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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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星覓是被系統叫醒的。

“幾幾起床啦。”系統輕聲呼喊道,“今天是最後一天上課,争取好好表現,扭轉口碑。”

林星覓擁着被子做起來,睡眼惺忪地問:“現在幾點了?”

系統:“馬上八點鐘,八點半開始上第一節 課。”

等林星覓收拾好下樓的時候,選手們正在餐廳吃飯。

她一出現,所有人的目光便全都彙集到她的身上。

林星覓一向晚起,除了綜藝開始的第一天,大家從來都沒有在早上八點半之前看到過林星覓的身影。

今天這是怎麽了?

就連一向淡定的季凡雯,眼底都閃過訝異。

整個餐廳一片寂靜。

林星覓沒注意到這裏凝滞的氣氛,找了個角落的空位置坐下。

餐廳的設計很前衛,是類似吧臺的餐桌。

現在林星覓又找了一個角落位置,正好背對着餐廳裏的其他人。

今天的早飯是水煮蛋、玉米、黃瓜,還有一杯牛奶。

教科書級別的減脂餐,碳水維生素蛋白質,白水煮菜,無油無鹽。

林星覓沉默地盯着自己面前的食物,在心裏問系統:“這是我今天要吃的東西?”

“當然啦。”系統說,“不只是今天,你以後每天都會吃到。”

林星覓的眉頭都皺在了一起。

游魂不需要食物維持生命,林星覓也好久都沒有吃過東西了。

而且這份減脂餐看起來又這麽的難以入口。

林星覓問道:“我能不吃嗎?”

系統勸說:“可是幾幾你現在是人,人必須要吃東西才能活下去。”

但是林星覓依舊不為所動,盯着早餐一臉的苦大仇深。

實在勸不動,系統只好放大招:“原主以前就經常不吃早飯,幾幾你可千萬不要像她那樣。”

“……我吃。”

一提起原主,林星覓總是妥協的特別快,她叉起一塊黃瓜,艱難地放進了嘴裏。

餐廳裏的其他人紛紛用一言難盡地表情看向林星覓的背影。

在選手們第一天一起吃早飯的時候,林星覓也在。

那天,在看到早飯的具體內容之後,林星覓的神色就有點不太對勁,一直擰着眉十分抗拒。

雖然減脂餐做的很難吃沒錯,但是這是節目組要求,大家硬着頭皮倒也是能吃下去。

只有林星覓,擰眉盯着食物看了一會兒,就突然大聲抗議,說她堅決不會吃這種東西,還讓別人也不要吃

但是節目組規定他們的食物就是這些。

所有人都能接受,就只有林星覓大聲的抗議。

最後節目組妥協了,說不喜歡可以不吃,林星覓這才罷休,冷着臉離開了餐廳。

單澤晗主動坐在了林星覓的身邊,間隔一個空座位的身邊,好奇地看向她。

這位置剛剛好,不遠不近,林星覓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

然後,單澤晗看着林星覓叉起一片薄如蟬翼的黃瓜,放進嘴裏咀嚼兩下,就這麽咽了進去。

單澤晗的臉上适當露出疑惑的表情。

這個娴靜溫和好好吃飯的小乖巧……真的是林星覓?

但是就在下一秒。

林星覓握着餐叉的手一松。

鋼制叉子和潔白的骨瓷碰撞,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在安靜的餐廳裏異常的響亮。

餐廳衆人心頭一震。

因為林星覓以前脾氣太差,大家便下意識以為,是林星覓發脾氣扔掉了手中的叉子。

沒人看清她的具體動作,就連坐她旁邊的單澤晗,也只看到了林星覓寫滿了難以忍耐的側臉。

大概是習慣了林星覓的嚣張,在林星覓扔掉叉子的時候,單澤晗竟然詭異地松了一口氣。

對比剛才那個準備乖乖吃飯的林星覓,還是現在這個直接扔掉叉子的林星覓讓人安心。

在這個想法産生的一瞬間,單澤晗甚至以為自己被PUA了

林星覓實在是太久沒有吃過東西了,在黃瓜進嘴的一瞬間,濃重的黃瓜味整個在嘴裏爆開。

才讓她發覺,這是很讨厭很讨厭的味道。

她強忍着沒有吐出來,敷衍的咀嚼兩下之後咽了進去。

嘴裏難聞的味道終于消失了,她也脫力似的松手,叉子滑落和瓷盤碰撞出聲。

系統卻擔心地不行,勸道:“幾幾,再吃一點吧。”

林星覓突然問:“為什麽要叫我幾幾?你也在嘲笑我寫字醜嗎?”

“這……”系統卡殼了。

它想這麽叫就叫了,沒有什麽特別的理由。

但是這好像并不能作為原因,讓林星覓消氣。

于是系統只好耐心地解釋道:“那個簽名是原主寫的,跟你沒有關系,你不要生氣呀。而且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只是覺得幾幾這個名字很好聽。”

林星覓“哦”了一聲。

她的反應非常平淡,看起來好像還是在生氣的樣子。

系統抓耳撓腮地繼續想合适的措辭解釋。

很快,有工作人員來通知,要開始上課了,讓大家去教室。

林星覓跟在衆人的身後,走出了廚房,将魔鬼一樣的早飯甩在身後。

過了一會兒,系統終于反應過來,大聲控訴:“幾幾,你是故意的!”

林星覓不動聲色的詢問:“你說什麽?”

“你就是不想吃早飯,所以才會提起昵稱的事情,其實你根本不在意我叫你幾幾。”

“哦,是嗎?”林星覓淡定回答,“你要這麽想我也沒有辦法。”

系統:……

被套路了。

不過很快系統就想開了。

和沉悶的不喜歡說話的林星覓相比,鮮活又會捉弄人的幾幾真好啊。

整個別墅裏,除了選手住的宿舍和廁所,各種方位都放上了無數的隐藏鏡頭,記錄着選手們的一舉一動。

與此同時,還會有很多的攝像師日常跟拍。

現在選手們的生活很簡單,每天都有不同的課程需要學習。

健身房鍛煉、美學、文化課、拍攝課,将他們的生活安排的滿滿的。

在這期間,會不定時的開啓直播,還會整理一下選手的生活片段,作為先導片。

攝像頭無聲地運作着,将這個別墅裏發生的一切都靜靜的記錄了下來。

昨天那個穿着工裝襯衫的男人,今天換了一個白色很有設計感的襯衫,正坐在無數的小屏幕上面,饒有興致地看着今早在廚房發生的事。

沒一會兒,另外一個人也走進了房間。

和精致的白襯衫相比,這位就随便多了,下半身還穿着條紋睡褲,上面是一個寬大的藍色衛衣,早起的胡茬倒是刮掉了,半長不長的淩亂頭發下面,是一雙漂亮又多情的桃花眼。

如果将他現在這幅樣子拍下來放在網上,一定會引得他的粉絲大聲尖叫,喊着老公剛起床也是這麽的帥。

不過顧昀不是明星,他是國內一家娛樂公司的老板,雖然沒有一家獨大,但是也是混的挺不錯。

而且他在一衆大肚便便的公司高管中,身材勻稱,五官帥氣,而且不搞潛規則,沒有不良嗜好,被網友們稱為內娛最令人心動的老板。

顧昀将一杯咖啡放在了白襯衫的手邊,好奇地湊過去:“看什麽呢哥。”

“沒什麽。”白襯衫聲音淡淡地回答,單手拿起了那杯咖啡,修長的手放在咖啡杯上格外好看。

“沒什麽你一大早來這幹嘛。”顧昀不信,繼續在白襯衫的耳邊說道,“是不是看中了誰?這簡單,你說說你看上了哪個?我這個老板親自給你牽線,包君滿意。”

白襯衫還是不言。

顧昀拉長聲音說道,“宋喬斯,宋和尚,你都素了多久了,整天過得苦行僧似的,創作瓶頸不找你找誰?要我說,你現在就差愛情的滋潤……”

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顧小輝。”

宋喬斯慢條斯理地轉頭,露出了完美的側臉線條,山根高挺,下颚線是标準的120°,他有東方人柔和優雅的骨相,但眼睛卻是冰冷的深灰色。

他神色冰冷的警告道:“如果再多說一個字,這個節目自己去辦。”

顧昀頓時噤若寒蟬,給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鏈。

雖然顧昀現在是老板沒錯,但是他們拍的神格綜藝,從選角到籌備,都是宋喬斯一手操辦的。

他們在飛機上認識的,顧昀對宋喬斯一見如故,下飛機之後死乞白賴地搭上宋喬斯。

顧昀并不清楚宋喬斯的職業是什麽,只知道他是一個搞藝術的大佬,最近遇到了瓶頸,所以回國來休息一段時間。

然後他們就一起辦了一個尋找美的綜藝節目。

顧昀掙錢,宋喬斯找靈感,他們兩個互相成就。

現在內娛不好混,各種題材的綜藝昙花一現但都不長久,只有幾個老牌綜藝在苦苦維持。

可《尋找美》這個綜藝一經推出,就一躍變成了當前話題度讨論最高的綜藝之一。

要知道,現在他們的綜藝還沒有正式開播,能放出的只有先導片還有不定時的直播,就已經有了現在這個熱度。

等節目組開拍,完全可以輕松超越國內的任意一檔綜藝。

但和宋喬斯超強能力對應的,是他極其龜毛的性格。

一說到這個,顧昀就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光是選拔合适的角色,他們就用了整整三個月的時間。

這段時間,顧昀快要把整個大中國的年輕男女見了個遍,審美疲勞不說,把他精心養出的啤酒肚都累沒了。

好在成果喜人,成功找到了龜毛宋喬斯都挑不出錯處的八個選手。

他這個老板也終于可以快樂躺平了。

顧昀美滋滋地喝了一口咖啡,看着面前顯示器裏的選手們。

“去把直播打開。”宋喬斯吩咐道。

顧昀得令,忙不疊出門安排工作。

另一邊,選手們對開播的事情毫不知情。

因為節目組每天都會安排人跟拍,并且開直播都是随機的,選手根本不知道節目組有沒有在直播。

林星覓走在人群的末端,正好看到幾個攝像師帶着鏡頭跟了上來,便好奇地湊近鏡頭看。

一整個絕美的神顏頓時盛滿整個畫面。

觀衆一點進來。

顏值暴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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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評論前五十發小紅包

嗨~奇妙的緣分讓我們在這裏相遇。

承蒙厚愛,讓作者有這麽高的起點開文。

我會拿出一百分的精力來寫好這個故事,希望沒有辜負大家的期待~

第 8 章 百般糾纏終道開(一)

章節名:第四回 百般糾纏終道開(一)

既說起那妖王刑天玥覺得白塵還能說得上話,便才理會她,于是說道:“你可知本王為何要交他們出來?”

白塵心道:這都鬧到天庭上來了,誰會不知?只是如今他問這個問題,卻不是好意的。于是道:“白塵亦非君上左右之人,君上還未告知,又如何得知。即便說出,也不過是猜的。君上請講。”

刑天玥聽了這話,忽而心中一動,笑道:“倒是一個伶俐的。我平日也不是什麽有耐性的,如今且耐心說與你聽。如今這六界,上古的一輩沒剩幾個。九方上神座下,自然也沒有俗物。那甘棠神君因活得比我長些,我倒敬他一分。只是他卻自恃着當年見過那逦染霄,便在我面前三句不離他。我們妖界自然也不似你們天界,條條框框束縛着,不許當着對方的面說別人如何。我只惱他欺我未見過世面一般,只有他見過那逦染霄,我卻沒見過。而今且将這兩只不成器的送來,再與他讨教如何才能見得那逦染霄。”

白塵皺眉道:“君上豈非說笑。逦染霄是妖界中人,且也不知多久沒了下落,生死未蔔。君上卻要向甘棠神君詢問,難道甘棠神君就知道麽?莫說甘棠神君不知道,就算知道,而今他亦不在天庭,君上若是要見他,等他回來了,再前去拜訪也是一樣的。”

刑天玥一笑,道:“何必如此麻煩,他一天不來,本王便在這裏等一天。”

那白塵還未開口,一旁在聽着的天帝便忍不住了,立刻喊道:“刑天玥你莫要太過分,別忘了這裏還是天庭不是妖界。朕沒将你趕下南天門已是給你臉面,卻不要在此得寸進尺,以為天界沒人還怕了你!”

刑天玥一聽,倒像是聽見了個天大的笑話,哈哈大笑道:“可笑,可笑!本王可不需要你們怕着,若是有膽量,便一齊上了将我打下。只怕你這天帝之位還未坐熱,就先躺在床上養傷了。”

“放肆!”衆仙中倒有一個武将有些膽量,聽見天帝受辱,當下站了出來。只見他身材魁梧,拿着神刀大斧,卻是比那妖王看上去要壯實許多。“天庭之上豈容你一派胡言!”說着,已經飛身上去要将刑天玥趕下來。

誰知那身影還未飛到一半,忽而一道紅光閃下,便将他打了下來。原是那刑天玥坐在那裏,見他上來,只用長戟輕輕一揮,甩出的戾氣劍光就将那武将打中,身子依舊穩穩坐在門匾之上,不費吹灰之力。

刑天玥此時卻換了一副陰狠的神色,嘴角一揚道:“放肆?本王身為妖界君主,稱王已經是給了你們天帝面子,卻由你這無名小輩說我放肆。不給點教訓倒像我是脾氣好的!”

衆神見威武二将中的威風将軍竟然連一招都沒能接下,頓時都變了臉色。

白塵看在眼裏,心下暗想:原來的妖王逦染霄就是個極為善戰的,這新的妖王若是連這點本事也沒有,如何能降伏住那起沒有一個省油的妖界人?然而眼下這天庭如此失了威風,沒了面子,她自己的臉上也不好看,恐怕就連仙尊的臉面也不好看吧?

刑天玥掃了衆仙一眼,心下冷笑:果然是一幫沒有血性的,與之糾纏真是連打發時間都嫌長。這麽想着,那個白衣的仙子卻又上前了一步,臉上已經沒有了方才的客氣,眼底帶着怒氣,卻是有想為他們出頭的意思。

刑天玥笑道:“若我沒有看錯,你不過是一只花妖。若是嫌命長了,自可尋個地方自盡就好,卻不要了斷在我的手裏。”

白塵還要言語時,忽而西方天空閃過一道青光。再看時,竟是那甘棠聽聞了消息趕了過來。只見甘棠臉色黑沉,看着那刑天玥,擺明了正在生氣。

那刑天玥見到了甘棠,終于找到了要找的人物,于是從那南天門上站起,與甘棠對視正要開口問時,對方卻板着臉冷冷道:“妖君果真是好快的速度。我與鬼君正在尋你,沒曾想你卻來了天界。”

在場衆仙一聽,卻是奇怪了:好端端的甘棠神君反而要尋他,還是和鬼君一起。就連刑天玥也是有些奇怪,笑道:“那真是巧的很。不知甘棠神君尋我何事?”

甘棠冷笑一聲:“妖君卻不先問問鬼君為何尋你?想必也是知道原因了,又何須問我為何而來?”

刑天玥道:“他能有什麽事情找我?難不成上回我去人間的鎖妖塔裏放走了幾只妖鬼,他就惱了不成?”

旁的神仙一聽,有知道的,驚得目瞪口呆。不知道的,愣在那裏茫然無措,便悄悄問起了身邊的仙友。

甘棠怒道:“這如何是小事?而今血鬼跑出作亂,嗑噬古林又在人間出現了。又不知妖王是因何事要擅闖那鎖妖塔,難道不知那裏面鎖的妖都是犯了天規地戒的,六界中誰也不可輕易放出?”

刑天玥聽甘棠把事說得如此不留情面,句句都是聲讨,不怒反笑:“說起這事,我卻正要找你。自從當了這妖王,本王有哪日清閑,哪來的功夫沒事去闖那破塔。前番聽得你說起了前任的妖王逦染霄,心中也十分敬仰,欲求一見才此生無憾。原以為他已經摧骨化灰了無蹤跡了,沒曾想卻得知了消息,說他是躲在那塔裏不出來。既然如此,我自然少不得去走一遭确認一番。誰知那鎖妖塔看上去沒什麽,裏面卻還有些門道。本王繞了半日,好不容易出了來。至于把塔壁破了,帶出了幾只戾妖戾鬼,我就不知了。說起那些封印禁術,我倒認得是你們天界遠古蠻荒時的術法,而今知道的,恐怕也就只有你們天外宮了。你來得正好,一是把那術法告知于我,我自己去再去一遭,二是你不說,我就只好動手了。”

甘棠一聽,臉色更為難看,道:“不知妖君哪裏聽得的消息,我卻是從未聽聞。至于鎖妖塔中的禁術封印,乃是當年伏羲帝所設下,怎麽可能說解就解。”

第 11 章 肚子餓了

在小谷璃看來,宰舒上臺之後,同樣是半天戳不破連師姐的靈氣罩,然後兩人越打越快,到谷璃只能看到一片劍影飄飛的時候,宰舒忽然一劍刺破了靈氣罩,連師姐的袖子上多了一道破口。

于是,掌門誇獎一句,招呼開陽樓主發令牌。

到第三個人拿到開陽令之後,掌門不再誇獎了,輪到開陽樓主誇獎。

只是,越後來上臺的人,戳破靈氣罩所需的時間也越長。

最初,開陽樓主還會誇獎一句。

到後來,只要上臺的人一戳破靈氣罩,站在開陽樓主身後的一位男子就會走出來,沒有誇獎,直接按着開陽樓主的模式說幾句,賜下開陽令和《仙心弈劍訣》。

如是幾次之後,谷璃就郁悶了。

你有絕招不早點用出來,幹嘛要戳啊戳啊戳半天戳不破才肯好好打?

谷璃目光怨怼的盯着臺上又在重複戳啊戳啊戳不破的某師兄,不為別的,因為她已經腿都站麻了。

谷璃望望天,太陽已經到頂了。谷璃望望地,自己的影子已經縮成小小一團了。谷璃摸摸肚子,她已經餓了。

谷璃看看臺上,某師兄還沒戳破靈氣罩。谷璃又看張中陵。

在張中陵看來,除了最先上臺的幾個孩子頗有可取之處,後面按着師從順序來的,都資質平平,所以此時也看得有些乏味。

小谷璃看過來,張中陵便感覺到一股視線直直的刺着自己,循着感覺看過去,就發現臺下小谷璃一臉苦情的看着自己。

張中陵吃了一驚,看看谷璃其他的孩子,一個個都仰着脖子,目光真切舍不得轉眼的盯着打鬥的人。

轉念一想,張中陵也就明白了。

能來參加入門之試的孩子,家中非富即貴,就算沒有家人是劍閣古城的弟子,也一定請了教習在家中教過劍法,并且資質出衆才會被送來,是以見到劍閣古城的《七十二式侍劍訣》,都可以用求知若渴來形容。

唯獨小谷璃,不知道葉凉從哪裏抓來的,雖然成功的通過了入門之試,卻對劍法一竅不通。

換言之,基礎太差了,臺上在其他入門弟子看來精妙無比的劍法,她大概完全看不懂。

是以,對其他入門弟子而言可能獲益匪淺的這場比試,對小谷璃而言猶如雞肋。

果然,張中陵見臺下小谷璃注意到她,便張了張嘴,做了個咬東西的動作。見張中陵不明白,又摸了摸肚子。

張中陵恍悟,啊,谷璃餓了。

張中陵看看周圍,大家都沒意識到這個問題。而往年,似乎也沒人記得過這個問題。

畢竟,人在通竅之後進入煉氣期,随着功力的提升,對食物的需求便會降低,開陽樓的大弟子可以做到三日一食,玉衡樓的弟子最不濟的也只需十日一食,派內長老們更是不食人間煙火。

雖然若遇拜訪,還是會上茶并傳膳,但大多數時候,這只是為了以禮相待。

而搖光樓的弟子,在今天這麽重要的日子裏,誰還會把心思放在吃飯上面。便是剛入門的弟子,此時也是精神糧食足夠到忘記物質糧食的存在了。

張中陵頭疼,葉凉啊,你除了會給我找麻煩,還會做什麽。

若換成其他人,張中陵也就會當做沒看到了,偏偏小谷璃頭頂彈出來的那行标注讓他心虛。看看臺下還有好多弟子未上臺參試,大概一時半會還不會結束。張中陵對搖光樓主告罪一聲,離開了高臺。

張中陵從高臺上離開後,首先去了搖光樓的飯堂,結果裏面冷冷清清,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在飯堂裏做事的弟子。

那弟子看他一身築基弟子服飾,忽然想起來,然後道:“張師叔,你吩咐我們一月送一次餐就行了,那個,因為五天前才送過一次,所以……”

張中陵只好問:“那今日怎麽沒預備午飯?”

那弟子道:“據說以前也預備的,但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有記載說開陽大選這日就算預備了午飯也沒有人吃,所以後來這天,我們搖光樓的飯堂都是不做的。”

最後那弟子道:“蒸籠裏還有早晨餘下的幾個饅頭……”

無奈,張中陵只好道:“拿來給我吧。”

就這樣,張中陵揣着幾個冷饅頭,站在搖光樓外的樹林裏,傳音讓小谷璃出來。

本來還擔心饅頭會被小谷璃嫌棄,哪知小谷璃拿着饅頭就開始大啃大嚼。

啃掉了一個饅頭,谷璃回頭才發現張中陵正看着自己吃,有點不好意思的把包着饅頭的紙包遞過來點:“張叔叔,你也吃。”

張中陵笑笑,搖頭:“我不餓。”

谷璃看着紙包裏的饅頭,又拿過來一個,把剩下的三個都遞給張中陵,又道:“我吃兩個就行了,還有三個你吃。”

張中陵見推脫不掉,只好實話實說:“等你也像張叔叔一樣可以踩着劍飛的時候,半個月吃一次飯就夠了。”

谷璃啃饅頭的動作頓了頓,然後感嘆:“怪不得我舅舅說,來劍閣古城學藝好處多多的,這該能節省多少糧食啊。”

張中陵只覺得一陣熱氣直沖頭頂,但是看着谷璃一臉虔誠,又覺得生氣也不是,發火也不對,最終,他郁悶了。

蹲下身,張中陵問谷璃:“開陽大選不好看嗎?”

谷璃啃着饅頭,望天,想了想,發表了一下自己的意見:“好看的不中用,中用的沒看清。”

果然,不僅看不懂,而且看不清。張中陵又問:“你馬上也要開始學劍了,你不想學麽?”

“學。”谷璃很堅定的點頭:“學了才可以少吃東西多飛路。”

張中陵被打擊到了,祖師爺啊,我第一次知道您的東西多實用。

然後谷璃說:“但我不要學那麽多,我學最後能刺穿靈氣罩那一招,就夠了。”

張中陵倒是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不禁問:“為什麽?”

谷璃吞掉饅頭,很認真的道:“我阿噠說過,如果不能一擊得手,就不要出手。”

“哦?”張中陵對葉凉這個故人很感興趣:“你阿噠是誰?”

“我阿噠?”谷璃歪着腦袋看張中陵:“跟你一樣,是個男人。”

張中陵內傷了。許多年後,張中陵才知道,這件事情不能怪谷璃。因為,當她阿噠真的站到她面前時,她也不認得。

第 13 章 ☆、吟月而歌

随着碧靈珠的指引,我和慕華來到江湖中負有盛名的子雅山莊,子雅山莊的莊主楚吟歌是藍關楚城主的獨子,本應父承子業,可他從小對練劍情有獨鐘,各派劍譜,他只要看一遍就能倒背如流,後被天下第一劍蕭游子看重,從來不收徒的他破例将他收下當自己的徒弟。他本就天資聰穎,又加上自己的勤學苦練,十六歲就在江湖中成名,而我們要找的是第二個桃花仙靈是楚吟歌的妻子明河。

我和慕華去敲山莊的門,許久才開,正覺納悶時,才看見山莊上下一片素白,莊院裏面所有的人穿着喪服,臉上異常沉重和悲痛。我才明白,今天是明河發喪的日子,我和慕華忙隐身在附近,用碧靈珠召喚明河的魂魄。

不久明河出現在我面前,她似乎認識我,也知道我是來找她的,卻跪在我的面前懇求道:“仙子,我已經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本不該再對紅塵有任何執念,可我心中實在有太多的牽挂,還望仙子成全。”

我很是為難:“你想讓我把你救活?可是你的陽壽已盡,我好像也無能為力。”

她搖搖頭:“仙子誤解我的意思了,我并沒有想複活,我只是想帶着現在的執念回到三年前。”

“這是為何?三年後,你還是會病死,有什麽區別嗎?”我很好奇的望着她

“如果,我早知道我和楚大哥緣分那麽淺,我一定不會讓他愛上我,其實我并不畏懼死亡,我只是很擔心,留下他一個人在世間,這漫長的歲月,他該怎麽度過?他還那麽年輕,正是一個人最美好的年華,我是斷然不會讓他随我而去的,可是他的執念比我還深,我真的難以想象,他會做出什麽樣的傻事來。”

“你是想回到三年前,親手斬斷你和他的情緣嗎?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真的如你預想的發展,他的生命中不再有你的痕跡,你真的能忍受你的愛人愛上別的女人,娶別的女人為妻,真的甘心他和別的女人幸福一生嗎?”

“那又有什麽關系呢?我曾在佛祖面前許過心願,我願用我的一切換取他一生的長樂無憂。”

聽完之後,我深深震撼住了,我一想到如果将來讓我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心上人愛上別人,我會瘋掉的,怎麽還會成全?

她緊攥着我的手,眼神中流露出的滿是期待與懇求。

我嘆了口氣:“既然你執意如此,我可以滿足你的心願,只希望你不要後悔今日所做的決定,另外我得知道你這三年所發生的過去,才能将你的執念帶到三年前。”

我念起憶魂咒,慢慢看到明河三年前的過去。

三年前的明河正在與她哥哥明辰激烈的争執。

“我是你在這世間唯一的親人,可現在你為了一個外人跟我吵鬧,還賭氣不吃飯,你這麽做到底值與不值?”

“哥哥,你真的好狠毒啊!楚公子在江湖中一直行俠仗義,是我從小仰慕的英雄,你為什麽要去殘害他,我真的恨死你了。”

“你仰慕他?卻來恨我?那我現在就去殺了他。”

明河急哭了:“哥哥,你已經讓他成了廢人,難道還不夠嗎?若你殺了他,我立刻死給你看。”

明辰看着她流淚,臉更是陰沉:“明河,你給我記住,這是你最後一次威脅我,沒有第二次。”

當晚,明河偷偷跑出明府,去落鳳坡四處找身受重傷的楚吟歌,找了一個晚上終于發現了他。

明河看着楚吟歌,不免有些傷心,他是個練武奇才,卻活生生被自己的哥哥挑斷手腳筋。曾經他意氣風發,風流倜傥,可現在他的臉也被毀了,就連他手中愛不釋手的天下名劍吟月也斷裂成了兩片,看着明河忍不住痛哭流涕。

楚吟歌醒來之後,知道自己是這個樣子,很絕望,他的人生中一直都是一帆風順,而他想要的東西都能達成所願,從未受過任何打擊與挫折,這次對他來說算是個毀滅性的打擊,讓他有些生不如死,不,他已經有了死的念頭。

明河哭着求他:“楚公子,我好不容易才将你救醒,算我求求你,活下去好嗎?”

心如死灰的楚吟歌沒有感激她,反而怒吼道:“你為什麽要救我?你為什麽不讓我就這麽死了,這樣絕望的活着,還不如死了。”

“楚公子,你知道嗎?我喜歡你,我從小就喜歡你,聽着他們說着你的故事,講了一遍又一遍,雖沒看到你的人,卻用高價買下畫你的畫,我也不知道看了多少遍,用手撫摸了多少遍,甚至我在夢中都會夢到你,楚公子,你好好活着對我是多麽的重要啊,換作以前我怎麽都不敢去找你,怎麽都不敢對你說的,我會将這份情感永遠深埋心底,可上天給了我這樣的機會。”

楚吟歌慢慢平靜下來,他痛苦的哽咽:“可是這樣的我,你也喜歡嗎?”

明河緊緊握住他的手,“楚公子,無論你變成什麽模樣,我都喜歡你。”

“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小年。”

在明河的陪伴下,楚吟歌振作起來,身體也在慢慢恢複,他叫她小年,她叫他楚大哥。

楚吟歌試着站起來走了幾步,還是摔在了地上,明河擔心的不行,楚吟歌溫柔的看着她,我沒事的。

“楚大哥,不要為難你自己,我們慢慢來。”

“小年,如今我只是個廢人,你又何苦在我身上浪費你的青春。”

“楚大哥,你千萬不要這麽說,在我心中,你一直都是那個令我仰慕的英雄。”日子就這麽一天天的過去。

“楚大哥,你可以走路了,真好。”

“我一個男人怎麽能老讓你一個小姑娘扶我?”

“楚大哥,你的手也可以彈琴了。”明河激動的跳了起來。

他的笑容很溫暖,小年,你想聽什麽,我就彈什麽給你聽。

她依偎在楚吟歌的懷中,聽着琴音如癡如醉。

楚吟歌看她一臉陶醉的模樣,不由動容,“你這麽喜歡聽,我天天彈給你聽,直到你聽煩為止。”

明河很認真的看着他,“不會煩的,永遠都不會。”

楚吟歌動情的吻了吻她的額頭,“你啊,真是個小傻瓜!”

“楚大哥,你為什麽要削木頭啊?”

“因為我要做一把劍。”

明河一臉擔憂,“楚大哥,你的身體才剛剛好,我們慢慢來好嗎?”

“小年,我不想讓你失望,我想讓你心目中的那個英雄當之無愧。”

又過了一些時日,小年詫異的看着他,“楚大哥,你的武功恢複了嗎?”

楚吟歌看着這把木劍不由感慨道,“我終于明白師父當時對我說置之死地而後生的含義了,我一直苦練劍尊心法,可最後一式卻始終無法突破,沒想到,遭此劫難後,卻能将最後一式融會貫通。”

“楚大哥,你的臉也變好了。”

楚吟歌大喜道,“估計是因為成功突破了最後一式,這一式對身體的修複能力極強。”

原本應該很欣喜的明河心裏卻有種說不出來的沉重,她該離開了,縱然千般不舍,卻再無遺憾。

“小年,你好像有什麽心事?”

“沒什麽?楚大哥,我還想聽你為我彈一首曲子!”

“好 ,小年,告訴我,你所有的心願,我想一一為你實現。”

“我此生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楚大哥開開心心,平平安安的活着。”

“還有呢?”

“不要去找那個害你的人報仇!”

“為什麽?”

“我不想楚大哥卷到仇恨中。”

“你放心,我不會的,相反我還挺感激他的,若不是他,我可能終生練不到劍尊心法最後一式。”明河聽着心情輕松不少,她真的難以想象如果他和她親哥哥打起來,她該怎麽辦?

楚吟歌見明河沉默了,忙問:“你難道就沒有別的心願了嗎?”

明河搖搖頭。

楚吟歌有些急:“你不想做我的妻子嗎?”

明河愣住了,楚吟歌看她不說話,忙拉住她的手,“你怎麽了,手涼涼的。”

良久,明河才開口:“楚大哥,我從來都沒有這麽奢望過。”

“可是,小年,我想讓你成為我的妻子,給我一些時日,我一定讓你成為江湖中最讓人羨慕的女人。”

明河聽完後不禁熱淚盈眶。“傻瓜,怎麽哭了呢?”

“楚大哥,謝謝你,有你的話,就足夠了。”

第二日,明河就消失了,楚吟歌把落鳳坡附近都找了,也沒有找到她。

“小年,你在哪裏?小年,你為什麽要離開我?”楚吟歌感覺心像被掏空一般,這種感覺比自己成為廢人拿不起劍還要難受。

小年是不願意做自己的妻子,才離開的,還是有什麽難言之隐。奢望?足夠?這些話,現在想來真有點像告別的話。小年,無論天涯海角,我一定要找到你。

在子雅山莊中,楚吟歌面帶愁容的看着畫中的女子,一年了,整整一年了,無論懸賞多少銀兩,都沒有人能找到小年,她就像人間蒸發一般,消失的無影無蹤。

小年,你不知道這些年,我有多想你,你到底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