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5 章 兄妹針鋒相對

“屬下會告訴她的。”琥珀連忙道。

趙靖西點點頭,道:“你快些回去吧!路上小心些,不要被人發現了蹤跡。”

琥珀點點頭,當即悄無聲息的退下了。

趙靖西一個人站在屋子裏,眯了眯眼睛,臉上的表情有些不快。

古月華竟然當着皇上的面兒說她願意嫁給趙淳!不管她是為了試探皇帝還是為了保全他才做的這個妥協。趙靖西都不高興。可他卻不想在屬下面前失态,所以等到獨自一個人的時候,他才将這種情緒全數都發洩了出來。

不得不說,趙靖西是個小心眼兒的男人。

……

錦安候府,古月華因為卧病在床,所以沒有參觀古潇安歸來的這一副熱鬧場面,皇帝既然都發了話,那麽錦安候又豈敢不去照辦?況且他私心裏,也是希望這件事情與自己的兒子沒有關系的。

前院裏的熱鬧一直都傳到了後邊來,古月華現如今不在落梅居,而是在芷蘅院,這處院子位于錦安候書房邊上不遠,距離二門很近。因此外頭的這些動靜,古月華坐在屋子裏頭聽的是清清楚楚。

琉璃黑着臉一言不發的站在古月華身邊,這是歷險回來之後她頭一次在古月華面前表露出她的不痛快來。

“琉璃,你放心,總有一天,我會想法子懲戒古潇安,替死去的錦瑟茗香等報仇!”古月華溫柔的伸出手來握住了琉璃的手腕,語氣輕輕道:“你心裏面難過,就哭出來好了,憋在心裏面是會把一個人憋壞的。”

聽了這話,強撐了這麽些天的琉璃哇的一聲便哭了,哭的傷心無比。

“小姐!你說說!為什麽這些壞事做盡的人,總是有人願意在背後保護他們?這一次,不光光是錦瑟與茗香她們死的很慘,就連小姐你,也遭受了這樣大的苦楚!皇上他不是很寵愛小姐您麽?可他為什麽卻又将世子給保全下來?”

這一聲聲稚嫩的質問。很是有些咄咄逼人的味道,但琉璃的臉上卻滿滿的都是悲傷。

古月華伸手替她擦去臉上的淚痕,柔柔道:“琉璃,外人并不知道我們家的恩怨,所以這樣想也沒什麽錯,畢竟在所有人的眼裏,他是我的大哥。親大哥怎麽會對親妹子下手呢?可是沒關系,我們自己心裏面卻是一清二楚,總有一日,我會不借助任何人的力量替大家報這個仇!”

倘若古月華有先見之明,或者說她真的知道過去,通曉未來,那麽。她一定會在此刻毫不猶豫的就殺掉古潇安這個禍害!之後,也就不會有之後那麽多撕心裂肺的事情發生了……

當然,這是日後發生的事情。現在誰也料想不到。

琉璃聽了古月華這番勸說,眼淚慢慢的止住了。心情也變得好了一些,她雖然在跳崖之後比古月華在水裏泡的時間還長了幾個時辰,但卻是恢複最快的一個,她身上并沒有什麽舊疾,從水裏撈上來之後,被琥珀伺候着泡了熱水澡,灌了幾碗姜湯下去,整個人便緩了過來。

而古月華,雖然活了下來,但她身上的傷,卻反而是幾個人中最為嚴重的。尤其是這幾日。她還漸漸的咳嗽起來,隐隐有了風寒之症。胳膊上的傷也恢複的很慢。

錦安候對此擔憂的不得了,徐太醫幾乎每日都會前來診脈兩三趟,全都是錦安候派人将他請來的。老頭兒脾氣好,也未曾與錦安候計較。

今日皇帝突然來這麽一出,還将古潇安從大獄裏給放了出來,這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錦安候實在是太忙,也就無暇來這裏探視古月華,只隔一個時辰就派遣一個侍衛過來詢問一番。

忙忙碌碌的一直到黃昏,侯府裏才算是恢複了平靜。

古潇安又搬回去了他的松濤院,堂而皇之的,院子裏的陳設與日常所用,幾乎都換了新的。古月華對他這邊情況不聞不問,也不允許自己院中的下人前去打探,但是那吵鬧聲卻是弄的她睡不着覺。

睡不着覺,她索性就叫琥珀從書架子上拿了一本醫書,念給她聽。琉璃與雲朵皆在一旁站着。

黃昏時分,古月華剛喊琥珀停下來,外頭便響起一陣匆匆的腳步聲來,很快,便有人隔着厚厚的棉布門簾子出聲禀報道:“二小姐,世子來探望您了!”

古月華聞言,登時狠狠的吃了一驚,她擡眸問道:“我大哥來了?”

“是的!二小姐!”門外的小厮朗聲應道。

古月華立時便沉默了。

古潇安這時候跑來做什麽?看看她這個沒有死在亂刀之下的幸存者傷的怎麽樣?還是來耀武揚威,告訴她,即使他下了大獄也會安然無恙的回來,繼續的算計謀害她?

亦或者,是來警告她的?

古月華實在是想不明白古潇安來這裏是為了什麽,她低頭思考的當口,院子裏已經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古潇安進來了。

古月華當機立斷,對着琥珀道:“你們快出去,請我大哥進來,外頭天冷,別凍着他了。”

她這話說的很是大聲,很明顯就是給院子裏頭的古潇安說的。

“是!二小姐!”琥珀大聲的應了一句,古月華的意思,她有什麽不明白的?答的雖然幹脆,但是腳下動作卻是慢吞吞的,等她去到門邊打簾子之時,古潇安已經站在那裏等了小半會兒了。

“哎呀!世子,快請進!”琥珀連忙道。

古潇安擡起一雙邪肆的目光在琥珀臉上流連片刻,見她只是清秀容貌,他便立刻收回了目光,而後擡腳走進了屋子裏。

東廂房裏,古月華在炕上披衣而坐,屋中燒着地龍,四周置着炭盆,到處都是暖烘烘的,就連古月華臉上的笑容,乍一看,也是透着融融的暖意。

“大哥,你來了?快請坐!”

聽了古月華這話,古潇安挑了挑眉,大咧咧的便在茶幾旁坐了下來,他将身子靠在椅背上,擡高下巴,用眼尾部分掃了古月華一眼,諷刺道:“你大概,沒想到我會這麽快就出來吧?想不想知道其中的原因?”

“不想知道。”古月華原本還是想客套一番的,事實到底怎樣,個人心裏面有數就成了,可她沒想到,古潇安一上來就直接問了這個問題,直切主題,看來,他是連臉面都不要了。

古月華擡眸,淡淡的掃視古潇安一眼,然後垂下了眼眸。

她在斷崖下的小村落裏生死未蔔,養傷之時,他卻在大獄裏一點罪都沒有受!

她身邊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可今日,他卻跑來這裏在她面前耀武揚威!

古月華的瞳孔極快的縮小了一下,之後又恢複了正常。

古潇安卻是笑了起來:“古月華,原來你也知道恨是什麽滋味啊?哈哈哈……”

“你今日來此,是為了炫耀呢?還是來探視病人的?”古月華收斂了目光,冷冷道:“如果是來探視的話,你可以走了。”

“你急什麽?我今日前來,是為你解惑的,不說清楚了我是不會走的。”古月華越是不想看見他,古潇安的心裏面就越是興奮,他的眼睛裏,由着有一種變态的快樂:“古月華,你是不是一直都弄不明白,事情到最後為什麽會發展成了這個樣子?”說着,他頓了頓,道:“也難怪,換做是我,被人當做棋子傻乎乎的替別人賣了這麽多年的命,到最後才發現處處都是自己的敵人,我也會很挫敗的……”

“你說錯了,我從來沒有覺得挫敗。”古月華打斷了古潇安,語氣雖然淡漠,但卻針鋒相對:“還是說,你覺得,你們利用自己的妹妹是一件很得意的事情?你能利用的,也就是我罷了,你能再找一個不是咱們家的人來利用麽?只怕會被反過來利用吧?”說到這裏,她的臉上滿是嘲諷。

古潇安聽了這話,立刻便想起了廉親王趙恕,那是他與古月彤都想利用的對象,沒想到最後沒有利用到,反而被趙恕給黑吃黑了,古月彤的貞潔失于此人之手,這是古潇安心裏面永遠的痛,此時古月華無意間的一句話卻是徹底将他的怒火點燃了,他猛的站起身來,狠狠的拍了一下桌子怒道:“你閉嘴!”

古月華能聽他的就怪了,她冷冷一笑,接着道:“你現在再也利用不了我了,因為我再也不會相信你!在你利用我之時,你們就已經失去了我這個妹妹了!”

“那又怎樣?”古潇安冷笑道:“反正我也從未将你當做妹妹來看!”上丸有巴。

“是麽?”古月華似笑非笑。

古潇安卻也突然笑了起來,語氣輕快而又嘲諷:“古月華,你是在等父親過來,然後将這些話都聽去麽?你覺得我會是這樣傻的人麽?父親現在在母親那裏,他是絕對不會過來的!”

“哦?你總算是聰明了一些。”古月華聽了這話,微微一笑。

古潇安重新在椅子上坐了下來,瞧了古月華一眼,卻是忽然嘆息一口氣,道:“你當初要是聽從我們的,嫁了那許賢多好,興許現在就不會有這許多的事情了。當然,我還要感謝你,要不是你,我還不能從那陰森森的大牢裏面出來呢!”

古潇安的語氣輕飄飄的,透着無比的輕松惬意。

然而古月華卻根本就弄不明白他到底是什麽意思。

“不明白?”古潇安陰測測的笑了起來。

第 374 章 皇帝腦子有坑

琥珀點了點頭,便與琉璃守衛在了一旁。

才兩三天的時間,古月華身邊便再一次湊夠了兩個大丫鬟,四個二等丫鬟,另有四個三等丫鬟在院子裏做些雜活。這些人,無一例外都是趙靖西安插在古月華身邊的人。每個人的身手都很靈活,對付三五個粗鄙大漢是沒有一點問題的。

古月華身邊過去的老人,也只剩下了琉璃一個。

死去的錦瑟與茗香,還有其他兩個丫鬓的屍首,是錦安候親自派人安葬在侯府的祖墳四周的,昨日就辦好了。這是忠仆,錦安候給了她們最高規格的葬禮。事先這一切錦安候給古月華打過招呼,要不是身體不适,古月華一定會親自來參加這兩個丫頭的葬禮,親自送她們最後一程。

現如今,芷蘅院裏依舊是過去的規格,到處都有人侍奉,可是古月華瞧着這些面孔。卻總是能想起錦瑟與茗香來,她習慣與讓琉璃與琥珀守在自己身邊,其餘的人,俱都讓呆在了外頭。

古月華想,要适應這些,她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才行。

一個時辰之後。

芷蘅院外頭傳來一陣嘈雜神還有腳步聲,琥珀立刻探頭出去瞧了一眼,回來向古月華禀報道:“小姐!侯爺陪着皇上過來了!”

“爹已經盡力了。”古月華聞言,苦笑一聲,對着琥珀道:“你去,将院門打開,讓他們進來吧!”

“小姐!”琥珀登時急了:“您真的要見皇上?”

“不然呢?”古月華擡眸瞧了她一眼,道:“外頭的,可是這天底下最尊貴的人,九五之尊!我有什麽資格将他攔在外頭?”

琥珀不說話了。

古月華又道:“你放心吧,有我爹在這裏。不會有事情發生的。”

琥珀聽了這話,這才點點頭,道:“好吧,小姐!”說着,她出去吩咐人将院門打開,所有人都出來恭迎聖駕。

古月華雖然身子虛,卻還是掙紮着要下地來。開玩笑,皇上來了,她一個臣女有什麽資格賴在床上?

當外頭皇上踏着一地的請安聲跟在錦安候身後進到屋子裏來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場景,他立刻上前道:“你好好躺着就是了,下來做什麽?”說着,便想親自過去攙扶。

旁邊卻有另一雙手更快的伸了過去。

“皇上。您請坐,我來就好。”錦安候回過頭來沖着皇上一笑,親自與琥珀一起将古月華重新在床上安置好,有她們倆擋在古月華身前。皇上根本就插不上手。

他的臉色不由的冷了幾分。

“皇上,讓您見笑了。”錦安候安頓好了古月華,這才回過頭來對着皇上十分抱歉道。

“無礙的。”皇上擺擺手,在上首位置坐了,裝作不在意的模樣瞧了瞧古月華,卻是笑道:“華兒,你身子骨好些了沒有?高公公送來的那些藥,你都用了吧?”

當着錦安候的面兒,他竟然就這麽親熱的呼喚古月華的小名。

錦安候臉上的笑容差點就挂不住。

古月華淡淡道:“多謝皇上關心,那些藥,我用了。效果不錯。”

“那就好!”皇上聞言,立刻點點頭,卻是瞧了古月華一眼,笑道:“朕的四皇子趙淳,你可見過了?怎麽樣?瞧着可還滿意?”

錦安候聽了這話,一顆心立刻就懸了起來。

一旁古月華卻是用極為平淡的語氣道:“回皇上話,四皇子年輕有為,且明察秋毫,青雲山刺客一事,他出了不少的力,算是一個難得一見的人才。”

“哦?沒想到你對他的評價這樣高?”皇帝挑了挑眉,道。

古月華并不看他,垂了眸子淡淡道:“那當然!四皇子是皇上的兒子,強将手下無弱兵,那麽皇上的兒子又怎麽會是個孬種呢?我只是客觀事實的陳述罷了。”

“說的好!”皇上聽了這番話,內心很是高興,因為古月華是連他也一起誇進去了。

很快,他便笑眯眯的轉過頭瞧了一眼彎腰侍立在自己身旁的錦安候,笑呵呵的道:“錦候,你不是一向都很擔心你這個小女兒的婚事麽?難得華兒對淳兒的評價這樣高,不如,朕就做主,将你家華兒許配給了四皇子,你看怎麽樣?”

錦安候萬沒想到皇上這才幾句話的功夫就說到了賜婚,在此之前,他的心一直都是提心吊膽的,此時聽了這話,他只得在臉上露出一副無奈表情道:“皇上,微臣在很早之前便已經答應過華兒了,她的親事由她自己做主,只有華兒同意了,微臣才會訂下她的親事,反之,就不會。至于皇上所說的四皇子,他的确是年少有為,而且身邊無妻無妾,是個難得的佳婿,但是微臣還是要聽取華兒的意思。”

錦安候說完這句話,額頭上差點冒出冷汗來,一半是吓的,另一半是憋的。

他十分想當此機會将女兒中意靖王殿下的事情和盤托出,可是趙靖西曾經交代過他,在皇上面前他什麽都不能說,還必須得要将一切的事情都推脫到華兒身上,他想了又想,終于還是忍住了。

“哦?錦候對自己的女兒可真是疼愛。”皇上聽了錦候那番話,微微一笑,道。

“這是自然!這世間,應該沒有父親不疼愛女兒的。”錦安候立刻笑呵呵的應道。

沒曾料到,皇上聽了這話,卻是淡淡說了一句:“可是錦候你對你的小女兒,疼愛的簡直是超過了這世間大半的父親!望眼京城,還沒有哪一個世家大族是準許兒女自己挑選成婚對象的,錦侯你是第一個。”

“皇上謬贊了。”錦安候聽了這話,面上立刻微微一僵。

皇上聞言,擡頭望了她一眼,神色平靜道:“朕沒有誇張,你就是這麽個人,不過,朕很喜歡你對華兒的這份心。”說着,他轉過了頭,瞧着坐在床上的古月華微微一笑,道:“華兒,那麽朕問你,你可願意嫁給朕的皇四子趙淳?”

“人你也已經見過了,朕現在遵從你的意見。”皇上慢悠悠的道。

古月華聽了這話,卻是擡起頭來望了皇上一眼。

他在試探自己!

古月華感覺出來了,如果說錦安候疼愛自己,連婚事都要詢問自己的意見是個異類的話,那麽皇上在賜婚之前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詢問自己的意見,難道他就不是一個異類麽?

這行為有古怪!

無論她怎樣回答,皇上都會有說辭。

古月華收回眼光,低下頭來迅速的在心裏面盤算開了,她究竟要怎樣回答才會滴水不漏?

“如何?這不是一個很難的問題吧?”皇上瞟了一眼古月華,慢悠悠的道:“你只需要說願意或者是不願意就可以了,何須思考那麽多?”

“皇上!話不是這麽說!”錦安候在一旁連忙打起圓場來:“華兒與四皇子也只不過才見了一面而已,對他根本就不了解,如何能知道自己喜不喜歡?這事兒不如緩一緩再說吧?”

“朕讓他們見一面就已經是恩赦了。”皇帝慢慢轉頭,瞧了錦安候一眼,波瀾不驚道:“再讓他們見面,滿朝文武就該說閑話了,到時候華兒就是不嫁,也得要嫁喽!”說着,他轉頭對着古月華微微一笑。

古月華覺得皇帝沖着她的這個笑容十分意味深長。她擡起頭來看了皇帝一眼,忽然定定開口道:“我願意。”

我願意,我不願意。這兩個詞,剛剛在古月華的心裏面翻來覆去好多遍,臨了了說出口了,卻是最違心的那一個。上豐投巴。

皇上在試探她,那她為何不試探他一番?

眼前這個披着龍袍的老男人,若真的對她起了不該有的心思,那麽他就一定不會促成此事的。今日無論古月華說的是願意,還是不願意,其結果都是一樣的。

既然如此,那她何不試探他一番?

如果她說了不願意,皇上會不會以為,她是為了趙靖西才拒絕四皇子的?到時候要是引的皇上對趙靖西起了殺機,那就不好了。

他對她那麽好,她又怎麽能忍心讓他置于危險之中?

“你願意?”皇上聽了這話,卻是微微有些驚訝。

古月華迅速從思索中抽身出來,擺出一副嬌羞狀道:“四皇子年少有為,是多少少女的春閨夢裏人,如若能嫁他為妻,這是華兒前世修來的福分……”

皇帝靜靜的看着眼前這個嬌羞無狀的女子,聽着她耳朵裏那些違心之言,唇畔卻是慢慢勾起,露出一個充滿嘲諷的笑容來。

她還真是維護趙靖西啊!生怕自己記恨上他是麽?

良久之後,他才淡淡道:“你能這樣想,那就再好不過的了,行了,朕知道你的意思了,等回去問過皇後與淳兒,朕會給你們一個答複的。”

乍一看,皇上這幅态度十分體貼,将所有人的心意都考慮到了,可是古月華卻是知道,他這是在找推托之詞。

因為皇帝,是絕對不會下這道賜婚聖旨的。

也罷,她原本就不想嫁給四皇子,如此正合她心意。想着,古月華便擡起頭來,對着皇上微微一笑,道:“全憑皇上做主。”

錦安候在一旁早就看的目瞪口呆了,這時候根本就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他是完全的被古月華給弄糊塗了。

就在這時,皇帝忽然開口道:“對了,朕已經查明,青雲山上的那些個刺客,與古潇安并無關系,他派遣那些人,其實是去幫助華兒的,卻被誤會成了刺客,現在,朕已經将他從天牢裏面接出來了,錦候,等下你将他好生安置了,不得虧待于他。”

“什,什麽?”錦安候聽了這話,立刻大大的吃了一驚。

不光是他,就連古月華也是吃驚無比,兩個人的目光都轉向了皇上,眼中滿是疑惑。

古月華清清楚楚的知道,那日刺殺她的人,就是古潇安與廉親王趙恕,可皇上今日卻說,這根本就不關古潇安的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朕查清楚了,原來那日襲擊華兒的,是邊關回族首領納蘭的部下。三年前,侯爺親率大軍攻打回族,打死了納蘭的兒子,不知道什麽時候,他的人悄悄的潛入了京都,埋伏在青雲山上,為的就是報當年的殺子之仇。”皇帝淡淡道。

這分明是扯淡好麽?古月華聽了這話,狠狠的在內心裏翻了一個白眼。她看出來了,皇帝不想查清此事,也不想還她一個公道,他要包庇廉親王,所以連帶着也包庇了古潇安!

這人腦子是不是有坑?是不是有坑?

古月華很想問皇帝這句話,可是她硬生生的忍住了。

但是一旁的錦安候卻是忍不住問道:“皇上,您确定真的是回族的人潛入京城,而不是小兒犯下的滔天罪責?”

“自然與世子并無關系!”皇上說着,卻是回過頭來瞧了古月華一眼道:“華兒剛剛不是說了麽?強将手下無弱兵,那麽錦候這樣優秀的人,又怎麽能生下一個心狠手辣連親妹妹也要對付的兒子呢?這不可能的,華兒,你說是不是?”

古月華聽了這話,擡起頭來定定的瞧了皇帝兩眼,忽然微微一笑,道:“皇上說的是,我一直都相信我哥哥是清白的,想必父親也是。”

“那就好!”皇帝說着,便站起了身來,一邊往外走,一邊道:“時候不早了,朕也該回宮了,對了,錦候,你可不要忘記好好安置世子!另外,你這幾日抓緊時間,多派些人手在京城附近勘察勘察,萬一回族的刺客還有殘留呢?”

“是!皇上,微臣知道!”錦安候連忙跟上去,一邊相送,一邊應道。漸漸的,兩個人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門外。

就在這時,古月華忽然輕笑着道:“也真是奇怪了啊,回族的人刺殺我,但是死去的卻都是大元的百姓,難道他們與大元的百姓勾結了麽?保險起見,皇上應該連大元的老百姓都勘察一番啊!”

已經走出屋外的皇帝,腳下登時一頓。

然而下一刻,他卻當做沒有聽到似的繼續走遠了。

屋子裏,古月華臉上的笑容一點一點的淡了下去。

琥珀運用起內裏,直到探查到皇上帶來的所有隐衛都已經消失在了門外,她這才轉過身來,對着古月華道:“小姐!現在怎麽辦?看樣子,皇上不僅沒有責罰世子,他還準備包庇他!”

“我自然是看出來了。”古月華擡起頭來瞧了琥珀一眼,嘆息道:“這個結果,實在是大大的出了我的意料之外。”

“就連王爺也不曾料想的到!”琥珀嘆息道:“他跟我說,靜觀其變的好,可沒想到,皇上這樣快就将古世子放了出來!不行!我得要告訴王爺一聲!”說着,便要轉身離開。

“回來!”古月華連忙喊了一聲。

琥珀停下來,轉過身來對着古月華問道:“小姐,你還有什麽話要帶給王爺的?”

“我是叫你先不要去!”古月華淡淡道:“我猜,皇上一定已經派人監視我這邊與靖王那邊的聯系,你一去靖王府,他就知道你是王爺的人,說不定,他會派人除掉你,那麽這樣一來,我就再也無法與王爺取得聯系了。”

“那要怎麽辦才好?”琥珀着急道。

古月華思索片刻,淡淡道:“你先不要急,事情還沒有發展到最壞的一步,我們靜觀其變的好。”

“為什麽你跟王爺說的話都是一樣的呢?”琥珀嘆息一口氣,道。

然而古月華卻輕輕的笑了一下,道:“你不要着急,這事兒沒那麽糟糕,頂多就是,皇上不肯幫忙,我們靠自己來報仇就行了。”

琥珀瞧着她堅定的神色,不由心中一動,忙問道:“那麽,小姐,你準備怎麽做?”

“慢慢來,不急。現在侯府發生的事情已經夠多了,京城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我們家,此時實在是不宜鬧出動靜來。”古月華沉思片刻,道:“我們只有等,等到機會以後就将敵人一網打盡!”

古潇安都已經要置她于死地了,她為什麽要手下留情?

琥珀靜靜的聽着,表情若有所思。

之後,錦安候沒有再過來看望古月華,他忙着按皇上的吩咐去安置古潇安了,不管皇上說的是不是真的,在他這個父親的心裏面,還是希望此事不要與古潇安扯上關系吧?

親生兒子要殺害親生女兒,這對于錦安候來說,都是一個深重的災難。

一直到晚上,琥珀才抽空将這個消息禀報給了趙靖西,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一點也不意外。

“皇上放了古潇安,而且秘密召見了廉親王趙恕,他從乾清宮裏面出來的時候,已經是鼻青臉腫了,身上還有挨過板子的痕跡,這些事情,我一早就知道了。”趙靖西不無諷刺道:“死了那麽多人,這麽大的案子,皇上三言兩語的便栽贓在了回族人的身上,這是想挑起兩國的争端麽?”

“但他不想替古二小姐報仇,這卻是一定的!”琥珀皺眉道。

“不!能促使皇上做出這個決定的,一定有其他的原因!”趙靖西一字一句道:“他有另外的目的!”

“那會是什麽呢?”琥珀問。

趙靖西搖搖頭,道:“這個我也不清楚。”說到這裏,他忽然擡頭望了琥珀一眼,道:“你将這個情況告訴華兒,看她怎麽說。”

第 373 章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古月華聞言,卻是立刻一怔:“怎麽會這個時候就有旨意傳來?”

“小姐,要接旨也是侯爺去接,您身子不好,才受了傷,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想來皇上不會怪罪,您躺着休息就好。”紫衣在一旁開口道。

“不,這旨意應該是傳給我的。”古月華喃喃道,臉上表情很是複雜。

紫衣聞言,登時一怔。

果然沒過多久,錦安候便親自帶着高公公上她這院子裏來了。

“參見侯爺!參見高公公!”兩人一進門,院中僅剩的幾個奴仆包括紫衣,全都跪下來請安,但所有人湊一塊也就稀稀落落的那麽幾個,情景瞧起來凄涼的很。

高公公一見,眉頭立刻一皺:“侯爺,二小姐身邊空缺的位置,您還沒有補?“

”這才剛進門。沒來得及啊!“錦安候連忙道。

高公公卻是點點頭,道:”得抓緊了。皇上對這件事情非常看重,對了,倘若侯爺事情繁忙,不如替二小姐挑選身邊丫鬟的事情就由老奴來代勞如何?“

”這怎麽敢有勞公公呢?“錦安候聽了這話,心中咯噔一下子,臉上立刻挂滿了笑容:”其實在回京的路上,本候已經仔細的将小女身邊的人手都安排好了,只差最後給華兒瞧一瞧,這事兒就成了。“

”原來如此。“高公公聞言,定定的瞧了錦安候兩眼,便不甚在意的将此事給隔過去了。

二人邁步,進了芷蘅院上房。

高公公這次來,主要目的就是為了親眼看一看古月華傷到了何種地步,這也是皇上給他的交代。他單刀直入的就跟錦安候說了,絲毫也不肯浪費時間。直接就去了古月華的卧室。

高公公是太監,倒也不必避嫌。

古月華早就料到會是這樣,在兩人進門之前,她就已經由紫衣攙扶着從床上坐起來了,身上披着厚重的披風,就只有一張面孔是露在外頭的。

“爹,高公公,你們怎麽來了?我,我身子弱,就不給你們請安了,請高公公見諒……”古月華有些虛弱無力的道。事實上也的确如此,她來了例假,原本小腹就隐隐作痛。不用裝,她也像一個病人。

高公公見了她如此模樣,卻是狠狠的吃了一驚:“二小姐,您怎麽會病的這樣重?之前四皇子進宮禀報的時候。說您的身子已經恢複了大半……”

“這不是坐在馬車上颠簸了一路嘛!就是一個四肢強壯之人,都會吃不消,更何況華兒還是一個才經歷生死渾身是傷的弱女子呢?”錦安候在一旁插嘴道。他還不知道古月華來了例假的事情,雖然見她這個模樣也很是吃驚,不過他很快就腦補了原因。

“原來是這樣。”高公公感慨萬千道:“二小姐要多多保重身子了,不然,皇上可是會擔心的啊!”

錦安候在一旁聽着這話,不知道怎的卻是狠狠的皺了一下眉頭,可他仔細去想,卻是找不出這話的任何破綻來。

“皇上操心家國天下,哪裏有時間來操心我這小小女子?我也不敢讓皇上擔心。高公公言重了。”古月華聞言。淡淡答道。話中意思,同樣意味深重。

高公公不由的一呆。可他畢竟老奸巨猾,下一刻,臉上便重新綻放了最美麗的笑容:“二小姐說的是,不過您是錦候的女兒,皇上看重,這也是應當的。”

古月華笑笑不語。

高公公見該說的話都已經說了,當下打了一個響指,很快,從門外便走進來好幾個太監來,手中皆都捧着一個四四方方的錦盒,镂空雕花,鑲金嵌玉,十分漂亮。

光看這盒子錦安候就知道裏面的東西一定不是尋常貨色。果然,高公公一開口,便讓他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

“二小姐,皇上念您這次遭受了大難,所以便命奴才送來天山雪蓮二十支,玉髓膏藥三瓶,千年人參十支……”

他絮絮叨叨,念了足足有十幾種,全都是這世上千金難買的珍稀藥材。上豐溝扛。

這下不光是錦安候吃驚,就連古月華也不由的呆住了。

皇上這是做什麽?她只是受了一點輕傷而已,為什麽他就送來這麽多的東西?

她看向那些太監手中捧着的錦盒,再結合高公公剛剛意有所指的話語,古月華心中有了一個很不好的預感。

這預感,讓她有些作嘔。

然而高公公念完了禮單,卻很是得意,他笑意盈盈的瞧了古月華與錦安候各一眼,笑道:“侯爺,二小姐,皇上命咱家送來的東西咱家可是一件不漏的全送來了,侯爺,請查收一下。”

“高公公行事,本候信得過!”錦安候說着,一揮手,立刻便有侍衛上前來,接過了幾個侍衛手中的錦盒。

高公公便站起身了身:“罷了,咱家這就回宮去了,原本皇上派遣咱家過來,是想讓奴婢帶着二小姐進宮一趟的,可惜呀,她竟病的這樣重,所以這話,我就不提了!回頭皇上面前,咱家會替二小姐與侯爺多說好話的。”

“那多謝公公了!”錦安候聽了這話,臉上不由的一僵,笑的很是勉強。

高公公将頭轉向了古月華,微微一笑,道:”二小姐,您就安心的将養身子,可千萬不能再出任何岔子了,至于那些膽敢在京城周邊埋伏殺人的刺客之首,皇上會親自徹查此事的,二小姐放心!“

“皇上要親查?”古月華聽了這話,不由的一呆:“不是原本定的是四皇子殿下麽?”

“四皇子從旁協助,皇上親自徹查。”高公公笑眯眯道:“這也是,皇上對侯爺的看重啊!侯爺,您說是不是?”

錦安候臉上笑容一僵,忙點頭道:“你說的是!”

高公公這才笑呵呵的帶着人揚長而去。

錦安候一路将他們送出錦安候府,等回來,他坐在古月華床邊忽然就唉聲嘆氣起來。

“爹,你怎麽了?”古月華明知故問。

“華兒!你要是個男兒身,那該多好!”錦安候忽然擡起頭來深深的凝視她一眼,感慨萬千道。

“爹爹何出此言?”古月華擡眸問道。

錦安候深深的嘆息一口氣,凝視着古月華,沉聲道:“也許你說的,是對的。”

”女兒說的那句話是真的?“古月華聽了這話,目光閃了閃,問道。

“就是在竹樓那裏,你跟我說,皇上他相信的人只有他自己!”錦安候深深的嘆息一口氣,道:“現在,我相信你這句話了,可是,有一樣華兒你并不知道。那就是,皇上其實是一個相當固執的人。”

“所以呢?”古月華挑眉,她覺得,錦安候今日是要跟她講述她的身世了。不過沒關系,她早就已經知道這件事情,所以一定不會驚慌失措。

可錦安候定定的望了她兩眼,卻是猛的收住了話頭,道:“沒什麽,你日後小心一些就是。你先歇着,爹晚點再來看你。”說着,他猛的站起身來,逃也似的離開了這間屋子。

古月華還沒來得及開口挽留,眼前就沒有了錦安候的身影。

她無奈嘆息一口氣,正要閉眼躺下,眼睛餘光卻看見一旁的紫衣正雙眼亮晶晶的望着自己。

古月華立刻問道:“紫衣,你想到什麽了?”

紫衣定定的瞧了她片刻,卻是神色凝重道:“二小姐,你有沒有發覺,咱們這位皇帝的态度,好生奇怪。”

“是很奇怪,我早就發現了。”古月華想也不想的道:“可我琢磨不透,他到底為什麽要這麽關心我?真是讓人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說着,她露出了一個嫌棄的表情來。

紫衣定定的瞧了她兩眼,卻是忽然露出一絲笑容來:“二小姐,天下之大,沒有人的權勢能夠大的過皇上的,你就不想得到這樣的人的寵愛?”

“不想!”古月華聞言,立刻拒絕道:“任何事情都有對立面的,皇上的權勢是大過所有人,可是他的孤獨,卻也是天下獨一份!高處不勝寒的滋味,我可不想去體會!要真站在這樣的人身邊,那鐵定也會被這份孤獨與猜忌誤傷!”

紫衣靜靜的聽着,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來,她瞧着古月華,淡淡一笑,道:“你的說法很新奇,這麽多年,我還是第一個見到像你一樣的人,面對皇上的恩寵,會露出嫌惡來。”

“不說他了!沒勁!”古月華無聊的撇撇嘴,道:“快過來扶我躺下吧!還是睡覺最快樂。”

紫衣聞言,立刻過來扶着古月華躺下,替她将被子掖了掖,便轉身退下了。

到了門口,她将琉璃叫過來在屋子裏守着古月華,自己悄無聲息的溜出了侯府。

靖王府裏,當趙靖西靜靜的聽完紫衣的陳述,一張臉立刻變得陰沉起來。

紫衣見狀,不由問道;“王爺,您是不是也擔心皇上對古二小姐起了什麽不該有的心思?他這行為,也太反常了一些!”

趙靖西的臉上充滿了陰霾之氣,乍一看好像暴風雨欲來的天氣。過了良久,他才沉聲道:“擔心有什麽用?這樣的心思,他早就有了!只是我們一直都沒有發現而已!”

“早就有了這樣的心思?”紫衣登時吃了一驚!

“沒錯!就在那次皇上知道了華兒就是當年丁二小姐所生的孩子以後!”趙靖西沉聲道。

紫衣聽了這話,立刻擡眸道:“這皇上也太不要臉了一些!當年沒有娶到丁二小姐,如今又對她的女兒有了這樣的龌龊心思,要是丁二小姐泉下有知,定會對皇上恨之入骨!”

“他這樣的行為沒什麽不對,至少在他看來是這樣!”趙靖西勾起唇角,慢慢的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來:“更何況皇上并不老,他也才五十七歲而已!這些年,年年宮中都會有新進的美人兒,哪一個不是十五六歲的青蔥少女?宮中的妃子也都偏年輕,年老的除非是有子嗣傍身的,其餘的你看哪一個不是已經許多年沒有見到皇上了?”

“華兒過了年,就十五了。”趙靖西慢慢道,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語氣很是複雜,有擔憂,有憂慮,卻也有着一絲欣慰。

從當年禦花園相救,到如今已經五個年頭了!他守候了這樣久的花終于要開了!

可惜的是,似乎有不少人聞到了這花的香氣,虎視眈眈的圍攏在一旁,都等着想要攬她入懷。

但他怎麽會允許這樣的情況發生呢?

沒有人可以得到她!只除了他!趙靖西的眼眸裏射出了堅定不移的光芒來。

紫衣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趙靖西兩眼,卻是嘆息道:“皇上也太不要臉了,根本就不顧人倫常規,可是錦安候又豈會同意?他一個女兒嫁給太子,另一個嫁給皇上……天啊!”

“錦安候就是死,也不會答應的!”趙靖西定定道。

紫衣聽了這話,立刻點頭道:“你說的不錯!錦安候不會答應的,他現在屬意的女婿人選是王爺您,現在,咱們要怎麽做才好?”

“靜觀其變。錦安候不會答應,暫時咱們還沒什麽好可擔心的,除非華兒進宮,那需要另說。”趙靖西淡淡道:“皇上既然對華兒起了不該有的心思,那他就會一力徹查此事,以求在華兒面前買個好,所以此事,一定會大白于天下,我們等着看結果就好。”

紫衣聽了這話,立時點點頭,可這時,她卻又想起一件事情來,不由的問道:“王爺,你說皇上既然存了這樣的心思,可他卻先是要将二小姐許配給三皇子,緊跟着又是四皇子,這情況,似乎不是咱們猜想的那樣啊?”

“你想錯了!”趙靖西聽了這話,唇畔當即露出一個充滿諷刺的笑容來:“将華兒許配給三皇子趙钰之時,皇上對她還是有着一種父親般的心态,他希望自己喜歡之人的女兒能有一個好歸宿,可是華兒卻拒絕了趙钰。這以後,皇上心中便有了不該有的心思。到四皇子趙淳,那完全就是拿來試探華兒心意的了,另外還有,将本王從華兒身邊攆走。皇上慣會玩一箭雙雕,這是他的手段!”

紫衣聽了這話,自己将事情從頭到尾捋了一遍,卻不由的佩服起趙靖西精準的推斷能力,與細致入微的觀察能力,當下點點頭道:“王爺說的是,現在最主要的事情,就是不能讓二小姐入宮去見皇上。”說到這裏,她的臉色登時一變。

“你想到什麽了?”趙靖西不由的開口問道。

紫衣瞧了他一眼,略帶擔憂道:“今日皇上就派遣了高公公入府來探視二小姐的,那高公公話裏的意思是,原本今日他就是想接二小姐入宮的,只是不巧她來了月事,身子正虛弱着,那高公公見了,便提都沒提這話。屬下擔心,等日後二小姐身子骨好了,皇上還是會召她進宮,這可是誰都阻止不了的啊!”

趙靖西聽了這話,不由的也開始沉思起來。

紫衣便不敢出聲打攪他。

過了好一會兒,趙靖西才擡起頭來,對着紫衣道:“錦安候與華兒都不是反應遲鈍之人,皇上的心思,他們未必沒有感受得到,你回去告訴華兒,叫她裝病,能拖一時是一時吧!”說着,他卻又嘆息道:“早知道當初就不讓皇上将華兒身上的婚約解除了,不然此時哪裏還會有這樣多的事情!”

“可是王爺,您始終都不願意讓二小姐受這份委屈難道不是麽?”紫衣反問道。

趙靖西點點頭,嘆息一口氣,道:“是,我是不想讓她受這份委屈,想正大光明的娶她過門,可我太急躁了,要是再等一等,就絕對不會是現在的這個局面。”

紫衣無奈的瞧了他一眼,心想皇上的心思誰又能猜想到呢?

計劃的再好,也扛不住這相繼而來的突發狀況啊!

“這件事情,需得要好好的想個法子才成。”趙靖西皺眉思索道。

“可也急不得,畢竟那是九五之尊的皇上。”紫衣一臉的擔憂。

趙靖西聽了這話,眸光閃了閃,卻是沒有多說什麽。

……

因為小腹疼痛,古月華閉門不住,躺在芷蘅院的東廂房裏整整醉生夢死的躺了三天。

第四天,她躺不住了,因為侯府裏來了不速之客。

當紫衣急匆匆的将那個消息禀報給她聽的時候,古月華足足的愣了有十幾秒鐘才反應過來。

“你是說,皇上穿了一身常服,親自上門來了?”

“是的!此時正在前廳裏頭坐着,侯爺相陪。”紫衣點點頭道:“因為不能靠的太近,所以我不知道他們談論了些什麽,對不住。”

古月華擡眸瞧了紫衣一眼,淡淡道:“你不用自責,這不關你的事。”

現如今,紫衣已經正式呆在古月華身邊伺候了,她換掉了紫衣的易容,重新将自己易容成一個面貌清秀的小丫頭,名喚琥珀,紫衣,已經是一個過去式了。

趙靖西身邊唯有的兩個貼身丫鬟紫衣與藍衣,到如今是真的全部都已經名存實亡了。

不過她們已經淡出人們的視線很久,再也沒有人提起過。

紫衣,不,已經是琥珀了,她瞧了古月華一眼,低低道:“小姐,現在咱們怎麽辦?”

“還能怎麽辦?兵來将擋水來土掩!”古月華淡淡道。

第 372 章 最尴尬的事

“二小姐,是我唐突了。”趙淳微微一笑,道“至于你剛剛問我的那個問題,本殿下只想說,二小姐,你趕快好起來吧!只有你好起來了。我們大家回到京城裏,本殿下才能有空去調查這個事情,你說對不對?”

“說的也是。”古月華淡淡道。

一旁的錦安候立刻就急了:“四皇子殿下,這可不行!我們家華兒才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她必須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才能回京城裏去!路途這樣遙遠,路上一颠簸,萬一她的病情又加重了可怎麽辦?你負的了這個責任麽?”

“錦安候稍安勿躁!”趙淳微微一笑,道:“首先,不會出現你所說的那個問題,本殿下會将自己的馬車讓出來給二小姐乘坐,那馬車是用上好的金絲楠木打造的,密不透風,車內鋪設的有厚重的華毯。火盆更是多多益善,最最主要的是,空間還很大,由于設計的巧妙,走起路來整個馬車的颠簸率降低許多,即使是古二小姐這樣的病人,也是但坐無妨的!”

“你那馬車真有這麽好?”錦安候詫異問了一句,不過話一問完,他便想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趙淳可是皇子,而且是當今皇後娘娘膝下唯一的皇子!是除了太子之外所有皇子中身份最為尊貴的皇子!這樣的人,他擁有一輛奢華至極的馬車,這不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麽?

“自然!”趙淳微微一笑,卻是轉頭面向了紗帳後面,遙遙的望着那個即使是坐在床上,也顯得風姿綽約的女子。關切道:“只是不知道古二小姐如今的傷勢恢複的怎麽樣了?”

“坐馬車是沒有大礙的。”古月華淡淡道,她不肯多言,但只一句話,便已經解釋清楚了她的病情,還有,她的心意。

看來,她是同意趙淳所說的話,提早回京,早日調查清楚這整件事情。

錦安候聽了,卻是有些擔憂的問道:“華兒,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這樣提早回京去,對你的傷勢真的沒有影響?”

“爹,經過梁太醫這幾日的治療。我的身體已經好多了,我并沒有得傷寒不是麽?”古月華聞言,當即溫言解釋起來:“只是胳膊上的傷比較難處理,不過有了皇上派高公公送來的玉髓膏。它們已經慢慢的開始愈合了,想來用不了多久,就會好起來的。”

“正是因為你沒有得傷寒,所以我才不要你回京去呀!”錦安候聽了這話,仍然是一臉的擔憂之色:“萬一這在半路上你再感染了風寒,那可是會要命的啊!爹實在是太擔心了,求你了,別這麽急着趕路,抓真兇是要緊,可是你自己個兒的身子骨才最要緊,不是麽?”

古月華聽了這話。頗為無奈:“好吧,爹,女兒聽您的。”

錦安候面上登時露出一絲笑容來。

趙淳靜靜的站在一旁,瞧着這父女倆對話,從中不難看出,錦安候很疼愛自己的這個女兒,而古月華也很愛她的這個父親。這種父女之間的深厚感情,在皇家之中卻是并不多見。

趙淳忽然就羨慕起來。

可是,他卻不得不出聲打斷了這一對父女相親相愛的談話:“侯爺,容本殿下提醒你一句,再過半個月,就是過年了,您不準備回京,難道要到那個時候再回京麽?萬一下大雪封路了呢?您忍心帶着女兒在這荒郊野嶺的地方過年?”

錦安候登時一呆,他怎麽将這事兒給忘記了!

趙淳又道:“我父皇的意思,肯定是要在年前就将這件事情給調查清楚的。”

錦安候聽了這話,眉頭立刻深深的皺了起來。

古月華在帳子裏道:“爹,就聽四皇子的吧!咱們早日出發,回到京城裏才是正事。”

趙淳在一旁聽了這話,卻是感嘆起來,沒有想到,父親還沒有自家女兒想的通透!

“好吧!也只有如此了!”錦安候重重的嘆息了一口氣。

第五日上頭,古月華便被紫衣雲朵等人從竹樓上攙扶了下來,坐上了趙淳的馬車,還真別說,他的馬車真的挺大,裏面就是坐上二三十個人也不顯得擁擠,裏面暖烘烘的,溫度與竹樓不相上下,而且各色茶水糕點都備的很是全,古月華上去以後看了一眼,覺得挺滿意的。

錦安候在馬車下朝裏觀望了一眼,便将簾子放下來了,他什麽話都沒有多說。

各人的行李也早就已經收拾妥當,至于那些停放在河邊的屍首,趙淳只挑選出了那十幾個侯府的下人,并幾個很有代表性的刺客屍首帶回去,其餘的人全留在了這裏,派兵看守着,萬一日後再用到了呢?

錦安候坐在他來時乘坐的馬車裏,而趙淳,他因為将馬車讓給了古月華,所以就随意的挑選了一個下屬的馬車坐了,雖然布置沒有自己的馬車那樣好,不過他卻與坐在自家馬車上一般無二。

而且,他顯得心情超好。

他身邊幾個伺候的下屬看見了,都不由的撇了撇嘴,有好些個人都在那邊悄悄的議論起來:“你說咱們殿下這是不是春心萌動了啊?以前都沒見他這麽大方過!華郡主想要乘坐,坐,殿下都沒答應,沒想到這古二小姐竟這麽厲害!讓王爺破了例!”

“這你還不懂麽?咱們王爺是急着想回京!那古二小姐受了傷,經不得颠簸的,而且她要是路上出了事,回去以後皇上肯定要責備咱們王爺,為了能早日回到京城,并且完成這個任務,咱們王爺才勉為其難的讓古二小姐乘坐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幾個侍衛都不由的感慨萬千起來。

衆人正說的熱鬧起勁,冷不防每個人頭上都挨了幾下子,衆人回頭,便看見周正正鐵青着臉色站在那裏。

“周侍衛長!”衆人低低的叫了一聲,個個變了臉色再也不敢開口說話。

“都閑的蛋疼是不是?去後面幫忙拉行李去!少在這裏唧唧歪歪!”周正冷哼一聲道。

“是!”幾個人立刻苦了臉,連忙朝着隊伍後方走去。

周正卻是擡眸朝着趙淳所坐的馬車裏望了一眼,唇畔勾起,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

不光是剛剛那些個侍衛,就連他,也覺得自家主子今日的表現有些怪異。

不過這是好事,不是麽?

路上行程果然很慢。興許是為了照顧古月華的緣故,短短一天半的路程,衆人硬是用了兩天半才趕到京城。

不過古月華并沒有覺得路上有多颠簸,趙淳的馬車坐着的确是舒服極了,兩天半的時間裏,她有一大半都是在睡覺。

錦安候一開始還頻頻過來看她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結果卻見古月華睡的跟個小豬似的,香甜無比,到後來,他便再也不去探視了,直到馬車到達了錦安候府大門口。

錦安候卻是吩咐人不要讓古月華下馬車,他立馬派人進府,準備了一頂厚厚的轎子,座位底下放置了炭盆,直到他覺得轎子裏十分暖和了,這才吩咐琉璃将古月華叫醒。

“小姐!醒醒!侯府到了!”琉璃湊在古月華耳邊喊了幾句。

古月華只是在假寐,聽了這話,她便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由琉璃紫衣攙扶着她坐起了身來。

“到家了?這麽快?”古月華詫異問。

一旁不遠處的趙淳聽了古月華這迷迷糊糊的話,卻是不由自主輕輕的笑了一下。但是笑意才一綻放,他便重新板起了面孔。

下一刻,他忽然便聽到馬車裏傳來一聲驚呼:“哎呀!小姐,你的衣裳髒了!”

趙淳登時詫異的擡起頭來朝着這邊望了一眼,眼中滿是疑惑。上央在巴。

錦安候也聽到了驚呼,他幾乎想闖進馬車裏去,語氣也焦急的很:“華兒!你到底怎麽了?說給爹爹聽啊?”

“沒,沒什麽,爹,您不用擔心,我馬上就下車來。”古月華的語氣遮遮掩掩的,卻也有着懊惱之色,仿佛她做了什麽不對的事情一樣。

錦安候聞言,卻是更加擔心了:“真沒什麽事情?”

“沒有,爹爹!”下一刻,馬車的簾子便被人掀開,古月華從馬車上露了出來。

錦安候打量她一眼,這才放下心來。

古月華由琉璃攙扶着慢慢下了馬車,然後很快便上了從侯府裏擡出來的,放置着炭盆的轎子,一路飛快的進府去了。

誰也沒有注意到,紫衣還在那輛馬車上沒有下來。

一直到趙淳的侍衛過來牽走他們的馬車之時,紫衣才從那馬車上下來,不過錦安候已經進府去,所以沒有人詢問。

倒是趙淳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眼。

等古家的人全都安全入府之後,趙淳這才慢悠悠的返回到自己的馬車上,一上去,他就開始在馬車裏四下尋找起來。

沒有多什麽東西,也沒少什麽,車廂壁上的明人字畫,茶幾上的珍奇古玩,樣樣都不少,趙淳的眼睛在這些東西上一一的飄過,最終落在車上的軟榻上。

這一路上,那個女子都是歇息在上頭的。

不過由于古月華出入都帶面紗,所以趙恕依舊瞧不清楚她的樣貌。

他走過去,緩緩的在榻上坐了下來,手裏忽然就摸到了一股冰涼的水意。

趙淳立刻低下頭去,迅速的瞧了一眼手邊的地方,見那裏果然濕了一小塊,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但詭異的是,這毯子上,卻是散發着淡淡的香氣。

那水應該是清水或者是茶水了,古二小姐這麽不小心?

趙淳詫異了一下,卻是不死心的低頭繼續在毯子上搜尋起來。

但卻再也沒有了。

趙淳想着,大概,古家二小姐喝茶的時候,是真的将茶水灑到了毯子上吧?

而他不知道的是,芷蘅院裏頭,古月華一回到上房屋中坐下,琉璃便立刻翻箱倒櫃的在櫃子裏翻找了起來,最後找出幾個月事帶來,那給古月華道:“小姐,就剩下這幾個了,您先用着,奴婢再去縫一些來。”

古月華低低的嗯了一聲,卻是轉過頭來對着紫衣問道:“那痕跡你清除了吧?”

“放心吧!有我出手,絕對不會有什麽問題!”紫衣輕輕一笑,卻是調侃道:“誰能想到你的月事早不來,晚不來,偏在這個時候來呢?也幸虧咱們已經回府了,不然的話,不定還會鬧出怎樣的笑話來!”

“也是。這簡直就好最尴尬的事情!”古月華低低道,就在這時,外頭卻有侍衛隔着窗子禀報道:“二小姐!前院有公公來傳旨了!”

第 371 章 相見

“是的。”趙靖西答道。

太後瞧了她一眼,淡淡道:“會不會,根本就不是這個古二小姐?要不然她怎麽可能一點也不記得?”

“不可能!母後!這京城裏是雙胎姐妹的女子只有她們兩個!再也沒有別人了!”趙靖西立刻反駁道:“更何況古二小姐還會醫術,她解毒蛇的法子與當年那個小女孩一模一樣,不是她是誰?我有心靈感應的!不是她絕對能感應的出來!”

太後聽了這話,定定的看了趙靖西兩眼。最終卻是搖了搖頭,道:“靖兒,做人不能太實心眼兒,萬一不是她呢?”

趙靖西聽到這裏,已然是明白了太後的意思,她即使是知道了古月華就是當年救他的那個女孩子,她也不想承認,她不接受他們兩個在一起!

趙靖西登時感受到了一絲頹廢。

在竹樓裏的時候,他信誓旦旦的向錦安候保證過,他會說服太後同意他迎娶古月華,可是沒想到,現實卻是狠狠的給了他一巴掌!

慘不忍睹啊!

趙靖西閉上眼睛,深深的記住了這種挫敗感。下一刻,他睜開眼睛,眼裏已經沒有了失落。

“母後!不要再說了,我懂你的意思。“

太後聽了這話,卻是吃了一驚,不由的問道:“當真?”

”當真!“趙靖西點點頭。

“你不再去見古二小姐?”太後試探着問。上央圍血。

“不見!”沒有勸說得了太後,他拿什麽臉面去見古月華父女?

太後見了他這副表情,探究的望了兩眼,慢慢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一絲笑容來:“靖兒,你能這樣想,母後實在是太開心了。”

“兒子以前,讓母後操心了。”趙靖西微微一笑,将最深的傷痛掩藏在了心底。

太後瞧着他這幅模樣,高興是高興,但是心底裏卻不知道為何。竟然會産生了一種隐隐的擔憂。

……

古家父女在這竹樓裏已經住了有三四天,但是裏面的布置大部分還是原來的模樣,只除了茶幾茶具,床榻是新添置的以外,其餘的都還是原來的陳設,古樸,陳舊,但卻透着一股異樣的幹淨。人一走進屋子裏來,依舊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藥香,如蘭似馨,十分好聞。

當趙淳換了一身新衣裳,跟在錦安候的身後慢慢的進了竹樓裏面的時候,他不由的有些驚訝。如此簡陋之地,就連他住的帳篷也不如,這古家的二小姐竟然能住的下去?

或者說,她根本就沒得選擇?

趙淳不知道。

但是不知道為何。他心裏面對于古月華的輕視厭惡之心,不知道為何卻淡了很多。

這樣的地方,換了京城裏任何一個千金小姐,恐怕都會住不下去吧?

帶着這樣的心思,趙淳跟在錦安候身後,慢慢的上了竹樓二樓的卧室。

門口站着一個守門的丫鬟,卻是趙淳沒有見過的,他想起帶他進山勘察的琉璃,目光閃了閃,轉過頭來對着錦安候裝作不經意的問道:“侯爺,聽說二小姐身邊的丫鬟基本都罹難了。這個是……”

“哦,這是我從京城裏趕來的時候,特地帶來服侍華兒的丫頭。”錦安候緩慢的開口解釋道。

門口站着的人是紫衣,她送趙靖西回了京城之後,便悄悄的返回來了,趙靖西不放心古月華,特地的将她調遣回來的,當然,她已經重新易了容,不會讓人看出來她的身份。

“原來如此。”趙淳聞言,立刻擡起了頭,瞧了紫衣一眼,這才擡腳跟在錦安候身後進了屋子。

屋內設着重重紗帳,趙淳隐隐約約看到內裏的床上端正的坐着個姑娘,但是容貌卻是瞧不清楚。屋子裏暖融融的,但卻沒什麽脂粉味道,只飄着一股藥香,聞起來很是好聞。

這就跟他從前見過的姑娘很是不一樣了,趙淳的好奇心立刻便被吸引住了。

“王爺,您請這邊坐,小女有傷在身,不便下床請安,還請您見諒。”錦安候笑呵呵的道。

趙淳眉毛一挑,道:“無妨,本殿下是來探視病人的,又豈能讓病人站起來給我請安呢?這不是強人所難麽?”

“殿下說笑了,這邊請。”錦安候呵呵一笑,道。

趙淳這才點點頭,随着錦安候在屋中的茶幾旁坐了下來。

從他的角度去看,隐藏在層層疊疊紗帳之後的古月華,就更加的難以看清楚了。

“殿下,如今已經見到了小女,你有什麽話要問的麽?”錦安候笑呵呵的道。

趙淳立刻挑眉道:“侯爺,這叫已經見到了?趕明兒個回宮,難道你要我就這樣來回答父皇麽?說本殿下只是跟着紗帳影影綽綽的看到了一個人影,根本就不知道是不是古二小姐,這樣的回答妥當麽?”

錦安候聞言正要回答,紗帳後頭,古月華清越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四皇子殿下,您的回答根本就不重要,難道不是麽?或者,皇上根本就不會問你也說不定。”

趙淳聽見了這個聲音,仿若感受到了一陣淳淳的清泉在山石上趟過,又仿佛看到了一只畫眉鳥在屏風後頭吟唱,那聲音婉轉動聽,但是話中的意思卻不是那麽容易被人接受。他呆了一呆,不由的開口問道:“古二小姐,這話何解?”

“四皇子殿下不明白?”古月華微微一笑,道:“不見得吧!”

趙淳挑眉:“古二小姐的意思是,等回京以後,皇上會詢問你的意思,而不是我的,是也不是?”

“正是!”古月華回答的毫不猶豫。

趙淳聽了這話,再擡眸瞧了瞧紗帳後頭那道隐隐綽綽的身影,他卻猛然發現,就這樣隔着幾道簾子,聽一個女子說話也未嘗不好。這種感覺很新奇。

“姑娘未必口氣也太大了吧?你就能肯定父皇要見的是你,而不是我?”趙淳語氣淡淡問。

紗帳後的影子仿若沒聽到這句話似的,一點反應也沒有,過了好一會兒,古月華的聲音才漸漸的傳了過來:“四皇子殿下,我既然如此說,那就有我的道理。”

趙淳聽了這話,目光閃了閃,卻是沒有接話。

他是知道古月華說的是事實的。早先宮裏就有傳言,皇上原本想要将三皇子趙钰定為古二小姐的夫婿,可是古二小姐進宮一趟,這件婚事便做罷了,如今的他,也不過是當初的趙钰。

只要古月華進宮見了皇上,說她不願意嫁他,那麽這樁婚事,便會作罷,他趙淳的意思i,沒有人會理會。

真是沒想到啊!這位古二小姐竟然得了父皇這般的寵愛!連他們這些個皇子,也都要靠邊站了。

趙淳自嘲一笑,卻是開口道:“所以,古二小姐你的意思是,你已經隔着簾子相看過我了,本殿下可以離開了是麽?”

“殿下請等等。”古月華緩緩開口道:“小女想要問你,刺客的事情,您調查的怎麽樣了?”

錦安候坐在一旁一直都沒有開口搭腔,因為他看古月華完全能夠應付的過來。

“沒想到古二小姐對這個也挺關心啊?”趙淳聞言微微一笑,道。

古月華淡淡答道:“自然,這關系到我的身家性命,小女自然關心。”

“哦?是麽?那麽請問古二小姐,您能否為我解釋一番?”趙淳輕輕一笑,語氣卻尖利如刺:“為何你的大哥會派遣他身邊的人假扮成刺客來刺殺你?他是誤以為那馬車裏坐的是別人,還是說,他其實是派人前來支援你的,只是那些人不小心被殺死了,靖王誤以為是刺客?”

錦安候沒想到他竟然問了如此刁鑽的一個問題,臉上的表情立刻就緊張了起來,他轉頭看向古月華,不知道她要如何回答趙淳這無比刁鑽的問題。

但是古月華卻沉默了,紗帳後頭的人影似乎是嘆息了一口氣。

趙淳不由的轉頭朝着紗帳凝視了兩眼,盡管只是一道模糊的人影,可他瞧着瞧着,竟然覺得挪不開眼了。

錦安候在對面低低的咳嗽了兩聲。

趙淳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這時候,紗帳裏的古月華才緩緩的開了口:“四皇子殿下,您說的第一個問題,請恕我無法回答,我不是我大哥肚子裏的蛔蟲,我怎麽會知道他在想什麽?至于他的人會出現在那個刺殺現場,這個問題殿下還是問我大哥比較好,想必他一定能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

“至于靖王,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侍衛是古家的家仆,是我爹爹去查探那些刺客屍首之時,才發現的。但是不管怎麽樣,我希望這件事情不要跟我大哥扯上關系,作為妹妹,我寧願相信他的人是上山來救我的,不是來殺我的,但真相到底如何,還是要四皇子殿下努力去查,希望你能早些查明真相,還我一個公道。”

這一番解釋,合情合理,沒有一絲不對。

趙淳聽了,唇畔卻是淺淺的露出了一絲笑容來,他的關注點,在古月華所說的最後一句話上頭。還我一個公道,不是還哥哥一個公道!

這說明,在這個姑娘的心裏面,還是覺得那些刺客是古家世子派去的,目的是殺她,只是她很好的将這種情緒隐藏了起來,不讓他看見而已。

而且這番話說的冠冕堂皇,就是古潇安自己聽了,也得生出一絲感動來!

有趣!

這姑娘看似跟太子妃不是一類的。趙淳忽然就明白了這一點。

第 370 章 你這樣還不如殺了我!

趙恬立刻走了過去,幾乎是與古月彤面對面的站着。

古月彤卻是又上前了一小步,這下子,她幾乎是與趙恬緊貼着身子了,太子立刻有些微微的不自在,這時。古月彤才慢慢的張開嘴,低低的道:”那麽,殿下去向皇上求情,讓他放了我大哥,我就告訴你。”

趙恬聽了這話,立刻一把将她推開,自己轉身退了好幾步才緩緩站定,他冷冷一笑,道:“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我為什麽要救他?救了他對我有什麽好處?你可知道父皇此刻一定是在氣頭上,我要真的去了,說不定連我也會被父皇厭棄!”

“殿下現在還撇的開麽?”古月彤被毫不猶豫的推開,差點摔倒在地,她扶着桌子才穩住了身形。卻回過頭來看了趙恬一眼,冷笑道:“早我在我與太子成婚的那一刻起,古家就與東宮緊密相連了,我哥哥這麽多年支持的一直都是太子你,這個時候,你不去救他,還能有誰?”

“我說了!這對我沒什麽好處!”趙恬冷冷道。

古月彤瞧着他這幅模樣,卻是不由的有些傷心失落,她的哥哥一心支持太子,這些年,明裏暗裏不知道幫他做了多少事情,可是如今一朝出事,他卻是如此的冷漠無情!

“彤兒,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大哥為什麽要對華兒出手!我對她說過很多次了,叫他不要動華兒,可他就是不聽!現在想讓我救他。晚了!”趙恬瞧見了古月彤眼睛裏的失落,立刻開口解釋起來。

又是因為古月華!為什麽這個人總是陰魂不散!處處存在于她生活當中,像個銀魂不散的惡鬼!古月彤聽了太子這話,心裏面對于古月華的憎恨又上了一個臺階,她的眼中,幾乎能冒出火來!

“殿下就這麽喜愛我家小妹麽?”古月彤一字一句問。

這句話,趙恬以前從未正面回答過,對于古月彤,他總是左顧而言他,可是此刻,他卻是一本正經的回答道:“是!”

“為什麽?你喜歡她哪一點?我們姐妹倆長的幾乎一模一樣,她有的,我也有!”古月彤定定的望着太子。不甘道:“可我身上,卻有她沒有的!那就是我幾十年來如一日的愛着太子哥哥你!小妹她跟本就不愛你,你為什麽就不肯清醒一點呢?”

“可我也不跟你說過麽?我一直都當你是妹妹。”趙恬接過話來道:“但是你聽進去了麽?你停止愛我了麽?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憑什麽來質問我!”

古月彤再也想不到趙恬竟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她站在那裏,不由的呆住了。

趙恬停止了唠叨,深深的長吸一口氣,擡眸瞧了古月彤一眼,道:“彤兒,這一次你就聽太子哥哥的話,古潇安的事情你不要管,因為你現在代表着東宮,而古潇安代表着侯府!咱們現在還沒有捆綁在一起!只要你不插手,那麽,我就能保全你。明白麽?”

“你要我對這一切都視而不見?”古月彤喃喃道。

“可我不也選擇了對華兒視而不見麽?”趙恬自嘲一笑,道:“咱們誰也不要說誰,一切以東宮的利益為先!”

古月彤聽了這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開口道:“是不是,我如果去幫我哥哥求情,你就會去見我家小妹,是也不是?”

“是!”趙恬毫不猶豫道。

“殿下這是威脅?”古月彤微微一笑,笑容凄慘無比:“可殿下想過沒有?嫁給了你,那麽我就是你的人了,我怎麽可能為了別人來置你于死地呢?再說了,我也根本就抗衡不了你,你是我的天啊!”

“你明白這一點就好。”趙恬沉聲道,說着,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殿下不走?不去看望你的林側妃或者是李側妃?”古月彤冷笑道。

“可你為什麽不提姚側妃?”趙恬淡淡道了一句,卻是轉過頭來看了古月彤一眼,沉聲道:“我今日不走了,留下來陪你。”

這要擱置在從前,古月彤聽了這話,不定得要多開心!那簡直就跟天籁之音一樣!可是此時此刻,她才剛剛聽聞了那麽重大的事情,心中思緒紛亂,正是要好好整理一番的時候,如何還有心思來應對趙恬?

但,他既然要留下,古月彤又哪裏舍得趕他走?

所以,聽了這話以後,古月華蒼白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來:“殿下這是準備打一棍子給個甜棗嗎?我應該感恩戴德才是吧?”說着,轉過頭去對着外頭吩咐道:“來人,進來替太子更衣!”

“不必了!”趙恬立刻出聲道,說着,他緊了緊身上衣衫,瞧了古月彤一眼道:“我只是略坐一坐就走。”

“哦?原來是這樣啊?”古月彤此時已經接受了趙恬不肯在她這裏歇息的事實,自從大婚那一晚之後,兩個人就再也沒有同床共枕過,此時聽了趙恬的話,她心中一點意外也沒有,只是心裏面抑制不住的痛了起來。

趙恬擡眸瞧了她一眼,沉聲道:“你不要誤會,我只是怕你會胡思亂想而已。”

“誤會?太子哥哥,你到底有沒有将我當做是你的妻子?”古月彤忽然擡頭,眼睛死死的盯住了趙恬。

趙恬望着這雙與古月華極為相似的眼眸,不知道為什麽,心中卻是一緊,他躲閃開了古月彤的視線,卻是轉過頭來道:“你自然是我的妻子,這毋庸置疑。”

“原來殿下一直都是知道的啊?”古月彤聽了這話,不禁笑了,笑的淚流滿面,妝容都花了,在太子轉過頭來的一瞬間,她猛的開口道:“我去洗個臉,容我告退。”說着,便轉身去了內殿。

趙恬望着她離開的背影,眼中情緒很是複雜。

他是不是,對她太過殘忍了些?

可是,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

該死的!

……

趙靖西花費了一整天的時間便回到了京城,他連靖王府都沒有回,只将手底下的人都打發回去,他自己單槍匹馬一個人便進了皇宮。

當然是去慈寧宮,那趙淳不是說太後病了麽?即使趙靖西不相信這句話,也還是奔了回來,第一個要見的人,自然便是太後了。

當慈寧宮門口的侍衛通禀之後,趙靖西便大踏步的走入了大殿內。

太後果然端端正正的坐在上首,見到趙靖西回來,她滿臉喜悅道:“靖兒,你回來了?”

“兒臣參見母後!”趙靖西二話不說便跪下來給太後磕了幾個響頭。

“快起來!快起來!”太後笑呵呵的道:“你每次從外頭回來,都要給我磕頭,這麽些年了,你還是堅持!”

“這是兒子的孝心!”趙靖西也笑嘻嘻道,說着,他便從地上站起了身來。

誰知太後聽了這話,卻接過去道:“你要真有孝心,那就離那錦安候府的二小姐遠一點!”

趙靖西聽了這話,臉上神情微微一僵。

靜月姑姑在旁邊一看到這幅情景,便知道這母子倆有可能又要談崩,她連忙笑着上前打圓場道:“太後娘娘,您瞧靖王殿下風塵仆仆的趕回來,他連身上的衣裳都還沒換呢!估計飯也沒吃吧?”

“是沒吃!”趙靖西順着靜月姑姑的話道。

靜月立刻轉頭,笑眯眯的瞧着太後道:“娘娘,一切都稍後再說,還是請殿下更衣,沐浴,用膳,成麽?”

“成!就按着你說的來做!”太後統共就只剩下這麽一個兒子,對他自然寵愛無比,靜月都這樣說了,她哪裏還忍心責罰于他?當下也不生氣了,順着靜月的話吩咐道:“快吩咐人去準備吧!”

靜月微微一笑,道:“回禀娘娘,這些奴婢早在宮人禀報殿下來的時候就吩咐下去了,此時想必已經準備好了才是。”

“那好!你帶他去!”太後立刻道。

“殿下,請跟我來。”靜月姑姑微微一笑,對着趙靖西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那麽兒臣就先行告退。”趙靖西沖着太後微微鞠了一躬,當即擡起頭來大踏步的往內殿走去。

他要去與慈寧宮後面的偏殿裏去沐浴更衣,那裏距離太後日常起居的正殿有些距離。

立刻便有宮人跟了上去,在前引路。

但是靜月卻是沒有跟上,她留在了宮殿裏,對着太後勸說了起來:“娘娘!奴婢說句不該說的話,這母子相見,乃是喜事,您何必一上來就惹的靖王殿下不高興呢?”

“哼!哀家惹他不高興了?”太後冷哼道:“那哀家自己心中的不痛快,卻又要對誰說去?”

靜月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娘娘!那也不是殿下一進門就說的啊?您一開始就教訓他,這樣就會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說不定日後進宮前就會開始擔心自己不會不會被母後給責罰,說不定,他連宮也不敢多進了……”

“哼!他敢!”太後怒道,說完了這句話,她擡眸見靜月正定定的望着她,她當即嘆息一口氣道:“罷了!你考慮的也有些道理,哀家以後會注意的。”

”娘娘能這樣想,那就再好不過的了。“靜月笑眯眯道。

太後瞧了她一眼,卻又壓低聲音道:“哀家聽說,靖兒這次在景鎮辦差,又遇到那錦安候府的二小姐了!你說她怎麽就陰魂不散了呢?靖兒走到哪裏都會碰到她!不行!得要想個法子,讓她離靖兒遠遠的!”

靜月聽了這番話,登時明白太後的脾氣依舊這麽固執,她不喜歡一個人,不論發生任何事情都不喜歡!

這可怎麽辦?她不敢開口勸啊!萬一太後連她也責罰上了那可如何是好?

靜月左思右想,卻是束手無策,只得笑笑道:“娘娘,可是奴婢聽說那古二小姐去的是青雲山,不是景鎮啊?”

“景鎮離青雲山不遠,才十裏的路程!”太後不以為意道。

可是下一刻,她卻猛的反應了過來:“十裏的路程,這也不算近啊?靖兒是怎麽知道那丫頭出事的?還有,他是怎麽敢過去的?天哪!”

“娘娘,這個,就要問靖王殿下了,奴婢想不出來。”靜月連忙道。

太後聽了這話,瞄了她一眼,道:“行了,你去看看禦膳房的飯菜都端來了沒有,哀家這也有些餓了,正好,陪着靖兒吃一點。”

“是!娘娘,奴婢這就去準備。”說着,便彎腰退下了。

太後坐在那裏,依舊的皺眉沉思。

一炷香之後,趙靖西才回來。

他換掉了那一身墨色長袍,換上一身雪白錦袍,領口與袖口都有銀絲滾邊,奢華而又低調,瞧起來風姿更是迷人。

太後瞧着自己這出落的如此英俊潇灑的兒子,面上登時湧現出一絲得意來,她招招手,對着趙靖西笑道:“行了,別站着了,快随哀家去偏殿裏用膳吧?”

“是!母後!”趙靖西立刻應道,說着,微微一笑,上前攙扶住了太後的胳膊。

太後回頭,嗔笑着瞪了趙靖西一眼,随着他去了偏廳的飯桌旁坐下。

用膳的時候,太後總算是沒有說什麽話來掃趙靖西的興致,趙靖西一口氣連吃了兩碗飯。

瞧的太後也忍不住多吃了一些。

飯後,母子倆才正兒八經的開始談話,太後直接就下了通牒:“這幾日,不許你出宮去。”

“好!”趙靖西想也不想的便答應了。

這下輪到太後狐疑了:“答應這麽爽快,這裏面沒有什麽貓膩吧?”

“怎麽會!”趙靖西正兒八經道:“我什麽時候騙過母後?”上央叉才。

“你在別的事情上是沒騙我,可是一遇到古二小姐,你就什麽方寸都沒有了!”太後怒瞪兒子一眼,道:“比如這次青雲山遇襲一案,那是多麽兇險的事情,你跑去湊什麽熱鬧?萬一你出了事情,可叫哀家怎麽辦才好?”

幸虧太後還不知道趙靖西已經認了錦安候來做女婿,也應下了半年就搞定她的承諾,否則,她一定會将肺給氣炸了不可!

“母後,您的擔心實在是太多餘了!您兒子是什麽人?幾個小毛賊就想動我?也不掂量一下她們的分量!”趙靖西聽了太後的話,挑眉道:“您瞧,我身上不是什麽傷口都沒有?”

“那也不能多管閑事!”太後的怒氣卻并沒有消下來,而是狠狠的瞪着趙靖西,道:“你沒聽說過一句話麽?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夜路走多了始終是會遇見鬼的,你就聽母後一句話,再也不許插手古二小姐的事情,無論她是生是死,你都不要管,成麽?”

“母後!兒子做不到!您這樣還不如殺了我!”趙靖西聽了太後的話,臉色不由一變,他瞧着太後,十分認真的說道。

太後聽了這話,大驚失色,面色慘白的瞧着趙靖西,哆嗦着手指半天才怒道:“你這說的什麽話!為一個女人,值得麽?”

“當然值得!”趙靖西用更高的聲音回答了太後:“母後,您還記得麽?元和十三年,兒子在皇宮夜宴的時候,去花園裏玩耍,結果被毒蛇給咬傷了,最後是一個小姑娘親自用嘴替兒臣将腿上的毒血吸出來,兒子才等到太醫前來救治,最後保下一命的!”

“哀家當然記得!原本當初是要好好的謝一謝那個小姑娘的,可是你不是不知道她是誰麽?最後也不了了之了。”太後詫異道。

“她就是古家的二小姐!錯不了!”趙靖西斬釘截鐵道。

太後聽了這話,眼眸立刻就睜大了:“真的?”

“自然!”趙靖西毫不猶豫道:“當年兒子躲在那裏,是先看見太子與一個小姑娘在那裏說話的,後來她們跑了,兒子被毒蛇咬了之後,那個救我的女孩子,與站在太子身邊的女子一模一樣,她們是雙胞胎!”

“這,這也太巧合了吧?”太後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當年對自己兒子施以援手的人會是古月華,她皺眉道:“據說當初的那個女孩子是會醫術的,難道古二小姐也會?”

“是的!她會!”趙靖西斬釘截鐵道:“母後還記得去年狩獵時候的場景麽?那一次,兒臣在狩獵場裏留了下來,是因為受傷,古二小姐帶着幾個侍衛便闖入山裏,就為了給兒子找到療傷的藥材!後來其中一個侍衛被毒蛇給咬傷了,她當場就找到了解蛇毒的藥草,并且指揮者另一個侍衛給那被咬侍衛吸出了腿上的毒素!他們回來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拉下!”

太後靜靜的聽着,這兩件事情都太意外了,她需要好好來想一想。

那個古二小姐竟然為靖兒做了這許多事情?這可真是出乎意料!

想着,她便對着趙靖西問道:”靖兒,那這些事情,是古二小姐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一點一點證實的?“

若是前者,這位古二小姐的心思就太令人難以琢磨了。

若是後者……

“母後,這是兒子自己查出來的,她沒有跟兒臣說過一個字!”趙靖西答道。

太後聽了這話,立刻狐疑道:“你說的是真的?哀家怎麽不信?這事兒真的不是她告訴你的?”

趙靖西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母後,兒臣曾經試探過古二小姐,可是她卻沒有給過任何的回應,兒子想,當年的事情,她恐怕已經忘記了。”

“忘記了?”太後眉頭立刻一挑。

第 369 章 被下大獄

那日在青雲山上設下埋伏的,果然不是普通的江湖術士,而是京城中的某個人的暗中勢力。

此人非富即貴。

甭管趙淳是怎樣的來這個結論的,當錦安候聽到這句話之時,卻是狠吃了一驚:“你是說,這件事情不是我家蕭兒所為?他的事情我還是知道的。他絕對沒有這樣的勢力!”

“不!侯爺!這件事情令公子應該是參與了。”趙淳淡淡道:“否則那些侯府的家奴就說不過去,本殿下猜測,他應該是與人合謀了,或者說,他尋求了某個人的幫助,所以才能暗中聚集這麽多的人手,實施了那一次的刺殺行動。”

錦安候聽了這話,臉上表情陰晴不定,神情很是複雜,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擡眸瞧了趙淳一眼,道:“殿下還勘察到什麽?”

“沒有了。”趙淳微微一笑,道:“現在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指向了令公子,本殿下已經命人傳信回京。請父皇将令公子控制起來了,相信只要對他盤問一番,那麽幕後之人是誰,想必很快就會呼之欲出了。”

“蕭,蕭兒已經被抓起來了?”錦安候因為太過吃驚,所以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

趙淳見了,連忙請罪道:“侯爺,對不住,本殿下事先沒有給你打招呼便送信給了父皇,但事急從權,還請侯爺見諒。”

“你做的沒有錯,無須道歉。”錦安候苦笑道。其實他原本是在心裏面設想過的,等回去了京城,他就将古潇安再次囚禁起來,務必要逼的他說出那個幕後指使人的名字,可沒想到。趙淳的動作竟然會這樣的迅速,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已經命皇上将人給抓起來了,這可如何是好?

“侯爺無須擔憂,父皇只是暫時将令公子控制起來,免得他逃跑或者是與人串供,絕對不會傷害他。”趙淳看出來了錦安候眼中的擔憂,當即笑着解釋道:“這件事情父皇既然已經交代給了我來處理,那麽,他就一定不會插手,侯爺放心好了。”

錦安候聽到說古潇安暫時沒事,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氣,那個逆子。他還是希望由自己親自審問。

這已經是趙淳到達此處的第三天了,可他還沒有見到古月華,但奇怪的是,他只有在來時候的第一天提到過兩次要見古月華。随後就再也沒有說過,就好像已經忘記了這件事情似的。

這一天正午,兩個人談論完了正事,趙淳提出了告辭,可就在這個時候,錦安候忽然開口道:“四皇子,你不是要見我家華兒麽?她要見你。”

“古二小姐要見我?”趙淳有些驚訝,他以為古家這位二小姐會将高冷與欲擒故縱玩到底呢!沒想到這麽快她就同意見他了。

趙淳說不出自己心裏面是什麽樣的感覺,但錦安候既然開了口,那他豈有拒絕的道理。

“好,本殿下回去換身衣裳。去去就來。”趙淳微微一笑,道。

……

東宮裏面,古月彤百無聊賴的坐在那裏,把玩着手上一枚乳白色的上等玉镯,眼睛卻時不時的飄向窗戶外頭。

四天了,從侯府回來之後,太子趙恬便借口有事情要辦,然後便出了宮去,到現在也未曾回來。更不曾見她一面。

古月彤受此冷落,如何能受得了?可偏偏,太子是去辦公務,她又無法找借口去批判,所以只能自己暗暗的生悶氣,這兩日愁的什麽似的,根本就不知道侯府已經變天了。

她不好受,底下的人也跟着倒黴,不過在,古月彤在進宮之前,錦安候夫人曾經對她淳淳教導過好多次,這讓她終于收斂住了自己的脾氣,沒有在宮裏面發火。

這一次大婚,皇太後與皇後都曾為太子挑選過側妃,總共人選有四個,在古月彤與太子兩個人回門之後,這四個側妃也都紛紛入了東宮,各自占據了一個寝殿。這些人,古月彤也只象征性的見了一次,之後便閉門不見客,她怕她控制不住自己內心裏的妒忌,将這幾個女子的臉全都給抓爛。

這一天,又是如此,古月彤拒絕了所有的訪客,自己一個人在寝殿裏生悶氣,四周随侍的婢女們一個個大氣也不敢出,生怕惹的這位太子妃發怒。只有如意,還能勉強在古月彤面前搭上話來,可即便是她,說話也是小心翼翼。

“太子妃,姚側妃求見,”

“不見!”古月彤聽見側妃兩個字,臉上便燃起一團怒火來,她想也不想便道。

這要是別的丫頭,肯定已經戰戰兢兢的退下了,可是如意不一樣,她聽了這話,擡眸望了古月彤一眼,壓低了聲音道:“太子妃娘娘,您忘記了?這位姚側妃閨名姚玉蘭,曾經幫助過娘娘您呀!”

“姚玉蘭?”古月彤聽見這個名字便是一呆,可是随後她便想起來了,這位姚玉蘭,曾經在別莊皇後為難她之際,挺身而出,為她辯解,在場那麽多的千金小姐,可是出口幫她的,也只有這個姚玉蘭而已。

想到這裏,古月彤的臉色便緩和下來,她對着如意道:“既然是她,那就請進來吧!”

“是!娘娘!”如意應了一聲,福了福身便退下。

不一會兒,一身素雅裝扮的姚玉蘭便在如意的陪伴下走進來了。

“臣妾參見太子妃娘娘!娘娘萬安!”姚玉蘭對着古月華款款答道。

其實姚玉蘭曾經的模樣古月彤早已經忘記的差不多了,就在這擡眸的一瞬間,她看見姚玉蘭長着一張瓜子臉,杏眼桃腮,眼波流轉,是個美人兒,古月彤心中便微微的有些不快。

這也是一個狐媚子!這是古月彤心裏面第一個想法。

可姚玉蘭開口的一瞬間,她便放棄了這樣的想法。

“妾身進宮之後,一直想來拜訪太子妃,奈何娘娘事情繁多,妾身一直都不敢前來打攪,今日真是冒昧了。”姚玉蘭笑盈盈的道。

夠謙卑,夠有禮。

古月彤擡眸瞧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倒是識趣!說罷,今日前來這裏,到底所謂何事?”

“給娘娘解解悶啊?”姚玉蘭笑的溫婉甜蜜:“臣妾今日在宮中呆的無聊,因此便想出來走走,想着娘娘在宮中怕是也無聊,所以就過來轉轉。”

古月彤想起自家母親曾經交代過的話,覺得自己有必要結交一兩個側妃,與之搞好關系。将來無論是收歸羽翼,還是利用一番都是很好的資源,這位姚玉蘭不錯,之前幫過她,這次又主動站過來,她的确是應該好好與之交往。

想着,古月彤便微微一笑道:“還是你想的周到,太子出門辦差,好幾日未歸,本宮也的确是煩悶不已,對了,姚側妃,你不是說要給我解悶的麽?你準備如何做?”

姚玉蘭聽了這話,面上神情登時微微一僵,她那只是客套話,沒想到古月彤竟然當真了!這可怎麽辦才好?

她愣怔了片刻,這才笑眯眯道:“太子妃娘娘,妾身是想好好的陪您說說話兒……”

“這樣也好。”古月彤點點頭,卻是問道:“姚側妃,這兩日,你在宮中呆的,可習慣麽?”

“這能有什麽不習慣的,住住就好了。”姚玉蘭笑着正要說下去,可就在此時,外頭卻有宮人急匆匆的禀報道:“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回宮了!正往這邊過來呢!”

“真的麽?”古月彤聽了這話,立時大喜,連日來充斥在眉宇之間的愁悶之氣立刻一掃而空,整個人都變得神清氣爽起來。

姚玉蘭在一旁看到她這個模樣,目光不由的閃了閃,卻是立刻開口道:“太子妃,太子殿下既然回來了,那麽臣妾就需要避嫌,還請娘娘準許。”

“好!那你快些回去。”古月彤不假思索道。太子既然來了,她自然不想讓他看到別人的女人,即使是姚玉蘭也不行,更何況這姚玉蘭還是個美人兒呢?她比那其餘三個側妃加起來都好看。

姚玉蘭聽了這話,面上登時微微的露出一絲失望來,她如今已經是太子側妃,那麽自然也是極其盼望能見到太子的,可是她卻明白,比起來見太子,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就是巴結好太子妃。

所以,她只能忍痛割愛。

“太子妃,我不能從前門出去!萬一正好碰見太子可怎麽辦?這玉華宮可有後門,臣妾從那裏出去可好?”姚玉蘭裝作體貼無比的樣子開口說道。

她這麽一說,古月彤登時愣住了,對啊!姚玉蘭現在從前門出去,很有肯能就會碰見太子,這一點她怎麽沒有想到呢?

她深深的望了姚玉蘭一眼,很是欣賞她這份識時務的态度。她滿意一笑,當即對着如意吩咐道:“你去,帶着姚側妃從後門離開!”

“是!太子妃娘娘!”如意應了一聲,當即轉身對着姚玉蘭道:“姚側妃,請。”

然而姚玉蘭卻是再一次的轉向了古月彤,對着她笑眯眯道:“太子妃娘娘,臣妾下次有空再來看望您。”

“好!”對她已經好感飙升的古月彤聞言,立刻想也不想的就應道。

“謝太子妃!”姚玉蘭喜不自勝,這才轉身随着如意一起退下去了。

而屋子裏,古月彤已經喊了幾個宮女過來替自己梳妝更衣。太子哥哥來了,她要以最好的面目來見他!

可還沒等宮女搗出古月彤最美麗的樣子,殿門外便響起一道極其宛轉悠揚的唱喏聲來:”太子駕到——”

“速度快點啊!”古月彤瞧着步搖還沒戴好,當即催促道,可話音落地,她便聽到殿門口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有人大踏步的走了進來。

“你在忙什麽?”随後,趙恬冷清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古月彤從銅鏡裏瞧了一眼自己珠光寶氣的模樣,總算是滿意了幾分,她揮揮手示意宮女們都退下,這才起身走到太子面前彎腰請安道:“臣妾參見太子殿下!”

“起來吧!”趙恬垂眸看了古月彤一眼,淡淡說道。

他沒有伸手去攙扶她。

“謝太子。”古月彤自己慢慢的站起身來,臉上寫滿了委屈。

可趙恬卻視而不見,只是淡淡道:“彤兒,這幾日你在宮裏面住的可好?”

“不好!太子哥哥都不在宮裏面,怎麽能好的了?”古月彤一聽趙恬喚她彤兒,眼圈立刻不正氣的紅了,語氣裏也寫滿了哀怨。

趙恬擡起頭來,靜靜的看了她兩眼,卻是忽然道:“你們家出大事了。”

“什麽大事?”古月彤聽了這話,立刻有些吃驚,她立刻想起大婚那一日,蘇姨娘小産,然後所有證據都指向她母親,這已經是侯府最大的事情了,,難道說,父親就因為此事要狠狠的責罰母親,準備休了她?

這不可能!

古月彤曾經在心裏面設想過一千種這種情況,可是直到最後,她都會以一句不可能來做收尾。在她的心裏面,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她也絕對不會任由此事的發生。

她的母親必須是侯府的一品夫人,決不能更改!誰都別想!

更何況回門那一日,父親曾親口向她承諾,不會休棄母親,那麽太子所說的大事,到底是什麽?

“太子哥哥,到底什麽大事?”古月彤心中焦急,見趙恬一直不答話,她不由的開口催促了一句。

趙恬靜靜瞧她一眼,語氣裏不見絲毫波瀾:“今日,父皇命禦林軍出動,抓住了你大哥,投進了大獄。”

“什,什麽?”古月彤聽了這話,面色一下子變的雪白,身形也有些搖搖欲墜:“這不可能!我大哥他什麽事情也沒做,父皇為什麽要去抓他?”

“回門那一日,我們都沒有見到他,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太子不理會古月彤的聲嘶力竭,發瘋一樣的解釋,只是冷靜的又抛出了一個問題。

古月彤一呆,然後搖了搖頭。上央島扛。

趙恬看到她這個模樣,卻是松了一口氣:“還好,哪件事情你沒有參與進來,否則,本宮真不知道要拿你怎麽辦才好。”

“太子哥哥!到底我們家發生了何種大事?”古月彤越聽這話,越是心驚,她上前一步,猛的抓住了趙恬的手,不住的催問道。

趙恬低頭瞧了一眼古月彤緊握自己的手,總算是沒有将其揮開,他重新擡起頭,直視古月彤眼眸裏的焦急,語氣卻是極為冷淡:“我勸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因為那無濟于事,只會為你也招來災難。”

“我不信!求求你了,太子哥哥,你告訴我,父皇為什麽要将我大哥下進大獄裏去?”古月彤瘋狂的搖頭道:“倘若你實在不肯告訴我,我這就去詢問父皇!”

“你威脅我?”趙恬一把揮開了古月彤,臉上表情也變得冰冷了起來。

古月彤瞧着他這幅模樣,心裏面卻是害怕極了,她趴在那裏,嘤嘤嘤的痛哭了起來。

“為什麽對你妹妹的時候,你從來就沒有這樣擔心和傷心過?”趙恬瞧着她這幅模樣,卻是深深的嘆息一口氣,眼中有着痛心,這一次,他終于開了口:“就在我們倆回門的那一日,華兒兒去了青雲庵,可是在上山的路途中,她卻被足足有三四百的刺客圍追堵截,幸虧靖王叔就在附近不遠處的景鎮上辦差,他得到消息,立刻帶着人奔去救援,華兒才算是活了下來。”

說到這裏,趙恬頓了頓,他回過頭來看見古月彤已經是目瞪口呆的模樣,便接着道:“可她再一次落水,在這樣數九寒天的天氣裏,她在水裏整整泡了一天一夜!要不是命大!她早就死了!”

“這,這是真的麽?”古月彤聽到這裏,忍不住問了一句,可是臉上只有深深的失望,沒有一絲痛惜。

這抹表情刺痛了趙恬的眼睛,他忽然猛的上前,一把抓住了古月彤的衣領,湊進她的耳朵大聲喊道:“為什麽你一點也不傷心?那可是你妹妹!為什麽你就不能像是對待世子那樣的對待她?”

“她不是我妹妹!我娘沒有生她!”古月彤一把推開了趙恬,瘋狂的大聲喊了起來,聲嘶力竭的。

趙恬聽了這話,立刻一呆,不由問道:“這是為什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古月彤聽了這話,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太子殿下,我為什麽要告訴你?臣妾剛剛問你父皇為什麽要将我大哥下了大獄,你一句話也不肯說,現在臣妾憑什麽告訴你?”

“我不是已經說了麽?”趙恬冷笑道:“華兒在青雲山上被人刺殺,父皇派遣了四弟去調查,結果在刺客的屍首當中發現了你們侯府的下人,那些人全都是你哥哥的人!所以他才會被下到大獄裏去!”

古月彤聽了這話,登時面如死灰,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過巨大了,她一時半會兒的根本就消化不了。根本就說不出一個字來。

趙恬瞧着她這幅呆愣的模樣,卻是冷冷一笑,道:“好了,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麽華兒不是你妹妹?你為什麽要這麽說?”

“殿下真想知道?”古月彤聽了這話,慢慢的擡起頭來。

“這是自然!”趙恬立刻答道。

“那你過來,臣妾就告訴你!”古月彤慢慢道,說着,唇畔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來。

第 368 章 這是在玩欲擒故縱吧?

“可是告訴了四皇子,又能怎樣呢?”古月華憂心忡忡道“查出來不是哥哥做的還好,萬一真的是他,皇上豈不是以為我們古家暗藏狼子野心?大哥只是一個世子,目前一無官職二無功名,他從哪裏聚集來這麽多人?足足二三百人啊!”

錦安候聽了這話。面色立刻複雜起來,怒氣不知不覺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切的思索。

古月華感慨萬千的接着道:“而且這還只是死屍,那日在青雲山裏埋伏的肯定不止這些!而這一切的幕後主使竟然是我哥哥!你讓皇上怎麽想?他會不會以為這些人手其實是父親您的?或者他以為,就連我哥哥手裏都有這麽多的人,那麽父親您手裏還有多少?咱們古家,是要暗中謀反了麽?”

這不怨古月華,她因為前世的事情,知道最後古家會慘遭厄運,只是不知道到底是皇上下的手還是太子趙恬,所以一直都在暗暗的思考此事,一有風吹草動便會往這上頭聯想。這實在,已經成為了習慣。

“謀反?”錦安候聽了這話,卻是大大的吃驚,他望着古月華,嘆息道:“華兒,你也太危言聳聽了吧?皇上不是這樣的人,他懷疑任何人都不會懷疑我,你多想了……”

“爹,先別這麽自信。”古月華打斷道:“自古以來,坐在那個高位子上的人,就沒有一個人是會全心全意的相信別人的,在爹的眼裏,你曾經為了當今皇上幾番出生入死,他是不會懷疑你的,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在皇上心裏面。他其實是忌憚你的,因為你知道他太多的過去,也因為你功高震主!”

錦安候聽了這話,手中的茶杯失手打落在地,“啪!”的一聲發出了刺耳的響聲來。

“華兒!誰告訴你這些的?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怎麽會知道這麽多的大道理?”失态之後,錦安候總算是找到了理智,他緊緊的盯着古月華,一字一句的問道:“告訴爹,是靖王殿下告訴你的麽?他想讓你勸說我對皇上存有異心,好日後為他所用,是也不是?”

古月華聽了這話,卻是有些不可置信。她沒有想到,在錦安候的心裏面竟然是這樣去想趙靖西的!

興許是她眼中的驚訝太過強盛,錦安候終于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他搖搖頭道:“對不起。是爹爹說錯話了,可是那個靖王雖然真心對你,但他心中的野心也絕對不少,爹絕不會看錯!”

“爹,我鄭重其事的告訴你,靖王殿下什麽都沒跟我說過。”古月華一字一句道:“他總是跟我說,你什麽都不用管,我處理就好,你将傷養好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另外,不知道爹你聽說過一句話沒有: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錦安候登時一愣。

“我提醒您這些。也無非是希望古家能長久興旺下去,否則您跟娘倒下了,我可就是浮萍了,飄飄搖搖再無着落!”古月華下了一劑猛藥。

錦安候面色大變,不可置信的望着古月華,良久之後臉色才緩和下來,他望着古月華,眼中有了一抹得意:“難得我們還有一個神志清明的!你大姐一心只想着她的太子妃之位,可她卻沒有想過,這侯府要是不存在了,她那個太子妃還能做的穩麽?”

“爹,姐姐只是太愛太子殿下了而已。”古月華笑笑,道。

錦安候聞言當即嘆道:“這就是愚蠢!天家連父子親情都沒有,還能有夫妻情愛?她看不破這一點,以後在宮裏面非得要撞的頭破血流不可!”

“那就需要爹爹與母親好好幫持她了。”古月華不以為忤道。

錦安候定定的望着古月華,既欣慰于她的通透,又隐隐的有了一絲失落。

這樣聰慧的女兒,要是個男兒身多好?

她說的那些話,雖然有危言聳聽的成分,但也不無道理,這一次的刺殺人數實在是太多了,這絕對不是古潇安一個人能抗的下來的,到時候勢必要牽連侯府。

錦安候想着,卻是抱了一份僥幸的心理道:”說不定這事兒查下去跟你哥哥其實是沒有關系的呢?咱們先不能自己亂了方寸!“

”爹說的是。“古月華微微一笑,然而內心中卻是十分的清楚明白,這事兒就是古潇安做的,因為就只有他與錦安候夫人才會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她除去,除此之外,還能有誰對她如此仇恨?一定要殺了她才甘心?

再也沒有了。

這一天的談話就到此結束,為了防止夜裏出現意外,錦安候沒有回去趙靖西為他騰挪出來的那一間小院,而是命人搬了一副鋪蓋,就在樓下大廳裏打了地鋪。

他要好好的看守着女兒,萬一趙淳夜裏再搗什麽亂呢?上樂池血。

當這個消息傳到趙四皇子趙淳的帳篷裏之時,他坐在那裏不由的失笑出聲:”至于麽?本殿下又不是饑不擇食了,又豈會做出那種龌龊事情來?”

“王爺說的是!”周正侍立在一旁,低聲答道:“是那錦安候小人之心了。”

趙淳聽了這話,卻是轉過頭來瞧了周正一眼,問道:“我聽人說,這錦安候的兩個女兒是雙胎所生,樣貌長的一模一樣,是不是這樣?”

“想來應該是。”周正聞言,皺眉思索一下,答道:“即使是有差別,那也不大。殿下為何要問起這個?”

“父皇都想讓我娶她了,我問問怎麽了?”趙淳挑挑眉,對着周正道:“我倒是在母後的宮裏面見過太子妃一面,的确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她的妹妹,想來也不會差吧?”

周正聽了,連忙道:“殿下!可不止這樣!屬下聽聞,這古二小姐的美貌對于她姐姐來說,那是青出于藍!”

“哦?是這樣啊?”趙淳立刻挑了挑眉。

“殿下不知道麽?”周正一臉奇怪道:“就連太子殿下,也被他這位美貌的小姨子勾去了魂兒,當初曾經幾次三番的懇求皇上一定要将古家姐妹一同許配給他,可皇上就是不答應,聽說大婚那一晚,太子喝的酩酊大醉,好幾個人擡着他回的新房!第二日連敬茶也不去!讓太子妃一個人去,尴尬死了!”

“這個我倒是有點印象。”趙淳聽了這話,連連點頭道:“當時我以為太子是太高興了,所以才喝多的,沒想到,他是因為沒娶到美人兒才那樣的……”

“殿下,可不是麽?”周正聽了,立刻笑呵呵的道:“由此看來,這古二小姐的确是個美人兒,您要是娶了她,保準能氣死太子!”

“不!”趙淳聽了這話,卻是立刻搖頭道:“我看這古二小姐不是什麽好貨色,明明知道太子是自己的姐夫,卻還暗地裏勾引的他失了魂,品性如此低劣之人,本殿下可不屑娶!”

“殿下怎麽會這樣以為呢?”周正聽了這話,卻是大大的吃了一驚:“這您可就誤會了!古二小姐從未勾引過太子!聽說從前她生病了,太子去看望她,還被她拿着茶壺給砸暈過去了呢!後來每次太子去侯府,她都閉門不見,可也怪了,她越是這樣,太子就是越想見她,這人啊,怎麽就這麽低賤呢?”

趙淳聽了這話,唇畔一勾,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來:“這是在玩欲擒故縱吧?今日我們去拜訪,她不是也不見麽?這大概,就是這個姑娘一貫的手段了。“

周正沒有想到,無論他怎樣解釋,趙淳都以為古家的二小姐不是什麽好人,他嘆息一口氣,道:“算了,殿下,您自己慢慢琢磨吧!反正屬下告訴您,古二小姐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她要真是一個虛榮的女子,皇上會對她那麽特別麽?”

趙淳聽了,卻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來。

周正不再講話,靜靜的站立在一旁,等着趙淳自己想明白。

但趙淳根本就沒去想這些,他底了頭,從桌上拿起一本書來默默的看了起來。

顯而易見,即使是皇上想要促成這門親事,趙淳也無動于衷。

他将更多的心底都放在了如何查清刺客一案的事情上來。

……

第二日一大早,趙淳便派人快馬加鞭的秘密給京城裏發出了一封密信,誰也不知道那密信裏的內容到底寫了什麽。

正午時分,這封信便靜靜的躺在了禦書房的書案上。

與此同時,趙淳派人給錦安候通知了一聲,便帶着人浩浩蕩蕩的上青雲山探查了,當然,他借了古月華身邊的婢女琉璃。

經過這幾日的休養,琉璃的身體已經恢複了大半,雖然還很虛弱,但是能說能走,比古月華不知道強了多少。因為她是曾經參與過那逃亡一夜,并且活下來的少數人之一,帶着她,有助于趙淳還原那一夜的情況,所以,趙淳便向錦安候借了她。

古月華當然沒有異議,對于趙淳能這麽快就動作起來,她很是欣慰,那個廉親王趙恕,躲在古潇安背後已經很久了,她迫切的想要将他抓出來!

可是,她必須要等,這個秘密必須是由趙淳自己來揭開,她絕對不會多說一個字!

而趙淳的查案速度也是相當的速度,幾乎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半日的時辰不到,他便交給了錦安候一個令人震驚的答案。

第 367 章 一枚棋子

趙淳一愣,想要問清楚趙靖西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卻見他已經轉過身去大踏步的走掉了。

一盞茶的時間不到,趙靖西帶來的所有人便整合完畢,帳篷早已經收起,所有物品也都收拾妥當。趙靖西坐進了一輛馬車裏,不到三百親兵的隊伍開拔,浩浩蕩蕩的出了村落,往京城的大路上趕去。

人數明顯不多,可他愣是走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趙淳帶着人靜靜的站在河岸堤上,遙遙望着這一支親兵的隊伍消失在眼前,揚起的灰塵簡直是遮蓋住了半邊天,他的臉上露出一絲贊賞來。

趙靖西,倒也算得上是個人物!

下一刻,他便掉轉了頭,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帳篷裏。

趙淳是皇子,他所住的帳篷規格自然是最好的,裏面鋪設着華氈。設着床榻錦案,爐子裏燒着通紅的炭盆,火光映照着帳篷四周流光溢彩的裝置,這帳篷,住着一點也不比古月華所住的竹樓。

當然,他是有備而來,再加上皇後娘娘心疼,所以絕對不會讓自己受委屈。

趙淳坐在椅子上,一邊烤着火,一邊對着手下的侍衛們問道:“你們可曾去看過屍首了?有發現什麽問題沒有?”

“回禀殿下!查是查了,可是什麽也沒查到!”趙淳手下的侍衛周正立刻回答道:“這件事情,畢竟關系到錦安候府,我覺得殿下應該去問一問錦安候,或許能從他那裏得到一些答案。”

趙淳聽了,卻是沉思半響,好半天才緩緩道:“罷了。先不急,等晚上再說。”

“殿下!您真的要等到晚上?”周正立刻皺眉道:“屬下猜測,錦安候絕對是拿這句話搪塞殿下的,古二小姐根本就沒有睡!靖王離去之前,肯定是去見了她!她此時一定也醒着,您就是此時去見他,相信錦安候也絕對不敢多說半個不字!”上樂廣才。

“周正,不用再說了。”趙淳聽了這話,語氣很是冷淡:“人家不願意讓我去見二小姐,我為何非要蹬着子上臉?況且本殿下說了黃昏去,現在提早去,豈不是打我自己的臉?還是算了!”

“殿下!”周正有些着急。

趙淳聽了這話,擡眸瞧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你的意思我懂,你想讓我遵從皇上的意思,就娶了這位古家二小姐。這樣會更得父皇寵愛,可我不願意,因為這樁親事,母後她不贊同。”

“殿下!”周正聽了這話,立刻撲通一聲跪下來道:“欲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此時皇上心裏面還是屬意二皇子為太子,他的位置穩固如泰山,咱們此時不能只考慮娘娘的感受!”

趙淳沉默不語。

周正再一次開口道:“殿下,您聽屬下一句勸,此時應以博得皇上寵愛為先,皇後娘娘不喜歡這位古二小姐。沒關系,殿下也不是真心想娶她,等日後大事已成,殿下身登大寶之時,廢了這位古二小姐就是!到時候皇後娘娘喜歡哪一個大家閨秀,您再立哪一個為後,這樣豈不是正好?”

趙淳聽了這話,久久沒有說話。

周正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便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等着趙淳的回複,他知道,他不可能無動于衷的。

果然,趙淳深深的嘆息一口氣,開口了:“理論上,你說的這些都沒有錯。”

“殿下想通了?”周正聽了這話,立刻喜上眉梢。”

但就在這時,趙淳忽然再次開口:“但是,這樣豈非對古二小姐很不公平?”

“殿下!”周正立刻就急了,他真的不知道為何自家主子的腦回路始終與自己不在一個層面。剛剛是皇後娘娘,現在又是古二小姐,這是一個有野心,有抱負,并且心懷天下的皇子應該說的話麽?他的腦海裏應該裝着江山社稷,裝着宏圖大業,怎麽能裝女人呢?

“殿下!您要真心疼那位古二小姐,到時候封她一個貴妃不就成了?”周正無奈,他嘴皮子都快要磨破了:“這個人是一枚很重要的棋子,你不能放棄啊?”

“棋子麽?”趙淳聽了這話,喃喃的重複了一下這個詞,卻是回過頭來對着周正微微一笑,嘲諷道:“我現在還不是太子,也更沒做皇上,你說貴妃這樣的話,太早了。”

“屬下只是假設!”周正無奈道。

“好了,你不要再多說了,讓本殿下自己想想。”趙淳起身,往床榻上走去,歪着身子躺下了。

周正心裏面有千言萬語,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得悻悻的應了一句,轉身退下。

而帳篷裏,趙淳的眼睛卻是陡然間射出一抹光亮來:“本殿下要娶,那自然就要迎娶最心愛的女人,才不會違背心意娶一個不愛之人!”

……

山路蕭瑟,親兵隊伍疾行了十裏路之後,便停下來歇息,補充能量。

趙靖西從馬車上下來,走到了路邊的一個土堆上,朝着來時之路遙遙的望了一眼,卻是頭也不回道:“此時趙淳應該已經着手調查刺客之事了吧?”

站在一丈遠的紫衣立刻回過頭來答道:“想來應該是的!不過王爺,您真的打算不插手此事麽?”

趙靖西聽了這話,唇畔當即露出一個邪邪的笑容來:“怎麽可能!我頂多就是明面上不插手此事,但我絕不會任由此事就這樣發展下去。”說着,他冷笑一聲,道:“皇上派遣趙淳來此,是想分開我與華兒,但他卻沒有想到,這樣做卻幫了我一個大忙!”

“沒錯!”紫衣點點頭,道:“侯爺此時已經認定了你就是他的乘龍快婿,古世子與廉親王合謀殘害二小姐的事情要是由您揭發的話,那麽侯爺一定會懷疑您的動機,但是四皇子就不同了,借由他之手将這件事情的真相大白于天下,那麽無論是皇上還是錦安候,都無話可說,而壞人該有的懲罰,一樣不少。”

趙靖西微微一笑,沒有答話。

紫衣知道自己說進趙靖西的心坎裏去了,他就是這樣想的。

“王爺,那麽我們此時要不要暗中做一些手腳,讓四皇子早些時日查到古世子與廉親王?”

聽了這話,趙靖西輕輕搖了搖頭,但卻語氣堅定道:“不用!這樣會狗尾續貂,皇上對此事非常重視,從他派遣趙淳來這裏就能看出一斑。我們要是有所動作,說不定他就會順藤摸瓜查到我身上來,到時候他反而會以為這一切都是我設計的,目的就是陷害廉親王,他的疑心太重了,咱們什麽都不用去做。”

“王爺說的是。”紫衣聽了這話,立刻點了點頭,她與一旁的墨雲交換了一個眼神,卻又問道:“王爺,那麽倘若四皇子什麽也查不到可怎麽辦?”

“他查不到會被侯爺責備,皇上就會焦急,我們擔什麽心?”趙靖西回過頭來莫名其妙的瞧了自己的兩名得力屬下一眼,擺擺手道:“好了,什麽也不用多說,趕路吧!”說着,便下了土堆,轉身回了馬車上。

“明明就狠狠挂念古二小姐,偏偏裝的跟個沒事人一樣!”紫衣瞧着他的背影嘟囔幾句,與墨雲一起也下來了。

隊伍再一次緩緩啓程。

……

黃昏時分,雲朵正在喂古月華用晚膳,趙淳便依言登門拜訪了。

彼時錦安候正在樓下用飯,聽聞趙淳來了,他立刻沒了胃口,當即命令侍衛将飯菜撤下去,将大廳裏收拾幹淨了,這才将趙淳迎了進來。

“侯爺,沒有打攪到您用晚膳吧?”趙淳一進門,便笑呵呵的道。

這不是明知故問麽?錦安候狠狠的在心裏面翻了一個白眼,這才迎上來道:“哪裏話!四皇子,請!”

“不了,侯爺,這次我是來看望古二小姐的,她就在樓上對不對?”趙淳站在那裏沒動,卻是望着錦安候微微一笑,道。

錦安候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四皇子還是暫且在這裏略坐一坐吧!華兒她落水之後傷到了雙臂,胳膊根本就無法擡起,上頭丫鬟正在喂她吃飯,還請見諒。”

“原來是這樣!”趙淳聽了這話,先是吃了一驚,立刻又歉然道:“侯爺,對不住,本殿下不知道事情是這樣的。”

“沒關系,殿下請坐。”錦安候淡淡道。

“也好。”趙淳一撩袍子坐了下來,瞧着錦安候正色道:“剛剛本殿下派了人去查探了一下那些死去的刺客,卻是任何發現都沒有,皇上将此事交代給了我來調查,我想問問侯爺,您對這事兒,可曾有什麽發現不曾?”

錦安候聽了這話,臉色立刻一變。

那些死人裏面,有數十人都是他錦安候府造了花名冊的家仆,全都是松濤院裏的人,經過了這麽兩日,錦安候早就已經從疑心變成了肯定,這件事情,肯定與古潇安脫不了關系!

可是,他卻想不明白為什麽古潇安要對自己的親妹妹下手。

除非,他已經知道了當年事情的真相,知道了古月華不是他的親妹妹!

每次想到這裏,錦安候就是暗暗的心驚,原本他還以為古月華來青雲山出事是個意外,可是現在看來,這根本就是謀殺!

他的妻子,與兒子合謀,要殺害他最心愛女人所生的孩子!一如當年!

只是,當年錦安候夫人沒有幫手,可是如今,她有兩個!一個是太子妃,一個是這侯府未來的繼承人!

好!真是太好了!

事情明明還沒查出真相到底是什麽,可是錦安候卻已經對自己的妻子兒子全部都失望透頂,他不願意去想這些個結果,也不願意去猜測到底發生了何事,他的心煩悶不已,一刻也不看想看到這些消息!

但是,有些事情是逃避不了的。

“侯爺,您怎麽了?您在想什麽?”就在此時,趙淳立刻伸出手來,朝着錦安候揮了揮,詫異問道:“我,我沒問什麽出格的問題吧?”說着,他還自我檢讨了一下。

錦安候連忙道:“我沒事!”

趙淳瞧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試探道:“侯爺,您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隐?”

錦安候瞧着他這雙探究的眼睛,咬咬牙忽然狠心答道:“在那些個死去的刺客裏面,有數十位古家的奴仆。”

“刺客裏有古家的人?”趙淳聽了這話,登時大大的吃了一驚:“侯爺,您該不會是搞錯了吧?那些古家的家仆,應該是保護古小姐而戰死的吧?”

“不!不是這樣!”錦安候搖搖頭,道:“那些奴仆,并非我家華兒手下的,他們隸屬于我的兒子古潇安,當日他們絕不應該出現在青雲山上,可是最後清理山道之時,卻是發現了他們的屍首。”

趙淳聽了這話,沉吟半響,忽然問道:“侯爺,清理屍首的人,是不是靖王?這一切是他告訴你的?”

“是他的人清理的沒錯。”錦安候淡淡道:“可是,卻是我自己去查探屍首之時,發現了那些奴仆的屍首的,靖王殿下并不知道此事。”

“原來是這樣。”趙淳恍然大悟,他瞧着錦安候,神色複雜道:“侯爺,此事牽扯到了您的兒子,您應該保密才是,怎麽會……”

“難道落下懸崖,差點死去的華兒就不是我的孩子了麽?”錦安候語氣冰冷道:“我們古家,容不下那些心思叵測之人!此事查明了與他沒有關系最好,要是真是他做的,我也絕對不會徇私枉法,一切就交由皇上來裁奪吧!”

趙淳聽了這話,深深的凝望錦安候兩眼,贊道:“侯爺!您真是高風亮節!請您放心!此事是不是與古世子有關系,本殿下一定會查的清楚明白!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那就拜托四皇子了。”錦安候盯着他,緩緩而道:“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受到冤屈。”

“這個本殿下自然知道。”趙淳意味深長道:“侯爺,您能抛開骨肉親情舉報古世子,難道本殿下就不不能抛開過去的恩怨,好好的辦理一次案子麽?您放心,我母後是與太子妃有些過節,可我絕不會因為此事就故意陷害古世子,畢竟,皇上在京城裏看着的,不是麽?”

“這樣最好。”錦安候聽了這番話,立刻點點頭,對着趙淳深深的鞠了一躬道:“四皇子,拜托了。”

“侯爺不必這樣,這是本殿下分內之事。”趙淳淡淡一笑,擡頭往樓上望了一眼,笑道:“侯爺,過了這麽長時間了,不知道二小姐可否已經用完了餐?”

錦安候正要回答,樓上卻又傳來一個低低的聲音來:“回禀侯爺,二小姐用了膳說她困了,已經睡下了。”

卻是雲朵。

趙淳的目光立刻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定定的瞧了一眼,卻是轉過身來對着錦安候道:“侯爺,這位是古二小姐身邊的婢女?本殿下聽說,她身邊的婢女,好似都死在了這場刺殺裏?”

這女子會武功,他一眼就看了出來。

錦安候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你說雲朵啊?她是這次遇險之後,靖王殿下送給小女的貼身婢女,會些武功,可以保護小女不再遭受這樣的厄運。”說着,頓了頓:“至于小女以前的婢女,的确是大部分都死在了這次刺殺當中,都是好姑娘,拼死保護華兒,只有一個幸存者活了下來,正在養傷當中。”

趙靖西既然已經說過雲朵可以公開露面,因此早就已經與錦安候交代過了。

“原來是這樣。”趙淳立刻收回了目光:“靖王殿下的确是很細心,連這個都設想到了,本殿下真是自愧不如。”

“殿下說哪裏話,您英明神武,做事幹練,要不然,皇上也不會派你來親自辦理此事啊?”錦安候立刻笑眯眯道。

趙淳擡眸瞧着樓上望了一望,卻是道:“罷了,既然古二小姐已經歇息了,那麽本殿下就明日再來看望,這就告辭。”

“真是對不住,大冷的天,讓您白跑一趟。”錦安候立刻歉然道。

趙淳微微一笑,道:“侯爺不必太過自責,是本殿下唐突了,本就不應該在夜裏前來探視,這本就不合規矩,所以怎能怪在您與古二小姐的身上呢?”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說,很快便到了門邊,互相告辭之後,錦安候目送趙淳離開,這才返回到了樓上。

古月華果然還沒有睡,正坐在床上由雲朵捧着書看,錦安候嘆息一口氣,道:“華兒,你是不是覺得,爹爹将你哥的事情告訴四皇子不妥?”

“爹爹何出此言?”古月華擡眸瞧了錦安候一眼,道:“您說過的,這位四皇子雖然是皇後所生,然而秉性還算是純良,與皇後并非一路人,他被保護的太好,皇宮裏那些陰暗的手段未必學到多少。此事您既然告訴了他,那就不要擔憂,反正無論是誰來查,最後都會查到那個破綻的,無論怎樣,咱們都逃不掉。皇後想要算計,那根本就是手到擒來,關鍵是,皇上想不想讓她殃及整個古家。”

“殃及古家?”錦安候喃喃的重複了一下這句話,臉上神色一變。

古月華擡眸瞧了他一眼,十分憐憫道:“爹爹,您其實,不應該将哥哥暴露出來的,家醜不應該外揚,咱們自己內部慢慢調查就是了,何必要驚動外人?”

“可爹爹不想讓你平白無故的受這份委屈!”錦安候怒道。

第 366 章 橫旦在眼前的兩座大山!

錦安候心中有氣,在面對四皇子趙淳的時候,臉上就不是那麽好看了:“原來是皇上的吩咐啊?靖王的确是在這裏,只不過這兩日他行蹤不定,就連本侯也是甚少見他,四皇子恐怕要費些功夫才能找到他了。”

“侯爺無須擔憂。父皇也說了,能找得到就讓他回,找不到就算了。”趙淳淡淡道:“反正皇祖母生病了,靖王叔要是有心,他就一定會回去的。”

“說的也是。”錦安候勉強笑着,只是心中實在不是滋味。

太後可是這門親事的最大阻礙者,他以為一直要到回到京城裏才會面對這一些事情,可是沒有想到她的影響力這麽快就來了!

她病了,趙靖西是回去呢?還是回去呢?

錦安候想不出個答案來,趙靖西在這裏的時候,他看着生厭,可此時他要走了,他卻又有些舍不得。這種感情。不知道是從而來。

高公公略坐了一坐便起身要離開。

錦安候連忙挽留:“公公趕了一天的路,不妨歇歇再回去!遲那一天半天的,想必皇上也不會說什麽,”上樂向才。

“還是不了。”高公公笑呵呵的搖頭道:“天冷路遠,還是早些上路的好,不然等下天晚了,就到不了京城了。”說着,便拱手作揖,

“既是如此,本侯也不好阻攔,只是高公公在路上一定要小心一些。”錦安候也還了一禮,然後與趙淳一起将高公公送出了門外,親眼目送着他坐上了馬車,被內侍太監們簇擁着,浩浩蕩蕩的順着大路返京去了。

高公公一走,趙淳也提出了告辭。他帶來的侍衛已經在這附近搭建好了帳篷,便不用一直都呆在錦安候這裏了,只是臨走之際,他對着錦安候微微一笑道:“侯爺,等晚膳時分,本殿下再來看望古二小姐,這就告辭了。”

“四皇子慢走。”錦安候一臉笑容的将四皇子送走,當屋子裏一空下來,他臉上的笑容唰的一下子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擔憂。

“你們幾個,将大門看守好了,誰也不許放進來。”錦安候轉過身來,對着屋子裏的幾個侍衛吩咐了一句。然後上了二樓。

推開房門的一瞬間,錦安候卻瞧見趙靖西赫然站在古月華床前,兩個人不知道在談些什麽。

錦安候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他走上前幾步。怒瞪着趙靖西道:“你懂不懂規矩?這裏是華兒休息的地方,豈是你說進就進的!”

“岳父,我馬上就要離開了,你難道不想讓我與華兒告個別麽?”趙靖西一臉依依不舍道。

古月華聽他竟然當着自己的面兒喊出‘岳父’來,臉上頓時一紅。然後轉頭怒瞪了趙靖西一眼。

“四皇子的話,你都聽見了?”錦安候聽了趙靖西此話,臉上怒容卻是慢慢的消失了。

趙靖西點點頭,道:“是的,岳父,不管趙淳說的是不是真的,我都應該回去看望母後一番。另外,再想法子讓她接受華兒。”說着,他頓了一頓,接着道:“其實母後很喜歡吃華兒做的點心,只是可惜了,華兒受傷,什麽都不能做,不然,我帶一盤她做的點心回去,母後一定很高興。”

“我家華兒做的點心是很好吃!”錦安候聽見說太後很喜歡吃古月華的點心,面上登時湧現出一絲得意來,但随即他卻狠狠一皺眉頭,怒瞪趙靖西道:“你個臭小子,沒看華兒都病了麽?都這會子了還惦記着讓她做點心?你會不會心疼人?我要是将她托福給你,萬一以後被你給虐待死了可怎麽辦?你……”

趙靖西聽則錦安候娘們似的絮絮叨叨,與往日高大威猛的形象大相徑庭,登時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才找回到自己的聲音來:“不!岳父!你誤會了!我原本是想說,對于華兒,母後她并不是那麽難以接受!我相信假以時日,她是會接受華兒的!”

“真是這樣?”錦安候疑惑問。

“當然!”趙靖西連忙道:“華兒傷成了這般模樣,我心疼還來不及,又怎麽可能真的要她去做那些點心?她只要趕快好起來,就是我最開心的事情!”

錦安候聽了這話,臉上表情這才緩和下來,他嘆息一口氣,問道:“靖王,你現在準備怎麽辦?皇上既然已經發了話,想必四皇子已經在四處尋找你了。”

“他知道我在這裏。”趙靖西淡淡道:“剛剛在樓下那句話他就是故意說給我聽的。”說着,他自嘲一笑,臉上全是諷刺:“要是沒有這句話,就是皇兄親自前來,我也未必肯走!”

錦安候聽見了這句狂妄之語,卻是絲毫驚訝都沒有,因為這原本就是趙靖西。他擺擺手,道:“行了,有什麽話你就快說,本候先下去了。”說着,轉身走了出去。

趙靖西的唇畔當即露出一絲淺笑來,他走上前去,将房門關好,卻又蹦跳着奔回到床邊,一把将古月華抱在懷裏,将頭埋進她胸前,深深的吸一口氣道:“瞧,你爹他已經認同我這個女婿了!”

古月華雙手有傷,無法推開他這個混蛋,因此無奈道:“是是是,我知道了!你快起來吧!咱們坐着好好說說話兒。”

錦安候就在下面,趙靖西哪裏敢做什麽出格的事情,更何況古月華身上還有傷,他是萬萬不願意傷害到她的,聞言靜靜在古月華懷裏停留了片刻,便站起身來放開了她。

古月華沒好氣道:“看來我爹這兩日是将你慣的無法無天了!你信不信我去告狀,讓他狠狠的揍你一頓?”

“你舍得麽?”趙靖西聞言,眨巴眨巴眼睛道:“你舍得麽?”

古月華哪裏舍得?她說那句話原本就是調侃用的,從她跳下懸崖至今,不管是昏迷中還是清醒以後,腦子裏想的最多的人便是趙靖西,她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哪裏舍得讓趙靖西挨揍?

“就知道你舍不得!”趙靖西得意洋洋的在床邊上坐了下來,卻是對着古月華問道:“侯爺不知道皇上為何會讓趙淳來這裏,你知不知道?這太不合常理了!”

“我想,我大概知道。”古月華嘆息一口氣,道。

趙靖西眼睛一亮,忙問道:“你想到了什麽,說說看?”

古月華瞧了他一眼,問道:“你記不記得,上一次你告訴過我,皇上預備給我與三皇子趙钰訂婚,這事兒在宮裏面已經傳開了,後來皇上将我召進了宮。”

“記得!”趙靖西聽了這話,點點頭道:“後來那婚事便取消了,趙钰也因此而消沉了下來,他一直弄不明白父皇為何會對他出爾反爾,其實是因為,皇上在召見你之時,詢問了你的意思。”

“是!皇上問了我。”古月華嘆息一口氣,道:“可我不同意,後來婚事就取消了。”

趙靖西聽到這裏,眉頭卻是一皺:“那麽這一次,皇上派趙淳來此,其實是着讓你相看的意思?倘若你看中了趙淳,那麽回京之後,皇上就會為你們賜婚?”

“大概,應該是這樣的。”古月華沉吟道:“八九不離十。”

趙靖西的眸子立刻就沉了下來,好一會兒他才冷笑道:“皇後與古家有仇,難道他看不見麽?”

“皇上大概以為,有他在,皇後不能将我怎麽樣。”古月華淡淡道:“你生什麽氣,這事兒根本就八字還沒一撇,我既已經選擇了你,那麽就不會再三心二意看上別人,左右到時候回宮,我拒絕了四皇子不就是了,你何至于擔心成這樣?”

的确,趙靖西的臉上除了憤怒便是擔憂,聽了這話,他皺着眉頭沉聲道:“不,你還沒弄懂皇上的另一層意思。你在青雲山遇險,剛好我離的最近,便不跟他打招呼便來了這裏救你,這些事情,他并非不知道,可他卻仍舊派遣了四皇子趙恕來此,目的何在,你猜測不到麽?”

“他,他是不願意我跟你在一起,所以才……才強制性的趕你走,讓趙淳呆在我身邊。”古月華十分艱難的說出這句話來,臉上的鎮定表情已經沒有了。

為什麽?為什麽她才剛确定自己的心意,就立刻發現壓在她面前的竟然有這許多阻礙?皇上與太後,簡直就是兩座大山,她何時才能越過去與趙靖西在一起?

“皇上應該是這個意思沒錯!”趙靖西點點頭,見古月華臉上全然都是擔憂,他立刻伸手過去拉住了她的手,放在手心裏摩挲着,柔聲道:“可是你不用太過擔心,皇上這邊也交由我來搞定,你什麽也不用做,安心養病就是。我會處理好一切的。”

“真的不用我擔心?”古月華定定望着趙靖西道。

趙靖西笑着搖搖頭,卻是忽然湊過去在她臉蛋上輕輕的吻了一下,道:“你只要堅定的站在我這邊,就已經是給了我最大的安慰了,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我只要知道還有你站在我身後,就已經足夠。”

這話說的很是煽情,要是往常,古月華肯定會笑出聲來,可是此刻,身臨其境,這話由是趙靖西說的,她聽在耳朵裏就只有感動了。

“我當然會站在你身邊。”古月華定定道。

趙靖西瞧了她一眼,微微一笑,眼中有着深深的欣慰,他站起身來道:“好了,岳父該在樓下等急了,我這就回京去了,兩日之後,我會想法子來接你,等着我。”

“你不用勉強。”古月華搖搖頭,道:“既然皇上是故意将你從我身邊召回去的,那麽他就不會再給你機會接近我了,到時候他肯定會将你打發的遠遠的,聽我的話,不要與他反抗,這沒好處。”

趙靖西聽了這話,邪邪一笑,道:“我趙靖西是誰?我要是乖乖的聽話,那還是我麽?你不用替我擔心,總之,我答應你的話就一定會做到,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阻攔!聽話,等着我來接你。”說着,定定瞧古月華兩眼,便站起身來下樓去了。

古月華坐在那裏,用擔憂的目光送走他。

樓下,錦安候一臉鐵青的站在那裏,見到趙靖西下來,他立刻怒道:“你剛剛說,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他想将華兒許配給四皇子趙淳?”

“岳父,這事兒華兒不同意就是白撘。”趙靖西邪邪一笑,道:“當初趙钰不也是麽?高興了好幾天,華兒一句話就給他判了個死刑!這個趙淳,侯爺不必放在眼裏。”

“你這說的什麽話!”錦安候聽了這話,吹胡子瞪眼睛道:“萬一這一次華兒不同意,皇上硬逼着她嫁過去麽?我說小子,你難道真的一點不擔心?你再不努力,媳婦可就跟別人跑了!”

趙靖西聽了這話,撲哧一笑,道:“岳父,我相信華兒,她是我的,絕對不會跟着別人跑的。”

錦安候萬沒想到趙靖西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話裏話外,滿滿的都是對古月華的信任,這讓他很是意外,但随即,一股欣喜卻是湧上心頭來。

華兒果然沒有看錯人!就連他,也越看,越覺得這小子順眼了。

“岳父,還有一件事情要跟您交代一下。”就在這時,趙靖西忽然擡眸望着錦安候道:“皇上想必已經察覺到了我與華兒之間的感情,這事兒他是不會贊同的,所以等這次回京之後,他肯定會召見侯爺,試探于您,到時候,甭管皇上詢問什麽,還請侯爺一定要穩住,只回答一句即可:此事一切全看華兒,她選擇誰,我就支持誰。這樣皇上就對您莫可奈何,明白麽?”

錦安候聽了這話,眉頭立刻緊緊的皺了起來,原本他是這樣打算的,等回到了皇宮以後,他就立刻去見皇上,懇請他答應華兒與趙靖西的婚事,無論皇上答不答應,他這個做父親的,都必須要為女兒跑這一趟,可是沒想到,此時趙靖西卻讓他這樣做!

這豈不是讓他袖手旁觀的意思?那怎麽能行?

錦安候立刻焦急起來,女兒的婚事,他這個父親一定要出一份力才行!

就在此時,趙靖西卻是壓低了聲音道:“岳父,我并不是叫您袖手旁觀,只是好刀要使在刀刃上才是,您說對不對?咱們不必要做無謂的犧牲,此時還不是您出面的時機,這點小事,您就交給小婿來處理如何?我要是處理不好?又有什麽資格去當華兒的夫君?”

錦安候聽了這話,定定的望了趙靖西兩眼,嚴肅的面容上卻是漸漸的浮現出一絲笑容來,他點點頭道:“不錯!你小子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很對我胃口!好!我答應你,等回去皇上召見之時,我就按着你的吩咐去做!”

“多謝岳父!”趙靖西欣喜不已道。

錦安候定定的瞧他兩眼,緩緩而道:“行了,你快回去吧!放心,這裏有我,在四皇子他弄不出什麽亂子來的。”

“那就多謝岳父了。”趙靖西微微一笑,沖着錦安候深深的做了一個揖,這才轉過身去朝外走去。

錦安候一直目送着他離開。

村子外頭的河灘地上,站滿了侍衛,在與趙靖西的親衛兵相隔不遠的地方,已經重新搭建起了好幾座帳篷,趙淳身披白狐披風,站在那裏最為惹眼。

當趙靖西帶着自己的幾名屬下從村子裏緩緩的走出來之時,趙淳立刻應了上去,他在大冷的冬天裏沖着趙靖西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來:“七皇叔,你與古家二小姐告辭完了?”

很顯然,剛剛竹樓裏發生的一幕趙淳是全部都知曉的,當然也僅限于此,至于趙靖西分別與古月華還有錦安候說了什麽,這個他卻是不可能知道的。

“是!”沒什麽好隐瞞的,趙靖西大大方方的就承認了。

趙淳聽了這話,定定的望了趙靖西兩眼,擡眸笑道:“七皇叔,這一次全是父皇的主意,我是聽命于事,并沒有法子,還請七皇叔見諒。”

“你既然是奉命行事,又何須請我見諒?”趙靖西瞧了趙淳一眼,對面的少年也只比他小兩歲而已,今年算是與古月華同年,真是沒想到,皇上為了拆散他與古月華,竟然連趙淳都拉出來了,要知道這少年還未成年啊!

趙靖西唇畔緩緩的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來,道:“行了,我這就回京城去,反正這裏也沒我什麽事情了,對了,還有一事要向你交代。”說着,他伸手朝着東面不遠處的那一座停放屍首的草屋指了一下,道:“那裏面停放着當時刺殺古二小姐的一些刺客屍首,當然還有錦安候府死去的侍衛。當日到底是誰在青天大白日裏埋伏在山林裏,刺殺當朝一品軍侯的嫡女,此時還未查出個結果來,四皇子,此事就要麻煩你幫忙查一查清楚了。”

“這個還請皇叔放心。父皇這次讓我來此,就是為了調查清楚這件事情,還古二小姐一個公道的!”趙淳立刻點頭道。

“是麽?”趙靖西聽了這話,眼睛登時一亮,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趙淳兩眼,唇畔忽然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

趙淳看了這樣的笑容,心中有些狐疑。他正要發問,正在此時,卻聽趙靖西又道:“那你就好好的再查一查吧!”很是有些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