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3 章 馳援

馳援

望舒殿

“皇後娘娘若是執意如此, 那就請帶着人闖進本宮的望舒殿!”謝若暻冷冷逼視皇後,一雙眸子格外銳利。

“你以為本宮不敢?”皇後冷冷擡眸, 說着便要一聲令下。

“丹素,去取聖上的私印,本宮倒也想瞧瞧,這望舒殿是否真的任人來去了!”謝若暻大手一揮,便吩咐丹素将孟璋此前留下的私印取來。

“你敢拿聖上壓本宮!”皇後眸色一沉,咬牙道:“來人!給本宮撞開望舒殿!”

說罷,又朝謝若暻譏諷道:“聖上便是要責怪本宮, 也是之後的事兒了。”

後面的事,誰知道會t怎麽樣。

謝若暻心下一沉,便知皇後是打算硬來, 所幸在望舒殿的地盤上,她也沒什麽好畏懼的, 當即便叫小福子領着粗使太監們抵了上去,雙方的宮女太監們竟就這般扭打在一起, 倒像是菜市場的婦人們扭鬥。

“不尊上位、直接出手, 貴妃, 往日本宮真是小瞧了你。”皇後一字一頓,真是氣到了極點。

謝若暻呵呵一笑:“事已至此,娘娘多說無益。”

難不成, 還能指望她中門打開, 請皇後進去麽?

不多時, 便見遠處張德保領着一隊宮人前來, 剛至近前便拜道:“老奴叩見皇後娘娘、貴妃娘娘、各位主子。”

“怎麽?你也是來阻止本宮的?”皇後冷冷一笑。

張德保這閹人向來就偏幫望舒殿, 別以為她不知道。

“老奴怎敢!”張德保陪笑道:“皇後娘娘今日來意老奴也清楚,只是這宮中諸人瞧了怕是直犯迷糊, 若是叫他們知曉個三言兩語的,只怕要亂起來。”

皇後垂眸掀了他一眼,才驚覺自己的行為卻有些不合時宜,再一看眼前形勢,只怕也帶不走大皇子。

幽幽看了一眼謝若暻等人,皇後狠狠一拂袖便離開,只餘下旁人面面相觑。

此時,遠在汝南的汝南節度使府中。

“流光,備馬!”王玠随手拎起佩劍,月白色的袍角很快掠過門檻。

“可是,郎君,無召而動,乃是大忌!”流光勸道:“若是聖上朕深陷囹圄,那咱們也算是師出有名,可入京形勢尚不明朗,貿然馳援萬一…”

流光此話說的在理,只是…“顧不得那麽多了。”王玠眸色一沉,原本溫潤的面上也顯出幾分毅然。

如今貴妃尚且有孕在身,便是孟璋要死,也決不能這個時候死。

見他意已決,流光無法,只得快步出去将馬匹備好,接着召集剩餘人馬,速速前往荊西郡支援。

與此同時,孟璋正帶着一隊精兵深入西夷腹地。這些日子,他們晝伏夜出,小心翼翼地避開西夷的巡邏隊,朝着目标前進。

自前些日子,孟璋便帶着人裝作被引誘的樣子,一步步深入腹地,西夷王庭不比大靖,向來便不易找,若這次不能将他們打服,只怕下次還會卷土重來。

趁着夜色,衆人也不敢生火,只小心圍坐在一起,又有兵士站在不遠處小心注意着四周的動靜,絲毫不敢放松警惕。

這邊李迦北晃了晃自己的水囊,将其遞給孟璋道:“聖上,用些水吧。”

随着深入腹地,這水也是偶然瞧見了才會有,因此衆人身上都無多少餘糧,所幸幹糧倒是帶的充足。

孟璋也不推拒,伸手将水囊接過,只小心将嘴皮浸濕,随後便将其還給李迦北道:“你也多少喝點,朕瞧你嘴邊都快起泡了。”

李迦北卻小心又将水囊挂在腰間,嘿嘿一笑道:“多謝聖上,臣不渴。”

孟璋無奈地搖搖頭,這些日子以來,他也算将這幾個親近之人的秉性摸得差不多了,就如李迦北,若非找到下一個水源,決計不肯再多飲一口,便是渴的忍不住了,頂多也就拿嘴皮沾沾水。

身旁的将士都知曉他是個什麽性子,倒也沒人湊上來遞水囊。

“聖上,咱們什麽時候才能沖出去啊?”李迦北撓了撓頭,眸中多了絲不易察覺的興奮。

“怎麽,急了?”孟璋輕輕勾唇道。

李迦北嘿嘿一笑,目光從身後幾人面上劃過,也不掩飾:“別說是臣,就是其他的哥兒幾個,誰能不着急?”

“是啊。”人群中不乏有人附和道:“咱們都等着趕緊将西夷人殺退,好回家見我婆娘。”

見他說的粗俗,旁邊的人狠狠擰了一圈他手臂的肉,疼的他直叫喚,旁邊那人道:“聖上還在呢!也不怕污了聖上的耳朵。”

那人聞言也不畏懼,嘿嘿一笑:“聖上是好人,才不會因此怪罪我。”

月色下,那人髒污的臉一笑,露出幾顆白淨的牙來,看得孟璋心頭一酸,更是暗暗下定決心,這次定要将西夷人打的不敢再犯。

正這般想着,人群中就有人嘆氣:“那王二,聽說剛跟鄰村的女郎定了親,若不是…哎。”

孟璋細細思索,才想起來他口中的這個王二是誰,王二是荊西郡人,對西夷人恨的徹底,當初殺敵也是沖在最前頭的那個。

偏偏也殺了不少西夷人,才不慎着了道。思及此,孟璋微微眯起眸子,靜靜聽了聽動靜,瞧着不遠處出現的火光。

孟璋咬了咬牙根,壓低聲音道:“都打起精神來!”

“等我們打贏了這場仗,你們都能回家與親人團聚。朕向你們保證,定會讓你們風風光光地回去娶親、與家人團聚。”

士兵們聽了孟璋的話,不少人眼中皆燃起了希望的火光,士氣也為之一振。就連李迦北都握緊了手中長劍,咧嘴一笑道:“兄弟們,聖上都這麽說了,咱們可不能掉鏈子。一定要把西夷人打得屁滾尿流!”

衆人紛紛應和,一時間,氣氛變得熱烈起來。然而,他們都清楚,如今說贏還太早了。西夷人不會輕易放棄,他們必須時刻保持警惕。

就在這時,負責放哨的士兵匆匆跑來,神色緊張地說道:“聖上,有情況!這次領頭的,瞧着像是西夷的大将軍。”

大将軍,若是所料不假,那此次便一定能直搗西夷王庭!

孟璋立刻站起身,低聲道:“大家隐蔽好,不要輕舉妄動。等他們靠近了,聽我命令再行動。”

而在皇宮中,謝若暻等人也成日提着一口氣,可惜一直不曾有消息傳來。

望舒殿

以檀輕輕奉上一盞茶,輕聲安慰道:“娘娘別擔心,如今沒有消息,只怕才是最好的消息。”

“是呀。”聞嬷嬷上前握住謝若暻手道:“若真有什麽萬一,這些日子也該找出些痕跡了,如今來看,聖上定是另有安排。”

聽她們這麽一說,謝若暻心中稍安,忽思及一事道:“荊西郡可還安穩?”

“聽說自聖上追出去後,便一直不曾有西夷人來過。”以檀回道。

聞言,謝若暻忽的笑出聲,既然如此,那孟璋定是無礙,否則覆巢之下,可還能有完卵?

放松下來,謝若暻才朝以檀問道:“這些日子,和修容那邊可還好?”

“好着呢。”以檀笑道:“和修容向來不是個惹事的性子,自打那日皇後之事過了,和修容就連西側殿都不曾踏出過,成日裏不是去東側殿照看大皇子與公主,就是在自己房中繡花,瞧着沉靜極了。”

謝若暻微微點頭,心中稍安。“如此便好,這段時日局勢不穩,讓她多加小心也是應當。”

正說着,丹素匆匆進來,神色間帶着幾分凝重。“娘娘,方才得到消息,皇後那邊似乎又有動作了。”

謝若暻眉頭一皺,“她又想做什麽?”

“方才坤儀殿的含章姑姑前來傳話,說是每逢初一十五,還是要去坤儀殿給皇後娘娘請安。”丹素小心道。

“呵,她倒是好算計。”謝若暻輕哼一聲,便是瞧着和修容不出去了,便要逼她出去?

笑話,她如今早就與皇後撕破臉了,難不成還能怕她?

謝若暻冷冷一笑,垂下眸子道:“即使如此,你且去替本宮傳個話,就說本宮懷孕以來,身子不适的很,只怕是無法給娘娘請安了。”

“至于和修容。”謝若暻沉吟片刻道:“你且去告訴她,去或不去全看她自己的心思,本宮再怎麽着,也護得住她。”

“是,娘娘。”丹素見謝若暻如此淡定,心中自然也不慌。

“慢着。”謝若暻忽然擡手将丹素喚住:“待下次請安之時,你再替本宮去坤儀殿告假。”

丹素自然連連應下,随後便去西側殿告知和修容。

尚且不待丹素回來,謝若暻又對以檀道:“你再替本宮去臨華宮傳個信兒,不然下回,她又得怪我不曾想着她。”

見謝若暻無奈,以檀心中暗暗一笑,這不知道的,還當自家娘娘才是錦妃娘娘的心上人呢。

果然,以檀剛至臨華宮傳完話,便見首座之上的錦妃悠悠一笑,襯的面上都明媚了幾分道:“得,算她沒把本宮忘了。”

“這桂花糖糕是她愛吃的,索性你一道拿了送回去吧。”錦妃纖手一指,便叫以檀将那糖糕端走。

以檀倒也不拒,颔首一笑便将其端了回去。

果然,又到了六月十五,皇後t恢複請安的第一個日子。

随着天氣漸漸熱起來,衆妃皆不願意走動,尤其是那些位分低的,就連辇都坐不得,待到了坤儀殿,誰還不是一頭大汗。

因此,也有不少人心中頗有怨氣。

例如安婕妤,原本便與皇後鬧得頗為不快,這下更是帶着苦大仇深的一張臉端坐在坤儀殿內。

第 146 章 蠍王的報複

第一百四十五章 蠍王的報複

林炎震驚的看着不遠處的食人王蠍,在人品頂級靈技的威力下居然只是斷了右肢罷了。

在那一刻,他感受到了一股無比厚重的氣勢阻擋了魔斬的威力,否則以魔斬的威力絕不可能僅僅是受傷罷了。

但是此刻他體內的靈魔力在短時間內已經不夠使用第二次魔斬,而這一擊徹底的食人王蠍的殺意勾了起來,它已經緩緩向着林炎走了過來。

老刀把子雖然震驚林炎居然真的傷了食人王蠍,但是那威力巨大的靈技一定讓他的靈力所剩無幾,面對即使是已經受傷的食人王蠍也絕不是對手。

“快退!”老刀把子驚叫一聲,能夠做到這一步,林炎已經堪稱妖孽,如此天資的少年死在這裏未免太不值了。

茍生則是冷笑的看着與食人王蠍對峙的林炎,他倒是很期待沒有了靈技的他怎麽對付僅僅是受傷的食人王蠍,他雖然震驚之前林炎那可怕的靈技,但是也僅僅是震驚而已。

食人王蠍用冰冷的氣息牢牢的鎖定的林炎的氣息,只要他有絲毫破綻,它便會立刻撲上來。

林炎很是凝重的看着食人王蠍,雖然它已經斷掉了右肢,但是氣息卻是沒有絲毫的衰弱,相反嗜殺之氣更加的誇張,被那兩只綠豆大小的眼睛盯着,林炎不禁心中發寒。

“小鬼,你難道不知道黃昏之漠中最禁忌的便是使用靈技嗎?你現在要是向我道歉,承認你的無知,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茍生一劍将撲過來的一只食人蠍蠍尾砍成兩半,一邊看着林炎大聲說道。

無論怎麽樣,他都想要争這麽一口氣,憑什麽他林炎可以如此之狂。

“不需要!”林炎緊緊盯着食人王蠍的身影,頭也不回的答道。

“給你臉不要臉。”茍生陰森的看着林炎,在這黃昏之漠中靈氣至關重要,此刻林炎的靈力已經使用了不少,就算他能殺的了食人王蠍,他的靈力也會枯竭,到時候就算自己想要欺辱于他,他也沒有絲毫的反抗能力吧。

“小哥,不用太過勉強,食人王蠍已經受了傷,你再撐片刻,我這就過去支援你。”老刀把子叫道。

林炎看着他,露出了自信的笑容,緩緩從背上抽出了魔山直接放在了沙地上。

噗嗤!

那巨大的居然在林炎完全沒有用力的情況下一大半直接沒入了沙堆之中。

這……這……

老刀把子幾人頓時被驚到說不出話來,他之前是在背負這麽沉重的一把大劍下仍舊有如此可怕的速度,而他們卻已經那已經是林炎的極限了,可是現在呢?

“魔山,重二十三萬八千六百斤!”林炎的聲音低沉,冷冷的盯着食人王蠍。

嘶——

周圍的護衛看向林炎的眼神已經徹底的變成了驚駭,怎麽可能會有如此沉重的武器,那究竟是什麽樣神秘的材質,才能鍛造出這般可怕的武器。

食人王蠍自然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但是看着魔山,它的心中居然出現了絲絲恐懼。

“既然你要比勢,那我就随你願好了。”林炎平靜的說道。

遠處的茍生不由大笑:“小鬼,你難道看不出來食人王蠍對勢的掌控已經達到了大成的境界嗎?我勸你還是認輸為好,別白白送了性命。”

“小哥,黃昏之漠中的這些生物雖然不能使用靈力,但是對勢的領悟實在是太可怕的,萬萬不可逞強!”老刀把子也是吼道。

顯然,他也是委婉的表明了自己的立場。

而此刻,食人蠍和護衛的戰争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的地步,三百多只食人蠍已經死了足足有一百只,而人類護衛也死了有十幾人。

遍地都是屍體,墨綠色的汁液和鮮紅的血液為金色的沙漠增添了許多色彩,卻沒有任何人願意欣賞這種色彩。

護衛雖然傷亡比較少,但是他們的靈力已經所剩不多,而反觀食人蠍群,活着的一個個依舊生龍活虎,這樣下去,護衛的傷亡一定會快速增多。

老刀把子砍翻一只擋在路上的食人蠍,就要沖過去幫林炎,卻發現林炎已經提起魔山向着食人王蠍沖了過去。

破滅!

沒有了魔山的重負,林炎的速度快如閃電,眨眼之間便已經到了食人王蠍面前。

黑色的靈魔力瞬間包裹了魔山,直接向着食人王蠍劈了下去。

就在這時,一股可怕的大地之勢噴湧而來,緊接着在食人王蠍周圍的金沙居然瘋狂的向着它的上方湧去,沒多久一個金色的完全由沙子組成的防禦屏障出現在了食人王蠍的上方,這不是靈技,而是食人王蠍對大地之勢的掌控!

大成的大地之勢,果然可怕!林炎暗道。

他對黑暗的破滅之勢和雷系的穿透之勢的領悟只能算是小成,但是加上魔山的可怕重量,也未必就比那大成的大地之勢差。

嗡——

黑劍狠狠的在那沙圈上砸了下去,頓時如同砸在了柔軟的蠶絲一般,雖然柔軟,但卻極具韌性極強,原本就不鋒利的黑劍此刻更是像是沒了牙的老虎一般無法破開那可怕的防禦。

破滅!

林炎心中冷哼一聲,頓時一股強悍的破壞之力透過黑劍直傳那金色的沙罩。

莎啦啦——

第 143 章 煉丹比試(新年…

第一百四十一章 煉丹比試(新年…

盧管事聽聞韓立之言,眉頭不易察覺地輕蹙了一下,不過很快又恢複了自然。

“盧掌櫃盡可放心,試所需一切費用,都由在下來承擔。”韓立補充道。

“既然前輩都這麽說了,我們千藥齋自然不會拂了前輩之興,請。”盧管事聽罷,遂不再猶疑的說道。

說罷,他便當先一步,走出房門,帶着韓立下了樓,從一樓後堂出去,沿着一道抄手游廊,朝後院方向走去。

後院深處有一道圓形拱門,将前院隔離了開來。

尚未走到拱門處,韓立感到門內虛空浮着一層透明光幕,從傳來陣陣明顯的空間波動,似乎是一處傳送法陣。

走到近前,那盧管事停下步子,回身對韓立說道:“前輩在此稍候片刻,我先去知會一聲。”

說罷,他便翻手取出一面紫色令牌,沖着拱門方向虛空一晃,門洞之內頓時亮起一片明亮的光芒。

其大步一跨,便走入了門洞之,随即身影消失不見。

韓立打量了片刻周圍環境之後,見門洞之內光芒再起,同時從傳來了盧管事的聲音:

“前輩,請進來吧。”

韓立聞聲,便跨步走入了門洞之。

一進入其內,他便感到周身一熱,鼻也嗅到了一股濃郁而渾雜的靈藥氣味。

他環顧四周一圈後,發現他們似乎正處于一處類似地宮所在的大廳之,周圍有數條寬敞的巷道通向四方。

在巷道兩邊的牆壁,則分布着一個個丈許高的青銅門,裏面隐隐有火光透出。

不等韓立看清楚周圍環境,盧管事帶着他走入其一條巷道,來到了一間寬敞客室。

客室之內正坐着一位身着紫黑短衫,等身材的赤發老者,一手托着茶碗,一手用碗蓋撇着茶葉。

韓立一眼掃過,發現此人氣息渾厚,赫然是一名大乘期修士。

眼見兩人進來,那赤發老者便放下茶碗,緩緩站了起來。

盧管事見狀,向韓立介紹道:

“前輩,這位便是我們千藥齋的諸大師,乃是一位人階甲等的煉丹大師,他答應來幫你作此測試。”

“那多謝諸大師了。”韓立聞言,沖其施禮說道。

那名赤發老者心知韓立修為氣息不弱于其,也不敢怠慢,略微還了一禮,開口說道:

“道友既然想檢驗自己的丹道水平,那麽便與我分別煉制一枚恢複法力的華陽丹。通過較丹藥質量,便可确定道友的水平如何了。”

“華陽丹?這個丹藥的丹方組成,我尚不知曉,不知貴齋可否出售?”韓立眉頭微微一蹙,如此問道。

“哦?”

赤發老者聞言,略微有些驚訝,似乎沒想到韓立竟然連此丹都被不知道,心裏不由得看輕了他幾分。

“購買不必了,華陽丹雖在人階丹藥品階頗高,但其丹方在附近海域流傳頗廣,很多地方都可弄來,倒也值不了多少錢,送與道友好了。”

赤發老者說罷,手腕一抖,一枚白色玉簡輕飄飄地飛到了韓立面前。

韓立接過來神識一掃,心便不由嘆息一聲。

這丹方是不要錢了,可這方子當所用到的藥材,卻無一不是昂貴之物,而他還得掏出錢來購買兩份,這可着實是一筆不菲的支出。

而後,那赤發老者便開始不鹹不淡地,給他講解起煉制華陽丹的一些注意事項來。

韓立一邊仔細聽着,一邊微微點頭,将之全都默默記下,同時心則開始根據過往經驗,推敲起靈藥添加步驟、火候之事來。

半刻鐘後,兩人從盧管事手裏接過早已準備好的,裝有煉制華陽丹所需靈藥的儲物袋,各自朝着一間煉丹室走了進去。

只聽“锵啷”一聲響,厚重的青銅門關了起來。

韓立打量了一下室內環境,發現這裏的煉丹室和他在靈界所見到過的,的确有些不一樣。

室內幾乎沒有什麽陳設,只在心處擺放着一個一人高的紫銅煉丹爐,地面沒有火塘,爐身之也沒有引火的符。

四周牆壁和地面,則都刻畫着道道複雜符,看起來似乎是某種能夠凝聚和封鎖室內靈氣的禁制。

他只看了片刻,收斂起心神,準備開始煉丹。

只見他手掌一擡,“啪”的一聲打了個響指,一道銀白火焰便如飛鳥一般飛入丹爐之。

“呼”的一聲響。

丹爐之內,頓時升騰起熊熊銀焰。

過了約莫一盞茶功夫,待丹爐內溫度升到足夠高之後,韓立才開始逐樣朝着丹爐內添加起靈藥來。

伴随着一株株靈藥飛入爐內,整個煉丹室便開始氤氲起一股異的藥香。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只聽丹爐之內傳來“噗”的一聲輕響,韓立便看到丹爐頂部的空隙,開始升起一團淡紫色霧氣,聚在丹爐方,凝而不散,十分特。

按照之前那赤發老者所說,此時便該将化雲草加入其了。

可當韓立将那株淡白色靈草拿在手時,卻有些猶豫了。

他從人界至靈界,煉制過的丹藥不知幾何,所有的靈藥用材搭配歸納下來有“君臣佐使”一說,其君為主藥,臣為輔藥,佐為次等輔藥,使為調和之藥。

這化雲草并非是仙界獨有靈藥,他在靈界時曾用到過,知道此藥藥性平和,常被用來當做使藥,起到調和諸藥藥性的作用,在這華陽丹自然也不例外。

而此時,丹爐內剛剛升起紫霧,說明先前諸藥的藥性才開始發散,尚未到達需要調和之時,此時放入化雲草,絕對不是最佳時機,故而他才有此猶豫。

不過很快,他便做出了決定,堅持自己的看法。

又過了半個時辰,等到丹爐內紫霧由淡轉濃之時,韓立才立即擡升爐蓋,将化雲草加入了其。

随着陣陣濃郁藥香撲鼻而來,韓立眼也露出一絲欣喜神色。

這時,只見周圍牆壁突然有光芒亮起,銘刻其的陣紋竟然自行運轉起來。

整個煉丹室內頓時形成了一股小型渦流,裹挾着丹藥逸散出來的靈力,朝着丹爐彙集而去。

……

兩個時辰之後,那名赤發老者已走出了煉丹室,與盧管事站在一起,等在韓立的煉丹室之外。

又過了約莫一刻鐘工夫,韓立這邊的青銅門也緩緩打開,他手裏握着一個白色瓷瓶走了出來。

盧管事見狀,笑着說道:

“看來前輩也已經煉制成功了,恭喜恭喜啊。”

“還不知道品級如何,還請盧管事和諸大師代為品鑒一番。”韓立将瓷瓶遞了過去,開口說道。

盧管事接了過去,将瓶塞拔掉,一股濃郁的藥香立即從逸散而出。

那名赤發老者嗅到之後,神色頓時微微一變,不禁湊到了盧管事身旁,打量起韓立煉制的丹藥來。

此時,在盧管事的左右手,各自放着他們二人煉制出的三枚華陽丹,外觀看起來并無太大差異,只是韓立的丹藥看起來,似乎要更小一些。

韓立将目光投向那名赤發老者,正想開口詢問,見其默然嘆息一聲,竟是直接轉身離去了。

盧管事見此,倒也沒有阻攔,待其背影消失在巷道盡頭後,才面色略帶幾分古怪之色的沖韓立說道:

“前輩莫怪,這諸大師是……是有些受打擊了。”

韓立聞言,已經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擺了擺手,說道:“那請盧管事來評鑒吧。”

“若真如前輩先前所說,之前并未接觸過仙界高階丹藥的話,那前輩真是煉丹一道的良才了。前輩對于火候的控制當真是精準至極,能将這三枚華陽丹的雜質盡除,卻絲毫不傷藥力……這諸大師煉制出的丹藥品質,更是高出一截來。”盧管事雖不擅煉丹,但對于丹藥一道似乎頗有幾分研究,當下侃侃說道。

“那不知以此來看,我在仙界煉丹師,應處于何等水平?”韓立微微一笑,如此問道。

“雖然只是煉制出了華陽丹,但以此丹品質來看,前輩已是人階甲等煉丹師無虞了。”盧管事鄭重說道。

韓立聽罷,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其實煉制這樣品階的丹藥,雖還沒有發揮自己全部水平,但此藥的複雜和煉制難易程度,已不在靈界的那些頂階丹藥之下了。

若照此推算,自己曾引以為傲的煉丹造詣,在仙界恐怕也相當于一名地階丙等煉丹師而已。

“其實以前輩現如今的煉丹造詣,日後未必不能成為一名地階煉丹師的。”盧管事見韓立并未露出什麽興奮之色,不禁心一動,略帶幾分讨好的說道。

“呵呵,那借盧道友的吉言了。”韓立口這般應道,心當即暗自下了決心。

他未來定要成為一名天丹師,這樣只要找到合适的道丹丹方,可以将小瓶産出的那種神秘晶粒煉制成道丹了。

畢竟對他日而言珍惜異常的法則靈材,于其而言,獲取難度卻小了不少。

“不知前輩在這黑風城是打算久居呢,還是只是暫時逗留?”盧管事略微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

韓立聞言,眉頭不禁微微一蹙。

盧管事見狀,連忙解釋道:

“前輩不要誤會,晚輩只是想邀請前輩加入我們千藥齋,做一名供奉丹師。相信以前輩的煉丹水準,肯定很快能成為僅次于郝大師的高等供奉,屆時……”

韓立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語,說道:“在下只是暫時停留在這裏,不會久待的,道友好意,只能心領了。”

盧管事見其神情不似作僞,便只好輕嘆幾聲可惜,此作罷。

而後韓立又買了一些望元丹,連同煉制華陽丹的費用一并結清之後,便也不再多留,告辭離開了。

當然,他和那名赤發老者煉制出來的六枚華陽丹,自然也被他全部收起一并帶走了。

第 144 章 第十八層

越往下,空間越昏暗。這種昏暗,倒是為方雲提供了方便。

方雲換上了包裹全身的漆黑铠甲,然後隐身在黑暗中,快步穿行。

一條巨大的地脈褶皺貫穿第三重,沒入地下,這條道路,就是風太蒼踏過的痕跡。第三重的寶物,已經被人搶光了。方雲也沒多看,直接進入第四層。

“咝!”

進到第四層,方雲大吃了一驚。

整個第四層支離破碎,無數巨人一般的上古高手,倒在地上,身上完全是被暴力壓過的跡象。方雲掃了一眼,發現整個地下,都沒什麽寶物。

“這個人到底是什麽來歷!我一路追來,他的腳步似乎從來沒有停過。整個第四層的上古守衛。連阻攔一下他的腳步都不行!”

轟隆隆!

地下的響聲越來越遠,風太蒼已經進入到地下更深的地方了。

“趕緊跟上!”

方雲立即沿着風太蒼的軌跡,向地下追去。這個時候,他也聽到身後傳來一陣衣袂聲。明顯,抱有富貴險中求想法的,不止他一個。

第五層,第六層,第七層……

風太蒼幾乎馬不停蹄,無數北冥老祖以上古高手煉制的傀儡,豢養的兇獸,倒在他的身後。風太蒼的作風,只能用四個字來形容:兇焰滔天!

和他的霸道相匹配的,是他的搜刮手段。方雲一路跟來,居然什麽好處都沒撈到。

“不愧是高手,連搜刮寶物的能力也這麽高!”

方雲在巴林礦山見識到了李億玄收羅正邪法寶的手段,知道這個風太蒼,很可能也有這個能力。

“李億玄手下,我也能搶到一件鬼龍舟。我就不相信,跟了一路,冒了這麽大險,什麽東西都得不到!”

一鼓作氣,方雲一路往下追去。

這個時候,越來越暗了。北冥洞府前面幾層,還是死物,四層之後,就是一些活物了。風太蒼似乎知道有人跟在後面,所有刻有功法秘訣的地方,全部被他暴力抹去。

十三層,十四層,十五層,十六……

轟隆隆的聲音,已經越來越近了。北冥洞府的十層之後,讓人感覺就像跨越時空,回到了上古時代。龐大的兇禽猛獸,遍布其中。而風太蒼就像一名開天神祗,一路劈風斬浪,直達深處。

第十七層內,魔氣滾滾,透過入口,方雲看到一尊龐大的黑影,三頭十八臂,高達近百丈,矗立在大地上。從它身上,散發出一股黑暗、古老、原始、霸烈的氣息。方雲甚至無法進入第十七層的入口。

唳!

一只只翼展十多丈的兇禽,在天空尖叫飛舞,它們的雙翼劃過虛空,如刀劍劈斬,帶起一道道鋒利的氣浪。那尊龐大的黑影站立在大地上,一拳轟出,立即有一只兇禽化為血雨,大嘴一張,便有十多只兇禽落入他的嘴中。

轟隆隆!

虛空中,電閃雷鳴,更是把這尊黑影襯托的魔神一般。

“這樣的武者,已經是接近于神魔了!”

看着天地間那道偉岸的身影,方雲心中終于萌生了退意。這個風太蒼太強大了,兩個人之間的差距,不可以道理計數。

“轟!”

最後一拳轟出,戰鬥結束,風太蒼再次出現在了大地上。黑白二色的長發,在天地間分外顯眼。方雲立即按住身形,不敢動彈。

呼!

似乎內力消耗太多,只見風太蒼周身黑暗的氣浪一唰,立即周圍,所有的兇禽屍體都被他祭化,滾滾的精氣,湧入了他的體內。

“喝!”

風太蒼這個時候睜開眼,眼中迸射出一抹耀眼的光芒,将第十七層的天地,映照的一片光明。一聲暴喝,風太蒼狀若魔神般,大踏步朝前走去,大地隆隆震動,再次支離破裂。

轟!

第十七層天搖地動,方雲趴在洞口,還沒有明白是怎麽回事,就見到風太蒼以更快的速度倒射而回。

“北冥老祖,好厲害的禁制!”

風太蒼張口說了一句,立即鮮血狂噴。

“風太蒼居然受傷了!”

方雲吃了一驚。這還是他第一次看到風太蒼受傷。

“我早就修煉到了逆天改命的境界,什麽北冥老祖,什麽先天數術,我就不相信,鲲鵬精血,非得等上八個春秋,才能得到!”

風太蒼咆哮一聲,再次化為巨大的魔神,朝第十八層的入口飛去。

轟隆!

整個第十八重晦暗變化,只見一只巨大的黑色手掌,遮天蔽日,從遠處伸出來。這只手掌碩大無朋,似乎連天地都能抓入手中。風太蒼近百丈的身軀,在這只黑色大掌面前,渺小的就像一只螞蟻。

砰!

風太蒼被這只巨掌一拍,頓時慘叫一聲,像斷線風筝一般,翻滾着,飛了出去。一路穿過第十七層的入口,落到了離方雲數百丈的地方。

剛剛站起,風太蒼身形一個跄踉,差點再次跌倒。身形一晃,風太蒼帶着一條血路,飛了出去。

“這……”

方雲呆住了。自己和風太蒼差了十萬八千裏,風太蒼都進不去第十八層,自己怎麽可能進去。

“去搜羅一下,看第十七層有沒有什麽收獲!”

一路跟着風太蒼進入地下,方雲什麽也沒撈着。要說就這樣回去,心裏總有些不甘。一狠心,立即鑽入了第十七層。

北冥洞府的第十七層內,空蕩蕩的。越往下,空間越小。到第十七層,已經只有數百丈方圓了。

“沒有,沒有……什麽都沒有!”

方雲轉了一圈,幾乎快抓狂。都說北冥老祖的洞府內,全是寶藏,但從十層後,不但沒有靈藥仙草,連藥法秘法都沒有。有的只是一頭頭兇猛的上古生物。

“是了,十層到第十七層,全都是為了守護第十八層的鲲鵬精血而存在。得到了鲲鵬精血,便得到了最大的寶藏。能進入第十層的,都是頂尖的高手。這些人,根本不會在乎一般的寶藏。只有鲲鵬精血,才真正能令他們心動。”

方雲轉了一圈,腦袋反而冷靜下來。

目光掃過第十八層入口處,漆黑如墨的禁制。方雲心中一動,突然想起了一些東西。

“這裏的禁制,似乎是破壞的力量越大,反擊的力量越大。風太蒼開始的時候,還只是輕傷。後來動用真正的力量,反而被禁制重傷,就足以證明這一點。”

方雲想起了自己的天地萬化鐘。天地萬化鐘有破除禁制的作用,就是自己功力太低,不知道,能不能破除掉第十八層的禁制。

方雲伸出手,輕輕的在第十八層,漆黑的禁制上。一股淡淡灼痛感從手底傳來。

嗡!

方雲驅動天地萬化鐘,只聽一聲鐘鳴,天地萬化鐘散發出一股淡淡的黃光,遍布到方雲的手掌。這一剎那,方雲感覺手底接觸的地方,突然變得柔軟了一些。再往前,再次變得豎硬,無法突破。

“我的實力還太弱了。天地萬化鐘的能力,發揮的還不夠。不足以破開禁制,進入裏面。”

方雲心中思忖道。就在這時,身後,遠遠的傳來一陣嘈雜的聲音:“風太蒼果然厲害。北冥老祖的禁止,居然奈何不了他。不愧是始魔宗的第一高手!”

“大家快下去看看,說不定有什麽意外收獲!”

……

“不好,這些人跟過來了。我獨自一個人出現在第十七層,這些人想不注意我,都難!”

方雲眼睛微眯,目光閃爍,同時飛快地掃了周圍一聲。

“喝!”

方雲突然招出十八頭大力白骨魔,一起出手,迅速在角落裏,挖了一個坑。方雲趕緊藏身其中,又指揮白骨魔用泥土掩埋,然後迅速收回了大力白骨魔。

方雲剛剛埋藏好身體,同時用匿息珠将氣息掩蓋。立即就有一道道人影飛進了第十七層。這些人氣息強大,都是精魄級,八龍、九龍、十龍之力的高手。

“沒有人!”

“四處看看,有沒有什麽寶物!”

“可恨,這個風太蒼居然搜刮的幹幹淨淨,連個銅板都沒留下!”

“第十八層的禁制果然沒有打開,璇玑先生果然厲害。鲲鵬精血是注定是要八年後,才能現世了。”

轉了一圈,這些人又離開了,也沒人敢打第十八層禁制的主意。

“走了,我也可以出來了。”

方雲剛要躍土而出,突然心中産生了一個主意:“我身上,現在有萬年氣候的靈芝仙草二十多枚,增長元氣的上品丹藥三十多粒,還有一顆上古兇獸的內丹。這裏安靜無人,誰也不會想到,有人會藏在這裏的地下。正好可以修煉。”

這麽一想,方雲也不想出去了。內力一卷,把二十多枚靈芝仙草、三十多粒上品丹藥,全部吞入腹中。源源不斷的靈氣化生出來,方雲立即感覺一股驚濤駭浪般的元氣在體內沖撞。

“趕快修煉!”

方雲腦海裏掠過氣魄大手印的十六重陣法符箓,驀然身軀跌坐,雙手結印,按照功訣迅速修煉第四層陣法。

砰!

第四枚肺神氣符,第五枚,第六枚……

一波波的磅礴元氣,被方雲拿來修煉氣魄大手印,靈芝仙草、上品丹藥産生的元氣,固然雄厚。但在氣魄大手印消耗的元氣,更是可怕。

第十重,第十一重……第十五重!

修煉出第十五道符文,方雲體內狂濤駭浪般的元氣,立即消耗的七七八八。二十多枚萬年氣候的靈芝仙草,三十多粒上品丹藥,居然還不夠方雲修煉出完整的氣魄大手印。

“怎麽會需要這麽多的元氣!”

方雲也驚呆了。猛的一狠心,方雲內力一卷,又将懷裏那枚上古兇獸的內丹,煉化了。

轟隆!

一聲巨響,第十六重玄奧的氣符練成了。

方雲趁開眼睛,借着上古兇獸內丹磅礴的元氣,開始十六道氣符合一,沖擊氣魄境界。

第 154 章 :白骨之謎

四座大峰的上空,風聲驀然降臨。

峰上弟子們的身影像是傾倒的麥田,在跌撞趔趄中相互扶持着,而大風中的天窟峰,更像是一個樂器,吹奏着寒人心魄的悲涼喪曲,那撕裂般的呼嘯讓無數人捂緊了耳朵。

“長命以下的,通通避去內峰!”有人大聲喊着,用劍氣結下屏障,護着衆人逃離。

“弟子們盡數退去,長命之上的長老随我一道固守大陣!”

“……”

狂暴的天地裏,哪怕是修道者黃鐘大呂般的吼聲也時常被風聲壓過。

長空中,兩柄巨劍宛若蒼龍相撞,它們在碰撞之後,更似相鬥的大蟒,相互纏繞,以交-媾般的姿勢将對方活活絞死,生吞。

兩者相撞之處,濃郁的劍氣宛若雷池雲海,翻滾不休。

陽光被遮蔽在了厚重的雲層之外,天地昏沉了下來,大風無止盡地搜刮着四峰,雪櫻被盡數掀落,樹像被吹走了衣裳,枝丫孤零零地禿着。

這場撼天動地的巨劍交撞,最後以紫天道門的落敗收尾。

入峰之前,他們曾多次估算過四峰峰主的境界,甚至在每人原有的基礎上加了一樓,而道門此劍,根據計算原本是可以穩壓谕劍天宗的,但劍到臨頭,天宗之劍的強大依舊超出了他們的估算。

天空中,道門的玄紫青霜氣被那古意蒼茫的一劍吞噬,這一幕就像是卷滿沙塵的飓風吹過一個村鎮,将所有的一切都覆蓋上了黃沙的顏色。

交鋒的力量過了極限。

道劍崩裂,天宗的護山大劍以更快的速度前行,哪怕十無和十四衣躲開了劍意的最中央,依舊無法徹底逃離,被如龍舟一般的大劍抵着,斬到了桃簾之外。

但黑衣少年與十三雨辰,卻成功地聯手破去了護山大陣。

只是大陣才一破除,那斬退了道門最強者的四柄仙劍當空飛回,以四道浩然劍意,一同刺向了他們。

“師父……”寧小齡跑到陸嫁嫁身邊,扶住了她,關切道:“師父怎麽了?”

陸嫁嫁以之劍拭了拭唇角的血,她搖頭道:“沒事,你師兄呢?”

寧小齡道:“師兄……師兄還沒回來。”

陸嫁嫁銀牙緊咬,道:“你先回內峰去,這裏太危險了。”

寧小齡搖頭,固執道:“我現在也要通仙上境了,我要幫你們!”

陸嫁嫁道:“雖然他們受了傷,但護山大陣破了,若是其餘兩個道主趕到,我護不住你的。”

寧小齡握着劍,篡緊了拳頭:“我,我會保護好自己的!”

陸嫁嫁輕輕嘆氣,伸手擦了擦她有些髒兮兮的臉頰。

寧小齡神色忽動,像是記起了什麽一樣,她一把抓住了師父的手,道:“師父,我……我先回峰,你一定要小心啊。”

“嗯……”陸嫁嫁覺得有些異樣,但沒有追問。她願意回去,總能讓自己安心些。

……

桃簾像是兩片分開的海水。

黑衣少年與十三雨辰也暫時被逼退出去。

許久之後,十無的道劍再次飛回,腳踩劍身的門主為護山大劍所傷,半身是血,他的衣袖也裂成了數百條絲縷的長帶,但他眼神堅毅,依舊沒有退卻的意思。

如今谕劍天宗修複護山大陣需要時間,沒有了大陣,他們唯有以人為屏障,才能阻撓道門接下來的進攻。

荊陽夏踏碧霄劍而來,他看着身受重傷的十無,道:“你們還執迷不悟,非要不死不休?”

十無說道:“無論多重的傷,你殺不死我,就贏不過我。”

荊陽夏冷冷道:“我宗尚有底蘊,僅憑你們,最多不過是兩敗俱傷的下場。”

十無道:“我說過,我要的只是天魂燈,天魂燈物歸原主,今日之事便不會發生!”

“我從沒聽說過什麽天魂燈!”荊陽夏道。

十無道:“天魂燈就藏在天窟峰下!此事陸峰主應該最清楚不過。”

陸嫁嫁橫明瀾劍于前,冷冷道:“能從你的手下盜走東西,那該是何等修為?你覺得,這樣的人會藏在天窟峰裏?”

十無看着她橫劍的姿勢,神色微異,道:“原來如此……先前我還想不明白,為何我們會輸,原來是太低估你了。”

陸嫁嫁冷漠不語。

十無道:“陸峰主深藏不露,直至今日才展露鋒芒,看來圖謀不小啊。”

陸嫁嫁道:“幹你何事?”

十無擡起手,破碎如縷的衣袖像是碎雲般重新彙攏,他說道:“今日我已視名節、正統如無物,天魂燈,道門勢在必得,為此,我可以不惜舉全道門之力。”

他的話語铿锵而決絕,但陸嫁嫁依舊沒有絲毫退讓之意,她手中仙劍亦是随心意而鳴,清亮如磐。

但十無的話卻還是動搖了一部分人的心。

“天魂燈當真不在天窟峰?”

“陸峰主,你與弟子都隐藏得這般深,這其中……是不是另有隐情啊。”

“兩宗交戰,可是山河斷脈的慘禍,若天魂燈真在天窟峰,拿出來又何妨?”

“……”

護山大陣破碎之後,許多人心中都失去了安全感,高高在上的神仙有朝一日要面對無妄的生死之災,這種落差感最易産生怨言和懷疑。

哪怕是回陽峰主也望向了陸嫁嫁,小聲道:“陸峰主,我們都相信你的為人,但是天窟峰中亦有許多閉關的長老,據說兩個月前,你們隐峰之中還有過一次內亂,他們想要設計刺殺于你,此事的罪魁禍首據說至今下落不明,會不會與天魂燈有關?”

陸嫁嫁清眸微凝,她柔和的蛾眉收緊如劍。而她的腦海中不自覺地出現了那根貫穿天窟峰的纏龍柱和無邊的灰黑大霧,她隐約覺得,下面真的潛藏着什麽巨大的秘密。

但道門如今已欺人至此,怎可再任由他人搜峰?

“峰谷之底是天窟峰的禁地,任何人不允許踏足,此事我願意親自調查,若天魂燈真為我峰之人所盜,自然會還一個公道,但今日你們已毀我山門大陣,逼我護山之劍,如今不敵,又假借偷盜之名想要侵入我峰,谕劍天宗什麽時候容得外人這般為所欲為了!”

陸嫁嫁踏劍而起,與十無平齊,一襲雪衣禦空而立,寸步不讓。

她比其餘人都清楚,哪怕天魂燈真在天窟峰也絕不可交還給他們,那魂燈定是九嬰複生的關鍵,若是真讓他們塑出九嬰,谕劍天宗不知要受到怎麽樣的報複!

“陸劍仙果然風姿卓絕,只是你們竊取了我道門重寶,還要讓整個谕劍天宗為你們掩護?這便是名門正派所為?”十無冷笑道:“更何況,依我看來,你如今最多剛剛邁入紫庭,劍氣再盛又能到哪一步?”

守霄峰主荊陽夏其實對于天魂燈傳聞有所知曉,如今一系列的事情已經發生,他再次看到那個黑衣少年時,也猜到了許多關鍵,原本他尚有動搖的心也強硬了起來。

哪怕天魂燈真為我宗所竊,也不過是為了讓邪魔不現于世間罷了。

念頭至此通達,碧霄劍出,也懸在了陸嫁嫁的身側,表明态度。

十無身上的血倒流回了身體裏,他的衣衫漸漸變得幹淨。

“既然如此,那也沒什麽好談的了。”十無的聲音像是下沉的雲氣,茫茫散開。

陸嫁嫁的視線越過十無,望向了十四衣,道:“當日與我下戰書的是你,今日登峰,可是為了踐行此書?”

十無看着陸嫁嫁,皺了皺眉,他覺得這個女子有點瘋癫了。

如今兩宗之人勢均力敵,谕劍天宗甚至還略勝一籌,陸嫁嫁與四峰峰主一道出劍,可保不敗,但真要與十四衣比劍,下場唯有一死。

十四衣看着這位姿影絕麗的女子劍仙,原本凝重的嘴角微微勾起,道:“陸峰主年紀輕輕,無論是劍法還是姿容皆卓絕于南州,今日若死于我手,風華玉碎,連我都覺得惋惜啊。”

荊陽夏也道:“莫要沖動,那封戰書本就是他們不義之舉,你絕不要應,以大局為重。”

陸嫁嫁心中有自己的計較,她劍體的強度遠遠超出了她的預料,此刻單打獨鬥,她不懼任何人,唯一的隐憂便是她害怕自己在戰鬥中破境,到時候心魔劫和天雷劫同至,她要分心渡劫,天宗便直接少去一位峰主。

而她如今距離紫庭,只不過是極薄的一線了。

陸嫁嫁最終還是沒有沖動。

雙方在對峙之中已緩緩抽出了兵刃。

天上的劍雲久久不散,天窟峰上空的劍星在雲層中若隐若現。

四峰上大部分的人已經撤走,零星的身影顯得很是孤單。

十無看着四位峰主,他同樣沒想到今日之事會走到這一步。

只是他身為紫天道門門主,親至此處,若是連沒了宗主的四峰都對敵不過,以後翰池回來,道門如何于南州立足?

所以今日,他也無論如何要奪回天魂燈,九嬰鑄成之後,那位雲游四海的宗主回與不回,他們也都無懼了。

“四峰無人 ,竟要你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子打頭陣。”十無想起了天宗過往的輝煌,淡淡地笑了笑。

他推出了手中的道劍,直指陸嫁嫁。

只是道劍才出不過寸許,他的笑便凝在了臉上。

天窟峰中,忽然有一道極強的劍氣拔地而起,上空的雲層受到劍氣波及,自中間向着外側排開,露出天井般的圓。

而天窟峰中,無數的洞窟忽然一同喑啞,大片雪白的劍氣像是從山石中奔湧出的瀑布,吞沒了風聲過穴的聲音。

那些瀑布逆流而上,彙成沖天龍卷,整個天窟峰,目力所及唯剩下白水般的蒼茫劍氣。

十無皺眉,道劍推出,卻被阻攔在了那倒挂的劍瀑之外,難以寸進。

“什麽人?”他的身後,十四衣同樣大喝一聲,道劍即将出鞘之際,一只無形的大手卻向自己按來。

道劍出鞘三寸之時,一只手按在了劍柄上,接着道劍凝固,劍身被一寸一寸地推回,三息之後,劍氣被推回鞘中,然後古劍之鞘轟然炸開,木屑如碎片亂飛,炸得十四衣連退數十丈,身子撞入了桃簾之中。

遠處,黑衣少年與十三雨辰對視了一眼,彼此神色皆是震驚難言。

谕劍天宗怎麽還藏有這樣的高手?

哪怕是宗主親至也不過如此了吧?

逆流而上的劍氣收回鞘中,白水般的瀑簾消散,露出了一個老人當空懸立的身影。

老人一襲古黃色的衣袍,袖口繡着藏青色的麥穗紋路,白色的發與眉都是極長,而他身上沉沉的暮氣似被盡數洗去,只剩下足以淩駕一切的劍意。

“嚴舟……”荊陽夏吃驚。

嚴舟曾立血誓自囚書閣,此事也不算秘密了,為何今日他可以安然出關,還有……他手中根本沒有劍,那這一身劍氣和劍意到底從何人來。

嚴舟垂下頭,看了一眼自己虛握的手心,悵然一笑,他原本的劍是天窟峰的尋常佩劍,沒能承受住天谕劍經的劍意侵蝕,被融化得一幹二淨。

這劍雖是凡品,但也佩了他許多年。

過去,峰中便有人随劍歸去的說法。

如今劍已去,人也不遠了。

他也只有出最後一劍的機會了。

“殺誰?”嚴舟問道。

他手中明明沒有劍,劍氣卻像是雲端上藏着的攻城大弩,死死地鎖定了每一個人。

天谕劍經下卷的劍,出即必殺。

四峰峰主皆是一驚,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到了這位與宗主同輩的師叔身上。

殺誰?他在問誰?

這時候,衆人才注意到,天窟峰中走出了一個白衣少年。

嚴舟的目光便望着他,他在詢問這個少年的意見。

寧長久看過了每一個人,他就像是真正的閻羅,只要說出某個人的名字,就能将他打入冥府的最深處。

“那個。”寧長久指向了十四衣。

陸嫁嫁捏着劍柄的指節更白了些,她神色微顫,欲言又止。

嚴舟道:“你确定麽?那個少年好像最為邪性?”

寧長久知道,殺死黑衣少年是最好的選擇,因為那樣可以直接阻止九嬰的降生,沒有了意識,哪怕它拼湊完整,也不過是個瘋子,根本不能為道門所用。

寧長久嘆道:“他是九嬰的妖靈,殺他必須連斬八次。”

嚴舟點了點頭,他如今只有一劍的機會。

但即使不殺那黑衣少年,這一劍也該落在道門門主十無身上才對。

陸嫁嫁最先明白,他是不希望自己意氣用事,可是……可是自己明明才是他師父啊,那也明明是自己接下的戰書。哪有徒弟為師父事事操心的,這分明就是将自己當做了小姑娘了……說什麽尊師重道,明明就是尊卑不分!

其餘人也漸漸明白了過來,他們注意到了陸嫁嫁不再冷冽的神色,那雙向寧長久望去的眼眸裏,所有的情緒都似隔霧看花。

他們莫非……

不待他們思索,嚴舟的已經擡起了手,他虛握着一柄無形的劍,那柄劍沒有一丁點劍氣,殺意也淡得像是若有若無的細長蠶絲。

紫天道門的高手雖然見識了對方強橫無比的出招,但他們原本以為,這更大可能是虛張聲勢,若谕劍天宗真有這般高手坐鎮,何至于現在才出手?

而這老人好像也快油盡燈枯,只能出一劍了。

一劍……他們确定這老者未至五道,而十無與十四衣都是紫庭八層樓的大修行者,五道之下,誰又能一劍将他們殺死?

十四衣原本也是這麽想的。

但那名為嚴舟的黃袍老人擡起手的那一刻,他的心中生出了一絲怪異的感覺——他的心髒、咽喉等致命的部位,仿佛被一條名為死亡的線勾連住了,那是世上最柔韌的蛛絲,掙不開,斬不斷。

十四衣依舊不相信自己會死,他三十歲時将道門六十四法融會貫通,門中最為苦奧難懂的九部經書他也盡數啃過,從中又悟了三門洞天之術,其中甚至有假死轉生的秘法。

而片刻之前,他親眼見到天宗之劍與道門之劍相撞,心中又添感悟,劍道也随之更進一步,此刻他手中的無鞘之劍鋒芒吐露,似可以劈開一切。

他的境界與力量同樣在此生的最巅峰。

所有的目光都交彙于此。

嚴舟擲劍。

十四衣身邊萬千道法幻象也随之拱起,其中有層層疊疊的通天紫塔,有道門師祖孤坐蓮花臺,手掐妙法,指間點落人間的法相,有道劍穿行虛空過,時而大如舟,時而微如芥,有袖中萬千星辰翻覆,起為興,落為滅。

而十無也不會讓他獨自面對此劍,他同樣展露絕學,幻影般的道術像是紫色天龍盤身軀為盾,護在十四衣身前。那作為九嬰妖靈的黑衣少年同樣伸長雙臂,攤開雙手,扭曲嚴舟之劍穿行的空間,想讓其偏移方位。

所有人都如臨大敵之時,嚴舟卻在擲出劍後悄然轉身。

他自雲端向下走去,雲氣在足下凝成蓮花,仿佛他才是真正的道門真人。

而他的生機走一步便淡去一步,一如足底蓮花。

“小友……”嚴舟飄然來到了寧長久面前,嘆了一聲:“将來若見翰池,告訴他,讓他早些回來吧,老夫無愧天宗了。”

寧長久嗯了一聲。

長空之中,各不相同的爆裂聲争相響起,其中有轟鳴,有悲嘯,有脆裂,有悶響……

一道深紫色的劍芒像是霞光般穿透了一切。

那深紫色中,白光湧起,開裂,如惡魔破殼而出。

滿天的光是那樣的明亮,像是皇城最盛大的煙火。

那些火光将嚴舟的臉襯得更加灰暗——如死灰。

光芒滅盡時,天空中一襲玄紫色的衣袍像是折翅的大鳥,從高空飄墜入谷底,轉眼間已不可見。

十四衣連帶着他畢身所學的道術,一同墜入了峰底。

十無震驚地看着那破滅萬千道法,殺死十四衣的一劍,胸腔中的火焰再也無法抑制,化作了悲憤到了極點的怒吼。

黑衣少年更比所有人都震驚,他難以想象,那一劍居然無視了自己空間的法則……

唯有十三雨辰很快冷靜了下來,她一清二楚地看到了十四衣死去的全過程,心中不再抱有任何其他想法,她看了一眼那個白衣少年,像是在看真正的鬼。她知道,十四衣的死,最大的原因是那封戰書。

“走!”十三雨辰叱道。來日方長,今日絕不能再有人出事了。

十無擡起眼,看着嚴舟的生機一點點消散,他同樣明白,哪怕此刻他們也損失了一個絕世高手,但力量的天平已經失衡了。

荊陽夏本該與其餘人一道去追殺十無,設法将他們留下。

但他們的目光卻被另一個更可怕的東西吸引去了。

只見嚴舟死去之後,他的身體開裂,一個白灰色的人影像是破繭一般,撕開他後背的脊骨,一點點爬了出來。

那是一個半透明的白灰色影子,只有半人高,很是纖細嬌小,就像是一個玩偶。

它的身體被頭發包裹着,看不清性別,而它的下身也沒有腿,而是擁有人魚一般的尾巴,那個尾巴懸空着,尾巴的下端,萦繞着許多灰色的線,那些線的盡頭,纏繞着一本近乎虛影般的古卷,而那些灰色的線,如鐵釘般牢牢釘在了古卷的卷名之上。

那卷名不知是什麽時代的文字,複雜晦奧。

“天谕劍經!”荊陽夏驚呼,他從未想過,今日自己可以一睹失傳多年的劍經。

寧長久看着對方的臉,那是一張中性的臉,眉目似女性般秀氣,臉頰線條卻帶着男性獨有的硬朗。

“你自己為什麽不能出走?”寧長久問道。

劍經之靈似看白癡般看着他,道:“你能搬着自己走路?”

寧長久抱起了自己,然後向後飛去。

“你要去哪!難道你要出爾反爾!”劍經之靈看着他有些滑稽的動作,愣了愣,反應慢了半拍,它伸出了手沒能直接抓回寧長久。

它很快冷靜下來……距離仍夠,它的手掌穿過長發,發出一道特殊的劍意,想要勾連他的身體,将其占據。但是它忽然發現,這個少年的體內,竟沒有可供自己容納的空間……它明明是親眼看他學完了那些劍招的啊,到底是怎麽回事?

寧長久對着陸嫁嫁使了個眼色。

陸嫁嫁會意,數道劍氣像是盾牌般落下,圍住了劍經之靈。

“你要過河拆橋……”那劍經抱着頭 ,手指陷入了發絲之中,道:“你信不信我殺了你……”

寧長久退到了安全的距離,火上澆油地安慰道:“你冷靜一點。”

劍經之靈被他平靜的語氣堵得說不出話,它懊悔着,自己就不該相信他的話,果然所有的人類都是不可信的……

它憤怒道:“這是你的女人吧,信不信我再出一劍,立刻殺了她!你應該知道,我的劍都是一招必死的!”

陸嫁嫁秀眉蹙起,有些不悅。

寧長久知道劍經之靈并不強大,它要出劍很大一部分依托的是寄生者的境界。

“師兄師兄!”他的身後,傳來了寧小齡的聲音。

寧長久轉過身,問道:“帶來了嗎?”

寧小齡懷中抱着一個骨灰盒般的石質容器,用力點頭。

劍經之靈臉色變了:“你……你們要做什麽!你答應我的!我幫你殺了人,你怎麽可以這樣?!你這個卑鄙小人!”

這是原本封印劍經的東西,當年嚴舟帶着它想擒回劍經之靈,可幾十年未能将其找到,于是這個原本的容器也就閑置在了角落裏,如今甚至積上了一層灰。

寧長久已經想明白了,心意相通既然無法逃避,就應該好好利用。

他利用他們心意的勾連傳達了幾幅畫面,聰明靈巧的寧小齡明白了師兄的意思,默默回到了峰裏,然後從書閣裏抱來了這個。

寧長久問:“那幾招劍招記牢了嗎?”

寧小齡點頭:“記牢了。”

寧長久微笑道:“那記得到時候教教師兄。”

寧小齡也笑了:“嗯!我是師兄的小存錢罐子嘛。”

他将一部分劍招記憶傳達給了寧小齡,然後自行抹去,不給劍經之靈創造空間占據的機會。

“無恥……”劍經之靈想不明白寧長久是怎麽做到的,心意相通這樣的事情超出了它的認知,它只是抓狂地撓着長發,憤懑道:“我總有一天……要割下你的頭顱!然後把你斬成八十一截……讓你永世不得超生!”

寧長久沒再理它,而是望向了空中。

十無等人已有退意。

而荊陽夏等四峰峰主也不會讓他們全身而退。

下一場大戰即将爆發之際,黑衣少年忽然抱住了自己的腦袋,神色痛苦:“他……他們……張锲瑜他……啊!!!”

十無轉過頭,馬上反應過來,蓮田鎮那邊……出事了!

……

……

一個時辰前。

紫天道門監管最嚴密的禁地裏,一束光線随着大門的開啓推了進去。

這道光線很快被另一個影子蓋住了。

“九嬰啊……”

張锲瑜從門中緩緩走入,他每走一步,老态便愈明顯一分,走到那九嬰巨大的骨架下時,他已經要直不起腰了。

他枯瘦的手指撫摸上了九嬰的白骨,它的每一根骨頭上,都有無數細碎的裂紋,那些都是拼接的痕跡——紫天道門不知花費了多少人力和時間,才将這尊三千年前的神明拼湊完整。

那八個巨大的頭顱就像是一對展開的翅膀,顱骨上空洞的眼眶死寂地盯着身軀下渺小的老者。

它明明已經失去了生命,卻依舊帶着神明獨有的威嚴與猙獰。

他們并非真正的神,在當初那個年代,還有許多淩駕于他們之上的存在,但那個時代的任何一位放在今天,都可以當之無愧地冊封為神。

十二秋靜靜地看着張锲瑜,感受着他真實的悲恸與傷懷,很有耐心地等他腰背重新直起。

“先生,可以了嗎?”十二秋問道。

張锲瑜最後看了一眼那最中央,被齊齊斬斷的頸骨痕跡,沉重點頭,接着,他取出了一張紙,開始作畫,他整整花費了數十張畫紙,才将九嬰的骸骨纖毫畢現地畫進了畫裏。

這堪稱偉大的畫作并未花費他太多時間,他卷起了畫,道:“走吧。”

十二秋帶着老人離開了道門的禁地,護送着他去往了蓮田。

“先生,據說你的肉身早滅,你如今準備這麽多年,奔波這麽多事,只是為了朋友?”十二秋将他送至蓮田鎮時,問出了心中的疑惑,他以前并不相信神明擁有感情。

張锲瑜回憶起了往事……他是三人中唯一‘存活’下來的,卻也是真正屍骨無存的,而他得以存活至今,依靠的,只是當時上古冥君湊巧的恩賜。

“能再見到兩位故友,一直是我三千年來的夙願。”張锲瑜嘆道。

十二秋又問:“不知你的另一位故友……”

說的是當年吞噬神象的巴蛇,他也是從老人口中得知,那條蛇的真名為“修”。

張锲瑜道:“修蛇的屍骨藏在谕劍天宗,等九嬰複生,就去接它出來……這也是你們當初答應我的事情。”

十二秋颔首道:“今日之後,谕劍天宗将會淪為道門附庸,先生故友的屍骨,哪怕掘地三尺,也會幫您找出來。”

張锲瑜輕輕點頭。

他沒有直接前往蓮塘,而是先去了自己的書房裏。

十二秋在門外靜候。

老人走入屋中,從牆壁上取下了一幅挂着的畫,那是蓮塘中大黑蛇的畫作,栩栩如生。

他的手指輕輕摩挲過上面早已幹涸的丹青,似認真地數着它的鱗片,臉上忽然露出了奇詭的笑,他如死皮包裹般的幹瘦喉嚨聳動着,說道:“這麽多年了……餓壞了吧?”

……

……

(超級感謝榜一盟主大大季婵溪淩晨又打賞的兩個盟主!!!謝謝大大一直以來超大力的支持與鼓勵呀!無比感謝!鞠躬~)

(感謝書友蘇鈴殊和情緣酒的打賞與支持!也謝謝每一位打賞過或者正版訂閱的讀者的支持!謝謝大家!)

第 155 章 :我們私奔吧

是了,燕九忽然想到,這就是被自己忽略掉的事實。

自己怎就忘了,自己曾經說過“我是天空之城城主未婚妻”這樣的話。

“原來你曾說過這樣的話嗎?”拓跋一臉驚喜,“我就說我們是命定的一對。”

“漂亮的姑娘,嫁給我吧,只要你生下我們的孩子,你就是我天空之城的城主夫人。”

藥不能停啊少年!

燕九将手用力的抽出,皮笑肉不笑的看向眼前這個自戀狂。

“這其中肯定有誤會。”

“不!”抽出的手,再次被一把握住。

“沒有什麽比你們吞天一族更适合的了,相信你以後,一定會生出一堆擁有吞天血脈的小六翼。”拓跋臉上瑩瑩閃爍着父性的光輝,仿佛他已經看到了兒孫繞膝的場景。

“呵呵”,誰來把這個變态拖走,碎屍萬段?

“我想她沒有辦法嫁給你了,”七殿下拎着了緣,慢慢走近。

“馬上就要與我外甥拜堂的女人,又怎麽能嫁于他人。”

七殿下說着看向燕九的方向:“你說是不是?”

“我認得你。”

拓跋絲毫不懼,“你就是魔君嘴裏那個難纏的七殿下吧,我以為你會去尋找你的哥哥魔君殿下,沒想到卻是在這裏與我搶起女人來了。”

七殿下眉峰一橫,“你說,魔君來過這裏?”

“是啊,”拓跋撩了撩額前垂下的金色碎發,一副悠閑貴公子的模樣。

“他昨日剛從我這裏離開,大約是往南方去了,你若是現在就去找他,大概還能追的上。”

七殿下拎着了緣就欲往南方而去,可走出幾步的他,卻又突然轉過身來。

“差一點,我就信了。”

福年娃娃咧着大嘴,像是在無聲的嘲笑。

“就算我要走,也要帶着她才是。”

七殿下雖然沒有言明,可大家都知道他說的“她”是誰。

可燕九一點都不想被這個家夥帶走,她退後兩步,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

“看來與你這外甥想比,她更喜歡我城主夫人的位子。”

燕九:雖然被別人看成一個虛榮女,可我一點也不介意,怎麽辦?

拓跋上前一步,背後的銀色羽翼忽的展開,将身後的燕九給遮了個嚴嚴實實。

被擋在身後的燕九,除了拓跋華麗的銀色羽翼,什麽都看不到,不過她卻可以清晰的聽見兩人的對話。

“即使你是魔界下任魔帝,可我六翼一族卻也不懼,更何況,如今的你還受傷了。”

“六翼一族?”七殿下一聲冷笑,“他們從來就不在我的眼裏。”

燕九從來沒發現,這世上竟然有人單單只憑借一句話,就可以把對于一個種族的蔑視展現的如此淋漓盡致。

而對面的七殿下顯然意猶未盡。

“一個連自己部族的生存之地,都護不住的部族,只能躲在這小小的雲仙界茍延殘喘,就是你們的王,我都不怕,更何況你這只毛都沒長齊的小馬駒,就算你跪下讓我騎,還要看本殿下願不願意。”

身後的燕九,“……”

雖然不喜歡七殿下這人,不過這人真是拉的一手好仇恨。

還有那動不動就“騎來騎去”的言論,這猛的一聽還以為在看限制級哪。

燕九直覺的眼前一花,拓跋已經眨眼消失,只留下空中一道拖起的金色殘影。

拓跋生于六翼一族,身為妖修最為擅長的就是速度,他背後的六支羽翼除了用來禦空飛翔,最擅長的卻是速度。

六翼一族的速度僅排于金翅大鵬鳥之後。

拓跋趁着速度的優勢,勢如流星直接向着七殿下沖撞過去,背後的兩面羽翼立于面前,如同上等法寶,直接給他最好的防禦與攻擊。

七殿下也不是空有其名,也不見他身形如何變轉,看上去好似只是輕輕的挪動了一小步。

可這一小步卻是直接避過拓跋的攻勢。

一擊不中,拓跋背後的羽翼在空中微微一轉,就再次夾裹着千鈞之力向着七殿下再次襲來。

只不過他這次沒有向着七殿下直接沖撞而去,而是借着這力道向着七殿下一腳踢去。

七殿下側身避過,也許是因為手中拎着了緣身形不靈便,又或者是因為他受了傷。

這一次拓跋的腳尖直接踢向他的面門,雖然他沒有被拓跋踢中,臉上的面具卻是被拓跋踢向一邊,露出小半個精致冷硬的下巴。

這一次,七殿下怒了,他丢下了手中提着的了緣,伸出手去将臉上的福年娃娃戴正。

“我要将你那惡心的雞翅膀一根一根的掰下來,烤來喂你吃。”

福年娃娃陰測測的垂下嘴角,七殿下扭了扭頸骨,直接向着半空中的拓跋欺身而上。

七殿下直接伸出腿去,一腳踢向拓跋背後的羽翼,拓跋一個不察,雖是極力避過,可是還是踢中了拓跋的肩膀。

拓跋擡手拂去肩頭根本不存在的灰塵,看向七殿下的蔚藍眼睛,第一次認真起來。

七殿下卻是不管那許多,他借着倒踢拓跋收腿之勢,直接一個窩心腳踹到拓跋心口。

拓跋也不是吃素的(或許吃?),曲肘一擋,将這一腳擋下,他沒有戀戰,直接一個急退,卻是繞道七殿下的身後,向着七殿下一翅扇過。

彼時精致華麗的銀色羽毛,根根倒豎,形如豎起的利刃,夾着勁風襲向七殿下……

直到此時,燕九才明白,當你修為到了一個境界,你将不會再依賴外物,單單只憑借肉身力量,就能将敵人斬殺。

不過……燕九看看四處,就連了緣都在觀望場上的戰事,四下無人此時不走又待何時?

燕九剛想凝聚靈力脫身,可身體卻是猛地一僵。

我的靈力哪?

燕九瞅瞅手中的玉鼓,眼前閃過的卻是自己閉目持鼓而跳的獻祭之舞。

她就知道,只要拍動這玉鼓就不會有好事發生,不過,燕九想到拍動玉鼓時的種種,那時的七殿下分明是被玉鼓所傷。

燕九看看場上正在酣戰的兩人,即便是負傷也能與天空之城的城主鬥了個不分勝負,甚至占了上風,這個七殿下,究竟有多強?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燕九磨磨蹭蹭的溜到了了緣的身後,小心的扯了扯他的衣袖。

了緣回頭,見到的就是笑眯眯的燕九。

“有沒有興趣,和我來一場私奔啊?”

不用細想,了緣就明白了燕九的想法,雖不知燕九為什麽要讓自己與她一起走,不過能被燕九信任,他很歡喜。

了緣對着燕九伸出手去,恬淡如蓮的臉上微微的笑着。

燕九沒有遲疑,直接伸手握住……

第 147 章 樹葬

一次簡單的伏擊,我和大牛差點見了閻王爺。這些食人族的野人生命力頑強到殺不死的地步,除非打爛他們的腦袋,否則死了都能活過來,想想太吓人了。

高小梅得意洋洋的,不時地向我擠眉弄眼,這孩子挺頑皮,這次助大家死裏逃生,覺得是我給她的一次建功立業的機會,如果不是我愛惜她這個人才,她是沒有機會大展身手的,早被田教授趕下火車了。

救命之恩是令人感激涕零的,無論誰将我從閻王爺手裏拉回來,我一個老爺們必須感激一輩子,雖然她頑皮說要這要那的,其實我心裏明白,她什麽都不想要,只不過想讓我一直感激着。

我心裏暗自慶幸,幸虧高小梅兩次出手解圍,否則我早被野人撕成碎片了,她的雷霆一拳可以打穿鋼板,別說打碎區區一個野人的腦袋了。

我瞅着高小梅嘚瑟的樣子,忍不住開心說道:“別管你叫高小梅了,管你叫高一拳吧,你這一拳連變形金剛都擋不住啊,什麽雷霆一擊啊,什麽風雲變色啊,什麽乾坤逆轉啊,都不為過,神拳!”

沈冰、李燕和凡凡大有嗤之以鼻的意思,覺得我一個堂堂京寶齋大掌門這麽誇一個小姑娘太沒勁了。她們覺得挺沒勁的,但高小梅卻覺得挺受用的,快樂地一個勁地蹦高,就差飛起來了。

紫檀林出現了野人設計的排木陷阱,很可能在樹上設有暗哨,所以我一路走,一路不停地搜索。

周圍的樹木突然之間稀疏了,而且也比其他地方高大一些,我覺得這種現象挺怪異的,不像是自然形成的,倒像是有人故意留下一片大一點的樹木,到底有何用途就不得而知了。

我打着手電光往樹上一掃,突然間發現一棵大樹上趴着一個直直的人影。

我突然打個手勢,阻止大家前進的步伐。紫檀樹不僅比以前的高大得多,而且不少樹上都趴着一條人影,更可怕的是,這些人站在樹上一動不動,似乎成心讓我們看到似得。

按理說,我發現了他們的蹤跡,他們沒有理由沒發現我們呀?既然發現來了一幫不速之客,沒有不做抵抗的道理呀?難道想讓我們孤軍深入,好來個一網打盡?野人不是人,自然也不能按照常人思維去猜測。

所以我決定留下大家原地待命,我一個人先過去看看,省得被人家一鍋端掉。

既然逃不掉,也沒必要躲起來,我大着膽子向最近的一棵樹走去,那上面的人影依然不為所動,似乎無視我的存在。

我心裏氣得夠嗆,藐視敵人的我見過,但沒見過如此藐視我的,尼瑪我好歹也是個人物,你們這些未開化的野人真不拿村長當幹部?

人一生氣,膽子多多少少就會大一些,我邁着八字步,背着雙手,慢慢騰騰地走過去,心想丫藐視我,我還藐視你們呢!看你們能拿爺怎麽樣!

離着紫檀樹還有幾米吧,我突然改變了策略,大步流星般地跑過去,速度很快,簡直是竄過去的。一到樹下,立馬緊靠着樹根蹲下,奇快無比地打着手電照着上面的人,我的目的很明确,一旦被燈光籠罩,我們的四杆槍就會迅速瞄準他,只要敢輕舉妄動,第一個死的就是他!

那個奇怪的人依然一動不動,像是死了一樣。我心裏突突地跳個不停,害怕得不行。暗暗罵道,這個野人心理素質也太高了吧,泰山崩于前而不變色啊。

等我冷靜下來的時候,這才發現他已經死了,屍體被黑色的鎖鏈綁在樹幹上,身上的衣服風化得快不行了,有的地方只剩下幾塊黑布條。

我又晃着手電查看了其他幾棵樹,上面的屍體似乎很久了,都變成一個個的骷髅架子,或許因為受潮的緣故,屍骨都發黑了,黑夜裏看起來更像一個人影。

我向同伴打了個平安無事的手勢,他們慢慢地圍了過來。

大家一臉驚奇地看了四周的情況後,沈冰搶先說道:“這些人死得很安逸,一看就是被樹葬的,如果沒猜錯的話,這個區域是食人族的墳場,他們對待死人的觀念跟我們不一樣,流行的是樹葬。”

凡凡和李燕頭一回聽說樹葬,倆人好奇問道說:“我們都是土葬、火葬和海葬,沒聽說過什麽樹葬啊?”

大牛不甘示弱地賣弄說:“樹葬和水葬都很少見,只流行于特殊宗教信仰的地方。樹葬有點類似于西藏的天葬,把死人綁在樹上進行安葬,直到屍體被徹底風化,這些人宗教意識很重,不重視肉體的腐爛,只注重精神的升華,跟我們的喪葬文化截然相反。”

我心裏有股被耍弄的怒氣,氣憤地說道:“尼瑪,食人族也有宗教信仰?不毛之地,未開化的野人,都吃人了,還他媽信教呢?說出去誰信啊?還樹葬呢,玩得挺高級,整個食人族都是一群喪心病狂的瘋子。”

田教授臉色凝重地說道:“有些食人族跟野獸沒什麽區別,都是一群肉食動物。但是有一些食人族卻是受宗教觀念的影響,他們以為除了自己的族群外,其他任何族群都是低等物種,吃了他們,可以幫他們解脫。”

沈冰說道:“這些聽起來挺荒誕的,但是宗教信仰這東西五花八門,聽說分出好多支分支教派,甚至産生很多邪教,已經脫離了大宗教的教條框架。”

我招手讓大家圍過來,簡單交代道:“沈冰說的沒錯,這裏肯定是食人族的墳場,穿過去就是他們的老巢,從現在開始大家務必小心,一旦遇到危險,不僅要拼死抵抗,甚至能用槍就不要用刀,這個時候了,不死他死就是我亡,切勿心存僥幸。”

大家都表示明白,生死存亡,不拼命就只能任人宰割。

田教授說道:“小賴同志說的沒錯,死去的三個野人大家有目共睹,他們的頑強和殘忍超出我們人類的想象,所以接下來的鬥争很殘酷,大家現在就準備槍支彈藥吧。”

我讓大牛把米袋子裏的炸藥都拿出來,插上雷‘管和導火索,給每人都發了一包,剩下的都交給大牛統一支配,畢竟這小子玩炸藥在行。

我說深更半夜的,野人恐怕也大半睡覺了,被殺死的那兩個野人應該是值夜的哨兵,幸虧觸動了排木将他倆引出來了,否則我們在明處,早晚被人發現行蹤。大牛你的責任就是把炸藥扔進他們的老窩,死得越多,我們活下去的希望就越大。

大牛鄭重點點頭說:“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心慈手軟的,這些食人族不知道殺了多少無辜性命,我也算是替天行道。”

倪偉平是個醫生,救死扶傷幹過不少,但親手殺死食人族的野人卻從未幹過,他害怕地說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野人畢竟沒襲擊我們,要不然咱們饒了他們吧?”

我認真說道:“我也想不殺人啊,殺死傑克的野人被我們亂槍打死了,剛才倆哨兵也被我們解決掉了,食人族是個族群,殺了人家三條人命,你覺得他們會放過我們嗎?給你們透個底,死的野人暫時埋進了土裏,天一亮,食人族就會發現三個人的失蹤,我們九個人突然出現在紫檀林,被找到而且被吃掉是我們的下場,所以為了自保,我們必須先下手為強!“

我這番話不是給大家殺人尋找理由,事實很明顯,食人族吃的就是人類,我們天亮之前又走不出紫檀林,被吃掉是早晚的事情,唯有偷襲和消滅他們,我們才能活下去,這是原始森林和荒蠻之地的生存法則,卻不是什麽游戲。

我怕大家對這些野人下不去手,往狠裏說道:“人類文明絕對不允許有這樣的族群存在,消亡它們,就是解脫它們的靈魂。想想被砍掉頭顱的傑克和那些無辜的獵人和游人吧,他們的靈魂能不能安息,就看我們是否有勇氣消滅食人族!”

安保、沈冰、大牛和高小梅走在前面,因為他們有槍,我保護着李燕、凡凡、田教授和倪偉平走在後面,讓他們四個人一手舉着打火機,一手舉着炸藥,只要我一聲令下,他們就把點燃的炸藥扔出去。

我将三根炸藥綁在一起,一會戰場訊息萬變,誰也不知道鹿死誰手,萬一野人人數衆多圍過來,老子瞅個空子,偷偷送他們一個大禮包,哪怕同歸于盡也在所不惜。

穿過樹葬的林子,前面出現一大片大大小小的木屋,若不是我們走進來,不會有任何人發現這裏居住了這麽多食人族。

對我們有利的是,木屋之間挨得很近,像是家家戶戶的鄰居一樣,它們的屋子不是一排一排的,而是密密麻麻的圓形,有的屋子蓋在另一個屋子上面,看起來挺像樓房似得。

我大概數了數,這些木屋生活的野人差不多有幾百人。黑夜靜悄悄的,四周散發着一股糜爛的死亡氣息。

想想好幾百野人瞬間死于一片火海,正常的人的确下不了手,我們站在木屋外面,手裏雖然舉着炸藥,但遲遲不忍心點燃扔進去。

就在我遲疑的時候,一個木屋子突然被打開了一扇門,一個野人似乎發現了我們,嗖的一聲扔出來一根長槍,我們猝不及防之下,長槍從安保的胸前穿過去,被我用軍刺磕飛了,震得雙臂發麻。

安保死得時候,打響了手中的槍,砰地一聲響徹了整個紫檀林。我大喝一聲說“快扔炸藥!否則都得死!”

大牛舉槍把沖上來的那個野人打爆了頭,我領頭将燃燒的一大包炸藥扔進了木屋村莊。其他人目睹安保死在了野人長槍之下,都将炸藥一股腦地扔了進去。大片的爆炸聲此起彼伏,大地在顫抖,房屋在燃燒,食人族大多被炸死在睡夢中,也有滿身着火沖出來的。

我們不再心慈手軟,這些沒死掉的野人殺死我們很容易。啪啪啪的槍聲跟着響起來,每一聲槍響,就有一個野人被爆頭。我們殺紅了眼,直到再也沒有野人沖出來。

幸好食人族的木屋離着紫檀林有一段距離,否則一場大火之下,紫檀林也無法幸免于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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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44 章 聖利神威

“還愣着幹什麽?大家上啊!還等到妖獸全部蹦出來再收拾我們啦!這次我們可再沒幾萬族人去犧牲了!也再沒那麽恐怖的武器來爆炸了!”竟是赤族族主首先蘇醒過來,朝着衆人一聲怒喝,不愧巾帼風範。

也許是因為這次浩劫之門并非正常開啓的緣故,妖獸出來的速度和數量都遠不如上次,隔了老半天才跳出來一只,落到地面被衆人一陣合打,倒也宰掉了幾只,能夠成功存活下的真是寥寥無幾。

但浩劫之門總歸還是在向外吐着一輪接一輪的妖獸,衆人的數量是越打越少,而妖獸卻是越打越多,這樣下去吃虧的究竟是哪方是明顯得狠。衆人又驚又怒,在此時俱都不敢藏私,知道多宰一只妖獸就是多争取了一分時間,便是給自己多加了一分活命的機會。

浩劫之門內的妖獸們倒也識趣,見下面的行動已經趨近于失敗,挨個挨個向外蹦出的舉動便在一時間停止住了,再沒有繼續向外蹦出新的家夥。連先前探頭探腦的那幾顆怪首也縮了回去。只餘下那小半輪金黃的殘月高懸在半空中。除了間斷的砍殺喝叫,及那幾只已經自由的妖獸不時發出的咆哮怒吼,其餘一切看似都很幸運而自然,但那只是屬于暴風雨前的一段暫時平靜而已。

時間已經過去了半響,那幾只蹦出後幸運沒被宰掉逃開的妖獸倒也不急着朝着衆人發起攻擊,揮了揮爪子,同時昂頸朝天嘶喝起來,震天如炸雷般的轟隆接連不斷地在周圍的空中響起,浩劫之門的金黃色圓輪的正中,突然出現了一大片黑壓壓的東西,雖然顏色極是陰暗,但以場內諸人的功力,即使如沉楓聖女之流,卻也只能模糊地看得出個大致輪廓。倒任誰都可以猜想得到,那必是一大群急欲脫出的兇悍妖獸。

“必須搶在這些妖獸完全擺脫束縛之前解決掉他們。否則我們就完了!”那卡斯突然頓足怒喝一聲,将發呆衆人的心神拉回了現實之中。

* * *

聖女鳳目中寒光一閃,玉手一揮,五光十色的彩光自纖纖十指尖頭射出,在半空中交織成一道彩色光網,朝着荒悟賀兒當頭罩下。

荒悟賀兒無奈之下,右臂在頭上劃出個十字,強烈的真勁在彩色光網中劃破出了一條大口子,才堪堪讓騰空而起的荒悟賀兒鑽過。但這樣一來,閃得狼狽的荒悟賀兒便無瑕旁顧,一頭妖獸的爪子不失時務地自側面掏了過來,血盆大口亦是雙管其下地噴出一團臉盆大小的能量團。可憐荒悟賀兒身在半空,竟一時難以同時抵禦妖獸聖女的雙面攻擊,若非沉楓出手及時,挨上任意一擊,恐怕這條小命倒要去掉一大半了。

“你這是幹什麽?”沉楓眉頭一挑,朝聖女喝道。

聖女眼中碧光一閃,本欲繼續追擊的勢子果然停止了移動,看來對沉楓也是不無顧忌,冷冷地掃了沉楓一眼,随而轉向荒悟賀兒,慢慢地伸出一只白玉般的手掌,冷冷道:“給我!”

“你要什麽?”沉楓微微一奇。

聖女理也不理沉楓,冰冷而麻木地重複了一句。“給我!”

“你要什麽,以後都好說!現在還是先抛開舊怨,齊心協力想辦法解決頭上那片妖獸吧!如果大家全部完蛋,無論你要的是什麽,也都沒命享了!”沉楓盡力壓抑着火氣,緩緩道。

聖女明眸中碧光轉了一轉,冷冷地盯着沉楓半天,似乎是在思索着什麽。才緩緩道:“五采聖利!給我!或者能解決那群妖獸!”

“真的?”盡管抱着極大的懷疑,但此時也是急病亂投醫,寧信其有不信其無。沉楓轉向荒悟賀兒,話也懶得多說,手指頭輕輕勾了勾。其中的意思,相信聰明如荒悟賀兒,不會不明白的。

即使心中大是不甘,但也明白在這種情況下,保命才是第一位的要緊。若沉楓默許甚至支持聖女的行動,荒悟賀兒自知在此時妖獸封鎖全場的局勢下,他根本沒可能逃出聖女的手掌心。心不甘情不願地自懷中掏出那顆拇指大小的半透明晶珠,放到聖女雪白的掌心上。

聖女老實不客氣地一把搶過那顆被稱之為五采聖利的半透明晶珠。美目中亦不禁異采連連,冰霜般的玉容上首度泛現出一絲欣喜之色。轉首瞅了瞅了沉楓一眼,冷哼一聲,美目緩緩閉上。

斑斓的五色光彩在聖女雪白的纖手上再度盛放。随着聖女五色聖光的全力催發加厚,停滞在雪白纖掌上的那顆半透明的五采聖利,也緩緩地向上飄浮而起,在升到一定高度,約剛好高出聖女的頭頂三尺的距離變化成懸浮狀态,滴溜溜地在聖女的頭頂之上打着旋轉。

聖女突然櫻口一張,一股飽含着五行之力的真氣噴射而出,不偏不倚地打在那顆旋轉着的五采聖利之上。接着,只見一道斑斓的彩光閃電般疾劈而下,狠狠地正中下方聖女的天靈蓋之上。

聖女嬌軀輕輕一晃,護身的五色聖光光罩在這突兀的強大能量打擊下終告破碎,化作片片光點散碎在周圍的空氣中。,只聽聖女嬌喝一聲,異變驟生,強烈的五彩光芒,以着聖女為中心,朝着四面八方散射而出。

在那強烈的五彩光芒的最中心,聖女的一只右臂高高舉起,食指觸在那尚不住滴溜溜轉着的五采聖利晶珠外芒上。只見那本是半透明的無色晶珠,竟充溢着紅、黃、綠、白、黑各色的光彩。各色的彩線以着幾乎肉眼難以看清的高速,在晶珠的內壁飛快地旋轉撞擊。

空氣中五行的元素,仿佛也在這顆小小的五采聖利的召喚下,以着近乎瘋狂的速度朝着聖女狂奔怒洩而來。越來越多的五行元素在層層的凝聚中能量實體化,最後憑着各自的感應方向。以着那顆五采聖利為核心,向外延展聚攏成五道扇形的元素翼。遙遙看去,近似先前那五彩的五角魔法星陣放大濃密化了般。

一時間,光華大盛,紅、黃、綠、黑、白各色的光輝閃耀四射,将整個的聖山的山頂都籠罩其內。密密麻麻的無數道光線交錯纏雜,竟組成了一道複雜蛛網般的天網,一時竟将那輪浩劫之門的金黃色圓輪都密密覆蓋,看似封住了出口。

沉楓眼中異光一閃。別人礙于聖女五色聖光能量的強勁無法窺探。但他憑着般若之力築起的防禦之牆,輕而易舉地便将五色聖光的輻射能量擋于其外。般若之力護持住心神,六識神通如天羅般朝着五色聖光的最核心關鍵——聖女掃描而去。

“這怎麽可能!”六識神通匆匆一掃即回,沉楓心下實是駭然不已。此時在五采聖利加持之下的聖女,其體內的五行能量竟一時間激增十倍,遠勝于先前。沉楓自忖即使全力發動般若之力,硬撐到肉體崩潰前所能達到的極限,恐怕也不過如此。若是此時聖女再與他交手,恐怕敗面居多的便要換作他了。

就算是有五采聖利內的能量增源,但也不該在這短短時間內就狂吸這麽多能量吧!而且身體還完全沒有任何的不适。即使誠入白族族主所言,這聖女并非是屬于人類的範疇,但這也未免太過可怕了吧!

“莫非這才是五行術法的精髓?”

不同于大陸數千年來一直所流行傳承至太古魔法時代的三大魔法系統。五行術法講究的是運行推動所謂的金木水火土五大元素,雖然與魔法或有相通之處,但在許多地方卻也大相徑庭。

而由于這只是五采蠻族所才具有的特殊能力,與着他們的五行體質有着莫大的相幹。因此在許多魔法師的眼裏看來,這五行術法不過是區區一群蠻族的旁門邪道而已,根本無法與魔法相提并論。再加上五采蠻族幾乎終日龜縮于盤古森林之內,幾乎無人能真正了解這所謂的五行術法的奧秘。而五采蠻族出來露面的幾人也并不争氣,整個族內上下除了白族族主之外,實在難找出能跻身當世絕頂高手的人物。

因此這五行術法為外人所看輕,也是必然的。

沉楓以前也确實曾抱有過這樣的想法。但在親眼目睹聖女的五行術法之後,那近乎恐怖的狂暴力量,就算與般若之力的浩瀚博大相比也遜色不到幾分。尤其是那顆傳說中自五采蠻族上祖所傳下的五采聖利,所內蘊的強大能量,即使力量強如沉楓也垂涎不已。

* * *

正在這時,一陣透骨徹寒的冰冷之氣突然籠罩住全場,只見全場突然一黯,瞬間大放光明,一道黑影劃起重重疊疊的影子,一溜煙地朝着遠方遁去。

“荒——悟——賀——兒!”沉楓滿面怒色,一字一句地頓道。

剛才就在衆人俱在齊心協力,俱皆抛棄前嫌共抗妖獸之際。賊心未死的荒悟賀兒竟突然再度向月傾悠暴起發難,顯是已動用了全力,新西法螺神功運行到了極限。七道不同的氣勁分自七個不同的角度,上天入地水銀瀉地般全力卷來。而且這七道氣勁都內蘊了三重連環氣鎖,只要略一接觸到實體,便會産生方圓三丈的大爆炸,足以将月傾悠這樣一個嬌怯怯身無半點防身之術的弱女子炸得屍骨無存。

若非沉楓正好處在月傾悠的身側,僅憑月經天一人,也許真會讓荒悟賀兒得手也說不定。

荒悟賀兒身法展開至極致,深得一擊不中,便即遠揚的狙殺真理。全力一擊發出之後,甚至根本不管究竟的結果如何,全力展開身法遠遁而去。

就在這時,一股森寒至極的殺氣,鋪天漫地地自後方席卷而來。如一道無形的巨網,瞬時便将他卷在網中。那森寒的氣機一吞一吐地刺激着後背的肌膚,仿佛在向他發出無聲的警告。

荒悟賀兒只感到自己猶如已經被蛇盯上的青蛙,又或已經落入蛛網的蚊蟲,根本已是有心無力,掙紮不得,心下苦笑一聲,只得停下了飛奔中的身形。

在場之中誰能有此功力!

莫沉楓!

* * *

沉楓顯是已經動了真怒!

或許在他的意識觀念中,已經将月傾悠看作了自己的女人。無論是基于面子,還是為了那一片朦朦胧胧的情感,他都無法對月傾悠的安危置之不理。

更何況——荒悟賀兒竟已是數度偷襲!

無視他曾經的警告,更無視他立在月傾悠身側的事實,仍要一意孤行的出手刺殺!

刺殺他,莫沉楓的女人!

森寒的殺氣如潮水般滾滾而來,無孔不入,鋪天蓋地地籠罩住荒悟賀兒的全身,徹骨的寒氣之盛,使得荒悟賀兒汗毛都根根為之豎起。殺氣徘而不進,有意無勢,仿佛是在警告着他,若是再敢妄動,定叫他死無葬身之地。

月傾悠手捧香腮,笑意盈盈地望着荒悟賀兒,似乎對他曾經企圖刺殺自己的事已經全然忘記。

月傾悠噗哧一笑,千嬌百媚地橫了沉楓一眼。“算了吧!看在你剛才替本公主護駕那麽得力的份上。也就不跟你計較這些小小過錯了!”

“誰對你一片真心啦!”沉楓瞪大了眼睛,望着月傾悠道。

“那剛才又是誰見到本宮差點被荒悟賀兒所刺,那副憤怒得差點要跟人拼命的樣子呢?”月傾悠朝沉楓吐了吐可愛的小香舌,低下螓首自顧玩弄着垂到胸前的一簇青絲,慢條斯理地道。

“對!剛才是我!”沉楓邪邪一笑。“既然護駕有功。那麽公主是否也該對我勤力的護花使者有所獎勵呢?”目光不懷好意地在月傾悠那玲珑浮凸的嬌軀上掃量着。

“真是的!”月傾悠皺了皺嬌俏可愛的小鼻子。突然伸出一只雪白的玉手,勾過沉楓的脖子,紅豔豔的櫻唇突然獨住了沉楓的大嘴,香舌輕吐,津液暗渡,獻上了熱烈的香吻。

“這還是傾悠的初吻,都給你了!還不夠嗎?”月傾悠雪白的俏臉上紅暈更盛,天鵝般優美的粉頸輕垂,眼波流轉,似是欲迎還休。這種嬌羞,更是替她增添了一種驚心動魄的美。

沉楓半響還未能從那熱烈的香吻中回過神來。回轉神智,眼中閃過一絲驚詫之色,眼珠一轉,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目光變得更加淫邪,只在月傾悠的幾處要害轉悠,邪笑道:“不夠!當然不夠!面對傾悠這樣的絕世美人,再多的報酬我都怎會覺得夠呢?”

月傾悠調皮地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想要向傾悠索要更多的報酬?那也不難!只是看你有沒有那份賊心賊膽了。”

見到兩人尚有暇在一邊打情罵俏,白族族主差點要吐血出來,緊張地望了望那正閉目凝聚能量的聖女,再看看嘿嘿冷笑着的那卡斯,面上憂色尤重。

底下衆人各自做着自己的小動作,盤算着如意算盤,卻一時将最重要的眼前危機抛之腦後。直到聖女一聲嬌喝斷破空際,衆人這才蘇醒過來,轉目望去,俱是為之駭然。

* * *

借五采聖利之利,聖女終于成功地自外空間抽取了大量的五行元素,而五采聖利內龐大且精純的五行能量也吞吐閃爍在聖女頭頂上的光環內。內外兩方面同時施壓,将這諸多龐大的五行能量逐漸壓縮,借助五行環環相扣,平衡制約的性質,暫時将這近乎恐怖的能量合成了一條較為穩定的元素鏈,收在五采聖利最外緣能量空間內。待到需要運用時,只要打開這元素鏈中任一小小的環扣,便可以産生連鎖反應,瞬息将這壓縮的龐大能量分裂爆發出來,所産生的威力将更勝原來數倍。

預想是很好的,但在力量膨脹到一極限邊緣時,聖女卻也再無法控制手上這許多同屬性的強大能量。外溢出的多餘能量已經出現了輕度反噬,五色的聖光慢慢向她潔白的肌膚內浸透,所流經之處,骨骼肌膚竟似變得透明了般,在五色的彩光的映襯下,夢幻般地折射着奇異的色彩,斑斓缤紛。

黃豆大小的香汗自聖女白玉般的俏臉上津津而下。也顧不得元素鏈還未被完全收入五采聖利內了,忽地嬌喝一聲,手上猛一發力,竟将那已膨脹到臉盆大小的五色光球推射了出去。

空間中本已紊亂不堪的諸多元素,被這一道強大的能量光球的迸射再次打得零落碎碎。風、火、水、土、雷、電。以及在其他地方少見但此處卻絕對不乏的金、土元素,交纏錯亂,在高速的狂舞中相互撞擊。

浩劫之門口那面看起來被五色光絲纏得密密麻麻的光網,也因這巨大能量球的撞上而瞬息崩潰。連半點阻擋的能力都沒有,就在同屬性的強大能量下被吸入光球,再多添上幾道能量罷了。

巨大的能量光球在擊碎那張光網之後,速度依然不減,向前迅速推進,眨眼間便已沒入浩劫之門內那團幽深的黑暗之中了。光與暗的交鋒所掀起溢出浩劫之門的光浪餘潮都将周圍近裏內的所有事物在瞬間化歸塵土,接着傳出妖獸那震耳欲聾的咆哮與慘叫真是幾可聲聞百裏。

滾滾而出的光浪逼人,燦爛耀目,令人望之生痛,巨大的光翼向四周扇開竟達數裏之長。所有籠罩在這片光翼之下的,呼吸亦不禁略為之困難。

那一輪金黃色形如圓月的浩劫之門,在這片驚天動地的大爆炸之後,金黃色逐漸黯淡了下來。黑色的霧氣絲絲地向外噴射,像猛獸般張牙舞爪地揮舞着。

“浩劫之門要出事了!”白族族主見此異景,面上顏色立時為之大變,第一個驚叫出聲來。“大家快逃!”

衆人聽得白族族主之言,無不抱頭鼠竄逃至遠處。只見半空中那輪金黃色圓月的浩劫之門竟在逐漸隐去,取而代之的是無數團密密麻麻正在不斷擴大的詭秘黑色光影。低低的喘息與咆哮隐約可聞,妖獸那腥臭難聞的氣味再度彌漫在空氣中。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你到底幹了些什麽?”白族族主又驚又怒,朝聖女喝道。

聖女只是不聞不問,鳳目微閉,五色霞光在嬌軀周圍翻湧着,吞吐着強大的能量。

黯淡的黑色光影在膨脹中逐漸擴大,而那妖獸幾可撕天的咆哮聲也是越來越響亮。底下衆人無不戰戰兢兢,兩股戰戰,手心裏都是濕漉漉的一片,呼吸更是喘重起來,顯見心情已到緊張的極點。

遮天蔽日的黑影終于如雲湧現,變得清晰起來。黑色的霧雲層中顯現出無數密密麻麻的球形體。底下衆人看清這些球形體之後,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那片烏雲也似的黑糊糊的一團,不僅十分的陰森詭秘,而且還似乎帶着某種暗暗的晦澀感覺。随着這團東西的逐漸靠近擴大,衆人也還沒看清楚那究竟是什麽東西。因為它似乎每時每刻都在轉動變化着,似乎是不停地吞吐擠壓,又仿佛是在內部彼此間撞擊分裂着。雖然到現在還沒弄清那東西究竟是什麽來路,但随着它向聖山山頂的逐漸飛攏,衆人的耳中已經隐隐地傳來某種極其詭秘的沉沉聲音,仿佛萬千冤魂的呼叫的慘哭。

那黑呼呼烏雲也似的一片竟是速度極快,不多時便已靠近了聖山的上空,随着越來越接近,那詭秘的怪叫聲也越響亮。

盡管衆人心中早有準備,知道浩劫之門中飛出的定不會是什麽好東西。但此時靠得極近一看,心中不禁俱是駭然,依然忍不住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噤,那旺盛的戰意竟是涼了大半。

飛近的那團烏雲也似的黑影,表皮滿布着的都是一陀陀胖胖的肉球。從縫隙間看去,裏面還是被一陀陀奮力掙紮着企圖向外探出頭的肉球充滿了。這無數的肉球正不斷地蠕動搖晃着,周圍籠罩着一層厚厚的黑煙,如同防護的護罩一般,保護着這一大片肉球的安全。

再仔細一看,這些密密麻麻難以計數的球形體,竟是一個個不斷在掙紮搖晃着的妖獸頭顱。有的頭上頂着近尺高的鋒利巨角;有的獠牙長長突出,颚下拉着長長的綠色拈稠液體;有的銅鈴般的巨眼暴瞪,形象各異,但都無不猙獰恐懼。乍一望去,恐怕不有成千上萬。這一片黑影烏雲也似地遮蓋住了整個聖山的天空。若這一大片密雲全部是由妖獸組成的話,那到底有多少妖獸?這個近乎恐怖的數字,是所有人想都不敢去想的。

看着那衆多頭顱不斷地掙紮擺脫,明顯這都是些活生生的妖獸。一旦全部爆發沖了下來。在場之人,無一能幸免,哪怕再有絕世神通,也難逃這成千上萬妖獸的毒爪。看着這一幕,衆人臉色俱都白了。

“吼!”下方那些已經恢複自由的幾只妖獸,第二次發出咆哮的怒吼。那一大片烏雲中的妖獸們,或掙紮或低垂或搖晃的無數頭顱,在那同一時間時,突然向上高高昂起,亦同起響應。帶着對人類的憤怒,強烈的怨氣和着巨大的能量向着周圍的天地噴射而出。

一時,整個天地間,都只回響着妖獸那震駭人心的嘶吼,中間雜着嗚嗚的怪嘯。只才這麽一吼,聖山上空那本已陰沉沉的天空,仿佛在瞬間轟然下壓,直罩得所有附近的空間完全都是那種黑呼呼的瘴氣,幾乎讓人伸手不見五指。天地間只餘下那一片轟轟隆隆,聲勢駭人的怪鳴,讓人只覺狂烈悍野,震攝人心。

底下的衆人只看得頭皮一陣發麻,滿心驚駭。有的甚至連兵器都再也把握不穩,“锵”的一聲掉落下地來。

一旦這群妖獸全部擺脫束縛而出,下面的衆人,即使個個身手高明如沉楓聖女,但也包保在不到三分種內,連骨頭都不會剩下半根。接下來…..

接下來妖獸沖向整個盤古森林,将整個五采蠻族滅得幹幹淨淨,進而再沖向整個大陸,向全人類的生存發起最大的挑戰。

“天!”白族族主以着近乎呻吟的聲音喃喃道。“這幾千年下來,妖獸的數量到底繁衍到了怎樣的一個數字?一百萬?還是一千萬?”

“你,你到底把浩劫之門怎麽了?”白族族主心驚膽戰,連聲音都小了許多,朝聖女再度問道。

聖女冷冷地側了白族族主一眼,一道淡淡的五色光彩自她手掌上冉冉升起,正是那顆五采聖利。聖女櫻唇輕吸,竟猛地一口将那顆拇指頭大小的五采聖利吞進肚內。聖女嬌軀猛地一震,似乎因此而受到極大的沖擊,體外那層五色聖光竟是時隐時現,時不時尚有吞吐着無數近半尺來長的光狀芒刺。俏臉之上蛾眉緊緊蹙起,冷汗潺潺而下,似在忍受着巨大的痛苦。

“這丫頭瘋了!”白族族主那卡斯沉楓三人同時為之駭然。這五采聖利內蘊涵有巨大的能量,其釋放的恐怖威力是衆人所有目共睹的。即使剛才那驚天一爆耗費去了大部分的能量,但剩餘的至少尚有三到四成。這些能量雖說是與聖女自身的五采聖光同源同屬,但就此吞進肚內,巨大的能量反噬卻不是可以輕易受得起的。若是換了旁人,恐怕立時就得落個爆體而亡。聖女五行術法的造詣果然了得,竟然能夠憑着特異的特質将五采聖利的能量輻射暫時壓了下去。但就長遠來說,對身體卻并非好事。

一道彩光自聖女的玉掌中升起,異常耀眼的強光閃過之後,一連串驚天的大爆炸轟隆開來。一道半徑足足有着十丈的超巨型光柱,帶着耀目生輝的五色光彩,在那強光閃起的地方,以着聖女為中心沖天而起。看起來就像是一座巨型的能量大炮噴射出強大的能量,情景異常壯觀。

超巨型的能量光柱,沖天筆直噴射而上,恰恰地對着那群由妖獸組就的黑壓壓雲團而去,一直沖至頂上那不斷翻湧的黑雲層中。那群妖獸似也知曉這來者不善,同時狂吼哀鳴,再次天驚地動,陰雲黯淡,聲勢好不駭人。卻只是苦于群體奔出,到現在還未能擺脫穿越空間時那附作着它們身上的異種能量,無法脫巢而出,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代表着死神的五彩能量光柱沖至。

接着霞光大盛,五顏六色的斑斓在天空中流散開來。黑色霧氣不端翻滾,五彩的霞光連連閃動。光與暗再度的交鋒。只是每一次彩光的閃動,都要帶起一連串妖獸的慘叫,五色霞光流動的範圍,又要再度擴大一番。再細心一點的人若是仔細觀察,定能發現那千萬密密麻麻的湧動妖獸頭顱群,又多出了一個偌大的缺口。嘶吼的妖獸在聖光的閃耀中得到了淨化。

在強烈的光照之下,緊簇成一團的衆多妖獸,竟如同完全暴露在陽光下的白雪一般,所經之處,完全融化蒸發。絲絲的黑氣在妖獸足可憾天恸地的慘叫聲中,不斷地自那團黑雲中袅袅升上高空。而全由妖獸聚集而成的黑雲的面積更在強光的直射之下飛快地縮小,幾乎每一秒的時間都可以帶走成百上千個妖獸的性命。

最先逃逸出的那幾只妖獸放聲怒吼,後腿一撐,速度疾若閃電,發了瘋似地一路狂奔上山,擋在山道上的那幾個五采蠻族人竟攔之不住,發力猛沖,目标自是沖着聖女而去的。

山頂上衆人又豈會讓這寥寥幾只的妖獸如意。在妖獸危機當前,幾乎所有人都暫時抛開仇怨聯手抗敵,在這一幹一流高手所組成的銅牆鐵壁面前,那數量并不多的幾只妖獸卻又怎一時沖得過來。

沉楓嘿嘿冷笑着,左手背負身後,只空出一只右手對敵。但那兩只隔他得最近的妖獸卻怎麽也無法再向前沖近幾尺,仿佛前面有着一股無形的牆壁将它們生生排斥開。

那幾只妖獸在幾次奮力沖擊都不果之後,終于意識到無論如何努力都不可能再改變什麽了,停下了圖勞的攻擊,駐足昂首,絕望地仰天狂嚎起來。底下這幾只同時嘶叫,上方那團越來越小的黑雲中,剩餘的妖獸們亦同起相合。盡管咆哮中兇伐雪腥之氣仍是濃重,但卻終于透出了一絲哀號絕望的悲憐。仿佛在向天地怒吼着它們生命的最大不公,與人類戰争生涯敗亡的不服,對自己族類即将覆亡命運的悲訴。

只是不到頓飯的時間,那團由無數妖獸頭顱組成的黑色雲層,已經在五彩的霞光中得到了完全的淨化。就連那原本死氣沉沉的陰暗天色,也在霞彩的彌漫中被驅趕而盡。天邊一時俱是美麗的霞彩。

這是怎麽回事?

衆人本以為必死,但在目睹這番異變後,俱都面面相觑。那不可一世的恐怖妖獸呢,難道就這樣盡數灰飛煙滅了?那輪神秘的浩劫之門,究竟是怎樣消失?這一個接一個的疑問,在衆人的心頭徘徊。

只是,除了聖女本人之外,卻是再無人能解釋清楚究竟是怎麽回事。

不過,不管怎麽說,衆人面臨最大的威脅——妖獸,到此時終于再度消匿,确是一件值得欣喜的大事。

待得山頂衆人終于将那幾只幾乎不再反抗的妖獸一一斬殺之後,擡首望去。飄浮在上空那團陰森森遮天蔽日的妖獸黑雲終于在聖女的五彩聖光中得到完全淨化,上百萬的妖獸盡數灰飛煙滅。雖然不知道在那浩劫之門後是否仍有妖獸存在。但基本上可以說:可怖的妖獸一族,至此時已經在大陸上除名了。

衆人齊齊籲了口氣,直至此時才感覺到渾身一陣疲軟,支持着進行戰鬥的意志在妖獸的殲滅後瞬間崩潰,大部分人都一陣腿酸腳軟,就此癱倒在泥地上。

第 142 章 鬼母

第145章 鬼母

“可惜了這一手符篆術,今後恐怕就要成為絕響了。”

羅骞想了想,也不算虧,畢竟若不是谶花的死咒還真的殺不了這個人。

“莫叔!”

“莫爺爺!”

七隊幾人,隔着滿地的狼藉,看着莫老頭倒下。

他們表情有瞬間空白,而後發了瘋一樣的沖上前去。

羅骞看到七隊的人回來了,沖着身後的人吼道,“攔住他們,還有,不惜代價,殺了蘇聞。”

小雪手掌合十,無數根粗長的藤蔓從地底竄了出來,卷着沖上來的人。

她身體輕盈快速的朝着莫老頭的方向飛去。

嘲風渾身卷起青色的氣,化成了一只渾身長滿青色龍鱗,龍首長尾,四肢健碩的瑞獸。

“這,這是什麽東西。”

嘲風垂首,看着羅門的人,一雙青色的龍目裏滿是騰騰殺意。

他一掌拍下,青色的罡風席卷,替小雪掃去了許多障礙。

小雪紅着眼飛到莫老頭身邊,粗壯的藤蔓化成最堅實的壁壘将他們護住。

“老莫,莫老頭……”她用小手拍他的臉,語氣帶着哭腔和濃重的鼻音。手忙腳亂的将蓮子塞進他嘴裏,可他已經不會往下咽了。

她又将蓮子化水,喂進他嘴裏,可印在他眉心的死氣卻依舊清晰深刻。

“我就不信了……”

小雪擡起自己的手,手掌白光一閃,一片藕片落在她手心,她将藕片往對方嘴裏塞,只是依舊無濟于事。

她手按在莫老頭臉上,眼淚終于忍不住,“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混蛋……嗚嗚嗚……你還沒娶上媳婦,還沒找到天賦高的徒弟,還沒生一個跟我一樣可愛的女娃……你起來啊!不就是谶花嗎?你起來,起來鄙視它……主人,主人還沒回來,你堅持一下好不好……”

七隊其餘人也聽到了小雪的哭聲,他們拼命攻擊羅門的人,好似這樣,莫老頭就能回來,他們還能聽到他操着一口巴蜀話,拉人陪自己下棋。

莫老頭是第一個進七隊的人齊全就是第二個,很長一段時間,七隊都只有他們兩。

齊全眼圈有些紅,他們起初不是沒有想過他們某一天會忽然死在某個危險系數很高的案子裏。

但肯定是為了救人,英勇就義,不說流芳百世,至少能攢一身功德,圖個後世安穩。

但是七隊帶給他們的安全感太直觀了,他們在攢功德之際還能安穩茍住性命,多好。

誰想真的英勇就義?

只是很多時候只能他們去。

可這個人,真的英勇就義了一把,沒死在特大案子上,死在了小人的算計上。

齊全心氣不順,胸中實在悶得難受。

“今天只要我們分局還剩一個人,我們七隊還沒死絕,你們羅門就別想好過。”

方才還穩穩站上風的羅門,這會因為七隊之人的加入而被打的節節敗退。

“門主,不行,我們還是先撤吧。”

羅骞咬牙,“蘇聞還沒有死。”

只要蘇聞不死,西南分局就會一直存在,雖然胥清歌和沈星然與黑袍人對上是遲早的事但是至少現在不能讓他們兩有機會阻攔。

西南分局統領西南,實在很礙事。

那人臉色變了變,看着羅門的人一個又一個倒下,也來了脾氣,“再打下去,羅門就完了,七隊的人都回來了,那兩位還會遠嗎?”

“就為了殺蘇聞就得賠上我們整個羅門嗎?你讓一直跟着羅門的人怎麽想?”

羅骞面皮有片刻扭曲,羅門損失慘重,還沒殺了蘇聞,若就這樣罷手,對于那位大人來說他們就成了沒用的棄子,那還有活路?

“就算羅門現在退走,你以為那兩人會放過我們?我們沒能完成任務,到時候就沒了大人的庇護,處境只會更加艱難。”

方才那人不說話了,他臉色一會青,一會白,心底很後悔為何當初要跟着上船。

“瑪德,我們除了拼了,也沒有退路了。”

兩邊的人越打越眼紅,本來從七隊之人回來後就處于劣勢羅門竟也開始發狠,與他們不分上下。

羅骞親自上前去殺蘇聞,小雪擡頭正想出手教他做人,怎料蘇聞先一步站了起來。

他也不知從身上哪個地方掏出把青銅劍,腳下踏着罡步,沖羅骞勾了勾手指。

“想殺我,你過來啊。”

小雪有片刻呆愣,她望着蘇聞,幾乎都快忘了,他其實也是個修道的天師。

羅骞不屑,“你要是一直躲在這小娃娃身後,我還真的不一定能殺了你,不過現在就不一定了。”

蘇聞手掐着雷訣,天雷劈下,直劈的羅骞身體頓了頓。

他是屍,天生就會害怕這種至陽至純的天雷。

小雪也在密切關注羅骞和蘇聞兩人的狀況,方便自己随時出手救下蘇聞。

蘇聞青銅劍砍上羅骞的身體,沒有他想象中的對方即刻血濺五步。

也沒有羅骞想象中,自己鋼筋鐵骨無往不利。

青銅劍在對方肩膀處看出了一條長長的血痕,羅骞沒了痛覺,但也不代表他就會任由對方這麽砍。

他一把抓住蘇聞的衣領将他按在了地上,化成屍後他力氣也變大了,單手掄蘇聞一個根本毫無壓力。

蘇聞按住他的手,作勢要将青銅劍刺進對方體內。

對方果然下意識側身,蘇聞抓住機會,另一只手掐雷訣,又是一道天雷劈下。

乘着羅骞發愣的一瞬間,蘇聞快速從身上摸出一把槍,朝前者身上連開了好多槍。

羅骞起初還不以為然,直到子彈沒入他胸口,他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這子彈是特制的,

眼看蘇聞就要朝他頭上開一槍了,他連忙伸手擋住臉再把蘇聞狠狠丢出去。

蘇聞被撞到牆上,喉嚨一甜咳出一大口血,可他來不及擦掉嘴角的血跡。

手指結劍訣,大喝道:“劍來!”

青銅劍劍身抖了兩下,嗡鳴的朝蘇聞飛去。

羅骞一把抓住了青銅劍,再彎腰撿起了地上的槍。

他手上用力,槍口都被他捏變了形。

擡眼朝蘇聞望去,想看看對方還有什麽手段,卻對上了一把明晃晃的小槍。

還有極速飛掠而來,沒入他腦袋裏的子彈。

“你,陰我……”

蘇聞沒回答他,也沒空回答,只一個勁的開槍,生生把對方的腦袋轟掉了一半。

子彈打完了,他才慢悠悠爬起來,咧開嘴,朝對方吐出了滿嘴的鮮血。

又拿出一把青銅匕首,沖過去,狠狠紮進羅骞心髒。

“誰特麽告訴你,老子只有一把槍的,老子告訴你,我還有,一二三四五六七把,誰特麽告訴你,老子會站在那等你來殺……”

“瑪德,你爺爺不給你們露一手,你真當我是西南分局的軟柿子了……”

蘇聞說一句話,就紮一刀,最後估摸着對方心髒應該碎了才罷手。

舉起匕首,幹脆利落的割下了對方已經不完整的腦袋。

羅骞腦袋上的眼睛艱難的轉了轉,他實在想不通,蘇聞一個西南分局局長,手下有兩位大佬和七隊這麽多高人護航,為何還要帶那麽多武器在身上。

蘇聞丢開他腦袋,似乎是看懂了他的疑問,他擡起袖子胡亂的擦了擦臉上的血。

“因為我們西南分局的至理名言就是——茍住命!”

第 146 章 豺狼虎豹

(更新時間:2004-11-514:32:00本章字數:4510)

“這批貨是交給你們蒼狼運的,不見了當然找你們要。”一把粗豪的聲音首先出現,帶着濃濃的火藥味。

薩摩呆了一呆,貨?這裏是黑市,這“貨”指的是不是就是奴隸呢?

薩摩還在思忖間,另一個不高不低的聲音慢悠悠地響起。比起剛剛火爆的聲音,這聲音卻像一點火氣也沒有∶“我們的貨也沒了,兄弟們三個月的心血,不能這麽算。”

“貨是我們弄丢的我們自然會盡量找,但是你們要我們蒼狼賠你們那些貨,只有一句話,做不到。”這人聽起來就是代表“蒼狼”的那一邊,他們雖然理虧,可一點也不示弱。

此話一出,一個略低的聲音立刻響起∶“不賠?!難道要我們自認倒楣?他媽的,那些貨都有訂單了,這麽急要去哪裏找這種上等貨?!”這聲音聽來雖然略低但過分尖細的聲音分明就是一個女人,只是用字遣詞卻粗魯得叫人不敢領教。

“沒錯,那些貨不比平常,我們就是不放心才讓你們蒼狼集中送來,沒想到你們卻把他們賠光了?!”粗豪的聲音說得更憤慨了。

随着三方撻伐的聲浪加劇,蒼狼這邊也強硬了起來∶“會半路被劫,我們也很意外,所以會盡量補救。但是說句難聽的,我們蒼狼可沒義務賠你們的貨。雇約上白紙黑字∶‘貨物一但遺失,蒼狼将負找尋之責’。也就是說,我們只負責找,不負責賠。”

此話一出,現場卻全都靜下來了。

“你這麽一說,貨會被劫只有兩種可能。一個是你們蒼狼名不符實,一個是你們刻意吃走我們的貨!”女人的聲音在一陣沉默後首先出聲,說的就是尖銳的指控。

此話一出,蒼狼那邊的人大為憤慨,不平地反駁道∶“做這種生意雖然賤,但是誰都知道蒼狼是豺狼虎豹中最守信用的團,我們絕對不會做這種自打嘴巴的事!”

“如果你們沒有監守自盜,那麽肯定是蒼狼名實不符。不然以行動隐密迅速聞名的蒼狼怎可能那麽容易被抓出路線?”女人的聲音拔尖地指控。

“我們被劫的地方是蘭西橋,那裏本來有兩座橋,現在一座封了,只剩下蘭西橋可以走,被料到也是無可奈何的。”蒼狼那方的人積極辯駁。

“現在吵這個沒用,現在要擔心的是等一下會不會開天窗。”不高不低的聲音緩緩插入争執的兩方中間。

“沒錯!今天都是大貨主,沒有好好處理不行。”火爆的聲音似乎也冷靜下來,同意地道。

現場安靜了一會,好一會兒堅持不賠償的蒼狼代表終于說出了他的打算∶“我有一些半成品,只差幾個禮拜就可以了。這次,理虧在我方,這批人我們先墊,獲利我們平分,算是暫時補償你們的損失,待今日事畢,我們蒼狼将會傾力找尋那批遺失的貨。”

頓了一頓,這聲音又接着保證∶“我們有信心把那批貨挖出來!”

女人聞言立刻接腔∶“照你這麽說,你是心裏有底了嗎?”

“當然有!”蒼狼的代表咬牙切齒,但是語氣肯定∶“一定是葉老大!┅你們還記得上次他跟我們比貨的事嗎?”

火爆的聲音一聽,似乎怒氣又來了∶“當然記得!那次他們還搶了我們好些大客戶!”語氣相當不平,似乎那一次交鋒的經驗不怎麽愉快。

“你去找他們問了嗎?我們的貨可是丢在他們的地盤上的。”不高不低的聲音此時顯得有些陰沉。

代表蒼狼的人輕輕哼了一聲∶“我不問?!他們老早派人來說要埙uㄖ铟A給我推了回去。我還要慢慢刨出他們的根,不想讓他們的人跟着礙手礙腳。”

薩摩聞言嘴角嘲諷地輕揚。要是他,他才不會拒絕,跟他們玩諜對諜,他還不見得會輸呢!現在拒絕了他們,自己在明他們在暗,任你有天大本事還不是要處處吃鼈!依他想,葉老大那邊的人十有九成是試探,這一拒絕,他們還不想到已經被懷疑了?!

思緒才一轉,不高不低的聲音再度傳出∶“你這招可就不高明了!打草驚蛇,劃不來!”聲音聽起來有些不滿。

聞言,女人開口附和∶“是啊!赤豺說的有些道理。”

看來那個不高不低的聲音,便是豺狼虎豹裏的豺啊!這麽一來,能夠跟豺同室而談的應該就只有剩下的三個成員的。那個蒼狼的代表,不消說,就是蒼狼的頭頭—蒼狼。

結論剛出來,蒼狼便語氣強硬地道∶“擔心什麽?我還不相信憑我們幾十年的勢力會鬥輸那個十年不到的菜鳥!”

此話一出,本來稍有顧慮的其他人也開聲附和,紛紛同意支持。

同意聲剛落,聲音不高不低的赤豺卻感嘆地道∶“想不到蒼狼又用話把我們套住了。這種老招數用了那麽多次,可偏我們都會上當。”

原來,一直堅持自己解決,事實上責任也只在他身上的蒼狼,在這關頭突然冒出這種豪氣幹雲的話,竟是為了拉他們一起下水,加入圍堵葉老大的行列。

這一下,房間都靜了下來。好半晌,聲音火爆的大漢無奈地開口∶“我這頭老虎還是一樣第一個上當。”他就是剛剛第一個同意的人。

此話一出,房間便突然爆出笑聲。

“我說赤豺還是一樣,總是把我心裏想的一點也不客氣地抖了出來。”蒼狼一邊笑一邊埋怨。

聽這話,那個聲音火爆的男人是虎,另一個女人,不消說就是豹。看來,分家的豺狼虎豹暫時會合作好一陣子了。

這時,房內傳出了桌椅擺動的聲音,外面的薩摩立刻猜到,他們的會議結束了!應該就要出來了。

薩摩豪不猶豫地手一揮,解開入夢術,人也随即一個閃身,離開窗戶,兩腳一蹬,攀上了一樓與二樓間的擋雨平臺,迅速沿着平臺繞到前面。

“時間差不多了!那些人應該等得煩了。”蒼狼的聲音響起。

薩摩立刻小心伏下,注視着下方庭院。

門已經開了,燈光也從裏面傾而出,薩摩也因此可以看清這四個“大名鼎鼎”的人口貿易頭頭。

只見領前的是一個瘦高的青瞿中年男子,及肩的棕色直發紮在腦後,長長的臉,瘦削的雙頰,一雙丹鳳眼顯得過分秀氣,可是晶亮的黑色眼珠卻透出高度的侵略性。

一個一眼就知道危險性的家夥。薩摩在心中評論。他的鋒芒與特性太過外露,容易讓人提高警覺。當然,這樣的形象在領導的角度上很是方便。可惜卻做不得大事!若照他剛剛開口的聲音判斷,他應該就是蒼狼了。

蒼狼之後是三個身材差異相當大的男女。

前面的是個身長約莫二米的壯漢,金色短發高高豎起,古銅色的寬臉,大大的酒槽鼻,和一雙滾圓的大眼,倒有幾分老虎的威猛樣子。

跟在壯漢旁邊是一個足足矮他一大截的男子,他的頭大概只到壯漢的肚子。瘦瘦弱弱的,連走路也一搖一晃。一頭塌塌的棕色頭發連紮也不紮,散亂地披在頸後。

一高一矮的兩個男人之後是一個身材凹凸有致的高挑女子。因為角度的關系,薩摩無法看到她的長相,只看到她一頭烏黑的長發全數盤在頭上,露出古銅色的長頸。因為是四人當中唯一的女子,所以薩摩立刻知道她就是說話粗魯不亞于其他三個男人的豹!

似乎跟她的綽號相呼應,這女子一身豹皮服飾,短短的豹皮上衣在胸前高高聳起,露出之下一截健美的腰腹。下身只穿着一截超短裙,一雙修長玉腿曲起迷人的弧度,煞是吸引人。

蒼狼的話剛說完,這個女人便急着要求∶“我們也要看場。”

“沒錯!要是你虛報個數字給我們,那我們損失就不小了。”矮小的男子開口附和。

這一開口,薩摩立刻從那不高不低的聲音認出,此人就是赤豺!這麽一來,不用說,另一個身材壯碩的男子就是虎了。

蒼狼聞言也沒有反對,反而嘲諷地揚起嘴角∶“我老早就安排了你們的位置,擔心什麽?”語意大有赤豺等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意思。

不過,赤豺等人并沒有因為這樣明顯的諷刺而生氣,反倒語氣平穩地道∶“幸好你也知道安排。”

這話裏分明就含着刺!好似蒼狼沒有事先安排他們的位置,或是不讓他們參加的話,就會怎麽樣似的。

蒼狼也不反駁,只是冷哼了一聲,轉身便走。其馀三人對視一眼,也邁步跟去。

薩摩靜靜等着他們離開視線,腦中飛快思考。

從這情況看來,這群人雖然短暫合作了,可內部的矛盾好像也不小,難怪這四團總是合不起來。

待四周重新恢複寧靜之後,伏在擋雨平臺上的黑影一閃,蹤影不見。

琉璃等人在早已無人的村落停留了幾天,這是因為琉璃堅持要為這些無辜的奴隸們下葬。之後,谷鞑提議他們放一把火将這個村落燒了,免得又成為其他奴隸團體的秘密站,這個建議,琉璃也同意了。于是,這個生活條件嚴苛的村落,在它真正的居民都離開了數十年之後,終于完全消失了。

現在距離他們離開村落已經是第二天了。衆人正小心地穿行于魔獸天堂的西緣。

那只被父母遺棄的小銀狐體型大了一點,而且已經學會走路,盡管走的時候不免有些搖搖晃晃,但總還算穩。因為小銀狐全身都是白色細毛,所以琉璃便将它取名為“白兒”。白兒很依賴琉璃,總是蹭着琉璃的腳,讨她抱。一将它抱在懷裏,它便發出可愛的叫聲,很讨人喜愛。

一路上,琉璃本來還擔心會遇到魔獸襲擊,但是進魔獸天堂也已經兩天了,除了“白兒”這頭魔獸跟前跟後之外,卻沒再見到其他的魔獸。對此,琉璃和谷鞑很不安,倒是龐希爾斯神色自若,一點也沒有緊張的模樣。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琉璃約略知道了谷鞑和薩摩的認識過程,而谷鞑經過琉璃的解釋也才知道,眼前這位美麗善良的少女竟是那位恩人的妻子。有鑒于此,谷鞑對琉璃可說是尊敬愛護極了,什麽事也都搶着做,甚至還處處防着龐希爾斯。

他直覺,龐希爾斯是個可怕的人。雖然琉璃說是他救她離開奴隸船,但是這樣血腥的人那麽甘願地跟在琉璃身邊,說沒有任何企圖,谷鞑還是不相信。

琉璃當然知道谷鞑對龐希爾斯有戒心,她又何嘗不是。自從奴隸村事件之後,她每次看到龐希爾斯,就仿佛感受到一股恐怖的殺戮氣息。但正因為龐希爾斯是個危險的人,所以她更不能表現出排斥的态度。甚至,她還勸過谷鞑收斂對龐希爾斯的敵意,因洛uo擔心,說不定哪一天,谷鞑會成為龐希爾斯下手的目标,只是滿心報恩的谷鞑并沒有将琉璃這番話聽進去。

夜色籠罩,衆人就地歇息,谷鞑忙着撿拾幹樹枝,龐希爾斯則是主動找野味去了。琉璃抱着小銀狐坐在突出的樹根上,透過葉縫仰望滿天星辰,心頭不知怎的總覺有股濃濃的不安沉沉地壓着。

她不想龐希爾斯知道她的能力,所以一路上她都不敢輕易預言。雖然曾經趁着龐希爾斯不在時預言,但卻看不到什麽,模糊的影像被厚厚的黑霧籠罩。這種情形琉璃只在薩摩進入風眼前的預言看過,那次最後是以明鑒輔助才得以成功預言,但這次離開中央大陸,為了小心起見,琉璃并不敢帶着明鑒上路。因為明鑒上面刻着那坦家的家徽,雖然那坦家已經消失了十幾年,但許多人對這個曾經代表無數榮華富貴的标胰椿故竅嗟筆煜ぃ更何況明鑒可是冒險者公會裏榜上有名的懸賞物,她不能冒這個險。沒有明鑒在身邊,琉璃再次遇到這種情形當真只有束手無策四個字可以形容。

“白兒,你說我什麽時候可以見到摩哥哥呢?”抱着睡得恁熟的小銀狐,琉璃近似自言自語地發問。

當然,小銀狐不可能回答她。而她也看不到答案,眼前仿佛籠罩着一股濃濃的黑霧,一直沒有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