐出一口氣,在胸前交握成拳的雙手也放松開來垂在了身體兩側。

衆人都松了一口氣時,西陵皇城之內的卻是異變又起。

已經穩定的維持了快三個月的雷劫之雲忽然翻滾起來,原本除開西陵皇城上空的那片劫雲,西陵城外之地可以稱得上萬裏無雲。這時,那道雷光附近,從雲層內猛然生出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深深往劫雲內凹進去的漩渦,似乎據有牽動整個天空的力量。剛剛還晴朗明澈的天空,忽然從四面八方聚集了無數大大小小的烏雲。這些烏雲很快便飄到了宋瓷等人所在的城外,往西陵皇城之上的那個漩渦而去。一時間,以西陵皇城為中心,中原之地再次被雷雲遮天蔽日。

這般情形太過詭異,就連妙音宮的衆修士都前後不一的慢慢停下了手中的彈奏。

“這是怎麽回事?”宋瓷剛剛放下來的心迅速懸起。沒有人可以回答宋瓷的這個問題。

下一瞬,從西陵皇城之內猛然往四周鋪開一道極強的威壓。

“有人結嬰!?”西陵城外的九百結丹修士震驚的同時,卻也有疑惑大大的浮上心頭。此時的城中除了谷璃之外,再無旁人,而谷璃此前僅僅是結丹後期,只是三個月的時間,怎麽可能就忽然結嬰?

修函下意識的便往劍閣古城衆修士看去,除谷璃之外,此次劍閣古城所來修士,便以天玑閣執事農鋅為首。修函對農鋅道:“貴派的谷掌劍此前可是結丹後期?”

農鋅兀自震驚的同時,對修函道:“這世上又沒有隐藏修為的功法,谷師姐難道之前不是結丹後期麽?”

如今各派确實沒有隐藏修為的功法,谷璃淬神訣的結丹大圓滿之境不為人所察覺,不過是因為她平素時時刻刻傍身運轉的乃是劍閣古城功法,淬神訣大部分時候是凝而不動的,如此一來,衆人所感覺到的便也之是結丹後期的修為。

而此前谷璃為了抵抗雷劫威壓,運轉了淬神訣之後,劍閣古城的衆修士中便也從她身上隐隐感覺到結丹大圓滿的修為。而這個隐隐,是因為兩套功法同時運轉産生了混淆所致。

農鋅話音落後,便有一名劍閣古城的修士往農鋅傳音入密,将彼時在谷璃身邊時所感覺到的情況相告。

農鋅神色微詫之情狀,被修函看個正着。修函也并不再問,只是沖着農鋅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