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8 章 兩百三十九章:武裝!武裝

燕九走在海國新建的街道上,猶如國王一樣巡視着她的國土。

季風确實高才,不過短短幾年就将海國俢建的與圖紙一模一樣,甚至更大更華美。

時有路過的水族在她身旁經過,然後一手放置肩頭,對着她垂首行禮示意,燕九大多時候會點點頭,可是耐不住水族太過熱情,只這一會,她就看見一只相同的魚頭人出現了四次,且還有繼續出現的架勢。

金金子大約也看出來了,她帶着燕九進入了中間那座皇都。

“因為當初用的是海惑那種中空的甲殼,所以按照您給的圖紙,在皇城下俢建了一座“城中城”。裏面并沒有多餘的建築,卻是将當初從海底挖掘的礦石放在了裏面,按照您的吩咐,裏面重點刻畫了防護結界,還儲存了大量的高階靈石備用……”

燕九伸手打斷了金金子,“水族離不開飯食,随時儲備糧食與魚幹之類的食物,另外在城中城中清理出一片空地,用作水族訓練。”

“訓練?”金金子有些難以理解,“他們是沒有辦法修煉的。”

“那也要訓練!”燕九如此回到,“不能修煉靈力,那就為他們提高肉身素質,單個力量太弱,那就讓他們學着結兵布陣。”

燕九說着,看向金金子,“我知道你想守護他們,可是若是有一天你不在了,金玉不在了,就連我也不在了,若在這時危險來臨,你是要他們坐以待斃,還是讓他們一邊吓的流淚,一邊祈禱有人能來救他們?”

燕九沒有說下去,直接單手結印打開了隐在皇都裏的城中城大門。

與表面上的海國相比,這裏要空蕩許多,但是卻收拾的井井有條,而這要歸功于金金子夫婦。

“海王,”金金子有些蹉跎的開口,“是不是有大事要發生了?”

不論是把海之國從海底遷離,還是燕九繪制的那張圖紙,這一切的一切都表明燕九在謀劃着什麽。

“是有大事要發生。”

燕九直言不諱道:“我這五十年将雲仙界幾乎是走了個遍,雖然不想承認,但是種種端疑都顯示出,天地将會迎來一場浩劫,到那時,或許你、我會死,整個雲仙界也會死,所以我才要水族擁有自保的實力。”

燕九看向金金子,“你要是真的為了他們好,就努力的使他們變得更強!”

燕九想了想将一個儲物手镯遞給金金子。

“回來之前,我去秘偶院拿了一些東西,先讓他們操練起來,等到差不多時就讓他們熟悉裏面的兵器,等到用熟了以後,我要在海國的城牆上全部裝滿這個!”

金金子打開手上的儲物手镯,這一看,卻是惹得她既驚又吓。

“這,這,這些都是什麽?”

雲仙界實力至上,即使使用兵器也都是刀槍劍戟居多,裏面的東西金金子沒有見過也是正常,因為即使是季風,在看到自己的圖紙時,也是吃驚的。

燕九從中取出一樣弓箭樣的法器,“這叫十字追魂弩,可以連發十四枝箭枝,因為水族沒有靈力所以上面繪制了法陣,用時只需要将靈石放入就可,至于威力……”

燕九想了想後回到:“大約比法器自爆弱上一些,不過只要水族安排好的話,一般是沒有問題的。”

“那為什麽要叫做十字追魂弩?叫連環弩不是更好?”

燕九聞言笑笑,當然是這樣聽上去更霸氣啊!

“你看這裏,”燕九将那架弩弓遞到金玉面前,“因為修士大多身法敏捷,所以這裏鑄造了一個十字準星,這能大大提高命中率,至于這追魂嘛~”

燕九賣了一個小小的關子。

“這就要取決你在這弩弓上塗什麽毒藥了,想必金城主應該不會陌生吧,不說別的,只說這海中有毒的妖獸,那就不剩繁多。”

一想到有毒的海獸,燕九眼前就閃過千足萬毒章來,那可是能将七殿下都毒到的頭號毒物。

金金子看看手中的弓弩,又看看一旁的燕九,她覺得自己要對燕九重新定位了,雖然有些陰損,但這真是個好東西。

燕九沒有在意,卻是指着儲物袋裏另一樣東西道:“這是投石器,作用原本有些雞肋,因為他只能用作投擲石頭,但是我還是小小的做了幾架,至于作用嘛,我還沒有想好,到時候再說吧。”

燕九說着終于拿出了儲物袋裏的重頭戲。

在金金子看來那就是一個刻滿了符篆的鐵桶子,可他實際卻是一架能抗在肩上的火箭筒。

“這叫火筒,是這裏面使用方法最簡單,威力最大的東西,但是它的消耗也大,需要使用極品靈石,威力大概相當于化神期全力一擊,不過那是在使用極品靈石的情況下,如果替換成高階靈石的話,大約一次需要投入十五枚左右,威力相當于元嬰期全力一擊。”

“因為制作太過複雜,所以這裏也就只有八個,而且使用一次之後,需要至少冷卻半個時辰,不過我已經和秘偶院說好了,讓他們多做一些,你平時帶着水族訓練的話,用低階靈石就好。”

燕九說着将那架火筒塞回儲物手镯,“裏面的東西還有許多,你有空就多看一下,至于水族,我會找人前來教導,在那之前,你就和金玉多去海底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需要用到的礦石或者是靈石礦脈。”

燕九沒有多說,卻是将之前水族挖出的礦藏揮手收入袖中,為了這些東西,她險些将秘偶院的礦藏掏空了。

被提到礦藏,金金子這才有這回神,“海王,就在水族挖掘礦藏時,卻是在海壑地下發現了其他東西。”

“其他東西?”燕九說着有些疑惑的看向金金子,“你指的是什麽?”

金金子走到一處角落,在哪裏,蒙着一張巨大的油布,嚴嚴實實遮蓋住了底下的東西。

“先前您命令水族挖掘礦藏,這東西就蘊藏在一條小型礦藏的支脈上,因為它沒有半點靈氣,又笨重,原本是準備丢掉的,但是水族見它太過漂亮,就将它運回了海之國打算雕刻一番後獻給你,被我看見,這才收起……”

金金子說着,動手掀開了那東西上蒙着的油布,也終于使得底下的東西能夠重見天日……

第 237 章 :歷劫而歸的神靈

五十年後……

金金子站在城牆腳下,而她站着的地方是海之國新的城池,所有的水族居住于此,他們稱它為——海國。

海國建于海上,成花瓣模樣分為五城,周圍四座城池緊緊圍靠着中間的皇城,皇城建立的分外高聳巍峨,但是再極盡華美,也難掩國君不在的空蕩。

時有水族從皇城腳下走過,他們對着皇城的方向躬身行禮,然後放下一束鮮花,又或者是新采的珍珠,好看的貝殼,然後無比虔誠的說上一句“海王保佑”。

他們在用他們的方式等待着海王的歸來,雖然他們的海王已經消失了整整五十年……

金玉将一件外衣給金金子披上,将它的手在放在手心裏用力的搓揉了幾下。

“今天風大,你就別出來了。”

金金子依偎在金玉身側,“你怎麽來了,那兩個小家夥哪?”

“說是屋頂暖和,大約是跑到那裏玩了。”

金金子笑笑看向頭頂的烈陽,他們金烏一族本就喜火,如今更是相得益彰。

“也不知她什麽時候回來。”金金子感慨一聲,“海國建好之後,她還沒有見過哪。”

“是啊,自從她傳訊回來說歷劫後,這已經過去了五十年,也不知她進階了沒有。”

金玉說着卻是一笑,“如果是她的話,又怎麽會失敗,再等等吧,她總會回來的。”

海國的屋頂上,兩個胖乎乎的孩童,正踩着琉璃瓦片打鬧,領頭的那個叫金歌,小一些那個叫金荻。

只見金歌一個“白鶴亮翅”一爪襲向金荻,金荻也是不甘示弱,他“唰唰”踩過腳下的琉璃瓦,以一個“燕子翻身”就避過了自家哥哥的攻勢。

對于這兩個的看似險之又險的打鬧,底下路過的水族已是見怪不怪,這金長老家的兩只小金烏,那是日日如此玩鬧。

等到鬧夠了,兩只小金烏這才雙雙躺在屋頂上,像只貓兒一樣,眯着眼睛曬太陽。

“哥,”金荻眯着眼睛笑得見牙不見眼,“你破殼比我早些,原先在海底時,也有這麽溫暖的太陽嗎?”

“也有的,”金歌眯着眼睛看向頭頂耀眼的太陽,“聽爹說,那太陽是炎伯伯用別的火做出來的,不過曬起來也一樣溫暖就是了。”

“炎伯伯說是出門去找媳婦,也不知他找到了沒有。”

“你是惦記他帶回來的那些小玩意吧。”對于自家弟弟的秉性,他是再清楚不過。

金荻見意圖被拆穿,卻是向着金歌的方向靠了靠,一臉好奇的看向金歌,“哥,你悄悄的告訴我,你見過海王嗎?”

金歌聞言搖搖頭,“雖然我破殼比你早些,但也就早個十幾年,聽阿爹說海王已經将近五十年沒有出現過了,我自然也是沒有見過的。”

金荻接到:“那你說,海王是不是已經死了?”

金歌聞言眉頭一皺,聲音稚嫩而嚴謹。

“又在混說!還不趕緊住口!你不要忘了,要是沒有海王賜下的“生機泉水”你我早就死在破殼之時,又哪裏能活下來!”

被金歌莫名的訓斥了一場,金荻也不敢回嘴,他這哥哥十成十的随了他們的母親金金子,他若是敢回上一句,定然會被說的狗血淋頭!

他蔫蔫的縮回頭去,枕着雙臂看向天空,心裏卻有些不以為然,對于自己這一大家子對于海王莫名的崇拜,他真是覺得很難理解。

明明就是一個躲起來五十年沒有露面的修士,怎麽好像提一下她的名字都好像冒犯一樣。

“唉~”金荻小大人似的嘆了一口氣,真想見見這位傳說中的海王是什麽樣子?

忽然,金荻眨了眨眼,一開始他還以為是個錯覺,可是那太陽裏卻好像多了一個針尖大的黑點。

“哥哥!哥哥!”金荻推了身旁的金歌一把,金歌本來都要睡着了,卻是冷不丁的被自家弟弟推醒。

“怎麽了?”金歌問道。

只見金荻坐起指着頭頂的太陽道:“哥,你快看!那太陽是不是“髒”了!”

金歌一邊擡頭看去,一邊打趣,“你是不是困的出現幻覺了,這太陽怎麽會髒?”

可是就在金歌看清時,這才知道了自家弟弟說的“髒”指的是什麽。

原來,那是一個人影,正在以一種無比迅捷的速度,向着這邊落下。

“怎麽會有人過來!”金歌見此有些慌亂。

誰知金荻在看清那是一個人影時,反倒舒了一口氣,“這怕什麽,你忘了我們整個海國,可是組成了一個巨大防禦陣法,那人肯定進不來的。”

金荻說着,又準備重新躺下,可是讓人吃驚的一幕卻是發生了。

“怎麽會!”

金荻看的目瞪口呆,海國外層撐起的巨大防禦陣法,卻是在這人眼前絲毫不起作用。

金歌推了身旁的金荻一把,“還不快去告訴母親,有修士闖入!”

金荻被金歌推了一個踉跄,“我走了,你怎麽辦!”

“當然是托住她!你別再多言,趕緊快去快回!”

“那你等我一會,我很快就回來!”一旁的金荻說着,化作一只三足小金烏,向着金玉的方向飛快遁去。

見金荻已經離開,金歌不由得看向頭上“不速之客,只這一會,那人就落在自己身旁。

她撐着一把黑傘,腳尖仿若最最輕靈的鳥兒,無聲的落在閃閃發光的琉璃瓦上。

“你是金金子家的小金烏?原來已經這樣大了。”她這樣說道。

見她話中沒有敵意,金歌這才稍稍放下一些心。

“你是誰?”金歌問道。

“我?我叫燕九……”

“燕九?”金歌情不自禁的念叨着,總覺得這名字有些熟悉啊,可還未等他想出個一二三來,就見自家父母已是帶着金荻趕來。

遠遠的,金金子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等到近一些,這才敢确認下來。

“參見我王~”

金金子單膝跪地,對着燕九的方向深深的俯下/身去。

而這句話就像是将整個海國點燃了一樣,無數的水族對着金金子跪拜的方向,俯下身去。

“參見我王~”

燕九站在屋頂上,身後是那輪明亮耀眼的太陽,她就像是歷劫歸來的神靈,此刻正在接受信徒的朝拜……

第 236 章 :惑雲拜入昆侖

誰知乾元聽到這話,卻是跳将起來,他這一蹦,劍尖險些刺破他的丹田,坤元連忙上前拉開自己這拎不清的師兄。

乾元卻好像上了發條一樣,連連喊到:“此子大才,此子大才啊!”

海惑看的很是奇怪,燕九安撫的拍了拍她的頭頂。

“惑雲,你很厲害,”燕九由衷的誇贊到。

惑雲笑笑,“惑雲,厲害!”她摸着手上的劍說到。

乾元卻是跑來單膝跪地,一把握住了惑雲的手,“我的寶貝小徒孫呦~讓我師弟給你做師父吧!”

燕九看看乾元這标準的求婚姿勢,卻是有些反應不過來,你都這樣“卑躬屈膝”了,卻是為了自己的師弟求徒!

你對你師弟,這絕對是真愛啊。

一旁的坤元,看的只覺頭大,我的師兄呦,你就不能偶爾正常一下嗎?

坤元對着燕九歉意的笑笑,“自從我師兄的徒兒清梧身隕,他就變成了這副樣子,道友切莫見怪。”

燕九了然的點點頭,先前她只顧惑雲,卻是沒發現周圍俱是布滿了木馬、木劍,甚至是撥浪鼓等物。

“我師兄的徒兒未隕落之時就住在這洗劍閣,他幼年居住的地方被魔修劫掠,滿城之中唯有他一個活口,所以少年時很是陰霾,我師兄就為他做了這許多東西,總是希望他開心一些。”

燕九撿起腳邊的撥浪鼓,白色的鼓面上右各畫了一柄劍,微微轉動,木珠就會敲在劍上發出清脆的“咚咚”聲。

乾元确實疼愛門下弟子清梧,不過……他自己卻是活不長了。

“惑雲,你願意讓他做你師父嗎?”

“師父?”

見惑雲疑惑,燕九這才道:“就是教授你劍術,讓你變得和修雲一樣厲害,那樣的人就叫做師父。”

“你哪?”惑雲問道。

“至于我,我要去找個地方渡劫,等到我回來時惑雲應該已經是一名合格的劍修了。”

惑雲卻是堅定的糾正道:“不要,合格,要像修雲!”

“對,要像修雲一樣。”

“嗯!”惑雲滿意的點點頭。

乾元還保持着那個單膝跪地的姿勢,可腦袋卻有些懵,不是說好拜坤元為師的嗎?怎麽一轉眼這“師父”就成自己了?

“等等!”乾元出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我難道沒有說過的嗎?我此生不會再招收弟子。”

“那你想要做什麽哪?”

燕九反問到:“昆侖如今雖然看着勢大,可是千百萬年以後哪?你還能保證他像現在這樣?”

“你不僅不為了昆侖着想,多培養一些優秀弟子,反而只在這裏耍小性子?嘴裏說着什麽“此生再不收徒”這樣的廢話!卻是将昆侖的重擔甩給了自己的師弟,你覺得大家容忍你,還容忍的不夠嗎!”

燕九說着看向乾元:“你的徒兒死了,你想盡辦法想要報仇,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就你這短短百年的壽元,你又能殺死幾個魔修?”

燕九說着,一聲冷笑:“我要是你,就越是會在自己大限将之之前,廣收門徒,一面可以擴大昆侖的實力,另一面多收一個弟子,就多了一人剿滅魔修!”

“我原本看在你對清梧的師徒情分上,想将惑雲交給你教導,如今看來,卻是不用了!”

燕九說着,帶着惑雲就欲離去。

“我還以為昆侖劍修如何了不得,看來不過是一群無病呻吟的酒囊飯袋,這樣的好苗子,我就應該送去九華閣,就算是浪費了這身天賦,也好過在這裏被人看扁的好。”

“道友,還請等等!”坤元在燕九身後喊到,燕九卻是連頭都沒回。

“師兄!”坤元推了一把百般迷惑的乾元,“你還愣在這裏做什麽,快去追啊!總不能讓她真的走吧!”

乾元卻是還在猶豫,他看向身旁的坤元,“真的像她說的那樣嗎?”

坤元聞言嘆了一口氣,“師兄,清梧畢竟已經……你真的該醒醒了,她說的雖然直白些,但……”坤元說着忍不住嘆息一聲。

乾元看着自己的師弟,他年歲比自己長些所以一直都很照顧自己,如今他越發的老了。

乾元暗暗自責,自己還要将自己關在“過去”裏多久哪?畢竟,清梧已經不在了。

海惑看看身旁的燕九,“他,不哭了。”

燕九疑惑的問,“誰不哭了?”

惑雲卻是指着自己的心口,看向身後,“他在哭,這裏,一直在哭。”

燕九腳步一停,這難道就是惑雲默許乾元帶她走的原因?

上一次惑雲聽見無心的求救,這一次她聽見乾元因為思念清梧的哀泣,這海惑究竟還有多少被不為人知的隐秘?

乾元站在燕九身前,擋住了燕九下山的道路。

“老夫乾元,還望道友允許老夫将惑雲收為親傳弟子。”

燕九心下一笑,這乾元總歸還是有救,她回到:“惑雲是我的朋友,我只是負責将她帶來昆侖,願不願意,還要看她。”

乾元還以為惑雲是燕九的孩子,現在才知道,她們兩人之間竟然只是朋友,看來燕九是清硯之妻的傳言,大概也不準确。

乾元蹲下/身去看向惑雲:“惑雲,你願意拜入我門下嗎?我乾元必将畢生所學傳授傾囊相授!”

惑雲看看燕九,“可以嗎?”

燕九笑笑,“惑雲已經長大了,這要看惑雲願不願意才對。”

海惑回到:“像修雲一樣?”

“是的,就像修雲一樣成為一位正氣凜然的劍修。”

惑雲握住胸前的儲物袋,一雙大大的眼睛裏卻是充滿了別樣的光芒,“像修雲一樣!”

惑雲看向乾元,點頭道:“可以。”

乾元大喜過望,将惑雲一把抱起,誰知就聽得燕九在一旁開口。

“既然惑雲答應拜入你門下,有一件事我就要對你說清楚,惑雲乃是妖修。”

燕九這話一說,猶如平靜水面丢下的石子,一時激蕩起千層巨浪。

就連坤元也忍不住多看了惑雲兩眼,這分明半點妖氣也無啊。

“惑雲的原身乃是一只海惑,她幼年被一劍修所救,之後更是守候那劍修遺骨幾千載,至今,那劍修的遺骨還放在她帶着的儲物袋裏。”

燕九說着看向惑雲:“我之所以帶她來昆侖不是因為她的天賦,也不是因為她想成為劍修的決心,而是因為她這份風骨。”

話以至此,燕九已經不需要再多說些什麽,她将一只玉瓶遞給乾元,“這玉瓶就當是惑雲的拜師禮,還望乾元道友,不要嫌棄。”

燕九說着,直接撐着那柄天都傘下山了……

第 235 章 :落劍無聲

無心,它記得,一直都記得。

燕九心中嘆息一聲,她不知無心此生是否值得,正元應該也是對她有意,可惜兩人終是天人永隔,有緣無份。

“禦獸宗《星河圖卷》被盜,無心追出,死于盜取之人禦雪姬之手,而那時禦雪疏就在一旁。”

燕九說完沒有停留,轉身離開了這片松濤林,坤元看看獨自靜坐的正元,随着燕九一起下山了。

整個松濤林重新寂靜下來,除了破碎的棋盤,仿佛與之前并沒有什麽變化。

正元捏起地上的一枚棋子,卻是從袖中掉出一張紙來,不大的獸皮紙上卻是清晰的寫着“魂契”。

“我參悟天機閣的《星河圖卷》終于找出緩解你星象的方法了,”無心輕靈的聲音仿佛還在自己耳邊。

“只要将兩個人的星象用這種魂契締結在一起,彼此依偎,相互扶持。或許能将你那那顆死星帶活,我的星象雖然微弱,但是你願意和我締結魂契嗎?”

可随即她擺手道:“你不要誤會,師父說過的,我會死在元嬰境,而我現在已經是金丹,最多也就幾百年我就會死的,只要我死,魂契就沒了作用,到那時,你……”

“好吧,”她越說越沮喪,“我要是你,直接找個修為相當的不是更好,算了,你就當我沒來過吧。”

她下山了,正如她來時那樣。

正元看着那張魂契,耳邊響起的卻是師父帶自己回昆侖時說過的話。

“你本該不存在這世間,可我為你續改了命運,正元,你願意為我守護好昆侖嗎?”

“師父,我願意。”

一滴鮮血自正元嘴角滴落,落在那張魂契上,宛若一顆鮮紅的心上痣……

“燕道友,”離開松濤林的路上,坤元蹉跎着開口,“道友先前說是清硯的未婚妻,不知……”

燕九聞言有些想笑,“我确實認識清硯,不過,我卻不是他的未婚妻,道友喚我燕九就好。”

“那,那名小童,她……”

“它是我的朋友,這也正是我來這裏的第二個原因,它天賦異禀,但是它卻希望成為一名劍修,而我帶它來昆侖是想為她尋找一位明師。”

燕九說着看向坤元,“但是在那之前,還請坤元長老幫我傳訊給天機閣,就說《星河圖卷》被禦雪姬、禦雪疏母子盜取,無心長老追捕當中不幸隕落。”

坤元知道事态緊急,那《星河圖卷》乃是天機閣鎮派之寶,他當下就要發出傳訊,将此消息送往天機閣。

誰知燕九想了想後,卻是補充到:“這其中不要提及我的名字,就說是昆侖弟子發現的就可以。”

坤元聽着更覺奇怪,從來都是做壞事不留名,怎麽做這種好事,也不讓提及?

他那裏想到,燕九之前為绛靈大婚四處搜集聘禮,卻是已經“聲名狼藉”,這不提自己的名字還好,恐怕一說出來,衆人還以為是她偷盜的,要知道,她的修為完全可以做到。

有時候修為太高,也有屬于自己的苦惱啊~

此消息一傳回天機閣,天機閣衆長老的吃驚程度,不亞于看見自家閣主去青樓楚館。

這一個丢失的是天機閣鎮派之寶,另一個隕落的是天機閣後起之秀,這無論那個都是對天機閣的重大損失。

衆長老當即蔔測禦雪姬母子的準确位置,同時發出懸賞,捉拿禦雪姬母子,尋回丢失的《星河圖卷》。

什麽,你說他們不怕有人暗中收下《星河圖卷》?

呵呵,那張圖就連天機閣都參悟了幾千年,對于平常人來說,那就是一張畫了很多東西的圖而已。

不過這都是後話,現在暫且不提。

而此時洗劍閣裏,乾元正将惑雲放到了一架木馬上。

乾元拿着一個撥浪鼓一臉誘哄的看向惑雲,“小丫頭,你叫什麽名字啊。”

“名字?”惑雲咬着手指想想,“惑雲,我是惑雲。”

“惑雲,這真是個好名字,”乾元将那個撥浪鼓搖的叮當響,“那惑雲啊,你爹是不是清硯啊?”

“爹?”惑雲歪歪頭,“好吃嗎?”

乾元突然覺得有些棘手起來,“這爹當然不好吃,呸呸呸,這“爹”壓根就不是吃的!”

惑雲卻是不管,她腳尖一點,卻是在木馬上搖晃起來,這裏可真有意思,她這樣想到。

乾元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卻不死心,他湊近惑雲,卻是被她身後背着的長劍所吸引,那劍看着不顯山露水,可是卻品質非凡。

“惑雲啊,爺爺看你一直背着這把劍,你要不要拿下來讓師叔爺爺看看啊。”

乾元不說這句還好,惑雲一把握住胸前的儲物袋,滿臉戒備的看向乾元。

這段話她太過熟悉,簡直就是燕九打劫必備,原話是:道友,請留步,你這儲物袋看上去不錯啊,要不要拿下來給我看一下。

惑雲皺着小眉頭認真道:“你,想打劫!”

乾元聞言頓時有些苦笑不得,“師叔爺爺怎麽會要你的東西。”

他将撥浪鼓遞給惑雲:“師叔爺爺和你交換好不好?”

“不好!”

惑雲跳下木馬就向門口走去。

這下乾元急了,要是惑雲從這裏離開了,他師弟肯定又要唠叨起來了!

他連忙起身去攔,誰知惑雲卻是萬分戒備的抽出了身後的劍。

“轟隆~”

燕九坤元二人還未到洗劍閣,就聽得一聲巨響傳來。

燕九:“不好!”海惑惹事了!

坤元:“不好!”師兄又闖禍了!

二人急忙趕到洗劍閣外,就見整座洗劍閣在二人眼前轟然倒塌。

塵土四散退去,只餘下站在廢墟中的兩人,待燕九看清境況,這才放下心來,還好,乾元無事,只是塌了一所房子。

而坤元卻是難以置信的眨了眨眼,如果允許的話,他或許會揉上幾下,因為他實在不知道自己看見的是不是幻覺。

之前他那向來不可一世的師兄,卻是被一柄劍抵住丹田,而持劍的人卻是那名小童。

見燕九到來,海惑這才眨了眨眼睛,看向燕九的方向。

“我做到了。”海惑這樣說到,就像一個考了一百分,等待表揚的孩子。

她頓了頓後補充到:“無聲,落劍,無聲……”

第 234 章 :正元無心

正元的掌心裏緊緊的捏着一枚棋子,眼神卻是看向自己面前的棋盤有些怔然,他有些不敢相信,無心竟然死了……

“什麽時候的事?”正元突然覺得嗓子幹澀的厲害,只這一句話就用盡了所有的氣力。

“怎麽,”燕九卻是冷笑一聲,“原來昆侖掌門除了這桌上的黑白死物,還會關心其他。”

正元聞言,卻是垂下眼眸。

燕九卻是聲音不停:“想必她死了你應該很開心吧?啊~我差點忘了,你應該是不開心才對,要不然你也不會對她如此濃烈的示愛,視而不見,你拖着她,不拒絕她,你享受着這種被人仰望追求的生活,這樣将她不上不下的吊着,讓她受盡世人嘲笑,而你,沒準還在背後為這女人的癡傻,沾沾自喜……”

“不是的……”正元看着眼前棋盤這樣回到,“她已經……不要這樣說她……”

誰知燕九聞言臉上嘲諷之色漸重,“不說,即使我不說,別人也不會說?恐怕不是吧,說她無心對着昆侖掌門癡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鵝肉的人有多少,你不會不知道吧。”

坤元終于察覺出不對來,怎麽這跟劍童禀報的不一樣啊,這女修來昆侖竟然不是為了清硯,而無心卻是已經身隕?

那掌門師兄……

正元閉上了眼睛,他怎麽會不知道。

可是她還是就那樣跟在自己身後,自己下棋,她就坐在一旁用地上的草梗碎石蔔測天機。

自己下山,她就靜靜的跟在自己身後,即使修為低弱也努力跟上自己的腳步。

有一次她沒來,隔了兩天才出現。

“我以為你會來看看我的。”那天她第一次出聲打斷了自己的思索,“後來我就想,你那麽忙,肯定沒有時間。”

她站在那裏瘦弱了很多,“有沒有那麽一刻,在你忙的時候,會偶爾想起我?”

正元直到今日也記得那天的回答。

“沒有,”正元如此回到“而且我也沒有在忙,我只是在下棋而已。”

她的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我真沒想到你會這樣說,不過,從明天起,我不會再來了。”

末了,她想了想後說到,“至少在這雲仙界裏,光有喜歡是不夠的。”

她說着就這樣離開了,此後正如她所說,她再也沒來過,後來,他才知道,就在那兩天裏,她唯一的弟弟隕落了。

等到他再見到她時,她已經穿上了灰色的道袍,成了天機閣裏最為年輕的長老。

忘了那天是因為什麽事,不過卻是有人這樣當衆問她。

“無心長老,你怎麽不找個道侶啊?”

她是怎麽回答的哪?

正元握着那枚棋子如此想到,她笑着說:“我也想要一位道侶啊,可是沒人娶啊。”

那人起哄,“小生願意娶你啊。”

“可是沒辦法啊,”她笑着回到:“我這一生只想嫁一人,可他是昆侖掌門,我配不上他啊。”

那人又問,“昆侖掌門,無心長老都這樣說了,你就沒有什麽想表示的嗎?”

他是怎麽回答的哪?

“我此生不會娶妻,不論她配不配的上我。”燕九對着正元如此說到,“這就是你給出的答案吧,那時的她,才是整個雲仙界的笑柄。”

“她是怎麽死的?”正元如此問道。

燕九撐着那柄天都傘卻是微微一笑,“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告訴一個不在乎她的人?”

“不……”正元剛想開口,可是随即啞然,“還請道友告知,昆侖必有重謝。”

“你這昆侖有什麽哪?除了幾座山,除了幾把劍,你覺得我會缺這個?”燕九眼睫一轉卻是看向正元。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她死時被人擊碎丹田,割破喉骨,元嬰逃不出來,話也說不出,只能躺在地上等死,而她在死前的最後一刻,心心念念的,也不過是找人來對着那高高在上的昆侖掌門問上一句:他可記得他當年救下的那個孩子……”

正元手中的棋子“砰”一聲捏碎,他當然記得,當年那個在廢墟裏哭着尋找弟弟的孩子,即便是磨破了手掌,也不停的翻動碎石。

那樣哭泣的無心,他只見過兩次,一次是在幼年,另一次卻是在深夜。

看守山門的弟子匆匆來報,說無心來了,只是模樣有些……

“掌門,她一句話都沒有說,就只是在哪裏哭,我們實在沒辦法,這才……”

等到他出來時,就看見她披頭散發的坐在地上,甚至連道袍的帶子也未系上,只是将自己抱得緊緊的坐在那裏。

待到自己來了,她這才擡起頭來,本就消瘦的臉頰越發蒼白,這顯得她那雙眼睛尤其的大,只是那雙眼睛裏盛滿了眼淚。

“你來這裏做什麽!”不知為什麽,那天的他有些生氣,他訓斥到:“堂堂天機閣長老,蹲在昆侖山門外,成何體統!”

“我,我也不想來的,”只這一句話,她就坐在那裏哭了起來,“可是,我推演天機的時候為你蔔了一盤,不知道為什麽我推演不出你的星象?我蔔了上百次,可是什麽都沒有!為什麽你的星象會是一顆死星……”

“夠了!”

他那天不知道為什麽,脾氣很是不好。

“不論星象如何,那都是我的星象,不用你深夜跑來告知我!”

“我,我就想來看看你!我也知道你不會見我,所以……我不敢進去……”

竟然就是為了這種可笑的理由,她蹲在山門口,不敢進入。

他語氣緩和了許多:“現在見到了,總應該回去了吧!”

“嗯,我走了,”她站起身來,對自己說到,“我會想出辦法的,我一定會想出來的……”

直到她站起身來他才發現,她竟然赤着一雙腳。

她撓撓頭不好意思道:“我好像忘了穿了,我這就回去穿!”

她說着,就那樣光着腳跑下山去,那一夜他持棋端坐,眼前閃過的是哭着的無心,幼年時期的她,還有長大後的她……

燕九站在那裏,腳下踩着的是散落的棋子,“正元,我現在問你,你記得嗎?”

“一直記得,從未相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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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3 章 :無心之死

炎陵等在不遠處,看着燕九撐着天都傘緩緩走來。

“啊,炎長老,”燕九見到炎陵一副誇張的樣子,“我以為你會留在洛神閣喝上兩杯水酒。”

誰知炎陵卻是冷笑一聲,“你不是也一樣離開了。”

随即他不耐的說到:“廢話少說,我可以遲些收回龍骨,但是在那之前,我要找到龍角。”

燕九聞言卻是笑笑,“就算你不來,我也是要給你的。”

燕九說着将那枚藍紫色的海螺取出來,“我曾經見過你的那只龍角,那時他正待在一只人魚手上,他偷了龍君的龍角,卻是替她的姐姐嫁了出去,用她姐姐的性命換了他的離開。”

炎陵取過那枚傳音海螺,他看的出來,這海螺乃是人魚身上的鱗片所變幻。

“那龍角既然是你的,必然與你有着某種聯系,我能幫你的就這麽多了。”燕九說着撐着那柄天都傘就要離開。

“等一下”,炎陵喚住了離開的燕九,他将一物一掌拍到了天都傘上。

燕九忍不住愣了一下,随即她對着炎陵的方向微微額首,“多謝。”

誰知炎陵卻是不領情,“你不用謝我,那團靈魄就算留在我的手上,也是無用,不如融進天都傘裏,讓他受人驅使。”

燕九當然知道并不是炎陵說的那樣子,即便是真的無用,這靈魄在雲仙界也是有價無市。

“不管怎麽說,還是要謝你的。差點忘了,我最後一次見到那只人魚的時候是在天空之城,那時的他正男扮女裝。”

炎陵甩袖離開了,他就知道,這個燕九就在這裏等着自己拿出靈魄來。

燕九對着炎陵幾不可見的身影遙遙擺手,“炎長老,你可要快些回來啊,水族可是會思念你的……”

海惑站在一旁,突然開口,“有人,救命。”

“救命?”燕九動動耳朵,可是她什麽也沒聽見。

見燕九疑惑,海惑對着某個方向遙遙一指,“那裏,救命。”

“是你聽到的?”

“嗯,”海惑點點頭指向自己的心的位置,“這裏,聽到。”

無心躺在地上,鮮血沾着沙子貼在她的臉頰上,今天是她好友花尚傳位的日子,她卻是去不了了。

她的喉骨被切斷,只能發出“呼哧呼哧”的漏氣聲,她的丹田已經随着元嬰一同碎裂,即使想要兵解都沒有辦法。

可是,她不想死。

“誰來救救我,”無心在心裏低聲哀求,“不管是誰,都請來救救我,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無心長老!”

無心艱難的擡起頭,眼神迷蒙間只看見一柄黑色紙傘越來越近。

有冰涼的液體滴落在自己唇邊,随後,無限的生機從唇角散開,飛快的修複着她頸邊的傷口。

無心睜開眼睛,只見幫助自己的乃是一名女修,模樣有些熟悉,但是她卻是想不起來,雲仙界就那麽大,大約以前是見過的。

那無限生機雖然竭力修複着她的傷勢,可是,現在的她就像是一個破布口袋,不論裝滿什麽,都會漏光的。

待她感覺好一些,這才伸手阻止了給自己喂藥的手腕。

“我受傷太重,道友不必浪費如此靈藥。”

雖然知道無心說的對,可燕九也不能看她如此死去。

燕九将裝有生機泉水的玉瓶蓋好,但是卻沒有收起,只是拿在手上以備不時之需,誰知無心卻是一把握住燕九的手腕。

“道友,不,前輩!我有一事相求!只要前輩幫我,晚輩願以所有身家相報,不僅如此,我天機閣也會重酬前輩。”

無心說着深深的閉上眼去去,她本就傷重,做此動作更是眼前一片暈眩。

燕九心中嘆息一聲,她不知道無心将要托付的是什麽事,但是她願意幫上一把。

“若是我能夠辦到,燕九一定竭盡全力。”

得知燕九答應,無心瞬時舒了一口心氣,她咽下口中湧上的鮮血,這才開口。

“天機閣《星河圖卷》被盜,還請前輩告知天機閣,搶奪《星河圖卷》的修士,乃是曾經的禦獸宗少主,也是我唯一的子侄——禦雪疏!”

燕九聽得眉頭一皺,禦雪疏竟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去天機閣搶奪《星河圖卷》,肯定是因為背後的“自我”作亂!

可是,禦雪疏竟然是無心的侄子。

燕九急忙道:“那是何人将前輩傷至如此?”

被燕九提及此事,無心只覺得氣血翻湧,她“噗”的吐出一口鮮血,臉色頓時黃如金紙。

燕九連忙往無心的嘴裏滴了幾滴生機泉水。

“說來也不怕前輩笑話,這将我擊傷的乃是我這侄子的母親。”無心說着一陣苦笑,“而我那侄子卻是連阻都沒有阻上一下。”

燕九不知如何接話,這總歸是無心的家務事,旁人無法置啄。

“我會将這件事告知天機閣的。”燕九回到,卻見無心百般蹉跎猶豫。

“可是還有其他事?”

“前輩,”無心說着卻是閉上眼去,“我只想在我生命最後,找一個人聽聽我的故事。”

“說吧,”燕九回到,“我可能是你最後的傾聽者。”

無心仰面躺在地上,腦中響起的卻是她入門時,師父給她的斷語:“你此生情路多阻,不如無心,無心自然無情。”

無心看着眼前虛空說到,“我第一次見他時,他救了我,當時我就想,這世上怎麽會有如此好看的人。我第二次見他時,師父告訴我說,他是昆侖掌門。從那時起我,就想走到他面前問上一句,他可曾記得我?”

“可他是昆侖掌門啊,高高在上,可望不可及,我天天追在他的身後,任誰都說我癡心妄想,可他卻是不置一言,既不理我,也不拒絕,我就想啊,等到他拒絕我,我就停下,這一等就是這許多年……”

無心說着看向燕九,“若是前輩不嫌麻煩的話,就請幫我問上一句,他記不記得,他當年救下的那個小丫頭……”

無心眼眸扇合,它已到油盡燈枯之時,但是她卻是很開心,能在死前将這多年心事說出。

燕九暗中掐訣。

無心在閉上眼睛的前一刻,分明就看見正元站在自己面前,将手伸向殘垣斷壁中的自己。

“不要怕,我帶你離開這裏……”

無心笑着,将手揚起伸向正元的方向,“你可記得我……”

☆、第二百三十四:入昆侖

揚起的手臂重重落下,燕九看着無心在自己面前散落成砂……

“若我遇見,必然相告……”

海惑握着胸前的儲物袋,看向燕九:“她死了?”

“是,就像修雲一樣。”

“不,修雲還在”。

海惑握着胸前的儲物袋眼神堅定的說到。

燕九看着無心散落的砂子,沒有出聲。

“海惑,”燕九突然喊到,“我為你取個名字吧”。

“名字?”

“就像修雲一樣,每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名字,而我的名字叫做燕九。”

“燕九,”海惑擰着眉頭默念着,“修雲,好聽。”

“是啊,”燕九失笑出聲,“那為你取名惑雲可好?”

“惑雲”?

“就是你海惑永遠記得修雲的意思,你覺得怎麽樣。”

“惑雲好,”海惑笑着回到,過了一會,她默默的補充到:“比燕九好。”

燕九笑笑,“那惑雲,現在就跟着我一起走吧?”

“去哪?”

“去找一個适合渡劫的地方,順便替你找一個天底下最好的師父……”

昆侖山在雲仙界以北,群山莽莽俱是險峻陡峭,刀削斧劈高聳入雲,從遠處看去,宛若一柄柄出鞘的利劍插在雲霄之中。

這天,看守山門的劍童,卻是迎來了一人,那是一名女修。

她撐着一把黑傘,趁着滿山輕霧而來,白色的裙擺就掃落在沾滿露水的臺階上。

守門的劍童揉揉眼睛,他還以為看見了山精變換的幻象,等到離得近了,他才看清,那竟然是一大一小兩人。

“這位仙子還請留步!”

那守門的劍童低聲喝到,昆侖山下設有陣法,尋常凡人是進不來的,可這人既然能走上山來,就說明這人與自己同是修士。

燕九踩上最後一截臺階,這才看向那說話的劍童。

“這裏難道不是昆侖?”

聽見燕九這樣說,那劍童卻是一愣,“這裏的确是昆侖。”

“那你為何攔我?”

燕九這話一說,劍童更是疑惑,難道眼前這人是昆侖弟子?可是自己從沒有見過她啊?

“閣下為何而來?”

“我來這裏,是為了見你們的掌門正元。”

那劍童聞言心中已有幾分不悅,這昆侖掌門又豈是外人說見就見的,更何況還直接提及名諱。

但他還是耐着性子問道:“敢問閣下名諱?”

燕九狡黠一笑:“燕九,我的名字叫燕九,如果你覺得這個名字不足以見你們掌門的話,那不知掌門親傳弟子未婚妻的身份,能不能行。”

那劍童聞言心中大駭,掌門親傳弟子只有一位,那就是已經消失許久的清硯。

原來清硯師兄離開許久,是因為回家娶媳婦了!別說,這媳婦還挺漂亮的。

劍童如此想着,目光卻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一旁的惑雲。

不會連孩子都這麽大了吧?

所以,清硯師兄這是将別人肚子弄大了,不,是孩子都生了!然後卻不負責任的跑了,現在人家直接找上門來,要求掌門做主?!

我的天,這可真是一個天大的消息~

燕九看着那守門的劍童,一溜煙的消失在山門之後,匆忙間甚至撞到了臺階。

所以,這劍童為什麽反應這麽大?

很快,燕九就知道了答案。

只見身穿文士長袍的乾元,自門內而來,還未站立就在那裏朗聲道:“哪個是清硯的孩兒,還不快站出來讓你師叔爺爺好好看看!”

燕九聽着有些愣神,她看看左右,這裏難道還有其他人到來?

而這時乾元已經走到燕九面前,“你就是被清硯抛棄的那名女修?來,小姑娘,你不要怕,你将你受的苦說出來,乾元師叔會為你做主的。”

燕九看着乾元,為什麽你說的每一個字我都認識,可是合起來卻是一句都聽不懂?

而這時坤元從後面匆匆趕開,卻是直接将乾元拉到了一邊,“師兄,不要胡鬧!”

乾元暗暗撇了撇嘴,“知道我是師兄,還敢對我如此說話!”

坤元卻是不理他,他對着燕九歉意的笑笑,“這位道友實在不好意思,我這師兄亂語無狀,還請海涵。”

燕九卻是不介意,“這倒無所謂,我來這裏,是為了昆侖掌門而來,還請兩位給指個明路。”

“這個時候,掌門師兄正在下棋,還請道友随我來。”

坤元說着就去拽乾元,誰知乾元卻是一甩衣袖跳到一邊,“你們忙你們的,我要帶着我這小孫孫去忙我們的!”

乾元說着一把抱起來惑雲,将之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

“師兄!不得如此!”坤元急忙喚到。

誰知乾元卻是不管,卻是直接做了個鬼臉帶着惑雲跑開了。

坤元一臉歉意的看向燕九,“實在是不好意思,我這師兄大概是太喜歡孩子了。”

燕九看着惑雲和乾元離開的方向若有所思,這惑雲任憑乾元抱走了自己,卻是一點都沒有反抗,她以為,惑雲會直接給乾元一劍的。

想到這裏,燕九對着身旁的乾元道:“沒有什麽,只是莫要出事就好。”

坤元也是一件擔心道:“是啊,千萬莫要出事。”

他怕的卻是自家師兄将孩子磕碰,弄哭,燕九卻是想着,惑雲千萬別把乾元整傷整殘了,兩人擔心不一,可俱是憂心忡忡……

正元慣常下棋的地方乃是一片松濤林,松濤陣陣,雲霧飄渺,白衣白發之人,伏在棋盤上,閉目沉思。

燕九來時,見到的就是這樣的正元。

一旁的坤元還在小聲的提醒着,“師兄下棋是最厭有人打擾,道友不如退到一邊,等師兄下完再……”

坤元話還未說完,就見身旁的燕九已是走向了正元。

燕九站在正元身側,這棋乃是一盤僵棋,無論是黑子進退,還是白子避讓,雙方俱是兩敗俱傷。

坤元正欲喚回燕九,就連燕九伸手将眼前的棋盤一掌劈散,黑白二色的棋子瞬時滾落滿地。

正元猛地張開眼皮,一雙眼睛如炬似電,看向眼前的燕九。

燕九卻是不懼,她直視着眼前的正元,聲音擲第有聲。

“無心死了,她原本還想讓我前來看看你,現在看來卻是不必,因為你根本不值得……”

第 232 章 :大婚(下)

“我先前說我的賀禮被人搶了,你還不信,這下總該相信了吧。”

常生看着自家娘親無比哀怨的說到。

“若是我沒猜錯的話,那枚并蒂麒麟果,就是從我這裏搶去的。”

常生沒有再說下去,他看向一旁觀禮的燕九,無論是那絕美傾城的容貌,還是那柄黑色紙傘都讓他記憶猶新。

可是,這人竟然是海之國的新王,而且還是傳說中将龍君迷的暈頭轉向的“龍後”!

我竟然被這樣一個“傳說中的修士”給搶了?心裏這點小優越感,從哪來的?

想到自己在那小童手下連一招都沒撐過,常生更是只覺得洩氣。

“最可悲的不是被人搶了,而是被搶了之後,還不敢找上門去……”

吉時已到,新人已至,就見得魔君緩步而出,走去洛神閣大殿當中。

魔君一出,衆下裏寂靜無聲,頗有一種魔君既出誰與争鋒之感。

“洛神閣門下绛靈與觀自意大道同心,于今日締結道侶,由我九華閣魔君以證,現禀于親朋,祭告于天地……”

魔君說着看向站在堂中的兩位新人,“望天地以證,二人日後相濡以沫、誼切苔岑。”

而花尚也在此後走出,“今日不僅是我徒兒結道大典,還是她承我衣缽之日。”

花尚說着,将洛神閣掌門令雙手托出。

“绛靈,當日,你曾說再等等,為師問你,你現在可願給我答案?”

绛靈接過花尚手中的掌門令,臉上卻是多了幾分慎重。

“師父,這就是我的答案。”

“不過,我卻不會去修習太上忘情。”绛靈握着那枚掌門令,看向身側的觀自意。

“正如魔君說的那樣,我要與我的夫婿相濡以沫、誼切苔岑,我既然娶了他,就不會為了所謂的大道将他抹去。”

觀自意的臉龐還蓋在那張可笑的喜帕之下,可是他的嘴角卻是不由得揚起,他的燕十四啊,也有如此煽情的時刻。

他的燕十四,當他在心裏這樣念起時,整顆心都被填的滿滿的。

可是一旁的花尚卻并不是如此,即使冷靜如她,可绛靈此說也讓她有些忍不住皺眉。

“可洛神閣歷代掌門……”

“師父,”绛靈卻是截斷了花尚的話頭,“您看一下吧,好好看看這滿座賓客。”

“那些您曾經的平輩,乃至是晚輩,現在都已經變成了“前輩”難道這還不能說明什麽嗎?”

花尚看向堂下衆人,曾經同屬三山五派之一的洛神閣,如今不僅被排在末尾,恐怕早已經排出“五派”之列了。

只有洛神閣除了元嬰,卻是一位化神修士也沒有,而這也是她傳位绛靈的原因,因為年輕,總是擁有無限可能。

花尚嘆息一聲,雖然不想承認,但是洛神閣勢微已是定局。

算了,就讓她試試吧,或許就成了哪,花尚如此無奈的想到。

“随你吧。”

花尚說着卻是轉身離去,可是這話卻是透着默許。

“謹遵師命!”

绛靈高舉着那枚掌門令,站在大殿中央看向前來觀禮的賓客,高聲道:“我绛靈在此起誓,即使沒有太上忘情,我绛靈也能保我洛神閣千年繁盛!”

那一刻,她的聲音響徹雲霄……

绛靈看着這座教養她的洛神閣,一雙寬大的手掌,緊緊的握住她的手心。

燕九持着天都傘站在一側,看着那樣耀眼如星辰的绛靈,她只為之自豪。

忽然一陣細小的啜泣聲傳來,燕九動動耳朵,看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卻見暗自哭泣的竟然是阿醜。

燕九悄悄走到阿醜身側,拍了拍他的大腦袋,“绛靈能找到所愛,你應該開心才是,怎麽還哭起來了。”

“開心,”阿醜聲音粗嘎的開口,眼眶裏的眼淚卻是根本停不下來,“阿醜真的很開心。”

“那你還哭?”

“我這是太高興了,忍不住…”阿醜用翅膀胡亂的抹着眼淚,“我就是在想,若是十二在這裏就好了。”

燕九不知道該怎麽安慰阿醜,“阿醜,你想變成人嗎?雖然做人很辛苦,可是有時候也會感覺很幸福。”

燕九看着天都傘失神的說到,腦海中想起的卻是清硯說的那句“我心悅你”。

“阿醜,有時候我希望從來沒有來過這個地方,可是如果我沒來過,我又會錯過這驚心動魄,卻又讓人感覺到溫暖的人生……”

阿醜不知道燕九的意思,他看着燕九在給他留下一個小小的丹藥瓶後,就撐着那柄黑色紙傘離開了。

“喂,你的東西!”阿醜對着燕九喊到。

背對着他随意的擺了擺手,“等你什麽時候想要變成人的時候,就将它服下吧……”

就在燕九離開不久,海惑卻是在阿醜身前停下,她本想學着燕九的樣子拍拍阿醜的頭,奈何她的身高只支持她了拍了阿醜的腿。

“藥,好東西!”海惑老成的出聲說到,然後就背着身後那柄劍,向着燕九的方向走去。

阿醜看看手中的藥瓶,還是決定收起。

燕九站在洛神閣的山腳下,山內的歡聲笑語即使隔着幾重山門,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不過,她卻是要離開了。

燕九單手掐決,一掌印上洛神閣上空,無數姹紫嫣紅的煙花,在洛神閣上空争相綻開,即使是在白日,也美的十分惑人。

洛神閣內绛靈有些驚訝的看着那些綻開的煙火,就連觀自意都聽見聲響,掀起蓋頭一角來,誰知卻被绛靈一把拍落,“師姐們說過的,沒入洞房前,這蓋頭是掀不得的。”

觀自意攬着绛靈的腰肢,“九姐姐走了。”

“我知道,”绛靈卻是如此回答。

“你不要太難過,還有我陪着你。”

绛靈笑笑,“我沒有難過,我只是覺得九姐姐身上背負的太多,我們雖然是姐妹,可相處的時間并不多,我也幫不上她什麽,她能如此待我,我很知足。”

觀自意頓了一下,試探着問道:“你知道她奪舍的事?”

“是啊,”绛靈回到,“即使少年時期不知道,可是現在想來,當年的九姐姐那裏像是一個幾歲的孩子。可那又有什麽關系哪?即使是親姐妹,也不一定如她待我這般啊。”

“我只希望,她活的輕松些,龍後也好,海王也好,總歸開心就好。”

燕九看着那些綻開的煙花,不由得一笑,“這是我最後送你的禮物,希望你們白頭到老,恩愛不離。”

第 231 章 :大婚(上)

“況且,”晝夜委屈道:“我真的想你了,沒有你在身邊陪我,我晚上都睡不好覺。”

燕九聽着只覺得一陣頭痛,她們以前的确是經常同眠,可是晝夜那時候只是一朵人面大嘴花,可你現在是個人。

就不要在自家妹妹婚禮上,說這種話啊!

燕九一垂手上的天都傘,對着晝夜低聲道:“你現在好歹也是妖族統領,稍微注意一下形象好不好!”

誰知晝夜卻是從背後靠近燕九,伏在她耳邊姿态親昵的回到:“那就讓他們猜去,反正,我本來就是屬于你的……”

雖然晝夜是伏在燕九耳邊說的,可是在場衆位個個都是修士,那耳力也是一等一的好,卻是将晝夜說的話聽了個清清楚楚。

燕九看向觀禮的賓客,原本“聽壁角”的衆人忽然若無其事的忙碌起來,只是一雙耳朵更是高高豎起。

喂!喂!你的酒盞早就空了好不好,裝模作樣的做什麽!

眼看午時将至,花尚卻是有些擔憂起來。

“海王,”花尚對着燕九說到,“你看這證婚人一事,您可有合适人選?”

花尚雖然是詢問燕九,可眼睛卻是看向後面的季風和晝夜,這兩人無論是誰,都能勝任證婚人一職。

季風還未開口,晝夜卻是率先回到:“我是阿九的心肝寶貝小寵物,這證婚人,我可不成。”

燕九挑眉,除了“寵物”勉強算是,剩下的“心肝寶貝”從何說起?

可有一點燕九卻是不得不承認,雖然晝夜話說得模糊,可是他畢竟是與燕九定下靈獸契約的靈寵,绛靈是燕九的妹妹,他确實不适合擔任“證婚人”一職。

誰知晝夜說完,卻是瞥了一眼一旁的季風,“那鐵疙瘩你也別想了,他比我更不适合。”

晝夜兩句話堵死了二人成為證婚人的可能,花尚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拒絕,可是幾人修為都在她之上,燕九既然沒發話,她也不好多問。

“還是再等等吧,”燕九對着花尚說到,她總覺得,那個證婚人肯定會出現的。

而在此時,就聽得那禀報賓客的弟子聲音一頓,等到聲音再響起時,卻是驚駭了一衆人等。

“九華閣閣主到~”

花尚聽得心中一驚,竟然連鮮少露面的魔君也來了?

花尚可不會認為魔君會看在她的面子上來洛神閣觀禮,從來只聽聞魔君與龍君是摯友,卻沒想到只是燕九的妹妹締結道侶,也能驚動他。

想到燕九提起的事,花尚暗想,或許自己應該重新估量。

若是燕九知道花尚心裏的想法,肯定會大笑三聲,原因無他,因為她也不知道魔君為何會來。

戴着羅剎面具的魔君一出場,原本若無其事的衆人紛紛起身,臉上俱是顯露出幾分凝重。

那可是九華閣閣主,統領雲仙界魔修的無冕之王——魔君。

至于他們先前見到的妖主晝夜,他們已經選擇性忘記了,那樣“撚酸吃醋”的妖主,一定是他們的錯覺。

跟在魔君身後的只有一人,燕九認得,那人是風三娘,而風三娘的手上捧着一個禮盒。

“阿九嫁妹,本王也沒有什麽好送的,這東西雖然比不上阿九四處搜尋的珍寶,但是只為聊表本王心意。”

被魔君說破自己“劫掠修士”,燕九卻是絲毫沒有罪惡感,“那我就替舍妹收下了。”

金金子從風三娘手上将禮盒接過。

“阿九,我也有準備禮物呦,”晝夜說着解下一個儲物袋放到燕九手中,随後又從袖裏掏出一張清單塞進燕九的手裏。

“東西太雜,有些不認識不懂的可以參照這張清單,當然,我更希望阿九問我,随時都可以呦~”

季風沒有言語,卻是默默的遞上了另一只匣子。

“都在裏面。”季風如此說到,緊接着卻是沒了下文。

這看的東來一陣心急,我的閣主唉,你這樣默不作聲,何時才能給秘偶院找個閣主夫人?

燕九來者不拒,統統收下,反正今日是绛靈大婚,這些東西雖是看在自己面子上,可是卻不是給自己的,自己并沒有處置權。

“既然魔君如此客氣,我就卻之不恭了,只是還有一事相求。”

魔君沒有做聲,就聽得燕九說到“舍妹吉時将到,還請魔君為我妹妹主婚。”

魔君卻是沒有直接回答,反而好似嫌棄不夠亂一樣,卻是說出了模棱兩可的話。

“若是阿九前來相求的話,那自然是可以的。”

魔君這話一說出來,燕九突然就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她看向底下豎着耳朵的衆人,任命的嘆了口氣。

“那燕九就拜托魔君了。

“原來如此~”衆人心裏已經被這句話給刷屏了。

更有參加過禦獸宗禦雪姬婚禮的人,認出了燕九。

這不是與昆侖親傳弟子清硯公布婚訊的那名女修嗎?

怎麽一轉眼就成了海之國的“龍後”,而且看上去不僅與秘偶院閣主多有牽扯,更和妖主有着衆多聯系,就連魔君都……這燕九果然了不得。

而就在此時,阿醜帶着绛靈和觀自意從天而降,只是這落下,卻已經有觀禮的賓客忍不住失笑出聲。

“今日我绛靈,意欲聘娶賢良淑德的觀自意,還望衆人做個見證。”

绛靈這話一出,就将原本有些沉悶的氣氛,瞬間點燃。

就連燕九也失笑出聲,原來,绛靈手裏不僅拿着新郎才該拿着的玉如意,而觀自意的頭上更是頂着一方紅豔豔的喜帕。

更有人認出了他手中捧着的八階靈藥并蒂麒麟果。

“這洛神閣真是好大的手筆,這門下弟子的結道大典不僅能請來魔君、妖主,只說将這并蒂麒麟果當做“喜果”,卻也是了不得了。”

習慕容看着觀自意手中捧着的并蒂麒麟果頗為感嘆,“這并蒂麒麟果你父親也有一枚,平日裏卻是連煉藥都舍不得。”

習慕容看向一旁的常生,可是身旁的兒子卻是罕見的沒有做聲。

“怎麽了?”習慕容問道,“可是也想尋找道侶了?”

誰知常生卻是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自家娘親……

第 230 章 :我是你的

“觀自意!”绛靈對着底下的觀自意喊到,“我先後兩次救你性命,也算的上是你的救命恩人……”

绛靈說着卻是一停,雖說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什麽也可以,可那樣會不會太直接了?

可是如果不說這個,接下來,她又該說點啥?這是她頭一次求親,真是苦惱死人了。

誰知,這話聽在觀自意心中卻是“咯噔”一聲,他不由得心中苦笑,該來的還是要來了。

绛靈坐在阿醜身上,卻是開始掰着手指數落起來,“你修為沒有我高,腦子也不大好使,無親無族,無門無派,就連年歲也大我幾百年,所以……”

雖然绛靈說的沒錯,可還是聽得觀自意心中一痛,他看向手中的并蒂麒麟果,難道這是绛靈給自己的補償?

“所以……”绛靈撓撓頭,卻是惹得頭上的花冠一陣泠泠作響。

“所以,你願意嫁給我嗎?”

觀自意驟然擡首,他剛才那是聽錯了嗎?

不知怎的,绛靈覺得心裏有些不舒服,她還想将燕九給自己的聘禮清單,拿出來念上一念的哪。

看觀自意這個模樣,這是打算拒絕?

“怎麽,你這是不同意?”绛靈雖然嘴上如此說到,可是她心裏也明白,如果觀自意不同意的話,自己也不能綁着他拜堂!

觀自意剛欲答話,就被绛靈一聲喝停!

“等等!”

“你還是好好想一下再回答,我也不是那麽着急。”

阿醜暗暗翻了一個白眼,他真是讓這兩個主人給愁死了。

觀自意嘴角喜悅的揚起,即便是帶着半面面具,他的臉龐看上去也是出奇的柔和。

“燕十四,”觀自意這樣喊到,“你這是在對我求親嗎?”

聽到觀自意這樣說,绛靈索性也放開了,“就說你腦子不好使,我這麽明顯,你還聽不出來嗎?”

绛靈說着看了觀自意手中的并蒂麒麟果一眼,“師姐們都說出嫁的人手裏要捧着一個蘋果,代表日後平安,我連這個都給你備好了,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觀自意看看手中的并蒂麒麟果,原來這八階靈藥還有這種功用。

绛靈從蝦須镯裏取出一張禮單,對着觀自意晃了兩下,“你看,就連聘禮我都拿來了。觀自意,你到底要不要與我結成道侶?”

誰知觀自意,卻是問道:“是生死白頭,除非身死道消,天道崩裂,否則永不能反悔的那種?”

绛靈信誓旦旦的回到:“當然!我燕十四說出的話,就算是天道也不能改變!”

“燕十四,你應該知道的吧,今天是我們的結道大典。”

“我當然知道,要不然我也不會站在這裏。”

觀自意笑着看向绛靈,“那你知道嗎?我們要是再不快點,就要錯過吉時了。”

“你…你願意嫁給我?”

觀自意一點腳尖,卻是翻身坐在绛靈的身後,将她攬入自己懷中,“不論是你娶我,還是我娶你,又有什麽要緊的哪?反正你都是我觀自意的,除非天道崩塌,否則,誰也不能将我們分開。”

绛靈突然覺得臉上有些熱,她對着身後的觀自意再三強調到:“什麽我是你的,你是我的才對!”

“好啊,”觀自意垂首一笑,“我是你的……”

當觀自意與绛靈濃情蜜意之時,花尚卻是有些沉默,她心裏想着的不是绛靈的繼位大典,而是燕九提及的“天地大劫”。

見花尚走神,金金子提醒到:“花掌門,吉時就快到了。”

被金金子這樣一提,花尚這才想起一事來:“不瞞前輩,绛靈大婚這證婚人原本定的是天機閣長老無心,如今……”

花尚沒有說下去,可是意思卻是再明顯不過,先前绛靈只是洛神閣弟子,即使繼位也只是洛神閣掌門,證婚人是無心就已經足夠,可如今卻是不成了。

而且不知為什麽,無心至今也沒到來。

“證婚人?”燕九也想不出有什麽好的選擇,她雖然是龍君,可這雲仙界內她認識的人,可能還沒有花尚多。

而她認識的那些人,唉~不提也罷。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燕九正想着,就見山門外傳來兩道聲音。

“秘偶院閣主,前來相賀~”

“萬妖城妖主,前來相賀~”

花尚暗暗看了身旁的燕九一眼,先前這兩人只是站在山門外,卻是在燕九出現後,選擇在此時進來……

一身黑色鬥篷的季風從門外走來,他對着花尚的方向點了點頭,就向着燕九的方走去。

燕九挑眉看向季風,傳音到:“你好歹是秘偶院掌門,這樣也太随便了吧。”

誰知季風卻只是負手站在燕九身後,一副沒有聽見的樣子。

燕九披着黑色披風,季風穿着黑色鬥篷,兩人站在一處,顯眼又登對,更別提兩人那相似的臉龐了。

見季風如此,随同觀禮的衆人雖然面上不顯,可是心中已是猜測紛紛,這秘偶院閣主與海之國國君看來交情匪淺啊。

見自家閣主一副“波瀾不驚”的樣子,東來只能暗暗搖搖頭,他上前寒暄道:“花掌門,真是好久不見。”

花尚颌首回禮,“東來長老別來無恙。”

“咳咳,”東來輕咳兩聲,“花掌門才是風姿依舊。”

不提這兩人之間客套的來往,只見觀禮衆人俱是一副驚色。

原因無他,因為晝夜來了。

曾經掌管雲仙界,統領妖族的妖主晝夜,張開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如今卻是來了洛神閣。

原本翹首以待的賓客,俱是放下手中雜事,向着門口看去,以求能瞻仰一下昔日界主風采。

可是這種想法沒撐過三秒鐘,衆人就有一種“上當”之感,我的天,這一定是錯覺。

只見這萬衆期待的妖主一出場就給燕九來了一個熱情的擁抱,那身騷包的亮紫色長袍,趴在燕九黑色的披風上簡直是顯眼之極。

“你這沒良心的,也不知道來找我!”晝夜這“嬌嗔”的聲音,聽得燕九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她将晝夜這個人體挂件,從自己身上一把撕下,這才問道:“你怎麽來了?”

晝夜一臉控訴的看着燕九,“我要是再不來,你是不是就要把我給忘幹淨了!”

“哪有,”燕九心虛的笑笑,她才不會承認,确實是有那麽一點哪……

第 229 章 :重金為聘(下)

绛靈還欲再說,就見燕九已經率先走出去,绛靈剛想跟上,又折返回桌旁捧起了那個火紅的并蒂麒麟果,這好東西,要是丢在她的手裏,她非得拿把短劍殺了自己。

可是當她随着燕九走到洛神閣大殿時,她只覺得一雙眼睛都快被晃瞎了,那一擔擔法寶靈藥,簡直比洛神閣的藏寶樓還多。

“參見我王”。

金金子等人見燕九出來,急忙行禮到。

燕九看向排成長龍擔着聘禮的水族,“可是将我給的東西都放齊了?”

“都在這裏了,另外我從海之國新挖的礦藏中挑出了一些,也放在裏面,一共是一百四十擡,這是禮單。”

金金子說着将聘禮清單呈給燕九,燕九卻是看也沒看,她相信清單上的東西,與自己給出的只多不少。

绛靈到現在還有些反應不過來,金金子那聲“參見我王”是幾個意思,九姐姐難道已經是一國國君了?

“看看吧,”燕九将禮單在走神的绛靈面前晃了兩下,“你大婚,姐姐也沒有什麽好送的,倉促之間也只備下這些東西,等到你麟兒降世,我再補上一份。”

绛靈看看門外那堆成山似的一擔擔聘禮,又看看嫌棄東西不多的燕九,她現在只想用自己的短劍戳上自己一下,好證明自己不是在做夢。

她翻開燕九遞來的禮單,只一眼,就猛地合上!

“我的天!绛靈驚呼一聲,只覺得要喘不過來氣了。

”這些都是給我的?”绛靈難以置信的看向燕九,她鮮少有失态的時候,可是這次她卻是真的震驚了。

“九姐姐,快掐我一下,看看我是不是在做夢。”

“那我可真下手了?”燕九笑着說到,“你沒在做夢。不過,這些卻不是給你的。”

燕九說着指向那聘禮上貼着的“聘”字,“這些東西是我準備來讓你“聘娶”觀自意的。”

“怎麽辦!”

绛靈一把抱住了燕九的胳膊,“我現在好嫉妒那個家夥啊!”

燕九笑笑,卻是拿出一個儲物手镯來,那手镯明晃晃纖細如蝦須,戴在绛靈手腕上更顯得手腕纖弱白皙。

“啊,好漂亮!”绛靈晃着手上的蝦須镯開心的笑着。

燕九笑着摸摸绛靈的頭頂,“有一些東西,不好放到明面上,就為你煅了這手镯,你若是閑來無事,就打開整理一番。”

“現在,”燕九說着不由得一笑,“該是你去尋找幸福的時候了。”

燕九說着,卻是将一頂金箔打造的花冠,端端正正的帶到了绛靈的頭頂上。

花冠上垂下宛若流水一般的金色流蘇,金絲撐起的花蕊處,盤旋飛舞着一對纏綿而飛的金色小燕。

“去吧,”燕九将绛靈耳邊的碎發抿到對方耳後,“吉時要到了……”

“嗯!”

绛靈重重點頭,她打了一個呼哨,就見極光蜥首鳥阿醜,從天邊飛來,溫順的落在绛靈身邊。

他收着翅膀,大搖大擺的走到燕九面前,先是對着燕九的方向躬身行了一禮,這才過轉頭去看着绛靈,一本正經的:永結同心,早生貴子。”

燕九聽着一笑,這阿醜,當真有意思,被當衆提及到“早生貴子”,即便是绛靈也有些羞赫,她一巴掌拍在阿醜的身上,又羞又氣道:“笨蛋,就你話多!”

阿醜還有着不明白,好好的,怎麽就生氣了?自己這可是詢問了洛神閣的師姐們,她們教自己的。

绛靈翻身落在阿醜的背上,這才再次看向燕九,“我走了。”

“嗯,去吧。”

明明只是簡單的一句話,卻聽得绛靈有些想哭起來,“九姐姐,今天我很歡喜。”

燕九笑着點點頭,“如果開心的話,那就更要笑了。”

“是啊,要笑!”绛靈笑得眉眼彎彎的看向燕九,可眼睫間卻有水光閃動,“這真是我一生中最快活的一天了!”

绛靈說着,一拍身下的阿醜,阿醜就帶着她向着觀自意的住處飛去。

等到阿醜的身影消失,金金子這才上前一步,展開一件黑色的披風為燕九披上。

燕九看向那件披風,一眼望去是平凡無奇的黑色,可是行動間卻是流光溢彩,上面繡了一只威風凜凜的五爪黑龍,在那五爪黑龍的四周,卻是圍繞着一圈海中百獸。

可是,這真的就只是一件披風,半點靈力波動也無。

“這是什麽?”

金金子一邊小心的打着結扣,一邊回到,“這是水族的一點心意,它們總想為守護他們的龍君做些什麽,我想來想去就讓他們繡了這件披風,您出門在外,多少總能用到的。”

金金子說的委婉,可燕九卻是一下子聽出言外之意,自己出門代表的是海之國,堂堂一國之君,總該有着一國之君的樣子。

不過,不知為什麽,她一點也不反感。

“替我謝謝那些水族,就說他們的王很歡喜,但是有這一件就夠了。”

金金子聽着燕九的話,眉眼溫和了許多,燕九說“他們的王”。

燕九轉過身去,卻是看向一旁的花尚。

“花掌門,要不要随我小聊片刻?”

燕九花尚是認識的,可是她沒有想到,在如此短的時間裏,她已經走到了那麽高的位置。

成為掌一國興衰的國君,不過她更沒有想到的是,燕九就是傳說中迷惑龍君的“龍後。”

只是上一次見面時燕九還要稱呼自己為前輩,這一次自稱晚輩的卻要是她了。

花尚微微躬身點頭,“晚輩恭敬不如從命……”

觀自意坐在靠窗的水榭上,游魚在他腳下漫不經心的游過,今天是他與绛靈成婚的大日子,可是他的心裏卻有些忐忑。

午時将至,可是卻沒有洛神閣弟子前來通知他去舉行大典,不止如此,他不知绛靈會不會臨時反悔,若是反悔……

觀自意看向系在腳腕上的三息靈髓,即使她不願,他也不會怪她。

就在觀自意左右思想的時候,突然有一個東西向他抛來,他下意識的伸手接過,就見手裏竟然握着一個火紅的并蒂麒麟果。

誰會把八階靈藥這樣丢來丢去?

觀自意擡頭望去,就見绛靈正坐在阿醜身上,滿臉苦惱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