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9 章 :争吵

不管外面怎麽風言風語,鎮國公府此刻卻是籠罩在一片陰雲之中。

鎮國公和鎮國公夫人得到确切的消息,差點同時暈過去,好在鎮國公夫人那裏配了藥,紅嬷嬷又喂藥喂地及時。

“怎麽能如此不知廉恥,居然去勾搭……勾搭禧王!”鎮國公夫人的手指甲幾乎要嵌進鎮國公的肉裏,她恨啊!

鎮國公疼地嘴角抽了抽,卻不敢吱聲,江盈惠當年能進鎮國公府的大門,他出了不少力,如今,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這江盈惠,她好歹是吳寧侯府出來的正經小姐,怎麽能作出如此傷風敗俗的事情!吳寧侯府治家嚴謹,何曾出過這種叛逆的女子。

難怪,難怪江盈惠當初要自請出族,吳寧侯府也毫不挽留,只怕這背後,還有吳寧侯府推波助瀾呢,好一個吳寧侯府,這是讓他鎮國公府吃了啞巴虧啊!

“老爺,你說靜姝和胥兒……”鎮國公夫人咬了咬牙,将心裏一直模糊不定,如今卻清晰無比的猜測說了出來,“他們會不會不是我們鎮國公府的骨血?”

“休要胡說。”鎮國公眼睛一瞪,血緣大事,當時靜姝和胥兒出生的時間和日子,可都是對得上的,在他們的眼皮子底下,哪裏會出差錯,“他們定是雲寒的孩子,只是,如今這種情況,只怕日後他們也要吃了苦頭。”

“既是我們鎮國公府的血脈,便是該享福的,哪裏能讓他們吃那等苦頭。”鎮國公夫人又抓緊了鎮國公的手臂,“老爺,你讓雲寒休了她吧!”

鎮國公身子一僵,沒有吭聲。

“世子,奴婢當真不知道縣主與禧王之間有什麽茍且,奴婢從來不曾見過。”小雲跪趴在地面上,滿臉淚水,她的臀部傷痕累累,顯然是上了板子。

幾個婆子聽到這話,便上前來,按住她,給了她一個嘴巴子,“賤人,當着世子的面還敢說謊,你不曾見過,為何見了世子就跑。”

秦風看了榮華景一眼,見他低着頭,也不知道在沉思什麽,便對那婆子吐出一個字,“打。”

板子聲又此起彼落地響起來,小雲口中吐出一口鮮血,然後便暈了過去。

“潑醒。”

“算了,先把人關到柴房。”榮華景擡起頭,淡淡看了暈過去的小雲一眼,他站起身,往內屋走去,“所有平日裏貼身伺候縣主的人,都審問一遍,審問不出的就先關起來。”

屋子裏靜悄悄的,江盈惠面色刷白地躺在床上,仿佛沒有一點氣息。

榮華景站在床邊,看着江盈惠斜挑的眉眼,豔紅的唇瓣,小巧的勾鼻,如瀑的烏發……他移開視線,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這是副他多麽熟悉的面孔,精致,美豔,他往日裏怎麽看都覺得看不夠,如今卻覺得分外生煩,她為什麽要長地這麽好看?為什麽不安安分分地待在內宅裏,非要整日地出去!

濃密的眼睫毛顫動了幾下,江盈惠感覺到自己站了人,她緩緩地睜開眼睛,看到閉着眼睛,面無表情的榮華景,她的眼淚唰地就流了下來,無聲無息地順着臉頰滾落到枕巾上。

榮華景感覺到異樣,便睜開了眼,入目的便是睜着眼睛無聲流着淚看他的江盈惠。

“你哭什麽?”怒極反而平靜,榮華景看着江盈惠的眼淚只覺得諷刺,他的心一抽抽地疼,如螞蟻啃噬,“難道你覺得,自己受了委屈?”

江盈惠輕輕搖搖頭,她張開嘴,帶着哭音道,“我哭地是,沒有事先知會你,讓你幫我處理這件事情,如今鬧得人盡皆知,你和我之間,只怕再沒有可能了。”

“什麽這件事?”榮華景挑眉冷笑,“我眼睜睜看着你和他……你現在竟然這麽平靜,你難道不應該跟我解釋什麽嗎?惠兒,你為何要這麽對我?我對你,還不夠好嗎?”

“我沒什麽好解釋的。”江盈惠閉了眼睛,任眼淚肆意橫流,“你休了我罷,我們一別兩寬,再不相見,只當我對不起你。”

“一別兩寬,再不相見。”榮華景哈哈笑出聲,他猛地矮下身子,湊到江盈惠跟前,目光牢牢地盯着她的眼睛,“江盈惠,這就是你給我的解釋嗎?你好地很!你敢不敢睜開眼睛,看着我說這句話!”

江盈惠沒有睜眼,她的眼淚流地更洶湧,“你還要什麽解釋,我說什麽,你還會聽嗎?你已經認定了我和禧王之間有茍且,我還要說什麽呢?”

“難道你們沒有嗎?”榮華景厲聲道,“你生病了,他一個王爺巴巴地上門來給你送藥,每日裏不間斷,你告訴我,他為何平白無故對你這麽好,難道他還真認了你這個妹妹!”

“原來,你這些日子一直對我心有梗介,所以,才讓人跟蹤我,是不是?”江盈惠猛然睜開眼睛,她絲毫不畏懼地看着榮華景,“你眼睜睜看着我被禧王淩辱,等到我快被他掐死才出現,你好地很,榮華景,你就是這麽對我好的!”

“什麽掐死?”榮華景有些愣怔。

江盈惠直接伸手拉開自己的衣襟,露出她纖細的脖子,她的脖子上一片顯眼的紅瘀,如今已經有些青黑,“你只要再晚進來一步,我就死了!”

榮華景這才想起來,禧王當時是掐着江盈惠的脖子的,他的眼睛通紅,明顯是失去了神志,他看向江盈惠,“禧王好端端的,為何要殺你?”

“還不是因為銀錢。”江盈惠滿臉的厭惡,“他要我把麗人坊關了,給他開一個類似的鋪子,因為他缺銀錢用,我見他是個王爺,不想跟他撕破臉,就給了他一些銀錢敷衍他,本想拖着拖着,他就會找別人商議此事,誰知道他就是盯着我不放,我能怎麽辦,我根本不想失去你,可我又不知道怎麽做,我只能去見他,并且跟他割發明志,誰知道……”

“誰知道禧王忽然就發了瘋,要致我于死地,我如今病着,哪裏是他的對手,喉嚨裏想喊救命都喊不出。”江盈惠側過臉,将她傷痕累累的脖子露出來,“榮華景,你也是個男人,難道你與別的女子就是這麽有首尾的嗎?”

“我沒有跟別的女子……”榮華景下意識地張口為自己辯白,但是一看到江盈惠的脖子,他的眼前就閃過禧王将江盈惠壓在身下的畫面,他收了口,忍着心痛道,“你說的這些話,可有什麽憑證?”

“憑證?”江盈惠轉過頭,不敢置信地看着榮華景,仿佛不認識他一樣,她急劇地咳起來,“好,你要憑證,那只管去問小雲她們,她們日日跟着我,我要真跟禧王有茍且,又豈能避開她們!你要是有那膽量,最好直接上門去問禧王,去陛下跟前給我讨個清白!”

“好一個去陛下面前讨清白。”榮華景剛要說話,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道冷笑,他轉過身,見鎮國公夫人帶着紅嬷嬷不知何時走了進來,此刻正眼神冰冷地看着江盈惠。

第 518 章 :撞破

可惜江盈惠毫無察覺,她仍舊呵呵冷笑,口中大放厥詞,“你敢,你倒是來啊,黎珝,我跟你說,你今天敢動我一根頭發,我明天就敢去陛下面前告發你,你不是想做皇帝嗎?你做鬼去吧!”

“本王殺了你這個賤人!”禧王猛地起身,沖向江盈惠,大手卡在她的脖子上,将她真個人按倒在桌面上。

飯桌上的菜碟被推開,有掉在地上的發出七裏跨啦的破碎聲。

江盈惠如今正病着,渾身無力,便是不病,也不是禧王的對手,她被禧王牢牢轄制在桌面上,感覺到自己鼻子裏的氧氣越來越少,呼吸越來越艱難,她想要開口呼救,卻只發出“啊啊啊”的嘶啞叫聲。

禧王滿眼血紅,顯然是瘋了。

我難道就要這麽死了嗎?江盈惠的手不斷地在空中掙紮,忽然碰到了桌面上的一疊菜,菜盤子被掃落地,發出哐當的聲響,清晰地在江盈惠的耳邊響起。

江盈惠眼前一亮,當即不停地用手去夠飯桌上的菜盤子。

廂房內的動靜很快大起來,禧王手上的力氣也越來越大。

正在江盈惠有些絕望的時候,廂房外忽然傳來一陣動靜,然後“嘭”地一聲,廂房門被人從外踹開。

江盈惠正面朝上躺在桌面上,根本看不到來人,她只感覺到身邊一陣風過,然後,禧王就飛了出去。

她大口大口地呼氣,待得意識有些回籠,她才站起身來,看向她的救命恩人。

那人也在看她。

目光冰冷。

江盈惠剛得救的慶幸瞬間消失,整個人如墜冰窟。

“雲寒。”

怎麽會是榮華景?!

是啊,怎麽會是榮華景,因為其他幾個圍觀的人,都站在門口,沒有進來。

榮華景在鳳王府等了一個多時辰,終于等來了鳳王的消息,鳳王跟祝三小姐在明月樓,邀他一起去。

榮華景忙趕往明月樓,誰知在明月樓的門口居然看到了本該在浮煙院的小雲。

小雲是擔心江盈惠,跟着她後面過來的,她以前就知道,江盈惠經常撇開她們來明月樓,見到榮華景,她沒有高興,反而驚恐地往後跑。

別人不知道江盈惠會做什麽樣的事情,可小雲心裏一清二楚,正是因為這樣,她才擔心害怕,今時不同往日,要是江盈惠讓榮華景抓了把柄,江盈惠會如何尚且不論,她們這些跟着江盈惠的丫頭,肯定不得好死。

榮華景見小雲跑,便抓了她問話,這一問才知道江盈惠居然也在明月樓。

他用膳的時候,就有些心神不寧,而很湊巧的就是,禧王的廂房就在鳳王的廂房隔壁。

天知道,房門被踹開,看到禧王壓着江盈惠的身形時,他是用了多大的克制力,才沒有一腳把禧王踹死。

“大膽榮華景,你竟然敢踢本……”禧王看清楚榮華景的面容,當即便要發怒,可看到榮華景身後不遠處似笑非笑的鳳王等人,他便住了嘴,恨不得今天從來沒來過這裏,他扶着肚子站起身,踉踉跄跄地往外跑。

沒有人攔他,竟是就讓他這麽跑了出去。

不過,他跑地太匆忙,手裏捏着的錦囊便掉在了地上,那錦囊還沒封口,內裏的烏發露了出來。

榮華景再忍不住,擡手就朝江盈惠的臉上揮去,“淫婦!“

江盈惠原本就腦子一片空白地站在那裏,榮華景這一個耳光憤怒之下根本沒收力,她整個人像片紙片一樣,立即就飛了出去,然後重重地掉在地板上,她只感覺一陣蝕骨的疼痛,然後眼白一翻,就徹底暈了過去。

榮華景被這個響動驚醒了過來,看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江盈惠,他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可那慌亂又很快被痛苦和不敢置信代替,他握了拳頭,對身後的秦風道,“遣人送少夫人回府。”

秦風全程都低着頭,聽到這話,才無聲地上來,将地上的江盈惠打橫抱起,目不斜視地走了出去。

“鳳王爺。”榮華景頗窘迫地開口,不敢擡頭看鳳王他們的臉色。

鳳王這時候冷着臉,眼中滿是嘲諷,對榮華景的窘态也視而不見,只淡淡道,“既然榮世子有家務事,那今日之事便擇日再談吧。”

榮華景的面色青了白,白了青,最終化作一個句話,“多謝鳳王爺體諒。”

他幾乎是逃一樣離開了明月樓。

原本靜谧的廂房裏,只剩下滿桌子的淩亂和一地的碎片,并那只顯眼的裝着秀發的錦囊。

鳳王看了剛剛禧王待的地方一眼,轉過身,“走吧,今日的雅興,都被敗光了。”

明月樓的這場動靜雖然不小,但因為有鳳王、禧王并鎮國公府的施壓,所以很快就悄無聲息,只有幾個敏銳的探子得到了準确的消息。

吳寧侯府便是這其中一家。

江芙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在想怎麽能跟宋伯遠保持距離,又讓他給自己提供一些消息,想來想去,都是人心不足的想法作怪,根本不可能實現,除非她真地跟宋伯遠這家夥有一腿。

簡直糟心。

司硯正在取笑江盈惠,還順帶把榮華景也罵了一頓,“榮世子當真是好眼光,娶了這麽一位與衆不同的夫人,此刻心裏怕是得意地很吧。”

“江盈惠跟禧王混在一起幹什麽?”江芙蕖有點不相信他們兩個是在偷情,這地方她算是看明白了,男女之間只要距離近一點,就是那點事,根本不容別人争辯,她自己就吃了這苦頭,于是難得地有了點同情心,“難道他們兩個要合夥做什麽生意?”

“小姐,你怎麽還給那江盈惠辯解呢?什麽做生意,那禧王是個王爺,他需要自己賺錢嗎?”司硯幾乎是立刻就反駁了江芙蕖的話,因為江芙蕖出街被江盈惠差點截殺的事情,她現在對江盈惠是一點客氣都沒有了,開口必罵。

江芙蕖見點了司硯的炮仗,也不吭聲了,她幹笑兩聲,“那現在怎麽辦,江盈惠這個世子夫人,鎮國公府不會不認了吧?”按着他們當年的作風,很有這種可能啊。

這個時候,她絕對沒想到自己會一語成戳,而且,這件事情的麻煩還差點燒到她的頭上。

“這誰知道呢,沒臉做人是真的,至于鎮國公府認不認,這不管他們認不認,江盈惠就是他們府上明媒正娶的世子夫人啊!”司硯幸災樂禍。

第 517 章 :撕破臉

聽到這突然的敲門聲,書房中一時有些安靜。

秦風看向榮華景,榮華景面上帶了些許的疲倦,他朝秦風揮揮手,秦風便轉身開了門,然後無聲地離開了。

對于秦風的無禮,江盈惠頗有些不忿,不過,現在不是計較的時候,總會有機會教教秦風,怎麽做下人的!

“雲寒。”江盈惠走到榮華景身邊,視線随意在桌案上掃了眼,見上面幹幹淨淨的,只有一本書卷,那密密麻麻的毛筆字,看得她頭疼,她立即移開視線,“你在書房做什麽?”

“看些兵法。”榮華景将書卷合起,“你怎麽過來了?身子好些了嗎?”

“躺了這麽些日子,又每日裏喝那些苦苦的藥,不好也不敢了。”江盈惠噘了紅唇,挽着榮華景的胳膊,親昵地往他身上靠,“雲寒,你與莫太醫說說,讓他不要給我開那麽苦的藥方子了,好不好,我實在喝不下去。”

榮華景聽她嬌嬌軟軟的語調,轉頭見她眼睛裏水霧迷蒙,端地是可憐姿态,本有意冷着她些的心又動搖了,他扶了江盈惠往外走,“你不愛吃藥,便與我在院中曬曬太陽。”

那不是要被曬成非洲人?江盈惠十萬個不情願,她拖着榮華景的胳膊,不讓他走,“那我還是喝藥吧。”

“你啊。”榮華景哭笑不得,“對了,惠兒,明日我要出府一趟,不能看着你喝藥了,你可不能乘着我不在倒掉,回來我要檢查的。”

江盈惠終于聽到了這句想聽的話,她壓住心底的雀躍,擡起頭目光盈盈地看着榮華景,“你要去多久啊?”

“最晚申時也回了。”

“這麽長時間啊。”江盈惠眼中瑩光點點,頗有些不舍,“你不能早些回來嘛,我不想一個人待在屋子裏,沒有人陪我說話,悶地很。”

“我……”榮華景想說我會盡力,可是想到鳳王的話,他又沒辦法做保證,“我身有要職,在家中待的時間長了,旁人也是看不慣的,惠兒,你等我休沐時,帶你出去玩,可好?”

江盈惠思索良久,才不情願地點點頭,“好吧。”

第二日一早,看着江盈惠喝過藥,榮華景就跟秦風趕往鳳王府。

鳳王因為常年不在上京城中,所以他的府邸十分冷清,裏面裝潢都還是堯明帝賜下來的樣子,榮華景到的時候,很不巧地就趕上了鳳王不在府裏。

一大早的,榮華景也不知道鳳王去做什麽了,他本是打算去找鳳王,可也無從找起,幹脆就在鳳王府中等。

他這邊前腳才走,江盈惠後腳就帶着小雲玄一跟着出了府。

“縣主,世子要是知道了,怕是要罰奴婢的。”小雲有些害怕,尤其是看到江盈惠去的地方越來越偏僻,行人都少了,“縣主到底要去哪裏啊?”

“去馮記茶樓。”江盈惠連一個眼神都沒給小雲,只一個勁拉開車窗簾子看外面,“玄一,到了前面一點停下,你和小雲去廂房等我。”

玄一聽了這話,沒什麽反應,小雲卻是臉色一白,她驚地直接抓了江盈惠的衣袖,“小姐,你要去幹什麽?要是世子發現你出來沒跟我們在一處,定是不會饒了奴婢的。”

這些日子,浮煙院裏所有的丫頭都知道了一件事情,世子并不像她們想象中的那般親近人,他很重規矩,拿軍法罰了三個丫頭以後,整個浮煙院就特別守規矩起來。

要不是江盈惠往日的淫威,小雲根本就不會跟江盈惠出來,她怕挨軍棍,那三個丫頭至今還躺在床上起不來。

“你何時管到本縣主頭上了?!”江盈惠一擡手,直接将小雲的手打落,見小雲還要上來糾纏,她急地甩了她一巴掌,“你記得世子的厲害,就忘了我的手段了?”

小雲便縮回了手,窩在馬車一角,眼睜睜地看着江盈惠跳了馬車,很快消失在街角。

江盈惠轉過了兩條街,确定沒人跟上來,這才叫了馬車,往明月樓趕去。

進了熟悉的雅間,果然禧王叫了一桌子菜等在那裏,不過他這次臉色不好看,也沒有對江盈惠過分親昵,反而離地她遠遠的,見她解開幕籬,還陰陽怪氣道,“何必每次都遮遮掩掩,倒像是本王見不得人似的。”

“王爺!”江盈惠氣地手一抖,差點把幕籬給扯壞了,她忍住氣,将幕籬挂好,轉身一步步走向禧王。

禧王很少聽江盈惠這種尖銳的語氣,他聽慣了她嬌嬌軟軟的聲調,當即皺了眉頭,本是要罵幾句,可看到江盈惠的臉色,他又張不了口。

江盈惠自認為自己現在面色很嚴肅,可看在禧王的眼裏,她分明是大病中的一張慘白小臉,一副可憐見的模樣。

“你離本王遠點,也不知道你去一趟九江城,回來就沾了這病。”禧王起身,換了個位置,跟剛靠近的江盈惠隔開。

江盈惠氣地嗓子冒火,她在座位上坐下,也不去看桌面上的菜,只對禧王道,“禧王爺,我今天來找你,是有重要的事跟你說的。”

“怎麽,沈将軍給你帶話了?”禧王手上夾菜的動作一頓,“奇怪,他怎麽沒有給本王來信。”

“沒有什麽沈将軍!”江盈惠咬牙切齒,她刷地從袖子裏拿出一把精致的小剪刀,對着自己的脖子。

“你要幹什麽?”禧王見狀,吓了一跳,“不過就是得了病,你怎麽就想不開了,要死……”你也不要在本王面前死啊!

禧王的話堵在了喉嚨口。

因為江盈惠不是自殺,她的剪刀到了脖子附近,往邊上一移,便十分快準狠地剪了一小揪頭發下來,她把那小揪頭發鄭重其事地放進準備好的錦囊裏,然後往桌子上一拍,定定地看着禧王,“禧王爺,我今天是要來跟你割發斷義的。”

“割發斷什麽義?”禧王被江盈惠這一番連環的動作驚地瞪大了眼睛,等他反應過來,他便黑了臉,“你在說什麽胡話,你跟本王什麽關系,豈是能割斷地了的,是不是沈将軍為難你了,他那個人,就是為人頑固點,可軍饷事大……”

“我沒有送銀錢到沈将軍手裏。”江盈惠打斷禧王的話。

禧王這下臉色漲紅了,他擡手指着江盈惠,有些不敢置信,“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我說,我沒有送什麽銀錢到沈将軍那裏,這次沒有,以後也不會送了。”江盈惠說地很果斷,:“禧王爺,我們的合作,就到此結束吧,日後,你走你的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我的話,禧王爺你聽明白了嗎?”

禧王震驚地看着江盈惠,反了天了!這個女人居然敢這麽跟他說話,她以為她是誰啊,真以為他非她不可啊?這天下美色何其多!

“你在開什麽玩笑,你如今知道我這麽多底細,說抽身就抽身?”禧王冷笑,他伸出手将那錦囊捏在了手裏,眼帶諷刺,“不要說你割這點頭發,你就是把你一整只手送給本王,本王也不可能就這麽放你走,除非,你死在本王面前!”

江盈惠早料到攤牌的時候禧王會翻臉不認人,但她沒想到禧王居然敢殺她。

她哈哈笑了兩聲,像看傻逼一樣看着禧王,“禧王爺,你是不是皇帝夢做久了,忘了自己現在就是個根本不受重視的王爺,而我,非但是陛下親封的縣主,還是鎮國公府的世子夫人,未來的鎮國公夫人!你說要我的命?你倒是真敢開口,我就在這裏,你來啊!”

“你以為本王不敢嗎?”禧王的面色随着江盈惠的話越來越紅,他手中緊緊捏着那錦囊,就像那是江盈惠的脖子,眼睛死死盯着江盈惠,血絲慢慢布滿他的眼眶。

第 516 章 :喧然

鎮國公這場宴吃地十分艱辛,他總覺得,有什麽大事要發生,而他完全不知道。

這種感覺,實在不好受,他夜裏便輾轉反側,惹得一旁熟睡的鎮國公夫人被吵醒。

“老爺?”鎮國公夫人沙啞着聲音,半眯着眼睛看鎮國公,“怎麽了?可是雲寒又惹事了?”

她的聲音還帶着些夢呓,明顯沒有清醒過來。

鎮國公聽到她這下意識的話,便覺得回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那時候雲寒還小,惹禍總是少不了的,鎮國公夫人心疼,明面上不阻止他罰榮華景,可到了夜裏,做夢都是擔心,讓鎮國公十分心疼。

“沒事,吵醒你了。”鎮國公拿手掌在鎮國公夫人背上從上往下帶了些勁道按壓,想助她再次入眠。

鎮國公夫人卻是忽然轉身,雙目炙亮地看着鎮國公,“老爺,可是宮裏有什麽事?”

她雖然在內宅,但貴圈內宅的消息,也不會比朝堂上晚多少,尤其是東宮這樣的大事。

“陛下大概是要立太子了。”鎮國公嘆了口氣,也不打算隐瞞鎮國公夫人,“他今日召了好些人在瀛明宮擺宴,宴席上只鳳王一個皇子。”

鎮國公夫人對這個結果并不意外,她看鎮國公愁眉不展,心中仍舊擔憂,“這是天家的意思,我們管不上的,你何苦為了此事徹夜不眠,可是有其他事瞞我?”

“什麽事都瞞不過夫人你這雙慧眼。”鎮國公苦笑一聲,把柳岸的事情說了,又說了堯明帝的異常,“我總覺得,陛下不是無的放矢,難道那東郊的宅子,出了什麽事?”

鎮國公夫人聽到東郊的宅子,一下子就清醒過來,她沉吟一會兒,“這宅子,雖然是在雲寒名下,但其實一直都是江盈惠用着的,我以前聽雲寒提過一次,說是把裏面做成了藥莊,最近沒聽說哪個藥出事啊?”

“藥莊?”鎮國公一愣,他倒是不知道江盈惠還喜歡弄藥,她整個藥莊做什麽,“她沒有藥鋪吧。”

“沒有,藥鋪是要上牒子的,且易生事,我哪裏會允。”鎮國公夫人拍了拍鎮國公的肩膀,“早些歇息吧,許是你多慮了,那柳岸不也自己說了,跟江盈惠沒幹系嗎?你才從九江城赈災回來,陛下慰問一番,也是人之常情。”

燭火漸暗,夫妻兩個便齊齊入了夜夢。

第二日,鎮國公夫人念完經出來,便覺得院子裏的丫頭婆子們神情有些格外的興奮。

“紅嬷嬷,今日府中發生了什麽大事嗎?”別是浮煙院又出什麽事了吧。

紅嬷嬷正板着臉坐在紗閣裏納鞋底,見鎮國公夫人進來,她忙起身,“夫人,你醒了。”

“今日府裏面并沒有什麽大事,不過外面倒是發生了件大事,夫人你還記得明心庵祈福大典的事情嗎?聽說已經抓到了兇犯,那明心庵中的老尼姑,誰知道居然包藏禍心呢,如今人人都在議論這事呢。”

鎮國公夫人才從明心庵回來,聽到這話,她心中一跳,“可知道是哪個尼姑?”

“這人說起來,夫人也認識,是那慧靜師太。”紅嬷嬷壓低了聲音,“她這些年假公濟私,收受賄賂,中飽私囊,無人發現,誰知道,這次收賄居然收到了反賊的頭上,可不就東窗事發,聽說已經下了大獄,改天陛下要拿她祭天呢。”

聽到是慧靜,鎮國公夫人松了口氣,她也感覺有些不可思議,這慧靜師太她記得的,是個最講規矩的,在明心庵地位也不低,誰知出家人,竟然仍舊脫不開俗世的金銀之物,當真是老天長眼,鎮國公夫人念了句阿彌陀佛。

“改日,你讓人送二百兩銀子到明心庵去,只說燒香火。”鎮國公夫人叮囑完,便想去院子裏曬曬太陽,今天的日頭着實好。

紅嬷嬷拿着針線筐跟在鎮國公夫人身後,到了院中,伺候着鎮國公夫人在方榻上躺下,她便要坐下繼續納鞋底,卻見鎮國公急匆匆地走進院子來,他直直走向鎮國公夫人這邊,她忙拉了院子裏的丫頭婆子們走,只留鎮國公夫婦二人在院裏。

鎮國公夫人還沒閉眼,見鎮國公步子匆忙,便有些納罕,“老爺,怎麽了?”

“殺人案破了,在公告榜上貼了出來。”鎮國公在方榻上坐下,“你可知道是誰人所為?”

“是哪個泯滅人性的惡徒?”鎮國公夫人自然是知道這樁轟動了整個上京城的案子的。

“是前朝餘孽。”鎮國公壓低了嗓音,“聽說這群少女在桃林中撞破了他們,他們便不動聲色地将人滅口了,可憐這群少女到死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撞破了什麽天大的事,當真是太可惜了!”

鎮國公可惜的是什麽,鎮國公夫人當然知道,她跟鎮國公的心境不同,她心裏也道了聲可惜,不過可惜的是那五十多條鮮活的人命。

“今日倒是喜事連連。”鎮國公夫人想到自己剛剛聽到的事,又連上這一件,入秋以來,上京城中惹得人心惶惶的兩件大事,居然就這麽輕而易舉地破了,雖然有些不敢置信,但實在大快人心。

“是啊。”鎮國公自然也知道祈福大典的事情,不過,他總覺得,這兩個案子破地實在是太快,太巧合了,可他也沒有深想,只覺得是堯明帝心急着要立太子,因為這件事的功勞,都是按在鳳王的頭上的。

“不知道雲寒聽說了沒有,說起來,這殺人案,雲寒也參與了的。”鎮國公夫人閉上眼睛,狀似無意地開了口,“他這些日子都在浮煙院,分步不出,只怕如今還不知道呢。”

鎮國公聽得這話,眉頭便皺了皺,“大好的男兒,怎可一直蝸居在後宅之中,他已經兩個多月不去虎叱軍中了,改日我便讓他過去,蕙蘭縣主的病,自有太醫院看着。”

浮煙院中,江盈惠聽着小雲說了祈福大典的事,聽到慧靜師太的名諱,她心中驚了一下,這慧靜師太可是她在明心庵收買的人,雖然這事跟祈福大典沒關系,但誰能保證慧靜為了保命在牢獄裏胡亂攀扯人?

這事還得想個辦法遮掩過去,這老尼姑,當真是要錢不要命,什麽錢都敢收!真是害死她了!

她在院子裏左右望了望,沒看到榮華景的身影,便擡步往書房去。

榮華景這幾日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自從從坤榮院回來,他便不再宿在正房中,白日裏也不怎麽來看她,只待在院子裏和書房裏。

這要是放在以往,江盈惠絕對不會慣着他,可現在是非常時候,她對江芙蕖是徹底沒轍了,只能慢慢來,慢慢來的意思,當然就是需要榮華景幫她一把。

江芙蕖是女主沒錯,榮華景可是男主呢!

院子裏大概是因為榮華景在,并沒有幾個人伺候,江盈惠到書房門口的時候,旁邊一個人也沒有,連那個總是跟在榮華景身邊的秦風都不在,江盈惠擡手就要推門,忽然聽得秦風的聲音清晰地從裏面傳出來。

“公告榜上張貼出來的消息,殺人的是前朝餘孽,鳳王爺已經将他們悉數捉拿,說是要擇日斬首示衆。”

什麽殺人?什麽前朝餘孽?江盈惠聽得一頭霧水,殺人她能理解,不過這書裏面哪裏來的前朝餘孽,這可是太平盛世的堯國,存在了都上千年了!前朝得有多遠啊。

“鳳王爺那邊,可有話囑咐我?”

“鳳王爺沒有見屬下,不過他讓人帶話出來,說是世子身為朝臣,就當盡臣之本分,不可玩忽職守。屬下鬥膽揣測,鳳王爺是催着世子你去見鳳王爺的。”

“嗯,我知道了,你去安排下,明天我去風王府上拜訪。”

聽到榮華景要出府的話,江盈惠眼中一亮,身上的疼痛似乎也輕了些,她輕輕敲了敲門,“雲寒,你可在裏面?”

第 515 章 :召見

見榮華景這個模樣,鎮國公夫人便閉了嘴,這件事情,她并不想鬧大,否則,也不會忍了這麽長時間才發作,更不會先知會鎮國公。

“這些白銀,但凡我讓人查到的,都讓人兌了回來。”鎮國公夫人嘆了口氣,神色有些疲态,她深深看了榮華景一眼,站起身,“老爺,我有些乏了,便先去歇着了,晚膳也不用等我了。”

她現在,是連榮華景都看着心煩了。

榮華景看着鎮國公夫人遠去的背影,有些怔然,不知何時,他那諷刺綽約的母親,腳步都已經有些蹒跚了。

鎮國公也在看鎮國公夫人,等到她的身影徹底消失了,他溫和的面色便沉了下來。

“你跟我到書房來。”

榮華景不明所以地跟着鎮國公去了書房,看着他把其中一份文牒交給他。

榮華景低下頭,三兩行看清楚了那文牒內容,這是一封關押密函,跟九江城的水患有關,裏面頭一個名字,是柳岸。

“這份文牒,是鮑總督特意給我的。”鎮國公的神色有些蒼然,他的眸子裏已經沒有昔日的神采,“九江城的水患,不是天災,是人禍,鳳王殿下就是為調查此事去的九江城,如今雖然沒有開審,卻是定了案了。”

榮華景的視線牢牢地釘在柳岸那個名字上,時間一長,便有些模糊,他定了定神,這才擡頭,神情異然,“父親,此事為何在九江城時,你未告訴我?”

“我那時候只知道這事不簡單,哪裏知道,會跟我們鎮國公府扯上關系,你可知道,江盈惠有多少事瞞着你?黑石啊,能将一整片水壩一息潰炸開的黑石,我倒不知道,她有這等吧本事,居然是先知會一個護衛。”鎮國公面色陰沉地能滴出墨來。

“黑石?”榮華景頭頂上一片轟然,如有雷鳴,震地他耳朵邊嗡嗡作響。

“雲寒,我與你說,這火藥槍可不算厲害,我知道一種黑石,是這威力的幾百倍不止呢。”

印象裏,他帶她去虎叱軍中看士兵拿着西洋過來的火藥槍軍演,她便跟他提了這事,可是,他是怎麽回她的呢。

“當真嗎,惠兒,你可不要哄我,真有那麽厲害,為何我竟是聞所未聞。”

“你不信就算了。”

“她與你說過這東西?”鎮國公将榮華景的神情變化收入眼底,他有些震驚,難道江盈惠竟然把這件事情告訴過榮華景?

榮華景回過神,他苦笑着點點頭,把江盈惠在虎叱軍中的話轉述出來,“兒子只當她與我開玩笑,一個閨中女兒,哪裏會知道這些東西。”

言罷,他仍舊有些不信這事跟江盈惠有關系,“父親,這事只怕是有些蹊跷的,惠兒聽過黑石沒錯,可她聽過,幸許這世上便也有人知道,這事是不是惠兒告訴柳岸的,只怕還未可知。”

“你倒是深信她。”鎮國公神色複雜地看着榮華景。

那柳岸雖然是罪魁禍首,不過他言辭中毫無纰漏,把整件事情都一力包攬了下來,與江盈惠徹底撇開了幹系,這也是他如今還算是鎮定的原因。

“不是兒子信惠兒,而是惠兒這些年都在上京城中,她跟哪些人有過接觸,我的人也是知道一二的,況且,她心性善良,辦了善仁會,救助了無數的孤苦之人,父親你也是看在眼裏的。”

鎮國公定定看一眼榮華景,很快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算你說的有道理吧。不過,這件事情,關系重大,我讓人多方打聽,才知道陛下這些年一直在暗中查先朝餘孽之事,上次貴妃娘娘在明心庵遇險,聽說就是這些人所為,陛下特意壓着不報,只怕是在等一個時機。”

查了這麽多年,能等什麽時機呢?

榮華景和鎮國公都不是傻子,心裏都清楚地明白,堯明帝這次是要一次性将先朝餘孽連根拔起。

“父親,惠兒她是吳寧侯府出來的,這事做不得假。”榮華景心中震驚,他就說不過一個小小的水患,為何陛下讓鳳王和宋伯遠都去了,卻原來,是另有目的。

“就是因為她是吳寧侯府出來的,所以我現在才沒把她趕出去!”鎮國公冷哼一聲,他眯了眼,眸中晦暗不明,“當年,我讓你棄江芙蕖而娶她,也不知是對是錯。”

堯明帝如今的舉動已經很明顯,他要立為東宮的那位,就是鳳王。

吳寧侯府再不濟,也是鳳王的親外家,血緣情深,鳳王上位以後,吳寧侯府是怎樣一副光景,又有誰能知道呢?

“父親……”榮華景有些吃驚地看着鎮國公,“惠兒定跟前朝餘孽無關的,她行事跳脫,與一般女子不同,嫁與我六年,生兒育女,也算是本本分分的。”

“你出去吧。”鎮國公對榮華景擺擺手,他還要說什麽,便聽得屋外管家的聲音。

“老爺,宮裏來人了。”

鎮國公和榮華景對視一眼,鎮國公對榮華景搖了搖頭,擡腳便走出去了書房。

來的人竟然是德忠公公,他笑呵呵地看着鎮國公,“國公爺,陛下聽聞你從九江城回來了,特意讓雜家請了你去宮裏入宴呢。”

鎮國公見德忠公公神色無異,便也跟着笑了笑,“有勞德忠公公了。”

兩個人出了鎮國公府,便徑直往宮裏趕。

鎮國公進得禦書房,才發現裏面還有鳳王,宋伯遠二人。

兩個人看到他都沒什麽反應,只坐在禦案前的堯明帝遙遙看着他笑道,“國公爺來了。”

鎮國公心裏便咯噔一下,這個“宴會”只怕,并不那麽好吃。

“陛下。”鎮國公跪了下去。

“朕今日召你來,也不為他事,就想問問國公爺,聽說你在東郊處,有個宅子?如今那宅子,是何人所有?”堯明帝的目光幽暗,眼角眸光閃動。

鎮國公本以為堯明帝是要質問柳岸的事情,誰知道開口的卻是這麽一件小事,倒像是找他唠家常?

“陛下,那宅子是我夫人所有,雲寒弱冠之時,夫人便把它給了雲寒。”鎮國公對東郊的那個宅子印象不深,因他根本就沒去過,只聽鎮國公夫人說起過。

因為這個宅子,當時還鬧了一陣不愉快。

鎮國公夫人名下財物甚多,她又只得榮華景一個兒子,是以,在榮華景小的時候,她就每年每年地給他送宅子物産,這宅子是榮華景十六歲的時候,親自找鎮國公夫人讨要的,鎮國公夫人問他原因。

“我昨日與惠兒去那宅子裏玩過,惠兒說那地方十分幽靜,她很是喜歡,只請母親将它給我,我正想着她十二歲生辰送什麽禮呢。”

榮華景的話一出口,便惹得鎮國公夫人大怒,她非但不給,還把這事告訴了鎮國公,他也是那時候才知道,榮華景跟江盈惠之間已經有了私情,而他和他母親給他訂下的江芙蕖,他竟然不想要了。

當時府裏面鬧了幾天,榮華景挨了家法,鎮國公夫人實在挨不過他,又心疼他受了皮肉傷,最後到底是把那宅子送給了他。

堯明帝聽得鎮國公的話,笑容便淡了些,“國公爺倒像是經常去這宅子?可是常與令夫人過去游玩,那東郊的林子,卻有一番意趣。”

“陛下取笑臣了。”鎮國公聽得有些莫名其妙,不過這事他也不打算說謊,只如實道,“其實這宅子我與夫人成婚以後便從未去過,倒是小兒與蕙蘭縣主常去,因蕙蘭縣主十分喜歡那裏的幽靜。”

“嗯。”堯明帝聞言,面上笑容深了些,忽然話題一轉,朝鳳王和宋伯遠道,“時辰到了,想必晚宴已經備好了,你們随朕一起過去吧。”

第 514 章 :府庫虧空

浮煙院這兩日十分安靜,靜地有些讓人心驚。

江盈惠的這場病來地兇猛,雖然莫有疾每日都過來兩趟,可她吃了幾日藥,身上的疼痛仍舊不減,但莫有疾偏說她只是身子虛弱,如今醒了,只能将養着看情況,江盈惠有苦難言,她總覺得,是自己斷了靈泉水,所以才惹出來的毛病。

偏偏,這一切都不能說給被人聽,只能自己生生挨着。

榮華景自那日禧王來訪,便十分沉默,雖然兩人仍舊同宿一屋,可他看江盈惠的眼神裏,明顯帶了一絲從未有過的隔閡。

江盈惠有心要為自己辯解幾句,誰知才開個口,禧王府那邊便又遣人送來了一堆藥材,與此同時到來的,還有禧王對先前之事的詢問,江盈惠簡直要嘔死了,只恨不得什麽都不顧,直接讓人去把禧王這個蠢貨給殺了。

可她不能!

兩個人之間的關系,瞬間由夫妻融洽,親密無間,變成了相對無言。

江盈惠痛地厲害的時候,就分外想念柳岸,柳岸對她總是百依百順,溫柔缱绻,有他在身邊,她多少有個可以訴苦的人,可偏偏柳岸那邊一點消息也沒有,那水患之事,究竟有沒有查到柳岸頭上,江盈惠也一概不知,她根本不敢讓人去打聽,只怕牽扯到自身。

四個護衛組,如今因為江芙蕖,個個都折損過半,那醫院的事情,江盈惠竟是完全找不到時間去給唐晖遞口信,讓他幫忙處理唐暄,她心頭總是隐隐不安,每日裏能安睡的時候還不到兩個時辰,精神一日見一日的萎靡。

“雲寒。”江盈惠這日剛午睡了片刻,屋裏榮華景的身影便不見了,她心中有些慌亂,忙喚了小雲進來,“世子去哪裏了?”

小雲看着江盈惠慘白的面色,有些心驚,“縣主,國公爺和國公夫人今日回府了,世子去了坤榮院,留了話說晚膳不回來用了。”

鎮國公也回來了嗎?江盈惠有些恍然,對鎮國公夫人,她倒是沒什麽感觸。她揮揮手,讓小雲下去,一個人坐在窗子邊,看着院子裏一二成堆的丫鬟,竟是覺得分外寂寥。

鎮國公夫人是鎮國公親自去明心庵接回來的,兩個人一路上也不知道說了什麽,總之榮華景看到他們的時候,兩個人的面色都不大好看。

“父親,母親。”榮華景恭恭敬敬地給父母敬了禮,便站在一旁沒有吭聲,他本來是想着把江盈惠不能來的原因說一下的,可是看到兩個人這種面色,他哪裏還敢說。

鎮國公神色莫名地看了一眼榮華景,“雲寒,縣主呢?”

榮華景不妨鎮國公親自提江盈惠,他只得硬着頭皮道,“父親,惠兒她的病如今愈發重了,日日在屋子裏躺着,兒子便擅自做主沒讓她過來接父親和母親。”

“哦,病了。”鎮國公夫人似笑非笑地看了眼浮煙院的方向,神色莫名。

鎮國公清咳一聲,安撫地摸了摸鎮國公夫人的手背,這才看向榮華景,“雲寒,你可知道,我今日回京,為何先去接了你母親回來?”

“兒子聽說母親在明心庵靜養,有遞訊息給母親,無奈母親說身體不适,便才作罷,勞煩父親了,是兒子的不孝。”榮華景感覺府裏面一定出事了,而且很有可能跟江盈惠有關。

這些年,他實在是太多次面對這樣的情形了,他心中這時候反而有些慶幸,幸虧沒有讓江盈惠過來,否則只怕事情又要鬧地整個府裏人盡皆知。

這着實不是他想看到的。

“我知你一心撲在虎叱軍中,縣主的事情,你鮮少去管,只是茲事體大,我便不得不盡早與你說了,讓你心裏有個準備。”鎮國公嘆了口氣,轉頭看向鎮國公夫人,“夫人,你來與雲寒說說吧。”

鎮國公夫人目光定定地看着榮華景,近一個月不見,榮華景這次瘦了許多,她有些心疼,可口裏的話卻是毫不留情,“上次你們父子二人奉旨去九江城赈災,我看府中一下子走了這許多人,一個人閑着無事,想着也是時候把府務交接給你的媳婦了。”

要交接,自然就要先整理下府裏面的各樣物事,包括人員編整,財物清算。鎮國公夫人先做的人員編整,再做的財務清算,一切都進行地緊緊有條,直到她打開府庫,發現裏面少了近一百萬兩白銀。

這筆銀錢對鎮國公府來說,算不得特別多,但也數目不小,尤其這些白銀有很大一部分是歷代鎮國公的積攢,很多銀子已經超出了它原本的價值,是有收藏價值的,鎮國公夫人便立馬讓人查銀子的去向。

這一查,最後居然查到了江盈惠的頭上,原來,這批白銀有一部分是先前江盈惠拿浮煙院的名頭去私自取的,并未報備,還有一部分是她接管府務時,用私權取出來的,因為時間跨度很大,她居然沒有查出具體的銀子去向。

“我當時吓了一跳,沒想到我這個兒媳婦居然有這麽大的膽子,她但凡是缺銀錢使了,我怎會短她的?”鎮國公夫人面上凝重,“我查不到銀子具體的去向,卻知道那些銀子都有詳細記載,便讓人根據銀子的特征去尋。”

“這一找,居然在堯國好幾個地方的錢莊發現了我們府中的銀子,我很肯定,他們都是從我鎮國公府流出去的白銀,若不是各地錢莊不甚起眼,沒什麽見識,只怕人人都當我們鎮國公府窮到了要虧賣老祖宗遺物的窘況。”鎮國公夫人的語氣沉重,帶着隐隐壓制的怒氣。

其實不要說她,屋子裏的兩個爺們,如今面色也都精彩紛呈,總之十分不好看。

“母親,那些銀子……惠兒她幸許……”榮華景十分窘頓地看着鎮國公夫人,他想要給江盈惠辯白幾句,可是卻不知道從何處開口。

江盈惠,她從來就沒有跟他提起過從府庫中拿這麽大筆白銀的事情,但凡她說了,他這個時候也不會這麽窘迫,羞愧。

榮華景低下了頭。

第 513 章 :兩看相歡?

宋伯遠他不行。

絕非良配。

原無緒的話和江子青的話同時在她耳邊響起,二重奏般響了一遍又一遍,江芙蕖忽然覺得自己跟這個世界有些格格不入起來。

這兩個人都算是她在這個世界上的親人,兩個人又都非常肯定地把她和宋伯遠推做一堆。

可是,到底是她做了什麽事,讓他們會産生這樣的誤解????

她現在改,還來得及嗎?!

“大哥哥,宋伯遠他是否良配,與我有何幹系?”江芙蕖頗無語地看着江子青,一雙杏仁似的眼睛清澈幹淨,一眼見底,看不到任何雜質和漣漪。

江子青看着江芙蕖的這雙眼睛,心裏頭一次打了個鼓,難道,他誤會了江芙蕖?

他想到自己這些時日讓雲白查出來的一點信息,江芙蕖這一路上有多少次跟宋伯遠相遇他是不确定的,因為根本查不出來,但是江芙蕖選的這條上京路線,幾乎每一個地方都有宋伯遠的蹤跡。

到了上京城以後,江芙蕖先去了明心庵,再去了天行街,然後開了仙府醫館,除了明心庵,天行街和仙府醫館中,宋伯遠多次進出,這都是明眼人看得到的。

一個好好的禦司堂的誅司主,一個荒山上來的居士,除非兩個人之間有什麽……旖旎,否則,怎麽就能聯系到一起?!

宋伯遠的身份,在上京城的貴圈裏不是什麽秘密,他家裏完全用不上大夫,他自己身體也沒見差到需要一個大夫的地步。

當然,最關鍵的是,他宋伯遠要什麽大夫,太醫院沒有?只怕不等他開口,堯明帝先給他送了人過去。

還有,宋伯遠對江芙蕖的保護姿态,這一般人能随便讓自己的親衛去保護一個陌生人嗎?在醫院之時,要不是有宋伯遠的報信和出手,只怕江芙蕖便要出事。

便是江芙蕖那個仙府醫館,當天便得罪了大理寺卿,後面怎麽能那般安然無恙,每次出事那些兵馬司的,巡撫衙門的,就到底那麽及時?這其中,可不就是宋伯遠的手筆!

江子青沉着臉,把自己查到的一樁樁,一件件的事都在江芙蕖面前掰開了說,見江芙蕖眸色有些迷茫,他才算是确定自己沒有猜錯,“曲曲,我本是不想特意與你說這件事情,我們兄妹兩個的婚事,一早爹娘便說了,只依得我們自己,可是,這宋伯遠,當真是不行,你可知道他是做什麽的?”

“禦司堂的誅司主?”江芙蕖還在消化江子青給她抛出來的一堆消息,原來,她和宋伯遠在沒到上京城之前,已經有過這麽多次的相遇嗎?

“你可知道禦司堂是做什麽的?”江子青見江芙蕖語氣不輕不重,便有些牙癢,這丫頭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它是陛下親設的內府,統管整個堯國的文武百官。他們每年給出的考績,都是在鮮血和人的傷疤上趟過來的,幾乎人人憎惡,避之不及。”

“嗯。”江芙蕖似有若無地點點頭,是這樣沒錯,她早就知道啊,這有什麽奇怪嗎?不就是皇帝的刀嗎?指哪打哪呗,哪個朝代沒有?堯國能長盛這麽多年,只怕還歸功于這禦司堂的規模成型了呢。

不過,這種有些超前的意識,江芙蕖是不會說出來的。

江子青見江芙蕖仍舊不大在意,他幾乎是咬牙切齒道,“禦司堂的三位司主看似風光,實際身上沾了無數血腥仇恨,每一次帝位更疊,便是三位司主的隕落之時,宋伯遠雖然是太師府的大公子,也逃不過這個結局。”

這麽慘的?那這禦司堂的人只怕是最希望皇帝長命百歲的了。

“大哥哥,我知道了。”江芙蕖心裏奇怪,原無緒說宋伯遠不行,才不讓她跟他在一起,怎麽聽着江子青的意思,倒沒有考慮這個,反而考慮的是她的後半生安生與否?

“那你可要聽了我的話,以後離那宋伯遠遠些。”江子青見江芙蕖神色有些重視起來的樣子,心中總算是有了點安慰,“他那邊,我也會去親自跟他談一次,讓他不要再糾纏于你了,不管你們之前有過什麽,那都是過往,絕非出于你的本意。”

“大哥哥,我與宋公子并沒有遇見太多次。”江子青的情緒似乎平靜了下來,江芙蕖覺得,她應該為自己正正名了,“除了明心庵,只有在梁家村時,他助我一臂之力,那個時候,我其實是不認識他的,直到後來,他親口告訴我,我才知道他的身份和他助我的原因。”

“說起來,都是因為我給唐暄治了腿疾。”

江子青聽得這話,眼皮就劇烈地抽動了兩下,居然是在梁家村,難怪他沒查到!這個宋伯遠,成日裏戴着面具,就是他現在都記不起來,他長什麽模樣了,當真是會乘機獻殷勤!

“原來你的大善人稱號,還有他的功勞,如此,我定是要備一份厚禮去感謝他的。”江子青皮笑肉不笑。

江芙蕖感覺自己的解釋,江子青完全曲解了它的意思……她那時候,其實根本就沒跟宋伯遠說過話吧,說過嗎?

江芙蕖自己也有點記不起來了。她有些不想再想這個問題,見江子青也沒有其他要囑咐的,索性就告辭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要捋一捋,她跟宋伯遠?????

司硯回來的時候,院子裏的人已經被江子青遣了個幹淨,她有些奇怪,“小姐,大少爺怎麽又把人送走了,有他們陪着小姐,小姐身邊也可以熱鬧點。”

敬謝不敏!江芙蕖在心裏回了司硯四個字。

她見司硯手上捧着個錦盒,那錦盒的樣式看起來還有些熟悉,眼皮就是一跳,“司硯嗎,你手上拿的什麽東西?”

“小姐,我正要跟你說呢,是初三送過來的,說是他主子給你的。”司硯将錦盒放到江芙蕖面前,“這是海記的東西,應該是什麽玩物吧,小姐要現在打開來看嗎?”

“別!”江芙蕖上次被宋伯遠的“驚喜”驚到了,特意去打聽了下什麽是最近貴圈流行的舶來品小玩意,這一打聽才知道,上京城裏有個跟麗人坊齊名的海外貿易品商店,名字叫海記,裏面一堆西洋制品,也有東西結合制品,總之,在現在的人看來很新奇,在江芙蕖看來,除了華麗,只能說,平平無奇。

“哦。”司硯有些失望,她走到江芙蕖身邊,見她面前的書案上放了一堆宣紙,上面是些淩亂的線條字跡,畫不像畫,字不像字,“小姐,你這是打算做什麽?”

我在整理我的跟宋伯遠之間的淵源啊,江芙蕖在算自己跟宋伯遠到底見過幾次,這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她記起自己在鄧家鎮去取刀的時候,避開的那個路人甲,居然就是宋伯遠,難怪她一直覺得宋伯遠的背影有些熟悉。

這些話,江芙蕖自然不可能跟司硯說,她看着瞪着眼睛的司硯,心中一動,“司硯,你覺得,宋大公子和我之間,嗯,就是我們……”

“我們之間,可有什麽……不規矩之處?”江芙蕖實在想不到什麽委婉的好詞,含含糊糊地表述了自己意思。

沒想到,她話才剛落,司硯就秒懂,她笑着道,“原來小姐是在想宋公子,小姐,宋公子待你,當真是不一般的,我當初見他和孟小姐之間,也沒有這般親近的呢。”

……

有那麽誇張嗎?她沒看出來啊,一絲一毫都沒有,宋伯遠這厮的眼神看她跟看別人完全沒差別啊,你不要騙我,沒吃過豬肉,我見過豬跑的!

“那你覺得,我對宋公子……恩,對他是不是也有些過于親近?”

司硯聞言,擡眼仔細想了一下,然後在江芙蕖的注視下,緩緩地點頭,“小姐,你對宋公子十分不客氣的,對其他人都彬彬有禮。”

我原先對他也客氣啊,可這家夥要拉我陪葬,是你,你能客氣起來嗎?然後,好不容易這死仇在他的易容術下緩和了一點,她又發現他調查監視她,泥人都有脾氣的!每個公民都有……隐私權……

江芙蕖忽然想起來,這個世界,隐私權大概就是……三個字組成的詞吧,毫無意義,她有些洩氣,朝司硯揮揮手,“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唉,看樣子,她對宋伯遠的态度,應該變一變了,客氣點?

第 512 章 :非良配

江芙蕖覺得自從上次出門散心鬧了個大驚魂以後,江子青對她看管地就格外“用心”起來。

比如說……

江芙蕖看了院子門口的幾個護衛,又看了眼院子裏走動的幾個丫頭婆子。

平日裏,她在吳寧侯府中只有司硯一個近身伺候,如今,竟是在她的院子裏安排了滿滿當當的人,還把一直為她說話的原依蓮和原老夫人都給勸服了。

非但如此,如今她只要一動,身邊便有無數雙眼睛盯着她,讓她有種自己時刻活在探照燈下的錯覺。

比如……

江芙蕖剛站起身,旁邊就有個小丫頭利索地走上來,“大小姐,需要做什麽,你只管吩咐奴婢。”

我就是坐久了,想舒展下筋骨,江芙蕖的目光落在正中桌子的茶壺上,“我想喝水。”

然後,今日裏不知道是第十幾杯茶水就被倒到了她的跟前。

茶水無味,江芙蕖抿在嘴裏,卻覺得苦澀地很。

這種強度的保護,實在是吃不消啊,她覺得,自己要去找江子青聊聊,她在府裏面如今也這麽不安全了?她也沒出去啊。

江芙蕖去江子青的院子很順利,順利到江芙蕖覺得,似乎人人都在盼望着她到這東院來。

“大哥哥。”

江芙蕖到的時候,江子青正坐在院子裏的梅樹下,下圍棋。

黑白的棋子在他修長的手指下,有一種不真實的美感,江芙蕖看得晃了眼,她這是第一次意識到,她這位便宜大哥哥江子青,是個昔日上京城皇家學院的四公子之首。

跟江芙蕖如今的院子不同,江子青的院子很清靜,一個人影都看不到。

聽到江芙蕖的聲音,江子青放下棋子,擡起頭微笑着看江芙蕖,“你來了。”

江芙蕖看到他這個明顯是溫和的笑,竟然有種自己入了坑的錯覺,難道這一切都是江子青的安排?他是特意等着自己上門的?

是自己做錯了什麽事惹得他生氣了?還是他查出了點什麽?

江芙蕖有些忐忑地在江子青面前坐下,目光直直地看着江子青,可惜江子青這個人情緒并不外露,而且或許是多年沉寂修煉,他的神态一絲一毫都拿捏得度,根本沒辦法看出什麽來。

“會下圍棋嗎?”江子青問地随意。

江芙蕖搖搖頭,她在現代雖然學了很多技能,但都是為了利益而學,閑暇時間即便不睡覺,也不會做一些燒腦子不得益的事情。

圍棋的燒腦程度,是個人都知道,她怎麽可能碰。

“我聽說你的繡藝漲了許多,母親說你很努力,外祖母也說你如今心性難得。”江子青輕輕笑了一聲,“你如今倒是沉地下氣拿針線,以往你也只有在制香時,才有一點恬靜。”

……

江芙蕖有些搞不懂江子青到底要跟她說什麽,聽起來像是,唠家常?

“大哥哥,我院中那些人,你能撤了嗎?”江芙蕖可不打算跟江子青唠,她聲音裏帶了一絲讨好,“我日後絕對不再一個人出府了。”

江子青看着江芙蕖,沒回她的話,只道,“母親院中有四個大丫鬟,八個二等丫鬟,十六個三等丫鬟,還有數個粗使丫鬟并十幾個婆子,便是外祖母如今客居,院中也有兩個大丫鬟,四個二等丫鬟,六個三等丫鬟,六個粗使丫鬟,六個婆子。”

一大串的數據報下來,江芙蕖聽懂了。

“大哥哥,你是知道的,我身邊只有一個司硯,無論在來上京城的路上,還是在上京城中。先前司硯沒來之時,我都是一個人。我知道侯府自然有侯府的規矩,不過我如今到底還未上譜,大哥哥就饒我一陣清淨吧。”

江子青聽得江芙蕖這一番軟硬兼施的話,眉頭一挑,心中暗道,果然不愧是讓宋伯遠追尋一路,又在上京城糾纏不清的人,他這個妹子,如今真是大不相同,只怕他在她手裏,都要有吃虧的時候。

失憶,真地能讓人發生這麽多的變化嗎?她真地是,他的曲曲嗎?

“你要撤,那便依你吧。”江子青淡淡應了一聲,還不等江芙蕖感謝的話出口,他便繼續悠悠道,“此等小事,你自可做主,不過有些事情,你便是再有主意,也該聽得父母長兄的意見,不可妄為,不可使小性子,以免追悔莫及。”

?????

江芙蕖有些懵然,江子青這是話中有話啊,她做了什麽事讓他說這麽重的話,怎麽聽着語氣不是很好,上次出府遇險的事,不是都不追究了嗎?她也是受害者啊,而且她出去的時候,也請示了的啊。

江芙蕖選擇,沉默不語。

見江芙蕖不說話,江子青也不急,他撚動着手上的棋子,良久,才緩緩道,“因着我才回京便撞上你遇險,是以當時并未與你多說,我聽阿緒說,你這一路到上京城,都是跟司硯在一處,在慈心庵處,便與他分開了,你這一路上,可有什麽有趣的見聞?”

怎麽忽然聊回曾經了。

江芙蕖點點頭,“因着我忘了前事,阿緒表哥在我身邊,我十分不自在,這才請了阿緒表哥讓我與司硯一起上路的。”

“這一路上,甚是平靜,只在去綠浮城的路上撞上了梁村瘟疫,當時動了恻隐之心,便強出頭上了九天臺敲了天聽鼓,此事想必大哥哥也是有所耳聞的,還因此得了個大善人的稱號。”

江芙蕖仔細回想了一路上的遭遇,還真沒有什麽特別有趣的事情,唯一算得有趣的,大概只有明洛奚和阿銀兩個弄潮的景象吧,白塔城那個也算有趣,不過那個事起誓了,不能說,江芙蕖便把明洛奚和阿銀的事也說了。

“事也湊巧,如今阿銀和阿月兩個竟然得好心人相助,尋到了仙府醫館,我便想着,養了他們在醫館,若是他們有心向醫,我便收了他們做學徒,若是他們志不在此,便随着他們去吧。”

好心人三個字跳進江子青的耳朵裏,他的面色瞬間變了變,不過很快掩飾過去,“哦,這倒真是巧,那明家子弟自來有在俗世中歷練的說法,沒想到竟是讓你給碰上了,也不知這次送了他們兄妹兩個到仙府醫館的好心人是誰。”

“此人說來,大哥哥應該也是知道的。”江芙蕖可不覺得江子青會查不到阿銀兄妹兩個到了上京城以後的事情,她笑眯眯道,“她是周靈公的小孫女,名喚周無雙,我見過她好幾次的,她十分有靈性。”

……

江子青看到江芙蕖這笑眯眯的模樣,心口一噎,半晌才“嗯”了一聲,明知道他問的是什麽,偏就要回答他不想聽的,他也不跟江芙蕖轉那麽多彎彎道道了,“我先前聽阿緒無意中說起,你在慈心庵的時候,撞上了太師府的宋大公子,可有此事?”

原來繞了這麽半天,還真是要問宋伯遠的事啊,江芙蕖心裏有些尴尬,當時宋伯遠救了她,又和她在衆人的視線下離開,她就知道這事兜不住了。

不過,她也抱着點僥幸,只要吳寧侯府不過問,她就裝作不知道好了,畢竟,她跟宋伯遠之間,真地沒有那麽複雜,一切都是巧合啊巧合。

“嗯。”慈心庵的事就不提了,宋伯遠說了不是故意窺探她的,她是信的,原無緒不也說撞見嗎?

“因着因緣際合,我救治了唐暄公子的腿,唐暄公子便拜托了宋大公子照顧于我,因他知道我要到上京城,我又未與他說明自己的身份。誰知,宋大公子那時候正好也在慈心庵,便順道來……看了我。”

“此後,你們便一直未見?”江子青逼問不停。

江芙蕖在江子青的注視下頭皮有些發麻,她強自鎮定地點頭,沒吭聲。

“曲曲!”江子青見她這個反應,面色猛然一變,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道,“你既不願與我這個哥哥說實話,那我也不再問你,只是有一句,我今日定是要告訴你的,旁的人我不管,但宋伯遠,絕非良配!我是斷不許你與他有過多牽扯的!”

第 511 章 :禧王來探

“是的,縣主,奴婢這就去喚世子,看到你醒過來,世子一定很高興。”小雲笑呵呵地轉身就往外跑。

江盈惠看到她這高興的勁頭,直覺便是皺眉,這個愛往榮華景身上湊的賤丫頭,這是還不死心啊。

好在,她的不高興很快就沒了。

榮華景來地極快,他甚至來不及整理冠服,只身上披了件氅衣,頸口歪歪扭扭地系着。

看到睜着眼睛的江盈惠,他全身的困倦頓時全消散了,他的聲音都有些顫抖,“惠兒,你醒來了,你可餓?可有哪裏不舒服?我這就讓人去喚莫太醫。”

“你問了這麽多,我要回哪一句。”江盈惠心中甜地有些膩,不過她很喜歡這種感覺,她拉了榮華景的手,擡手在他還帶着血絲的眼睛上輕輕撫摸,“你這麽快回來,可是趕了夜路?你怎麽能這般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你難道不知道,你的身體如今是我的嗎?我可是不許的!”

這話說地極為霸道,卻讓榮華景心中一顫,眸光化作一泓溫潤的泉水,“好惠兒,這次便饒了我罷,我以後定是好好愛惜身體的。不過,你是不是也忘了,你的身體也是我的,我也是不許你對它不好的,你怎麽能日夜不寐?可是府中事物繁忙?還是你那些鋪子的事?”

“你可不要冤枉我,這府務自有母親在,鋪子這些年也請了大掌櫃,哪裏會需要我日夜不寐。”江盈惠嬌笑連連,看着榮華景的眼睛裏滿是愛意,“雲寒,我好想你,真好,你回來了,在我身邊。”

榮華景聽得這話,哪裏還會在意江盈惠說地什麽,他當即便軟了聲音道,“我讓人給你煮了羹湯熱着,一會兒就端過來了,你這次定要吃一點。”怕江盈惠又推脫,他加了一句,“我喂你。”

“嗯。”江盈惠難得乖巧地應了,她現在還真有點餓,她已經很久沒有這種饑餓的感覺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生病的緣故,都說病來如山倒來着,“這是你一番心意,這次你喂多少,我便吃多少。”

榮華景聞言還有些不信,不過到後面羹湯送上來,江盈惠果真老實喝了一碗,他才算是信了,要不是江盈惠病着,只怕他便要親上她幾口。

這一番折騰,已是快到天明,榮華景正要起身去歇息,他當真是有些熬不住,卻見江盈惠雙目盈盈地看着他,他心中一動,便解了氅衣,在江盈惠身邊躺下來,“我陪着你睡吧,你也快點歇息,切不可傷神了。”

江盈惠心中一暖,也不言語,只伸手緊緊抱住榮華景精瘦的腰身,頭抵在他寬厚的肩膀上,很快入了眠。

這一覺,江盈惠睡地極好,她甚至不想醒過來,因為她怕自己醒過來的時候,床上又只是她一個人,她現在實在不喜歡一個人,她太需要一個人陪着她了。

不過,到底是挨不住餓,她晃悠悠地睜開了眼睛,正撞進一雙黑黝黝的眸子裏,她吓了一跳,才剛要出聲喊人,就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她的兒子,三歲的榮胥,這孩子長了一雙黑漆漆的大瞳孔,看起來很是滲人,她不喜歡看到他,當即皺了眉道,“胥兒……”

話剛出口,就見榮華景出現在榮胥身後,嘴邊的話就生生轉成了,“你是來看娘的麽?”

榮胥見她醒了,一言不發地轉過身,躲到了榮華景的身後。

“惠兒,你醒過來了,餓了沒?一起用膳吧,正好胥兒和靜姝都在。”

榮華景說完,江盈惠才發現榮華景的身後似乎還有一個身影。她心中着實有些不喜歡這兩個孩子,但也知道這個時候不能發脾氣,便在榮華景滿心歡喜的注視下,輕輕點頭,柔柔地應了聲,“嗯。”

這一頓飯吃地有些安靜,榮靜姝和榮胥不吭聲,榮華景一直在給他們布菜,偶爾給江盈惠夾一筷子,最後大概是見江盈惠看着他的樣子有些兇狠,榮華景便讓奶娘過來接了他的活。

待得榮靜姝和榮胥走了,榮華景便輕輕摸了江盈惠的臉笑道,“怎麽,連胥兒和靜姝的醋你也吃?”

“我不管,雲寒你是我一個人的。”江盈惠把頭埋在榮華景的懷裏,聲音悶悶的。

榮華景正要取笑她幾句,忽然聽見秦風聲音有些怪異地在外道,“世子,禧王來探望世子夫人。”

榮華景面上笑容一僵,以為自己聽錯了。

“禧王?”

秦風這回聲音很清晰道,“禧王如今正在院外,他聽說世子夫人病了,便提了些好藥過來看世子夫人。”

江盈惠埋在榮華景懷裏的面上有些猙獰,這個陰魂不散的東西,他來幹什麽?如此大咧咧地到鎮國公府來探看她,他莫不是想将他們的關系昭告全天下?!

“請禧王到正堂。”榮華景的聲音有些遲疑。

正堂裏自然沒有江盈惠,禧王發現這點的時候,面色便有點不大好看。

“榮世子,本王聽說莫醫正蕙蘭病重,這才特意拿了些好藥過來,怎麽世子竟然見都不讓本王見蕙蘭一面,難道是擔心本王和蕙蘭之間有什麽龌龊嗎?”禧王說地十分不客氣。

榮華景聽得臉上青筋一道一道地往外冒。

這個禧王,以前就知道有點混不吝,哪裏知道竟然這麽混,他一個王爺,再尊貴也是個外男,大刺刺地跑來他後宅看他的夫人,是個男人都不可能心裏不膈應!能接見他已經是看着堯明帝的面子了,居然還敢質問他。

“禧王爺,內子病重,如今還未清醒過來,待得她醒了,我便帶她上門去給禧王爺致謝。”榮華景忍着怒氣。

禧王聽得這話,當即便站了起來,“還沒清醒過來?嚴重到這個地步了?本王聽莫有疾說,如果今天還沒清醒,恐怕就救不過來了!”

“多謝禧王爺關懷!”榮華景面色青黑,“我已經請了莫醫正來府上,相信莫醫正妙手神醫,內子定能早日痊愈。”

“恩,榮世子你說地也對。”禧王沒有聽出榮華景語氣裏的咬牙切齒,他點點頭,“莫有疾別的不行,就醫術好地連母後都誇,他肯定能治好蕙蘭的,而且本王平日看着蕙蘭挺好的,也不像那會得重病的人。”

“禧王爺,我昨日夜間才回,如今還身有不适,實在不便招待禧王爺,請禧王爺恕罪。”榮華景見禧王爺言語間一副跟江盈惠很熟的模樣,心中跟被針刺一樣,他打斷禧王的話,也不等禧王開口,便對侯在一旁的秦風道,“秦風,送禧王爺出去。”

禧王一肚子的話沒說出幾句,實在不想走,不過看到榮華景的面色确實不大好,他只能悻悻地走了,跨出了門檻還不忘叮囑,“改日,本王再來探望蕙蘭,若是蕙蘭病情有異,你記得知會本王。”

秦風清楚地聽到屋內一聲悶響,他忙擋住禧王的視線,低下了頭。

第 510 章 :真病了

“怎麽樣,莫太醫?”榮華景面上風塵仆仆,眼睛裏布滿血絲。

為了盡快回來看顧江盈惠,他走了水路,下了船以後片刻不歇息就直接騎馬趕回了鎮國公府,看到好端端坐在房中的江盈惠,他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她暈了過去。

他這時候才知道,江盈惠回到上京城這些日子,太醫竟是半個沒有來,他的母親去了明心庵靜養,府裏沒有一個為江盈惠上心的人,就這麽幹看着她熬着。

他心中痛極,很是懊悔當初聽了鎮國公的話,留在了九江城等陛下的旨意下來才趕回來,他應該跟江盈惠一起回來的。

匆匆忙忙趕往宮裏,求了陛下的恩旨,終是把太醫正莫太醫求了來。

“脈息遲緩,心驟脾虛,是為衰态。”莫有疾以為自己診錯了,又再診了一遍,确認無誤,要不是床上躺着個如花似玉的江盈惠,他還以為自己看診地是個垂暮之年的老人,這病着實古怪,與江盈惠以往的案脈中所記載完全不同,“世子,我們借一步說話。”

榮華景多少有些見識,聽到莫有疾的診斷時,便覺得事态嚴重,又見莫有疾鄭重其事的表情,他心中便是咯噔一下。

“莫太醫,惠兒她可是不好了?”兩人才進隔壁屋子,榮華景就急急問出了口。

莫有疾還在回味着江盈惠的脈息,他坐在椅子上翻看着江盈惠之前的脈案,此前一直是脈息微弱,但五髒張弛有致,為生态,怎麽着去一趟九江城,就變成了衰态呢?

“世子,實不相瞞,我從醫這麽多年,從來未在一個年輕女子的身上探出過此等脈息。”莫有疾将自己的診斷詳細說與了榮華景聽,“不知蕙蘭縣主此去九江城,可是有什麽變故?”

“她太累了。”榮華景紅了眼眶,“這一路上,她沒日沒夜地募捐,到了九江城又不歇息,直接去安排赈災物資補發的事情,直到她累得暈倒在房中,一連數日不醒,我才知道她……病重矣。”

莫有疾聽清楚了大概的意思,就是江盈惠勞損過度,休息不夠,他回憶起自己剛剛看到的那雙光潔如玉,連個繭子都沒有的手,不像啊,應該只是休息不夠吧,難道晚上沒怎麽睡?那也不至于累成這樣啊。

“世子,蕙蘭縣主之間可有過什麽不适?她可入口過什麽忌口之物?”

榮華景仔細回憶了一下,搖搖頭道,“不曾吃錯過什麽,她平日裏便不甚喜飯食,吃食上十分精簡,若說不适,只偶爾說頭暈。”

那就是真地沒睡好?那應該是幾天不也不曾合眼,勞心過度,才會這樣吧,莫有疾了然,他開了個方子,又道,“世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是需要休眠的,切不可再讓縣主日夜不寐數日,否則便是藥石也罔救,如今我且開個方子,待蕙蘭縣主服用以後,看看效果,我再做下一步診斷。”

或許,那衰态只是暫時的,這種情況倒也是有的,莫有疾刷刷地寫下了方子。

榮華景卻是愣愣地看着莫有疾,嘴張了張,想問問莫有疾此話從何講起,怎麽是日夜不寐了?江盈惠晚上一直睡地好好的啊。

不過,莫有疾到底是太醫正,醫德甚厚,榮華景的話就沒問出來,想必是江盈惠這一路奔波回來以及回到上京城的日子裏,沒有歇息好,如今他回來了,自然會看着她。

江盈惠這次醒過來的時候,正是夜中時候,屋子裏燈光極暗,小雲歪在她的床邊。

“水。”一張口,江盈惠發現自己的嗓子很啞,而且非但如此,喉嚨口火辣辣的痛,非但是喉嚨口,她的頭,手、腳,幾乎是她的全身,都在痛,針刺般的痛,裸露在外的面部,更是火辣辣的,火燒一樣,她有種自己的臉在燃燒的錯覺。

“鏡子,鏡子!”江盈惠立即提高了嗓音,她幾乎是尖叫出聲。

這會兒,小雲終于被喊醒了,她慌忙站起身,迷迷糊糊地到了梳妝臺前,拿起一面小鏡子就走到江盈惠的跟前,直到看到江盈惠,她才猛地清醒過來,“縣主,縣主,你醒了!”

江盈惠幾乎是把鏡子搶過來,放在自己的臉上方,小小的鏡面中映出一張美地妖豔十足的臉,鳳眼瓊鼻,雪膚紅唇,正是她的臉,完好無損的臉,江盈惠松了一口氣,将鏡子拿了下來。

小雲已經端了藥過來,她小心地喂江盈惠喝了,“縣主,這是莫醫正給你開的藥,世子囑咐說,你醒了就服侍你喝了。”

江盈惠感覺口中一股腥檀味,有些想作嘔,她本要吐出來,聽到世子二字,便又強咽了下去,藥湯過了喉嚨口,進了她的肚子,她感覺到喉嚨中舒服了許多,語氣也就柔和了許多,“雲寒回來了?”

今日她聽到青一說大街上綁架落單的江芙蕖失敗,且去的人全軍覆沒,當時眼前便一黑,吐出一口鮮血來。

這些日子,她讓青一派了不下百個暗衛好手,本以為成功只是遲早的事情,就跟她這些年派他們去做的事情一樣,誰知道……

去的人一批又一批,無論是仙府醫館還是吳寧侯府,無一不全軍覆沒,這還不算,更讓她崩潰的是,朱一告訴她,在鎮國公府的朱雀組暗衛,每次随着青龍組的動作就會被人襲擊,如今已經死傷過半。

這讓江盈惠不得不同時派出玄武組的人去協助青龍組和朱雀組,甚至連原本在醫院的白虎組主力,也被她調了回來。

死了數百條人命,她終于發現了一個讓她憤怒和驚恐的事實,如今那江芙蕖的身邊,除了有吳寧侯府的人護着,還有原家的人,江湖的人,宮裏的人,甚至還有幾支不明勢力,且個個都是對她絕對的保護姿态。

如果能知道江芙蕖身邊為什麽忽然多了這麽多的人,江盈惠也不會那麽生氣,作出讓人在大街上綁架江芙蕖的事情,可她偏偏查不出江芙蕖在西南和上京城的任何過往,她的蹤跡,就像被人抹去了一樣。

江盈惠連日受挫,日夜難眠,尤其是看到自己眼角的輕微皺紋似乎有加深的痕跡,她一時怒火攻心,竟然就直接氣暈了過去。

這會兒,清晰地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疼痛,眼前又一陣陣發黑,她終于明白,她這次是真的病了。

好在,她還有榮華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