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9 章 傳說中的首席預言師

(更新時間:2005-7-2015:12:00本章字數:5740)

門外等待的人松了一口氣之後,又有心情閑聊了。

“你們都不知道,剛剛大師看過來,我差點以為我的呼吸停了哩。”一名婦人摸著臉,有點害羞地道。

話匣子一開,衆人立刻七嘴八舌地讨論起來。

“別說是你,你看剛剛那個人還嚣張得了嗎?大師不過講幾句,看!乖得像什麽似的!”

方才力主不願青年插隊的男子這會顯得有些得意。

此話一出,衆人深有同感,連連點頭同意。

“我這輩子還是第一次看到像大師這樣的人啊!看到大師,我就想,真正的大人物就是這樣啊!”一名老人嘆息地道。

“是啊!我都以為大師一定不會理我們了。”一名男子也跟著附和。

另一個老人咳了幾聲,臉上帶著懷念的神情:“我記得,以前也看過像大師這樣的人。”

聞言,衆人都好奇了,連連追問那人是誰。

老人嘆了一口氣,猶豫了一會才壓低聲音道:“我們前一任首席預言師,那坦·埃森。”

此話一出,現場立刻鴉雀無聲,只餘幾聲錯落的嘆息。

那坦·埃森,因為噬巫事件而成為禁忌話題的前任首席預言師,曾經是公國的驕傲啊!雖然不能說,但是公國所有三十歲以上的人都記得這個人。

“我還記得,有一年祭典,大旱災!作物都枯死了,沒有糧食,也不知道餓死多少人。那坦大人才當上首席預言師一年,他站在祭壇上,為我國祈雨。他說:請大神詹卡拉·納恩司铎将災禍降于他一人,将恩澤留給裏爾公國。話才說完哩!雨就下下來啦!看到雨,大家都哭成一片了……”老人低低地說著,不覺便流下兩行老淚。

不只老人,衆人也偷偷抹淚。那坦·埃森擔任裏爾公國首席預言師不過十年,卻被譽為歷代最接近詹卡拉·納恩司铎的人。精準的預言、慈悲的心腸,雖然成為禁忌話題,民間依舊有不少人偷偷懷念他。

老人嘆了一口氣,遺憾地道:“結果,第十年,才十年啊!那坦大人,那一家……死的、逃的,通通都散了……”老人的聲音聽來有些哽咽。

“我父親說了,那坦大人一家,為我們公國擋了一次災。”一名男子感觸萬分地道。

老人點點頭,似乎也認同這一點。

“現在約坦家雖然是那坦家的旁支,但是……差多了。”老人搖搖頭,無奈地道。

衆人無言,如今的首席預言師他們都看過,每年一次的祭典,站在祭壇上,雙眼只看著王位,卻從沒正眼看過大神和人民的那個人。

當薩摩終于可以跟著青年離開時,天色已經暗了。青年先是領著薩摩來到一處人家,輾轉搭上一輛一般有錢人家都會擁有的小型馬車。

馬車上,青年才說出此行的目的地:“家主人是前宮廷侍衛長哈托·丹尼諾,因為哈托大人被惡夢所苦,夫人特別命在下請大師前去為大人占夢。”

“占夢?”薩摩有些兒納悶。

占夢是非常初級的占蔔,哈托·丹尼諾雖已卸任宮廷侍衛長職位,但總還算貴族,難道不能求助于神殿的預言師?

據他所知,神殿中,除了首席預言師,還常設十名頂級預言師,一般王公貴族若遇上疑難雜症都會到神殿去。來到裏爾公國才五天,薩摩的目标雖然放在貴族,但也沒想過會這麽快。他本來打算先吸引一些富商,再經由這些管道接觸貴族。沒想到竟然是貴族先一步找上了他。

青年看出薩摩的疑惑,苦笑著道:“是啊!夫人是這麽講的。”

看來青年也覺得自己的主人找上薩摩,根本是舍近求遠了。

薩摩點點頭表示了解,便不再說話。是不是占夢,薩摩不能肯定,但不求助神殿預言師這件事,本身就透著蹊跷,薩摩感到有些好奇了。

馬車走了兩刻鐘,估計已經快要抵達葉都核心的貴族區域時,終于停下來了。青年首先跳下馬車替薩摩開門。

薩摩下車,看到的是一座小門,馬車就停在門前。門後是滿園的花木和一條小徑,陰暗暗的,盡頭是一扇雕花木門,一盞油燈挂在門邊建築物的牆上,顯得有些孤零零。

這情景跟薩摩的想像有些出入。在薩摩想像中,貴族的宅邸起碼要如同之前密直市人口販子交易的地方一樣,是一個奢華到極致建築。

想到這裏,薩摩凝目望去,敏銳的雙眼果然看到一棟大得驚人的建築物,建築物的另一邊燦亮亮的,像是燈火通明的模樣。

這裏……不是大門。薩摩終于發現這一點。

“……這是後門。對不起,夫人交代讓您委屈從這裏進去。”青年看著薩摩恍然大悟的表情,愧疚地道。

聞言,薩摩應該生氣,但他卻沒有。因為,這個青年口中的夫人越是小心謹慎,就表示薩摩可能得到的訊息越是隐密。

戰争時期草木皆兵,這名夫人這麽隐密行事,會不會跟戰争有關呢?薩摩心裏有著小小的期待。

青年領著薩摩穿過小門,掏出鑰匙打開雕花木門。木門之後明亮許多。一條又寬又高的廊道兩旁每隔一段距離便懸著一盞油燈。青年領著薩摩走過廊道,又穿過好幾扇奢華的拱門,才停在一扇門前。一樣的雕花木門,不同的是,這扇比起方才那扇後門大了足足兩倍,上頭的浮雕精致華美,還鑲著銅飾。

青年規規矩矩地在門上敲三響,便躬身等著。

一會,裏頭慢悠悠地傳來一道女聲:“庫多嗎?”

青年聞聲,立刻揚聲回應:“是的。杜斯妥先生已經請來,夫人要立刻見他嗎?”

此話一出,裏頭立刻傳來焦急的聲音:“立刻讓杜斯妥先生進來。”

說完,兩片華美大門立刻打開,一間豪華的房間立刻落入眼簾。

房間寬敞,除了一扇已經以窗簾掩上的大窗之外,兩面牆壁挂滿畫作,每幅畫都以鑲著晶石的黃金框框著。畫作之前是雕花長桌,桌上擺著一個個晶石制品,有些甚至還是魔晶石。挑高的天花板上是一盞全以黃水晶構成的水晶燈。淡淡的魔法元素在水晶燈裏流動,水晶燈也因此泛出柔和的黃光。在這個晶石代表財富的世界,這滿屋子的晶石制品,突顯了這家主人即使從宮廷侍衛長的職位退下,依舊是財富驚人。

房間的正中央,橫擺著一個橢圓形長桌,光滑亮眼的晶石桌面,考究奢華的鑲金桌角。桌子正中央是一只花瓶,上面插著鮮豔的花朵。桌子外圍擺著十張鋪著軟墊的椅子,每張椅子旁還擺著一張小幾。現在,其中一張椅子上坐著一名頭發高盤的貴婦人,一身絲緞長袍,脖子、手腕、手指,挂滿美麗而精致的首飾,略帶豐腴的臉,妝點得既豔美又端莊。婦人右手邊的小幾擺著一副茶具,淡淡花果香随著熱氣從杯子裏飄出。兩個同樣衣著的少女站在婦人身後,一人為婦人煽風,一人則替婦人随時斟茶。

薩摩的目光很快掃過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除了眼前的三個女人,房中再無別人了。那名貴婦人,不用說,便是青年口中的夫人了。

就在薩摩思索間,那名貴婦人突然揮揮手道:“你們都下去,我有話要跟杜斯妥先生說。”

此話一出,兩名少女一躬身首先離開,青年猶豫了一下,也跟著離開,還順手帶上大門,将薩摩留在房間裏。

不想再去猜測,薩摩抱著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态邁步向前,在貴婦人前面三尺處停了下來。

“夫人您好。聽說您要占夢,不知是什麽夢?”

貴婦人仔細看著薩摩,好一會,突然嘆了一口氣:“聽說杜斯妥先生對占蔔預言相當專精,希望不會讓我失望才好。”

聞言,薩摩心中打了一個突,但未及薩摩深想,貴婦人又開口道:“其實,我找你既不是要占蔔也不是要預言。”

那……薩摩有些糊塗了。派人找回一個占蔔師卻不是為了占蔔或預言?

“請夫人明示。”薩摩簡單表達自己的不解。

貴婦人顯得欲言又止,好一會才道:“我想知道,你能不能了解詹卡拉·納恩司铎大神的谕示。”

詹卡拉·納恩司铎大神的谕示?薩摩來到裏爾公國這段時間,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這麽問他。

盡管所有裏爾公國的人都相信,預言和占蔔是詹卡拉·納恩司铎賜予的力量,也認定占蔔師和預言師是受到神所眷顧的一群,但是,誰都不會認定,占蔔師和預言師絕對能夠了解大神的谕示。如果要說誰有資格接近詹卡拉·納恩司铎,那就非首席預言師莫屬了。貴婦人為什麽想了解大神的谕示?

“不知夫人想知道什麽?”薩摩語帶保留地試探道。

此話一出,貴婦人似乎生氣了:“你只要告訴我,你能不能?”

薩摩挑挑眉,乾脆豁出去:“在下并沒有嘗試過,無法保證。”

薩摩這句話似乎讓貴婦人大為喪氣,只見她突然站起來,來回踱步。

“難道…只能靠那約大人嗎?”貴婦人一邊踱步一邊喃喃自語。她已經找過不少人,但是卻沒有哪一個預言師或占蔔師敢向她保證。

雖然貴婦人的聲音相當小,但是薩摩還是耳尖聽到了。他聽得出來,貴婦人似乎有什麽麻煩不能經由那約·土靈解決。至于,那約·土靈?

“雖然不能保證,但在下可以嘗試看看。”薩摩決定不放過這次機會,他想知道,貴婦人不想讓那約·土靈知道的秘密究竟是什麽。

此話一出,貴婦人雙眼一亮:“真的嗎?你有把握?”

薩摩壓根不相信什麽大神,當然也說不上什麽把握,所以他不正面回答,反而反問道:

“您也必須試試看,不是嗎?”

貴婦人眼神一暗,反覆想著薩摩所說的話,良久,貴婦人突然雙眼銳利地看著薩摩,嚴肅道:“接下來的話,你不能告訴任何人。否則我會讓你了解哈托家的力量有多大。”

貴婦人語帶威脅,更讓薩摩相信這個賭注下得值得。在心中對貴婦人的威脅嗤之以鼻的同時,薩摩表面也不忘裝得誠惶誠恐:“安森曉得。今日所聞必不傳第三人耳。”

看到薩摩惶恐的表情,貴婦人安心地笑了,這才又坐回椅子上,端起小幾上的杯盤,啜飲幾口茶,臉上漸漸浮上擔憂。

貴婦人放下茶杯,嘆了一口氣道:“你應該知道了,我丈夫本來是宮廷侍衛長,十二年前,我丈夫奉命去做了一件現在想起來應該是忤逆大神旨意的事情。”

十二年前?一道靈光一閃而過,薩摩還來不及捕捉,貴婦人的聲音又繼續響起:“從那天之後,我的丈夫就變了。他以前是個好爸爸,天天準時回家,但是,那天之後,他不回來了,就算回家也是喝得大醉,睡覺也常常突然大呼小叫。他的脾氣變得很糟,亂發脾氣亂摔東西。我當時還不知道為什麽,我以為他只是暫時心情不好,沒想到他竟然辭掉了工作。”

貴婦人的語氣相當哀怨,畢竟宮廷侍衛長可是貴族擠破頭都想要的職務,她的丈夫竟然辭了它!

貴婦人沉浸在回憶中,薩摩靜靜地聽著。

“辭職之後,他還是一樣,每天出去外面賭博、喝酒,把我和孩子丢在家裏不聞不問。每次問他,他就發瘋似的摔東西。我去找大神祈禱,大神卻連一點指示也沒給我。我問了好多預言師,卻沒有人知道我的丈夫究竟怎麽了。直到五年前,我丈夫從惡夢中醒來,才告訴我一切。我聽完我丈夫說的話,我就知道,我們被大神懲罰了。”貴婦人說到這裏又嘆氣了,端起茶杯想喝口茶,卻發現茶都涼了,只好又放回桌上。

貴婦人撇了薩摩一眼:“前任的首席預言師你應該聽過吧?”

薩摩點點頭表示回答。他不僅聽過,還跟他關系匪淺呢!看來,這家人的秘密竟是和那坦·埃森有關哩。

“那坦家是大神眷顧的家庭,也是公國的支柱。當年,噬巫事件,王命令燒死那坦·埃森。我的丈夫就是負責執行的人。”貴婦人打了一個寒顫,抖著聲音道:“燒死那個距離大神最近的男人是多大的罪啊!盡管王說那坦大人犯了罪,大神不會袒護,但是每個執行的人都蒙著臉,大家都怕被大神懲罰。我想不到,這些人裏面竟然有我的丈夫!”

薩摩聞言,心頭猛跳。他本來就認為噬巫事件必有蹊跷,沒想到竟然會遇上直接參與此事的人,這倒是意外的收獲,只不知這個人究竟知道多少內情。

貴婦人說著,痛苦地蒙上臉:“我的丈夫說,執行任務完後的晚上,跟著他一起去的人就有三個人自殺了。我丈夫很痛苦,每一天、每一天,都有人自殺、發瘋,都是跟他一起去的同伴啊!他只要閉上眼睛就會看到那坦大人在火焰中盯著他看的那雙眼睛。只要一安靜下來,他就聽到許多人在責罵他。所以他才會喝酒麻醉自己…,才會辭掉工作。我知道,這是大神在譴責他,我丈夫也知道,他說,若不是為了我和孩子,他也想自殺……”貴婦人啜泣了起來。

雖然薩摩并不認為那些人的發瘋和自殺與大神有關,但由此卻可以看出那坦·埃森在裏爾公國人民心中的地位不是普通的重要。聽到這裏,薩摩已經可以猜出貴婦人究竟要他做什麽了。

“您的意思是希望我能知道詹卡拉·納恩司铎大神的旨意嗎?”

貴婦人從回憶中醒來,聞言立刻含著眼淚點點頭:“沒有錯。我想請求大神原諒我的丈夫,十幾年了,也夠了。”

薩摩對此相當不以為然,他認為哈托·丹尼諾之所以惡夢連連是因為良心譴責,而良心譴責應該不是十幾年可以沖淡的。

這話薩摩當然不會說出來,不但不說,薩摩還想趁這個機會突破哈托·丹尼諾的心防。他相信,真實參與噬巫事件的哈托·丹尼諾一定知道一些外界所不知道的事情。

想到這裏,薩摩心中已有決定,假做沉吟思索之後才道:“我可以試試看。不過為了表示誠意,我請求大神谕示時,哈托大人最好在場。”

貴婦人聞言猶豫起來:“我丈夫不久就回來了,只是……他總是喝得醉醺醺才會回來。這樣不會對大神不敬嗎?”

薩摩心中一喜,連忙回答道:“哈托大人是因為大神的懲罰才會變成這樣,大神是不會生氣的。”他就怕哈托·丹尼諾太過清醒,這樣可就不利他動手腳了。

貴婦人對薩摩的解釋有些半信半疑,開口又想追問,門外又傳來敲門聲:“夫人,大人回來了。”是那個青年的聲音。

貴婦人一聽,顧不得再問,連忙揚聲對外面道:“快将大人扶回去房間,我等會就去。”

說完,貴婦人見薩摩在一旁聽,不由露出一抹苦笑:“我丈夫喝醉了,常常大吵大鬧,旁人拿他沒法,還是要我去才行。杜斯妥先生要跟我去看看嗎?”

當然是要去了!薩摩點點頭,煞有其事地道:“如果可以,看看大人的狀況應該可以幫助我判斷大神的旨意。”

貴婦人聞言,倒是急了起來:“真的嗎?那快些跟我來。”說著,拎起裙擺快步走出房間,薩摩自然連忙跟上。

第 228 章 占蔔師

(更新時間:2005-7-2015:12:00本章字數:5924)

當第一道陽光照在密集的營帳區,營區裏的衆人卻籠罩在低迷的氣氛當中。

為了受傷的蔭·多羅,所有的将領都留在中軍營帳裏。其下衆兵雖然因為訓練有素,所以盡管受到一連串的打擊,仍能維持巡邏警戒的任務,但那情緒卻還是不免有些不安。

一夜驚擾,衆人都有些疲累。但經驗告訴他們,越是疲累就越不能放松,因為敵人随時會趁機來襲。但他們真的衷心希望,敵人因為一夜忙碌,也無力再起戰端。只是這個期望,在戰鼓響起,地面震動的時候,完全破滅了!剛平息內部紛亂的營區又炸了鍋。

龍人族在這破曉時分,全軍突襲!十萬軍隊氣勢洶洶而來。沒有了魔法師,沒有列陣,中軍營帳內的重要人物又生死未蔔,狀況只有一個亂字可以形容。

~這是一場一面倒的戰役,公國此戰死亡數萬,傷者不計其數,是交戰至今最大的傷亡數字。

星鎮與伴鎮間的地區重歸龍人族懷抱,可惜星鎮直比銅牆鐵壁,易守難攻,加上駐守此地的近十萬軍隊并無損傷,龍人雖挾著勝戰的氣勢,依舊無法奪回星鎮。

盡管星陣依舊在裏爾公國的掌控之中,但此戰之後,裏爾公國高層開始出現反對聲浪……

兩天後,薩摩和琉璃化妝的中年夫婦,帶著由兩只小精靈化成的一對兒子來到公國首都││葉都。為了更有說服力,薩摩要求兩只小精靈必須再縮小一號,成為七八歲的小男孩。至于薩摩和琉璃兩人的身分已經決定。

他們││杜斯妥夫婦都是公國人,原來旅居巴耶帝國,因為時局不穩,所以回到裏爾公國。

丈夫,杜斯妥·安森是占蔔師,在葉都買了房子落了腳之後,便做起占蔔生意。

在葉都從事占蔔預言的人,十個就有四個那麽多,杜斯妥·安森在這種地方,只怕要被淹沒,但歸功于杜斯妥·安森一對惹人注目的兒子,和其本身儒雅氣質,一開始便吸引不少女性顧客。

不久,杜斯妥·安森更以驚人準确的占蔔,在占蔔師當中闖出名號。傳聞杜斯妥·安森每一占都精準無比,就連預言也精準得令人詫異,若不是長年在巴耶帝國,神殿無法認定(注),恐怕早就應該進入預言師的行列,哪會像現在還是一個占蔔師?

就因為杜斯妥·安森神準的預言和占蔔,加上只以占蔔師的價格收費,于是,杜斯妥夫婦那棟小房子前,每天早上天尚未亮,就有聞名而來的人在門外守候。

當然,杜斯妥·安森就是薩摩了。

薩摩并不懂占蔔,但他背後有琉璃,時常在占蔔時都是琉璃陪在身邊,暗中告訴他占蔔的結果。會這樣安排一方面是因為那坦一家在公國屬于禁忌,盡管現在易容而來,薩摩還是不想讓琉璃冒這個風險。另一方面,就是出于薩摩的私心。他不想讓琉璃直接面對詭谲的局勢。

而每當薩摩和琉璃在屋內為人占蔔時,兩只小精靈變成的男孩只好在房子四周閑晃。當然,以兩只小精靈的性格,來到這個繁華又心奇的地方,怕不早跑得不見人影。他們之所以還乖乖留在房子附近,不敢遠離,無非又是薩摩的吩咐……

“只要讓我發現你們離開房子四周超過十尺,我會立刻把你們關在房子裏。”薩摩說這番話時,語氣就像談論天氣一般的清淡自然。

早已與薩摩簽下不平等條約的兩只小精靈,除了乖乖聽話,實在沒別的選擇了。被嚴格限制不能遠離,兩只小精靈的心情實在極差,加上那些前來占蔔的人,不時騷擾他們,更讓他們更加不快樂了。就像現在……

杜斯妥夫婦屋外,一群有老有少的男女圍著兩名粉雕玉琢般的小男孩。

“嗳……可愛的弟弟,你幾歲啦?”一名中年婦人滿臉寵溺地抓著其中一名男孩問。

男孩││木頭翻翻白眼,沒好氣地道:“四百五十歲。”

雖然到底确實數字不是很記得,但總是差不多四百五十歲。

婦人聞言一呆,但是很快便笑了起來:“呵呵……你跟我開玩笑哩!阿姨的女兒看起來也跟你一般大呢!”

他才不是開玩笑哩!嗟!這年頭,說實話都沒人信。木頭再度翻翻白眼,嘴裏則敷衍地喔了一聲。

婦人不管木頭冷淡的反應,兀自熱情地道:“阿姨的女兒今年剛滿八歲,玉女似的,很讨人喜歡哩!有空你來阿姨家玩,一定會喜歡她的。”婦人一邊說,一邊用滿意的眼神看著少年,幾乎看得他全身起雞皮疙瘩。

另一邊,火把也遇到相似的情境,另一名婦人抓著他,差點連祖宗十八代都問了,火把卻沒什麽理她。

“我看你爹爹人這麽友善,怎麽你們都不理人呢?”這名婦人有點抱怨了。

此話一出,火把有反應了,只見他瞪大眼,非常嚴肅地道:“你看錯了。我‘爹爹’一點都不友善。”

友善?沒有人知道他們現在身陷水深火熱當中,就是那個“友善”的人的傑作啊!

婦人一聽,當場一呆,接著莞爾一笑:“你怎麽這麽說你爹爹呢?一定是因為你爹爹太忙了,所以你不高興吧?”婦人自顧自地猜測。

火把一張嘴張得老大,滿臉詫異。他……他才不是為了這種原因哩!

“才沒有!他真的很壞!”火把非常認真地道。他覺得他有義務警告一下這些人。

不過,很顯然的,沒有人把他的警告當一回事,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一名老人摸摸胡須,用一種了然的神态道:“這孩子真有趣!等會輪到我,我可要提醒大師有空多陪陪孩子了。”敢情,他還是認為男孩只是因為父親冷落他而生氣哩!

火把聞言,大感忿然:“我說的是真的!你們為什麽不相信?”

一名婦人安撫地摸摸火把的頭:“別鬧脾氣啦!你爹爹的工作很偉大,你應該高興才對。”

很顯然的,衆人都當他在鬧孩子脾氣哩!

提到這裏,另一名婦人竟贊美起少年的父親來了:“是啊!你爹爹又會占蔔,人又長得端正,那是你爹爹娶妻了,要不我一定把我侄女兒介紹給他。要知道,我侄女兒可是葉都的一朵花哩!”

方才說話的老者看著排在隊伍中,人數不少的豆蔻少女,呵呵笑道:“別說已經娶親了,我瞧這裏的大姑娘哪個不是看上大師的模樣?只怕連小妾,都有人搶著當哩!”

歸功于薩摩過人的五官和身材,即便畫了妝,相貌還是不差。當然,說不上俊俏,只是三十餘歲,略有風霜味的男人,刻意卻顯得自然流露的儒雅舉止,配上那與生俱來的淡然高卓,就構成了一股獨有的魅力。更別說在裏爾公國,占蔔工作是多麽高尚了!那是只有詹卡拉·納恩司铎恩寵的人才能擁有的力量啊!好地位和不差的外貌加乘之下,也難怪會讓葉都裏的未婚女子這般趨之若鹜了。

木頭聞言有些茫然,忍不住問道:“小妾?什麽是小妾?”

衆人一愣,一時卻不知道怎麽解釋,最後還是方才那名老者開口解釋:

“小妾就是男人的第二個老婆、第三個老婆……”

第二個老婆、第三個老婆?火把瞪眼張嘴,相當震驚。這怎麽可以呢?大大哥有了小鬼,怎麽還可以有其他老婆呢?!正想開口為琉璃抗争,另一頭卻傳來騷動……

小屋門口,一群在門外等待占蔔的民衆擋在小屋的門前,怒氣沖沖地瞪著一名下人裝扮,但态度卻極為高傲的青年。

面對民衆的敵意,青年似乎一點都不在意,依舊高傲地昂起頭,揚聲道:“我必須見杜斯妥先生。”

“你要見也要按照規矩排隊!沒有搶先的道理!”守在門前的其中一名男子憤慨地道。

要知道,他們已經等了許久,要是人人都用這種藉口,那他們豈不是一輩子都輪不到,還需要排隊嗎?

青年皺皺眉,卻還是沒有放棄搶先的意思:“我是奉命前來,你們不應該阻撓。”

另一名守著門的男人似乎比較謹慎,聞言立刻問道:“奉誰的命?”

青年猶豫了一下,卻搖搖頭道:“請恕我不能透露。”

最先開口的男子一聽,立刻嗤聲道:“我們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說不定你是沒耐心等,才編出這種理由唬騙人呢!”

此話一出,等在門外的衆人大嘩,立刻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都要青年跟衆人一樣,一起排隊。

就在這時,門開了,議論的衆人同時安靜下來。然後就見前一個進去占蔔的老婦帶著如釋重負的表情走出來,嘴裏還喃喃念著:“幸好……幸好。”

衆人你眼望我眼,方才那位青年卻一言不發就往門內走。衆人一看,連忙攔住門口。

“不是換你!你應該去後面排隊。”男子很堅持青年不應插隊。

青年這時顯得有些發怒了:“你們再不讓,就別怪我動手了。”

聽青年口出威脅,男子愈感憤怒:“動手又待如何?大家在這裏起碼等了一個早上,憑什麽就該讓你?”

“沒關系吧!就讓他先進去好了!都等這麽久了,反正也不差一個人。”另一名男子見情勢緊張,想息事寧人。

男子卻不願妥協,依舊怒氣沖沖地道:“不行,要是大家都同他這樣,咱們還排什麽?!”

青年也怒了,高傲地哼了一聲:“不管你讓不讓,反正我是非進去不可。”

要不是上頭交代要以禮邀請占蔔師,他早就動手打人了,還由得這些人擋住他的去路?他已經退讓很多,他們再擋便由不得他了!

青年說完話,大踏步往前,一手揪著一名壯漢就待動手。突然……

“等一下。”一道女聲從屋內傳出。

随著聲音,一名少婦出現在門前。少婦穿著裏爾公國平民女子常穿的高領寬棉袍,短衣袖下戴著一對及肘手套,露出一截上手臂,半長裙只到小腿肚,其下便是一雙低跟小短靴。

腰間系著兩指寬長墜飾,頭發則全部攏高,以染花布巾包裹。

少婦一出現,兩個被團團圍住的男孩立刻破出重圍,一左一右纏到少婦身旁,甜膩膩地直喚媽媽。

青年知道這少婦必與占蔔師有關,立刻放下舉高的拳頭,躬身對著少婦道:“家主人有請大師,請務必前往。”

此話一出,不滿的議論聲随即從門邊往外擴散,有人更當場破口大罵。

掃了一眼門外大排長龍的人們,少婦臉上露出難色:“還有這麽多人等著,我家夫君可走不開啊!”

等待的民衆一聽,連忙七嘴八舌地附和道:“是啊!是啊!我們等好久了,大師不能走呀!”

青年見狀皺起眉頭,顯得有些不耐煩了:“在下勸大師最好前往,大師若想揚名公國,就靠這一次了。若是大師不前往,恐怕以後一輩子都只能為這些平頭小民占蔔了。”

少婦聞言一愣,似乎有些吃驚青年竟然說出這番話。這是半利誘半威脅!

若說少婦是驚訝,那麽外面守候的民衆就是憤怒了。

“幫我們占蔔不好嗎?有錢人了不起嗎!”

“大師才不會被你們這種人騙了!”

“憑大師的能力,不用靠別人也可以名揚公國!”

群衆裏紛紛傳來怒罵。

少婦聽了一會,回頭對著青年,溫和地道:“詹卡拉·納恩司铎賜給我們的力量,不會選擇身分。”

言下之意便是,來自詹卡拉·納恩司铎預言占蔔的力量是神聖的,不能以身分地位衡量。

此話一出,青年臉上頓時寫滿尴尬,至于群衆們則是齊聲歡呼。

青年這會也發現自己說話的确失了分寸,連忙補救道:“在下并不是這個意思,只是因為家主人命令務必将大師請回,焦急之下,不免有些口不擇言,請您見諒。”

少婦微微一笑,諒解地道:“不怪你。不知貴上是哪位大人?”

青年猶豫了一下,看看人群一眼,終究還是沒有正面回答:“只要大師答應與在下前往,在下必會詳細告知。”

“這……”少婦顯然有點拿不定主意了。

就在這時,一名中年男子從屋內走了出來,看著外頭的混亂,疑惑地問:“發生什麽事了?”

男子一身公國占蔔師的标準裝束,寬大的白色絲質罩袍,從肩膀蓋到地上,看不見手腳;

一頭棕色及膝長發以絲帶在肩上紮了起來;脖子上的項煉,鑲有代表預言能力的琉璃。

從事占蔔工作的人,為了不阻礙詹卡拉·納恩司铎的神力,裝束一向以簡單為原則。

青年見這裝束,知道主人所要邀請的人應該便是此人,果然,男子一出現,外面的人群便騷動起來:“大師出來了!”

确定男子身分之後,青年連忙躬身恭敬地道:“家主人心有困惑,因耳聞大師之能,故命小人務必邀請大師前往一敘。”

此話一出,人群裏又發出憤怒的聲音:“大師不要去!我們已經等很久了!”

聞言,依舊躬著身子的青年心裏大急,還真怕杜斯妥·安森會拒絕跟他回去,連忙擡起頭來就想解釋,沒想到一擡起頭,中年男子杜斯妥·安森竟對他搖搖頭,似乎希望他不要講話。青年一愣,到口的話不覺便吞了下去。

杜斯妥·安森滿意地微笑,接著轉向門外衆人,态度溫和儒雅地道:“只要來到這裏,就是需要幫助的人。你們別擔心,安森必會為你們解決問題之後才會接受那位尊貴之人的邀請。”

說到這裏,杜斯妥·安森轉頭看著青年道:“你願意等待嗎?如果不願意,那麽請恕安森無法應貴主人之邀。”

聽到這裏,在場衆人總算知道杜斯妥·安森的立場,心下大安。

至于青年,明明知道主人希望盡早将杜斯妥·安森帶回去,但在杜斯妥·安森詢問的眼神下,青年突然覺得,拒絕此人是相當冒渎的行為,于是不知不覺的,青年點點頭:“我願意等。”

話一出口,青年心中頓覺不妥。主人的個性他再清楚不過了,要是等太久,說不定便要遷怒在他們這些下人身上了,想到這裏,心裏就緊張得七上八下。

就在這時,青年看見杜斯妥·安森對他露出寬容溫和的笑容,那個像是洞察一切的笑容莫名地讓青年的心情頓時輕松下來。

算了!一切就這麽決定吧!青年心裏浮上這樣的想法,一種解脫的輕松感立刻傳遍全身。

杜斯妥·安森對青年的反應似乎不感意外,揚聲便對門外叫道:“木兒、火兒,到外面去攔著,今天就到這些人為止。”

杜斯妥·安森,也就是薩摩,其實早在裏面便将外面的一切動靜聽得清清楚楚,斷定青年的主人必是不願聲張的貴族。這正好,薩摩要查的也是公國絕對不會聲張的秘密,既然有這機會,薩摩當然不會放過。

不過,即便如此,薩摩也不急,他知道,他的目的必須經過長期經營,遇到這種難得的機會更不能急,如此才能短時間內建立形象,吸引更多貴族上門。就因為這樣的想法,所以才會有方才的舉動。

杜斯妥·安森話一出口,門外衆人直覺将視線落向夾在黏在少婦身旁的兩個小男孩。只見小男孩嘴裏嘟哝了幾句,還是乖乖往外走去。

事情一解決,杜斯妥·安森和他的妻子再度進去屋內,等著占蔔的人群也開始依序進入屋內。

注:有關預言師和占蔔師的等級認定,必須經由裏爾公國的大神殿長期考核之後,才能認定,尚未經過認定的神學從業人員,一律只能稱做占蔔師。

第 227 章 兩刀的代價

(更新時間:2005-7-2015:11:00本章字數:6611)

第二天,龍人族五千精兵公然對公國叫陣。沒想到交戰沒多久,魔法師才剛剛就定位,五千精兵又以驚人的速度退回城裏,看得公國領兵的軍長們個個瞠目結舌,不甘被愚弄的公國将軍們立刻發起一場攻城戰。

只見魔法師們拚命試著讓魔法攻擊越過城牆,一般士兵則是忙著扛長梯,架上城牆,在同伴的掩護下不斷往上攀爬。

攻城戰對龍人并不陌生,裏爾公國自從完全掌握了伴鎮與月鎮間的地區,便隔三差五地發動攻城戰,有時是雷聲大雨點小,有時則是規模驚人。這一次攻城戰在兩方眼中并不特別,只除了這一回是龍人主動挑起的之外。

就在攻城戰打得如火如荼之際,後方森林突然竄起大火,接著離得較遠的兩邊森林也跟著燒了起來。

幾個領兵的将領這才發現,龍人挑釁根本就是為了吸引大軍的注意力。連忙命令停戰,回頭迎敵。

森林燒起來的原因是什麽?是為了截斷大軍?還是純粹為了燒掉森林?将領們沒時間讨論,只知道不論是哪一種,都不能任其發生。為了對外防禦,星鎮之外連棵樹也沒有,只有伴鎮與星鎮間還有,要是森林被燒了,建了一半的投石機沒有接下來的木料便等若廢物了。

大軍攻擊一停,伴鎮城門立刻打開,五千名龍人精銳分左右兩隊沖殺,打得公國士兵措手不及。

裏爾公國的軍隊反應不算慢,但龐大的軍隊反應就是再快也快不過兩隊以騷擾為目的的精兵。

這會,前中左右四軍的将軍總算弄懂龍人在搞什麽鬼了,大軍很快就站穩陣腳,前軍與右翼軍護著中軍守著伴鎮,持續有一波沒一波的攻擊,後軍與左翼軍則回頭滅火,順便揪出搞怪的人。

放火的人似是有備而來,火勢極大,加上各處不斷竄出火苗,直将後軍與左翼軍忙得焦頭爛額。這一撲火便用掉了大半天,幸好除了幾個兵員被火燒傷之外,沒有重大損傷。

說也奇怪,直到火滅了,後軍與左翼軍回到大軍之中,伴鎮裏的龍人除了防守,沒再有任何動作。

這麽一打岔,大軍也不攻城了,直接回師。将軍們聚在一起讨論這天發生的怪事,偏偏怎也猜不出來究竟怎麽一回事,整件事情就像龍人族故意惡整他們。龍人有這種興致嗎?他們也不确定。

大軍回營之後,附近森林又連連發生幾起火災。至此,衆人幾乎可以肯定,龍人族的目的是想将森林焚燒殆盡,讓他們沒有木頭蓋投石機。公國自然不能容許龍人的計畫成功,但光是被動撲火只會疲于奔命,于是乾脆出動一合(注)的士兵,連夜将完好的樹木砍回。

注:裏爾公國的兵制,五十人為一組,設組長一人,兩組百人為一排,設排長一人,十排千人為一小隊,設小隊長一人,五小隊五千人為一中隊,設中隊長一人,兩小隊萬人為一大隊,設大隊長一人,五大隊五萬人為一合,設合長一人,兩合十萬人為一軍,設軍長一人,兩軍二十萬為一團,設團長一人。裏爾公國四大軍團,總計兵員八十萬,包括直屬公國皇帝,負責宮廷安全的近衛軍,總共九十萬。若再加上在賀蘭學院內的學生和各地常駐的衛隊,裏爾公國眼前可随時動員的軍人,總計百萬。此數量早已超過公國境內任何一個大城的總人口數。以兵員總數而論,僅次于巴耶帝國。但巴耶帝國總人口比裏爾公國要多上一倍,故就軍人與非軍人的比例,裏爾公國遠高于巴耶帝國,其尚武之風由此可見一斑。

忙了大半夜,才終于告一段落。營區也逐漸安靜下來。

破曉前的黑暗,鬼魅般的影子悄悄卻迅速地移動著。守衛重要營帳的崗哨在交班時終于發現了異常。

前一班衛兵直挺挺地站著,但卻早已死亡!

營區亂了起來,火把燃起,人聲鼎沸,四處都在喊著抓刺客。外部崗哨一無所知,內部崗哨卻死得不明不白。暗夜的入侵者根本不知從何而來。就在火把燃起後的不久,住著魔法師的十個營帳,共計百名魔法師,被發現皆在睡夢中死亡。

營區所有士兵都動了起來,分頭在各個營帳搜索起來。就在搜查動作如火如荼地展開之際,制作投石機的後方營帳竄出火光,刀刃交擊和喊殺聲音跟著傳來。衆軍趕去一看,未完成的投石機骨架被砍斷,連夜搬回來的木材滿是火焰!魔武軍十幾個士兵纏著一名黑衣人猛打。

正在混亂之際,衆人都還來不及協助魔武軍抓住敵人,突然,遠處中軍營帳響起一片刺客聲浪,緊急號角響徹夜空!

中軍營帳中的人何等重要?衆軍急忙趕去中軍營帳支援,卻見,火炬的光影中,兩道黑影一前一後地穿出營帳,以驚人的高速和無人能敵的出手狠勁,穿出來不及包圍的士兵,揚長而去。

一回頭,那名破壞投石機的黑衣人,留下一攤鮮血和十幾個橫死的魔武士兵,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一下變故來得突然,一件接著一件,完全叫人無法反應。轉眼間,倚仗來攻擊龍人的最大武器││投石機毀了,魔法師也沒了,率領他們的最高指揮官三王子蔭·多羅也受傷了。

從頭到尾,沒有一個命令及時而正确,他們完全落入來敵缜密的計畫當中。

伴鎮中,三個黑衣人先後飛身闖進一間營房。營房裏燈火通明,三人卻似沒半點顧忌。

營房裏圍坐著三個中年男子,見三個蒙面人進入,同時站了起來,迎将上去。

“你們可回來了。結果呢?”南方星鎮神将亞洛略顯緊張地問。

營房裏的三名中年男子不是別人,正是如今伴鎮的最高指揮官,南方龍将拿塔,神将亞洛,及由日鎮來援的東方神将赫威斯。

“有我們出馬,還會有差的嗎?”一名黑衣人呵呵笑道,一邊拉下蒙面頭罩,赫然便是耐達依。

另一名黑衣人也拉下蒙面頭罩,表情喜悅當中卻似有點遺憾:“可惜差那麽一下,就可以撈回大本了。”正是尼路。

“這話怎麽說?”拿塔不解地問。

“還用怎麽說?尼路摸到大寶哩!可惜摸得太遲,時間來不及。”耐達依聳肩笑道,只是看那模樣,卻有些興災樂禍的味。

摸到大寶?衆人不明所以。幸好尼路很快補充道:“我找到中軍帳,差點就可以順手殺了那個指揮官。可惜他身邊的護衛太多,耽擱了我不少時間,只來得及送他一掌。”說到這裏,忍不住遺憾地嘆了一口氣。

聞言,亞洛首先連連點頭附和:“是可惜啊!”

倒是拿塔豁達,反而開口安慰道:“既然時間來不及那便算了,人類指揮官死了一個換一個,有沒有殺死也沒多大關系。”

尼路轉念一想也是。方才時間雖短,但也足夠他看清楚那個“年輕”的指揮官,滿眼狡狯,估計是個好大喜功的纨褲子弟,這種人留著當指揮官,或許反而好。

見尼路釋懷了,拿塔正打算再問清楚細節時,少言的赫威斯突然以非常少見的擔憂語氣道:“兒子啊,過來爹爹看。”

此話一出,衆人同時刷地轉頭看向那個兒子││明斯克。只見明斯克還帶著頭罩,遠遠站在營房一角。

見衆人視線都轉到自己身上,明斯克顯得有些不自在:“我沒事,爹爹。”

赫威斯聞言,臉一沉,霎時冰冷寒風吹過衆人心頭:“要你過來便過來。”

赫威斯的反應拿塔和亞洛似乎并不意外,僅是露出一個苦笑,倒是尼路和耐達依還是第一次看到赫威斯“生氣”,這才知道,原來明斯克那股子冷勁不是沒來由的……

明斯克對父親的反應似乎見怪不怪,依舊站在原地,全身散出同樣的冰冷。

這兩父子同樣的冷,簡直像得徹底。這是在場衆人在看到赫威斯兩父子冰冷對峙時的同樣感想。

“別鬧別扭了,我知道你受傷了。”赫威斯眯著眼睛,不悅中帶著關心。

此話一出,衆人不由一驚,這才發現,從方才到現在,明斯克似乎都有意遠離衆人。看來還是赫威斯了解自己的兒子,這樣也能猜到明斯克受傷了。

被指為鬧別扭的明斯克聞言不語,但卻也不肯上前。

耐達依見狀眼珠子一轉,立刻嘻皮笑臉地來到明斯克身邊:“大冰塊,你真的受傷啦?”

明斯克見耐達依接近立刻皺起眉,微微往後稍退。不能怪明斯克老是對耐達依這般疏遠,實在是耐達依那滿眼的興致盎然實在是太紮眼了。

耐達依對明斯克的退拒絲毫不以為意,眯著眼睛笑了一笑,便一聲不響地伸手往明斯克抓去。

明斯克看到耐達依肩頭一晃便知不妙,正想騰身退避,卻猛地牽動肩背上的刀傷,忍不住悶吭一聲,動作也跟著慢了下來。

就這一慢,耐達依的手就扣上了明斯克的手臂。

“果然受傷了啊!”耐達依笑眯了眼,拖著明斯克就往赫威斯走去。

明斯克其實可以掙脫,但轉念一想,橫豎衆人已經知道他受傷了,再瞞下去也沒用,只好任憑耐達依将他帶到赫威斯面前。

耐達依臉皮之厚簡直天下無敵,只見他涎著臉,肉麻兮兮地道:“伯伯,你看小耐把小明帶來了喔。”

小耐?小明?

聽到耐達依這句話的衆人表情同樣古怪,赫威斯更是當場一呆,更別說是明斯克了,他簡直是全身汗毛直豎。

“耐達依,請你少肉麻點。”尼路無奈苦笑,還不忘投給衆長輩一個歉然的笑容。

赫威斯露出一個微笑,走到明斯克背後,拉起衣角運勁一抖,只聽得“波”一聲,明斯克背上的黑色勁裝衣料應聲而碎,露出背後兩道斜交的深長刀痕。

傷口很深,盡管以龍人優越的痊愈力直到這時仍未完全結痂,鮮血依舊汩汩滲出。

“哇!明斯克,你這兩刀重得很哩!”耐達依語氣雖然仍是吊兒啷當,但這會已收下了嘻皮笑臉,換上了一個還算嚴肅的表情。

明斯克木然地點點頭,沒多說什麽。事實上,他是差一點破不開包圍,挨上這兩下重的,可以換得任務成功,怎麽說還是合算的。

原來,尼路等人的計畫相當詳密,以焚林當作幌子,先是主動挑釁以趁機焚林,再于收兵之後焚林,讓裏爾公國衆軍以為己方目的在阻撓投石機的完成。

實際上,尼路等人早已趁著裏爾公國忙著砍伐林木時,潛入裏爾公國的軍營。

平時,軍營裏或許會有許多布置以混淆敵人探子,保護己方重要人物,但當許多士兵必須派出滅火與砍樹時,布置便會出現漏洞。

尼路等人便是藉此辨出幾座重要營帳,待夜深人靜,所有士兵疲累萬分之際,分頭行動。

衆人時間不多,畢竟軍營中輪班相當勤,若是費時過多,很容易因為行跡敗露而功敗垂成。

其中,耐達依摸中了魔法師的營帳。以耐達依一身輕功,加上一手暗器,抓滿把石子,盡可以把這些武功不高的魔法師全數結果,前後倒也不會耗費太多時間。

就是尼路沒這般幸運,他尋的那方可疑處正好是中軍所在,守衛布置更加嚴密,尼路耗費了一番功夫才得以接近。

本來三人的目标并不在中軍,尼路意外尋到只好潛進觀察。大營帳裏是空的,尼路又撲了空,見時間浪費了不少,只好作罷。正打算離開時,為了躲避出營帳小解的士兵,躲進一座小營帳中,沒想到剛躲進去便撞上了一名侍衛,這才鬧了開來。混亂中,侍衛吆喝著護駕,尼路才知道自己竟然誤打誤撞找到了正主子。

尼路本想橫了心将那個被團團護在中央的男子立斃當場,好不容易一掌打上男子,偏偏時間不夠,外頭人聲鼎沸,腳步聲雜踏接近,加上耐達依循聲跟來,扯著他撤退,尼路只得放棄。

至于明斯克,他倒是順利找到了未完成的投石機。三兩下砍壞了支軸,便引來了駐守附近的魔武兵,兩方立刻殺了起來。

明斯克知道此次任務不僅要毀壞投石機,更要确保投石機不會有再造的機會。但在被裏爾公國士兵纏住的情況下,明斯克只得冒險挨上一刀也要翻倒四周的油燈,将一旁堆放木頭一把火燒了,又為了不讓士兵去救火,明斯克簡直是拚了命地将二十幾個士兵通通引在他的身邊。這一來自然增加了自己的危險性,明斯克終于突破不了包圍。

幸好其他角落傳出的騷動使圍攻他的士兵不安,明斯克搶著這最後的機會,奮起全身真氣,又挨了一刀,終于突圍而出!

明斯克對自己驚險的脫困過程只是草草帶過,但熟知明斯克的衆人卻能想像出當時情況的緊急,一時間,營房裏彌漫著沉默,只有赫威斯拿出随身攜帶的傷藥,為明斯克清理傷口。

沉默中,依舊是耐達依的聲音首先響起:“真該死!早知道我應該往另一邊摸去,說不得可以搶幾個魔武兵來殺。”

耐達依的語氣遺憾,像是很可惜錯過了那場大戰,但尼路卻知道,耐達依是在自責自己提早完成任務還在各營房溜達,卻沒去支援明斯克。

“平安回來便好了,你又想這些做啥?”尼路安慰道。

耐達依愣了一愣,突然嘆了一口氣:“就你這鬼腦袋,總猜得出我在想什麽。”

明斯克也聽出兩人對他的擔心,猶豫了一會,終于嗫嚅著低聲道:“謝謝你們……”

這句話一出,衆人同時一呆,接著同時露出笑容,在所有笑容中,赫威斯的笑容帶著發自內心的喜悅,這是自從他的妻子過世之後他便鮮少露出的笑容。

赫威斯沒有比現在更慶幸王選了他的兒子擔任護佐,雖然這使他沒辦法時常看著他這自小失去母親的兒子,但才過多久啊?他兒子已經會表達自己的情感了!赫威斯想到這裏,看著尼路和耐達依的眼神不由帶著感激。

是他們改變了他這不擅言辭的兒子吧!

耐達依卻沒注意赫威斯的眼神,他只顧著咧出一個大大的燦爛笑容:“小克,來,蒙著臉說謝謝算什誠意?”說著,耐達依伸手就拉下明斯克的頭罩。他敢打包票,這會明斯克的臉一定是紅的!

明斯克尴尬地直想躲,只是耐達依怎會讓他躲?一把扯住便拉!

頭罩拉下來了,可是衆人也傻住了,一瞬也不瞬地看著明斯克的臉。

明斯克見衆人光瞪著他的臉發怔,大是尴尬:“你們……”

明斯克所有所悟,伸手想摸摸自己的臉,沒想到耐達依比他更快!只見耐達依兩手一伸,竟然捧著明斯克的臉仔細看了起來。

明斯克可沒有耐達依的厚臉皮,即便同樣都是男人,但耐達依那種“吃人”的眼光,實在讓明斯克忍無可忍。

正想撥開耐達依的手時,耐達依竟然喳呼了起來:“啊!也給我兩刀吧!不公平啊!”耐達依叫聲凄厲,活似死了爹娘。說完便抓著頭到一旁哀嚎去了。

明斯克皺皺眉:“你在胡說什麽?”

赫威斯本來在明斯克背後處理傷口,聞言也轉了一下身随意看了一下,沒想到一看也跟著愣了起來,然後确認似地伸手撫上明斯克臉上的龍鱗,眼中隐約閃現水光。

拿塔這會也回過神來了,看著自己從小認識到大的赫威斯眼中蓄著淚水,心裏也不由為他感到高興。

赫威斯失去妻子之後,神似妻子的兒子簡直可以說是他唯一的心靈寄托,現在明斯克有了這樣的成就,赫威斯也算苦盡甘來了。

“這傷……傷得好……孩子,你已經是高階龍人了。”拿塔雙眼有些發熱。

此話一出,明斯克一時不能理解,好一會才摸上自己臉上的龍鱗,怔怔地說不出話來。

原來,本來在明斯克臉頰上的銀色龍鱗,此刻已經閃現金光,雖不甚明顯,但已算邁入高階龍人的行列了。

龍人要突破階等是相當困難的,一般中階龍人要成為高階龍人,沒有五六十年以上的時間是做不到的。明斯克現在不過才十幾歲,卻因為生死間的執著,突破了中階龍人,也難怪赫威斯要感動,耐達依要瘋狂了。

“恭喜你了,明斯克。”尼路雙眼閃著歡喜的光芒,誠心恭喜這個一向沉默的同伴。

明斯克看看尼路,再看向耐達依。

耐達依現在不叫了,大大的笑容挂在臉上,自信滿滿地道:“呵!大冰塊,你等著吧!我會很快趕上你的!”

耐達依的眼中沒有不服,有的是和尼路同樣的誠摯喜悅。他們身為龍人,都清楚知道,跨越階等,那是半點都沒有僥幸的。

明斯克的視線一一看過衆人,最後停留在他的父親,赫威斯的臉上。

“爹爹?”明斯克困惑地喊。

赫威斯此刻雙眼含淚,慈愛地看著自己的兒子。這神情,是連明斯克都很少看到的。

“孩子,你真的做的很好。”赫威斯伸手摸摸兒子的頭,語句簡短卻蘊含無限的疼愛。

當初妻子過世時,這孩子才那麽丁點大,現在,孩子已經快要比他高了。赫威斯心裏又是感嘆又是欣慰。

赫威斯短短的一句話讓明斯克也跟著眼眶紅了。

亞洛最受不了這種感性的場面,偷偷擦了一把眼淚,道:“別再感動了!準備一下,等會打落水狗去吧!”

這個行動成功了!不僅成功,還有了意外的收獲。衆人帶著激動的心情,決心讓伴鎮外的裏爾公國士兵好好嘗嘗魔龍士的戰力!

第 226 章 安全的身分

(更新時間:2005-7-2015:10:00本章字數:7363)

原來,這兩夫婦便是三天前離開學院前往裏爾公國的薩摩和琉璃。

之所以選擇到裏爾公國,是因為薩摩相信,裏爾公國和獸人同時動兵的時機并非巧合,他必須查出原因,否則即便此戰龍人族保得無恙,仍難保不會再有下次。既然要查究得徹底,于是,兩人在伊闊利市交代昭炎将小斑和虎兒帶回中央大陸,順便也将龐希爾斯留在伊闊利市,接著換了裝束,還讓琉璃幫兩人易容。

琉璃的易容學得很是不錯,薩摩全身上下,包括發色眼色通通換了,搖身一變便成了三十多歲的模樣。之所以這麽麻煩,不用說,都是為了方便查探。

現在的薩摩是一個棕色頭發,碧色眼睛,看起來滿是書卷氣的中年男子。琉璃則是一個挽著黑色長發,看起來教養頗好,略有姿色的少婦。

“你們真當我不知道你們藏在琉璃的包袱裏?”男子,也就是薩摩挑著眉,哼聲道。

木頭和火把聞言呵呵傻笑。他們是真的以為薩摩沒發現,還在得意哩!沒想到……

就在木頭和火把尴尬地連連乾笑之際,薩摩突然露出算計的笑容:“我讓你們跟來是有原因的。”

兩只小精靈機伶伶地打了個冷顫,縮著頭,怯怯地問:“什……什麽原因?”

薩摩不急著回答,反而問道:“你們可以化成人形了嗎?”

除了初生精靈因為力量受限之外,大部分精靈都可化為人形。

說到這個,兩只小精靈驕傲地挺胸,理所當然地道:“當然可以啰!”這會他們卻忘了追問薩摩讓他們跟來的原因。

“真的?我好像沒看過你們化成人形呢!”薩摩故意以懷疑的語氣道。

兩只小精靈一聽,還道薩摩瞧不起他們的能力,立刻搶辯起來。

木頭搶先道:“當然是真的!我們是誰?”後面那個問題是問火把的。

火把立刻眯著眼,搖頭晃腦地道:“我們是最聰明、最厲害、最偉大的精靈。”

“那巴蘭呢?”薩摩興災樂禍地提醒道。

兩只小精靈聞言,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然後不約而同地道:“巴蘭族長是例外。”

薩摩見了,心裏覺得好笑,嘴上也不戳破,僅只喔了一聲,狀似興趣缺缺地道:

“用說的……誰都會。”

兩只小精靈一聽,頓時瞪大四只眼睛對看起來。

“他懷疑我們耶,怎麽辦?”木頭望著火把問道。

“他一定希望我們變成人類,有陰謀。”火把遲疑地看著木頭。

“那我們不變不就好了嗎?”木頭潇灑地道。

“不行!要是我們不變,不就表示我們真的是這樣了嗎?”火把皺著眉道。

“可是我們變,會不會被陷害?”木頭這會也拿不定主意。

薩摩知道,當兩只小精靈開始自己讨論的時候,就是他們心存懷疑的時候。于是,薩摩揚起一抹輕蔑笑容。

“你們怕被陷害?”薩摩适時嘲笑道。

他知道,只要他這麽一笑,即便兩只小精靈真的怕,嘴巴上也不會承認。

果然,小精靈聞言立刻挺起胸,表現得信心滿滿。

“當然不怕!”木頭高聲道。

“誰說我們怕?”火把雙眼瞪得老大,彷彿要表達他的信心非常堅定似的。

“那還不變?”薩摩用著“就知道你不敢”的表情道。

兩只小精靈大為氣結,一聲:“變就變!”

接著就見兩只小精靈飛到床下,然後轟地一聲體積暴漲,成了兩個相貌不辨男女的少年。

“好神奇!”琉璃第一次看到精靈變成人,不由贊嘆起來。不過……為什麽……

琉璃正遲疑著該不該問,薩摩倒是老實不客氣地指著木頭,嘲諷地問:“你們的人就長這樣子?”

“當然啊!”火把一邊回答一便順著薩摩的眼光看去。沒想到這一看差點把火把吓得蹦起來。

“你這笨蛋、蠢豬!木頭!你的顏色忘記換了!”火把一邊跳腳一邊氣急敗壞地嚷。

可不是,只見木頭樣貌處處像人類,偏偏那膚色……還是綠的。

被火把一吼,木頭連忙低頭看去,這一看也差點把自己吓了一跳。

“呵呵……一點小疏忽。”木頭尴尬地呵呵直笑,這才一手由頭頂往腳底劃下,手指到處,膚色由綠轉為小麥色。

“好像不怎麽行嘛!”薩摩嘲諷地道。

“剛剛只是一時不小心。”火把連忙辯解,還不忘送木頭一記白眼。

木頭倒也巴結,連忙點頭如搗蒜:“對!對!只是不小心。”

“是││嗎?”薩摩拉長聲音,擺明懷疑。

兩只小精靈正想再澄清他們的力量并不常這樣不小心時,薩摩卻突然一掌往他們拍來。火把首當其沖,一驚之下,直覺往上竄!于是,就聽碰地一聲,少年變成一只綠色小精靈高高飛起。

薩摩這一掌很快又收了回來,帶著得意的笑容看著火把。

突然被人一掌打來,火把忿忿不平,正想質問,一旁就傳來怯怯的聲音:“火……火把……

你……破功了。”另一個少年木頭聲音哀戚,表情如喪考妣。

聞言,火把立時驚覺,這才知道薩摩那一掌根本就是吓唬他的,目的就是要看他是不是只有不小心才會出錯。想到這裏,火把連忙又轟地一聲,變回少年,涎著臉笑道:“嘿!太突然了,是不小心的。”

薩摩看了實在想笑,但臉上卻仍是擺著一副輕蔑的表情:“反正就是功夫不到家。”

兩只小精靈聞言張大嘴,卻說不出反駁的話。

“摩哥哥……不,夫君,他們應該沒有這麽差……”琉璃見兩只小精靈滿臉委屈,忍不住跟著求情起來。

其實,她真的想不透為什麽薩摩會在這時考驗兩只小精靈變幻人形的功力。

此話一出,兩只小精靈就像看到救命繩索,連忙緊緊攀著不放。

“是啊!一定是因為太久沒用了,突然有點忘了。”木頭搔著後腦杓,順著琉璃的話尾解釋。

“對!對!對!一時有點忘了,只要再一次,我們肯定不會忘。”火把也跟著傻笑附和。

薩摩現在又似乎不想多刁難兩只小精靈了,竟是妥協了:“要我相信你們可以,不過我需要事實來證明。”

“什麽事實?”兩只小精靈異口同聲地問。

薩摩就怕兩只小精靈不問,這一問就正中他的下懷:“從今天起,一個月的時間,都維持人形。”這是薩摩給自己查出真相的期限。

兩只小精靈聞言,消失許久的危機意識同時擡頭,突然遲疑起來。

“……一個月?”木頭吶吶地問。

不只木頭遲疑,就連火把也小心翼翼地問:“為什麽要維持一個月?”

薩摩當然不會給兩只小精靈退卻的機會,見狀聞言,立刻嘲諷地問:“沒信心?”

兩只小精靈就是不服輸,被薩摩這麽一激,立刻中計。

“怎麽會沒信心?”木頭眯著眼,用著理所當然的語氣道。

“只不過一個月嘛!不長。”火把也一邊點頭,一邊很輕松地回應。

“那就是答應了?”薩摩确認地問。

“當然啰!”兩只小精靈想也不想地回答。

聽到這個回答,薩摩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那好!既然你們答應,那一切就好辦。”

見到薩摩的笑容,兩只小精靈心中警鈴大響,全身汗毛直豎。

如果……他們沒記錯,這種笑容……是巴蘭……每次準備了一些慘無人道的懲罰時的……标準笑容!不!大大哥跟他們巴蘭族長應該……是不一樣的吧!

可惜,事情似乎就朝著他們最不願意的方向走,只聽薩摩帶著猶如天使般的惡魔笑容,宣布道:“從今天起,你們就是我們夫妻的兒子,要叫我爹爹,叫琉璃媽媽。”

薩摩繞這麽大圈,無非就是要兩只小精靈的承諾。

離開學院時查覺兩只小精靈卻沒揪出來,本來是打算順便将兩只小精靈送回中央大陸,後來琉璃不回去了,薩摩便想到了兩只小精靈的用處。

來到裏爾公國,他們需要更不被起疑的身分。中年夫婦,一對兒子,很正常的家庭,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安排了。為了這個安排,薩摩方才才會繞這麽大一圈,考驗兩只小精靈化成人形的功力,順便再讓兩只小精靈許下維持人形一個月的承諾。

當然,薩摩也可以讓已經蘇醒的小白擔任這項工作,但是也許是因為沒有小黑的陪伴,小白自從蘇醒以後都是一直悶悶不樂。加上力量似乎還沒完全恢複,薩摩也不願小白冒險。

什……什麽!兩只小精靈一聽,臉一垮,下巴差點掉到地上去。想他們……年紀起碼是薩摩和琉璃的幾十倍,竟然……竟然要叫他們爹爹媽媽?

兩只小精靈臉上就是寫著“千百個不願意”,薩摩當然看出來了。于是,他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用著同樣溫柔的語氣道:“當然,我也會給你們選擇,一是照我方才說的做,一呢,就是為了不讓你們礙事,我要鎖住你們兩個。”

兩只小精靈,不,正确來講應該是兩個少年,一聽,驚得面無血色,抱在一起窣窣發抖。

可不可以……不要用那種笑容……說出那麽殘忍的話啊!木頭和火把在心中哀嚎著。

“你們要選哪一個?”薩摩笑眯著的眼閃過一抹冷光。

“第一個!”兩只小精靈連猶豫也不敢,馬上回答。

說什麽選擇?他們有選擇的餘地嗎?兩只小精靈想起之前铐在一起的經驗,還是寧願口頭上吃點虧。

“很好。”目的達到,薩摩就像連多說一句話都嫌浪費似的。

琉璃一直在旁邊看著,總算知道薩摩說的孩子,就是指木頭和火把,不免有些愧疚、同情地看了兩只小精靈一眼。這會,兩只小精靈正委屈地蹲在牆角,滴滴咕咕的,不知在說些什麽。

總之,這一夜,薩摩在裏爾公國的查探計畫總算定調。

同一時間,龍人與裏爾公國士兵對陣的伴鎮,一衆将領聚集一處讨論著戰況。

“他們又開始制作投石機了。要是被他們完成,配合他們的法師,恐怕不妙。”耐達依将他潛近人族大軍所探查到的最新敵情報告出來。

南方神将亞洛一聽,立刻皺起眉頭,不耐煩地道:“上次才毀了一批,怎麽又要做了?人類真是不死心。”

“這次跟上一次不同。上次他們沒有防備,這回他們肯定會防著我們再去燒營,得小心計畫才行。”南方龍将拿塔沉吟著,相當謹慎地道。

耐達依點點頭,接著道:“沒錯,這回他們像是鐵了心,竟然派精銳的魔武軍團輪番守衛那些投石器。要毀投石器,得趁他們輪班的空檔。”說到這裏,耐達依聳聳肩,露出個無可奈何的表情:“不過我可查不出來輪班的時間。”

讨論到這裏,衆人沉默了。

為了防禦魔法師攻擊,建築城牆時一般都會使用魔法輔助,提高抗魔力,但純粹的物理攻擊卻不在防禦的範圍當中,只能以加厚城牆來抵抗。

伴鎮的防禦工事遠遠不及已經陷落的星鎮,包括城牆的抗魔力和厚度都不及星鎮,很多防禦工事還是趁著尼路等人到此之後,有多餘人力出動打游擊,争取到的時間才補強的。盡管已經加強,壕溝也多開了一道,部分城牆更加厚不少,但要是被投石機遠距離擊中城牆,要不了多久,城牆還是得全毀。沒有了城牆保護,魔法師的攻擊将可以長驅直入,這對往後的防禦可是相當不利。

魔武合一是龍人的優勢,同時卻也是劣勢。龍人因為魔武合一,單獨魔法威力反而太弱,長程遠攻方面更是遠遠不及人類魔法師。可以說,要是城牆一破,他們便只有挨打的份。

看到衆人滿臉愁容,尼路終于忍不住不悅地道:“所以我說燒了森林才能一勞永逸。”

當初他一來伴鎮就說要燒掉伴鎮防線之外的森林,偏偏就是有人反對,才會老是被投石機威脅。

亞洛看到尼路的不悅,還是再次強調他的顧慮:“森林一燒,之後伴鎮和星鎮之間就等于是全無遮蔽,往後要想再以游擊分散人類的兵力就不容易了。”

燒了森林等于是破壞了星鎮與伴鎮間的防禦格局!廣布的森林是敵人前進途中分散兵力的方法,這對以單人戰力取勝的龍人而言,是個非常大的優勢。

尼路不以為然地搖搖頭,分析道:“我們已經用游擊耗損了對方不少兵力,他們看穿了我們的企圖,往後再用游擊,效果本就不大,何況游擊只是耗損對方戰力的方法,戰事要結束,光靠游擊是不行的。既然如此,何不把森林燒了?對方的士兵已經逼到這裏了,有沒有這片森林,已經沒有差別了,何必留下來便宜了他們?”

衆人一聽,也跟著開始重新思考焚林的可能性。

尼路見衆人沉思,連忙加把勁繼續道:“再說了,若守不住伴鎮,一切都是空談。森林燒了,等我們打敗裏爾公國,搶回星鎮,屆時再來種樹也不遲!”

“我贊成尼路的想法。”耐達依向來就佩服尼路的頭腦,第一個開口贊成。

明斯克雖然沒有開口,但卻也跟著耐達依的話點頭表示支持。

拿塔見六人當中已有三人抱持同樣的立場,立刻拿眼看著尚未表态的星鎮神将亞洛和前來支援的日鎮神将赫威斯。

赫威斯見狀,先是看了亞洛一眼,接著緩緩說出了一句:“我跟我兒子立場相同。”

沒頭沒尾說了這麽一句,赫威斯便不再講了。

此話一出,衆人絕倒,明斯克臉上則是閃過一絲窘色。赫威斯和明斯克真不愧是父子,同樣惜字如金到令人受不了的地步。要說有什麽不同,就是赫威斯的表情比明斯克柔軟一點,也比較願意表示意見,這應該是歲月歷練的結果。當然,這種柔軟看在一般人的眼中,還是太冷漠了。

拿塔聞言,再看向尚未表态的亞洛,像是勸慰似地道:“雖然亞洛的顧慮很有道理,但……

我覺得尼路這個方法也不失為一個徹底解決的方法。伴鎮的城牆雖然已經補強,但畢竟還是比不上星鎮。投石機的威力連星鎮應付起來也很吃力,更別說伴鎮了。能不讓他們做出投石器那是最好了。”

若不是投石器笨重異常,沒有幾百個人是搬不動的,讓敵人在大後方完成之後再送上來,那衆人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亞洛也不是固執己見的人,先是一愣,接著便嘆口氣:“你別看我,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論腦筋我是比不上你的。其實剛剛聽了尼路這麽一說,我也覺得森林還是燒了好,但是,他們會乖乖讓我們燒嗎?”

尼路等人雖然年輕,但龍人論輩不論歲,尼路等人目前的身分是王子的護佐,與他們這些大将軍的身分只差一線,加上一到前線便立下不少汗馬功勞,在龍人族中大大揚名,幾位大将軍可半點都不敢小瞧他們。

拿塔聞言,表情凝重起來:“這是個問題。尼路,你怎麽看?”

後面那一句是明擺著要尼路想辦法了。

“星鎮和伴鎮說近不近,但說遠卻也不遠。明著燒肯定是行不通的,說不得得制造些混亂。”尼路沉吟著道。

說實在的,要焚林,尼路一時還真想不出一個萬全之策。當然,他們大可以分批去燒,讓敵人光撲火就疲于奔命。但,這方法在之前星鎮與伴鎮之間的區域尚未完全落入敵人手裏時還行得通,現在這片地帶都在敵人掌控之中,每一個地區都有敵軍紮營,要是還用這方法恐怕收效不大。

知道尼路一時想不出來,幾個人立刻動起腦筋幫著想了。

“如果我們明著叫陣,暗中放火呢?”赫威斯想了一會,終于想到了這個方法。

前方開戰,就算他們放火焚林,敵人也不見得撥得出人手來撲火。

聞言,拿塔略略一想,便搖了頭:“不妥。這麽做必須先将敵人牽制住。要牽制他們,我們就必須主動進攻。”

拿塔還沒說完,耐達依便唉叫一聲:“一出去不是就給那些魔法師當活靶了嗎?”

此話一出,衆人表情又垮下來了。這也是最近衆人最頭疼的一點,魔法師雖然比裏爾公國的大軍晚了一點到達,但一來便聯合魔武軍團,給龍人造成不少傷亡。

龍人擅長近身戰,面對遠距離攻擊的魔法師可說無計可施,若不是龍人魔防力極高,戰事恐怕得要一面倒。

當然,他們也可以不計損傷,只要能夠攻近一定距離,就是再多魔法師恐怕也擋不住龍人,這也是裏爾公國多次铩羽而歸的原因。偏偏這會西線與獸人同時開戰,在族內兵員嚴重不足的情況下,實在不能下這種賭注,因此情況便這麽僵著,裏爾公國打不進防線,龍人也打不出伴鎮。

“毀掉他們的魔法師。”明斯克沉聲道。

此話一出,立刻得到耐達依的響應:“大冰塊這話有道理。要長期對峙,魔法師越早毀掉對我們越有利。”

拿塔等人聞言苦笑。魔法師對龍人威脅之大,衆人不只想過一次要毀掉魔法師,但談何容易?

“問題是,他們把魔法師藏得可緊,怎麽毀?”亞洛瞪眼道。

耐達依似乎對毀掉魔法師相當有興趣,很快便計畫起來了:“再怎麽緊可還在外面那些營帳裏,至多一個個摸,總會摸到。我可知道,為了建那個什麽勞什子投石機,魔武軍團大半守在那裏,魔法師再沒有像這時這麽好摸了。”

為了因應随時可能開始的戰争,魔法師不能留在星鎮,否則一開打,不等魔法師趕到,龍人怕已打到門前來了。

此話一出,衆人精神一振,也跟著耐達依讨論起來。如果有機會毀掉魔法師,衆人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一個個摸太慢了,容易被發現,最好有方法知道那些人都住在哪幾個營帳裏。”赫威斯建議道。

拿塔搖搖頭,無奈地道:“這太難了。人類的營帳換來換去,說不定今天住這個帳,明天卻在另一個帳,探也沒用。”

多次與裏爾公國開戰,這一點一直是龍人最心煩的,否則幾個高手去宰了首領豈不方便?

“我們不是在讨論放火焚林嗎?怎麽變成怎麽殺死魔法師了?”亞洛苦笑起來。

衆人聞言一愣,也随即失笑。

“那我們得先決定,究竟要先燒掉森林,還是先去殺那些魔法師。”赫威斯笑道。

“先殺魔法師比較好。反正投石機也不是一天兩天可以完成,殺掉魔法師之後再來計畫也還來得及。”拿塔一邊用手指敲著桌面,一邊道。

這時,尼路突然從思索中回神,擡頭看著衆人道:“我們可以同時進行。”

“什麽意思?”耐達依連忙追問,滿臉興致勃勃。

尼路不急著回答,反而露出一個胸有成竹的笑容。

“成了!成了!瞧你那臉鬼笑,肯定有妙計!快些說吧!”耐達依催促地嚷著。

什麽鬼笑?尼路皺起眉頭,送了一個白眼給耐達依,但他也知道衆人都等著自己的答案,于是便将自己的計畫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計畫一出,衆人大感振奮,讨論立刻如火如荼地展開,一個驚人的行動就此定案。

第 225 章 最高的忠誠

(更新時間:2005-7-2014:46:00本章字數:3844)

出發前往裏爾公國前的晚上,薩摩正在吩咐龐希爾斯往後的行止。

一開始,薩摩就開門見山地說出自己的要求:“我和琉璃離開之後,我要你回到魔族,将魔族在各族所做的布置查清楚。”

龐希爾斯猶豫了半晌,終于還是忍不住好奇地道:“王,這些布置……只要王回族就能知道,為什麽……”

薩摩聞言,臉一沉,表情嚴肅地看著發問的龐希爾斯。

這一看,直把龐希爾斯看得心頭猛跳,摸不清薩摩究竟在打算些什麽?是不是……要殺了他?

其實,那是龐希爾斯多慮了。若今天換成魔王,龐希爾斯詢問的話一出口,一條命的确就去了半條,但現在,薩摩只是薩摩,頂多擁有神王的部分性格,而神王基本上是不好殺的。

這也是為什麽,在神魔王搶奪薩摩意識的過程中,魔王多次嘗試都失敗,而神王卻能拔得頭籌的原因。薩摩自幼在中央大陸生長,潛意識當中早已偏向了神王,殺戮在薩摩心中等于一種罪惡,這對以殺戮開啓性格的魔王而言,實在是一大障礙。

閑話不多說,且說龐希爾斯心中忐忑之際,薩摩其實不過是在思考著該不該向龐希爾斯吐實,以及,如果要說,究竟要說到什麽程度?

苦惱間,薩摩突然想起蘇啰曾經這麽評論魔族:“魔族既大膽又膽小。他們可以大膽地在一瞬間決定背叛,卻又膽小得不會以自己的生命當賭注,盡管那目的有多麽偉大,魔族從來做不來犧牲小我完成大我的事。”

想到這個評語,薩摩心頭篤定許多。龐希爾斯曾經許下血誓,盡管對象是魔王,但現在魔王就在他身上,龐希爾斯絕計不敢賭上自己的生命背叛的!

心中一篤定,薩摩所有顧忌都沒了,乾脆老實地道:“龐希爾斯,魔王在我身上。”

薩摩這句話聽得龐希爾斯滿頭霧水,因為薩摩說的不是“我是魔王”,而是“魔王在我身上”!

不等龐希爾斯發問,薩摩随即解釋道:“魔王在我體內沉睡,魔刀也在我體內。我不是魔王,我是薩摩,龍人族和精靈人族的王位繼承人。如果還有另一個身分,那麽,我會是神王,不是魔王。”說到這裏,薩摩乾脆釋放出身上的神能。

龐希爾斯的腦袋完全迷糊了,只知道當強大神能從薩摩身上散開之際,龐希爾斯直覺而近乎本能地雙腳一彈,遠遠蹦了開去,曲腿彎身,擺出了随時應戰的姿勢。

“你是誰!”龐希爾斯厲喝。

這一刻,龐希爾斯忘記了自己曾經親眼看過薩摩全身魔能狂奔的狀态,以及曾經被魔刀吓得幾乎魂飛魄散的經驗。

龐希爾斯的反應薩摩看在眼裏,卻依舊平靜地坐著。

龐希爾斯等了好一會,卻見薩摩就是穩穩坐在那裏,滿臉平靜,似乎絲毫沒有動手的打算,再想想自己現在的狀況,根本一點勝算也沒有,終于慢慢直起身。雖然已經收起備戰姿勢,但出于本能,龐希爾斯依舊不敢靠得太近。

“你說,你是神王?”龐希爾斯表情古怪,雙眼滿是猜疑。

“我想你沒有聽清楚。我是神王,但是,魔王也在我的身體裏面。”薩摩糾正道。

嚴格說來,神王和魔王都不是他,但是估計這番話說出來龐希爾斯只會更加混亂,只好省下不說。

就算薩摩不加上後面那段話,龐希爾斯就已經夠迷惑了。

“神王?魔王?你?”龐希爾斯這邊講一句,那邊講一句,就是湊不成完整的一句話。

薩摩知道事實勝于雄辯,也不多浪費口舌,左右手一伸一攤。只見金光一閃,一把金光燦亮的長劍首先閃現,在薩摩掌心之上緩緩轉動著。

然後,左手上也有了動靜,一把黑亮大刀緩緩現形,從淡淡黑影凝成一把實質的黑色大刀,紫色光芒缭繞刀身,只是比起右手掌上燦亮的長劍,大刀的光芒顯得黯淡許多。

神劍和魔刀出現的時間差讓薩摩更加體會神能的影響力。只有他知道,他是同時呼喚這兩把神兵,但神劍卻遠比魔刀更快出現。

不論薩摩有何體會,在龐希爾斯眼中,只看到薩摩一手神劍一手魔刀。這在他看去是完全超出邏輯範圍的事情,神劍和魔刀怎麽可能并存?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龐希爾斯失神地喃喃自語。

“我現在只掌握了神能,所以你可以不用擔心我會一個不高興就殺死你。”薩摩近乎自嘲地道。

龐希爾斯表情呆滞地看著薩摩,就連薩摩将神劍魔刀收了下去也沒察覺。

薩摩沒有打擾龐希爾斯,僅是靜靜地等待龐希爾斯釐清思緒。

龐希爾斯此刻腦中轉的都是神王和魔王為什麽會共存這件事。他曾親眼看到魔刀在薩摩手中發威的情景,那時候的薩摩,與方才釋放出神能的薩摩看似相同,氣質卻是迥異。

高等魔族和神族只要願意都可以變換容貌,一但他們變換了容貌,要辨識高等神族和魔族,只能由他們身上所散發出的氣勢下手。龐希爾斯身為魔族的要員,對氣勢的感應自然相當敏銳,也就是如此,他才會相信,當時手持魔刀的薩摩的确便是魔王。那種壓倒所有魔能的強大存在,除了他們不死的王,不會再有第二個人了!

就如同龐希爾斯不會錯認魔能,他也不會錯認神能。魔能的天敵,魔族的宿命敵人,怎麽可能認不出來?所以,龐希爾斯極度困惑。

如果薩摩真的是神王,而且永遠不變,那麽他所下的血誓,不就會把自己變成神族的奴隸?他可以成為任何人的奴隸,但……絕不能是他的死敵││神族!但,他已經許下血誓,不論薩摩是誰,他都無法擺脫了啊!龐希爾斯內心天人交戰,掙紮不已。

迷惑與掙紮中,龐希爾斯聽到了薩摩後來說的那句話。

“我現在只掌握了神能……”

聞言,龐希爾斯彷彿捕捉到了一絲光芒。

管他究竟是神王還是魔王,現在薩摩掌握了神能,所以成了神王,那麽,只要薩摩掌握了魔能,薩摩就可以成為魔王了,不是嗎?

他的血誓已經确定,而他怎麽也不想居于神族之下,那麽,他就想辦法讓薩摩變成魔王吧!只要薩摩成了魔王,一旦他成為魔王的奴隸,就無損他的尊嚴了!

想到這裏,龐希爾斯心中已有決定。

擡起頭,龐希爾斯面無表情地看著薩摩:“王,您不想掌握魔能嗎?”

薩摩心頭一跳,不知怎的有了一絲猶豫。

這不應該,答案不是确定的嗎?魔能太過狂狷,也太過危險。薩摩心裏對魔能是顧忌的,不僅因為蘇啰曾經說過魔能會使人性情大變,更因為幼時的經驗,不分敵我的渴望血腥。

那種讓自己全然興奮失控的力量是不應該碰的。

甩開心中莫名的猶豫,薩摩定定心神,才回答道:“我随時可以掌握魔能,無所謂想不想。”

薩摩的回答相當模糊,原因無他,正是因為他聽出龐希爾斯話中的試探之意。他不知道龐希爾斯究竟在打什麽主意,所以他的回答保留了一點彈性。

龐希爾斯沉默了一會兒。

薩摩的回應模糊,他聽不出薩摩真正的心意,但是從這段時間相處的經驗,龐希爾斯覺得,薩摩即便可以,也不會想去掌握魔能。

但,這是不行的。屬于魔族的,是不容許屬于神族的!無妨,如果薩摩選擇白色的那邊,他可以想辦法将他染成黑色!他不會在乎黑布在成為黑布之前是塊白布,但他不能接受原該是黑布的,竟然成了白布!

龐希爾斯對薩摩性格的推斷無疑是正确的,也就是如此,才會在之後為薩摩帶來另一個危機。

薩摩見龐希爾斯問了一句之後就不再講話,還以為龐希爾斯心中還有顧慮,乾脆挑明了講:“你現在就可以決定接不接受我的身分和命令。”

聞言,龐希爾斯擡眼看著薩摩,雙眼短暫閃過掙紮的光芒,随即恢複了堅定:“龐希爾斯遵命。”

此話一出,無疑表示龐希爾斯接受薩摩的身分和命令了。

薩摩一聽,只覺心裏輕松很多,但随即啞然失笑。看來,經過這段時間相處,他竟然已經把龐希爾斯當成夥伴之一,才會這般重視龐希爾斯的回應。

只是,在薩摩松一口氣的同時,卻不知龐希爾斯此刻的承認不過是另有所圖。

龐希爾斯心中早已經有所決定,他此刻接受的并不是神王,而是未來的魔王!不論薩摩內心偏向何方,龐希爾斯都打算讓薩摩重新認識,他是屬于魔族的王!對龐希爾斯而言,這不是背叛,這是最高等的忠誠!

三天後,裏爾公國來了一對中年夫婦。

當天晚上,裏爾公國第一大港丹頓市一間旅棧客房內,一名穿著樸素的少婦坐在床緣,一邊整理行囊,一邊開口問道:“摩哥哥,我們要怎麽查呢?”

“琉璃,我應該說過,你應該叫我夫君。”一名看起來約有三十歲的男子,用低沉的聲音笑道。

此話一出,少婦臉上一紅,低聲嗫嚅著喊:“夫……夫君……”

男子見狀低低地笑了,滿意地點點頭,這才走到少婦身旁坐下,調侃地道:“很好,這樣我應該叫你……孩子的媽。”

少婦紅著臉低啐一聲:“哪來的孩子啊?”

男子揚揚眉,煞有其事地道:“當然有了。以我們這個年紀,是應該有孩子的。”

少婦疑惑地看著男子,怎麽都想不出來要去哪裏變出一個孩子來。

男子露出一個信心滿滿的笑容,突然伸手拿過少婦尚未整理的包袱,解了開來。

少婦正待發問,男子便搶先對著包袱道:“躲了這麽多天,也該出來了吧?”

聞言,少婦詫異地盯著包袱看,突見包袱裏摺疊整齊的衣物輕輕蠕動起來,接著,兩顆綠色頭顱從衣物間探出頭來,可憐兮兮地看著夫婦兩人。

“木頭?火把?”少婦失聲叫道。

“嗨!小鬼,還有……大大哥……你們好。”後面幾個字,兩只小精靈喊得有些心虛。

第 224 章 協議

(更新時間:2005-7-2014:45:00本章字數:6368)

只見薩摩突然伸手虛空畫了一個圓,然後往外一推,即見一片光華籠罩房間,一閃即滅。

諾恩一眼看出薩摩在設結界,盡管知道薩摩不會傷害他,但武者的本能還是讓他悄悄提氣防備著。

諾恩體內微微的能量波動自然逃不過薩摩的眼睛。但他知道,龍族極端驕傲,若說破了恐怕會使得諾恩更加排斥自己,于是,他裝做不知道,自顧自地道:“接下來你看到的景象,我希望你答應不将這件事告訴第三個人。”

諾恩一愣,他從薩摩嚴肅的語氣中知道薩摩接下來要講的,恐怕是一件相當重要而隐密的事。諾恩本有些猶豫,但一看薩摩嚴肅的表情,認真的雙眼,不知怎的就點頭答應了:

“我答應絕不将看到的景象說給任何人聽。”

薩摩滿意地點點頭。龍族人一諾千金,何況是身為一族王子的諾恩,得到他的親口答應那是比任何字據保證更值得信賴。

于是,薩摩拿下護目鏡,露出金色雙眼,在諾恩詫異的目光中,薩摩緩緩吸了一口氣,突見一片白亮光芒湧現而出,團團圍住薩摩。接著,裂帛聲響起,一對巨大而潔白的羽翼破衣而出,在室內掀起一陣狂風。亮白的羽翼灑出層層柔光,将居中的薩摩襯得更加神聖不可侵犯。

諾恩完全懵了。眼前這一切已經完全超出他的理解範圍……金色的雙眼,白色的羽翼!這算什麽樣的人?他只能張口結舌地看著,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就在諾恩震驚地瞪著薩摩時,一片比白亮光芒更強烈的金光膨脹而出。諾恩直覺想閉起眼,但卻愕然發現,這麽強烈的金色光芒竟然沒有讓他的眼睛感覺絲毫不舒服!他清楚看見,金光下,一對比白色羽翼更加巨大的金色翅膀從薩摩背後長了出來,大大伸展開來,幾乎占滿整個房間。

諾恩更吃驚了,他的腦中已經是一片空白,只能呆傻地看著眼前壯觀的一幕。

薩摩的金色長發在飄揚,襯著俊美的容貌和兩對美麗而巨大的翅膀,完全不似凡人。諾恩詫異地發現,現在的薩摩給他一種相當陌生的感覺…。明明同一張臉,但那氣質、味道、整體的感覺,就好像是另一個人…。

光芒漸漸收斂,只剩淡淡的柔光仍然籠罩著薩摩四周。這是從白塔出來後,薩摩第一次将屬于神王的部分通通釋放開來。一種淋漓暢快的感覺,心胸似乎無限地舒展,腦袋也異于尋常地清明,神能自然地在全身蓬勃運行,初始能也源源不絕地從體外湧入,速度很快,但薩摩卻再也沒有如在白塔一般痛苦的感覺。

薩摩沉醉在這種異樣的感觸中,眼睛所看的、耳朵所聽的、鼻子所聞的、甚至皮膚所感覺到的…通通都是全新的感受。薩摩覺得他似乎得到一個全新的生命。

這……就是神王的感覺嗎?薩摩有些吃驚,但更多的是驚豔,對所感覺到的一切覺得驚豔。

薩摩沉醉著,諾恩驚異著,一時之間,室內陷入沉默。

薩摩已經完全忘記諾恩的存在,他只是盡情地舒展所有感官,體會初始能在體內不斷化成神能的舒暢感受。不知不覺,薩摩閉上雙眼,全心感覺體內跳動的細胞,體外躍動的元素和能量,領悟和了解不斷湧入薩摩腦海,薩摩在這一瞬間,感覺全世界都在他的視野之下。

就在這時,一個七彩色澤流動,如矛尖形狀的印記,逐漸浮現額心。突然間,薩摩腦海中浮現一個小小的光球,光球中,白色小精靈蜷曲其中,透明的雙翅由後往前包裹住小精靈小小的身軀。

接著,雙翅輕抖,緩緩舒張,然後小小的身軀睜開了明亮的雙眼,茫然看著四周。這一刻,薩摩知道,他的守護精靈醒了,可惜的是,只有光精靈醒了,暗精靈仍在沉睡當中。

白塔當中,薩摩在薩斯身上所學習到,有關神能的一切,終于在薩摩全然釋放的這一刻,完全融入薩摩的骨血,成為他本能的一部分。可以說,如果剛出白塔的時候,薩摩具備有神王的資格,現在他已經真真正正成為神王。若要說有什麽差別,那就只有薩斯累積億萬年的經驗,是薩摩無法接替的。

慢慢的,薩摩睜開了眼睛,但是精神卻仍停留在那種奇特的感受當中。直到諾恩回過神來之後。

“你是……薩摩?”諾恩懷疑了。

他不确定眼前這個人是不是薩摩,或者說,究竟是不是精靈人還是龍人?他對薩摩的真實身分迷惑極了。

薩摩從特殊的感受中回神,看向滿臉驚訝懷疑不信的諾恩:“我是薩摩,但是同時也是神族的王。”說著,薩摩露出一個溫柔而寬容的笑容。

什麽!這怎麽可能?諾恩想出口駁斥,卻發現在薩摩這樣的笑容下,他一句斥責反問都說不出口。

“沒什麽好吃驚的。有魔族自然就有神族,他們都像人類一樣,有他們的王。”薩摩淡雅從容地道,那理所當然的語氣顯得諾恩的一切懷疑都屬無稽。

諾恩傻傻地看著薩摩,似乎連腦袋都糊成一片。

薩摩見狀,劍眉微蹙。看來,只要他還保持這種狀态,諾恩是完全沒辦法反應的。于是,薩摩收回了外放的神能,同時也收回兩對巨大的翅膀。

“你不希望龍族成為魔族的棋子,我也同樣不希望,不論以何種身分。”待将神能完全鎖在體內之後,薩摩才開口繼續道。

面對恢複正常的薩摩,諾恩總算比較鎮靜了。乾咳幾聲,諾恩終于找回自己的聲音:“你究竟是神族……還是……”

薩摩聞言沉默,挑了一張椅子坐下,沉吟起來。

他知道諾恩的意思,但是就連薩摩自己也不甚清楚,他究竟算是哪一族。斟酌了一下,薩摩才謹慎地道:“我屬于精靈人族,也屬于龍人族。神王只是最近才……覺醒的身分。”

盡管薩摩說得認真,諾恩也深信薩摩絕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開玩笑,但這一切還是太過驚人了!

見諾恩遲遲說不出話來,薩摩倒有些後悔向他坦承一切了。但薩摩也知道,在魔族、神族蠢蠢欲動的時刻,龍人和精靈人族需要互信互賴的盟友。

精靈族雖然可算與精靈人同一陣線,但畢竟對俗世相當排斥,獸人與龍人時有摩擦,矮人距離遙遠且陌生,人族則對兩族仍懵然不知,算來也是龍族最适合,正好龍族又被卷入魔族計畫中,實在沒有比龍族需要外援的現在更加适合的時機了。

基于這麽多的考量,薩摩才會對諾恩說明一切,目的就是想建立合作的基礎。只是薩摩倒是忽略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有多匪夷所思。

“我告訴你這些,只是想讓你知道,我有力量救出龍王和龍族長老。”薩摩誠摯地道。

諾恩聞言,看著薩摩的雙眼閃爍著思索的光芒。

薩摩見狀,知道諾恩已頗為意動,連忙加把勁道:“當然,我這麽做還是有私心的。我相信,當魔族完全控制龍族,下一步就是龍人族。為了避免我族也被魔族控制,我必須提早預防。只要我們兩族聯手,加上精靈人族的力量,我相信至少可以讓魔族退出我們的領土。”

這也是薩摩決定前來找諾恩商量的最重要原因。

這番話一出,諾恩眼中思索的光芒慢慢地穩定下來,表情也慢慢嚴肅起來:“我們要怎麽合作?”

聞言,薩摩知道,諾恩起碼答應了八成。露出自信的微笑,薩摩用著再堅定不過的語氣道:“首先,拖住魔族,你們不動,他們也不會動。只要我族成功退敵,我們便可合議援救龍王和貴族長老之事。”見諾恩似乎想說話,薩摩連忙又補充道:“當然,要是魔族以龍王及長老的性命相脅,援救的計畫便提前展開。”

遲疑了一會,諾恩終究還是忍不住埋怨:“為什麽不先救人?還要等到你們退敵,這樣不是延誤時機嗎?”

以諾恩的立場,他認為先救回龍王和長老,龍族才能放心與龍人族站在同一陣線。

薩摩搖搖頭,詳細分析道:“不可行。首先,我族兩方開戰,根本沒有多餘人力支援救人。

就算救成功了,我族外患未解,魔族又侵入貴族,那又該如何是好?這樣來來回回,到最後我們兩族都是輸家。”

此話一出,諾恩頓時啞口無言。薩摩的分析相當有道理,他便是因為沒有能力,否則便自己救人去了,現在若要依靠薩摩救人,實在還是需要顧慮龍人族的狀況啊!

見諾恩聽進去了,薩摩這才滿意地再度重申他的想法:“所以,必須先拖著魔族。待戰事稍停,再來救人。魔族還需要你們的力量,絕對不會輕易傷害龍王。何況,龍王和長老們可是很難得的戰力啊!”

說到這裏,薩摩語氣一頓,揚起一抹篤定的笑容:“而且,我斷定魔族現在還在觀望。我族目前已站穩陣腳,這種時候,魔族絕對不會開戰。”

薩摩智珠在握的神情讓諾恩安心不少,但還是忍不住好奇:“為什麽?”

聞言,薩摩眼珠子一轉,反問道:“如果你是魔族,你想要一個完整的龍人族,還是破碎的龍人族?”

諾恩可以身為一族王子,自然是聰明絕頂的,只是因為龍族一向遺世獨立,少跟外界往來,鮮少觸及各國間詭谲情勢,所以國家之間許多互動比較想不透徹。現在經薩摩這麽一提點,諾恩立刻懂了。

沒錯!魔族要的是一個完整的龍人族。情勢未定的現在,魔族若動兵,最後的結果極可能就是三分龍人族,這不是魔族所要的。倒不如等到戰事結果底定,魔族再來個鹬蚌相争,漁翁得利。若龍人真的戰勝了,戰後即需修整的時刻,魔族動兵哪還不手到擒來?要是龍人敗了,魔族也可以趁兩方尚未站穩腳跟之際,演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戲碼。

薩摩讓諾恩想清了,才繼續分析道:“所以,你們現在拖著,魔族也不會逼你們。因為,最佳的動兵時機,在戰局确定的那時。到了戰争後期,情勢大致底定,我族便可以抽調人手,跟你們一起去營救龍王和長老們。”

對談到此,諾恩終于露出輕松的笑容,伸出手道:“我,龍族王子諾恩,代表龍族,在此與龍人族王子薩摩訂立合作盟約。”

薩摩勾起一抹友善的笑容,伸手用力握住諾恩的手:“我,龍人族王子薩摩,代表龍人族,承諾與龍族誠懇合作,互助互信。”

握手,是龍族代表信任的動作。而訂立盟約,握手則是必須的動作。龍族的契約不需文字,握手承諾便是最大的保證。

其實在看到諾恩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時,薩摩就知道,他們的合作确立了。誰都想不到,未來龍族與龍人族長期的合作關系竟然是在蘭普頓魔武學院這間小小的房間中确立的。

離開之前,諾恩叫住了薩摩。薩摩不解,詢問地看著諾恩。

諾恩遲疑了好一會,才尴尬地道:“妮妮……這陣子就拜托你們了。”

既然妮妮跑到龍人族,短時間恐怕不适合回到族內,只好拜托薩摩了。

薩摩臉上閃過了然的神情,連忙安慰道:“放心吧!妮妮公主與班塔耶是舊識,他會好好照顧妮妮公主。”

諾恩不知道自己的妹妹何時與班塔耶認識,但龍人族會好好照顧妮妮是确定的,多少也就放心多了。

見狀,薩摩這才回身離開。沒想到才走到門口,諾恩突然追了出來:“等等!”

在薩摩納悶的眼光下,諾恩欲言又止,好一會才用非常認真的口氣,意味深長地道:

“我希望……未來我們都是盟友。”

諾恩的意思薩摩懂了,所以他笑著回了一句:“我不會傷害我的盟友。”

他知道,諾恩顧忌他的智慧還有對情勢的洞察,所以才會說出那麽一句話。

第二天,薩摩辦理離校手續。佛曼紐負責處理手續,卻沒多問。因為,早在模裏邦聯掀起戰事的時候,他們便料到,擁有一半龍人血液的薩摩,必會回去模裏邦聯。

而現在,薩摩這組成員走得七七八八,事實上也完全無法上課,所以他們也不打算阻止。

只是,他們想不到的是,薩摩此番離開并不是到模裏邦聯,而是去敵國,裏爾公國!

當然,薩摩絕不會忘記自己對學院的承諾,離去前,薩摩還是告訴佛曼紐,只要學院有事,随時可以透過精靈人與他聯系,而精靈人也會在他不在時,随時支援學院所需。這讓學院衆人安心不少。雖說戰事發生在北方大陸,但也難保帝國不會藉機又對學院施壓,有了薩摩的保證,起碼可以讓衆人心裏更篤定一些。

辦完離校手續,薩摩帶著琉璃、小斑,一起離開學院,離開前還不忘順便帶上龐希爾斯和寂寞的虎兒。

離校手續等于是一種長假,可以随時回到學院學習。其實,薩摩來到學院的初衷,解決體內的能量問題,已經達成,早就可以就此辦理停學,但是基于對學院有承諾,在學院隐憂尚未解決前,薩摩還是決定繼續留在學院。

一行人很快到達伊闊利市,薩摩立刻面臨如何安排身邊衆人的困擾。他本想将琉璃留在安全的中央大陸,但是琉璃卻拒絕了。

“我不要回中央大陸!摩哥哥,琉璃已經變堅強了,琉璃不要躲在安全的地方,琉璃要陪著你。”琉璃用著異常堅定的表情說著。

一開始聽到寒月那番話,琉璃很愧疚,因為寒月所說的都沒錯。因為這番話,琉璃曾經仔細思考該不該回到中央大陸,讓薩摩不會為她縛手縛腳,但後來,她想通了。她知道,只要她一天不能獨立,她便永遠是薩摩的包袱,所以她更加不能回去中央大陸,因為中央大陸不能讓她獨立,只會讓她依賴薩摩的羽翼。

所以,薩摩在白塔的時間,琉璃不敢浪費,鎮日泡在圖書館,從頭開始研究天下大勢、戰術謀略、行軍布陣、醫藥蔔噬,凡是她認為可以幫助薩摩的一切,通通都學。琉璃本就聰明,加上有心學習,進境之快十分驚人。但畢竟不好武力,醫藥蔔噬等雜學似乎比起行軍布陣要學得好得多。

薩摩無言。他何嘗沒有發現,自從從神跡密林歸來之後,琉璃不再抱著他哭泣,反而用著若有所思的表情看著薩摩。就是他決定進入白塔,琉璃也毫不多問,只是默默為他準備乾糧食水。

出了白塔,琉璃雖然仍用眷戀的目光看著他,還是忍不住抱著他遲遲不說話,但已沒有之前那樣時時帶著緊張的神情。葳慕告訴他,琉璃在他不在的期間,不僅沒有長籲短嘆,還一頭栽進研究當中,一偷空則尋了偏僻之地練習魔法和武功。

他知道,琉璃心裏正被什麽困惑著,但在琉璃想清之前,他不想問,因為他不想讓他影響琉璃的決定。但是直到琉璃堅決說出她的決定時,薩摩才發現,他的小妻子長大了。

小時候,琉璃總是把“我要救摩哥哥”挂在嘴邊,後來,琉璃也發現她的力量太渺小,于是,情況就成了薩摩将琉璃呵護得無微不至。而現在,琉璃似乎又開始重新思考自己在薩摩身邊的角色了!

就情感而言,薩摩也想時時刻刻與琉璃在一起,但不管如何,他此行深入敵陣,卻實在不放心啊!

“可是……”

薩摩還想開口勸勸琉璃,沒想到不等他開口,琉璃便搶著道:“琉璃知道琉璃有很多事情都不懂,但是琉璃已經學會易容,會預言,會治病,琉璃會努力幫助摩哥哥!”琉璃的表情帶著焦急和渴盼,顯得有些泫然欲泣。

面對琉璃這麽堅決的态度,不知怎的,薩摩竟然無法反對了。

一直以來,薩摩便比珍惜自己還要珍惜琉璃。他就是愛琉璃的單純自然,不在乎她對人情世故的不了解,但琉璃是在乎的,尤其這段時間以來所發生的事,琉璃已經不只一次表現出對自己無力的懊惱。

薩摩知道,正是他的刻意珍惜才會讓琉璃停下成長的腳步。琉璃在他的羽翼之下,保持著初次見面的純真。如果可以,薩摩希望琉璃能夠一直扮演他生命中綠洲的角色,直到看到琉璃焦急渴盼的神情,薩摩才發現,或許他應該讓琉璃成長,讓琉璃獨立,盡管他是那麽喜歡琉璃依賴他的感覺。

複雜的情緒一一閃過心頭,最後濃縮成濃濃的心疼,讓薩摩妥協了。

他不能自私地要琉璃一個人自責,如果琉璃決定與他一起面對他的痛苦,那……即使心疼,他也會完成琉璃的心願。所以,他讓琉璃與他一同前往裏爾公國。

“摩哥哥不能有一個會拖累你的妻子。”琉璃在啓程時,終于說出這段日子思考的結果。

聞言,薩摩心疼更甚。但他知道,這是琉璃的願望,而他必須學著用全新的眼光看待她。

琉璃仍然是他的解語花,只是解語花沾了俗世的露水,除了純粹地愛他之外,也開始正視薩摩在俗世中的角色了。

第 223 章 龍族諾恩

(更新時間:2005-7-2014:45:00本章字數:6469)

與圖蘇商議結束,薩摩立刻前去找奴裏諾達恩。雖然早已知道奴裏諾達恩的身分,但如今知道龍族已經被魔族控制,奴裏諾達恩來到人族的原因恐怕便不單純了。

因為龍人回國,墨君和溫達那也跟著離開,薩摩這一組人實在只剩下薩摩和奴裏諾達恩,這一來,所有學習課程自然停擺了。所以,薩摩很輕易便在宿舍找到奴裏諾達恩。

薩摩的出現讓奴裏諾達恩吃了一驚,但随即意會。

“你想問我龍族的立場嗎?”在模裏邦聯戰事一起,奴裏諾達恩便知道,早晚有人會來問他龍族的立場,而這個人十成是學院中唯一知道他真實身分的薩摩。

這段時間,薩摩在白塔裏,日夜有精靈人輪流守護,他無意探尋,但心裏的疑惑卻是越積越多。

白塔裏面有什麽奴裏諾達恩也有耳聞,但他不懂的是,薩摩為何要進入白塔,去看那些根本沒人看得懂的書。除了最近的這件事,奴裏諾達恩也對薩摩為何既是精靈人,又是龍族王子這件事相當疑惑。

還有,在神跡密林,薩摩為什麽發出撤退的命令?他知道,墨君也知道,但這是因為他們的身分,但薩摩為何知道?這麽多的疑問,就算薩摩不來找他,早晚他也會去找薩摩問清楚。

奴裏諾達恩的坦承讓薩摩相當滿意,但……他想知道的卻不只這些。

“我除了想知道龍族的立場之外,也想知道……魔族的立場。”薩摩一邊說,一邊目光灼灼地盯視奴裏諾達恩臉上每一個細微表情。

奴裏諾達恩聞言,神色微微一震,但很快的又恢複平靜,只是這點小小的波動已經被薩摩看在眼裏。

果然是這樣啊。奴裏諾達恩是知道一切的,甚至……很有可能是魔族派到人族來的,否則他不會為魔族隐匿消息。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魔族已經消失了,不是嗎?”奴裏諾達恩臉上已經沒有輕松,變得既慎重又嚴肅。

看著奴裏諾達恩緊張的神情,薩摩更不放松,意有所指地道:“魔族是不是已經消失,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也許,你也知道神族是不是已經消失。”

奴裏諾達恩眼中精光一閃,目光閃著銳利的光芒,逼視著薩摩:“你,究竟是什麽人?”

精靈人、龍人王子,還有其他的嗎?為什麽會知道這麽多?而他……可以相信這個人嗎?

父王和長老們的生命難道可以這麽輕易托付嗎?

眼見奴裏諾達恩态度已經松動,薩摩突然露出一抹溫和而無害的笑容:“我想,你應該先說出,你是什麽人?”

薩摩的笑容像是帶著魔力,奴裏諾達恩看著表情一松,不覺便脫口回答道:“我是龍族王子諾恩。”

話一出口,奴裏諾達恩立刻一呆,這才恍悟自己竟然脫口回答了。龍族王位繼承人的身分一向隐密,時常要到即位那時才為人所知,雖然薩摩是龍人族的王子,但他也不該就這麽老實的把真名都說出來啊!

就在奴裏諾達恩震驚的同時,薩摩伸出手,友善地道:“我是龍人族王子,同時也是精靈人族的王儲,薩摩·奧坦圖斯·坦薩尼洛。”

奴裏諾達恩聞言大驚:“精靈人和龍人?這怎麽可能!”其實奴裏諾達恩自從得知薩摩是龍人族的王子開始,就開始懷疑薩摩精靈人的身分。

衆所皆知精靈人與龍人的血液無法相容,根本不可能有兼有兩種身分的人。奴裏諾達恩甚至猜測,精靈人只是薩摩用來掩飾身分的幌子。沒想到薩摩竟然表示他兼有兩族王子身分!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卻是事實。我的父親是龍人,母親是精靈人。”薩摩坦率而誠懇地道。

奴裏諾達恩雖然震驚,但卻沒有懷疑薩摩這番話的真實性,不只因為薩摩态度誠懇,更因為,不論是精靈人還是龍人,都不喜歡說謊。

看著薩摩臉上那抹和煦如暖陽般的笑容,再對照薩摩所透露的真實身分,奴裏諾達恩忽然不覺得方才說出自己的真實身分有什麽錯了。

只看奴裏諾達恩的表情,薩摩便知道奴裏諾達恩,不,應該說是諾恩,已經相信了。銜著溫和的笑容,薩摩這才繼續問道:“我想,你應該可以告訴我龍族和神族……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了。”

諾恩看著薩摩好一會,眼中複雜光芒閃了幾閃,像是在掙紮著什麽。

“原諒我不能不顧王和長老們的安全。”良久,諾恩才說了這麽一句話。

薩摩聞言,暗中嘆息。的确,若非湎茲和龍族的長老們受制于魔族,以龍族的驕傲性格怎會甘于人下?薩摩知道,若不下重藥,諾恩恐怕不會放開心防。于是,薩摩肅著臉,嚴肅地道:“這麽久了,魔族的企圖你不會什麽都不知道。為了控制龍族,他們絕對不會放棄控制長老和龍王。你要是繼續猶豫,不論是長老還是龍王,甚至整個龍族都沒有自由的一天。”

他不相信驕傲的龍族會願意長久屈居于魔族之下,更何況,以魔族的性格也絕對不可能平等對待龍族,這段時間,恐怕沒讓龍族人少受委屈。

此話說中了諾恩的心結,只見諾恩立刻臉色一變,接著便猜疑地看著薩摩:“你為什麽知道這麽多?”難道又是魔族試探他的伎倆嗎?

諾恩的猜疑薩摩看在眼裏,但他有的是方法讓諾恩相信。

“妮妮……”薩摩低低沉吟了一聲。

諾恩身體一震,随即緊張追問:“你說什麽?”雖然兩人歲數相差近千年,但妮妮畢竟是他的親妹妹,突然在薩摩嘴裏聽到妹妹的名字,怎會不讓他緊張?

薩摩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不久前,妮妮公主秘密抵達月鎮。”說到這裏,薩摩刻意頓了一頓,果然看到諾恩焦急緊張的表情。

證實了自己的猜測,薩摩也不賣關子,收起笑容,換上嚴肅:“公主告訴我們,龍族已經被魔族控制了,長老及龍王也被魔族控制了。”

諾恩聞言一愣,終于知道為什麽薩摩會知道這麽多龍族和魔族的事,原來竟是妮妮終于受不了,偷偷跑出來了,只不知妮妮怎麽有辦法瞞過魔族耳目。

“也罷……”諾恩低聲嘆息。

聲音雖小,但薩摩卻清楚聽見了。他知道,這會諾恩總算是擺脫所有顧忌,打算攤開來講了。果然,接下來諾恩便将龍族這幾年的異變通通說出了。

“十一年前那次大變,我族的聖地─坦耶魯深穴傳出異常能量波動,一名族人不明原因突然瘋狂,這是族裏第一次出現完全瘋狂的族人。父王和長老們一致認為事情不單純,才決定鎖族。這一方面是為了防止發瘋的族人離開迷霧之谷,另一方面也是不想讓外界知道我族發生這種大事。”諾恩帶著沉痛的表情回憶著。

“瘋狂的族人完全查不出病因,身體沒有任何異狀,除了體內力量很異常地增強之外,就是瘋狂破壞…。我們雖然找不出原因,但也猜得出來必定與聖地變化有關。後來,幾乎每隔兩三個月就有一名族人瘋狂,然後快速老化死去。而且,族人瘋狂的年齡逐漸下降。龍族的數量并不多,父王很憂心,最後終于在三年前決定率領長老們去深入聖地查出原因。

這一去就是半年……”

嘆了一口氣,諾恩才又繼續道:“半年後,有五個人出了聖地。但是那五個人卻不是父王也不是長老,而是從來沒看過的陌生人。”說到這裏,諾恩全身沒來由地一抖:“他們全部穿著黑色的鬥篷,從頭到尾罩得密密實實,根本看不清楚樣貌。只知道其中一個人說,他是二王。他命令我們,若要父王和長老們的命,就必須乖乖聽他的命令。我們反抗了,但是,那個人太強了!我們都感覺得出來,他全身都是力量!幾乎是一瞬間,所有反抗的族人都被制服了,包括我……”諾恩說到這裏,一張俊臉羞愧地紅了起來,似乎覺得自己無力對抗是一件相當慚愧的事。

聽到這裏,薩摩心中一跳,連忙暗問魔眼:“渥德,二王是誰?”

“回王,二王叫多孟。二王的行宮就在模裏邦聯的坦耶魯深穴下面。”渥德如實回答。

就在這時,諾恩嘆了一口氣,又滿是無奈地道:“我們本想暫時委曲求全,再找機會救出父王和長老。但是,一年兩年過去了,我們不只不知道父王和長老的生死,甚至連囚關他們的地方也沒找出。

魔族一開始對我們很不放心,但是後來見我們都沒反抗,也松懈很多。這段時間只有我有機會進入坦耶魯深穴,但是,到目前為止,我已經進去許多次,也發現不少可疑的地方,但是我的力量太弱了,根本沒有辦法擺脫監視去找父王和長老,更別說是營救了。”

說到這裏,諾恩話鋒一轉,轉到了學院上面:“半年前,二王又傳下命令,要我到人族卧底,還特別指定蘭普頓魔武學院。”

“為什麽呢?”薩摩好奇地問。卧底有那麽多适合的地方,為什麽挑了學院?

諾恩搖搖頭,無奈地回答:“我不知道,二王從來不解釋原因。我只知道,他要我定期将學院的動靜回報回去。”

聞言,薩摩心頭一跳,臉一沉,雙眼目光炯炯地逼視諾恩。莫非,諾恩已經将學院所有計畫,甚至包括他的真實身分都回報給魔族了?

諾恩一見薩摩表情不善也猜到薩摩在想什麽,連忙解釋道:“我并沒有将學院的計畫,還有我們這些人的消息傳遞回去。我只告訴他們,流亡之島來了兩個跟神族有關的人。”

每半個月一次的回報,諾恩都是斟酌內容,每隔一段時日便透露一點點看起來似乎有用的資訊,以免惹起懷疑。

薩摩一聽,立刻松了一口氣。透露墨君兩人的消息倒無妨,畢竟魔族目前還不見得願意殺死兩人來打草驚蛇。

諾恩說到這裏,突然皺起眉,憂心地道:“不過,我感覺出來,他們對我似乎開始不信任了。”

薩摩不解地看著諾恩。

“因為神跡密林那件事,他們相信學院一定有布置,并且命令要我查,但是我卻沒有給任何消息,所以二王已經命令魔族人親自前來查探。”諾恩憂心忡忡地道。

薩摩沉吟了一會,突然微微一笑:“別擔心。他不來查便罷,他說要查,反而表示他還信任你。”

這次換諾恩不解地看著薩摩。

站起身,薩摩一邊踱步一邊分析:“他若真的不信任你,大可一句話都不說,暗中派人來查。他現在明說了,表示他對你半信半疑,他相信你回報的消息,但是卻懷疑學院有很多動靜是你不知道的,所以才會派人來查。”

諾恩的表情顯得有些豁然又有些擔憂。薩摩知道諾恩還沒完全放心,這才又繼續解釋:

“何況,神跡密林那一回,我們并沒有留下任何蹤跡。”

事實上因為後來的交手,現場淩亂不堪,加上神族人進來攪和,氣場混亂,魔族來查絕計是查不出來什麽的,何況他估計現場應該已經被昊天整理過了。

頓了一頓,薩摩又說出最具有說服力的理由:“幾百個人連一個也沒逃過,你說,他們會想到這跟學院有關嗎?要處理這麽多人,按理不是五六個人可以成事的。何況裏面還有三個魔族。說不定,二王心裏早已經肯定這是誰的傑作了。”

“誰?”諾恩連忙追問。

諾恩這麽一問,薩摩立刻知道,盡管諾恩奉魔族之命,但魔族很顯然許多事情都沒有告知諾恩,擺明就是不信任。對此,薩摩也不說破。

“神族。”薩摩簡短回答,随即聽到諾恩倒抽一口氣。看來,諾恩當時的确察覺到魔族接近,但卻完全不知道神跡密林根本就是神族的根據地。

薩摩點點頭,繼續分析:“神跡密林是神族的根據地,我相信魔族這個殺死學院學生的行動是想栽贓給神族。事實上,以他們那麽多人力,加上三個魔族人,的确可以在很短的時間殺死那一百多個人,然後在神族來之前離開。只要神族坐實了這個罪名,帝國、學院将會替魔族牢牢監控神跡密林,更別說這麽做的其他好處了。”

諾恩怔怔地聽著,臉上滿是不可思議。

“魔族那麽多人就藏在神跡密林裏,難道……神族都不知道?”

說到這個,薩摩也有些困惑。

“我也想過這個問題。我想,應該是魔族用了什麽特殊方法吧。”

就在薩摩還沉吟著時,渥德的聲音從手心傳來:“王……那是傳送陣。”聲音有些虛弱,只不過薩摩此刻無心探究。

薩摩聞言一愣,連忙追問道:“傳送陣?”

渥德乖順地回答道:“是的。那是高等魔族才能使用的傳送陣,比傳送術還高階。傳送術只能傳送一人,傳送陣則可以傳送一人以上的人到指定地點。”

“那是說,有高等魔族利用傳送陣把這麽多人類送到神跡密林去?”薩摩吃驚地問。若是這樣,實在太可怕了。魔族的軍隊不就可以神出鬼沒了嗎?

“不……除了王,誰也沒辦法把這麽多沒有魔能的普通人類用傳送陣傳送。那需要相當龐大的魔能,通常高等魔族都不願意使用傳送陣,就是因為消耗的魔能太多,短時間不好恢複。而且施展的時候,施法人完全屬于沒有防禦的狀态。這對魔族來講,太過冒險了。而且為了不讓被傳送的人幹擾傳送陣,被傳送的人體內不能擁有過高的魔法元素。這個限制讓傳送陣只能傳送一般武者,實用性受到限制。會有那麽多人同時到達神跡密林應該是好幾位高等魔族分批把這些人送去的。”渥德解釋道。

薩摩一聽倒是安心不少,看來傳送陣也不是人人能用,人數更不是沒有上限的。繼而又想起一事,忍不住又追問:“傳送陣沒有距離限制嗎?”

“施展傳送陣的人魔能越高,能傳送的距離越長。就連地點也有限制,必須是施法的人記憶過的地點。”渥德解說得相當詳細。

“記憶?”薩摩不解。

“記憶是指在某個地點留下相當數量的魔能。像是王的宮殿和行宮都有王的記憶,只要王願意,也可以随時用傳送術回去。”渥德說到最後竟像是在暗示薩摩了。

薩摩當然無意回去,乾脆就當沒聽到。回過神就對諾恩道:“二王應該早就認定破壞他們計畫的是神族人,你什麽都沒說反而不會惹起他的懷疑,你要真的透露了蛛絲馬跡,二王恐怕會大大懷疑你了。”

諾恩聞言,暗叫一聲僥幸。随即又納悶起來:“你怎麽知道這麽多?”不論是神族還是魔族,總覺得薩摩知道的還不只這些。

薩摩輕輕一笑,輕描淡寫地道:“現在還不是說這些的時候。”說著,話鋒一轉,又道:

“應該是你告訴我龍族和神族對這次戰争的想法了。”

諾恩這才想起,薩摩來此本來就是想知道龍族會不會趁火打劫。

“我族自然不想也不願在這時候對龍人動兵,但魔族我卻不敢肯定。”諾恩說著無奈地苦笑一聲。

薩摩直視著諾恩,表情嚴肅地道:“我希望你可以答應我,在裏爾公國和獸人退兵之前不對我族動兵。”不管諾恩有多少無奈,他需要諾恩的承諾。

諾恩一怔,接著嘆了一口氣,道:“我應該說了,我族的意願不代表魔族。”

薩摩對此卻很堅持:“只要你們堅決不答應,魔族就無可奈何。”

被薩摩連續逼讨承諾,諾恩也有些動氣了,只聽他賭氣地道:“我不能拿我族人的生命來承諾。”

聞言,薩摩笑了,笑得篤定,笑得自信滿滿:“你放心,魔族不會傷害你們。魔族的人數太少,他們不會傻到毀掉他們目前手上最強的戰力。”

這也是薩摩心裏打的如意算盤,只要龍人答應不動,魔族要想對龍人起威脅就必須自己來。

魔族目前羽翼未豐,肯定不會貿然行動。

諾恩一聽,愣在那裏。他知道薩摩這番話很有道理,頓時便覺得原本以為已經完全沒有的籌碼,又有一些回到手上。也許,面對魔族,他們并不是那麽被動……

見諾恩臉上恍然神情,薩摩輕輕揚起嘴角,問道:“你放心了嗎?”

諾恩看著薩摩,眼底閃著掙紮的光芒,好一會才嘆氣道:“就算我們不肯,難道他們不會自己動手嗎?”

薩摩搖搖頭,沒有絲毫猶豫:“不會。魔族人很驕傲,他們還不屑為了神族以外的低等種族,親自動手。”

不知道為什麽,薩摩心底深處就是這麽認定魔族了,何況為了龍人族洩漏魔族行跡,可不見得劃算哩。

薩摩說的這麽篤定,反而讓諾恩懷疑了起來:“你為什麽知道這麽多?”

要知道他這三年多次與這些魔族人接觸,依舊摸不透他們究竟在想什麽,薩摩怎麽可能會了解這麽多?而且這麽肯定?是猜測?還是另有根據?

薩摩看出諾恩對自己的話抱著懷疑态度,知道若要諾恩完全配合還需更有力的理由。畢竟,要背離力量那麽強大的魔族,這賭注實在是大了點。遲疑了一會,薩摩嘆了一口氣,心中已有決定。

第 222 章 波谲雲詭

(更新時間:2005-7-2014:45:00本章字數:6555)

踏出白塔時,正是正午時分,薩摩一時有些不适應強烈的日光。

他離開了白塔,帶走了蘇啰,同時也帶走《入魔》那本書。薩摩不知道為什麽他總是沒辦法舍棄控制魔能的念頭。有一種期待和渴望的感覺,在心底深處困擾著他。

輕輕嘆息一聲,前後算算,進塔已經将近一個月,不知琉璃和尼路他們可好。

正在想著,超人靈覺忽然感應有人接近。只有一人,會是誰呢?薩摩轉身面對來人接近的方向,靜靜等著。

來人從黑色圖書館轉了出來,很快便現出身影,薩摩立刻從熟悉的身影辨識出此人,精靈人葳慕。

薩摩有一點小小的意外,他以為應該會是尼路等人的其中一人來才對。

直往白塔而來的葳慕也發現了薩摩,連忙快步接近。這段時間,葳慕一有時間便轉到這裏來,不想這回剛巧碰上了甫出塔的薩摩。

不待薩摩詢問,葳慕一近前便躬身道:“薩摩大人,十天前,裏爾公國和獸人族同時攻擊龍人族,尼路他們已經回族,由葳慕向您轉達此事。”

薩摩聞言一驚,顧不得追問原因,連忙探問目前的狀況:“戰況呢?”

經過這十天,模裏邦聯的戰事已經成為各國各族關心的大事,尤其巴耶帝國更是密切關注,随時有人帶回最新情況。畢竟,這場戰役牽涉到巴耶帝國的勁敵,裏爾公國。

“星鎮已經陷落,裏爾公國的青龍軍團與龍人軍隊正在伴鎮對峙。西邊與獸人族交戰,月鎮曾經短暫陷落,但很快又被龍人奪回。目前月鎮進入短兵交接的階段。總之……不論西、南戰線,都陷入苦戰。不過尼路曾捎來消息,說戰況雖然不佳,但一切總還在控制當中,請您放心。”葳慕如實禀報,說著還将這些日子尼路命人以急件捎來的信件交給薩摩。

說來尼路也是用心,明知薩摩可能仍在白塔裏,卻還是按部就班,每天捎來最新狀況。

薩摩接過信件,立刻一封封拆開細讀。每封信都沒有署名,更沒有寫出薩摩的身分,看起來就像一封簡單陳述戰況的書信。不用說,這是因為尼路擔心信件落入他人之手,才會這樣處理。

雖然如此,薩摩總算知道,目前龍人全族全部投入戰争,南線遭逢裏爾公國的青龍軍團,又失先機,正在伴鎮苦苦支撐,尼路、耐達依和明斯克此刻便在伴鎮支援。西線雖然曾一度失守,但獸人對于此戰,內部雜音似乎很多,所以攻勢不能一致,龍人很快便搶回失地,僵持在月鎮。漢斯、皮喇、班塔耶便在此地支援。

最後一封信提到青龍軍團有意分兵進攻流亡之島,待其兵力分散,應是反擊最佳時刻。當然,這必須是在有多餘兵力支援才有辦法做到。

看到這裏,薩摩不覺随口一問:“墨君和溫達那呢?”流亡之島與北方大陸一水相隔,現在戰争爆發,恐怕無法獨善其身,何況這戰争的挑起者還是一向将流亡之島視為眼中釘肉中刺的裏爾公國。

“墨君和溫達那晚了一天,也離開了,應該是回流亡之島。”葳慕的回答在薩摩意料之內。

經過這段時間,薩摩總算冷靜下來,開始仔細思考起來。

兩方遭襲,照理講他應該立刻回族支援,但是,不知怎的,薩摩非常在意裏爾公國和獸人族同時開戰的這個時機。

裏爾公國與龍人族交戰已經不只一次,但幾乎每一次都是铩羽而歸,這次為何開戰?目的是什麽?為什麽攻擊的時間點正好是星鎮移防的日子?移防日期一向是龍人族的機密,裏爾公國是巧合?抑或是有确實消息來源?獸人與龍人雖不友好,但向來懂得炮口一致對外,這次為什麽會在裏爾公國來襲時也跟著開戰?這是勾結嗎?薩摩越想越覺事有蹊跷。

見薩摩低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麽,葳慕忍不住将他心裏面想了很久的事情說出來:“薩摩大人,局勢看起來相當不妙,我們是不是應該将族人調回中央大陸?”

薩摩聞言擡起頭來,思索了一會才道:“不!還不用。我要你們留在這裏,好好注意帝國的一舉一動,有任何消息都要傳回中央大陸。若是學院出了問題,你們也必須盡力協助。”

裏爾公國現在大動作對模裏邦聯動兵,難保帝國不會趁機有什麽動作。

薩摩這番話就好像是将帝國的一切動靜交給他們,這讓葳慕有些不解:“那您呢?”

“我會暫時離開學院。”薩摩毫不隐瞞自己的決定。

葳慕一聽,随即恍然道:“您要去模裏邦聯嗎?”

沒想到薩摩卻搖搖頭,莫測高深地道:“我另有事情要做,你先交代族人傳訊回去,備而不動。”

“備而不動?”葳慕顯然聽不太懂。

面對葳慕的追問,薩摩微微皺了眉頭:“王會知道我的意思,你傳訊回去便是了。”

葳慕聞言,知道薩摩無意多說,匆匆應了聲是,便離開了。

當天傍晚,薩摩主動與圖蘇聯系。一開始,薩摩呼喚許久都不見圖蘇回應。這有史以來第一次的狀況讓薩摩擔憂。莫非是因為戰事吃緊,所以根本無暇理會?幸好,沒多久圖蘇便傳來回應。

許久未見,或許是近來戰事頻繁,圖蘇看起來有些疲憊。接到薩摩的消息顯然讓圖蘇相當驚訝,怔愣了好一會才道:“我以為你還在白塔裏。”

“剛剛出來。”薩摩話也簡短,簡單幾個字交代了事,很快便切入正題:“我想知道現在的狀況。”

聞言,圖蘇竟然嘆了一口氣。

薩摩見了心中一凜。他從尼路的信中看得出,雖然雙面受敵,但龍人族調度得當,戰況雖然膠著,卻沒有燃眉之危。難不成,戰局又有變化?想到這裏,薩摩心中一動,連忙追問:“莫非龍族也?”

圖蘇搖搖頭表示情況并不是如薩摩所想那樣,同時卻又再度長嘆一口氣:“龍族目前沒有動兵。”

“目前?”薩摩抓住了語病,繼續問道:“這表示龍族還是有行動了?”

圖蘇露出一抹苦笑:“沒錯。不久前我才送走龍族的使者。”

使者?龍族和龍人族的使者往來并不是第一次,只是不應該挑在這種時間。薩摩知道必定還有下文,所以也不急著追問,僅是靜靜聽著。

果然,圖蘇接下來便道:“那個使者說,如果我族願意歸順龍族,他們将會伸出援手,派兵協助我族對抗裏爾公國和獸人族。”

薩摩聞言一愣,忍不住皺著眉,納悶地道:“龍族這個提議未免離了譜。”

兩族分離可不是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的,分離上千年的種族不論文化還是社會發展上已經不同,更別說,龍族和龍人族在身體結構上、壽命長短變化上,根本上就已有異,當初也是因為這樣的不同才會分離,現在怎麽會在彼此已經承認各自屬于不同種族的情況下,再提歸順?

“當然離了譜。若他提的是領土割讓,姑且能夠讓人相信,但是……歸順……這不像湎茲的作風。”圖蘇帶著思索的表情說著。

薩摩也覺得其中頗有蹊跷,嘴上則随意問:“那麽圖爹爹,您答應了嗎?”

“既然已經發現不對,我當然不會答應。”圖蘇理所當然地回答,接著露出一個老謀深算的笑容:“但是我也沒拒絕,若沒有查出湎茲究竟在打什麽主意,我不會輕易承諾。”

對圖蘇的老謀深算薩摩頗能心領神會,所以也跟著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這樣的确比較妥當。”

說到這裏,圖蘇像是想到什麽似的,表情又嚴肅了起來:“幸好我沒立刻答應,否則恐怕要栽得冤枉。”

薩摩聞言,心中一凜,連忙追問:“查出來了?”

圖蘇哼了一聲:“不用追查,那個使者前腳一走,日鎮便傳來了消息,說龍族公主秘密抵達日鎮。”

龍族公主?薩摩蹙眉回憶……彷彿曾經聽過龍族公主……

“妮妮?”薩摩确認地問。如果他沒記錯,龍族公主妮妮正是耐達依三天兩頭奚落班塔耶的重要題材。

圖蘇不知道其中曲折,聞言只是很單純地點點頭,沉重地道:

“沒錯,龍族公主妮妮傳來消息,說龍族目前已經被魔族控制,龍王湎茲已有三年未在族人面前露面了。”

龍族已經被魔族控制了!薩摩大感震驚。雖然知道魔族勢力擴展迅速,但什麽時候,竟已經伸到模裏邦聯,而他們竟還不知不覺?當初泖玥與他談論神魔兩族現況時,也未提及龍族以被控制,難道,這消息連神族都不知道?

除了震驚,薩摩心中還有憂心。同樣屬于傳說中的種族,魔族的勢力這麽龐大,相對于神族,到目前為止,似乎不怎麽動啊!這樣不平衡的情勢,實在不太妙。

就在薩摩思索間,圖蘇又繼續道:“龍族公主不希望龍人也被魔族控制,所以才冒險離開迷霧之谷,跑到日鎮。”

“如果是魔族,那我們就不能以龍族一貫的做法來思考了。”薩摩一邊思考,一邊喃喃道。

圖蘇心有同感地微微颔首:“沒有錯!現在在我們北方的已經不是龍族,而是魔族了。這讓我很不放心。”說到這裏,圖蘇又長嘆一聲。看來,圖蘇一開始連嘆兩口氣,愁的就是這個了。

龍族和龍人族雖不算友好,但起碼彼此了解行事風格。以龍族的驕傲,決不會在龍人族危難的這時落井下石,進攻龍人族,但現在,對象換成了魔族,圖蘇摸不清看不透,自然要發愁了。

見圖蘇這麽擔心,薩摩只好仔細回想在白塔裏的那段時間,所聽到的魔族印象。如果能夠掌握魔族的性格,應該就能适切安排了。

圖蘇發現了薩摩皺眉苦思好一會一直沒說話,好半晌才開口問:“薩摩,你在想什麽?”

薩摩眼也沒眨,淡淡地回答道:“我在想魔族會怎麽做。”

又沉默了一會,薩摩終于将視線投向圖蘇:“魔族的性格我還不太熟悉。他們似乎也很驕傲,不見得願意與人類這種卑微的種族一起合攻。”

聞言,圖蘇大喜,不料薩摩語氣一轉,又顯得不确定起來:“但是魔族善變。也難保他們不會因為一時興起而動手。”

魔族有沒有原則或堅持?對原則或堅持又堅定到什麽程度?這是薩摩心中最沒底的。其實,別說薩摩沒底,就算是神王薩斯也無法肯定回答,畢竟,魔族的善變已經到達匪夷所思的地步了。

“要是真的動手了,以我們現在的兵力,恐怕無法支應。”圖蘇非常老實地指出問題。

龍族人數量雖少,但魔法武功卻高過龍人許多,要是交戰起來,那戰局只會比其餘兩處還要來的慘烈。

圖蘇的擔憂薩摩當然知道,也能體會。雖然他身懷神劍魔刀,但在眼下龍族內部情況未明的情況下,他也不能貿然深入。何況,他還不知道該不該洩漏身分。神王的出現只會加劇情勢的緊繃,将人族的注意力都引到龍人族來。所謂物殇其類,神族的出現說不得會逼得人族矛頭一致,這對龍人族的現況恐怕沒有太多正面幫助。現在只能想個辦法讓魔族不敢貿然動兵。

想到這裏,薩摩心中一動,一個臉孔頓時浮上腦海:“圖爹爹,您盡管放手與裏爾公國和龍人族交手,我會想辦法讓魔族不動。”

圖蘇一聽,還以為薩摩打算以身犯險,立刻嚴厲地道:“我不準你去冒險。”

薩摩聞言一呆,但随即微笑起來。他從這句話聽出圖蘇的确相當重視他,否則不會問也沒問清楚便丢下這句話。“圖爹爹,您放心。薩摩不會輕易冒險。”薩摩心裏受到感動,語氣不免柔和起來。

被薩摩這麽一說,圖蘇倒是尴尬起來了:“我的意思是,你是龍皇的繼承人,一切都要小心謹慎。”

薩摩當然知道圖蘇是在掩飾自己的不好意思,也不與圖蘇争辯,依舊繼續道:“薩摩這個方法很安全,請您放心。”

知道薩摩看出他的心虛,圖蘇乾咳了幾聲,才道:“有把握嗎?”圖蘇的疑問帶著不自覺的擔憂。

“九成把握。”薩摩露出充滿信心的笑容。

見薩摩這麽有把握,圖蘇總算安心許多。

之後圖蘇又告訴薩摩許多兩邊戰況的細節。為了穩定戰況,靠近戰線的南方星鎮、西方月鎮和後勤的北方辰鎮龍神将固然投入西、南兩線戰争,就連日鎮的神将也投入戰事。總計,南線戰事由星鎮龍将拿塔主導,神将亞洛從旁協助,另外日鎮神将赫威斯也前來協助,除了負責糧草和人員的調度,也協助候補兵員的整頓和訓練。

西線戰事由月鎮龍将弗貝爾主導,月鎮神将梭羅、辰鎮龍将龐度克從旁協助,另外辰鎮神将安多尼爾則負責糧草人員調度。圖蘇到目前為止仍坐鎮穆答烏普指揮大局(注)。

龍人族不論男女幾乎人人都是兵,士兵比例僅次于龍族。龍人族總人口六十餘萬,可用兵員便達到四十萬,其中不包括尚在訓練中的十萬子弟兵,這也是龍人族之所以能在模裏邦聯占有一席之地的重要原因。

這次戰争扣掉後勤和留守日鎮與穆答烏普的士兵,可直接上前線的近三十萬人,西、南兩線同時開戰,各領十五萬人。至于裏爾公國,光是青龍軍團便出動了十萬人,白虎軍團支援十萬,玄武軍團更是傾巢而出,出動了二十萬。十五萬龍人面對四十萬的大軍,根本不成比例。幸好裏爾公國分兵十萬進攻流亡之島,稍稍減了壓力,但長此下去,對龍人族還是相當大的負擔。

萬幸的是,早在之前,薩摩便傳回消息,表示魔、神二族蠢蠢欲動,後來琉璃預言的內容也傳了回去,圖蘇早一步備戰并儲備糧食,估計可以撐個三五個月不成問題,加上正在加緊采收的作物,估計可以支撐八個月。

只是,這一來,本來打算用在對付魔、神兩族的糧食,等于通通都沒了。若之後再有戰事,糧草便成問題了,更何況接下來可是漫漫寒冬。

圖蘇和薩摩都知道情況不樂觀,但眼下情勢不由人,說不得還是得撐下去。

“尼路表現得很好,用計拖住裏爾公國的軍隊,裏爾公國目前無法全力進攻伴鎮,伴鎮的壓力纾解不少,真不愧是大長老的孫子啊!”圖蘇說著,臉上露出寬慰的表情,可見尼路的表現的确相當可圈可點。

聽到圖蘇誇贊尼路,薩摩也跟著露出一個真心的笑容。但随即又想起一事,連忙問道:

“裏爾公國是趁著星鎮移防時進攻的,圖爹爹怎麽看?”

提到這點,圖蘇表情凝重中還帶著痛恨:“不可能是巧合,絕對是內奸!”

是內奸嗎?薩摩不敢肯定,卻也不敢貿然排除這個可能性。

發現薩摩的遲疑,圖蘇疑惑了:“難道你有別的發現?”

發現是沒有,只是一種想法而已。但是,一切都不确定,薩摩也不能輕易論斷,猶疑了一會,終究只是搖搖頭:“沒有。”頓了一頓,薩摩又接著追問:“既然是內奸,圖爹爹心裏有底了嗎?”

聞言,圖蘇苦惱地皺起眉,懊惱道:“目前還沒有眉目。”

其實,目前其他嫌疑犯都在圖蘇的監控之下,只餘八位龍神将……難道會是他們嗎?圖蘇壓根不認為八位龍神将會出賣龍人族。

知道圖蘇還在為此事苦惱,薩摩更堅定自己的決定了。

“圖爹爹,我暫且不回族了。”

圖蘇不曉得薩摩心中的打算,聞言倒是大方答應:“你還沒研究出結果嗎?現在戰況穩了,你留在那裏也無妨。”

“我要到裏爾公國去。”薩摩老實說出自己的決定。

裏爾公國?圖蘇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兩國交戰,你要到敵國去?未免太過危險了。”言下之意便是不認同了。

薩摩早料到這種結果,便将心中備好的說辭說出:“我當然會換個身分去。要查出究竟是誰洩密,裏爾公國也是一條路。”

這個理由顯然還不能完全說服圖蘇,只見他眉頭依然緊鎖:“查內奸就算在族裏也能查,不必冒險。”

對此,薩摩并不認同,很快便搖頭道:“這件事必須早點查出,否則早晚我們還要多吃一次虧。我去裏爾公國,圖爹爹在邦聯調查,很快就會有結果。”

其實圖蘇也是一直擔心內奸究竟洩漏了多少機密,所以急著想找出洩密者。薩摩這番話說到圖蘇的心坎裏,一時之間,圖蘇竟不知該不該反對。

見圖蘇臉上還有遲疑,薩摩連忙又道:“您放心!我會随時與您保持聯系。”

此話等于承諾,從現在開始,薩摩不會單方面停止感應,讓圖蘇可以随時掌握狀況。這一來果然讓圖蘇安心許多,只見圖蘇思索了一會,終于點頭答應:“你要去便去吧!只是一切小心。”

注:龍人族八大龍神将的配置如下:日鎮,東方龍将,東方神将赫威斯;月鎮,西方龍将弗貝爾,西方神将梭羅;星鎮,南方龍将拿塔,南方神将亞洛;辰鎮,北方龍将龐度克,北方神将安多尼爾。其中東方神将赫威斯是明斯克的父親,兩父子同樣的不擅言詞;北方神将安多尼爾是漢斯的父親。與赫威斯父子不同,安多尼爾父子性格完全相反,安多尼爾溫文儒雅,滿身書卷氣,滴酒不沾,偏偏漢斯粗神經直線條,渾身蠻氣,喝酒就像喝水。

第 221 章 出塔

(更新時間:2005-7-2014:45:00本章字數:4859)

呻吟著睜開眼睛,薩摩彷彿還感覺到全身骨頭幾乎解體的痛苦。在心裏暗暗咒罵薩斯隐瞞實情。

“您……王……是您嗎?”薩摩還沒完全回過神,蘇啰的聲音就怯怯地傳來,聲音裏透著期待。

王?薩摩心中打了一個突。盡管告訴過蘇啰自己擁有神王的記憶,但之前蘇啰卻從來沒有喊他王,現在為什麽有這麽變化?

“又見到你了。”不知怎的,薩摩刻意模仿薩斯冰冷中帶著溫暖的語氣這麽回應。

此話一出,蘇啰兩顆眼珠突然輕輕顫抖起來。

“你……”薩摩有些摸不著頭腦,蘇啰的眼睛抖得太詭異了,由不得薩摩不奇怪。

“我在哭!”蘇啰突然冒出這麽一句讓薩摩錯愕的話:“蘇啰沒有眼淚,但是蘇啰正在喜極而泣……”

那兩顆眼珠子抖啊抖的,看起來倒是有幾分喜極而泣的模樣。

薩摩一時不知該如何回應。告訴他,自己不是神王薩斯嗎?

沒等薩摩回應,蘇啰便自顧自地繼續說下去了:“蘇啰就知道。雖然寄生出了一點問題,但是只要讓您重新掌握神能,您一定可以完全掌握這具身體的!”

敢情蘇啰教他使用神能竟是存著這樣的想法。希望神王因此回來?想到這裏,薩摩心中一動,乾脆趁機試探道:“你做的很好,幸好你讓初始能沖散他的意識,我才能順利回來。”

蘇啰笑了一笑,以薩摩頭一次聽到的謙虛語氣道:“不……蘇啰只是冒險試試看,會不會成功也沒有把握。”

此話一出等于應證了薩摩的猜測。果然!蘇啰根本不是忘記告訴他第一次引進初始能不能全然開放,相反的,這些都是蘇啰為了讓神王掌控他的身體所做的布置!若不是神王被困在意識中樞,根本無法出來,恐怕就會如蘇啰所願了吧。

證實了自己的猜測,薩摩心中湧起一層薄怒。說也奇怪,薩摩明明是生氣的,但是怒氣卻不像往常一般浮現在臉上。神能流動之間,薩摩只覺得心情一片平和,那怒氣像一縷淡淡的情緒,告知薩摩,卻不讓他人察覺。這一刻,薩摩突然鮮明地感覺到……他變了。不僅體內充盈澎湃的能量,精神感知範圍也擴展到之前所不能到達的距離,就連情緒也似乎有了變化。

“王?”見薩摩沒有反應,蘇啰終于感覺到古怪。

薩摩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塵,輕描淡寫地道:“我是神王,”說到這裏,語氣一頓,看向不明所以的蘇啰:“但我不是神王薩斯,我依舊是薩摩。”

此話一出,蘇啰兩顆眼睛驀地瞪大,開阖的書頁也啪地一聲猛地阖上,硬生生掉到地上。

“您……您說什麽?”躺在地上的蘇啰,兩顆眼睛滿是驚恐地看著薩摩。

“薩斯沒有歸來,他現在是我的一部分。”薩摩不厭其煩又說了一次。

蘇啰似乎還不能消化這個消息,聞言突然支支吾吾了起來:“那……方才您說……您回來了?”

薩摩順手抽出一本書,随意翻看,嘴上則簡單地回答道:“我在試探你。我很想知道吸收初始能的時候,是不是一件單純的意外。”

此話一出,蘇啰頓時啞口無言。面對這個似乎是神王又似乎不是的薩摩,蘇啰完全不知道該如何對待了。

薩摩輕聲嘆息,将手中的書阖上放回書架,這才轉過身來,看著蘇啰,用著連自己都有些吃驚的溫和語氣道:“不過幸好你這麽做,我才能看到薩斯。”

蘇啰兩顆眼睛怔怔地看著薩摩,心裏的迷惑卻沒有稍減絲毫。

眼前這人……真的不是王嗎?如果不是,為什麽那寬容的眼神、溫和淡然的表情、還有那總是令人摸不清猜不透的神态會這麽神似王呢?

看著蘇啰困惑的眼神,薩摩滿意地揚起嘴角:“薩斯教了我不少東西,包括如何做神王。”

“那……王?”蘇啰支吾著想問薩斯究竟在哪裏,但卻不知如今再稱呼薩斯為王是否妥當。據這人所說,現在……神王應該是他,而非薩斯。

看出蘇啰的疑問,薩摩指指自己的腦袋:“他在這裏面,與我共生。”

之後薩摩又在白塔裏待了七天。這段時間,薩摩讓蘇啰将有關魔族的重要書籍挑出,一本一本逐一看。盡管這些書都是用魔族文字書寫,但是薩摩看得懂。其實就在第一天進入白塔時,薩摩便發現這些在人類眼中根本無法閱讀的書籍,落到他眼裏,便化成了熟悉的文字。薩摩不知道為什麽,也不想去窮究原因。橫豎看得懂這些書還可以減少他的麻煩。

蘇啰對薩摩的做法顯然有些不安,還曾經問他為什麽要看魔族的書籍,薩摩只回答簡單一句:“我自有用意。”

不想告訴蘇啰,他這麽勤著尋找是為了知道如何使用魔能。早在薩斯告訴他,摩拉只能間接控制魔能時,薩摩心中便有一個偶然但卻異常堅定的想法,他想控制魔能。

與其讓摩拉有機會幹擾他,不如他先将這些力量收為己用。只是,就連薩摩也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急于控制魔能。據薩斯所說,摩拉的沉睡還會持續好一段時間,他根本不需這麽著急。

找了許久,薩摩的确找到一些資料。但這裏面寫的無非是魔能的起源,壯大魔能的方法,都不是薩摩想尋求的控制魔能的方法。

“魔族沒有像你一樣,負責教導初生魔族的書嗎?”埋頭于一堆書籍當中,薩摩終于忍不住開口問蘇啰了。

蘇啰微微遲疑了一下,才道:“魔族一般都是利用吞噬的方法來學習。”

為什麽遲疑?薩摩本是随口問問,沒想到蘇啰的反應竟然有些奇怪。驀地擡起頭來直視蘇啰,薩摩雙眼神光如炬:“你隐瞞了什麽嗎?”

“……蘇啰沒有……”蘇啰惶恐地回答。

薩摩沒有追問,只是沉默地看著蘇啰,好一會,薩摩才擡起頭看著四周滿滿的書籍。他信任蘇啰,所以讓他将魔族當中有用的書籍挑出。但……如果蘇啰有意隐瞞什麽,而不将書拿出來呢?

想到這裏,薩摩心中一動,右手淩空畫了一個圓,一個圓形光圈立刻出現。薩摩将光圈往上抛,只見光圈到處,灑下一片薄薄光暈。薩摩待光暈籠罩整個白塔時,右手又淩空回抽。說也奇怪,随著這個動作,一本書突然從書架一角飛了出來,穩穩落在薩摩掌心。

如同屬于屬于神族的物品自然散發著神能的氣味,屬于魔族的物品也同樣擁有魔魅的氣息。對擁有神能的薩摩而言,辨別敵對的魔能,其實不難。

“你為什麽要瞞我呢?”看著手中黑色書皮紅色文字的書本,薩摩近乎嘆息地問。

書上兩個醒目的大字││入魔。

薩摩既已發現,蘇啰知道無法隐瞞,只好老實承認:“王……蘇啰只是……只是不希望王接觸魔族的邪惡力量。”蘇啰的語氣滿是憂心。

其實,薩摩知道蘇啰在顧慮什麽。蘇啰必定是擔心他會因為使用魔能而偏離神族。其實,在薩摩心中,他盡管不屬于魔族,但同時也不屬于神族。現在,在薩摩心中,如何讓自己“獨立”于薩斯和摩拉而存在,是遠比神族和魔族的興衰存亡更加重要的。更何況,即便他想完全擺脫魔族也不可能,因為摩拉如同薩斯,已經成為他的一部分,不能分離。

“‘神能和魔能的根源是一樣的,當你的心趨近神能,那麽你就看到了神能、掌握了神能。相反的,要是你的心趨近于魔能,那麽你就看到了魔能、掌握了魔能。’這些話,你懂嗎?”薩摩将薩斯告訴他的話拿來問蘇啰。

蘇啰聞言一愣,遲遲說不出話來。

不等蘇啰回應,薩摩兀自将自己心中對這段話的體會說出來:“掌握了魔能又如何?若是心趨近于神能,那麽就算掌握魔能,我仍舊是神王。”盡管對薩斯這段話仍舊一知半解,但起碼了解,在神能與魔能之間,心決定一切。

蘇啰兩顆眼睛瞬也不瞬地看著薩摩,最後慚愧地道:“王……蘇啰錯了,蘇啰太短視了。”

看來,蘇啰是懂這段話的。

薩摩安慰地露出一抹微笑,看在蘇啰眼中,那又是一個大度寬容的笑容,這讓蘇啰更加慚愧了。

“既然你已經了解,那麽,你可以告訴我神能和魔能究竟是怎麽一回事了嗎?”盡管手中拿著書,但薩摩還是想聽蘇啰親口解釋。他想讓蘇啰知道,他還是相信它的。

如薩摩所料,蘇啰一聽薩摩這麽說眼中立刻浮現感動的光芒。

“魔能和神能的根源是一樣的,都是初始能。王曾經說過,他說神族和魔族是鏡子的兩面,明明都是鏡子,但裏與外卻是看似相同其實不同。”也許因為感動的緣故,蘇啰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

鏡子的兩面?

“這是指魔能和神能性質上的不同嗎?”薩摩若有所悟,連忙追問。

的确,平日薩摩幾乎很難區分體內究竟哪一部分是神能哪一部分是魔能。但當其中一種能量發威時,薩摩卻能從能量表現出的性質和性格區分哪一個是神能,哪一個是魔能。這是否就是所謂看似相同、其實不同的鏡子兩面?

蘇啰眨眨眼睛:“沒錯。神能和魔能其實是很相似,卻又很不同的。其實,神魔族人都知道,神能和魔能是一樣的。”

一樣的?薩摩有些聽迷糊了。幸好蘇啰很快就繼續解釋:“王一定知道神能周天吧?”見薩摩點頭回應,蘇啰才又道:“魔能之所以變成魔能,是因為,魔族的逆周天走的完全是與神能周天相反的路線。”

相反的路線?薩摩暗暗吃了一驚。

“但是……我明明不會逆周天,為什麽也感覺得到魔能呢?”薩摩困惑地問。如果魔能與神能其實是一樣的,只是因為路線不同所以才形成不同性質的能量,那麽他體內的魔能又為什麽可以存在?而且還不只一次困擾他?

蘇啰似乎早就想過這個問題,聞言立刻回答:“因為那是魔王帶給您的。魔王體內的魔能比所有魔族人更純粹,同時也更難馴服。即使沒有逆周天的支持,魔能已經形成就不會消失了。但是……”說到這裏,蘇啰突然顯得相當憂心。

薩摩見狀,不由有些緊張:“但是什麽?”

“這是蘇啰最擔心的。王……魔能真正的力量必須配合逆周天之後才會明顯。蘇啰擔心,萬一王使用逆周天,恐怕會性情大變,再也回不了原來的樣子了。”蘇啰憂心忡忡地道。

此話一出,薩摩愣了。聽蘇啰所言,這個逆周天似乎相當邪門啊!想想也是,他學會神能周天不過短短時間,已覺得心态似乎有些變化。逆周天恐怕也是如此吧!想到這裏,對于要不要控制魔能,薩摩有些遲疑了。

就在這時,蘇啰開始描述起魔能對魔族的影響:“逆周天吸納初始能力量很強,但是幾乎沒有淘選,很多雜亂的能量夾雜在初始能當中,使得魔族人的性格多變而叛逆。魔族人偏好血腥,但又對美麗有種近乎盲目的喜愛。崇尚力量,卻又同時盼望著推翻力量。魔族人是矛盾的綜合體。

相反的,神族人對于對錯卻鮮明得只有一種标準。鏡子的兩端,極度相反,其實卻是誰也不能缺了誰。神族和魔族誰都看誰不順眼,從來沒有和睦過,但兩方都知道,只要有神族就會有魔族,相反的,有魔族就會有神族。在初生之始,神和魔……本來就是同源而出。”

蘇啰像回憶似的說出這一段話,可想而知的,這必是薩斯告知蘇啰的。

既然兩者必須同時存在,卻又總是互相仇視,這戰火難道有平息的一天?如今魔族和神族又同時出現,兩族的仇恨恐怕會将這世界攪得亂七八糟,更何況這中間還挾著當初讓神魔兩族不得不潛伏如此長久的罪魁禍首││人類?

人類、神族、魔族,真是無解的三角習題。精靈人和龍人族,既屬于三族又不屬于三族,這樣的身分,在三方中,究竟該扮演什麽角色?

薩摩兀自沉思著,蘇啰怯怯地看著薩摩,不敢打擾,好一會兒才掙紮著開口:“王……”

薩摩聞言轉過頭去,詢問地看著蘇啰。

見薩摩将注意力落在自己身上,蘇啰顯得有些緊張:“王,蘇啰絕對不能教您怎麽使用魔能,也請王……千萬不要翻開那本書。”

見蘇啰這般緊張,薩摩心裏不免有些愧疚。看來,蘇啰是真的擔心他會因為魔能而尚失了心。薩摩本想開口答應,但想到那個沉睡黑色身影,不知怎的,薩摩遲疑了。

薩摩站起身,撇開那個惱人的問題,轉開話題道:“別想這麽多,留在這裏這麽多天,也實在該出去了。”

沒有得到薩摩肯定的回應,蘇啰有些遺憾,但想到薩摩也沒再提一定要掌握摩能的事,可見暫時薩摩沒有那個打算,蘇啰總算安心了一些。

第 220 章 生命之謎

(更新時間:2005-7-2014:44:00本章字數:7481)

相較于塔外風雲翻湧,白塔內的薩摩一無所知。

“你終于來了,我等你等了十六年……”迷霧中,嘆息般地傳來這樣的低喃。

聞言,薩摩這才發現,自己正走在一片完全看不到四周景物的濃霧中。

“你是誰?”薩摩暗中警戒,沉聲問道。他明明記得他方才還在焦急于體內近乎失控的神能周天,為什麽此刻卻在這裏?

嘆息般的聲音繼續悠悠傳來:“別急,我會讓你知道我是誰。”

随著聲音,濃霧漸漸消散,一抹白色而修長的身影伫立在薩摩正前方。

薩摩心中打了個突,似有預感,但還來不及深思,那人已轉過身。

一看清楚那人,薩摩驚駭地瞪大眼,頓時蹬蹬蹬連退三步。

“我無意吓你。”那人以帶著淡淡歉意的聲音道。

薩摩對此人的容貌并不陌生,因為,此人有著和自己同樣長度同樣發色的長發,就連五官也驚人的與自己有些神似,但真正讓薩摩大驚失色的卻是此人與泖玥曾給他看過的神王肖像……無一不像!

雖然一開始被吓得不輕,但薩摩畢竟修養驚人,很快便定下心神,雙眼瞬也不瞬地看著此人:“神王薩斯。”

神王薩斯勾起一抹寬容的笑容,叫人看了心情都跟著輕松起來:“很高興你認得我,但是我要提醒你,面對另一個人時,最好別直呼他的名字。不過……這問題你暫時可以不用擔心。”說到最後,薩摩簡直不知道薩斯在說些什麽了。

“另一個人?是指魔王摩拉嗎?”薩摩試探地問。

神王薩斯點點頭,語氣有些贊許:“你果然如我想像般聰明。”

得到神王薩斯的肯定回答,薩摩忍不住追問道:“摩拉也在這裏?這是什麽地方。”

“這裏是你的意識核心。從你的生命開始孕育開始,我和那家夥就變成你的意識核心了。”

神王薩斯的聲音顯得有些無奈和自嘲。

這番話聽得薩摩滿頭霧水,但他知道,這些話非常重要,很可能與他特殊的狀況有關。正想追問,神王薩斯卻舉起手,阻擋道:“別急著問。我們有足夠的時間。蘇啰不會打擾你。”

說著,薩斯的視線投向另一端。

相較于這邊白霧迷茫,那端卻是滿布濃密詭谲的黑霧。

“你去那裏看看吧!我不方便過去,我去會刺激他,那樣對現在的你并不好。”薩斯指著那片黑霧道。

微一遲疑,但僅只短短時間,薩摩便邁步往前走去。如果真如薩斯所言,自己現在正在自己的意識核心,那麽料想那片黑霧也不會傷害他。

“放心,他知道是你,會讓你看到他。”薩斯的聲音沉穩傳來,帶著撫慰人心的奇特力量。

眼前的異像應證了薩斯的話。随著薩摩逼近,黑霧逐漸散了開來,然後,薩摩看見了一個懸躺在半空中的人。

躺在半空中的人一身黑衣,黑發如飛瀑般散開,輕輕飄動。對應黑衣黑發,此人的膚色也相當黝黑。黝黑的膚色配上纖細到顯得有些陰柔的線條,透著一種詭異而眩惑的魅力。那是完全不同于薩斯的氣質,薩斯明朗溫和,但此人,即便是閉著眼睛,也散著詭密陰森的侵略氣息。

“他是……魔王摩拉。”薩摩的語氣是肯定的,只是不免透著疑惑。他為什麽是睡著的?

“你回來吧!”薩斯的聲音顯得有些擔憂。

聞言,薩摩又深深地看了這名主宰魔族的王者一眼,卻彷彿看到摩拉閉著的雙眼閃過一道紫色幽光,擾得薩摩有些心神不寧。

他……是睡著的,不是嗎?甩甩頭,薩摩撇開莫名的焦躁,邁步回走。身後,黑霧逐漸合攏。

走回這片白霧當中,薩斯才悄悄地松了一口氣。

盡管薩斯表現得相當隐密,但是薩摩還是看出來了。

“你在擔心什麽?”薩摩疑惑了。

被揭穿情緒,薩斯僅是微微一笑,也不否認:“我擔心他還有足夠力量做一些其他的事。”

“其他的事?”薩摩納悶地問。

薩斯金色的雙眼直直望入薩摩的眼睛,表情嚴肅:“例如暗示……”

“暗示?”薩摩有些迷糊。

見薩摩迷惑的表情不像作假,薩斯臉上線條松了下來:“看起來應該是沒有。”

薩摩皺眉,因為他不懂薩斯究竟想要表達什麽。

看出薩摩的不悅,薩斯這才解釋道:“別以為他睡了。其實他并沒有睡。他只是在……恢複力量。”

恢複力量!薩摩心中一悚。幼年的經歷讓他對屬于魔族的力量相當排斥,現在聽摩拉在恢複力量,怎不讓薩摩緊張?

“我們兩個是同時進入你的身體……不,嚴格說來,應該是,我們兩個同時創造你的生命。”

薩斯用懷念的口吻道。

神王和魔王同時創造他的生命?這不是太匪夷所思了嗎?不過薩摩也不急著問,因為他知道薩斯必定還有下文。

果不其然,薩斯微微一頓便繼續道:“雖然沒有身體,但我們用著殘存的意念,還是争鬥了億萬年。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我的意識弱了,那時我才驚覺,我快要消失了。我相信,那家夥一定也跟我一樣。

生命擁有本能,我這時發現,雖然貴為神王和魔王,這一點倒是跟凡夫俗子如出一轍。因為意識微弱,所以這裏我有些記不清了,我只知道,為了繼續存在,我必須找一個宿體。

鬥争太久,已經沒有時間也沒有力量去再造一個新的身體。只是……凡夫俗子又有哪一個能繼承我的力量?當然,我可以壓抑我的力量屈就在一個平凡的身體裏,但是這樣的身體和無法發揮的力量,怎麽有辦法對抗那家夥呢?”

說到這裏,薩斯嘲諷地揚起嘴角:“那家夥大約也跟我一樣心思。我們都在找宿體,卻又不滿人類身體的脆弱。你的父母來了,這對夫妻讓我很好奇,一個繼承神族的血液,一個繼承魔族的血液。那家夥急了,他一向比我急躁,他想占據那個擁有魔族血液的身體。我不知道他究竟想做什麽,大概……是想血祭吧!”

薩斯對這段似乎有所保留,微微一頓,竟是跳過細節,直接講結果:“我想阻止他,結果我們兩個的力量意外在你父母的體內融合,創造了你,于是我們就被迫鎖在這具身體,成為你的意識核心。

你應該也想過,為什麽不相容的血液能構成你,就是因為我們兩個的存在。只是至今我仍然想不通,為什麽我們的力量可以被鎖在當時一丁點大的生命裏……”說到後面那一句,薩斯顯得既困惑又懊惱。

薩摩看著薩斯,情緒混亂至極。這會是真的嗎?神王并沒有必要瞞騙他,不是嗎?如果這些匪夷所思的話真的是事實,那他究竟算是什麽?他……是神王和魔王創造的,而他直到今天才知道。本來還以為自己是神王和魔王的寄宿體,原來……這一切根本不是那麽回事,自己是他們鬥争中,陰錯陽差造就的生命。想到這裏,薩摩突然感覺心頭有些苦澀。

薩斯說到這裏,突然直勾勾地看著薩摩,眼中閃耀著溫暖的情感:“在這裏,我看著你長大,終于知道為什麽人類總喜歡孕育下一代。你的本心趨近于我,就連長相都與我相似,就好像我的孩子一樣,我覺得這樣下去也無所謂,你可以繼承我的責任。”說著,薩斯伸出手輕輕撫摸薩摩的頭。

薩斯的手掌沒有溫度,卻讓薩摩覺得溫暖。

薩斯呵呵一笑,眼光投向那片黑霧:“那家夥笑我軟弱,說我被人類無聊的情感左右。無妨,神族創造人類,某個程度上,就已經投射了自己的感情,現在我忠于我的感情,又何妨?人類的感情之所以無聊是因為人類常被感情打敗,因為感情而脆弱,但我知道我不同。”

薩斯這番話與其說給薩摩聽,不如說是說給黑霧裏的摩拉聽。

說也奇怪,那片黑霧彷彿回應這番話似的,起了一陣翻騰。

薩斯見狀,微微一笑,收回視線,突然呵呵笑道:“那家夥不如我安分,他一天到晚想著要控制這具身體,卻不想想經過億萬年的消耗,還有創造生命的耗損,他的力量根本所剩無幾,加上我同時存在這具身體裏,哪是他可以輕易搶奪的?他不死心,試了很多次。”

說到這裏,薩斯又贊許地看向薩摩:“我佩服你,因為你小小年紀就已擁有對抗那家夥的意志。”

聽到這裏,薩摩想起幼年時不斷發狂的紀錄,看來,那就是摩拉不安分所造成的。

“後來神劍魔刀進入你的體內,補足了我們不少力量,那家夥更加閑不住了。幸好,你有兩個非常盡責的同伴,拖住了那家夥的手腳。”薩斯似乎對薩摩的兩個同伴很有印象,說著竟露出一抹苦笑。

兩個同伴不用說,就是小黑和小白了。

“最近你放松了心神,好幾次都讓那家夥有機可趁。”說著,薩斯微微皺眉,似乎對薩摩這樣的表現有些不悅。

說到這裏,薩摩也覺得有些慚愧。最近……不用說,就是為了琉璃和龐龐這些事,他刻意放縱了。

薩斯也沒深究,繼續說道:“幸好,你的意識已經成熟了,那家夥幾次企圖霸占都沒結果,反而把自己剩下不多的力量消耗殆盡,只好進入深眠來恢複力量。也幸好他不安分,我才有機會趁著他沒有能力阻礙我時,進一步跟你聯系。”

原來如此……神王所說的聯系,約莫就是那種奇特的感知了……但他該相信薩斯的話嗎?

薩摩有些動搖。薩斯當真願意一直屈居于他的意識之後,默默困在意識核心當中?至于魔王摩拉又是什麽樣的想法?他現在畢竟只是在恢複力量,如果薩斯所說的話都是真的,只要摩拉一醒,自己恐怕又得面臨随時力量失控的險境。

想到這裏,薩摩突然問道:“你希望我繼承你的責任?”

薩斯沒有猶豫,肯定地點點頭:“沒錯,蘇啰會教你神族的一切,而你在這裏的期間,我會教你活用屬于神王的力量。”

“那麽,他呢?”薩摩指著那片黑霧問:“等他醒之後,他仍然有機會支配我,你放心讓一個随時可能變成魔王的人繼承你的責任?”

這也是薩摩心中對薩斯的最大疑慮。神魔互不相容,如今薩斯怎能這麽放心讓搖擺于神魔之間的自己掌理神族生殺大權?

聞言,薩斯的表情從輕松變成嚴肅:“我們一直都在競争,就連進入這具身體也是一樣。

我比那家夥沉得住氣,所以到目前為止,我贏了。只要你一直站在我這邊,那家夥就沒有機會控制你。”說著,薩斯的雙眼閃現得意和自信的光彩。

也就是說,現在薩斯決定教導他一切神王應有的能力,也是為了搶先一步在某種層次上控制薩摩,讓摩拉完全沒有贏的機會?盡管薩斯沒有明說,但薩摩卻懂了。也許薩斯的确對他有感情,但……薩斯也說了,他的感情不同于人類,他不會變脆弱,不會被感情支配,所以薩斯這個決定絕對不是出自感情上的偏好,而是這麽做可以達成他的目的,永遠勝利的目的。

就這一點看來,薩斯似乎技高一籌。他看出摩拉多次嘗試都無功而返,反而弄得自己能量消耗殆盡,所以他轉變方式,不傷害薩摩的意識,而以拉攏的方式,控制薩摩的心。只要薩摩的意識偏向神王,那麽就等若魔王輸了。

盡管戰場轉移到薩摩體內,神魔間近乎本能的鬥争心态……仍然沒有改變。

不過這層體悟倒是讓薩摩安心了。如果薩斯真是為了情感因素而幫忙,薩摩還不見得願意相信,但,若薩斯此舉有不得不為的目的,那麽薩摩起碼相信,短時間,薩斯為他安排的一切,絕對對他無害。

在意識核心的時間過得相當緩慢,據薩斯說,意識核心時間的流動速度是外界的十分之一,也就是說,薩摩在這裏足足待上三個月,外界也不過經過九天。以這樣的标準,薩斯和摩拉被困在薩摩這句身體裏,已經足足有百多年了。

也許是因為等待太久了,所以這三個月的時間,薩斯非常用心,幾乎完全不給薩摩休息,不斷教導薩摩龐大神能的利用方法。從能量的使用到神劍的奧秘,沒有絲毫遺漏,若不是薩斯總會不經意地看著那片黑霧,薩摩幾乎以為,薩斯教導他是出自于真心的喜愛,所以才傾囊相授。

短暫的休息時間,薩斯則是告訴他當初為何會與摩拉落到這般下場。

“我忽略了人類的叛心。我知道他們會叛,但我太有自信。那家夥也是。”這是薩斯對那件事情的看法。

說完,薩斯還不忘提醒薩摩:“薩摩……你要記住,千萬不要輕易相信人類。人類善變的程度僅次于魔族,但難以捉摸的程度卻遠遠高過魔族。”

薩摩對此事卻完全不知該如何評斷。在他心裏,人類被奴役了那麽長的時間,即便是叛了,也是為了更好的将來,這難道是錯誤嗎?當然,薩摩也無法否認薩斯口中人類善變的事實。他絕對相信,當初人類叛離神族和魔族時,固然有為全人類争取自由的遠大報複,但同時恐怕也擺脫不了個人私欲的作祟。

“……人類既然背叛了神族,那麽你希望我怎麽看待人類?”薩摩曾經這麽試探地問。

薩斯久久沒有回答,久到薩摩以為薩斯也不知該如何面對人類時,薩斯卻說出了讓薩摩錯愕的話:“人類比神族和魔族更适合生存在這個世界。”

“為什麽?”薩摩驚訝地問。薩斯身為神族的領袖,說出這一番話不可能沒有原因。

“你有近乎永恒的時間去了解我這些話。”薩斯似乎無意解釋,只意味深長地說了這麽一句話。

經過薩摩多次追問時,薩斯才又開口道:“總有一天,你可以看出這世界的未來。到時候,你會知道如何看待神族、魔族……甚至是人類。”

這番話,薩摩聽得懵懵懂懂,但薩斯只說到這裏便打住話題,許多次薩摩想追問,薩斯都是顧左右而言他,幾次之後,薩摩也只得作罷。

除了偶爾感嘆一下過去,薩斯的其餘時間可以說是非常盡責的老師,钜細靡遺地教導薩摩。這段時間,薩斯等于開啓了薩摩對能量認知的另一扇門。他從來沒想過,能量可以這般有效率地使用,身體可以這樣高密度地容納能量到達幾乎成為能量體的地步。

“神王是神族的巅峰,體能也必須遠遠超過其他神族。你以為你的身體已經達到最極度的利用?不是!離開這裏之後,你必須随時随地運行神能周天。用最短的時間達到神王應該有的力量。…不想讓你辱沒我的名聲。”在薩摩表達驚訝時,薩斯卻是用嚴肅的表情這麽回答。

神能周天在神王的指導下有另一番風貌,繁複的路線依舊,但時簡時繁的随機變換卻是蘇啰從沒提到的。

“這可以增加使用神能的效率。”對于這個改變,薩斯只這麽簡單回應。

薩斯還教導他分離意識随時跟随著神能周天。如此一來,不僅可以随時了解神能的變化,增減神能周天的速度,更可以随心所欲掌握神能。甚至,體內任何一個器官都可以在有意識伴随的神能掌握之下,變換狀态…。雖然因為神能周天,體內原有的真氣魔力完全消失,但能夠換來神乎其技的神能,薩摩還是覺得滿值得的。

離開前,薩斯反覆看著薩摩,臉上露出滿意的表情。

“你很聰明,三個月的時間,我本來擔心你無法學會。不過,你成功了。”薩斯的聲音帶著極度的贊賞。

“以後……我還可以進來這裏嗎?”薩摩問道。

神王與魔王都在這裏,他想也許有一天,他必須得再跟他們見面。

薩斯知道薩摩想随時維持聯系的想法,搖搖頭,無奈道:“意識中樞并不是你的意識本身,意識中樞基本上是被隔離的,我在這裏也只能收到外界片段影像。除非穿越意識中樞外圍與意識間的空間扭曲地帶,否則你是沒有辦法跟我聯系的。這次是我利用初始能的沖擊才能成功把你帶進來……”

聞言,薩摩遲疑起來了:“那麽等一下我怎麽出去?”總不會需要再一次沖擊吧?那麽驚險的感覺他可不想再嘗一次。

薩斯聞言露出一抹輕松的笑容,安慰道:“喔!你只要直直走過去,忍住一點難受之後就可以回去了。”

薩斯的笑容明明很陽光,很溫柔,但薩摩不知怎的竟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不過,不論如何,他也沒有選擇餘地。看著白霧的另一端,薩摩理理心裏的不安,邁步往前走去。

走了幾步,薩摩突然想起一事,連忙轉身對著目送自己離開的薩斯道:“有一件事我想我有必要弄明白。”

薩斯也很大方,聞言二話不說便答應:“問吧!”

“我體內有神能,那魔能呢?”薩摩語氣中帶著淡淡的擔憂。他還記得龐希爾斯曾經這樣形容他所散發的另一股力量。

聞言,薩斯露出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當然也有。”

“那……魔能不會影響神能周天嗎?”這是薩摩心中的一大顧慮。其實薩摩真正憂心的是,往後會不會再有之前幾次近乎失控,甚至失神的狀況。尚不懂如何利用魔能的自己,只要摩拉稍微操弄,魔能就可能為自己帶來困擾。

薩斯看出薩摩真正的擔憂,連忙安慰道:“放心,那家夥和我一樣被困在意識核心,只能間接利用魔能幹擾你。但那畢竟只是間接,現在你能直接控制神能,就算他控制了魔能也支配不了你。”

間接和直接?這是說……只要自己能夠直接控制這些能量,位在意識核心只能間接控制能量的他們,就毫無機會影響他了嗎?現在他已經可以直接控制神能,所以不用擔心神王還有機會遙控神能,以此類推,如果他也可以直接控制魔能,那麽是不是表示,即便摩拉清醒了,也将對他毫無辦法呢?薩摩在薩斯無意透露的話語中看到了一絲曙光。

雖然知道神王和魔王對他并不是單純的寄宿關系,但薩摩還是不喜歡有人可以随時控制他的感覺,不論此人是魔王……抑或是神王……

他……該不該也學學怎麽使用魔能呢?只是……他現在對魔能的了解也……很有限度!想到這裏,薩摩才猛然憶起,這段時間不斷習練神能周天,魔能似乎一點動靜也沒有哩。

思及此,薩摩心中一動,轉而問道:“既然我也有魔能,那麽現在為什麽卻感覺不到魔能?”

薩斯的回答相當理所當然:“神能和魔能是一體兩面,你現在看到了神能這一面,自然就看不到魔能那一面。”

“一體兩面?”薩摩似懂非懂。

薩斯微微一笑,很有耐心地解釋:“神能和魔能的根源是一樣的,當你的心趨近神能,那麽你就看到了神能、掌握了神能。相反的,要是你的心趨近于魔能,那麽你就看到了魔能、掌握了魔能。”

這……薩摩似乎有些懂了,又有點捉摸不住。的确,幾次感覺到魔能都是伴随著情緒相當負面的時候,不論是懼怕、哀傷、還是憤怒。但……他充其量只能說看到魔能,怎能說是掌握魔能呢?

薩摩還想問清楚,沒想到薩斯倒像不想多說,簡單丢了一句話:“你該出去了。出去之後,把蘇啰帶在身邊,他能幫你。”

接著,薩摩便覺一股大力往他推來,身體情不自禁地往白霧那端抛去。

抛飛間,薩摩感覺到撞到一面薄壁,身體一震,接著薩摩彷彿進入另一個時空,四周的壓力扭曲起來,眼睛和耳朵首先失去功能,然後痛從一開始的刺痛到如刮骨削肉般的劇痛!

是誰說只有一點點的難受!這是薩摩昏過去之前,最後的吶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