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易城

這座城市沒有城牆,只有一座座建築,這些建築之間離得有些遠,城池之中也沒有那麽許多的人,大家都零零散散的在城市之中,并且,能看到很多如他這樣苦皮境界的武者。

當然,方蕩現在能夠看到的只是這座城市的一角而已,城市的真正面目,還得真正走進城中才能看得真切。

方蕩對于城市有着難以言述的好奇,就如同他當初對于火毒城的向往一樣,城市在他心中總是和美化這兩個字畫上等號的。

他喜歡走進城市,去看看城市之中的人們的生活,就如同一個孩子喜歡冒險一樣。

方蕩走入城市邊緣,遠遠的看到一座很大的牌坊上寫着兩個字——易城。

一看到這兩個字,方蕩腦後忽然有個老邁的聲音開口道:“易城,夏國七十二城之一,不過不歸夏國皇帝管,是武者和修仙者們進行交易的城市,裏面有各種丹藥,各種修仙者練武者需要的玉貝石,百草丹,甚至還有各種法器,各種毒藥,這樣的城市夏國有三處,國家越大,這樣的城市越多,易城距離夏國國都還有*天的路程。”

方蕩猛的扭頭,腦後卻沒人,随後方蕩忽然想起了,這聲音竟然是夢中的那個自稱他爺爺的老頭的腔調。

方蕩頓覺後脖子上冷風習習:“是真的?”

那聲音說不出的慈和,笑道:“當然是真的,你以為你昨天是在做夢?以為我們這幫老家夥都是虛無之物?十祖奶奶知道你距離京城還有一段距離,所以叫我來指點你,有我在,保你一路上平安無事,你想知道什麽我都能告訴你,不是你爺爺我自誇,幾十年前,你爺爺在這夏國也算是風光無比的大人物,這夏國之內就沒有你爺爺我處理不了的事情。”

方蕩當即問道:“雲劍山你知道麽?”

方蕩的爺爺随意道:“當然知道,雲劍山乃是仙道門派,在我們夏國笑道門派之中排位第二,僅次于火毒神宮,雲劍山的家夥都是一些練劍練壞了腦子的二愣子,你若是遇到他們最好繞着走,怎麽了?”

方蕩哦了一聲道:“沒什麽,我前幾天殺了他們一個人,拿了他們一把劍,估計他們現在正在追殺我。”

呃?

方蕩的爺爺發出一聲只有被捏住嗓子後才能發出的顫音,随後就沒了動靜。

方蕩好奇的問道:“怎麽了?”

方蕩的爺爺艱難的道:“你等等,這件事我處理不了,我得去叫我爹來,不行,我還是叫我爺爺來吧。”

方蕩不由得撇了撇嘴,剛剛還吹牛說夏國之內沒有他處理不了的事情,轉眼就得去叫自己的爺爺了。

方蕩不理會這個老頭子,邁步繼續朝着那座松散的城市走去。

方蕩聽說易城之中有玉貝石的時候就已經打定主意一定要進去看看了,靖公主當初手捏玉貝石,刷洗血脈的時候,方蕩就對玉貝石充滿豔慕了。

更何況這易城之中還有毒藥,方蕩就更加不能放過了。

易城遠遠看去死氣沉沉,走到近處,卻別有生機。

就見這城市之中男女老少都有,方蕩認不得修仙者,但練武的家夥卻看得出來,那些皮膚白膩猶如初生嬰兒的是剛剛蛻皮進入淬血階段的武者,那些皮膚如方蕩一般包裹着一層厚皮的自然就是鍛肉層次的武者。

還有那些皮肉微微泛着一絲金色光澤,應該就是進入鑄骨層次的武者,至于那些太陽穴高高鼓起的,怕是進入強筋層次的武者。

還有一些,應該是凡人了,這些人挑擔沿街叫賣,或者支撐起一個小攤賣些馄饨包子,總之都是一些苦役活計。

此時方蕩耳邊一個聲音響起:“你說你殺了雲劍山的弟子還搶了雲劍山的劍?”

這聲音和剛才方蕩的爺爺的聲音不一樣,是方蕩的爺爺的爺爺,方蕩應該叫二祖爺爺。

方蕩有了之前的經歷後,現在也不再對突如其來的聲音感到畏懼了,當即回道:“是啊,他們想要挖我的眼睛,割我的舌頭,還有切掉我的耳朵,我就搶了他們的劍。”

二祖爺爺沉默了片刻後道:“現在麻煩了,雲劍山的弟子上千之數,一旦結仇絕無化解可能,你現在絕對不能被他們找到,想辦法去都城,到了那裏,一切或許能有轉機。”

方蕩一聽,還是沒什麽好辦法,總歸就是逃命,随後不再理會這些,因為方蕩被一股淡淡的香氣吸引,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更是興奮地在方蕩舌尖上轉動不休。

是毒藥的味道,并且還是那種品質相當不錯的毒藥的味道。

方蕩循着味道走去,走出兩條街後,方蕩耳邊再次響起爺爺的聲音:“前面就是易城的市集,幾十年前我曾經去過,看起來似乎沒什麽變化。”

方蕩放目望去,就見在這建築松散的城市之中,出現了密集的窩棚,這些窩棚很雜亂,前面都擺放着各種東西,并且窩棚外面有一層只有一步高的如同門檻般的磚牆隔離。

香味就是從這片窩棚之中傳來的。

“易城的集市分為幾個檔次,最外層的是你武者們交易的地方,再往裏你就能看到一些繁華的建築,那個地方才是真正的修士們交換物品的地方。”

方蕩一聽到修士兩個字就興奮,連忙問道:“修士交易的地方都有什麽寶貝?”

方蕩的爺爺愣了愣,随後尴尬的小聲道:“我也沒有進去過,約莫是不大清楚……”

方蕩聞言對這個剛剛還口口聲聲說自己在夏國什麽都辦得到的老家夥充滿鄙視。

方蕩正要跨過磚牆走進去,就聽爺爺叫道:“慢慢慢,規矩,規矩,這裏處處都有規矩,易城外面你怎麽走動都行,想要進入易城的易區就需要買票和驗證身份,還要換取一定數量的草丹才行。”

方蕩停下腳步的時候,旁邊走過一高一矮的兩個守衛,兩個侍衛上下打量方蕩,其中高個子那個呵呵一笑相當親切的道:“大兄弟,第一次來吧?想要進易區需要用金銀換取百草丹,你可以在咱們兄弟這裏換,也可以去兩條街外的交割點換,你打算換多少?”

方蕩爺爺的聲音響起:“跟他換,雖然在金銀上吃點虧,但能免去不少手續,并且你現在絕對不能在任何地方留下痕跡,免得被雲劍山的弟子追蹤到。”

“還有,剛才忘記告訴你,一旦你被雲劍山弟子發現,那麽躲在易城之中不出去,是最好的保命之法,因為在易城中是不允許争鬥的,任何門派都不能破例。哪怕是皇家也不能插手這裏的事情。所以,易城的易區之中有不少朝廷要犯躲藏,魚龍混雜,你要進去就得瞪大了眼睛,別人未必會殺你,但坑不怎麽聰明的你實在是太簡單了。”

“易城不是夏國的易城,也不是某一個門派甚至是某一個國家的易城,而是仙道最強大的十八個門派的易城,雲劍山弟子就算再怎麽任性,也不能在易城搗亂,當然他們可以用別的辦法,比如用毒等等,要殺一個人,除了真刀真、槍的動手外,有太多的其他的手段可以用,能不能避開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對了你有多少金銀?十兩銀子能夠換取一枚十草丹,百兩銀子能夠換取一枚百草丹,進入易城最外圍的易區需要交一枚十草丹才行,要想進入內城的修仙者交易區,就得交一枚千草丹,你跟這些守衛兌換的話,價格自然稍貴,起碼要十一兩兌換一枚十草丹。”

方蕩的爺爺正說着,易區之中忽然嘈雜一片,一個人叫嚷着被兩個侍衛拖着丢出易區,随後不知道從何處鑽出十幾個人來,興奮地狂奔過去,抽出刀劍,亂刀将那人砍死。

方蕩見慣了人殺人,倒也沒覺得有什麽。

那矮個的侍衛笑道:“一枚十草丹能夠在易區逗留三天,有不少躲避仇家追殺的家夥藏在易區,耗光了家財之後,被丢出來,喏,不碰到仇家還好,若是仇家早就在外面等候,就是眼前這個下場了。”

方蕩本也沒想在易區多呆,對金銀也沒有什麽概念,直接将靖公主給他的那個布袋取出來,看都不看直接遞給高個守衛。

兩個守衛見到方蕩如此上道,相互看了眼,齊齊呵呵一笑,神情越發緩和,拎了拎方蕩給的包,臉上都很滿意,但打開一眼竟然不是預料之中的金子而是銀子,兩個侍衛的臉拉得老長。

靖公主也不富裕,給方蕩的布袋裏面散碎銀子加起來也就是二十五六兩,滿打滿算也就換兩顆十草丹,他們兩個加起來也就弄個二兩銀子。

不過其中一個眼珠一轉,呵呵一笑,直接将方蕩給他的布包揣進懷中,随後給了方蕩兩顆十草丹。

方蕩接過兩顆十草丹,邁步就要進入易區,守衛伸手攔住方蕩笑道:“大兄弟,進入易區,還得交一枚十草丹才行。”

方蕩又将一枚十草丹交給守衛。

守衛笑嘻嘻的一拱手道:“小兄弟,我叫鐘武,他叫邊丁,你若是需要換十草丹的話随時來找我們哥倆兒,将十草丹換成金銀也可來找我們,價格絕對公道,童叟無欺。”

方蕩點了點頭,這一次真正的跨入易區,絲毫不知自己被對方黑了至少四五兩銀子。

高個鐘武用肩膀碰一下旁邊的邊丁,擠眉弄眼的呵呵一笑,覺得自己這次碰到了一個棒槌。

邊丁的臉上卻沒有多少笑容,似乎一次收入幾兩銀子根本不被他放在心上,鐘武笑罵道:“裝什麽大頭蒜?一會下了崗咱們去喝一杯……”

邊丁一雙眼睛盯着方蕩腰間挎着的那把鏽劍,随後努了努嘴。

鐘武微微一愣,邊丁和他是二十年的老交情了,邊丁放個屁他就知道邊丁早上吃的什麽飯。

鐘武當即扭頭看向方蕩的鏽劍,緊接着鐘武雙目微微一亮,他和邊丁都看到方蕩鏽劍上露出來的一塊猶如秋水般的劍身,雖然只有銅錢般大小,卻格外喜人,一看就是把寶劍。

鐘武再次看了一眼方蕩,修為不過是鍛肉境界,是個好欺負的主兒,鐘武當即就要上前,邊丁卻一把拉住鐘武,做了個手勢,鐘武扭頭看了一下遠處緩緩走過來的一隊軍士,臉上露出一個難看的表情,随後兩人相視一眼,随後就分頭走了。

第 40 章 丫丫

鄭蘋如說:“既然他們喜歡聽戲和嫖妓,那就買通戲子和娼妓,讓她們定好時間,把這些人約到一個地方,抓捕起來不是更容易一些?”

“妙啊,鄭蘋如,你是天才的特工。”秦川說。

“她們會出賣這些金主嗎?”夏鵬飛問道。

“婊子無情,戲子無義。她們都是金錢的奴隸,錢給到位,沒有她們做不出來的事兒。”鄭蘋如說。

“話是這樣說,但不能以偏概全。紅娘子就是一個有情有義的戲子。”關世傑說:“鄭蘋如的建議很好,只是警察局願不願意出這筆錢?我下午去一趟警察局,跟他們談談。”

“我們今天在難民赈濟點領了一元四角,除了給保護費,還剩下一元零五分。晚上改善一下夥食怎麽樣?”鄭蘋如從懷裏掏出幾張皺巴巴的鈔票說。

上午九點鐘的時候,關世傑他們帶着孩子,在難民赈濟點排了一個多小時的隊,登記簽字後,才領到了救濟金。前腳領到錢,後腳就去了龐二虎他們的住處,上交了三角五分。餘下來的錢,就都交給了鄭蘋如,作為一天的生活開銷。

“錢留給你們三個人買胭脂吧。等這個任務結束了,我請你們去洛陽城最好的館子吃水席。”關世傑說。

既然現在的身份是難民,那麽吃穿用度都要謹慎,不能在龐二虎等人面前露出馬腳來。

“那就謝謝長官了。”鄭蘋如說。

“長官,咱們的任務還得幾天結束啊?”一個叫馮雪梅的女學生問道。

“長官,我們女生能不能先回去?”另外一個胖乎乎的,名字叫唐小雲的女生問道。

關世傑見這兩個女生也是面容憔悴,雙眼布滿血絲,想必也是晚上休息欠佳所造成的,就連忙安慰說:“再堅持一兩天,應該快了。這幾天領到的錢,都給你們三個人買胭脂水粉。夏鵬飛、秦川你們兩個人沒意見吧?”

“沒有,沒有。我們沒意見。”秦川忙不疊地答道。

“應該的,應該的。”夏鵬飛附和着說。

“別讓人看出來你們不是夫妻。言談舉止都表現得自然一點。”關世傑囑咐道。

“娘子,你看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歇息去吧。”秦川調皮地對馮雪梅說。

馮雪梅俏臉一紅說道:“你能不能不打呼嚕?”

“能,一定能。”秦川笑着說。

“都回去歇着吧,我現在就去警察局找喬本愚站長。他應該還在警察局。”關世傑說。

夏鵬飛和秦川走後,關世傑跟鄭蘋如交待,要做通馮雪梅和唐小雲兩個女生的工作,讓她們再熬一兩天,這個任務就完成了。

為了掩人耳目,關世傑帶上了小女孩,路上遇到有人問的時候,就說孩子身體不舒服,有一點傷風感冒,帶到城裏去看大夫。

走在路上的時候,小女孩石破天驚地問道:“你是我爸爸嗎?”

“你為什麽這麽問啊?”

“阿姨說,我爸爸來接我玩幾天。”小女孩仰着頭說。

關世傑心裏一陣酸楚,他看着小女孩天真無邪的眼睛,知道小女孩口中的阿姨是保育院的保育員,他硬不下心腸說實話,只能小心地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丫丫。”

“丫丫,阿姨說你姓什麽,叫什麽名字了嗎?”

小女孩一臉茫然地看着關世傑,顯然她不懂姓氏是什麽意思。依舊天真地問道:“你是我爸爸嗎?”

關世傑的眼淚差一點湧出眼眶,他忙不疊地說:“我是你爸爸,你是我閨女。以後再有人問你姓什麽,你就說姓關,叫關丫丫。”

“那個讓我喊媽媽的人,是我的媽媽嗎?”

關世傑楞了一下,他知道小女孩說的是鄭蘋如。這兩天因為任務的原因,鄭蘋如反複讓小女孩喊她叫媽媽。

“是,她是你的媽媽。”關世傑硬着頭皮說道。

關世傑想,眼前只好把這件事兒應承下來,等回來的時候,再找鄭蘋如解釋一下好了。但此時,他已經做了一個決定,以後這個小女孩就是自己的女兒,就是自己的親生閨女,她的名字就叫關丫丫。

關世傑抱着丫丫坐上了巴士,然後又坐上了人力車,跑到警察局附近下了車。

此時,還沒到上班時間。關世傑讓值班人員喊醒了正在休息的警察局副局長,治安科科長、巡警大隊大隊長,還有特務處洛陽站站長等幾個負責人員,說有緊急情況需要彙報。

這些人到齊之後,關世傑在會議室彙報了這兩天所了解到的情況,并且把鄭蘋如的抓捕建議講了一下。

“洛陽城的大戲院有兩家,迎春樓,怡紅樓等妓院有五六家,還不包括暗門子。每一家都需要人過去做工作嗎?”治安科科長說。

“資金倒不是什麽問題,花上幾百元能端掉這夥人也是值得的。”副局長說。

“你們是不是人手配備不足?那我們特務處派人去說服那些戲子和娼妓好了。”喬本愚說。

關世傑明白喬本愚的意思,人所共知,戲院和勾欄這些場所的東主,一般都跟警察局裏的上下層;有着千絲萬縷的關系。警察局出面去辦理這件事兒,反倒是不太方便。

“有喬兄的人出手,定能旗開得勝,馬到成功。”副局長說。

“那這樣,你們先拿出一千大洋做活動費,不夠的話,我再找你們要。”喬本愚笑眯眯地說。

“喬兄,你是不是知道我只有一千元的批複權?開口就說一千?”副局長笑着問道。

“哈哈,我們為地方上辦事兒,你老兄也不能太摳門兒不是。”喬本愚大笑着說。

會議結束後,關世傑去警察局財務處領了一千元錢,然後找到喬本愚,拿出五百元遞給了他。

“小關,錢多好辦事兒。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要是有富餘的錢,就留下來給你招來的那些孩子們花吧。”喬本愚說:“那些孩子們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加入咱們特務處,今天看着是活蹦亂跳的,明天沒準就見不到了。”

喬本愚老氣橫秋的話,讓關世傑心中一熱,喬本愚是他到特務處以來,目前見到的第一個不為錢所動的人,這讓他敬佩不已。

第 49 章 守在谷口的白狐貍

飓風呼嘯,吹的袖管虎虎生風,就連老頭兒那銀白色的頭發,都被那風吹的根根立起。我與老頭就這樣相對而立,任憑那飓風将地面上的枯葉吹起,任憑天上的雷雲降下淅淅瀝瀝的小雨,這場戰鬥此時已經無法避免,若動手必是生死對決

一條條的銀色巨龍穿梭于天際與須彌山之間,我冷了臉色看着對面的老頭,要知道雖然我疏于修煉,可白衍在臨走之前将自己三分之一的法力修煉成丹藥盡數給我服了下去,所以我此刻雖然依舊沒有什麽階品,勉強也就算是個神女,可普天之下能夠傷我的人并不多,雖然面前的老頭一定就算一個!

老頭兒就這麽靜靜的聽我說完這句,卻并不立刻反駁,握着浮塵的手像是加重了幾分力道,這一次天上的雷雲已經顯現微紅,好似那雷有了不一樣的變化。

低頭看了看手中的五色嫘玉簫,我不舍得緩緩撫過簫身上的每一個被磨得平滑的空洞,再擡頭時我已經不再只是白灼,而是青丘的衍後,這個只屬于我的名字,畢竟不能讓任何人看扁了!

老頭兒的耐性一般都是不錯的,就像我這幾千年來,性格也慢慢變好了不少,若不是這個老頭出手打散了白衍封印在玉簫中的那縷元神,我也不會這麽生氣,可這個老頭顯然與我預料的不太一樣,他好像很着急,好像有什麽事情在逼迫他一樣,太沒有他這個年紀該有的沉穩。

“孽障!你可知道,你其實還是老夫種在那巨石之下的!”老頭兒冷冷一笑,突然說了這麽一句話,驚得我心神不由一顫,偏就在這眨眼之間,那老頭雷厲出手,看似柔軟的拂塵此時竟化為一柄火紅的利劍,招式狠準毒辣的直取我的咽喉。

雖然對敵的經驗不多,可我至少也交教幾個像模像樣的徒弟,所以老頭的這一記攻擊雖然看似毫無破綻,可他的目标卻是我的喉嚨,這個部位雖然脆弱可勝在足夠小,能夠用到的招式也唯有直刺和橫挑兩種,所以也剛好給我能夠躲開的餘地。

老頭的功力确實不容小觑,單單這麽一擊竟然也夾了勁風向我撲面而至,心思一轉我立刻向後一倒,就勢躲過老頭拂塵的一刺,卻不想我還來不及後撤,那老頭淩空手腕一轉,直刺立刻變為下撩,招式變化快的完全出乎我的預料,身子此時正在半空反轉,完全沒有借力的地方,若是不能避開這一擊,只怕下一刻我既要被攔腰斬斷了。

手中的玉簫此時再次泛起五色光華,自從上一刻我的血噴在簫身之後,神識好似與這玉簫有了些許相通,還不待我做出任何反應,那玉簫已經帶動左手直直上迎,将那下撩的拂塵劍擱在距離我身體不足一尺之處,算是險險的躲過了致命一擊。

老頭兒不屑的看了一眼我手中的五色嫘玉簫,那火紅的拂塵忽然一變竟直接變換成了一柄短匕,細看之下那匕首竟然是鈍的,雖然也是明晃晃的卻并沒有開刃,只是那短匕上像是雕刻着一條條銀色的紋路,那銀色的紋路蜿蜒盤旋,竟像是活的。

下意識的感覺這才是那老頭法器的真實樣貌,随即也立刻意識到那柄拂塵為何能夠召喚雷雲。

後頸一陣發涼,手中的玉簫此時也突然不安的發出擾人的嗡鳴之聲,還來不及再做出任何反應,老頭的嘴角已經慢慢裂出一絲冷笑,我就這麽眼睜睜的看着一道閃電直沖我的腦門。

手腳立刻一陣麻木,就在那道閃電将要擊中我腦門的時候,一股突然而來的力道擊得我整個身子前移,險險的将那道雷擊躲過,卻不想第一道雷擊之後,竟然還有第二道,看來這個老頭今日真的是下了将我斬盡殺絕的決心。

第一次被雷擊中我,只覺得周身都像是被一個個針尖同時刺進身體一樣,別說動作,身體就連本能的反應也做不出來,整個人像是瞬間被抽走所有力道,雙膝一軟眼看着就要跪在地上。

“你還是這麽膿包!”耳畔傳來一聲有些熟悉的聲音,不過那話卻不怎麽中聽,身體的麻木還沒有消失,所以此時就算我想要轉頭去看也一眼不可能,剛才的交手讓我終于知道,仙人之間的決鬥有時候結果比招式重要。

惱怒的看着越來越近的地面,我恨不得立刻轉身躺在地上,因為就算攤倒在地上也比跪在老頭面前要好一些。

老頭此時已經擡頭,沒有繼續注視我,更沒有抓住這個機會,趁着這個難得的機會上前給我補上一劍,卻不想他突然看向我的身後,看向那個聲音傳來之處,開口斥道:“哪裏來的黃口小兒,本尊的事你也敢插手?”

手臂忽然被人抓住,整個人就像只猴子似的吊在哪裏,雖然不好看卻比跪在老頭面前要好一些,此時身體的麻木緩緩退去,忍不住側頭去看,卻不想看到的居然是蚩黎。

咽了一口口水,我此時也不知道是該慶幸,還是該認栽,不然為何來救我的不是柳玄,也不是白靜,就算是那個青丘的帝君也行,好歹我還有身份壓着他們,唯獨這個蚩黎,我心虛的緊。

這件事要追溯的七百年前吧!那日我閑來無事在街道上閑逛,卻不想竟然能遇到獨自一人帶着孩子出來逛街的唐蝶,要知道蚩黎那家夥說了一堆謊話害得我以為柳玄死了,吐了好多血,這次見到唐蝶自然是要報仇的,卻不想該着上天眷顧,那蚩黎居然閉關了,而且這一閉關居然還閉了整整一千兩百多年。

呵呵,我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于是拉着唐蝶說了一堆謊話,更給蚩黎安上一個在麒麟山有外室的罪名,當我得意的看着唐蝶氣鼓鼓的帶着兒子走的時候,我就知道蚩黎那家夥要倒黴了。

想來這件事蚩黎那家夥應該也是知道的,畢竟我可沒有着拖唐蝶替我保密,更何況這種假話也就只能說說根本就經不住有人去查,所以就在看到是蚩黎救我的時候,我心虛的感覺,落在白衍他師傅那個老頭手裏,大不了就是一死,若是落在蚩黎手上我一定比死還難看

果然就在蚩黎拎着我一條胳膊将我高高舉起的時候,我就已經認命的閉了眼睛,看來今天真是流年不利,就這麽兩個仇家,結果一天全遇上了。

見我認命蚩黎卻只是冷哼一聲,然後大出我意外的說道:“哼!相公丢了也就罷了!被一老頭欺負,就不知道找兄長來給你撐腰?”

呃,這畫風轉得有些太快,我有些跟不上,于是忍不住睜開眼睛看向蚩黎,卻意外的發現那厮的臉色不太好,整個就是一青裏透黑,呃,完全就是爆發前的征兆。

縮了縮脖子,我一直在熟悉人的面前都是好漢不吃眼前虧的,于是立刻擺正笑臉對着蚩黎一招手說道:“蚩黎大哥好!謝謝蚩黎大哥來給白灼撐腰!”

那厮的臉色更難看幾分,就像是、就像是武大郎喝完潘金蓮那碗藥之後的臉色,忍不住就想要去找人給他看看,卻不想還不等我在說些什麽,那個老頭卻先一步開口了。

“火鳳一族最近是不是太嚣張了?恩!本尊的家事你也敢插手!你以為本尊是那糊塗的玉帝老兒嗎?”

蚩黎此時終于将我緩緩放在地上,昂頭看着那老頭有些無賴的說了一句:“哦?若是本尊在這裏,我自然是要帶着舍妹逃命的,只不過一縷元神的分身而已,你覺得本君該怎麽選擇?”

我下巴差一點掉到地上,呃,一縷元神的分身?本君?這都什麽跟什麽?

這個把我蹂躏的不成樣子的老頭,其實只是一縷分身?

呃,這個,整天閑着沒事到處閑逛的蚩黎,居然也是一個帝君?

恍惚的坐在地上,我依舊後知後覺的等這兩人開打。

“記得兩千年前我曾告訴你,千年之後你需要去一趟青丘,你這腦子裏裝的都是什麽?難不成是桂花糕?”

蚩黎罵完老頭,立刻轉頭看我,那眼睛就像是在看…,看一團粑粑,嫌惡讓我自己都覺得無地自容,于是站起身來,很無辜的對着蚩黎想要解釋一些,我就只一千年前才從青丘出來找白衍的。

“閉嘴!先聽我說!”蚩黎居對是故意的,當着老頭的面每一句都把我憋個半死,于是我依舊只能蔫蔫的站在那裏,呃,活像是凡間那些剛被先生教訓的稚子。

“白衍并沒有死!而且過不了多久就會歸位,您說是吧喃鏖老祖!”

看着蚩黎挑眉看向那個老頭,我下意識的站直了身子,總覺得蚩黎這個樣子霸氣的不要不要的,于是忍不住心底就生出滿滿的敬意。

“哼!”那老頭突然被提問,卻并不打算回答而是從鼻孔裏哼出一聲,随即惱恨瞪了蚩黎一眼,大有立刻就要動手的感覺。

我愣在原地,那老頭沒有立即反駁也算是承認了蚩黎的說法,我忍不住緊走幾步,走到蚩黎面前,手腳不聽使喚的抓住蚩黎的袖子,卻不想那厮居然立即甩開,很疼惜的看了看自己的衣袖,說了一句讓我立刻吐血的話。

“別抓皺了!這是蝶兒給我做的第一件衣服,若是不是出來看你挨打,還不舍得上身呢!”

突然就有一種将他身上那件衣服淩遲的念想,卻不想那厮表情一變,接着說道:“你現在就給我滾回青丘,這個老頭很棘手,若不是白衍,只怕現今沒有幾個能在他手下全身而退!你就靜靜的呆在青丘,找白衍的事情還是我來吧!我保證不出千年,我一定将白衍送到你面前!”

心裏忍不住一酸,我知道若是不是真的将我當作朋友,今日這件事只怕沒有幾個會插手,心裏沒來由的一熱,我鄭重的走到蚩黎面前跪下,叫了一聲:“兄長!”

蚩黎側頭沒有看我,就這麽擺擺手,臉上很是嫌惡的說道:“在我将白衍給你送回去之前,你就給我老實呆在青丘,這個喃鏖老祖雖然離開,但也畢竟是白衍的師傅,他不會去青丘找你麻煩的!”

說道這裏蚩黎突然頓了一下,好象是遲疑了一下,于是接着說道:“本君千年之前養了一只狐貍,只是長相實在是太妖豔了,蝶兒看着礙眼,就将他打回原形了你也知道蝶兒不喜歡,我就不能養了,送到青丘也該有五百年了,你若是回去,記得幫我好好照、料照料!”

不就是照顧一只狐貍嗎,這有什麽難的,于是我鄭重點頭,拍着胸脯說道:“我一定好好照顧那只小狐貍!兄長放心!”

看蚩黎的樣子好像還有話要說,我于是聚精會神地聆聽,畢竟人家算是救了我的命,照顧一個小狐貍算不得什麽大事,能夠回報一二也不錯。

蚩黎果然不是蓋的,還記得蚩黎曾說過,我若認他做兄長,這天地之間可以任我來去自由,看來這話也并不算是大話,在我看來無計可施的老頭,僅僅在蚩黎的手上走了不到十招,就被蚩黎突然出現的一柄青銅劍削成兩半化為無形。

本來還還向着好好的謝謝蚩黎,卻不想他在将寶劍歸鞘之後扔下一句:“即刻就回青丘吧!我回家吃飯了!”

呃,有一種被人深深嫌棄的感覺,于是我只能認命的回去帶了小徒弟,帶着一身傷出現在了青丘的谷外。

千年之前離開的時候,我就從未想過在找到白衍之前回來,此時就這麽狼狽的回來,讓我覺得有些尴尬,于是在谷口就落了雲頭,打算一步一步走進去。

這天氣有些奇怪,前一刻還是豔陽高照,卻不想就在我落下雲頭出現在青丘谷口的時候,天上竟突然下起小雨,莫名就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遙看青丘谷口,依舊是記憶中的綠意盎然,只不過此時那青丘谷口居然還有人、呃,不有狐貍把守,一頭看似有些奇怪的狐貍就這麽呆呆的蹲在谷口出,望眼欲穿般的遙望着谷口外的位置,我忍不住就來了好奇,總感覺那狐貍應該不是在守門,倒像是在等人,于是就這麽随了心底的念頭緩緩的向着那個狐貍走去。

身上的傷雖然不能致命卻多少還是有些外傷,原本騰在雲頭還沒有發覺,此時一走路竟有些扯痛,再加商只是注意那只小狐貍去了,沒有留意腳下,一個趔趄差一點撲在地上。

跟在我身後滿臉好奇的周翰及時發現,下意識的将我往他懷中一拉,算是免了我撲在地上的窘态,可等我終于站穩身子回頭的時候,卻突然發現那個原本守在青丘之外的白狐貍居然不見了。

第 37 章

大概是這消息來得太突然了,姜桃花和沈在野一直都保持着沉默,直到用晚膳的時候,桃花才回過神來,興奮地道:“我真的有孩子了?!”

看她一眼,沈在野道:“有孩子了,所以以後你就算不為自己着想,也得多為他想想。”

她這麽激動,結果他這麽冷漠?桃花有點不高興,不過轉念一想,這就算是她一個人的孩子也挺好的!完完全全屬于她自己!就算以後她真的因為什麽沒命了,那也有她的血脈能在這世上繼續活下去。

這麽一想,心口還是暖洋洋的。

她有身子的消息很快傳到了千百眉和姜長玦那兒,長玦當即就過來了,不放心地跟她聊了許久,要她在宮裏好生養着,其餘的事情交給他。桃花應着,心裏卻是沒當回事的。大不了她不去前頭了,在後頭出出主意也是好的。

然而她師父一直沒過來。

春風含雪霜,千百眉坐在最高的宮殿屋檐上,正喝着酒。

楊萬青乘風而來,爬上去坐在他身邊,看了他一眼:“聽聞你在喝酒,所以我來了。”

千百眉沒理她,一雙美麗的眼望着遠處的夕陽,手裏的酒壺高揚,晶瑩剔透的酒水全落進了嘴裏。

楊萬青皺眉,搶了他的酒壺道:“有什麽事,你不妨說出來,也比自己悶在心裏強。”

“我在高興。”沒了酒壺,他直接将酒壇子抱過來,暢飲了一口,眼裏滿是星光:“桃花懷孕了。”

懷孕?楊萬青愣了愣:“那不是假的嗎?”

“方才薛神醫說的,快三個月了。”千百眉笑得好看極了:“要是生個孩子出來,定然跟她一樣好看。”

竟然是真的?楊萬青傻眼了,回想起這一路的奔波,搖頭道:“若當真懷孕,按照她這樣的情形,多半是會流掉的。”

千百眉一頓,終于側頭看她:“為什麽?”

“她身上有蠱毒,又加上操勞過度,就算保得住一時,也一定挺不到臨盆。”楊萬青道:“就算那孩子頑強,挺到了臨盆。生下來也必定是個死胎。”

神色一緊,千百眉坐起了身子:“有什麽辦法可解?”

楊萬青皺眉看他一眼:“她懷的是別人的孩子,你還想替她保下來不成?”

千百眉冷笑:“在她肚子裏的,就是她的孩子。是她的孩子。我這做師父的就該替她保住。你若是有法子就直說,沒法子,就早些離開吧。”

“除非你能解她身上的蠱毒,否則的确是沒法子的。”楊萬青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再也沒見過比你更傻的人了。”

不耐煩地起身。千百眉飛身便往下跳,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你去哪裏?”楊萬青連忙問。

“去個安靜些的地方。”記記豐劃。

她既然沒法子解,那告訴他這些有什麽用?還不如瞞着他,叫他不知道。

桃花睡得正香的時候,沈在野已經将一份名單放進了姜長玦的手裏。

姜長玦皺眉:“丞相這是為何?”

“你或許該叫我一聲姐夫。”沈在野看着他道:“這東西是你皇姐替你換來的,好生利用,早日肅清朝局,再與城外大軍暢快一戰,也能讓你皇姐省點心。”

這一副長輩說教的語氣是什麽意思?姜長玦皺眉,面前這人分明是大魏最難對付的人,現在給他送這個,會不會是另一個陷阱?

他不擅長跟人鬥心法,想問問皇姐,皇姐卻睡了,正有些猶豫,就見門被推開了。千百眉皺眉走了進來。

“沈在野。”他問:“呂後是不是在你那裏?”

沈在野一頓,看了姜長玦一眼,微微颔首。千百眉二話不說便将他扯了出去,沉聲道:“桃花身上的毒要解開,孩子才能沒事,你想法子逼問呂氏一二,看看她到底還有沒有解毒的方子。”

“有。”沈在野直接從袖子裏抽出藥方:“上次就問出來了。一直沒機會給她。”

真有?千百眉有些懷疑地接過方子看了看,道:“我去問問薛神醫,你好生守着她吧。”

沈在野挑眉,叫住他問了一句:“你知道她當真懷孕的消息了?”

“知道。”千百眉道:“所以要快些想法子解毒,不然她母子二人性命都難保。”

有點意外,沈在野走近他兩步,看着他道:“你喜歡她。”

這是個陳述句,不是問句,千百眉也沒打算否認,畢竟男人之間也是能很清楚明白對方想法的,狡辯也沒意思。

“是又如何?”

“既然喜歡,那你拿走這方子,是當真打算保她母子,還是只保她一人?”沈在野問。

男人都是有獨占欲的。對于自己喜歡的女人,看她跟別人成親也就罷了,怎麽還能容忍她為別人生孩子?

擡眼掃他一眼,千百眉笑了笑:“你一定沒有真正愛過一個人。”

沈在野一愣,繼而皺眉,剛想争辯,千百眉卻已經轉身。

“若方子有用,我定然是保她母子平安,你不必多費心。”他道:“若這方子無用,那拼上我的命,我也會給她找一條生路。”

然後在他愣神的瞬間,這人銀發一甩,便走遠了。

回過神來的沈丞相臉色有些難看,捏着拳頭在門口站了好一會兒,才回到主殿裏。

姜桃花醒來的時候,姜長玦便将名單的事跟她說了,桃花剛說了一句“可以相信此事”,然後姜長玦就被沈在野給扔到了門口。

“你知道可以相信就行了。”他道:“不要什麽事都讓你皇姐來想,這畢竟會是你的國家。”

長玦愣了愣,有些意外:“我的國家?”

他這是……不攻趙的意思了?可是,最近城牆四周依舊有大魏的士兵不停地企圖翻進城,鬧得朝廷之中人心惶惶,不少人覺得國都最後一定會守不住,城裏的宅院都空了三分之一,這話又是從何說起?

不等他弄明白,面前的大門就已經合上了,姜長玦皺眉站了一會兒,捏着那名單便離開了。

桃花氣鼓鼓地在主殿裏坐着,見沈在野回來,便惱怒地道:“這是相爺的新戰術嗎?不許我跟他說要怎麽做?”

“那是男人該操心的事。”沈在野道:“你得把你皇弟當個男人來看,畢竟你不可能幫他一輩子。”

可是……桃花還是很擔心,長玦那直來直去的性子,哪裏做得來這些事?

然而,事實證明,這一年之中姜長玦還是成長了不少,按照名單将朝中的人逐一清理,竟然一點也沒留情,有些難除的人,他甚至直接請了千百眉動手,一勞永逸。

趙國腐朽的朝廷之中灌入了新鮮的血液,姜長玦任人唯賢,不計較出身,讓許多寒門高才一躍而登上朝堂,雖然士大夫們頗有微詞,但在民間卻是贊美之聲不斷。短短十天,趙國像是大病初愈,君臣配合得極好,相處也融洽,齊心協力要将大魏的人送回大魏。

這期間,薛神醫一直在研究沈在野給的藥方,然而最後得出的結果卻不怎麽好。

“是假的。”薛神醫道:“這藥若是當真吃下去,怕是會激發她體內的蠱毒,會死得更快。”

千百眉和沈在野都沉默了,沈在野只是有些生氣,但千百眉的眼神卻是徹底黯淡了下去。

“這世上果然是沒有媚蠱的解藥的。”他道:“沈在野,你還要把時間浪費在打仗上頭嗎?”

“什麽意思?”沈在野皺眉:“呂氏沒說實話,那就再去問便是,反正人還在大魏的軍營裏押着……”

第 41 章 是誰

帶刀侍衛匆匆來報,蘇檀的臉色沉得可怕。

卿瑤音三人全力狂奔着,時值正午,一些向皇宮運送蔬菜水果以及泔水的車會出宮。

年老的車夫駕着車慢悠悠的晃到宮門口,車上散發出一陣陣的酸臭腐爛的味道,車轍上還随着晃動,不時的滴落下來一滴滴的渾濁不明液體。

隊伍排了老長,侍衛只是照常大致看了一眼,便嫌棄的揮了揮手。

“走吧走吧。”

“诶诶,好嘞。”

車夫點頭哈腰的沖着侍衛笑着,手腳麻利的趕着車,慢慢的越走越遠。

禦前侍衛武戟匆匆趕到宮門前,一聲令下。

“關閉宮門,所有人員給我仔細檢查!一個可疑的人都不要放過。”

宮門前等待着的人們一臉的疑惑和驚慌,他們都是做生意的罷了,這是要幹嘛?

侍衛們聽令,一個個的也不嫌髒了,上手就開始仔細的檢查起來。

武戟不斷的行走觀察,其實早在來的時候他就用神識查探了一番,這些人和車裏面并沒有可疑的,不過,也不排除那個女子有什麽其他法子呢。

總之,一丁點兒的蛛絲馬跡都不可以放過。

“前面那是怎麽了,還不快給本公主讓開!”@&@!

蘇媛媛叉着腰站在車轍上,遠遠的看着這一幕,秀氣的巴掌小臉上寫滿了不滿,噘着嘴,竟有幾分可愛的模樣。

“這不過是例行公事罷了,還請公主體諒一下在下。”

武戟上前恭敬而又疏遠的說道。

“什麽例行公事,你檢查他們,讓本公主出去不可以嗎?”

“還請公主配合。”*&)

武戟不卑不亢,沒有答應也沒說別的,擺明了就是不同意。

這下子蘇媛媛可要生氣了,她約了好友一起出去游湖呢,原本今天就起晚了,這要是出不去,那不就失信了嗎?!

蘇媛媛急得直跺腳。

“我不管,給我讓開。”

武戟站着沒說話,蘇媛媛看着他更生氣了,怎麽侍衛就了不起啊,天天就跟別人欠他多少丹藥似的,你以為苦瓜臉很好看嗎?

“再說一次,給我讓開。”

蘇媛媛直接拿出了先帝賞賜給她的金牌,武戟看見變了變臉色,而後抱拳跪下,似乎是極不情願。

“是。”

蘇媛媛哼了一聲,還是皇爺爺給她的令牌好用,果然,和侍衛講道理是講不通的。

由六匹獨角馬拉着的馬車巨大而又豪華,而且按照規定來說,不允許任何人用神識查探,所以在馬車裏,就算是皇家子女也可以随意的坐,不用遵守那麽多的規律。

獨角馬昂首挺胸,銀色的毛發随風飄舞,彰顯着其主人的高貴與奢華。

馬車慢悠悠的前進,武戟眯着眼睛,蘇媛媛,仗着先皇的威風很厲害嗎?自己的修為還不是如蝼蟻一般。

忽然,武戟神色一凜,毫無預兆的,手中的長刀就那麽直直的砍向馬車。

巨大的沖擊使馬車四分五裂,向周邊炸裂開來,對于這個情況,蘇媛媛始料未及,她怎麽也沒想到,武戟竟然敢出手!

其餘等在宮門口的車夫慌忙散開,生怕波及到自己。

蘇媛媛倒飛了出去,武戟的這一擊産生的風波吹得蘇媛媛的臉生疼。

獨角馬受了驚四處亂跑着,地上還殘留着一灘鮮血,那是之前在車上的那個侍女,若不是她剛才推了蘇媛媛一把,現在躺在那裏的,就是蘇媛媛了。

蘇媛媛緊閉雙眼,可是,預料之中的疼痛并沒有出現,腰間多出來的一雙手将蘇媛媛拉了回來,在她落地的前一刻,而後将她重重的抛向武戟。

卿瑤音一身黑衣,面具遮面,在接住蘇媛媛之後沒有一刻的停留,迅速朝着宮門外沖去。

之前為了蘇媛媛開的宮門,還沒有關上。

蘇媛媛被武戟接住,看都沒看放到一邊地上。

“快給我攔住她!”

武戟有一種強烈的直覺,這個黑衣人就是皇上要抓的那個女子,蘇媛媛問聲看過去,一襲黑衣靈活的穿梭在侍衛之中,看似簡單的步伐之中蘊含着她看不懂的身法。

剛才……就是他救了自己嗎。

蘇媛媛的心“撲通撲通”的跳着,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吓着的緣故。

只有她自己知道,那黑衣人看似粗魯的把自己扔給武戟,其實那只不過是表面罷了,實際上那一扔并沒有多大力氣,剛剛好夠把她推到武戟那邊而已。

武戟親自出手,卿瑤音剛剛躲過前面兩個侍衛的攻擊,眼看着那越來越小的宮門,心裏有些着急,這要是關上了之後,再想出去,那就難上加難了。

俗話說得好,一心不能二用。

心裏想着事情,手上的動作即使再靈活也會有被忽略的時候,這邊,卿瑤音剛剛越過一輛馬車,馬上就要出去了!

武戟突然從側面出現,刀鋒偏冷,帶着不可抗拒的氣勢,他的修為并不比自己弱!

卿瑤音急忙躲開,武戟一擊不中,化拳為掌,重重的拍在卿瑤音背上,蘇媛媛看的一激靈。

卿瑤音迅速轉身,行動上一點也看不出來她剛剛受了武戟一掌,若不是親自出手,武戟也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打到黑衣人。

卿瑤音躲在一輛馬車後面,武戟和一衆侍衛警惕的慢慢接近,萬籁俱寂,一點聲音都沒有。

忽然,卿瑤音轉身,一腳踢在馬車上,車上的穢物撒了滿地,卿瑤音嘴角扯了扯,順便扔出一顆“炸彈”,算是給他們加點料。

這是她穿越過來之後自己配置的,一硝二硫三木炭嘛,雖說聽起來很簡單,可沒想到這樣配置出來的炸彈對于這裏的人克制作用還是很大的,剛剛穿越過來的時候,卿瑤音就是憑着這一招打遍天下無敵手…

武戟沒有防備,被炸傷了,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卿瑤音的身影已經消失,他只好氣憤的咬了咬牙。

而蘇媛媛,一直緊繃着的心終于放下了。

他走之前,好像看了自己一眼吧?難道是因為放心不下自己?蘇媛媛站在那裏,突然傻笑起來。

第 48 章 何必如此麻煩 為學晨童鞋加更……

只見眼前的男子有着一張輪廓分明的臉,肌膚如玉般無瑕,雙眉斜飛入鬓,一雙細長蘊藏着銳利的黑眸,他站在那裏。眼神專注的盯着躺在他面前的女子,身材高大而又英挺,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逼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勢。

這麽優秀的男子,為何卻不肯多看自己一眼?卻偏偏要去救那古家二小姐!

這一刻,徐紫嫣心中為靖王絕世的容顏傾倒,但是心中對于受了靖王青睐的古月華恨之入骨。

沒錯,在徐紫嫣看來,靖王就是青睐古月華。

就在這時,古月彤忽然開口道:“靖王殿下,多謝您對小妹的相救之恩,現在小妹已經醒了,還請您将她交還給我們。”

聽了這話。靖王慢慢轉過頭來,古月彤的呼吸頓時一窒。

天啦!世人都傳靖王比之女子還美貌,果不其然!

靖王目光只在她臉上掃了一眼便收回去了,他面無表情道:“交還給你們?那接下來你們會如何做?将她渾身濕透的放在這裏,等待下人的到來,好将她擡了回去?”

古月彤心中正是這樣想的,她忙答道:“是的,靖王,我們會盡快将她擡回去。為她請大夫診脈。”

“哼!到了那個時候,她沒有被淹死,就已經被凍死了!”靖王語氣涼涼道。

古月彤呼吸一窒,這才發覺不知不覺中天色已經暗淡了下來,四周已經有些冷了,剛剛他們神情太過專注了,都沒想起來這一點,此刻經靖王提醒,古月彤這才反應了過來,她不由的開口問道:“那,那該如何?”

“何必如此麻煩?本王親自帶她回去即可。”靖王說着,忽然一把抽過秋蘭手裏的包袱,從中拿出了鬥篷來,蓋在古月華身上,彎腰一把将她打橫抱了起來,大踏步的往外走去。

這一幕做的幹淨利索。等古家姐妹與徐紫嫣反應過來的時候,靖王的身影已經去的遠了。

徐紫嫣努力去看,卻只看見拐角樹旁只露出了一粉一黑的兩片衣擺來,緊緊貼在一起,這一幕,再一次刺痛了她的眼睛。

她恨不得立刻就沖上去将那兩片黏在一起的衣角撕開!

“妹妹!”古月彤頓時尖叫了一聲,忙擡腳追了過去,古潇安陪在她身側,以防她摔倒。但古月華才走了兩步卻又忽然回過頭來道:“哥哥。這一切都是徐紫嫣造成的,咱們不能便宜了她!”

“當然不會!”古潇安聞言,頓時點了下頭道:“你放心,這筆賬大哥會跟她清算的!但不是現在。”說着,回頭雙目綿綿如針的望了徐紫嫣一眼,帶着古月彤離開了。

徐紫嫣渾渾噩噩的站在那裏,心中中只有剛剛靖王抱着古月華離開的畫面,嫉妒,不甘,心碎,種種思緒壓的她幾乎喘不過氣來。徐夫人派來的丫鬟找來之時,她還是失魂落魄的站在那裏。

再說靖王,他一路穩穩的抱着古月華,就那麽大咧咧的往錦安候夫人所住的院落走去。彼時天色已經暗沉了下來,但是寺裏面走動的人還是不少,有不少出去散心的富家公子小姐正三三兩兩結伴而回,衆人看到靖王懷裏竟然還抱了個女子,個個瞧的下巴掉落一地。

但靖王卻目不斜視,他走的坦然自若,只是被他抱在懷裏的古月華就很難受了。

當時她在湖邊二次落水,卻再也游不上去,吞了很多水進去,腦子也變的昏沉沉的,在岸邊清醒過來的時候,時間已經過去很久了,古月華只知道有個男人靠的自己很近,他身上的味道很好聞,但其他的她什麽也不知道,等她真正清醒過來,并且可以說話的時候,卻是靖王抱着她快要到達客院了。

對方身上那股清爽沒有任何脂粉的味道,讓她知道抱着她的人是個男子,但那人是誰,古月華卻是絲毫也不知道,但她在那人懷裏并沒有掙紮。

因為那沒好處。

她已經清醒過來,聽覺總是有的,四周路過之人那些驚呼聲,感嘆聲古月華并非不知道,她的臉埋在那人懷裏,沒人能認出來是她,可她一旦開口,要求那人将她放下,那麽,她的臉就暴露在了衆人面前,到時候,她反而會更加的難看。

所以,這一路之上,古月華只是安安靜靜的伏在靖王懷裏,沒有掙紮過。

當然,她也沒有試圖去觀察過靖王。

已經做好了應付各種突發狀況的靖王,在看到這一幕之後,嘴角不由的翹起,露出一個笑容來。他協吐技。

這一幕險些看呆了衆人。

他們還沒有回到客院廂房內,錦安候夫人便已經得到了消息,她大驚失色,忙帶着身邊王嬷嬷等人急匆匆的從院子裏奔了出來。

剛好與行到門口的靖王打了個照面。

錦安候夫人忙掩住自己臉上的驚色,彎腰請安,但她才行了一半禮,靖王便淡淡開口道:“錦安候夫人,免禮吧!”

“多謝靖王殿下。”錦安候夫人說着,便直起身來,眼睛往靖王的懷裏瞧去:“敢問王爺……”

“本王懷裏抱的是你家女兒,她落了水,是本王救她上來的。”靖王打斷錦安候夫人的話,淡淡開口道:“夫人,您不準備讓開道路,讓本王抱她進去嗎?她身子弱,要是假手他人的話,恐怕情況會很不妙。”

說着,他胳膊微微動了一下,懷裏的古月華頓時安靜了。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下意識便點了一下頭,靖王沒有猶豫,抱着古月華便進去了。

錦安候忙擡腳跟了上去。

靖王一直抱着古月華來到她住的廂房裏,直接将她放在了床上。

身子一落地,古月華便迅速無比的從床上抽出被子來,将自己全身上下裹的緊緊的,雙眼充滿戒備的望着眼前的男子。

劍眉,星目,薄唇,眼前這個男人很像穿越之前古月華看過的漫畫裏的美男子,将前世裏那些個男明星都給比下去了,至少,在古月華的世界裏,她還從未見過如此英俊的男子。

但,失神也只有一瞬間。

古月華瞬間便清醒了過來,前世裏她是有過幾段感情并且經歷過分分合合,知道愛情這件事情有多殘酷的現實女人,知道男人的相貌并不能頂飯吃,更不能過日子,眼前這人的美貌在她眼裏,根本就不值錢。

第 48 章

林飄遙突的大震:我靠!我怎麽把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七煞劍、七煞劍!這不就是出塵子所說的打傷他那個高手嗎?!他驟然間像是靈智大開的樣子,想起了出塵子說的那番話:‘你知道的倒不少。當時我三人合稱蜀山三聖,除了已是劍仙的獨孤掌門外,我們靠着紫府期的修為,在人界已是頂尖的高手了。但在真正的魔道大客面前,也只能算個中上而已。我一進此洞未走多遠,便被一個使七煞劍的魔道高手打成重傷,掉進這裏。定骨盤也被他搶了去。當時我雙腿俱被砍斷,五髒內腹也形同破碎,那魔道高手便沒有繼續下狠手。用他的話說,每一個和魔主蚩尤作對的人,都該用世間最殘酷的等死法消滅掉。他把我扔進這個洞裏,料定我就算是沒有內傷發作身亡,雙腿的流血也能致我與死地。縱是雙腿也沒能要我命,在這沒吃的地方,我又跳不上去逃跑,那終歸還是只有餓死一途。哪知他千算萬算,斷沒想到我們蜀山派竟有龜息自凍法,可以将一個人的生機完全停止下來,直到自動恢複。我靠着自凍,艱難的活了下來,然後每日裏生吃鼠肉,喝食泉水,此時反而有時間靜下心來修煉。直到可以避谷不食的劍聖地步’。

這樣把兩件事情結合起來,便可以解釋清楚了。高兵當日打傷了出塵子,搶走了他的定骨盤和蜀山劍印,卻又沒有殺他,還說出了要把每一個和魔主蚩尤作對的人,用世間最殘酷的等死法消滅掉這種話。于是身體折磨還不算,若幹年後,可能舊地重游,想起這事,便去了趟妓院,存心是想敗壞出塵子的聲譽。

林飄遙滿臉驚駭的朝高兵看去,只見他在半空中施劍與劍聖鬥在一起,一黑一白兩道殘影不斷在空中交替翻騰,早已瞧不清楚原樣了:我靠!原來打傷出塵子老大的就是這個家夥!林飄遙差點就沒叫出來:照出塵子所說,當時的他應該和現在的風萬裏差不多,而在那時候,這個叫高兵的應該還沒有現在厲害,那麽他所說見過的兩位蜀山高手,應該有一個就是出塵子了。

想到這裏,林飄遙忍不住喊道:“另外那個高手叫出塵子吧?你奶奶的,你都把人家打得雙腿殘廢了,還這樣說……”

半空中兩人幾乎同時停了手。一個怔道:“你去過了蟠龍鎮?”一個則是驚喊道:“出塵子師祖?”

眼看兩人都停了下來齊齊問自己,林飄遙心頭一慌,卻也知道說錯了話,趕緊道:“什麽蟠龍鎮?我是聽一個叫逍遙子的人說的……”

哪知這句話又引來一陣驚呼:“逍遙子師祖?!他們都沒死?”

林飄遙頭大如牛,沒想到自己早日裏結識的這兩位,居然都是能讓劍聖稱之為師祖的人!出塵子還好說,但沒想到被自己戲稱為逍遙兒子的那位也是……看來蜀山派還真都是些怪人,個個兒都是越活越年輕,反倒是這個看起來很老的風萬裏,年紀大概是最小的了……林飄遙不禁想道:如果當時自己告訴把逍遙兒子的事情告訴出塵子,那該會怎麽樣呢?

高兵冷聲道:“看來知道魔道中秘密的人可真是不少,今天晚上,呆這裏的人是一個也別想走了!”林飄遙楞道:“我靠,不是這麽不講道理的吧?不就是認識了個出塵子麽?用得着你這樣大動肝火嗎?……”

高兵不再答話,手中七煞劍猛的一震,頓時黑氣大盛,連遠遠藏身在三清殿頂上的薛放也感受到了其中驚世駭俗的威力。

劍聖眉頭大皺,手捏了個決,和風萬裏原先那副模樣一樣。但見他喃喃自語的念了口決,背後也顯出一座巨大的雷公神相來,寶氣深嚴,卻比風萬裏的速度要快得多。使的正是大雷明王咒!劍聖念了咒,急聲喝道:“風兒!帶着林小哥躲到密道中去!七煞劍威力驚人,為師的也沒把握能接得下來……”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高兵大喝道:“七煞劍?劍聖,沒想到你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哈哈!”接着高高舉起手中大劍,猛的使出一記‘力劈華山’,但見半空中形成一塊塊好似扭曲了一般的空間,接着風雷電閃,天上憑空被劃出一條長長的黑色裂縫來,那道裂縫吸力超強,劍聖變色道:“不是七煞劍……魔洞?!”他早先以為對手會使其絕招七煞劍,卻沒想到那是個晃子,真正的殺着,卻在這裏。而自己又已把所有精力都放在了防禦七煞劍招之上,對方突然變招,他來不及反應,便沒有趁早跳開吸力範圍。此時一個拿捏不穩,差點被吸了進去,只得拼命仗劍穩在空中,頭上的汗珠不住朝下滴落。

高兵大笑道:“不錯!正是軒轅黃帝用來對付我們魔主的天一遁甲陣中一個變陣——魔洞!看你現在怎麽來抵擋我的進攻!”衆人均是大駭,現在劍聖等于是被定在了空中,稍做動彈都十分艱難,如果高兵趁機攻擊,那豈有招架之力?眼看高兵即下殺手,薛放再也按捺不住,猛的跳出來喝道:“你若還想要蛇神盒就立刻住手!”

衆人不由的都朝他這裏看來,林飄遙驚道:“老薛!原來你躲在這裏啊!”

薛放從懷裏掏出盒子,一手舉着長生劍将盒子致于劍刃之下:“蛇神盒在我手中!你立刻收法放了劍聖,并承偌放過今日在場的所有人,我便把盒子交給你!”說到這裏,他手中的長生劍微微一震:“如若不然,我便立刻毀了蛇神盒,看你到哪裏去找那女嬰!”

高兵冷笑道:“這種用毀物威脅人的辦法,老子早在數百年前就沒用過了……”

薛放手中一緊:“放不放人?!”

高兵冷冷道:“若是你平聲靜氣與我談,那或許還有得商量,但我好歹是魔道二當家,被你這般脅迫,若是傳了出去,我還有臉在魔道立足麽?”

薛放大笑道:“臉面事小,你們魔主事大!如果你想靠分散我注意力來搶盒子,那倒不妨來試試!”對于薛放的本事,高兵多少還是知道一些的。半年前這家夥從人間跳進魔道,在當時不知情的魔人江湖裏,還混出了個薛玄衣的尊稱。雖說單打獨鬥與自己還有一定距離,但若是想不要命的搶先毀了那盒子,自己卻是無論如何也阻止不了的。想到這裏,不禁心中大悔:早就察覺屋頂有人,卻壓根沒想到會是薛放這家夥!否則當時還未顯身,随便施個什麽小法便夠他喝一壺了,那說不定蛇神盒都到手了呢!

他心中雖是大恨,臉上卻不動聲色,說道:“這麽說起來,那就是沒得商量了?”

風萬裏擔心劍聖安危,不由道:“薛大俠……”薛放不理他,只管大聲道:“我數三聲,你若不放人,那便來揀蛇神盒的渣子吧!”高兵臉色變了變,顯然是怒極。

“一!”

“二!”

薛放就像根本不給他餘地一般,連喊兩聲間連絲毫的停頓都沒有,正要開叫第三聲,卻聽高兵喝道:“姓薛的,你可真夠有種!”但見他雙手一擺,那道黑洞半的裂縫憑空消散。跟着他手一伸:“盒子拿來!”

風萬裏慌忙騰空去接住搖搖欲墜的劍聖,薛放沉聲道:“高當家的似乎還忘了一件事。”

高兵怒道:“你想不認帳?!”

薛放笑道:“非也非也。高當家的在這裏武藝第一,劍聖又已筋疲力盡,若是你拿到盒子後想殺人滅口,我們一幹人豈不是要任你宰割?剛剛我也說了,要想拿到盒子,必須得做出個承偌,保證在場所有人的安全才行!”

高兵道:“我不殺你們便是,盒子拿來!”

薛放仍然是捏住盒子不放,笑道:“薛某也在魔道呆過大半年,于魔道的一些規矩還是知道的。說過的話馬上反口,那是家常便飯,難保高當家的不會這樣……”

高兵勃然大怒:“你在玩我?!”

薛放道:“豈敢!記得當初在魔道打混的時候,曾有這麽一個規矩。但凡是用魔主蚩尤靈魂發誓的人都絕不會背叛自己的誓言,這條規矩,想來于四大魔神也是通用的……”

高兵怒道:“姓高的打生下來那天起,就沒被人這麽威脅過!你找死麽!”

薛放大笑道:“剛剛不還被我威脅了一次麽?高當家,現在也沒外人在場,不管你多丢臉,也是斷然傳不到魔界中去的。咱們別再東拉西扯,若想要蛇神盒,就照我說的做!”

只見高兵臉上陣紅陣白,林飄遙暗道:也不曉得這家夥在想什麽,發個誓嘛,有什麽大不了的……

劍聖此時已被風萬裏接了下來,氣喘不止,聞言急道:“薛老弟!老夫性命事小,蛇神盒卻關系重大!你怎麽可以交給他?!”

薛放道:“獨孤大哥放心,我自有分寸。”劍聖還待要說什麽,想了想,卻終于是沒有開口。

高兵在半空中自個怒了半天,幾乎是用吼出來的聲音道:“我!高兵!以蚩尤魔主的靈魂起誓!只要薛放把蛇神盒交給我,我定不會傷害在場的每一個人!”

薛放大笑道:“好!爽快!接住吧!”說着手中盒子猛的朝上一抛,高兵趕緊接過手,檢查一番,确實是蛇神盒無疑。

劍聖萬料不到薛放竟真的把盒子交了出去,開始時還以為他是在用緩兵之計,不由急道:“薛老弟!你!”

薛放還未開口,只聽高兵在半空中狂喝道:“姓薛的!你夠種!別讓我再看到你!”

林飄遙心想:你不是說不會傷害在場的每一個人嗎?給你看到了又怎的?轉頭朝薛放看去,只見他微微一笑,并不答話。

一陣霧氣風騰,半空中像是開了個洞,把高兵整個人連着他帶出的黑色妖氣全數吸了進去,剎時間不見了蹤影,天下觀前也恢複了平靜。

劍聖氣得混身發抖,怒道:“薛老弟!你怎可如此?!”

薛放笑道:“獨孤大哥莫要心急,且聽我慢慢說來。”

劍聖呆了呆,嘆氣道:“蚩尤複活之事,關系重大!那筋、骨、皮三者,我們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其确切所在,更別論将之毀去!唯一的希望,便是找到女娲後人。一來可靠其神力去尋找筋骨皮,二來只要控制住潛伏在女娲後人身上的蚩尤靈魂,那蚩尤便永遠不能複活……你現在這樣做,無疑是斷了最後一點希望啊!”

這時池下那數百名門人已逐漸醒來,薛放道:“獨孤大哥,且先安排好派裏諸多雜事,至于蛇神盒,我另有計較。”說到這裏,薛放笑吟吟的看着林飄遙:“林老弟,薛某可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啊,看來那句‘相貌英俊、武藝高強、氣質不凡、受萬衆敬仰、集億千寵愛于一身的頂尖頂尖超級出類拔萃的人物’用到你身上,确實是擔當得起的。”

林飄遙也不是笨蛋,聽了幾人與高兵之間看似雜亂無頭的談話,早已猜到薛放在想些什麽,笑嘻嘻的道:“那是那是,我林大俠幾時騙過人哦?”

倒是劍聖聽得不明所以,但聽薛放那口氣,似乎另有王牌。便不再此多問,當下叫風萬裏安置門內受傷弟子等事,自己卻領着薛放和林飄遙二人進了內室。

入內坐定,劍聖滿面的疑惑:“薛老弟,你到底還有什麽王牌,這便說了罷。”

林飄遙見他一臉迷惘的樣子,心中暗道:原來劍聖也不是神仙嘛,并不是什麽都知道的……

薛放笑道:“王牌便是這位林老弟了!獨孤大哥剛才也說過,林老弟也是女娲傳人嘛!既然蚩尤靈魂是藏身于女娲後人身上的,那只要林老弟和我們在一起,魔道的人便不能真正的複活蚩尤了。至于那個女嬰,找不找得到,都再沒了關系。”

劍聖呆了半晌,說道:“這就是王牌?”見薛放,甚至林飄遙都一齊點了點頭,劍聖有點哭笑不得的樣子:“薛老弟,女娲後人向來只有女嬰才能繼承正統!歷史上也有過記載,據說第八代、第二十一代女娲傳人,也是生的一男一女,而這兩次,卻都是女嬰為正統,蚩尤靈魂也都附身于女嬰身上!至于男孩子,頂多就比平常人多些法術靈力而已,倒是在武藝上都有不俗修為,不過武藝再高也蚩尤複活拉不上關系啊!”

薛放大笑道:“歷史上記載了兩代,而這兩代确實是女嬰為正統。但難保第三代也是這樣!”

劍聖這才知道薛放并不是什麽都不知道就亂下決定,也絕非是在随口胡說,将信将疑道:“有何為證?”

薛放興奮道:“本來我沒有想到的,不過剛剛高兵施出魔洞時,曾說了一句話。”

“什麽話?”

“他說‘不錯,這正是軒轅黃帝用來對付我們魔主的天一遁甲陣中一個變陣——魔洞!’,而正是這句話,讓我想起了林小哥的特別之處!”

劍聖朝林飄遙一陣打量,不解道:“怎麽說?”

林飄遙被他盯得混身不自在,不好意思道:“關于這個問題,可能老薛沒有我自己了解得清楚,還是我來說吧……”他朝薛放看了一眼,後者點頭鼓勵。林飄遙道:“這個說來就話長了。前幾天我在風林裏遇見了老薛,也是機緣巧合……”他慢慢把自己如何和薛放認識,怎麽逃去大幻境裏的事一一說來,只不過在說到乾坤甲的時候,好一陣猶豫。終于想到事關重大,還是坦白交代了出來。倒是把劍聖駭了一大跳:“乾坤甲?!你在哪裏得到的?”

林飄遙心疼得要死,沒好氣道:“這個就關系另外一件事了。不用着急,反正我全都要告訴你的。”

他繼續道:“就在老薛想要運動陣法的時候,我腦子裏突然響起一個聲音。我問它是誰,它卻說是與我一出生就呆在一起了的,平日裏藏在我腦袋裏睡覺,還要吸收我的能量,這可惡的家夥……然後它就告訴了我有關大幻境的事,說是此陣原名叫軒轅遁甲陣,還說除了一個人,沒誰能比他更了解那陣了。當時我就覺得奇怪,怎麽會和軒轅黃帝拉上關系的?所以……”

聽到這裏,劍聖突然大笑道:“所以現在你們就敢确定那是蚩尤靈魂了?!”

薛放和林飄遙聽他話語中有铉外之音,不由怔道:“難道不是?”

劍聖沉聲道:“能一語道破軒轅遁甲陣的名稱,還自稱非常了解的,并且居住在身為女娲後人腦袋裏,那應該是蚩尤無疑了。”其餘兩人不由松了一口氣,卻聽劍聖又道:“但有一點就非常奇怪了……”

兩人異口同聲問道:“哪一點?”

“蚩尤乃是個兇殘無比的大魔頭,若真是他的靈魂,又怎麽會好心出言提醒你們陣法的奧秘所在?這不是個大大不破綻麽?”

兩人面面相峻,覺得劍聖所說也不無道理。林飄遙嘀咕道:“不是最好,一想到那麽厲害的一個家夥居然呆在我腦袋裏,我就混身不自在。生怕它随時會跳出來,讓我腦袋爆炸而死……”

劍聖沉思良久,說道:“唯一可解釋的……”

薛放正為自己一時大意而愧疚,聽到這話,不由精神一震,問道:“怎麽解釋?”

劍聖想了想,略一整理思路,說道:“傳說中,女娲後人用神力将蚩尤靈魂禁固在了自己的腦袋中,蚩尤死後,靈魂也無法得到歸屬,只能随着女娲後人的一代代延續轉生下去……”

薛放像是突然明白過來,喜道:“我知道了,想那女娲族後人,沒有一個不是心地善良之輩,多半是這常年月久的感化下、耳濡目染下讓蚩尤轉了性,變成了好人……”說到最後,他自己也發覺了明顯的毛病。像蚩尤這種天生的魔頭,怎麽可能轉性?

劍聖看着二人,沉聲道:“完全轉變性格,那是絕計不可能的。但我們可以設想成這樣,那就是蚩尤的靈魂裏從此産生了‘善’這個字,長年累月的感染後,蚩尤靈魂被分化成了兩份,一份為善,一份為惡,形成了兩個極端!”

薛放又是一喜,說道:“難道這一代的兩個孩子,分別繼承了這兩種不同性格的蚩尤靈魂?”

劍聖緩緩點頭道:“因為是一男一女,便有了陰陽正邪之分。陰為邪,陽為正,所以藏身在林小哥腦袋裏的蚩尤靈魂,便應該是為正那部分!而那個女嬰,則是繼承了魔性蚩尤靈魂。”說到這裏,劍聖突然嘆了口氣:“唉,可惜蛇神盒還是個關鍵,它正是靠對蚩尤靈魂的辨認來尋找女娲傳人的。若是盒子沒有交到高兵手裏,我們便可以确定這個猜想了……而現在,一切都只能靠空想而已。”

薛放也是一陣嘆氣,兩人默不作聲的呆坐在那裏,也不曉得想些什麽。

林飄遙經不住悶,小聲道:“我可以說話吧?”

劍聖勉強一笑,說道:“當然可以。”

林飄遙小心道:“是不是說只要找到那個什麽骨、筋、皮之中的任何一個,再把它毀掉,就可以永遠阻止蚩尤複活?”

二人齊齊點頭。只見林飄遙滿臉高興,清了清嗓子道:“恩,我就知道有這麽一個地方,好象是藏着蚩尤骨的……”

二人大震,薛放更一下從板凳上跳起來,驚道:“在哪裏?!”

林飄遙得意道:“記得先前我有提到過一個叫出塵子的人吧?”

獨孤劍聖激動道:“那正是鄙派前輩高人,還請林小哥把他老人家的地址告訴我,也好早去拜見。”

林飄遙嘿嘿道:“他住那裏啊,就正是那個藏蚩尤骨的地方。我正是在那裏碰到了他,乾坤甲是他給了我,還給了本小書和一把小劍……”他緊張的看着劍聖,見他絲毫沒有要他交出來的意思,微覺放心,接着道:“連帶我來蜀山,也是他指點我來的。意思是要我告訴你有關蚩尤複活的事情,哪個曉得你們居然全都知道了……”

二人激動道:“到底是哪裏?”

“是在一個陰深深的地洞裏。我記不得那座有地洞的山叫做什麽了,不過大體方位是在一個叫蟠龍鎮的地方!只要到了蟠龍陣,我便應該能夠找得到那地洞。”

薛放喜道:“蟠龍陣我是知道的,早年間四處闖蕩時曾去過那裏。當時因為聽說那裏有家……”他說到這裏,突然收口,似笑非笑的看着劍聖。

劍聖也自高興,随口道:“有家什麽?”

“有家蜀山派開的妓院……哈哈,這在當地傳聞得廣,我也曾去光顧過呢。只不過想來多半是些無知人的玩笑話,便沒有告訴你。不過正因為此,我才把那地方記得清清楚楚。”

劍聖大笑道:“這麽一說,咱們還真得好好感謝一番妓院的老鸨了!”

兩人一陣大笑,突聽到屋外一陣驚天動地的尖叫聲,聽聲音似乎是個女子。林飄遙一時沒想到其他,不由開口道:“蜀山不都是些道士麽?怎麽還有女人?”

劍聖笑道:“這個可是蜀山上唯一的公主,我的徒孫。”說到這裏,自言自語道:“小如不是去北方玩了麽?怎麽又回來了?”

小如?林飄遙略一思索,立刻就想到一人——古劍如。那日在妓院一別,便再沒見過面。心中一直以為他是個男人,卻沒想到竟會是女人!林飄遙心裏一陣好奇:都怪老子當時沒瞧清楚!一會有空了一定要把這小妞看仔細了!奶奶的,居然會有長得像男人的女人……

此時關于薛放拿出蛇神盒給高兵的事情已算解釋清楚。又憑空得到了蚩尤骨的下落,劍聖自然是十分高興的,雖說門內遭變,卻已不再放在心上了。

見兩人似有将談話結束的跡象,林飄遙趕緊道:“劍聖前輩,我還有點私事兒想請教您呢,就是不知道方不方便說。”

劍聖笑道:“林小哥帶給我的驚喜實在太多了,人間安危俱系身于你,有話請說,老夫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聽他這麽恭維自己,林飄遙倒顯得很不好意思,心想:搞什麽嘛,本來是我的偶像,結果反倒弄得很崇拜我似的……口中道:“是這樣的。一來我想知道自己的身世,二來,我有個朋友下落未明,聽說劍聖前輩神通廣大,不知道可不可以為我朋友算上一卦?”

劍聖奇道:“算卦是小事一件,卻不知林小哥還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林飄遙點頭道:“我老娘自小就帶我住在北方一個小村裏,也從來沒有給我說過有關這類的事情。只說我父親被抓去服兵役,從此就沒回來過。”說到這裏,他微一停頓,随即滿臉疑惑:“但你們是怎麽認識我的呢?我這一路行來,似乎很多人都認識我,而且還知道我的這個什麽破身份嘛!”

劍聖笑道:“其實也不是很多人認識,算來算去,也僅僅是七、八位而已,而且這些都是當年你爹的幾位至交好友……大家都知道你的一些體态特征,想來是靠這些來辨認的。而至于我,早在你上山之時,就已算到了。”林飄遙心想:是了,想必那位夢遺大師和張天南也是老爹的好友之一……想到慘死張家堡的夢衣,他心裏不由一陣難過。

這下連薛放也湊了過來:“寶娘子不是十八年前就被吊死在魔界中了麽?怎麽你又鑽出了個老娘?”

林飄遙心下知道,這所說的寶娘子,多半便是自己親娘了。現在是第二次聽說她已死的消息,且是被殘忍的吊死,忍不住又是一陣難過,心道:奶奶的,今天過得可真衰,老是想哭……低聲道:“我也不知道……只是半年前,在村裏遇到了神龍教的石長老,把我軟禁在了一個秘密地方。後來老娘就找來一大幫高手,把我救了出來。然後就不知所蹤了,說是要我來蜀山破了蜀山武林陣,然後才告訴我一切事情。”

劍聖略一沉思,說道:“你這養母既然能有本事從石破天手中把你救出來,想來必非常人。既然她要你先破武林陣,然後才告訴你其中秘密,那必有其用意,我們妄自亂說也有不妥。這樣吧,我把女娲上一代傳人寶娘子的事情告訴你,其他的,便等你破了武林陣再說。”

林飄遙一陣失望,說道:“聽說蜀山武林陣是門人修仙之前的鍛試,我又不會什麽武功,要想破陣,那不知得等到哪年哪月了……”

薛放神秘的一笑,道:“我說林老弟啊,這不是你在發傻麽?既然有劍聖幫你,要想短時間內修習武藝破陣,倒也并非難事。”

林飄遙聞言大喜,正想給劍聖磕頭,卻被他一把攔住。劍聖道:“關于寶娘子,江湖上傳言衆多,其中真僞難辯,若是道聽途說,不免要把你弄個滿頭霧水。恰好我與薛老弟當年都和寶娘子的相公……”

林飄遙精神一震:“我父親?他是個什麽樣的人?”

劍聖站起身來,在房間裏渡了幾步,停足道:“說到你父親,當年在江湖上也是位大大有名的人物!”

第 48 章 他站在高處低睨着他的籠中鳥……

氣氛一時有些尴尬。

音晚自顧自地蕩着秋千, 六幅的郁金裙擺順着藤架飄下來,被風揚開,是一副花色绮麗雪海香濃的旖旎刺繡, 映着朝霞, 美得像是一團幻影。

陳桓站在她身後, 靜靜看着她那纖細婀娜的背影,驀地有些心慌,生怕下一刻她會化成煙霧,消失在自己眼前。

他想, 陛下會不會有時也有這樣的恐懼呢?

他及時止住自己翩飛的思緒, 使勁搖了搖頭, 試圖把那些不該有的遐思甩出去。

看了看天色,陳桓走上前,道:“您還有沒有別的想去的地方, 臣都帶您去,時間寶貴, 這裏也沒什麽可看的。”

這話說出來, 就像有人在後頭追趕他們一樣。

陳桓怕再讓音晚心情不好, 遂又加了句:“這地方枉死者多,陰氣重,娘娘這樣的女子不宜久留。”

音晚緊攥住藤蔓,秋千慢慢停下來,歪着腦袋認真思索了一番,道:“我聽說長興坊的百戲很好看, 俳優合奏歌舞,魚龍雜戲,熱鬧非凡。”

陳桓本極不屑于這些享樂消遣, 覺得是淫靡之風,誘得長安世家公子醉眠溫柔鄉,全然失了報國之志。

但看着音晚晶亮的雙眸,鬼使神差的,他點了點頭:“是挺熱鬧的,這就去吧。”

路上兩人安靜坐着,不知怎麽的,說起了從前的事。

陳桓的兄長是昭徳太子的伴讀,當年陪奉左右,既有君臣之情,又有袍澤之誼,是獨一份的心腹近臣。

後來出事,他兄長一直守在昭徳太子身邊,太子飲了鸩酒,他往裏添了點水也跟着去了。

但就是這樣,謝家也不打算放過,向世宗皇帝請了旨,以謀逆黨羽的罪名,将陳家男丁斬首,女眷流入樂籍。

陳桓道:“是烏大哥救了我,他得知消息,火速去我家,買通抄家的官差,只把我救了出來。那時我年紀小,不招眼,官差在簿記上一筆,說我突染急症夭折,謝家也沒拿個孩子當回事。”

音晚安靜聽着,神色怔怔,好半天才問:“那後來呢?”

“後來我就跟大哥們四處躲藏,從長安一路北上,躲去了突厥,在那邊住了幾年,待風頭過去一些,我們便僞造好戶籍和路引,回來了。”

“再之後就遇上了常先生,他提議讓我們和被關在西苑的陛下聯手。”

陳桓追憶往事,生出些許感慨:“都說是我們輔佐了陛下,但也是陛下成全了我們。若沒有陛下運籌帷幄,我們也不過是一群烏合之衆,那些駐守的兵馬大半也是趁鎮壓藩将作亂時招募而來。”

“其實,陛下之所以看上去很需要我們,是因為他剛登基,時局不穩,群狼環飼,善陽帝留下的爛攤子太大,他需要心腹供他差遣。憑他的本事,至多一兩年,甚至用不了這麽久,他就徹底不需要我們了。到時候,他要怎麽對我們也全憑良心。”

音晚發現,蕭煜身邊的人,哪怕是最親近的人,都沒有辦法去足夠信任他。

他明明那麽睿智,那麽強大,卻偏偏讓人不敢全心意去依靠。

這一點倒是越活越回去了,甚至不如十一年前的他。

音晚道:“那說說伯暄。”

一提起伯暄,陳桓的眼睛倏然亮起來:“其實伯暄這些年沒跟我們在一起。烏大哥說我們目标太大,謝家如此神通陰毒……”

他猛地住口,小心翼翼看向音晚。

音晚面上半點波漪都無,只道:“接着說。”

“萬一被謝家人找到,必會對我們下毒手,所以就将伯暄托付給常先生,藏在鄉野間,我們隔三岔五會去看一看他。”

這便對上了,陳桓雖然自謙是烏合之衆,但這些人可是昔日太子近臣,浸透文墨的世家出身,文韬武略,若是近旁教導,伯暄必不會像如今這般平庸。

也許那個時候他們并想不到有一日伯暄會被送上那個位子,有那麽沉的擔子要肩負,朝不保夕的歲月,還是保命最重要。

馬車在交談聲中停了。

這個時辰還不是長興坊最熱鬧的時候,零星見着幾個伶人在街頭雜耍,搬弄石臼、大盆器置于掌上跳弄,腳下帶竿,翩翩舞影。孩子們圍着轉悠,吟詠着朗朗上口的歌謠。

音晚蒙着薄紗,與他們追逐嬉鬧了一番,從袖中取出早膳時自己沒吃的荷葉餅,用油紙包着,分給他們。

陳桓看着她,像一只翩跹的蝴蝶,眉眼彎彎,靈巧又活潑。

或許她本就是這樣的女子,出身世家,生活安寧優渥,父兄寵愛,容顏靓麗,身邊總有才貌雙全的郎君被她吸引,若一切正常,她可以從中挑一個最好的,嫁過去做當家主母,呼仆喚婢,與夫君舉案齊眉,過着安穩順遂的日子。

她的夫君沒有天子的尊貴,但必定是溫柔體貼的,她那麽聰明,那麽靈巧,自有一百種法子讓夫君聽她的話,後面還有家世倚仗,自然無人敢欺負她。

可如今,這一切都只是夢了。

他看着音晚自人群裏緩緩而行,走到賣藝的伶人身側,伸出手輕輕摸了摸被颠在手裏的石臼,隔着一層薄薄的紗,綻放出燦爛又滿足的笑容。

他突然想起了當年抄家時,家裏的姊姊妹妹。也是花朵般嬌養起來的,明媚活潑,一朝突逢災禍,各個驚慌,昔日精秀的鬓發亂了,珠釵散落,渾圓幽亮的珠子被抄家的官差來回踩着,碾成了泥。

後來陛下得勢,派人去勾欄裏替他尋過,這麽多年過去了,又是魚龍混雜的煙花之地,早沒了音訊。來來回回找了許久,只得了一個姊姊的消息,說是前些年被一個做胡商生意的商人贖出去做填房了。

再往下找,便什麽都沒有了。

這是血海深仇,他曾經一度以為怎麽報都不為過,可這仇報着報着,卻覺得做錯了。

仇是該報的,但要報在手上有血債的人身上。誰害了他們,就去砍誰,而不該帶累無辜。

若要牽連無辜,傷害婦孺,那同他們所憎恨的謝賊又有何差別?

難不成這十年他們向人尋仇,再過十年,旁人還要向他們尋仇。

昭徳太子最是敦厚仁善,他地下有靈,怕也不會瞑目。

況且,這世上本就沒有不透風的牆,他疑心陛下早就開始猜忌他們了。

皇帝陛下的心思那麽深,就算猜忌了,若不想叫他們看出來,他們必定是丁點兒也看不出來的。

可陳桓卻察覺出來了。

若是正經論,他和慕骞故意疏漏防守,放走了皇後,該以重罪。

可陛下只不輕不重停了他和慕骞的職。

慕骞那愣頭青還沾沾自喜,覺得躲過一劫,殊不知,這是要秋後算賬的架勢。

他們牽着昭徳太子,陛下為了英靈,不會随意處置,必然會把事情查個清楚,尋出來鐵證甩到他們跟前,再該砍頭砍頭,該流放流放。

唉,他們死就死了,伯暄可怎麽辦?

陳桓正兀自憂愁,音晚又不見了影。

他忙撥開人群去找,見她停在一個攤子前,遞給攤主幾個銅板,換來一個大油紙包,裏面盛着熱氣騰騰的畢羅,是一種帶餡的糕餅。

音晚一個都不吃,全塞給陳桓,唇角勾起淡淡的弧度:“謝謝你,我們就走到這裏,你回去吧,我不能連累你了。”

說罷,她轉身走進了人群裏。

陳桓自覺能做到這個地步已是盡力了,他也沒有能力再為她做些什麽,只是不放心,還是遠遠跟着她,想看看她要去哪兒,幹什麽。

日光熾盛起來,街上人也多了,有為生計奔波的大人,有嬉笑玩樂的小孩,音晚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直奔城門而去。

但陳桓很快發現,她去不了城門。往北走,會有人來攔她,不說話,也不抓她,就是把她攔下,不許她再往前。

她不生氣,調轉個方向接着走,可走到一定距離,又會有人出來把她攔下。

不管接下來往哪個方向走,都會遇到相同的情況。

沒有兵戈劍影,沒有栅欄防駐,無形中劃出了一塊四四方方的土地,她只能在有限的範圍內游游蕩蕩,像只被圈養的鳥雀,允她出來舒展下翅膀,吸幾口新鮮氣,卻不許她跑得太遠。

陳桓看得難過,同時也反應過來了,他四下環顧,終于在不遠處的瞭望臺上看見了那熟悉的身影。

玄錦華服,玉帶銅鈎,闊長的袖子垂曳在地,身形挺拔而颀秀,穩穩站在高處,低睨着他圈養的籠中鳥。

陳桓的手抖了抖,有種涔涔寒意漫然爬上脊背。

音晚走累了,彎身坐到街邊石階上,看着往來人流如織,托起腮,微微嘆了口氣。

身側撩過一團影翳,一個滿身脂粉味兒的男子笑呵呵湊到近前:“姑娘,你獨自坐在這兒做什麽?是沒地方可去嗎?”

音晚擡頭瞥了他一眼。

像這種油面粉氣的公子哥兒,長安裏多得是。

她沒耐煩道:“離我遠點,這是為你好。”

那男子自然不肯走,目光流連于她蒙着面紗的臉,笑道:“你若是沒地方去,那便跟我走,我自有好去處……”

話音被凄慘叫聲打斷,音晚看過去,見這男子被人擒住肩膀,向後一扭,重重摔打在地。

她只覺渾身血液透過四肢百骸驟然湧上頭頂,霍得站起來:“西舟哥哥!”

音晚的思緒有一瞬遲滞,但很快反應過來,她如臨大敵般環顧四周,神色倉惶,幾乎快要哭出來:“你怎麽這麽不聽話!不是不讓你出來嗎?”

嚴西舟将那浮浪子甩開,上前一步,道:“我帶你打出去,殺出去,即便最後敗了,也算努力過了,我不想做個龜縮的懦夫。”

第 40 章 造謠惑衆

從古至今,宮裏面都是謠言傳播的最快的地方,那些整日無所事事的嫔妃娘娘們,不需要修煉,便只有那些謠言能夠滿足她們空虛寂寞的心了。

不知道是誰多嘴,這件事情竟然傳到了萬齊國的皇帝蘇檀耳中。

皇帝大發雷霆,雖然他并不喜歡自己的這個兒子,但是,皇家的威嚴是不允許任何人亵渎的,尤其還是一個女人!還是行為處事上如此卑劣的一個女人。

皇帝當即下令,将卿瑤音帶出來,先在天牢裏關上個幾天,連審都不審。

更可怕的是,蘇檀讓人直接将那謠言中所說的野種當場杖斃,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給。

卿瑤音一醒來便看到的是這樣的場景。

一群人拿着武器,氣勢洶洶的來到烏梅院,那樣子,簡直就像是攔路打劫的山賊一樣,領頭的一個進來的時候還把門踹爛了。

卿瑤音不屑的搖了搖頭,一群辟心境初階的人,和她在這裏裝什麽大頭娃娃,找死嗎?

還沒等卿瑤音出手,那些人直接拿着武器,朝着卿小北就沖了過去,卿瑤音登時臉色就變了。

這是誰要和她作對,堂堂皇宮裏竟然也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是皇帝壓根不知道,還是說他知道但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置若罔聞,亦或者說,這一切根本就是皇帝授意的?

不是卿瑤音想太多,而是在這皇宮裏敢如此大陣仗的派這麽多人的幕後主使,還真沒有幾個。

卿瑤音的眼神變得狠厲,身上那種上位者對于下位者的威壓自然而然的散發出來,雖然只是兩個階段的等級,但是對于有的人來說,可謂是一輩子都跨不過去的鴻溝。

侍衛們頭上冷汗慢慢滴落,整個人的行動都變得遲緩了許多,卿瑤音突然看向他們。

“說,是誰讓你們來的!”@&@!

領頭的一個是公公,修為并不高,在卿瑤音的壓制下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年老的身子,渾濁的眼睛裏迸發着看起來并不屬于這個年紀的精光。

喜福公公原本想直接來硬的,畢竟他認為,一個憑借兒子綁住男人的女人,他是不屑一顧的。

但是,沒想到,這個女人的修為還不弱,喜福公公艱難的爬起來,從懷裏掏出聖旨,仿佛是捧着天大的寶物一樣亮了出來。

“大膽刁民,見到聖旨,還不下跪!”

喜福驕傲的昂首,特屬于公公這一人種的尖細聲音從他的口中散發出來,可對于卿瑤音來說,仿佛就是指甲刮在玻璃上發出的聲音一樣,讓人難以忍受。*&)

“我呸,什麽刁民聖旨的,你一個不男不女的陰陽人,有什麽資格來和我說話。”

“你……你……你……”

喜福公公顯然是沒想到卿瑤音看見了聖旨之後還會這麽說話,蘭花指抖啊抖,氣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你什麽你,一個死太監還挺厲害是嗎,有種你站起來呀,一個在我面前站都站不起來的蝼蟻,還敢大放厥詞,你說你是不是嫌棄自己活的太長?”

卿瑤音對于太監這個人種說不出是什麽感覺,不喜歡也談不上厭惡,只是他怎樣對自己,自己也就怎樣還回去罷了,更何況他還想要動她的兒子,她沒有直接殺了他算是很仁慈了。

而且,卿瑤音還捕捉到了很重要的一點,他剛剛拿出來的聖旨看起來不像是假的,這也就是說明,這些人是皇上派來的。

只不過,卿瑤音想不明白,皇帝為什麽要派這些人來找她麻煩,她不過是一個借宿的人啊。難道是那個皇帝對淑妃愛的太深?

“你,說,皇帝為什麽要派你們來?”

卿瑤音一腳踩在喜福公公背上,喜福公公面朝下實實在在的磕到地上,一顆門牙都磕斷了,鮮血混着泥土,偏偏喜福公公還被死死的踩在腳下,臉不能挪動,那些混着鮮血的泥土全部進了嘴裏,可謂是狼狽至極。

看樣子差不多了,卿瑤音腳下稍微松了松,給喜福公公一個喘氣的機會。

喜福公公轉過頭大口大口的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終于感覺到害怕了。原來這個狂妄的女人,是真的不怕皇上啊!

“我說……我說……”

喜福公公終于服軟了,将事情一點一滴的全部說了出來。

“今日,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謠言,稱有人用兒子勾引三皇子,并且威脅他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情,而且這個女人還住在烏梅院之中。

皇帝發怒,命我們來将那野種除掉,把那女子關入天牢。

就…就是這樣。”

卿瑤音摸了摸下巴,這是誰在針對她吧?不然怎麽可能她昨天半夜剛來,今天早上就傳出這樣的流言,不過,到底是誰呢,和她有這樣的深仇大恨,還想害死她的兒子,卿瑤音的眼神變得深邃。

會不會是蘇暮澈?他從今天早上就沒有出現,這件事都傳到了皇帝耳朵裏,沒可能他不知道,但是,這麽做對他有什麽利處呢?

卿瑤音沒有時間多想下去,若是他們不見這些人回去,想必會派來下一波,她們必須盡快離開這裏。

皇宮,一個吃人不眨眼的地方,真的是不太适合她。

卿瑤音與玉琴池對視一眼,二人默契的點頭,玉琴池敏捷的抱起卿小北,卿瑤音反手撒出毒藥,白色粉末在玄力的作用下被院子裏的每個人吸收。

先是手腳無力,而後迅速感覺到窒息缺氧,不過一盞茶的時間,這些人便氣絕身亡,而卿瑤音三人,早已遠離了這個院子。

三人飛速朝着宮門狂奔,雖然說剛才那些人的修為不怎麽樣,但是,那也是在蘇檀并不了解卿瑤音的修為的時候派來的人。

若是讓他們知道了,卿瑤音可沒有那麽大的信心可以從萬齊國的皇宮裏全身而退,這裏面隐藏着的高手不知道多少,估計一個國家的大部分中堅力量都會在皇宮裏吧!

禦書房中,蘇檀瘋了許久還沒有見到喜福公公回來,右眼皮忽然劇烈的跳了幾下,心裏疑惑。

“來人,今日的帶刀侍衛去烏梅院看看,喜福公公怎麽還不回來。”

第 37 章 靈妖任我行二

“原來是這事,好辦。”劉辛微微一笑,這齊漱溟的師弟所受的傷和趙天明所受的傷是如出一轍,依舊是陰炎焚體之苦,所需要的辦法也僅僅是顆凝翠丹而已,只要對症下藥即可,倒不必非得極品丹藥才能治療。

“難道劉掌門知道哪有靈材,可否指教一二?”齊漱溟期盼地說道。

看着面前齊漱溟一副老實敦厚相,劉辛是好感大起,當即想也不想,随手掏出顆凝翠丹扔了過去:“二位道友,不知治療那陰炎之疾,凝翠丹能否擔當大任?”

齊漱溟和玄真子沒有說話,他們全都被劉辛随手就丢出顆靈級上品丹藥的手筆給震住了,要知道不光人間界,仙界如今也面臨靈材缺乏,丹藥稀少的窘境。

“多謝劉掌門。”蜀山兩人都是識貨的主,目光一掃,便知道此丹的确不假,趕緊收了起來,同時道謝。

面對道謝,劉辛倒是沒有什麽不好意思,不過還是客氣了幾句:“大家都是修道之人,理當互相幫助,恰好我手中有此凝翠丹,留着也無它用,不如讓你們療傷救人。”

劉辛說的是實話,留在自己手中的凝翠丹,充其量只能算是顆不錯的靈力補充藥丸而已,随時都能煉制,并不稀罕。

但是聽在齊漱溟和玄真子兩人耳中,那就變成了劉掌門仁愛大度,懷有悲天憫人之心,簡直就是修真者中的楷模,吾輩學習的榜樣……

“劉掌門說的是。”二人又同時對着劉辛行了個大禮,劉辛雖知就這麽讓蜀山先輩牛人給自己行禮,是一件非常不厚道的行為,但是二人執意如此,他也不好拒絕,只得等二人行禮完畢,這才回了個禮,同時拉住齊漱溟和玄真子,仔細詢問起來。

“齊漱溟道友,這靈妖界到底是何存在,可否明示?”

“如此說來,莫非劉掌門不知這段靈妖界的淵源典故?”

“的确不知,我也是無意中使用異法來到這裏,不知詳情。”劉辛點點頭應道。

“哦,這靈妖界本來只是飛仙界中的一層普通地界,适合各種靈妖修煉,不過由于多數妖仙生性殘暴好鬥,因此經常和飛仙界其他門派發生争鬥,後來引發出數場仙妖大戰,妖仙一脈損失慘重,後來退縮到此地,面對衆多門派的追殺,當時的妖帝則使用秘法,舍去自己和十萬妖将性命,布下絕陣,化為萬丈蒼穹,将此地界包圍封鎖。”齊漱溟侃侃道來,這段秘史在他們蜀山可是記載詳實。

劉辛聽得認真,心裏則嘀咕着:看來自己果然來到了仙界,太邪門了,穿越的書咱也看過,這麽玄乎的穿越還第一次碰到。

齊漱溟接着說道:“那陣法功效也是奇異,倘若是仙人級的進入,那必遭九天玄雷轟擊,威力堪比仙人的天劫,不轟成渣絕不停歇,而那些修為淺薄的靈妖卻可以在此安然生存,久而久之,這塊地界就被稱為靈妖界。”

“那你們怎麽還能來此?”劉辛不禁問道,這兩位老哥哥可都是絕對的牛逼仙人哦。

“壓低修為啊,只有将修為壓制到融魄期以下,才能夠安全進入靈妖界,而不受九天玄雷的轟擊。”玄真子接口說道。

聽到這裏,劉辛想起先前二人小心翼翼之舉,順然說道:“那在這靈妖界中,豈不是由那靈妖當大王了?”

“不錯,正是如此,我們這些穿越者都得小心謹慎,一旦引得那些靈妖注意,可就麻煩了,聽說這片竹海之中就有一只法力高深的靈妖,丢在飛仙界只能算是小角色,可是在靈妖界……”玄真子苦笑幾聲。

玄真子所說的法力高深靈妖,該不會就是自己在洞穴內碰到的那個屍骸吧,劉辛心中嘀咕,口中并未道破。

“那你們怎麽不多來點人呢?”劉辛又問道。

“劉掌門說笑了,沒有達到金仙修為的,根本不能壓低修為啊。”齊漱溟搖頭說道。

要知道能夠飛升仙界的仙人,與融魄期修真者之間的修為距離相差何止千裏,若不修得大神通,又豈是人人都能夠壓縮修為,輕易進入靈妖界的?

再說了,靈妖界可不光只有天珍地寶,還有形形色色的五行靈妖,它們可不是吃素的主,有好說話的,有生性暴虐的,若是沒點能耐,貿然下來,只會枉自送命。

“如此說來,這靈妖界倒是自在地界。”劉辛環視四周說道。

“劉掌門說的是,自從被秘法封鎖之後,此地靈氣內蘊,不光靈獸沒了顧及,那形形色色的天珍地寶更是繁榮生長,取之不盡,用之不絕,反倒是我們飛仙界,由于人多材少,采伐過渡,加上幾次仙妖,仙魔大戰消耗巨大,才陷入捉襟見肘的窘境,不得不來此采摘靈材。”齊漱溟頗為感觸地說道。

……

“哦,原來如此,原來如此。”一番交談下來,劉辛确定自己果然成功穿越到一個資源豐富,仙人稀少的好地方。

嘿嘿,這下子可真是發達了,憑着自己的煉丹絕技,想要飛升,那是鐵板釘釘的事。

至于那些靈妖,自己雖然還沒見過,不過也沒什麽好畏懼的,憑着自己的火遁之術,只要不是再失誤,陷入陣法之中的話,還不是來去自由,打不過,跑總能跑得過吧。

這邊劉辛是心裏暗爽,臉上則一片肅然,而那齊漱溟由于平白收受了劉辛一顆靈丹而覺得很是不好意思,在和自己的師兄一番神念交流之後,齊漱溟終于下了個決心說道:“劉掌門,有件事情想和您商量。”

“商量啥,有事就說嘛,不必客氣。”劉辛很是‘平易近人’地說道。

“這次劉掌門幫了蜀山一個大忙,師兄和我手頭也沒什麽合适的禮物,所以,只能将自己的令劍相贈,還望劉掌門能收下。”齊漱溟非常緊張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雖然人家讓自己放松,有事就說,但是那只是客套話,自己作為蜀山門徒,可不能真的随便了。

“本人在蜀山之中位卑人輕,但手中令劍還是能夠保證在整個仙界內的蜀山弟子聽憑真人調遣,以備掌門的不時之需。”

就是這麽一句話,就讓劉辛收回了要拒絕人家令劍的念頭,乖乖,看來這把令劍,可是比趙天明給自己的那把牛叉海去了,而且蜀山人的脾氣都倔,自己倘若不收下,那真是不給面子了。

想到這裏,劉辛只能裝作推辭,雙方謙讓再三之後,才勉強收下,這也讓齊漱溟是喜笑顏開。

就這樣,雙方一陣寒暄之後,便在翠竹林之外分道揚镳,齊漱溟二人急着回飛仙界向門派報喜,而劉辛則是想好好思索一下如何在這靈妖界立足。

在欣喜之餘,劉辛突然一拍腦袋,哎呀,忘記問他們,如此才能離開這靈妖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