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4 章 :羅巫山上的毛獵戶

“是的,大俠,離這裏不遠,我知道一條近路可以過去。”阿銀忙不疊點頭,他似乎完全忘記了自己身上的傷,猛地推開明菽,就跑到了宋伯遠跟前,目光炯炯地看着他。

“帶路吧。”宋伯遠對他點點下颌。

阿銀便幾乎是飛一樣地出了屋子,宋伯遠不緊不慢地跟在他身後。

留下屋子裏明清和明菽兩個。

明菽抓着明清的袖子道,“明清,這不對啊,那個少年,他為何能醒過來,還健步如飛?”這與醫理學完全不符,難道這個少年身上有什麽秘密?

明清知道明菽是個醫術呆子,仔細回想了下,便道,“我好像看到公子喂他吃了幾粒藥丸。”

“真的?”明菽眼睛一亮,轉身就追着宋伯遠去了,“主子,等等我!”

明清看着明菽的背影,搖了搖頭,也跟了出去。

一個時辰後,羅巫山的半山腰。

阿銀幾乎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在山洞裏走來走去,“阿月,阿月。”

他的聲音在空曠的洞內響起,卻無人回應。

他們已經在這山洞裏尋了兩刻鐘的功夫了,除了确定這裏有人生活過的痕跡,根本找不到阿銀說的阿月。

“阿銀,會不會是你妹妹去找你了?”明清不得不出聲阻止一頭亂撞的阿銀。

阿銀搖搖頭,語氣十分肯定,“不會的,阿月聽我的話,不會出去的,天黑了,她怕。”

……

明清見他語氣篤定,便又問道,“那有沒有可能,阿月被誰帶走了?你們兄妹兩個,怎麽會住在這山洞裏?可是有什麽仇家?”

“發了水災之後,我就和阿月住在這裏了。”阿銀神情着急,“這裏先前有人住過,我們省很多麻煩,我想着等攢了銀子,就帶她去上京尋居士,我們沒有仇人。”

“上京?”明清眼皮跳了跳,這個阿銀知不知道,這裏離上京有多遠,開口就是去上京,還帶着他那個妹妹。

不過,他也聽懂了,這個阿銀和阿月是九江城的災民,兩個人逃不遠,就躲在這山洞裏。

“也不一定是仇人,你想想看,你們還有親人嗎?”明清見宋伯遠在洞內探看,好似十分重視這兄妹兩個,便耐着性子繼續問。

阿銀搖搖頭,他兩頰通紅,手抓着脖子上的一個貝殼哨子,兩只眼睛雜亂地在洞內看來看去,似乎這樣就能把人看出來。

“這洞裏沒有人,我們只能去外面找找看,這附近有沒有村子?”明菽走過來,這洞裏沒什麽奇特的地方,就是有點太髒,石壁上到處是煙灰。

“沒有,這裏都是山,連座廟宇都沒有,哪裏有什麽村子。”阿銀紅了眼睛,往外跑去,“阿月,阿月!”

他的聲音很大,在山中還沒傳出多少距離,就淹沒在夜色中,無聲無息的。

明清看明菽跟在他身後,便轉頭向宋伯遠走去,“公子,這個地方有什麽不對嗎?”

“有一點。”宋伯遠點點頭,“待明日天亮再過來看看,先找到阿月。”

明清心裏不信,這地方能有什麽古怪,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

不過,宋伯遠的話,他也從來不反駁。

一行四人開始繞着山洞,在林子裏找人。

找了小半個時辰,阿銀整個人都快要崩潰了,他抱着一顆樹幹,嗚嗚哭起來,聲音哀痛,聽得明清、明菽心裏都跟着憂傷起來。

“阿銀,你不要擔心,你和阿月在這裏待了許久,她定不會有事的,許是……是她出去找吃食了呢?”明清嘗試着安慰阿銀。

誰知道阿銀聽了這話,哭地更厲害了,“都怪我,餓着了阿月,爹,娘,阿銀辜負了你們的囑托,無臉面見你們。”

……

明清敗退,明菽只得上前,他斟酌半晌,才道,“阿銀,你不要哭地這般厲害,不要這般自責,你才十幾歲的年紀,能有如此……”

明菽話沒說完,就聽宋伯遠一句簡短的話傳來。

“別哭了。”

阿銀的哭聲瞬間消了下去,他面上挂着淚,轉頭看向宋伯遠。

“有人來。”宋伯遠側頭看向一個方向。

衆人齊齊順着那方向看去,初時還不明顯,好一會兒,才聽見清脆的笑聲,似乎是個小姑娘的聲音,還有隐隐的光芒。

“是阿月。”阿銀立即松開了樹幹,朝阿月的方向跑去,“阿月,你在哪裏?”

他一邊跑一邊喊,開始還沒有得到回應,過了一會兒,就有個清脆的聲音應他。

“哥哥,我在這裏。”

“哥哥,你別哭,阿月沒事的。”

“哥哥,你別跑,我就過來了。”

與阿月一起出現的,是個舉着火把的老頭,他佝偻着背,精神卻不錯。

此刻天色已經隐隐泛亮,衆人便都返回了山洞裏,火把将山洞照地透亮,明清貢獻出了随身帶着的酒囊,除開靠在一起竊竊私語的兄妹兩個,四個大男人便就着火光喝起酒來。

老頭是個老獵戶,姓毛,無兒無女的,平日裏就住在這附近的一座山頂上,半年才出山一次,酒幾乎進了他一個人的肚子裏。

“這兩孩子才來啊,我就知道了,今天落黑沒見到那小子回來,我怕小姑娘一個人害怕,就領了她去我家中,小丫頭乖地很,就是半個時辰前忽然與我說,她哥哥在喊她,非要我讓我送了她回來,我不信這邪,便把人送回來了,誰知道這小子還真回來了。”

毛獵戶身上熱乎乎的,嘴裏話就多了起來,雖然都是些山裏狩獵的小事,倒也都新奇,幾個人都靜靜地聽着,到最後竟是沒人插嘴了。

毛獵戶也不覺得尴尬,喝一口酒,講半天話,最後一點酒進了肚子,便有些意猶未盡,将酒囊倒過來滴了最後兩滴出來,才把它依依不舍地還給明清。

明清見他這個模樣,便笑道,“這酒囊便送給毛老伯了。”

毛獵戶一把年紀,雖然不怎麽出山,卻也知事,知道這東西對明清來說算不得什麽,就笑呵呵地收納了,他的目光在明清、明菽、宋伯遠三人面上一掃,最後就停在宋伯遠臉上。

“這位公子是個貴氣的人啊。”毛獵戶呵呵笑了一聲,砸吧着嘴巴。

宋伯遠也不否認,就那麽任他打量。

毛獵戶似乎很高興,“這性子也好,沒想到我毛獵頭,這輩子還能見着貴人,真是不枉此生了。”

“毛老伯,你在這山裏不出去,便不覺得太過靜悄嗎?”明清見狀,怕毛獵戶惹了宋伯遠不高興,忙牽了話頭過來。

毛獵戶毫無察覺,他搖搖頭,“習慣了,如今要讓我去山外邊走街道,喝茶聽曲兒,卻不自在喽。”

他見明清不相信的模樣,便指了山洞外道,“我在這山裏跑了五十多年,哪棵樹多長了片葉子,我都能瞧出來,你信不信?”

明清、明菽都笑起來,明顯不信,都懷疑毛獵戶喝高了。

“你不信是不是?我指給你看!”毛獵戶站起身來,他搖搖晃晃地在洞裏走了幾步,最後歪靠在石壁上,手往嘴上一抹,吃了一嘴的灰塵,當即“呸呸呸”地吐起來,人也似乎清醒了幾分。

他轉頭看一眼身後的石壁,又打量了下這個山洞,“這個山洞,你們知不知道,其實這兩年,還挺熱鬧的,住了一大幫子人哦,在這裏鑿山,一塊塊的石頭,運到這裏來,一塊,五十斤的,從山頂運過來,便有二十個錢,賺地很。”

這并沒有什麽稀奇,如今山裏鑿石的太多了,尤其是這種偏遠的山林。

毛獵戶口中喃喃自語,“我活這麽長時間,也沒做過這樣賺錢的短工,還想着趕中秋賺筆大的,誰知道忽然都走了,也不知道去了哪裏,大概是去了其他山頭吧。”

他歪在石壁上睡着了。

明清轉頭,看向山洞外,外面天色清明,已經是一片大亮了。

“公子,我們現在……”明清話沒說完,就見宋伯遠起身抱了那阿月在懷裏,又對明清指了阿銀,“你背他,先回去。”

明清瞪大了眼睛,宋伯遠居然這麽疼惜這個小姑娘,難道她跟宋伯遠有什麽幹系????

第 483 章 :救

阿銀幾乎有些絕望地看着自己離九江城越來越遠,離阿月也越來越遠,阿月要怎麽辦,天那麽黑,她會被吓到的,她的病又重了幾分,都怪他沒有本事,又不聽她的話。

阿月明明跟他說了,不要靠近這個蕙蘭縣主。

可是那位小姐說,有藥啊,還有禦醫,他忍不住過來看了,是真的。

想到一個人孤零零待在山洞等他回去的阿月,阿銀的眼淚,不自覺地就流了出來。

江盈惠過來的時候,阿銀已經被人打了個半死,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似乎沒了聲息。

“把人打死了?”江盈惠踢了阿銀兩腳,有些嫌惡地捏着鼻子往後推開,太臭了,什麽味道都有,“不是讓你留他一口氣嗎?”

說好了送衙門的,肯定會送,至于送過去是什麽樣的,那就不關她的事了。

柳岸面上冷然,“這小子皮實,挨了連個時辰,一聲不吭,下手的人就失了章法。”

“哦?”還是個有骨氣的,江盈惠眸中水光波動,手一伸,指了旁邊的大樹道,“把他吊上去,給我鞭子,最粗的那條。”

她最讨厭有骨氣的人!以前在電視裏經常看到他們寧死不屈,她今天倒要看看,他到底怎麽個不屈法。

柳岸聽江盈惠要親自動手,有些不贊同,“縣主,這些粗野之人,怎配你親自動手。”

這裏不是江盈惠的府邸,更不是鎮國公府,可是府衙之中,人多眼雜。

“你也說了,不過是個粗野之人……而已!”

江盈惠推開柳岸,自己揀了根粗粗的鞭子,便直接往吊起來的阿銀身上甩去。

鞭子是實心的,打在肉體上聲音很小,阿銀的身子發射性地動了下,除此之外,無聲無息,江盈惠眼睛微微一眯,手上便如帶了火,鞭子毫無章法,如雨點般劈頭蓋臉甩向阿銀。

夜色徹底落了下來。

阿銀眼裏的光彩也徹底暗了下去。

江盈惠心中火氣散了個幹淨,打了阿銀半個小時,這小子渾身上下沒一塊好皮,衣服都被抽爛了,居然也不吭一聲,她心中想着,還真有這種鐵骨頭啊,忽而有些興致缺缺起來。

“去看看還活着嗎,活着的話,潑醒了,繼續打,打死為止。”這種賤民,鐵骨頭又如何,倒不如死了幹淨。

旁人沒有誰多一句嘴,便是柳岸也只是點頭應是,讓人放了阿銀下來,探得人還活着,便一盆冷水潑在他身上,阿銀身子動了下,人仍舊昏迷。

柳岸知道這人只怕不下重手,是難醒過來的,便對底下一人擡擡手,那人便讓人去準備鹽水過來。

江盈惠嗤笑一聲,“柳岸,你也太沒用了,這麽個小子,還使出那麽多手段。”

言罷,轉身便走,竟是不再多看一眼。

柳岸聞言,面色變了變,他跟着江盈惠身後,走了一陣,才低聲道,“是屬下無能。”

“你何止是無能。”江盈惠想到她派去殺祝麗華的那些殺手,“別人一只手指頭就把你精心訓出來的人給碾殺了,往日我教你那些東西,你竟是半點沒放在心上!你實在是太讓我失望了!”

柳岸沉默不語。

江盈惠卻是越說越氣,轉頭便甩了柳岸一巴掌,長長的指甲刮在他的面頰上,留下兩道血痕,“柳岸,我待你如何,你心知肚明,若是你再這般無能,便不要怪我無情了。”

腦子不行,功夫也不行,要他幹嘛?這張臉,這麽多年也實在是看地有些厭了!江盈惠心中郁悶,怎麽別人随便撿個人養就是個人才,到她這裏,就全是廢材呢。

小敏背叛她,小雲是個蠢地要死的,如今這個柳岸,也不那麽盡如人意,真是煩死了!

房門“嘭”地一聲在柳岸面前被關上,柳岸看着緊閉的房門,眼神暗了暗,轉頭便一言不發地往院中走去。

才近那棵樹下,他就發現不對,等到了地方,才發現,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滿地的鮮血,而那個本該昏迷的少年,卻不見了蹤影。

他心中一驚,下意識地就要轉身去告訴江盈惠這個消息,可是想到她剛剛說的那番話,他的腳步遲疑了。

自己的功夫如何,他心裏是有數的,絕對不會差,培養出的那批暗衛能力如何,他也知道,若是碰上常人,根本無足畏懼,這也是這些年來,江盈惠身邊一點麻煩也沒有的原因。

可是,他們這次面對的人,是宋伯遠,是禦司堂的誅司主,就連他自己,對上他也不敢說勝算,只能疲于奔命。

這次宋伯遠的絞殺來地突然,來地兇猛,江盈惠沒有及時告訴他,他也是昨日才得到消息,他在江湖中隐藏着的那股勢力,被宋伯遠盯上了。

他心中有些吃驚,不過好在,宋伯遠沒有徹底查清,如今也只是單純地屠滅而已。對上他,這股他用盡了心血的勢力,只怕要切斷了。

他本想找個機會跟江盈惠好好說一下這件事情,給她身邊的人員做一些變動,可是如今見了江盈惠的态度,他又有些遲疑了。

江盈惠不喜歡弱者,她一直是這麽對他說的,為了她,他也願意一直往前走,無論這個過程多麽艱辛,他都不後悔,不退卻。

但是,這個過程有多漫長,他自己都不知道,江盈惠,她能再等他強大嗎?還會再給他一次機會嗎?

柳岸的眸子暗了下來。

“他怎麽樣?”明清看着明菽。

宋伯遠忽然趕到沐城,還帶着個陌生的少年來找明菽,實在是讓他們有些擔心,難道這少年有什麽身份不成?居然重要到讓明菽過來,明菽可是不輕易出手的。

“饑餓多日,又受傷過重,流血過多,縱然身子骨好,短時日內,也是醒不過來的,主子要有什麽事,便……”

明菽話還沒說完,就聽床上少年的聲音傳來,“阿月,阿月,阿月不怕。”

明清、明菽對視一眼,一個懷疑,一個不敢置信。

這就是你說的不能醒過來?

這怎麽可能?

明菽轉身快步到了床邊,見少年仍舊不清醒,可手卻在揮動,他忙抓了他的手,仔細聽了脈息,眼中神色迷茫,根本不應該有意識啊。

“阿月!求求你,帶我去見阿月!”明菽的手忽然被少年緊緊反抓住,他抓地那樣緊,語氣又那樣低下,仿佛生怕明菽不答應。

明菽轉頭看向站在不遠處的宋伯遠,他從把少年帶過來,就一直沒說話,就站在窗邊,看着窗外。

窗外除了一輪天上的月亮,什麽都沒有。

今夜的月光,格外的白。

“讓他醒。”宋伯遠開了口。

明菽想說,這怎麽是我讓不讓的問題,但到底是硬着頭皮,嘗試着附和少年的話,“好,我帶你去見阿月,你告訴我,阿去哪裏見她?”

“山洞,山洞裏很黑,天黑了,她怕。”

少年似乎很高興,聲音都有些興奮,他眼皮動了動,似乎想要睜開。

明菽見有效,忙道,“好,去山洞見阿月,是哪個山洞,你告訴我,不然我找不到。”

“是羅巫山半山腰的那個山洞。”少年的聲音很清晰,他閉着眼睛,竟然要從床上掙紮着坐起來。

明菽有些無語地看着他,“你先醒過來,再帶我們去,好不好?”

他的聲音輕柔,好似帶了誘惑,少年坐在床頭,眼皮幾動,居然真地睜開了。

那雙眼睛黝黑發亮,他似乎有些茫然,看着明菽,又轉向明清,最後便看到了站在窗子邊的宋伯遠,他的眼睛裏立即迸發出光彩,幾乎要撲向宋伯遠,“大俠,請你救救我妹妹,我求求你,當牛做馬我也……”

“是九江口附近那座羅巫山?”宋伯遠打斷他的話。

明清、明菽齊齊震驚,還真有個羅巫山,不是,宋伯遠怎麽會知道這個羅巫山?!!

第 482 章 :殺雞儆猴?

“有一面之緣。”祝麗華見鳳王來了,便收回了目光,她不想讓這兩個明顯很有戒備心理的兄妹多生事端,便壓下心中的怪異,笑着看鳳王,“可是查地差不多了?”

“就差證人和物件了。”鳳王點點頭,語氣輕松,“本王能做的都做了,其他事情便交給蘭澤吧,他明日便該到了。”

“嗯。”祝麗華見鳳王擡腳往小島那邊走,便伸手将他拉住,“那裏并不缺人,我們直接回去便是。”

鳳王聞言,腳步頓住了,他遙遙看了一眼小島,“今日島上發生什麽事了?”

前兩日還忙不過來呢,今天居然能讓人閑着?

祝麗華知道瞞不過,也不想瞞着,就把江盈惠做的事情大概說了一遍。

“倒是個有些能耐的。”鳳王聽完,嘴角就挂了一絲嘲諷的笑,他拉了祝麗華的手,轉身大踏步往附近的山林走去,“那我們今日便偷閑吧,好久沒練練了,身手都有些生疏了。”

江盈惠一連忙了兩日,分配人手謹謹有序地幫着九江城的災民,看着井然有序,一片歡聲笑語的小島,她心中着實有些得意。

這現代學過來的東西,就是不一樣,要不怎麽說先進文明是人類進步的階梯呢。

本來還有好些手段的,結果都沒用上,這群人就一個個恨不得把她當神仙供着了,聽着随處而至的稱贊聲,享受着衆人仰慕的矚目目光,她心裏十分飄然,連步子都輕快了幾分。

這種到哪都是迷弟迷妹的感覺,真好,難怪以前漂亮的人都削尖了腦袋想當明星呢。

“縣主,這些小事讓奴婢來就好,您千金之軀,可不能勞着了。”丫鬟見江盈惠竟然矮身去舀湯,似要親自給人布施,吓了一跳,可又不敢上前來搶,只能着急又擔憂地站在那看着江盈惠。

江盈惠将一碗滿滿的湯放到最前面那個人手裏,看他目光停在她的臉上,驚喜地話都說不出來,轉頭便繞了腳,噗通一聲,連碗帶湯全灑在了地上。

惹得衆人都取笑起來,看仙女娘娘糊了心了,這麽大路都不會走了,各樣的聲音傳來。

江盈惠心中十分看不起這種沒見過世面的笨蛋,面上神色卻絲毫不變,仍舊淺淺笑着,軟聲問那地上的人,“別打濕了衣裳,冷着自己,藥湯沒了再過來領一碗便是。”

那人本來都擡不起頭來,見江盈惠給他解圍,有些不敢置信,立即跌跌撞撞地爬起身來,一愣一愣地端了藥湯走人,這次,雖然一步三回頭,但到底沒有再摔跤。

“蕙蘭縣主真是好心腸啊。”

“可不是呢,親自給我們這些人與布湯藥呢。”

“人長地太好看了,我這輩子也沒見過這麽好看的,偏心腸還這麽好,難怪讓陛下都稱贊呢。”

江盈惠聽着耳邊不斷傳來的贊美聲,心中愈發得意,不過,她看了眼長長的隊伍,以及隊伍中人人炙熱的目光,便有了退卻之意。

這親力親為,樣子做到了,也就是了,她可不想真地一直在這做粗人的活計,這般想着,她鳳目掃了隊伍前面幾個人一眼,心中想着由頭脫身。

“唉,這是誰家的孩子,怎麽這麽沒規矩,排隊知不知道?”

“這不是阿銀嗎?阿銀,原來你還在啊,這些日子你去哪裏了?”

本來整齊的隊伍,忽然亂了起來。

阿銀本來在隊伍外看了許久,又見幾個相熟的面孔,心中便有了主意,這樣排隊下去,等他領到湯藥,已經是一個多時辰以後,到時要趕回山洞,便有些晚了,阿月一個人在山洞裏面,定會害怕。

索性這隊伍雖然看起來整齊,其實中間零零散散的,而且也沒人說一定要排隊,他便一點點,一點點,乘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前面那個什麽蕙蘭縣主身上的時候,往前蹭,很快便擠到了隊伍中間。

本來都好好的,誰知道,站在他後面的那個人忽然開口指責他,這人與他不相熟,阿銀懶得理他。

可阿銀不回應,那人心裏卻窩了火,不過是個小孩子,他怕什麽?便要把他拉出去,誰知拉扯了一下,沒拉動,這阿銀的力氣忒地大。

這下刺激可讓那人心裏十分不舒服,他便大聲嚷嚷了出來,這兩日他都在這裏排隊,自然知道,這排隊的規矩,如今那維持規矩的丫鬟不在,可人人都按着剛開始的規矩行事,不按規矩的,可不只惹了他一人不開心。

他一番幸災樂禍,倒是真把事情鬧了起來,畢竟,這小島上也沒個可玩樂的地方,衆人心裏便都抱着看戲的念頭,有那認識不認識的,鬧哄哄地推搡起來。

動靜鬧地大了,江盈惠便皺了眉頭,這群不知規矩的賤民!

循着聲音往熱鬧處看去,入耳的便是有人插隊的話。

江盈惠看到一個皮膚略黑的少年,身上套着一件嶄新的棉衣,手裏挎着個小小的鼓囊囊的包袱,嘴裏還咬着一個大包子,腳上踩着草鞋,滿臉滿腿的泥土,當即皺了眉頭。

這哪裏的不知規矩的鄉下野小子,當她這裏打秋風的嗎?要接受別人的施舍,就要守別人的規矩!

“怎麽回事?!”江盈惠招了伺候在一旁的小蝶過來。

小蝶早側耳聽着了,她小聲道,“縣主,好像有個人不守規矩插隊領湯藥。”

“既然不懂規矩,就讓人去教教他,這麽吵吵嚷嚷地做什麽?”江盈惠仿佛十分氣憤,将手中打好的湯碗重重往旁邊一放。

那旁邊本就是搭了個擺設似的平板架子,江盈惠沒有仔細看,這一下放下去,那橫放的木板直接斷開了,盛滿湯藥的湯碗“啪”地一聲,落在地面上,湯汁四散,濺了江盈惠半邊的裙擺。

她今天穿了素色的羅裙,烏黑的湯汁沾在上面,十分惹眼刺目,她心中頓時生怒,指着阿銀便道,“來人啊,把這壞規矩的小子拉下去打十個板子,再好好教教他規矩!”

隊伍中的人本就大多數把目光放在阿銀那邊,江盈惠的這個意外并沒有讓他們多側目,聽到江盈惠的話,他們紛紛露出看好戲的表情,非但沒有半個人給阿銀求情,反而起哄道。

“是啊,這小子家裏沒大人教着吧,半大小子了還這般野性。”

“這阿銀滑溜地很,經常騙來往的客人呢。”

“如今總算有個人教教他了,能得縣主親自教誨,這是他三生都修不來的福氣啊。”

阿銀本來還不當做回事,只覺得今天可能領不上湯藥了,又不想被人當猴子看,擡腿就想走人,誰知步子還沒邁開,就聽到蕙蘭縣主的喝罵。

立即便有兩個侍衛上來,扭了阿銀的胳膊,又去扯他的包裹。

“你們幹什麽?”包裹裏都是阿銀辛苦半天領的物資,有好些吃食,他打算拿回去給阿月吃的,侍衛們搶包裹,他便不依起來,挨打就挨打,東西是不能拿走的,“這包裹是我的!”

他搶的厲害,力氣又打,兩個侍衛一時疏忽,沒拿住人,讓他直接從手上跑了。

阿銀逃跑經驗十分豐富,扭開了人就往人多的地方跑,人群中立時有人驚呼。

“哎喲!”

“這是怎麽了?這是在追誰?”

一團亂。

江盈惠見這野小子居然還敢逃跑,氣地額頭隐隐作痛,她蘭花指一伸,指了阿銀的方向,狠狠道,“給我追上他,綁到官衙去!”

如今他們下榻的地方,正是官衙。

阿銀人雖靈活,但架不住人多,江盈惠又開了口,便有無數的侍衛和小島上的陌生人幫着拿人,很快阿銀便被五花大綁到江盈惠跟前。

江盈惠心中已經想了數百種折磨地他恨不得沒來過這個世界的法子,面上卻是帶了笑看向圍觀的衆人,“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本縣主奉旨來赈災,是容不得一絲半分的搗亂的,今日這人是初犯,我會讓縣衙大人審他,給他一個改過的機會,但若還有再犯,便不要怪本縣主不給他情面!”

所有人都被江盈惠這番話鎮住了,看到被嘟着嘴按在地面上唔唔亂叫的少年,他們俱都噤了聲。

乖乖,縣主這威風,當真是他們常人仰望不上的。

第 481 章 :大顯身手

水流蔓延,一座幾乎是漂浮的小島上圍滿了人。

“這種棚子怎麽能住人,幸好蕙蘭縣主讓人紮了帳篷呢。”

“是啊,這帳篷聽說邊境的人甚是喜歡,卻沒想也有這等用處,蕙蘭縣主當真是想人不能想。”

一群人圍在一起,搭架子拉篷布。

另外一邊搭好的篷子裏,站了兩個脆生生的丫鬟,旁邊架着一口冒着熱氣的大鍋,在深秋中,平分給人增添一分暖意。

在那兩個丫鬟的面前,站了一支五六十個人的歪歪扭扭的隊伍,每個排在最前面的人都從其中一個丫鬟手裏接過一碗熱湯。

“縣主給大家熬制的益氣野參湯,人人都有份,只是要排好隊。”

“不要擠,這湯藥是蕙蘭縣主專門請了禦醫給大家開的方子,連着喝三日便能徹底祛除體內的濕寒之氣。”

兩個丫鬟的聲音清脆,面上笑容又甜,話音落了,隊伍中便爆發出叫好聲。

“蕙蘭縣主親自煮的參湯,聽說裏面還放了野山參,這東西我們平常見都見不着的,縣主真是大方啊。”

“是啊,聽說還上了些年歲,除了能祛除濕寒,還能強身健體,我祖母晌午才喝一碗,那臉上就有了血色,倒像是再活了一遍。”

人人交頭接耳,那隊伍只長不減。

祝麗華面色平靜地站在幾箱布衣前,前兩日還擠鬧一團的平地上,一個人也無,本來定好的布衣,似乎已經沒人看得上了。

她身旁的婦人有些尴尬,看看祝麗華,又看看祝麗華旁邊不遠處的平地,那裏擠了一堆人。

“我的。”

“輪到我了,王二,你剛不是領過了嗎?”

那些人在擠着鬧着領棉衣,嶄新的厚實的棉衣跟前,祝麗華身後那些明顯有些破舊的布衣,便誰也看不上。

“祝小姐。”婦人在祝麗華耳邊低聲道,“沒人騰出空來,要不然我們先去歇着吧,等得那邊棉衣發完,便有人過來領了。”

因為領的人多,那兩箱棉衣眼看着就要見了底,誰知婦人話才剛落,便有幾個侍衛擡了兩個大箱子過來,“讓一讓。”

箱子放到地上,一打開,赫然又是兩箱厚實的新棉衣。

婦人的頭便低了下去。

祝麗華左右看了看,發物資的,發水糧的,紮帳篷的,看病的,哪裏都滿了人,竟是沒有她能幫得上的地方,她沉默地應了婦人的話,擡腳便往外走。

今日這小島上,人聲鼎沸,與前幾日的一片寧靜完全不同。

這一切的改變者,不是別人,是現如今人人口裏稱道的蕙蘭縣主,江盈惠。

江盈惠一來,便皺了眉頭,跟鎮國公密談了會兒,出來便有了這番變化。

紮帳篷讓人安歇的,給災民看病制藥的,便是衣物,吃食,也都翻了個花樣兒,聽說江盈惠還要請了戲班子過來,給大家解悶,讓大家早日忘記洪澇的陰影。

祝麗華去的方向是九江口,她知道鳳王今日跟人去了那裏,本以為這邊忙不過來,她才特意來的,如今有了能人,她倒是懶得插手了。

婦人跟了兩步,便找了個托詞走了,祝麗華也不留她,她一個人信手到了九江口的,遠遠地見着早被水淹沒的堤岸上飄了幾只小船,其中一條船上正是鳳王。

她無意參與政事,便沿着河岸随意地走着,走了幾步,忽然聽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

“阿月,你怎麽又跑出來了,不是讓你在山洞裏待着嗎?”

“哥哥,我看今日太陽很好,便忍不住了,你看,沒有風的。”

祝麗華循着聲音看去,見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深秋之際,幹瘦的身子只穿了件汗褂,薄薄的中褲,腳丫子,胳膊全露在外面,他額頭還沁出了汗,雙眼也炯炯有神。

在少年對面是個被裹地嚴嚴實實的少女,她那鬥篷似乎是一塊塊碎布拼成的,花色很多,卻也奇怪的不見突兀。

竟是他。

祝麗華頓了一下,擡腳走向阿銀。

阿銀正對着她,聽到腳步聲,擡起頭看了一眼,他一眼認出了祝麗華,忙拉着阿月要走。

“哥哥,怎麽了?”阿月想要轉身,她也聽到聲音了。

“你們怎麽沒待在島上?”祝麗華淡淡開了口,她可是記得,這個阿銀很愛貪便宜的,“可是不知道,朝廷赈災之事?”

阿月聽到陌生的聲音,便把鬥篷拉地緊了點,小臉完全被遮住了,才轉過身,躲在阿銀身後。

阿銀皺了眉頭,似乎不想跟祝麗華多說,“我不想去。”

言罷,拉了阿月就要走。

“今日還有禦醫給大家看診。”祝麗華早感覺到阿月的氣息有些不穩,心中明了這個小姑娘只怕身子有些問題。

阿銀聽得這話,步子便停住了,他轉過頭,看向祝麗華,“你說地是真的?”

“蕙蘭縣主帶過來的禦醫,豈會有假。”祝麗華也有些訝然,“你們竟是一點不知?”

阿月聽到蕙蘭縣主,便不動聲色地拉了拉阿銀的衣襟。

阿銀臉上掙紮着,好似要做什麽特別艱難的決定,好一會兒,他才對祝麗華說了一句,“多謝。”

然後照舊帶着阿月走人,完全沒有要去小島的意思。

祝麗華這些時日聽多了誇贊江盈惠的人,也知道這附近的災民簡直把她奉若神明,這才開口提了江盈惠的名諱,誰知道,這兄妹兩個,竟是完全不領情,好似對江盈惠完全沒聽過一樣。

她心中吃驚,眼看着阿銀和阿月要走遠了,便忍不住擡腳跟上去,想問個究竟。

她十分清楚,這兄妹兩個也是九江城的災民,是災民,她就要管的。

“麗華,還真是你,你怎麽過來這裏了,那邊忙完了?”鳳王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他順着她的目光往前看去,“那兩個孩子你認識?”

第 480 章 :讨公道?

“惠兒,你怎麽了?”這一路上江盈惠的辛苦,榮華景都看在眼裏,大手緊緊拉着她軟軟的小手,他的眼神裏滿是關懷,“你與我說句話,可是我哪裏做得不好?”

“你走。”江盈惠側過臉,不看他,“你不是要去見你的鳳王爺嗎?人家是王爺,當然比我重要。”

“惠兒。”榮華景有些哭笑不得,江盈惠這使的是什麽小性子,她和鳳王兩個人,怎麽比?

江盈惠沒聽出榮華景話裏的在意,心中有些惱火,恨不得把鳳王這一路上對她做的事情,讓她吃的虧都跟榮華景說一遍,讓他離這個炮灰遠一點,沒必要尊敬他的狗屁王爺身份。

誰人不知道啊,這坐不上皇帝的皇子不如狗好嗎?!

“我不管,我要你陪着我,我們才到沐城,我聽說沐城的戲樓很好看,你陪我去看。”江盈惠轉過頭,鳳眸中水光流動,雙目盈盈。

“好,我陪你去戲樓。”榮華景忙點頭,卻不等江盈惠高興,就道,“不過你奔波勞碌多日,如今身子抱恙,要好好歇息才是,我們改日再找了時間去看,我讓人去訂最好的戲目。”

“我就要現在去~”江盈惠不想讓榮華景見鳳王,她半支起身子,軟軟靠在榮華景懷裏,“雲寒,你應應我麽~”

榮華景愛憐地撫着她的後背,柔聲細語,“惠兒,聽話,我們改日去,禦醫很快就要來了,要按禦醫的囑咐吃藥,你想吃什麽,我回來帶給你。”

“我要吃剛剛路上看到那家的雪膚膏~”江盈惠心裏暗恨,口中卻是軟音嬌語。

榮華景應聲不疊,好不容易哄了江盈惠再躺下,便要起身往外去。

“雲寒。”江盈惠眸子閃了閃,在他身後輕輕喚了一聲。

榮華景以為她又要吃什麽,便笑着轉過頭,語氣裏盡是溫柔,“惠兒,可還要些什麽話沒說?”

“我……”江盈惠似有些猶豫,停頓了一會兒,才嬌嬌軟軟道,“先前你沒來的時候,我與祝三小姐之間有些誤會,她心中定是十分惱我,你替我向她陪個不是可好?”

榮華景的面容有片刻的僵硬,給祝麗華陪不是?這是什麽事情,他堂堂鎮國公世子,怎可向一個閨中女子低頭,他不想應這事,可也不想責怪江盈惠,只當她愛惜臉面,現如今又精神不濟,難免說些胡話,只道,“你好生歇着,萬事有我。”

言罷,便跨步走了。

江盈惠沒得到肯定回複,心中也不惱,只舒舒服服地躺平了身子,鳳眸眯起。

她跟榮華景提祝麗華,原本就不是想讓他去道歉,只是要讓他知道這個事而已,祝麗華這人長地不怎麽樣,頂多算個清秀吧,心機倒是挺深,居然勾搭上鳳王,她可不想讓榮華景跟這樣心機深的女人打交道!

榮華景出了屋外,便喚了秦風到跟前,低聲囑咐他,“你去查查世子妃前些時候,在路上都遇到些什麽事。”

祝麗華和鳳王的關系,他跟他們在一起多日,自然是清楚的,指不準這位祝三小姐,便是以後的鳳王妃了,不過,不管是什麽妃,便是皇後,也跟他一個男子無關。

他之所以會讓秦風去打聽這些事情,是因為江盈惠已經很久沒有事情拜托過他了,好不容易她小心翼翼地開次口,他覺得如果能讓她放下心,便給她完美解決好了。

“你與惠兒少年夫妻,兒女雙全,我這個當父親的本不該說什麽,可如今我年紀大了,眼看着這鎮國公府就要交到你的手裏,你母親便是再對惠兒不滿,她也會是未來的鎮國公夫人,為尊者,需穩重為上,你們可不能再這麽鬧下去了,當相互扶持才是。”

榮華景腦中閃過鎮國公跟他說的話。

他沒有跟江盈惠說,這也是他這次會提前過去接她的原因。

他們兩個夫妻七年,确實都老大不小了,江盈惠的脾性仍舊未變,他之前并沒有太在意,只覺得她做自己便好,可如今,也是該引着她穩重一些了,她可是未來的鎮國公府主母,他們也不能像少年時那樣嬉鬧,使小性子了。

鎮國公的意思,他明白,他心中思量許久,覺得這夫妻之道,總該有個人讓着才好,既是她不願意讓着,那便自己來吧,吵是不能再吵下去的,如何都應該和睦才是。

待兩人過一陣,她氣順一些,他便把這其中的厲害與她說一說,她向來是聰慧的,定是能懂他的意思。

榮華景心裏嘆了口氣,走向坐在屋中的鳳王,“鳳王爺,您一路辛苦了。”

“不苦。”鳳王掃了榮華景一眼,“與軍中比起來,這些奔波之苦,不值一提。”

這話不痛不癢的,卻讓榮華景聽出了些不一樣來,他打量鳳王一眼,小心道,“鳳王爺說地是。”

“哼。”鳳王輕笑一聲,“你從九江城來,那裏的狀況如何,百姓傷亡有多大,周遭官府可有出力。”

“周邊的官府都開了倉放糧,赈災物資也提前送了過去,九江城百姓傷亡倒是不大。”榮華景把自己看到的情況說了一遍,“大略是九江城百姓善水,是以多損失的,是家宅,正好陛下此次赈災遣了金銀之物,只怕民心大震。”

這金銀之物誰負責的,自然是江盈惠,榮華景提到這句并非有意誇贊提點她,只是公事公說,可聽在鳳王耳朵裏,卻異樣刺耳。

他不輕不重地嗯了聲,“榮世子倒是用心做事,我回去定會如實禀于父皇的。”

“王爺謬贊,愧不敢當。”榮華景矮了身,正想着問問殺人案的事情,卻見屋外一個面容清秀的侍衛走了進來,他住了口,站到一邊。

“王爺,這是鮑總督送來的。”

鳳王看了眼那疊文卷,對明秀點點頭,“你讓鮑總督明日過來見我,帶上該帶的東西,和我一道去九江口。”

明秀應了是,也沒看榮華景,轉身就走了。

榮華景對這個面生的侍衛并不甚在意,待得他走後,便猶豫地看向鳳王,“王爺,您明日要去九江口?”

九江口正是這次洪澇的崩堤所在,這事按說,應該已經有了定論,難道這洪澇不是天災,另有疑點?堯明帝派了鳳王爺過來,也不是簡簡單單的督監赈災而已?

“嗯。”鳳王點頭,一雙明眸上下掃一眼榮華景,“你明日要陪着你那夫人,就不用去了。”

……

雖然是一句很簡單的話,但這會兒榮華景是當真聽出了其中的嫌棄,他心中吶喊,到底是怎麽回事,難道鳳王跟惠兒之間還有什麽事不成?為何他感覺,這鳳王對惠兒,十分不喜呢?

“說起這事,榮世子在九江城待了兩日,可有聽過什麽傳言嗎?”鳳王有些漫不經心,手中正在慢條斯理地整理那疊文卷。

榮華景聽了這話,心中已經知道他的猜測是八九不離十了,他的話便有些斟酌,“倒是聽過幾句的,老百姓都說這次洪澇是天神震怒,有人還說,洪澇當晚,天上雷鳴震響,可地上并未落一滴雨。”

“天神震怒嗎?”鳳王似笑非笑地重複着這句話,揮揮手便讓榮華景下去了,“好了,你先下去吧,有事本王自會喚你。”

第 479 章 :不請自來

江芙蕖見小星星這個模樣,心中倒是一樂,說句實在話,原本她心裏抱着能回去的念頭,多少還控制一下自己,可現在,差不多已經确定回去機會渺茫,她心裏反而放下了。

其實,這一路到上京城,又在上京城中待了這許久,雖然有意疏離,可她好像也認識了不少人。

這些人,都不是跟她有生意來往或者合作的人,幾乎都跟利益毫無瓜葛,可又說不上是朋友,勉強算是熟悉的陌生人吧。

活了二十多年,江芙蕖還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認識到這樣一群……“毫無價值”的人。畢竟在她前世的人生座右銘裏,除了學習、工作還是學習、工作,人生好像一條永遠走不完的路,往前,往前,再往前,根本就不想停下來,也從來不去想盡頭。

“你要多與人交交朋友。”爺爺自小就跟她這麽說。

其實她也想跟爺爺說,朋友有什麽用呢?打發時間嗎?那還不如多看本書,多去查點資料,多去上個學習班。

後來,她有想過自己的狀态,大概就是心理學家說的那種,習慣了孤獨,習慣成自然的人。

“唉。”江芙蕖輕輕嘆了口氣,又要在一個新的世界重新開始,她竟然有些能體會江盈惠當時的感受了,可不就是重生一回嗎?

上輩子短暫的一生,活成孤獨的模樣,這輩子呢?

江芙蕖想到原依蓮、原老夫人,江子青……似乎,做個吳寧侯府大小姐,也不是那麽難以接受,不過她一個幼兒園都沒上的選手,在這個圈子裏……有外挂只怕也難混吧。

“你嘆什麽氣,這個時候,你也幫我想想辦法啊!”小星星眼睛裏的憂愁都快溢出來,充滿整個房間,“你跟那江盈惠來自一個世界,你肯定比我有辦法!”

“我們是一個世界兩個平面啊。”江芙蕖說了一句讓小星星一臉問號的話,她搖搖頭,輕笑一聲,正要安慰小星星別太擔心,剛剛那些話都是她拿來吓唬他的,江盈惠那種性子,應該不會那麽快狗急跳牆的,她在這個世界,助力可不少。

卻見小星星忽然從她手心跳了下來,然後直接躲進了被子裏。

“有人來了。”小星星悶悶的聲音從被子裏傳出來。

江芙蕖忙坐正了身子,轉頭看向門邊。誰知門沒動,窗子那邊沙沙輕響,然後一個人影就無聲地跳了進來。

“宋伯遠?”江芙蕖眼皮跳了跳,“你怎麽……”

宋伯遠穿了一身夜行衣,跟平日裏她見到的模樣很是不同,他幾步走到江芙蕖跟前,很是自來熟。

饒是江芙蕖夠前衛,臉皮夠厚,也被他驚地差點罵娘,她現在躺在自己閨房的床上啊,大佬,你還是古代人嗎?!!!

“宋大公子,你這是要出遠門啊。”江芙蕖情緒一上來就容易說胡話,說完就想給自己一個嘴巴子,這話怎麽聽着這麽暧昧和不對呢?

宋伯遠似乎也愣了一下,他猶豫了一下,似乎在認真考慮怎麽回答江芙蕖,然後十分有力地點點頭,平日裏沒點人氣的聲音仿佛帶了點人氣,“我要去九江城了。”

“不送。”去就去吧,所以臨行前為什麽還要特意來跟她說一聲?

不對,這家夥難道是有這種壞習慣,江芙蕖想起來,他上次離京也是這樣冒然過來的,還強塞了一份禮物給她,這次不會又……

江芙蕖的目光轉到宋伯遠的手上,果然見他右手拿着個小小的繡絨錦盒。

“阿銀和阿月,我會帶到上京來,江盈惠的事情,你不要去打聽,等我回來。”宋伯遠說完,低頭看了眼他手上的錦盒,看了一會兒,才把它遞給江芙蕖,“喜歡嗎?”

……

請問有哪個大師在線,幫我分析下這人的腦構造怎麽回事嗎?他在說什麽,為什麽我完全理解不過來,但又每個字都能聽懂。

而且,這禮物還在送禮人的手上,被送禮的毛都沒摸到一下,讓她怎麽回答,喜歡還是不喜歡?

“呵,喜歡。”江芙蕖皮笑肉不笑地将那錦盒接過來,然後當着他的面撥開插銷,“BIU~”地一聲,江芙蕖感覺眼前一道銀光閃過,她直覺不對,迅速把臉往旁邊移開了幾分,然後,她就聽到身後傳來很清晰的噗呲聲。

她僵硬地轉過頭,看到身後的羅帳濕了一大片,仿佛在上面開出一朵燦爛的水花,她再僵硬地回轉頭,垂了眸子看自己手裏的錦盒。

好家夥,一個做工很精巧的噴泉,開關大概就是那盒子,漂亮的“水槍”,江芙蕖心裏已經不知道要想什麽了,她甚至沒想,水槍這玩意,現在就有了,她只聽到宋伯遠似乎還挺高興,又有些失望的聲音。

“聽說如今京中小姐們都喜歡這些舶來品,我便買了一個,你喜歡就好。”說完,他似乎還有些意猶未盡地看了江芙蕖手上的錦盒一眼,“果然有趣。”

……

呵呵,有趣。

江芙蕖涼涼看了宋伯遠一眼,“宋公子話說完了,禮也送到了,該上路了吧。”

“确實。”宋伯遠轉過身,無聲地走向那大開的紗窗,臨到中途,他又轉過頭,對江芙蕖毫無感情地說了四個字,“等我回來。”

…………

“哈哈哈!”小星星摸着肚子從被子裏滾出來,他笑地太厲害,眼淚都流了出來,話也有些說不順,“喜歡嗎?好有趣!”

江芙蕖心裏平靜如水,神經病見得多了,心理素質都強大到可以跟大海比寬闊了,她把錦盒伸手一扣蓋在小星星身上,“這禮物,我轉給你了,你如今無處安身,以後就住這裏面吧。”

“哈哈……”小星星悶悶笑了一會兒,才意識到江芙蕖講了什麽,他慢悠悠地把錦盒頂開,還十分留戀地摸了摸那假山,“挺好的,這可都是寶石做的,這麽大的寶石,應該還挺貴的,這個宋伯遠還不錯,芙蕖你跟他在一起,就不愁沒錢了。”

“我什麽時候愁過錢了?”江芙蕖咬牙,惡狠狠地盯着小星星,“要不是你忽然把我弄到這個世界來,我會缺錢嗎?”

“好了好了,你不缺錢。”小星星告饒,“這兒也挺好啊,你的身份比江盈惠可好多了,你張張口就有人送錢,江盈惠的錢可都是要她自己賺的。”

“鎮國公府這麽缺錢了?還是吳寧侯府養不起她了?”江芙蕖十分不給面子,“我在陳家村賣了一個多月的藥賺了幾兩銀子?”

“好了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小星星明智地選了閉嘴,“那手鏈的事情,你有什麽辦法沒?”

“有啊,你把她打暈了送到我面前,我立即給你把那七星花手鏈摘下來。”

不等小星星開口,江芙蕖的身子往被子裏滑去,被子一掀,小星星的聲音就被蓋住了。

“我跟你說,江芙蕖,你不能這個時候睡覺啊。”

“這事我做不到的,我要是可以把她弄到你跟前來,還會那麽麻煩?”

“喂,江芙蕖,你睡了嗎?你那仙府醫館,現在怎麽樣,你不會不回去了吧?”

第 478 章 :小星星的秘密

“這個倒也不難,只要你直接從江盈惠手上拿過那串手鏈就行。”

“這麽簡單?”江芙蕖狐疑地打量着小星星,這麽簡單這小臭屁的家夥會搞那麽複雜?還這個不能說那個不能說的。

小星星低着頭,兩只小手指對着交叉,盡量讓自己看起來很不在意的模樣,可他的眼睛卻時不時偷偷看向江芙蕖,聽到她的話,他手上的動作頓了一下,卻很快掩飾過去。

“這哪裏簡單了,你要知道,那江盈惠可是把手鏈當寶貝疙瘩的。”小星星嘟囔着,“而且你現在,根本都沒辦法接近她,怎麽拿到那手鏈。”

“這不就是偷串手鏈的事情嗎?”江芙蕖見小星星把事情說地那麽複雜,心中懷疑更甚,總感覺這個小星星有什麽事沒跟她說啊。

先想一想他剛剛說的那些話,再想想她來這個世界以後的詭異遭遇,江芙蕖心裏已經有了個模糊的猜測。

小星星說的那只火狐貍,應該就是九玄佩裏她見過的那只,難道那火狐貍正在九玄佩裏面修煉?

這九玄佩是火狐貍讓燭一送過來的,所以燭一很有可能是火狐貍的後人,可是聽火狐貍上次聽說的那幾句話,好像事情并不像小星星講地這麽簡單啊。

火狐貍要九玄佩,小星星要七星花手鏈,這兩樣東西,都直接或者間接地跟她有關系,要真是認主,不可能兩個都認她吧?這九玄佩除了偶爾發光,她還真沒看出什麽不一樣來。

所以,小星星一定有什麽事情還沒跟她說!

“小星星,你要是真心想讓我幫你,最好告訴我,這手鏈有什麽特殊……”江芙蕖講到這裏,便頓住了,她話鋒一轉,看着手掌心的小人兒道,“你還沒跟我說,你這次為什麽忽然閉關失敗呢。”

上次看他一副自信滿滿的樣子,肯定是有把握的,然後就這樣失敗,鐵定是出了什麽事,而且,她還想起另外一個不對來。

按着小星星說的,把她弄過來是因為她是江家的傳人,那把江盈惠弄過來呢?她記得江盈惠前世好像并不姓江,叫什麽孟小雅???這小星星總不可能胡亂就抓了一個人吧。

“七星花手鏈的事情,我不是都跟你說了嗎?”小星星頗有些郁悶,這個江芙蕖什麽都好,就是有時候太聰明了,很不好說話,這點,還是江盈惠好,說什麽聽什麽,“你剛剛可是答應過幫我的,不許反悔。”

“至于,我為什麽沖關失敗。”小星星搖着頭想了會兒,覺得這事也沒什麽不能說的,“這事還要怪那個江盈惠,她沒事居然把七星花手鏈放到半碗血裏面,那血氣在空間裏便如煞氣,吞噬了裏面的靈氣,靈氣枯竭,我就被……彈出來了。”

彈出來三個字,小星星幾乎是咬牙說出來的。

半碗血?江芙蕖沉默了一下,這江盈惠的勇氣,該說不說,有時候真地挺吓人。

“是不是你閉關的時候,靈藥空間就會有什麽問題?”江芙蕖怕小星星不明白,又加了一句,“就是,影響到江盈惠的問題。”

沒有點刺激,江盈惠放不着這麽兇殘啊。

“哦,我閉關的時候,她進不去空間。”小星星語氣輕蔑,“她本就不是空間的主人,讓她進來,還是我幫的忙,誰知道她是這種性子,不然我絕對不會浪費靈氣,氣死我了!”

小星星似乎想到了什麽特別氣憤的事情,猛地跺了下腳,還小聲嘀咕了一句江芙蕖根本聽不懂的鳥語。

……

進不去。

難怪江盈惠要發瘋。

沒記錯的話,她好像十分依賴裏面的靈泉,喝水都要沾上幾滴,平日裏入口的所有東西,都恨不得沾點靈泉,恨不得把自己活成陸地上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

“難道這七星花手鏈,半點人血都不能沾嗎?”江芙蕖有些好奇。

“那倒不是,這看人的。”小星星眉間仍舊皺成一團,“要是你就沒事,江盈惠……她有些不對,也怪我之前沒發現,上了那只死狐貍的當了。”

……

所以,江盈惠會過來這裏,絕對不是小星星說地那麽簡單吧。

見到江芙蕖滿含促狹的雙眸,小星星有些心虛,他背過身,“好了,不說這些讓人難受的事情了,我這裏其實有個辦法可以讓你快速拿到手鏈,你要不要聽?”

“說來聽聽。”江芙蕖憋笑。

“江盈惠現在不是在……我看下,在沐城,她現在黴運罩頂啊,咱們什麽都不用幹,只要等着她倒黴,然後等她最倒黴的時候,你去把手鏈不動聲色地拿過來就是了。”小星星越說越高興,要是穿了個小裙子,江芙蕖絕對相信,他能跳起旋轉圈圈舞來。

“你想地太簡單了吧。”江芙蕖不得不打破他的美好幻想,“她對七星花手鏈那麽看重,現在只是進不去就用半碗血供,你信不信她倒黴透頂了,拿一碗血每天養着你?”

見小星星瞪大了眼睛,臉色刷白,江芙蕖繼續慢悠悠道,“要是用血養還沒效果,狗急跳牆的話,她毀了那七星花手鏈,也不是沒有可能,對哦,我還沒問你,那七星花手鏈,如果碎了,不成形了,到我手裏,對你有沒有用啊?”

“不能有損壞!”小星星急地左右來回地走動,口中不斷重複着,“不能讓江盈惠毀了手鏈,不能讓江盈惠毀了手鏈。”

江芙蕖看不到他的內心,自然不知道他此刻的心裏有多急了。

她沒有猜錯,小星星确實沒有跟她完全說實話,比如說,他跟那只火狐貍,可不是那麽友好,那是只大妖,他不是無意中打斷她的飛升,他是奉命下凡來捉妖的啊,不過法力不濟,又被狡猾的狐貍借用天道之力打成重傷。

兩個人之間,不是小星星法力恢複,将大妖伏法,就是小星星隕滅,火狐貍逍遙自在,現在那火狐貍只怕恨不得吞噬了他繼續飛升大業,這江盈惠就是她弄過來的,當時還蒙蔽了他的心志,讓他誤以為這是江家傳人,給她開了那靈藥空間。

不過火狐貍沒想到的是,他在九玄佩上動了手腳,空間一開,他就立馬清醒了過來,發現江盈惠的不對之後,他便開始全力想辦法把真正的江家傳人,七星花手鏈的主人,江芙蕖弄過來。

為了江芙蕖,那靈藥空間裏才會有靈泉,江盈惠也才會有那些靈藥,那都是他拿來糊弄江盈惠的啊!

他本以為,一切等江芙蕖到了這個世界就會恢複正軌了,可是他沒想到的是,這事被天道發現了,他那個憋屈啊,受了場大罰,還要躲躲藏藏的,不敢再随便弄東西出來了,就怕再來次天罰,那真地回天庭無望了。

而且江芙蕖,這個人也很不好騙,枉費他弄出什麽桃符開花,靈境等騙人的把戲,她就是不信任他!小星星沒辦法,為了靈氣,只能誘惑江芙蕖行醫。

只要江芙蕖行醫,那空間就會衍生靈氣,雖然稀薄,但聊勝于無啊。

說起來,小星星也很氣啊,這江家是怎麽回事,怎麽會選一個不想行醫的人做傳人?!!!難道真拿這靈藥空間當休閑農莊用啊,暴殄天物!!!

等他法力恢複了,一定要給七星花手鏈再弄個禁制,除了不是江家人,這無心行醫之人亦不可傳!

第 477 章 :夫妻融洽

因着唐晖這一鬧,江盈惠這一整夜都沒睡好,第二天眼角下刷了很厚一層粉才遮住那青黑,她強撐着身子去主持早就準備好的善仁會募捐,直到太陽落西頭才歇下來。

到了客棧中,她見小蝶等人似乎分外歡喜,便道,“怎麽了,今兒這麽高興?”

“縣主,世子來了。”小蝶壓低了聲音,視線往內屋看了看。

江盈惠聞言,本有些沉郁的心情也放松了,她輕聲道,“真的?”

怎麽這麽快?她以為還有幾天才能到呢,怎麽一點消息都沒有。

小蝶還沒出聲,榮華景的聲音就先傳了過來,“惠兒要問便直接來問我,不是更好?”

江盈惠擡頭,便見着榮華景一身藍白軍中制服,襯地腰細腿長寬肩,十分偉岸,與尋常溫潤的模樣大有區別,心中便怦怦亂跳起來,未語臉頰先紅了半邊,“雲寒,你……你可用過晚膳了?”

“你尚在外操勞,我怎會不等你。”榮華景手一搭,便攬在了江盈惠的腰間,他扶着她往內屋走,“我讓人做了幾樣你喜歡吃的菜,你看你,這一路上都累瘦了,說了你許多次了,要注意些自己的身子,你怎麽總是忘記。”

“我哪裏忘記了,只是募捐一事重大,爹爹又特特叮囑的,我怕辜負他,便格外用了些心思……”

兩人低低細語,相擁着進了內屋。

榮華景将房門關上,江盈惠看到那屋內的情形,愣住了。

只見那屋裏放了一張西洋的長桌,上面點着幾支紅燭,擺着酒瓶,就差西點和音樂,就是正宗的燭光晚餐了。

“喜歡嗎?”見江盈惠看得呆了,榮華景有些緊張的心平靜了下去,還好,果然是江盈惠喜歡的,不枉他一番心思準備。

江盈惠猛點頭,太喜歡了,已經很久不見榮華景跟她浪漫了,“雲寒,這些都是你為我準備的嗎?”

“嗯,以前聽你提起過,似乎特別喜歡西洋制的東西,正好這次機緣巧合得了這些東西,就給你帶過來了。”榮華景笑着扶了江盈惠到桌前坐下,“先吃些糕點填填肚子,今晚,我們的時間很長。”

這一宿,把江盈惠的情緒帶到了最高,接下來的路程上,她的臉上時刻都帶着淺淺的笑,眼角的佃子總是煥發着不一樣的光彩。

榮華景對她極為貼心,幾乎時刻陪在她的身邊,一路對她噓寒問暖,看得伺候的丫鬟侍衛都有些牙酸,不過,人人都很識趣。

周遭的貴婦人見了,也都笑着稱兩個人伉俪情深,當真是神仙眷侶,一路稱贊中,兩人到了築城。

這築城與九江城一川之隔,正是此次赈災駐軍的駐紮點。

江盈惠等人到的時候,鎮國公已經帶了人去九江城中,如今驿站裏只有鳳王和祝麗華二人。

祝麗華負責跟這邊的婦人交接,鳳王就站在她的身邊,一副保護者的姿态,江盈惠遠遠聽到有婦人笑聲。

“我看鳳王爺和祝小姐當真是郎才女貌,堪為一對,也不知道陛下何時賜婚呢。”

“是啊,以前只聽說鳳王爺少年俊才,殺敵勇猛,何曾想到鳳王爺也是個心系百姓的,祝小姐千金之軀,也對臣婦等人親力親為,實屬難得。”

祝麗華淡淡地笑,低聲說着什麽,惹得婦人們又是一陣笑,鳳王便擡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一群人笑鬧地仿佛不是來赈災,倒是來游玩的,完全沒有誰注意到進來院中的江盈惠和榮華景。

江盈惠心中如鲠在喉,還沒開口,就被榮華景帶着往前急走了兩步。

“鳳王。”

“祝三小姐。”

鳳王和祝麗華聽到聲音,齊齊轉頭看向榮華景,本是面上帶着笑,可目光觸及他旁邊站着的江盈惠,那笑意便沒到眼底。

“榮世子。”祝麗華淡淡開口,鳳王卻只是鼻音裏一個哼。

幾個婦人見狀,互視一眼,便找了話頭走人。

很快,這院中就剩了江盈惠、榮華景、祝麗華、鳳王四人。

“我聽父親說,鳳王與他同行,還當是說笑,沒曾想鳳王當真來了,陛下愛民之心,當真日月可鑒。”榮華景習慣了鳳王的脾氣,倒也不生氣,只走到鳳王身邊,看了一眼他們身邊擺放的東西,“這些物資,是明日要送過去的嗎?”

“是的,榮世子。”祝麗華接了話,“明日我和鳳王去送,不知榮世子可要同行。”

“雲寒自是與我一道去。”江盈惠忽然開口。

榮華景聽出這語氣裏有些奇怪,便側頭看她一眼,“惠兒,可是累着了?”

累個屁,氣到了!

“有一點。”江盈惠軟了身子,靠在榮華景身上,“雲寒,都怪你,我說這裏有人管着,不需我們沒日沒夜地過來,偏你跟爹爹一樣,急着趕趟兒,我如今不好,你可要看着我。”

“是我的錯,我原想着早些過來幫襯父親。”榮華景面上閃過一絲愧色,他攙着江盈惠,到底記着鳳王在跟前,只軟聲哄着江盈惠,“我晚些給你請禦醫過來看看,你慣吃的那些藥,可要再配一些?”

“要的~”江盈惠見榮華景這個模樣,掀開眼皮得意地瞥了眼祝麗華,見她正矮身分揀着衣物,心裏便有些意興闌珊的,可到底有些意難平,便抓了榮華景的手臂嬌聲道,“雲寒,我頭有些暈地厲害,你先扶我去屋中歇會兒吧。”

“可是……”榮華景有些為難,他還有事跟鳳王說呢。

“哼!”鳳王看都沒看江盈惠一眼,只拿鼻孔朝榮華景努了下,“本王在屋中等你。”

說罷,拉了祝麗華起身便走,走了兩步,又轉身朝榮華景道,“榮世子早些過來,別被風沙妖霧迷了眼,找不着路!”

江盈惠抓着榮華景的手當即緊了幾分,榮華景吃痛,只當江盈惠頭疼地緊,雖然感覺鳳王的話有些莫名其妙,一時倒也沒多想,只應了是,便小聲扶着江盈惠往裏走。

第 476 章 :索藥

夜色如水,小小的荔城中一片寂靜,只偶爾有小孩的哭啼聲。

“我不要!”江盈惠猛地從床上坐起,白膩的額頭上一片黏膩的汗漬,她捂着心口,大口大口地喘氣。

剛剛,她做了個夢,夢見自己穿回到現代,再次成為那個醜陋,自卑,一無所有的孟小雅,她簡直要吓死了。

待得看清楚四周的情形,她松了一口氣,還好,她沒有穿回去,她還在堯國!還是蕙蘭縣主!

“小蝶,端杯水來。”江盈惠軟軟地朝外喊道。

小蝶應了聲,不過一會兒,便是輕輕地開門聲。

江盈惠看到遞到嘴邊的水杯,緩緩地張開紅唇,“小……噗~!!!咳咳咳~~!!”

無意中看清楚水杯中那人的倒影,江盈惠口中含着的水全噴了出去,她嗆地臉色粉紅,眼睛裏都起了水光,咳了好一陣,才警覺地拉過杯子蓋住自己半裸的香肩,瞪着站在她床邊,半彎着身子端着水杯的唐晖,“唐晖,你怎麽會在這裏!”

昏暗的燭光下,他那張白皮紅唇的臉看起來像吸血鬼一樣,讓人有些恐懼,更何況他此刻的神色,寒冷如雪。

自從跟這個人有了瓜葛,江盈惠就恨不得二十四小時把柳岸帶在身邊,不為其他的,就為防着唐晖,因為唐晖這個人,總是神出鬼沒,出現在你絕對想不到的時間和地點。

“小敏跑了。”唐晖直起身子,手一揚,那還剩半杯的水杯便直直地飛向牆壁,“嘭”地一聲,四分五裂。

可就是這個動靜,竟然像是沒有人聽見一樣,江盈惠想到上京城中一夜死去的那五十多條人命,渾身瑟瑟發抖,柳岸哪裏去了,難道被唐晖殺了嗎?

不會的,他的身手很好的。

“我已經把她交給你了,她跑了你來找我有什麽用,她沒有回來!”江盈惠梗着脖子,強自鎮定地說出這句話。

唐晖冷冷一笑,手一伸,便将江盈惠削尖的下巴捏在了兩手指之間,他仿佛要把江盈惠的下颌骨捏碎,力氣越來越大。

“疼疼疼,你松手!”江盈惠擡手去掰他的手指,掰不動,又擡手去打他的手臂,“你快松手,不然我喊人了。”

“你喊吧。”唐晖眼中帶着一絲譏諷地看着江盈惠,目光落在她鎖骨邊的紅痕上,“或許你聲音大點,這店裏所有人都會知道,你和你那柳護衛,做了些什麽。”

“你不要血口噴人!”江盈惠自然知道自己身上的痕跡,她将被子拉地高了些,也不去管唐晖的鉗制了,“你這個神經病,你這麽晚來找我幹什麽?就是為了說這些胡話嗎?”

“把藥給我。”唐晖似乎也懶得跟江盈惠逞口舌之辯,他眯了眼,不等江盈惠開口便道,“小敏說,那藥是你給她的。”

“她放屁!”江盈惠心中一急,下巴上又很痛,便忍不住爆了粗,“那藥我要是有,我早給你了,我留着幹什麽?”

“給陛下,給皇後,又或者是給太後,給哪個人不是給呢?”唐晖的聲音冷,吐字又慢。

每說出一個名字,江盈惠的臉就白幾分,到最後,她忍不住恨恨地瞪唐晖,“我給他們作甚,一個個都是白眼狼,這些年我孝敬的還少嘛,誰念着我的好一分?便是你,那藥當初救了你的命,你是怎麽對我的!”

她痛地厲害,眼中便帶了淚水,氤氲袅袅,唐晖看得一愣,手中力氣便松了開來,他頓了一下,才道,“小敏咬死了那藥是你給的,不然我也不會留着她性命,倒是讓她跑了。”

“她自來就是個滑頭的。”江盈惠恨小敏出賣她,養不熟的白眼狼,最好別讓她再看到她,否則定要她的性命,“定是看出你拿不到藥便會留她性命,所以才咬死了不開口,你也不想想,我為何要養着她這些年,她通醫理,別的人也通。”

唐晖垂下眸子,似乎在深思。

江盈惠見他臉上有松動的模樣,心中一喜,便繼續道,“我當年讓柳岸去查過她的來歷,誰知道查不出任何消息來,她拿出那藥來,我才讓她留下來,否則如何留得這樣一個吃白食的,我可不做那虧本的生意。”

“你手中可還有這藥?”唐晖擡頭,眸子幽暗,“你不願意白白給我,我與你買便是,你開個價,多少銀子我也給你。”

江盈惠聽得這話,心中一動,竟是有些後悔,要知道那藥如今還有這個賺頭,她當年就不只拿一粒了,當時還只當那高人是糊弄她的。

“我當真是沒有了,小敏只給我那一粒。”

唐晖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看得江盈惠有些心慌。

“你的病不是好了嘛?怎麽還要拿那藥?難道你又犯病了?”江盈惠的眼睛在唐晖身上上下打量,燈光有些暗,什麽都看不出來,只是唐晖好像又瘦了許多。

這個男人,也不知道怎麽會瘦成這樣,江盈惠有些嫉妒他的身材!不過好在她自己如今也是纖纖細弱,楚楚動人。

“有備無患。”唐晖不想跟江盈惠深談,他站起身來,在屋中走了一圈。

江盈惠看着他的背影,心中煩躁,快走啊,快滾!

可唐晖沒有滾,他又重新走到江盈惠床邊,“五十萬兩銀子。”

“什麽?”江盈惠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唐晖說地是什麽,她頓時生了氣,抓了旁邊的軟枕就朝唐晖扔去,“滾,既是不信我,還來問我做什麽?”

“你當真沒有?”唐晖皺眉,江盈惠的性子他哪裏不知道,最喜歡兜着好東西,就算那藥是小敏給她的,只怕那藥方子也被她兜了去才是,“若是那藥難配,你只管把藥方子給我,我出一百萬兩。”

“一百萬兩,唐二公子好有錢啊。”江盈惠眼睛都要發紅了,當初怎麽沒多拿一粒那藥呢,“那等我找到小敏,就去唐二公子那裏領銀子了。”

唐晖聽她這樣陰陽怪氣的語氣,便知道她是當真沒有,心裏一時有些涼,可到底不死心,“你知道小敏會去何處?”

“我把人交給你這麽長時間,你還沒問出來這個?”江盈惠卻是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她心中打定主意要殺了小敏,等靈藥空間能進去以後,再跟高人要一粒那藥,去換了那一百萬兩。

這唐晖也不知道做什麽生意,竟然這麽有錢!

唐晖見她不說,也不再問,只道了一句,“有那藥的消息找我。”就直接從窗子那邊飛了出去,很快消失在夜色當中。

直到完全聽不到動靜,江盈惠才重重呼出一口氣,低頭看了眼鎖骨邊上的痕跡,心中懊惱,下次一定要讓柳岸小心點,榮華景快要來了,要是被發現了……靈藥空間怎麽現在就進不去呢,若是有靈泉在,她哪裏怕這個!

江盈惠心中生氣,便從被子底下翻了那只戴着七星花手鏈的手臂出來。

看着黯淡無光的手鏈,她皺了眉頭。

第 475 章 :江盈惠的穿越

她努力回憶原文,也實在沒有江盈惠為什麽會穿越過來,又為什麽會有那串手鏈的描寫,似乎她就是摔個跤就穿越了,一過來,手上就戴着那手鏈。

“我知道你現在問題很多,你別想那麽多了,既然你打算幫我,有些事情,我現在可以告訴你的。”小星星看見江芙蕖腦子裏飛快跳動的心思,有些心虛,“這事說來是個烏龍。”

原來七星花手鏈确實是江家的祖傳寶貝,不過它最開始并不屬于江家,而是小星星的東西。小星星語江家老祖交情匪淺,離開凡界之時把這七星花手鏈給了江家老祖。

這七星花手鏈裏有個靈藥莊子,這莊子裏有種植園、圖書館還有各種跟制藥研藥有關的東西,不過這些東西只有江家的傳人才能開啓,旁人得了,便只有一個簡簡單單的小房舍,裏邊什麽都不能做,幾乎等于一個閉塞的囚室,一般人根本不會看上這種鬼東西。

小星星在上界努力修仙,一步步飛升直至成仙,在天上神仙做慣了,就想到以前經歷過的世界玩一玩,緬懷一番。

這事神不知鬼不覺的,本來也沒什麽事,誰知道有一次下凡,小星星正好碰上一只火狐貍飛升,錯将那火狐貍當成妖精,兩個人大打出手,最後齊齊重傷跌落凡間。

凡間什麽都好,就是沒靈氣啊,兩個人都傻眼了,最傻眼的是,火狐貍因為還沒飛升,所以凡間還有點親戚,迅速把小星星甩了,自己找了個靈器,在裏面恢複起來,撇下小星星一個在人間,各種苦逼。

小星星熬了一陣受不了了,就忽然想起江家的七星花手鏈來,火狐貍有靈器,他也有啊,他這個七星花手鏈是個可以蓄靈氣的大寶貝呢,他掐指一算,立即算出七星花手鏈的位置,喜滋滋地就把手鏈帶了過來。

誰知道,手鏈到手,他才發現,這七星花手鏈裏的空間,需要江家傳人才能開啓,當時他給江家老祖設置的保護措施,如今就是給自己挖的一個坑啊,他又掐指一算,找到吳寧侯江家,這是江家的先輩,嫡系!

不過,小星星靈力不足,當時只算出江家這代的傳人是他們府上的小姐,卻沒算出是哪一位,那一日,他跑去吳寧侯府,正好撞上江盈惠跳水,人都死了,這可是條人命,要是眼睜睜地看着,他得損多少福,他當即手一扯,就把江盈惠硬生生地從現代社會扯了過來。

而且,為了給這孩子暫時固魂,他就把七星花手鏈戴在了她手上。

“我那時候哪裏能想到,這江盈惠她居然用血祭強認主,開啓了七星花手鏈中的靈藥空間!”小星星說到這裏,眼睛通紅,簡直跟江盈惠有殺父之仇一樣,“這不入流的手段,也不知道她一個小姑娘到底哪裏學來的!”

血祭江芙蕖不懂,但江盈惠開啓七星花手鏈的法子,她在書裏面看到過的,是滴血認主,這是看書看多了,腦子糊的吧,倒不能說是用心險惡,擱哪個中二穿越者身上,都得這麽來一遭。

“我當時正開心呢,以為随手一扯就是江家傳人,誰知道空間中靈氣稀薄,很快就要枯竭,我這才知道壞事了!”小星星握了小拳頭,眼巴巴地看着江芙蕖,“我後來算到你才是傳人,就把你……弄過來了。”

最後幾個字,小星星的聲音小地幾乎聽不見。

江芙蕖這時候也不想跟他計較這個,她問,“我來了,那曲曲哪裏去了,她當真死了嗎?為何死的?”

“還能是怎麽死的,身體差成這樣,又是病又是餓的,就那麽死了。”小星星的聲音裏帶了愧疚,怕江芙蕖責問,便道,“我是想過幫她的,但是她看不到我,而且為了讓你過來,我幾乎耗盡了空間裏的靈氣,就算有心,也無力。”

“那我為何時時會有她的意識?”親耳聽到曲曲的死亡,江芙蕖心中有些難言的情緒,她原本打算自己回去,還給曲曲她自己的生活,如今看來,也只是虛想。

只怕,她這一輩子,都要做曲曲了。事情,竟然發展到這個地步,那她之前的那些努力,看起來都像是一場笑話了。

“這個……”小星星似乎也想不通,他猶豫了會兒,“幸許是她原本命不該絕,心中怨氣甚大,所以神魂不散,如今你解了她的怨氣,她才真正去投胎了。”

“芙蕖,你放心,她日後定是不會來找你的。”

“曲曲的怨氣?”江芙蕖愣了一下,怨嗎?她似乎感覺到更多的是不舍吧,對親情的不舍,對愛情的不舍,“你可知道,曲曲為何流落到陳家村那個地方?”

“還不是因為江盈惠。”小星星眉頭深皺,“這個江盈惠總是說什麽女主男主的,老是為難曲曲,曲曲到了西南之後,她也一直買通了人去給她喂藥,好像是些讓人神志不清的藥,喂了一年吧,就找了個曲曲落單的機會把她綁了,扔到了荒山上,讓她自生自滅。”

“江盈惠的心思實在是太惡毒了,我那段時間昏昏沉沉的,很多事情也不知道她怎麽做的,反正等我能自主動起來以後,就發現曲曲已經成了個瘋瘋癫癫的,鬧着要跳山,我把她引出來,放到了一個城裏好心人家,我也不知道她怎麽會到陳家村那個地方去。”

“啊,說起來很巧,她當時要跳的山,就是你跳懸崖的那個。”

難怪她那個時候會恍惚,江芙蕖心中了然。

小星星不懂江盈惠,她是懂的,因為大概小星星也不知道,他們現在所在的世界,是本書而已。江盈惠大概是不想見着江芙蕖好過,又想慢慢折辱她,所以讓人給她喂毒藥,又把她弄出原家和吳寧侯府的保護範圍。

說用心惡毒,其實也盡然。

不過,她們兩個的事情,早已随着曲曲靈魂的離開,徹底終結了,因為曲曲到死,似乎都沒有想着去報複江盈惠,或許在她的記憶裏,還是對容華景最終選擇的傷心吧,她一向是個傲然又心善的小姑娘啊。

“說起那山,小星星,當時我從白塔城那條奇怪的密道裏出來,到底是被誰救了?為什麽會一個人待在客棧裏?”江芙蕖很好奇,誰救個人還把人送到客棧照顧……簡直了。

小星星搖搖頭,“我也不清楚,那白塔城裏十分奇怪,裏面有很多靈氣,可又有很大的陰靈,壓地人透不過氣來。”

江芙蕖倒是沒懷疑他,所以也沒注意到小星星說這話時,眼神的閃爍。

“好了,我們現在來具體說說,該怎麽拿到那個七星花手鏈吧。”看小星星這模樣,似乎很棘手啊,否則這一路上弄虛作玄的,忽悠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