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2 章 最尴尬的事

“二小姐,是我唐突了。”趙淳微微一笑,道“至于你剛剛問我的那個問題,本殿下只想說,二小姐,你趕快好起來吧!只有你好起來了。我們大家回到京城裏,本殿下才能有空去調查這個事情,你說對不對?”

“說的也是。”古月華淡淡道。

一旁的錦安候立刻就急了:“四皇子殿下,這可不行!我們家華兒才剛剛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她必須要好好休息一段時間才能回京城裏去!路途這樣遙遠,路上一颠簸,萬一她的病情又加重了可怎麽辦?你負的了這個責任麽?”

“錦安候稍安勿躁!”趙淳微微一笑,道:“首先,不會出現你所說的那個問題,本殿下會将自己的馬車讓出來給二小姐乘坐,那馬車是用上好的金絲楠木打造的,密不透風,車內鋪設的有厚重的華毯。火盆更是多多益善,最最主要的是,空間還很大,由于設計的巧妙,走起路來整個馬車的颠簸率降低許多,即使是古二小姐這樣的病人,也是但坐無妨的!”

“你那馬車真有這麽好?”錦安候詫異問了一句,不過話一問完,他便想抽自己兩個大嘴巴子,趙淳可是皇子,而且是當今皇後娘娘膝下唯一的皇子!是除了太子之外所有皇子中身份最為尊貴的皇子!這樣的人,他擁有一輛奢華至極的馬車,這不是很平常的一件事情麽?

“自然!”趙淳微微一笑,卻是轉頭面向了紗帳後面,遙遙的望着那個即使是坐在床上,也顯得風姿綽約的女子。關切道:“只是不知道古二小姐如今的傷勢恢複的怎麽樣了?”

“坐馬車是沒有大礙的。”古月華淡淡道,她不肯多言,但只一句話,便已經解釋清楚了她的病情,還有,她的心意。

看來,她是同意趙淳所說的話,提早回京,早日調查清楚這整件事情。

錦安候聽了,卻是有些擔憂的問道:“華兒,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這樣提早回京去,對你的傷勢真的沒有影響?”

“爹,經過梁太醫這幾日的治療。我的身體已經好多了,我并沒有得傷寒不是麽?”古月華聞言,當即溫言解釋起來:“只是胳膊上的傷比較難處理,不過有了皇上派高公公送來的玉髓膏。它們已經慢慢的開始愈合了,想來用不了多久,就會好起來的。”

“正是因為你沒有得傷寒,所以我才不要你回京去呀!”錦安候聽了這話,仍然是一臉的擔憂之色:“萬一這在半路上你再感染了風寒,那可是會要命的啊!爹實在是太擔心了,求你了,別這麽急着趕路,抓真兇是要緊,可是你自己個兒的身子骨才最要緊,不是麽?”

古月華聽了這話。頗為無奈:“好吧,爹,女兒聽您的。”

錦安候面上登時露出一絲笑容來。

趙淳靜靜的站在一旁,瞧着這父女倆對話,從中不難看出,錦安候很疼愛自己的這個女兒,而古月華也很愛她的這個父親。這種父女之間的深厚感情,在皇家之中卻是并不多見。

趙淳忽然就羨慕起來。

可是,他卻不得不出聲打斷了這一對父女相親相愛的談話:“侯爺,容本殿下提醒你一句,再過半個月,就是過年了,您不準備回京,難道要到那個時候再回京麽?萬一下大雪封路了呢?您忍心帶着女兒在這荒郊野嶺的地方過年?”

錦安候登時一呆,他怎麽将這事兒給忘記了!

趙淳又道:“我父皇的意思,肯定是要在年前就将這件事情給調查清楚的。”

錦安候聽了這話,眉頭立刻深深的皺了起來。

古月華在帳子裏道:“爹,就聽四皇子的吧!咱們早日出發,回到京城裏才是正事。”

趙淳在一旁聽了這話,卻是感嘆起來,沒有想到,父親還沒有自家女兒想的通透!

“好吧!也只有如此了!”錦安候重重的嘆息了一口氣。

第五日上頭,古月華便被紫衣雲朵等人從竹樓上攙扶了下來,坐上了趙淳的馬車,還真別說,他的馬車真的挺大,裏面就是坐上二三十個人也不顯得擁擠,裏面暖烘烘的,溫度與竹樓不相上下,而且各色茶水糕點都備的很是全,古月華上去以後看了一眼,覺得挺滿意的。

錦安候在馬車下朝裏觀望了一眼,便将簾子放下來了,他什麽話都沒有多說。

各人的行李也早就已經收拾妥當,至于那些停放在河邊的屍首,趙淳只挑選出了那十幾個侯府的下人,并幾個很有代表性的刺客屍首帶回去,其餘的人全留在了這裏,派兵看守着,萬一日後再用到了呢?

錦安候坐在他來時乘坐的馬車裏,而趙淳,他因為将馬車讓給了古月華,所以就随意的挑選了一個下屬的馬車坐了,雖然布置沒有自己的馬車那樣好,不過他卻與坐在自家馬車上一般無二。

而且,他顯得心情超好。

他身邊幾個伺候的下屬看見了,都不由的撇了撇嘴,有好些個人都在那邊悄悄的議論起來:“你說咱們殿下這是不是春心萌動了啊?以前都沒見他這麽大方過!華郡主想要乘坐,坐,殿下都沒答應,沒想到這古二小姐竟這麽厲害!讓王爺破了例!”

“這你還不懂麽?咱們王爺是急着想回京!那古二小姐受了傷,經不得颠簸的,而且她要是路上出了事,回去以後皇上肯定要責備咱們王爺,為了能早日回到京城,并且完成這個任務,咱們王爺才勉為其難的讓古二小姐乘坐的!”

“哦,原來是這樣啊!”幾個侍衛都不由的感慨萬千起來。

衆人正說的熱鬧起勁,冷不防每個人頭上都挨了幾下子,衆人回頭,便看見周正正鐵青着臉色站在那裏。

“周侍衛長!”衆人低低的叫了一聲,個個變了臉色再也不敢開口說話。

“都閑的蛋疼是不是?去後面幫忙拉行李去!少在這裏唧唧歪歪!”周正冷哼一聲道。

“是!”幾個人立刻苦了臉,連忙朝着隊伍後方走去。

周正卻是擡眸朝着趙淳所坐的馬車裏望了一眼,唇畔勾起,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

不光是剛剛那些個侍衛,就連他,也覺得自家主子今日的表現有些怪異。

不過這是好事,不是麽?

路上行程果然很慢。興許是為了照顧古月華的緣故,短短一天半的路程,衆人硬是用了兩天半才趕到京城。

不過古月華并沒有覺得路上有多颠簸,趙淳的馬車坐着的确是舒服極了,兩天半的時間裏,她有一大半都是在睡覺。

錦安候一開始還頻頻過來看她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結果卻見古月華睡的跟個小豬似的,香甜無比,到後來,他便再也不去探視了,直到馬車到達了錦安候府大門口。

錦安候卻是吩咐人不要讓古月華下馬車,他立馬派人進府,準備了一頂厚厚的轎子,座位底下放置了炭盆,直到他覺得轎子裏十分暖和了,這才吩咐琉璃将古月華叫醒。

“小姐!醒醒!侯府到了!”琉璃湊在古月華耳邊喊了幾句。

古月華只是在假寐,聽了這話,她便慢慢的睜開了眼睛,由琉璃紫衣攙扶着她坐起了身來。

“到家了?這麽快?”古月華詫異問。

一旁不遠處的趙淳聽了古月華這迷迷糊糊的話,卻是不由自主輕輕的笑了一下。但是笑意才一綻放,他便重新板起了面孔。

下一刻,他忽然便聽到馬車裏傳來一聲驚呼:“哎呀!小姐,你的衣裳髒了!”

趙淳登時詫異的擡起頭來朝着這邊望了一眼,眼中滿是疑惑。上央在巴。

錦安候也聽到了驚呼,他幾乎想闖進馬車裏去,語氣也焦急的很:“華兒!你到底怎麽了?說給爹爹聽啊?”

“沒,沒什麽,爹,您不用擔心,我馬上就下車來。”古月華的語氣遮遮掩掩的,卻也有着懊惱之色,仿佛她做了什麽不對的事情一樣。

錦安候聞言,卻是更加擔心了:“真沒什麽事情?”

“沒有,爹爹!”下一刻,馬車的簾子便被人掀開,古月華從馬車上露了出來。

錦安候打量她一眼,這才放下心來。

古月華由琉璃攙扶着慢慢下了馬車,然後很快便上了從侯府裏擡出來的,放置着炭盆的轎子,一路飛快的進府去了。

誰也沒有注意到,紫衣還在那輛馬車上沒有下來。

一直到趙淳的侍衛過來牽走他們的馬車之時,紫衣才從那馬車上下來,不過錦安候已經進府去,所以沒有人詢問。

倒是趙淳若有所思的望了她一眼。

等古家的人全都安全入府之後,趙淳這才慢悠悠的返回到自己的馬車上,一上去,他就開始在馬車裏四下尋找起來。

沒有多什麽東西,也沒少什麽,車廂壁上的明人字畫,茶幾上的珍奇古玩,樣樣都不少,趙淳的眼睛在這些東西上一一的飄過,最終落在車上的軟榻上。

這一路上,那個女子都是歇息在上頭的。

不過由于古月華出入都帶面紗,所以趙恕依舊瞧不清楚她的樣貌。

他走過去,緩緩的在榻上坐了下來,手裏忽然就摸到了一股冰涼的水意。

趙淳立刻低下頭去,迅速的瞧了一眼手邊的地方,見那裏果然濕了一小塊,不仔細看根本就看不出來,但詭異的是,這毯子上,卻是散發着淡淡的香氣。

那水應該是清水或者是茶水了,古二小姐這麽不小心?

趙淳詫異了一下,卻是不死心的低頭繼續在毯子上搜尋起來。

但卻再也沒有了。

趙淳想着,大概,古家二小姐喝茶的時候,是真的将茶水灑到了毯子上吧?

而他不知道的是,芷蘅院裏頭,古月華一回到上房屋中坐下,琉璃便立刻翻箱倒櫃的在櫃子裏翻找了起來,最後找出幾個月事帶來,那給古月華道:“小姐,就剩下這幾個了,您先用着,奴婢再去縫一些來。”

古月華低低的嗯了一聲,卻是轉過頭來對着紫衣問道:“那痕跡你清除了吧?”

“放心吧!有我出手,絕對不會有什麽問題!”紫衣輕輕一笑,卻是調侃道:“誰能想到你的月事早不來,晚不來,偏在這個時候來呢?也幸虧咱們已經回府了,不然的話,不定還會鬧出怎樣的笑話來!”

“也是。這簡直就好最尴尬的事情!”古月華低低道,就在這時,外頭卻有侍衛隔着窗子禀報道:“二小姐!前院有公公來傳旨了!”

第 371 章 相見

“是的。”趙靖西答道。

太後瞧了她一眼,淡淡道:“會不會,根本就不是這個古二小姐?要不然她怎麽可能一點也不記得?”

“不可能!母後!這京城裏是雙胎姐妹的女子只有她們兩個!再也沒有別人了!”趙靖西立刻反駁道:“更何況古二小姐還會醫術,她解毒蛇的法子與當年那個小女孩一模一樣,不是她是誰?我有心靈感應的!不是她絕對能感應的出來!”

太後聽了這話,定定的看了趙靖西兩眼。最終卻是搖了搖頭,道:“靖兒,做人不能太實心眼兒,萬一不是她呢?”

趙靖西聽到這裏,已然是明白了太後的意思,她即使是知道了古月華就是當年救他的那個女孩子,她也不想承認,她不接受他們兩個在一起!

趙靖西登時感受到了一絲頹廢。

在竹樓裏的時候,他信誓旦旦的向錦安候保證過,他會說服太後同意他迎娶古月華,可是沒想到,現實卻是狠狠的給了他一巴掌!

慘不忍睹啊!

趙靖西閉上眼睛,深深的記住了這種挫敗感。下一刻,他睜開眼睛,眼裏已經沒有了失落。

“母後!不要再說了,我懂你的意思。“

太後聽了這話,卻是吃了一驚,不由的問道:“當真?”

”當真!“趙靖西點點頭。

“你不再去見古二小姐?”太後試探着問。上央圍血。

“不見!”沒有勸說得了太後,他拿什麽臉面去見古月華父女?

太後見了他這副表情,探究的望了兩眼,慢慢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一絲笑容來:“靖兒,你能這樣想,母後實在是太開心了。”

“兒子以前,讓母後操心了。”趙靖西微微一笑,将最深的傷痛掩藏在了心底。

太後瞧着他這幅模樣,高興是高興,但是心底裏卻不知道為何。竟然會産生了一種隐隐的擔憂。

……

古家父女在這竹樓裏已經住了有三四天,但是裏面的布置大部分還是原來的模樣,只除了茶幾茶具,床榻是新添置的以外,其餘的都還是原來的陳設,古樸,陳舊,但卻透着一股異樣的幹淨。人一走進屋子裏來,依舊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藥香,如蘭似馨,十分好聞。

當趙淳換了一身新衣裳,跟在錦安候的身後慢慢的進了竹樓裏面的時候,他不由的有些驚訝。如此簡陋之地,就連他住的帳篷也不如,這古家的二小姐竟然能住的下去?

或者說,她根本就沒得選擇?

趙淳不知道。

但是不知道為何。他心裏面對于古月華的輕視厭惡之心,不知道為何卻淡了很多。

這樣的地方,換了京城裏任何一個千金小姐,恐怕都會住不下去吧?

帶着這樣的心思,趙淳跟在錦安候身後,慢慢的上了竹樓二樓的卧室。

門口站着一個守門的丫鬟,卻是趙淳沒有見過的,他想起帶他進山勘察的琉璃,目光閃了閃,轉過頭來對着錦安候裝作不經意的問道:“侯爺,聽說二小姐身邊的丫鬟基本都罹難了。這個是……”

“哦,這是我從京城裏趕來的時候,特地帶來服侍華兒的丫頭。”錦安候緩慢的開口解釋道。

門口站着的人是紫衣,她送趙靖西回了京城之後,便悄悄的返回來了,趙靖西不放心古月華,特地的将她調遣回來的,當然,她已經重新易了容,不會讓人看出來她的身份。

“原來如此。”趙淳聞言,立刻擡起了頭,瞧了紫衣一眼,這才擡腳跟在錦安候身後進了屋子。

屋內設着重重紗帳,趙淳隐隐約約看到內裏的床上端正的坐着個姑娘,但是容貌卻是瞧不清楚。屋子裏暖融融的,但卻沒什麽脂粉味道,只飄着一股藥香,聞起來很是好聞。

這就跟他從前見過的姑娘很是不一樣了,趙淳的好奇心立刻便被吸引住了。

“王爺,您請這邊坐,小女有傷在身,不便下床請安,還請您見諒。”錦安候笑呵呵的道。

趙淳眉毛一挑,道:“無妨,本殿下是來探視病人的,又豈能讓病人站起來給我請安呢?這不是強人所難麽?”

“殿下說笑了,這邊請。”錦安候呵呵一笑,道。

趙淳這才點點頭,随着錦安候在屋中的茶幾旁坐了下來。

從他的角度去看,隐藏在層層疊疊紗帳之後的古月華,就更加的難以看清楚了。

“殿下,如今已經見到了小女,你有什麽話要問的麽?”錦安候笑呵呵的道。

趙淳立刻挑眉道:“侯爺,這叫已經見到了?趕明兒個回宮,難道你要我就這樣來回答父皇麽?說本殿下只是跟着紗帳影影綽綽的看到了一個人影,根本就不知道是不是古二小姐,這樣的回答妥當麽?”

錦安候聞言正要回答,紗帳後頭,古月華清越的聲音便傳了過來:“四皇子殿下,您的回答根本就不重要,難道不是麽?或者,皇上根本就不會問你也說不定。”

趙淳聽見了這個聲音,仿若感受到了一陣淳淳的清泉在山石上趟過,又仿佛看到了一只畫眉鳥在屏風後頭吟唱,那聲音婉轉動聽,但是話中的意思卻不是那麽容易被人接受。他呆了一呆,不由的開口問道:“古二小姐,這話何解?”

“四皇子殿下不明白?”古月華微微一笑,道:“不見得吧!”

趙淳挑眉:“古二小姐的意思是,等回京以後,皇上會詢問你的意思,而不是我的,是也不是?”

“正是!”古月華回答的毫不猶豫。

趙淳聽了這話,再擡眸瞧了瞧紗帳後頭那道隐隐綽綽的身影,他卻猛然發現,就這樣隔着幾道簾子,聽一個女子說話也未嘗不好。這種感覺很新奇。

“姑娘未必口氣也太大了吧?你就能肯定父皇要見的是你,而不是我?”趙淳語氣淡淡問。

紗帳後的影子仿若沒聽到這句話似的,一點反應也沒有,過了好一會兒,古月華的聲音才漸漸的傳了過來:“四皇子殿下,我既然如此說,那就有我的道理。”

趙淳聽了這話,目光閃了閃,卻是沒有接話。

他是知道古月華說的是事實的。早先宮裏就有傳言,皇上原本想要将三皇子趙钰定為古二小姐的夫婿,可是古二小姐進宮一趟,這件婚事便做罷了,如今的他,也不過是當初的趙钰。

只要古月華進宮見了皇上,說她不願意嫁他,那麽這樁婚事,便會作罷,他趙淳的意思i,沒有人會理會。

真是沒想到啊!這位古二小姐竟然得了父皇這般的寵愛!連他們這些個皇子,也都要靠邊站了。

趙淳自嘲一笑,卻是開口道:“所以,古二小姐你的意思是,你已經隔着簾子相看過我了,本殿下可以離開了是麽?”

“殿下請等等。”古月華緩緩開口道:“小女想要問你,刺客的事情,您調查的怎麽樣了?”

錦安候坐在一旁一直都沒有開口搭腔,因為他看古月華完全能夠應付的過來。

“沒想到古二小姐對這個也挺關心啊?”趙淳聞言微微一笑,道。

古月華淡淡答道:“自然,這關系到我的身家性命,小女自然關心。”

“哦?是麽?那麽請問古二小姐,您能否為我解釋一番?”趙淳輕輕一笑,語氣卻尖利如刺:“為何你的大哥會派遣他身邊的人假扮成刺客來刺殺你?他是誤以為那馬車裏坐的是別人,還是說,他其實是派人前來支援你的,只是那些人不小心被殺死了,靖王誤以為是刺客?”

錦安候沒想到他竟然問了如此刁鑽的一個問題,臉上的表情立刻就緊張了起來,他轉頭看向古月華,不知道她要如何回答趙淳這無比刁鑽的問題。

但是古月華卻沉默了,紗帳後頭的人影似乎是嘆息了一口氣。

趙淳不由的轉頭朝着紗帳凝視了兩眼,盡管只是一道模糊的人影,可他瞧着瞧着,竟然覺得挪不開眼了。

錦安候在對面低低的咳嗽了兩聲。

趙淳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這時候,紗帳裏的古月華才緩緩的開了口:“四皇子殿下,您說的第一個問題,請恕我無法回答,我不是我大哥肚子裏的蛔蟲,我怎麽會知道他在想什麽?至于他的人會出現在那個刺殺現場,這個問題殿下還是問我大哥比較好,想必他一定能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

“至于靖王,他根本就不知道那些侍衛是古家的家仆,是我爹爹去查探那些刺客屍首之時,才發現的。但是不管怎麽樣,我希望這件事情不要跟我大哥扯上關系,作為妹妹,我寧願相信他的人是上山來救我的,不是來殺我的,但真相到底如何,還是要四皇子殿下努力去查,希望你能早些查明真相,還我一個公道。”

這一番解釋,合情合理,沒有一絲不對。

趙淳聽了,唇畔卻是淺淺的露出了一絲笑容來,他的關注點,在古月華所說的最後一句話上頭。還我一個公道,不是還哥哥一個公道!

這說明,在這個姑娘的心裏面,還是覺得那些刺客是古家世子派去的,目的是殺她,只是她很好的将這種情緒隐藏了起來,不讓他看見而已。

而且這番話說的冠冕堂皇,就是古潇安自己聽了,也得生出一絲感動來!

有趣!

這姑娘看似跟太子妃不是一類的。趙淳忽然就明白了這一點。

第 370 章 你這樣還不如殺了我!

趙恬立刻走了過去,幾乎是與古月彤面對面的站着。

古月彤卻是又上前了一小步,這下子,她幾乎是與趙恬緊貼着身子了,太子立刻有些微微的不自在,這時。古月彤才慢慢的張開嘴,低低的道:”那麽,殿下去向皇上求情,讓他放了我大哥,我就告訴你。”

趙恬聽了這話,立刻一把将她推開,自己轉身退了好幾步才緩緩站定,他冷冷一笑,道:“原來你打的是這個主意?我為什麽要救他?救了他對我有什麽好處?你可知道父皇此刻一定是在氣頭上,我要真的去了,說不定連我也會被父皇厭棄!”

“殿下現在還撇的開麽?”古月彤被毫不猶豫的推開,差點摔倒在地,她扶着桌子才穩住了身形。卻回過頭來看了趙恬一眼,冷笑道:“早我在我與太子成婚的那一刻起,古家就與東宮緊密相連了,我哥哥這麽多年支持的一直都是太子你,這個時候,你不去救他,還能有誰?”

“我說了!這對我沒什麽好處!”趙恬冷冷道。

古月彤瞧着他這幅模樣,卻是不由的有些傷心失落,她的哥哥一心支持太子,這些年,明裏暗裏不知道幫他做了多少事情,可是如今一朝出事,他卻是如此的冷漠無情!

“彤兒,你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大哥為什麽要對華兒出手!我對她說過很多次了,叫他不要動華兒,可他就是不聽!現在想讓我救他。晚了!”趙恬瞧見了古月彤眼睛裏的失落,立刻開口解釋起來。

又是因為古月華!為什麽這個人總是陰魂不散!處處存在于她生活當中,像個銀魂不散的惡鬼!古月彤聽了太子這話,心裏面對于古月華的憎恨又上了一個臺階,她的眼中,幾乎能冒出火來!

“殿下就這麽喜愛我家小妹麽?”古月彤一字一句問。

這句話,趙恬以前從未正面回答過,對于古月彤,他總是左顧而言他,可是此刻,他卻是一本正經的回答道:“是!”

“為什麽?你喜歡她哪一點?我們姐妹倆長的幾乎一模一樣,她有的,我也有!”古月彤定定的望着太子。不甘道:“可我身上,卻有她沒有的!那就是我幾十年來如一日的愛着太子哥哥你!小妹她跟本就不愛你,你為什麽就不肯清醒一點呢?”

“可我也不跟你說過麽?我一直都當你是妹妹。”趙恬接過話來道:“但是你聽進去了麽?你停止愛我了麽?你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憑什麽來質問我!”

古月彤再也想不到趙恬竟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來。她站在那裏,不由的呆住了。

趙恬停止了唠叨,深深的長吸一口氣,擡眸瞧了古月彤一眼,道:“彤兒,這一次你就聽太子哥哥的話,古潇安的事情你不要管,因為你現在代表着東宮,而古潇安代表着侯府!咱們現在還沒有捆綁在一起!只要你不插手,那麽,我就能保全你。明白麽?”

“你要我對這一切都視而不見?”古月彤喃喃道。

“可我不也選擇了對華兒視而不見麽?”趙恬自嘲一笑,道:“咱們誰也不要說誰,一切以東宮的利益為先!”

古月彤聽了這話,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慢慢的開口道:“是不是,我如果去幫我哥哥求情,你就會去見我家小妹,是也不是?”

“是!”趙恬毫不猶豫道。

“殿下這是威脅?”古月彤微微一笑,笑容凄慘無比:“可殿下想過沒有?嫁給了你,那麽我就是你的人了,我怎麽可能為了別人來置你于死地呢?再說了,我也根本就抗衡不了你,你是我的天啊!”

“你明白這一點就好。”趙恬沉聲道,說着,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殿下不走?不去看望你的林側妃或者是李側妃?”古月彤冷笑道。

“可你為什麽不提姚側妃?”趙恬淡淡道了一句,卻是轉過頭來看了古月彤一眼,沉聲道:“我今日不走了,留下來陪你。”

這要擱置在從前,古月彤聽了這話,不定得要多開心!那簡直就跟天籁之音一樣!可是此時此刻,她才剛剛聽聞了那麽重大的事情,心中思緒紛亂,正是要好好整理一番的時候,如何還有心思來應對趙恬?

但,他既然要留下,古月彤又哪裏舍得趕他走?

所以,聽了這話以後,古月華蒼白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來:“殿下這是準備打一棍子給個甜棗嗎?我應該感恩戴德才是吧?”說着,轉過頭去對着外頭吩咐道:“來人,進來替太子更衣!”

“不必了!”趙恬立刻出聲道,說着,他緊了緊身上衣衫,瞧了古月彤一眼道:“我只是略坐一坐就走。”

“哦?原來是這樣啊?”古月彤此時已經接受了趙恬不肯在她這裏歇息的事實,自從大婚那一晚之後,兩個人就再也沒有同床共枕過,此時聽了趙恬的話,她心中一點意外也沒有,只是心裏面抑制不住的痛了起來。

趙恬擡眸瞧了她一眼,沉聲道:“你不要誤會,我只是怕你會胡思亂想而已。”

“誤會?太子哥哥,你到底有沒有将我當做是你的妻子?”古月彤忽然擡頭,眼睛死死的盯住了趙恬。

趙恬望着這雙與古月華極為相似的眼眸,不知道為什麽,心中卻是一緊,他躲閃開了古月彤的視線,卻是轉過頭來道:“你自然是我的妻子,這毋庸置疑。”

“原來殿下一直都是知道的啊?”古月彤聽了這話,不禁笑了,笑的淚流滿面,妝容都花了,在太子轉過頭來的一瞬間,她猛的開口道:“我去洗個臉,容我告退。”說着,便轉身去了內殿。

趙恬望着她離開的背影,眼中情緒很是複雜。

他是不是,對她太過殘忍了些?

可是,他根本就控制不住自己……

該死的!

……

趙靖西花費了一整天的時間便回到了京城,他連靖王府都沒有回,只将手底下的人都打發回去,他自己單槍匹馬一個人便進了皇宮。

當然是去慈寧宮,那趙淳不是說太後病了麽?即使趙靖西不相信這句話,也還是奔了回來,第一個要見的人,自然便是太後了。

當慈寧宮門口的侍衛通禀之後,趙靖西便大踏步的走入了大殿內。

太後果然端端正正的坐在上首,見到趙靖西回來,她滿臉喜悅道:“靖兒,你回來了?”

“兒臣參見母後!”趙靖西二話不說便跪下來給太後磕了幾個響頭。

“快起來!快起來!”太後笑呵呵的道:“你每次從外頭回來,都要給我磕頭,這麽些年了,你還是堅持!”

“這是兒子的孝心!”趙靖西也笑嘻嘻道,說着,他便從地上站起了身來。

誰知太後聽了這話,卻接過去道:“你要真有孝心,那就離那錦安候府的二小姐遠一點!”

趙靖西聽了這話,臉上神情微微一僵。

靜月姑姑在旁邊一看到這幅情景,便知道這母子倆有可能又要談崩,她連忙笑着上前打圓場道:“太後娘娘,您瞧靖王殿下風塵仆仆的趕回來,他連身上的衣裳都還沒換呢!估計飯也沒吃吧?”

“是沒吃!”趙靖西順着靜月姑姑的話道。

靜月立刻轉頭,笑眯眯的瞧着太後道:“娘娘,一切都稍後再說,還是請殿下更衣,沐浴,用膳,成麽?”

“成!就按着你說的來做!”太後統共就只剩下這麽一個兒子,對他自然寵愛無比,靜月都這樣說了,她哪裏還忍心責罰于他?當下也不生氣了,順着靜月的話吩咐道:“快吩咐人去準備吧!”

靜月微微一笑,道:“回禀娘娘,這些奴婢早在宮人禀報殿下來的時候就吩咐下去了,此時想必已經準備好了才是。”

“那好!你帶他去!”太後立刻道。

“殿下,請跟我來。”靜月姑姑微微一笑,對着趙靖西做了一個請的姿勢。

“那麽兒臣就先行告退。”趙靖西沖着太後微微鞠了一躬,當即擡起頭來大踏步的往內殿走去。

他要去與慈寧宮後面的偏殿裏去沐浴更衣,那裏距離太後日常起居的正殿有些距離。

立刻便有宮人跟了上去,在前引路。

但是靜月卻是沒有跟上,她留在了宮殿裏,對着太後勸說了起來:“娘娘!奴婢說句不該說的話,這母子相見,乃是喜事,您何必一上來就惹的靖王殿下不高興呢?”

“哼!哀家惹他不高興了?”太後冷哼道:“那哀家自己心中的不痛快,卻又要對誰說去?”

靜月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娘娘!那也不是殿下一進門就說的啊?您一開始就教訓他,這樣就會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說不定日後進宮前就會開始擔心自己不會不會被母後給責罰,說不定,他連宮也不敢多進了……”

“哼!他敢!”太後怒道,說完了這句話,她擡眸見靜月正定定的望着她,她當即嘆息一口氣道:“罷了!你考慮的也有些道理,哀家以後會注意的。”

”娘娘能這樣想,那就再好不過的了。“靜月笑眯眯道。

太後瞧了她一眼,卻又壓低聲音道:“哀家聽說,靖兒這次在景鎮辦差,又遇到那錦安候府的二小姐了!你說她怎麽就陰魂不散了呢?靖兒走到哪裏都會碰到她!不行!得要想個法子,讓她離靖兒遠遠的!”

靜月聽了這番話,登時明白太後的脾氣依舊這麽固執,她不喜歡一個人,不論發生任何事情都不喜歡!

這可怎麽辦?她不敢開口勸啊!萬一太後連她也責罰上了那可如何是好?

靜月左思右想,卻是束手無策,只得笑笑道:“娘娘,可是奴婢聽說那古二小姐去的是青雲山,不是景鎮啊?”

“景鎮離青雲山不遠,才十裏的路程!”太後不以為意道。

可是下一刻,她卻猛的反應了過來:“十裏的路程,這也不算近啊?靖兒是怎麽知道那丫頭出事的?還有,他是怎麽敢過去的?天哪!”

“娘娘,這個,就要問靖王殿下了,奴婢想不出來。”靜月連忙道。

太後聽了這話,瞄了她一眼,道:“行了,你去看看禦膳房的飯菜都端來了沒有,哀家這也有些餓了,正好,陪着靖兒吃一點。”

“是!娘娘,奴婢這就去準備。”說着,便彎腰退下了。

太後坐在那裏,依舊的皺眉沉思。

一炷香之後,趙靖西才回來。

他換掉了那一身墨色長袍,換上一身雪白錦袍,領口與袖口都有銀絲滾邊,奢華而又低調,瞧起來風姿更是迷人。

太後瞧着自己這出落的如此英俊潇灑的兒子,面上登時湧現出一絲得意來,她招招手,對着趙靖西笑道:“行了,別站着了,快随哀家去偏殿裏用膳吧?”

“是!母後!”趙靖西立刻應道,說着,微微一笑,上前攙扶住了太後的胳膊。

太後回頭,嗔笑着瞪了趙靖西一眼,随着他去了偏廳的飯桌旁坐下。

用膳的時候,太後總算是沒有說什麽話來掃趙靖西的興致,趙靖西一口氣連吃了兩碗飯。

瞧的太後也忍不住多吃了一些。

飯後,母子倆才正兒八經的開始談話,太後直接就下了通牒:“這幾日,不許你出宮去。”

“好!”趙靖西想也不想的便答應了。

這下輪到太後狐疑了:“答應這麽爽快,這裏面沒有什麽貓膩吧?”

“怎麽會!”趙靖西正兒八經道:“我什麽時候騙過母後?”上央叉才。

“你在別的事情上是沒騙我,可是一遇到古二小姐,你就什麽方寸都沒有了!”太後怒瞪兒子一眼,道:“比如這次青雲山遇襲一案,那是多麽兇險的事情,你跑去湊什麽熱鬧?萬一你出了事情,可叫哀家怎麽辦才好?”

幸虧太後還不知道趙靖西已經認了錦安候來做女婿,也應下了半年就搞定她的承諾,否則,她一定會将肺給氣炸了不可!

“母後,您的擔心實在是太多餘了!您兒子是什麽人?幾個小毛賊就想動我?也不掂量一下她們的分量!”趙靖西聽了太後的話,挑眉道:“您瞧,我身上不是什麽傷口都沒有?”

“那也不能多管閑事!”太後的怒氣卻并沒有消下來,而是狠狠的瞪着趙靖西,道:“你沒聽說過一句話麽?常在河邊站哪有不濕鞋!夜路走多了始終是會遇見鬼的,你就聽母後一句話,再也不許插手古二小姐的事情,無論她是生是死,你都不要管,成麽?”

“母後!兒子做不到!您這樣還不如殺了我!”趙靖西聽了太後的話,臉色不由一變,他瞧着太後,十分認真的說道。

太後聽了這話,大驚失色,面色慘白的瞧着趙靖西,哆嗦着手指半天才怒道:“你這說的什麽話!為一個女人,值得麽?”

“當然值得!”趙靖西用更高的聲音回答了太後:“母後,您還記得麽?元和十三年,兒子在皇宮夜宴的時候,去花園裏玩耍,結果被毒蛇給咬傷了,最後是一個小姑娘親自用嘴替兒臣将腿上的毒血吸出來,兒子才等到太醫前來救治,最後保下一命的!”

“哀家當然記得!原本當初是要好好的謝一謝那個小姑娘的,可是你不是不知道她是誰麽?最後也不了了之了。”太後詫異道。

“她就是古家的二小姐!錯不了!”趙靖西斬釘截鐵道。

太後聽了這話,眼眸立刻就睜大了:“真的?”

“自然!”趙靖西毫不猶豫道:“當年兒子躲在那裏,是先看見太子與一個小姑娘在那裏說話的,後來她們跑了,兒子被毒蛇咬了之後,那個救我的女孩子,與站在太子身邊的女子一模一樣,她們是雙胞胎!”

“這,這也太巧合了吧?”太後無論如何也不肯相信當年對自己兒子施以援手的人會是古月華,她皺眉道:“據說當初的那個女孩子是會醫術的,難道古二小姐也會?”

“是的!她會!”趙靖西斬釘截鐵道:“母後還記得去年狩獵時候的場景麽?那一次,兒臣在狩獵場裏留了下來,是因為受傷,古二小姐帶着幾個侍衛便闖入山裏,就為了給兒子找到療傷的藥材!後來其中一個侍衛被毒蛇給咬傷了,她當場就找到了解蛇毒的藥草,并且指揮者另一個侍衛給那被咬侍衛吸出了腿上的毒素!他們回來的時候,沒有一個人拉下!”

太後靜靜的聽着,這兩件事情都太意外了,她需要好好來想一想。

那個古二小姐竟然為靖兒做了這許多事情?這可真是出乎意料!

想着,她便對着趙靖西問道:”靖兒,那這些事情,是古二小姐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一點一點證實的?“

若是前者,這位古二小姐的心思就太令人難以琢磨了。

若是後者……

“母後,這是兒子自己查出來的,她沒有跟兒臣說過一個字!”趙靖西答道。

太後聽了這話,立刻狐疑道:“你說的是真的?哀家怎麽不信?這事兒真的不是她告訴你的?”

趙靖西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母後,兒臣曾經試探過古二小姐,可是她卻沒有給過任何的回應,兒子想,當年的事情,她恐怕已經忘記了。”

“忘記了?”太後眉頭立刻一挑。

第 369 章 被下大獄

那日在青雲山上設下埋伏的,果然不是普通的江湖術士,而是京城中的某個人的暗中勢力。

此人非富即貴。

甭管趙淳是怎樣的來這個結論的,當錦安候聽到這句話之時,卻是狠吃了一驚:“你是說,這件事情不是我家蕭兒所為?他的事情我還是知道的。他絕對沒有這樣的勢力!”

“不!侯爺!這件事情令公子應該是參與了。”趙淳淡淡道:“否則那些侯府的家奴就說不過去,本殿下猜測,他應該是與人合謀了,或者說,他尋求了某個人的幫助,所以才能暗中聚集這麽多的人手,實施了那一次的刺殺行動。”

錦安候聽了這話,臉上表情陰晴不定,神情很是複雜,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擡眸瞧了趙淳一眼,道:“殿下還勘察到什麽?”

“沒有了。”趙淳微微一笑,道:“現在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指向了令公子,本殿下已經命人傳信回京。請父皇将令公子控制起來了,相信只要對他盤問一番,那麽幕後之人是誰,想必很快就會呼之欲出了。”

“蕭,蕭兒已經被抓起來了?”錦安候因為太過吃驚,所以說話都有些結結巴巴。

趙淳見了,連忙請罪道:“侯爺,對不住,本殿下事先沒有給你打招呼便送信給了父皇,但事急從權,還請侯爺見諒。”

“你做的沒有錯,無須道歉。”錦安候苦笑道。其實他原本是在心裏面設想過的,等回去了京城,他就将古潇安再次囚禁起來,務必要逼的他說出那個幕後指使人的名字,可沒想到。趙淳的動作竟然會這樣的迅速,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便已經命皇上将人給抓起來了,這可如何是好?

“侯爺無須擔憂,父皇只是暫時将令公子控制起來,免得他逃跑或者是與人串供,絕對不會傷害他。”趙淳看出來了錦安候眼中的擔憂,當即笑着解釋道:“這件事情父皇既然已經交代給了我來處理,那麽,他就一定不會插手,侯爺放心好了。”

錦安候聽到說古潇安暫時沒事,他才算是松了一口氣,那個逆子。他還是希望由自己親自審問。

這已經是趙淳到達此處的第三天了,可他還沒有見到古月華,但奇怪的是,他只有在來時候的第一天提到過兩次要見古月華。随後就再也沒有說過,就好像已經忘記了這件事情似的。

這一天正午,兩個人談論完了正事,趙淳提出了告辭,可就在這個時候,錦安候忽然開口道:“四皇子,你不是要見我家華兒麽?她要見你。”

“古二小姐要見我?”趙淳有些驚訝,他以為古家這位二小姐會将高冷與欲擒故縱玩到底呢!沒想到這麽快她就同意見他了。

趙淳說不出自己心裏面是什麽樣的感覺,但錦安候既然開了口,那他豈有拒絕的道理。

“好,本殿下回去換身衣裳。去去就來。”趙淳微微一笑,道。

……

東宮裏面,古月彤百無聊賴的坐在那裏,把玩着手上一枚乳白色的上等玉镯,眼睛卻時不時的飄向窗戶外頭。

四天了,從侯府回來之後,太子趙恬便借口有事情要辦,然後便出了宮去,到現在也未曾回來。更不曾見她一面。

古月彤受此冷落,如何能受得了?可偏偏,太子是去辦公務,她又無法找借口去批判,所以只能自己暗暗的生悶氣,這兩日愁的什麽似的,根本就不知道侯府已經變天了。

她不好受,底下的人也跟着倒黴,不過在,古月彤在進宮之前,錦安候夫人曾經對她淳淳教導過好多次,這讓她終于收斂住了自己的脾氣,沒有在宮裏面發火。

這一次大婚,皇太後與皇後都曾為太子挑選過側妃,總共人選有四個,在古月彤與太子兩個人回門之後,這四個側妃也都紛紛入了東宮,各自占據了一個寝殿。這些人,古月彤也只象征性的見了一次,之後便閉門不見客,她怕她控制不住自己內心裏的妒忌,将這幾個女子的臉全都給抓爛。

這一天,又是如此,古月彤拒絕了所有的訪客,自己一個人在寝殿裏生悶氣,四周随侍的婢女們一個個大氣也不敢出,生怕惹的這位太子妃發怒。只有如意,還能勉強在古月彤面前搭上話來,可即便是她,說話也是小心翼翼。

“太子妃,姚側妃求見,”

“不見!”古月彤聽見側妃兩個字,臉上便燃起一團怒火來,她想也不想便道。

這要是別的丫頭,肯定已經戰戰兢兢的退下了,可是如意不一樣,她聽了這話,擡眸望了古月彤一眼,壓低了聲音道:“太子妃娘娘,您忘記了?這位姚側妃閨名姚玉蘭,曾經幫助過娘娘您呀!”

“姚玉蘭?”古月彤聽見這個名字便是一呆,可是随後她便想起來了,這位姚玉蘭,曾經在別莊皇後為難她之際,挺身而出,為她辯解,在場那麽多的千金小姐,可是出口幫她的,也只有這個姚玉蘭而已。

想到這裏,古月彤的臉色便緩和下來,她對着如意道:“既然是她,那就請進來吧!”

“是!娘娘!”如意應了一聲,福了福身便退下。

不一會兒,一身素雅裝扮的姚玉蘭便在如意的陪伴下走進來了。

“臣妾參見太子妃娘娘!娘娘萬安!”姚玉蘭對着古月華款款答道。

其實姚玉蘭曾經的模樣古月彤早已經忘記的差不多了,就在這擡眸的一瞬間,她看見姚玉蘭長着一張瓜子臉,杏眼桃腮,眼波流轉,是個美人兒,古月彤心中便微微的有些不快。

這也是一個狐媚子!這是古月彤心裏面第一個想法。

可姚玉蘭開口的一瞬間,她便放棄了這樣的想法。

“妾身進宮之後,一直想來拜訪太子妃,奈何娘娘事情繁多,妾身一直都不敢前來打攪,今日真是冒昧了。”姚玉蘭笑盈盈的道。

夠謙卑,夠有禮。

古月彤擡眸瞧了她一眼,淡淡道:“你倒是識趣!說罷,今日前來這裏,到底所謂何事?”

“給娘娘解解悶啊?”姚玉蘭笑的溫婉甜蜜:“臣妾今日在宮中呆的無聊,因此便想出來走走,想着娘娘在宮中怕是也無聊,所以就過來轉轉。”

古月彤想起自家母親曾經交代過的話,覺得自己有必要結交一兩個側妃,與之搞好關系。将來無論是收歸羽翼,還是利用一番都是很好的資源,這位姚玉蘭不錯,之前幫過她,這次又主動站過來,她的确是應該好好與之交往。

想着,古月彤便微微一笑道:“還是你想的周到,太子出門辦差,好幾日未歸,本宮也的确是煩悶不已,對了,姚側妃,你不是說要給我解悶的麽?你準備如何做?”

姚玉蘭聽了這話,面上神情登時微微一僵,她那只是客套話,沒想到古月彤竟然當真了!這可怎麽辦才好?

她愣怔了片刻,這才笑眯眯道:“太子妃娘娘,妾身是想好好的陪您說說話兒……”

“這樣也好。”古月彤點點頭,卻是問道:“姚側妃,這兩日,你在宮中呆的,可習慣麽?”

“這能有什麽不習慣的,住住就好了。”姚玉蘭笑着正要說下去,可就在此時,外頭卻有宮人急匆匆的禀報道:“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回宮了!正往這邊過來呢!”

“真的麽?”古月彤聽了這話,立時大喜,連日來充斥在眉宇之間的愁悶之氣立刻一掃而空,整個人都變得神清氣爽起來。

姚玉蘭在一旁看到她這個模樣,目光不由的閃了閃,卻是立刻開口道:“太子妃,太子殿下既然回來了,那麽臣妾就需要避嫌,還請娘娘準許。”

“好!那你快些回去。”古月彤不假思索道。太子既然來了,她自然不想讓他看到別人的女人,即使是姚玉蘭也不行,更何況這姚玉蘭還是個美人兒呢?她比那其餘三個側妃加起來都好看。

姚玉蘭聽了這話,面上登時微微的露出一絲失望來,她如今已經是太子側妃,那麽自然也是極其盼望能見到太子的,可是她卻明白,比起來見太子,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那就是巴結好太子妃。

所以,她只能忍痛割愛。

“太子妃,我不能從前門出去!萬一正好碰見太子可怎麽辦?這玉華宮可有後門,臣妾從那裏出去可好?”姚玉蘭裝作體貼無比的樣子開口說道。

她這麽一說,古月彤登時愣住了,對啊!姚玉蘭現在從前門出去,很有肯能就會碰見太子,這一點她怎麽沒有想到呢?

她深深的望了姚玉蘭一眼,很是欣賞她這份識時務的态度。她滿意一笑,當即對着如意吩咐道:“你去,帶着姚側妃從後門離開!”

“是!太子妃娘娘!”如意應了一聲,當即轉身對着姚玉蘭道:“姚側妃,請。”

然而姚玉蘭卻是再一次的轉向了古月彤,對着她笑眯眯道:“太子妃娘娘,臣妾下次有空再來看望您。”

“好!”對她已經好感飙升的古月彤聞言,立刻想也不想的就應道。

“謝太子妃!”姚玉蘭喜不自勝,這才轉身随着如意一起退下去了。

而屋子裏,古月彤已經喊了幾個宮女過來替自己梳妝更衣。太子哥哥來了,她要以最好的面目來見他!

可還沒等宮女搗出古月彤最美麗的樣子,殿門外便響起一道極其宛轉悠揚的唱喏聲來:”太子駕到——”

“速度快點啊!”古月彤瞧着步搖還沒戴好,當即催促道,可話音落地,她便聽到殿門口傳來了一陣腳步聲,有人大踏步的走了進來。

“你在忙什麽?”随後,趙恬冷清的聲音便傳了過來。

古月彤從銅鏡裏瞧了一眼自己珠光寶氣的模樣,總算是滿意了幾分,她揮揮手示意宮女們都退下,這才起身走到太子面前彎腰請安道:“臣妾參見太子殿下!”

“起來吧!”趙恬垂眸看了古月彤一眼,淡淡說道。

他沒有伸手去攙扶她。

“謝太子。”古月彤自己慢慢的站起身來,臉上寫滿了委屈。

可趙恬卻視而不見,只是淡淡道:“彤兒,這幾日你在宮裏面住的可好?”

“不好!太子哥哥都不在宮裏面,怎麽能好的了?”古月彤一聽趙恬喚她彤兒,眼圈立刻不正氣的紅了,語氣裏也寫滿了哀怨。

趙恬擡起頭來,靜靜的看了她兩眼,卻是忽然道:“你們家出大事了。”

“什麽大事?”古月彤聽了這話,立刻有些吃驚,她立刻想起大婚那一日,蘇姨娘小産,然後所有證據都指向她母親,這已經是侯府最大的事情了,,難道說,父親就因為此事要狠狠的責罰母親,準備休了她?

這不可能!

古月彤曾經在心裏面設想過一千種這種情況,可是直到最後,她都會以一句不可能來做收尾。在她的心裏面,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一件事情,她也絕對不會任由此事的發生。

她的母親必須是侯府的一品夫人,決不能更改!誰都別想!

更何況回門那一日,父親曾親口向她承諾,不會休棄母親,那麽太子所說的大事,到底是什麽?

“太子哥哥,到底什麽大事?”古月彤心中焦急,見趙恬一直不答話,她不由的開口催促了一句。

趙恬靜靜瞧她一眼,語氣裏不見絲毫波瀾:“今日,父皇命禦林軍出動,抓住了你大哥,投進了大獄。”

“什,什麽?”古月彤聽了這話,面色一下子變的雪白,身形也有些搖搖欲墜:“這不可能!我大哥他什麽事情也沒做,父皇為什麽要去抓他?”

“回門那一日,我們都沒有見到他,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哪裏?”太子不理會古月彤的聲嘶力竭,發瘋一樣的解釋,只是冷靜的又抛出了一個問題。

古月彤一呆,然後搖了搖頭。上央島扛。

趙恬看到她這個模樣,卻是松了一口氣:“還好,哪件事情你沒有參與進來,否則,本宮真不知道要拿你怎麽辦才好。”

“太子哥哥!到底我們家發生了何種大事?”古月彤越聽這話,越是心驚,她上前一步,猛的抓住了趙恬的手,不住的催問道。

趙恬低頭瞧了一眼古月彤緊握自己的手,總算是沒有将其揮開,他重新擡起頭,直視古月彤眼眸裏的焦急,語氣卻是極為冷淡:“我勸你還是不要知道的好,因為那無濟于事,只會為你也招來災難。”

“我不信!求求你了,太子哥哥,你告訴我,父皇為什麽要将我大哥下進大獄裏去?”古月彤瘋狂的搖頭道:“倘若你實在不肯告訴我,我這就去詢問父皇!”

“你威脅我?”趙恬一把揮開了古月彤,臉上表情也變得冰冷了起來。

古月彤瞧着他這幅模樣,心裏面卻是害怕極了,她趴在那裏,嘤嘤嘤的痛哭了起來。

“為什麽對你妹妹的時候,你從來就沒有這樣擔心和傷心過?”趙恬瞧着她這幅模樣,卻是深深的嘆息一口氣,眼中有着痛心,這一次,他終于開了口:“就在我們倆回門的那一日,華兒兒去了青雲庵,可是在上山的路途中,她卻被足足有三四百的刺客圍追堵截,幸虧靖王叔就在附近不遠處的景鎮上辦差,他得到消息,立刻帶着人奔去救援,華兒才算是活了下來。”

說到這裏,趙恬頓了頓,他回過頭來看見古月彤已經是目瞪口呆的模樣,便接着道:“可她再一次落水,在這樣數九寒天的天氣裏,她在水裏整整泡了一天一夜!要不是命大!她早就死了!”

“這,這是真的麽?”古月彤聽到這裏,忍不住問了一句,可是臉上只有深深的失望,沒有一絲痛惜。

這抹表情刺痛了趙恬的眼睛,他忽然猛的上前,一把抓住了古月彤的衣領,湊進她的耳朵大聲喊道:“為什麽你一點也不傷心?那可是你妹妹!為什麽你就不能像是對待世子那樣的對待她?”

“她不是我妹妹!我娘沒有生她!”古月彤一把推開了趙恬,瘋狂的大聲喊了起來,聲嘶力竭的。

趙恬聽了這話,立刻一呆,不由問道:“這是為什麽?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古月彤聽了這話,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道:“太子殿下,我為什麽要告訴你?臣妾剛剛問你父皇為什麽要将我大哥下了大獄,你一句話也不肯說,現在臣妾憑什麽告訴你?”

“我不是已經說了麽?”趙恬冷笑道:“華兒在青雲山上被人刺殺,父皇派遣了四弟去調查,結果在刺客的屍首當中發現了你們侯府的下人,那些人全都是你哥哥的人!所以他才會被下到大獄裏去!”

古月彤聽了這話,登時面如死灰,這件事情實在是太過巨大了,她一時半會兒的根本就消化不了。根本就說不出一個字來。

趙恬瞧着她這幅呆愣的模樣,卻是冷冷一笑,道:“好了,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麽華兒不是你妹妹?你為什麽要這麽說?”

“殿下真想知道?”古月彤聽了這話,慢慢的擡起頭來。

“這是自然!”趙恬立刻答道。

“那你過來,臣妾就告訴你!”古月彤慢慢道,說着,唇畔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來。

第 368 章 這是在玩欲擒故縱吧?

“可是告訴了四皇子,又能怎樣呢?”古月華憂心忡忡道“查出來不是哥哥做的還好,萬一真的是他,皇上豈不是以為我們古家暗藏狼子野心?大哥只是一個世子,目前一無官職二無功名,他從哪裏聚集來這麽多人?足足二三百人啊!”

錦安候聽了這話。面色立刻複雜起來,怒氣不知不覺的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切的思索。

古月華感慨萬千的接着道:“而且這還只是死屍,那日在青雲山裏埋伏的肯定不止這些!而這一切的幕後主使竟然是我哥哥!你讓皇上怎麽想?他會不會以為這些人手其實是父親您的?或者他以為,就連我哥哥手裏都有這麽多的人,那麽父親您手裏還有多少?咱們古家,是要暗中謀反了麽?”

這不怨古月華,她因為前世的事情,知道最後古家會慘遭厄運,只是不知道到底是皇上下的手還是太子趙恬,所以一直都在暗暗的思考此事,一有風吹草動便會往這上頭聯想。這實在,已經成為了習慣。

“謀反?”錦安候聽了這話,卻是大大的吃驚,他望着古月華,嘆息道:“華兒,你也太危言聳聽了吧?皇上不是這樣的人,他懷疑任何人都不會懷疑我,你多想了……”

“爹,先別這麽自信。”古月華打斷道:“自古以來,坐在那個高位子上的人,就沒有一個人是會全心全意的相信別人的,在爹的眼裏,你曾經為了當今皇上幾番出生入死,他是不會懷疑你的,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在皇上心裏面。他其實是忌憚你的,因為你知道他太多的過去,也因為你功高震主!”

錦安候聽了這話,手中的茶杯失手打落在地,“啪!”的一聲發出了刺耳的響聲來。

“華兒!誰告訴你這些的?你一個姑娘家家的,怎麽會知道這麽多的大道理?”失态之後,錦安候總算是找到了理智,他緊緊的盯着古月華,一字一句的問道:“告訴爹,是靖王殿下告訴你的麽?他想讓你勸說我對皇上存有異心,好日後為他所用,是也不是?”

古月華聽了這話,卻是有些不可置信。她沒有想到,在錦安候的心裏面竟然是這樣去想趙靖西的!

興許是她眼中的驚訝太過強盛,錦安候終于意識到自己失言了,他搖搖頭道:“對不起。是爹爹說錯話了,可是那個靖王雖然真心對你,但他心中的野心也絕對不少,爹絕不會看錯!”

“爹,我鄭重其事的告訴你,靖王殿下什麽都沒跟我說過。”古月華一字一句道:“他總是跟我說,你什麽都不用管,我處理就好,你将傷養好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另外,不知道爹你聽說過一句話沒有: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錦安候登時一愣。

“我提醒您這些。也無非是希望古家能長久興旺下去,否則您跟娘倒下了,我可就是浮萍了,飄飄搖搖再無着落!”古月華下了一劑猛藥。

錦安候面色大變,不可置信的望着古月華,良久之後臉色才緩和下來,他望着古月華,眼中有了一抹得意:“難得我們還有一個神志清明的!你大姐一心只想着她的太子妃之位,可她卻沒有想過,這侯府要是不存在了,她那個太子妃還能做的穩麽?”

“爹,姐姐只是太愛太子殿下了而已。”古月華笑笑,道。

錦安候聞言當即嘆道:“這就是愚蠢!天家連父子親情都沒有,還能有夫妻情愛?她看不破這一點,以後在宮裏面非得要撞的頭破血流不可!”

“那就需要爹爹與母親好好幫持她了。”古月華不以為忤道。

錦安候定定的望着古月華,既欣慰于她的通透,又隐隐的有了一絲失落。

這樣聰慧的女兒,要是個男兒身多好?

她說的那些話,雖然有危言聳聽的成分,但也不無道理,這一次的刺殺人數實在是太多了,這絕對不是古潇安一個人能抗的下來的,到時候勢必要牽連侯府。

錦安候想着,卻是抱了一份僥幸的心理道:”說不定這事兒查下去跟你哥哥其實是沒有關系的呢?咱們先不能自己亂了方寸!“

”爹說的是。“古月華微微一笑,然而內心中卻是十分的清楚明白,這事兒就是古潇安做的,因為就只有他與錦安候夫人才會這麽迫不及待的想要将她除去,除此之外,還能有誰對她如此仇恨?一定要殺了她才甘心?

再也沒有了。

這一天的談話就到此結束,為了防止夜裏出現意外,錦安候沒有回去趙靖西為他騰挪出來的那一間小院,而是命人搬了一副鋪蓋,就在樓下大廳裏打了地鋪。

他要好好的看守着女兒,萬一趙淳夜裏再搗什麽亂呢?上樂池血。

當這個消息傳到趙四皇子趙淳的帳篷裏之時,他坐在那裏不由的失笑出聲:”至于麽?本殿下又不是饑不擇食了,又豈會做出那種龌龊事情來?”

“王爺說的是!”周正侍立在一旁,低聲答道:“是那錦安候小人之心了。”

趙淳聽了這話,卻是轉過頭來瞧了周正一眼,問道:“我聽人說,這錦安候的兩個女兒是雙胎所生,樣貌長的一模一樣,是不是這樣?”

“想來應該是。”周正聞言,皺眉思索一下,答道:“即使是有差別,那也不大。殿下為何要問起這個?”

“父皇都想讓我娶她了,我問問怎麽了?”趙淳挑挑眉,對着周正道:“我倒是在母後的宮裏面見過太子妃一面,的确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她的妹妹,想來也不會差吧?”

周正聽了,連忙道:“殿下!可不止這樣!屬下聽聞,這古二小姐的美貌對于她姐姐來說,那是青出于藍!”

“哦?是這樣啊?”趙淳立刻挑了挑眉。

“殿下不知道麽?”周正一臉奇怪道:“就連太子殿下,也被他這位美貌的小姨子勾去了魂兒,當初曾經幾次三番的懇求皇上一定要将古家姐妹一同許配給他,可皇上就是不答應,聽說大婚那一晚,太子喝的酩酊大醉,好幾個人擡着他回的新房!第二日連敬茶也不去!讓太子妃一個人去,尴尬死了!”

“這個我倒是有點印象。”趙淳聽了這話,連連點頭道:“當時我以為太子是太高興了,所以才喝多的,沒想到,他是因為沒娶到美人兒才那樣的……”

“殿下,可不是麽?”周正聽了,立刻笑呵呵的道:“由此看來,這古二小姐的确是個美人兒,您要是娶了她,保準能氣死太子!”

“不!”趙淳聽了這話,卻是立刻搖頭道:“我看這古二小姐不是什麽好貨色,明明知道太子是自己的姐夫,卻還暗地裏勾引的他失了魂,品性如此低劣之人,本殿下可不屑娶!”

“殿下怎麽會這樣以為呢?”周正聽了這話,卻是大大的吃了一驚:“這您可就誤會了!古二小姐從未勾引過太子!聽說從前她生病了,太子去看望她,還被她拿着茶壺給砸暈過去了呢!後來每次太子去侯府,她都閉門不見,可也怪了,她越是這樣,太子就是越想見她,這人啊,怎麽就這麽低賤呢?”

趙淳聽了這話,唇畔一勾,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來:“這是在玩欲擒故縱吧?今日我們去拜訪,她不是也不見麽?這大概,就是這個姑娘一貫的手段了。“

周正沒有想到,無論他怎樣解釋,趙淳都以為古家的二小姐不是什麽好人,他嘆息一口氣,道:“算了,殿下,您自己慢慢琢磨吧!反正屬下告訴您,古二小姐絕對不是你想的那樣!她要真是一個虛榮的女子,皇上會對她那麽特別麽?”

趙淳聽了,卻是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來。

周正不再講話,靜靜的站立在一旁,等着趙淳自己想明白。

但趙淳根本就沒去想這些,他底了頭,從桌上拿起一本書來默默的看了起來。

顯而易見,即使是皇上想要促成這門親事,趙淳也無動于衷。

他将更多的心底都放在了如何查清刺客一案的事情上來。

……

第二日一大早,趙淳便派人快馬加鞭的秘密給京城裏發出了一封密信,誰也不知道那密信裏的內容到底寫了什麽。

正午時分,這封信便靜靜的躺在了禦書房的書案上。

與此同時,趙淳派人給錦安候通知了一聲,便帶着人浩浩蕩蕩的上青雲山探查了,當然,他借了古月華身邊的婢女琉璃。

經過這幾日的休養,琉璃的身體已經恢複了大半,雖然還很虛弱,但是能說能走,比古月華不知道強了多少。因為她是曾經參與過那逃亡一夜,并且活下來的少數人之一,帶着她,有助于趙淳還原那一夜的情況,所以,趙淳便向錦安候借了她。

古月華當然沒有異議,對于趙淳能這麽快就動作起來,她很是欣慰,那個廉親王趙恕,躲在古潇安背後已經很久了,她迫切的想要将他抓出來!

可是,她必須要等,這個秘密必須是由趙淳自己來揭開,她絕對不會多說一個字!

而趙淳的查案速度也是相當的速度,幾乎超出了所有人的預料。

半日的時辰不到,他便交給了錦安候一個令人震驚的答案。

第 367 章 一枚棋子

趙淳一愣,想要問清楚趙靖西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卻見他已經轉過身去大踏步的走掉了。

一盞茶的時間不到,趙靖西帶來的所有人便整合完畢,帳篷早已經收起,所有物品也都收拾妥當。趙靖西坐進了一輛馬車裏,不到三百親兵的隊伍開拔,浩浩蕩蕩的出了村落,往京城的大路上趕去。

人數明顯不多,可他愣是走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

趙淳帶着人靜靜的站在河岸堤上,遙遙望着這一支親兵的隊伍消失在眼前,揚起的灰塵簡直是遮蓋住了半邊天,他的臉上露出一絲贊賞來。

趙靖西,倒也算得上是個人物!

下一刻,他便掉轉了頭,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帳篷裏。

趙淳是皇子,他所住的帳篷規格自然是最好的,裏面鋪設着華氈。設着床榻錦案,爐子裏燒着通紅的炭盆,火光映照着帳篷四周流光溢彩的裝置,這帳篷,住着一點也不比古月華所住的竹樓。

當然,他是有備而來,再加上皇後娘娘心疼,所以絕對不會讓自己受委屈。

趙淳坐在椅子上,一邊烤着火,一邊對着手下的侍衛們問道:“你們可曾去看過屍首了?有發現什麽問題沒有?”

“回禀殿下!查是查了,可是什麽也沒查到!”趙淳手下的侍衛周正立刻回答道:“這件事情,畢竟關系到錦安候府,我覺得殿下應該去問一問錦安候,或許能從他那裏得到一些答案。”

趙淳聽了,卻是沉思半響,好半天才緩緩道:“罷了。先不急,等晚上再說。”

“殿下!您真的要等到晚上?”周正立刻皺眉道:“屬下猜測,錦安候絕對是拿這句話搪塞殿下的,古二小姐根本就沒有睡!靖王離去之前,肯定是去見了她!她此時一定也醒着,您就是此時去見他,相信錦安候也絕對不敢多說半個不字!”上樂廣才。

“周正,不用再說了。”趙淳聽了這話,語氣很是冷淡:“人家不願意讓我去見二小姐,我為何非要蹬着子上臉?況且本殿下說了黃昏去,現在提早去,豈不是打我自己的臉?還是算了!”

“殿下!”周正有些着急。

趙淳聽了這話,擡眸瞧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你的意思我懂,你想讓我遵從皇上的意思,就娶了這位古家二小姐。這樣會更得父皇寵愛,可我不願意,因為這樁親事,母後她不贊同。”

“殿下!”周正聽了這話,立刻撲通一聲跪下來道:“欲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此時皇上心裏面還是屬意二皇子為太子,他的位置穩固如泰山,咱們此時不能只考慮娘娘的感受!”

趙淳沉默不語。

周正再一次開口道:“殿下,您聽屬下一句勸,此時應以博得皇上寵愛為先,皇後娘娘不喜歡這位古二小姐。沒關系,殿下也不是真心想娶她,等日後大事已成,殿下身登大寶之時,廢了這位古二小姐就是!到時候皇後娘娘喜歡哪一個大家閨秀,您再立哪一個為後,這樣豈不是正好?”

趙淳聽了這話,久久沒有說話。

周正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便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等着趙淳的回複,他知道,他不可能無動于衷的。

果然,趙淳深深的嘆息一口氣,開口了:“理論上,你說的這些都沒有錯。”

“殿下想通了?”周正聽了這話,立刻喜上眉梢。”

但就在這時,趙淳忽然再次開口:“但是,這樣豈非對古二小姐很不公平?”

“殿下!”周正立刻就急了,他真的不知道為何自家主子的腦回路始終與自己不在一個層面。剛剛是皇後娘娘,現在又是古二小姐,這是一個有野心,有抱負,并且心懷天下的皇子應該說的話麽?他的腦海裏應該裝着江山社稷,裝着宏圖大業,怎麽能裝女人呢?

“殿下!您要真心疼那位古二小姐,到時候封她一個貴妃不就成了?”周正無奈,他嘴皮子都快要磨破了:“這個人是一枚很重要的棋子,你不能放棄啊?”

“棋子麽?”趙淳聽了這話,喃喃的重複了一下這個詞,卻是回過頭來對着周正微微一笑,嘲諷道:“我現在還不是太子,也更沒做皇上,你說貴妃這樣的話,太早了。”

“屬下只是假設!”周正無奈道。

“好了,你不要再多說了,讓本殿下自己想想。”趙淳起身,往床榻上走去,歪着身子躺下了。

周正心裏面有千言萬語,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得悻悻的應了一句,轉身退下。

而帳篷裏,趙淳的眼睛卻是陡然間射出一抹光亮來:“本殿下要娶,那自然就要迎娶最心愛的女人,才不會違背心意娶一個不愛之人!”

……

山路蕭瑟,親兵隊伍疾行了十裏路之後,便停下來歇息,補充能量。

趙靖西從馬車上下來,走到了路邊的一個土堆上,朝着來時之路遙遙的望了一眼,卻是頭也不回道:“此時趙淳應該已經着手調查刺客之事了吧?”

站在一丈遠的紫衣立刻回過頭來答道:“想來應該是的!不過王爺,您真的打算不插手此事麽?”

趙靖西聽了這話,唇畔當即露出一個邪邪的笑容來:“怎麽可能!我頂多就是明面上不插手此事,但我絕不會任由此事就這樣發展下去。”說着,他冷笑一聲,道:“皇上派遣趙淳來此,是想分開我與華兒,但他卻沒有想到,這樣做卻幫了我一個大忙!”

“沒錯!”紫衣點點頭,道:“侯爺此時已經認定了你就是他的乘龍快婿,古世子與廉親王合謀殘害二小姐的事情要是由您揭發的話,那麽侯爺一定會懷疑您的動機,但是四皇子就不同了,借由他之手将這件事情的真相大白于天下,那麽無論是皇上還是錦安候,都無話可說,而壞人該有的懲罰,一樣不少。”

趙靖西微微一笑,沒有答話。

紫衣知道自己說進趙靖西的心坎裏去了,他就是這樣想的。

“王爺,那麽我們此時要不要暗中做一些手腳,讓四皇子早些時日查到古世子與廉親王?”

聽了這話,趙靖西輕輕搖了搖頭,但卻語氣堅定道:“不用!這樣會狗尾續貂,皇上對此事非常重視,從他派遣趙淳來這裏就能看出一斑。我們要是有所動作,說不定他就會順藤摸瓜查到我身上來,到時候他反而會以為這一切都是我設計的,目的就是陷害廉親王,他的疑心太重了,咱們什麽都不用去做。”

“王爺說的是。”紫衣聽了這話,立刻點了點頭,她與一旁的墨雲交換了一個眼神,卻又問道:“王爺,那麽倘若四皇子什麽也查不到可怎麽辦?”

“他查不到會被侯爺責備,皇上就會焦急,我們擔什麽心?”趙靖西回過頭來莫名其妙的瞧了自己的兩名得力屬下一眼,擺擺手道:“好了,什麽也不用多說,趕路吧!”說着,便下了土堆,轉身回了馬車上。

“明明就狠狠挂念古二小姐,偏偏裝的跟個沒事人一樣!”紫衣瞧着他的背影嘟囔幾句,與墨雲一起也下來了。

隊伍再一次緩緩啓程。

……

黃昏時分,雲朵正在喂古月華用晚膳,趙淳便依言登門拜訪了。

彼時錦安候正在樓下用飯,聽聞趙淳來了,他立刻沒了胃口,當即命令侍衛将飯菜撤下去,将大廳裏收拾幹淨了,這才将趙淳迎了進來。

“侯爺,沒有打攪到您用晚膳吧?”趙淳一進門,便笑呵呵的道。

這不是明知故問麽?錦安候狠狠的在心裏面翻了一個白眼,這才迎上來道:“哪裏話!四皇子,請!”

“不了,侯爺,這次我是來看望古二小姐的,她就在樓上對不對?”趙淳站在那裏沒動,卻是望着錦安候微微一笑,道。

錦安候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四皇子還是暫且在這裏略坐一坐吧!華兒她落水之後傷到了雙臂,胳膊根本就無法擡起,上頭丫鬟正在喂她吃飯,還請見諒。”

“原來是這樣!”趙淳聽了這話,先是吃了一驚,立刻又歉然道:“侯爺,對不住,本殿下不知道事情是這樣的。”

“沒關系,殿下請坐。”錦安候淡淡道。

“也好。”趙淳一撩袍子坐了下來,瞧着錦安候正色道:“剛剛本殿下派了人去查探了一下那些死去的刺客,卻是任何發現都沒有,皇上将此事交代給了我來調查,我想問問侯爺,您對這事兒,可曾有什麽發現不曾?”

錦安候聽了這話,臉色立刻一變。

那些死人裏面,有數十人都是他錦安候府造了花名冊的家仆,全都是松濤院裏的人,經過了這麽兩日,錦安候早就已經從疑心變成了肯定,這件事情,肯定與古潇安脫不了關系!

可是,他卻想不明白為什麽古潇安要對自己的親妹妹下手。

除非,他已經知道了當年事情的真相,知道了古月華不是他的親妹妹!

每次想到這裏,錦安候就是暗暗的心驚,原本他還以為古月華來青雲山出事是個意外,可是現在看來,這根本就是謀殺!

他的妻子,與兒子合謀,要殺害他最心愛女人所生的孩子!一如當年!

只是,當年錦安候夫人沒有幫手,可是如今,她有兩個!一個是太子妃,一個是這侯府未來的繼承人!

好!真是太好了!

事情明明還沒查出真相到底是什麽,可是錦安候卻已經對自己的妻子兒子全部都失望透頂,他不願意去想這些個結果,也不願意去猜測到底發生了何事,他的心煩悶不已,一刻也不看想看到這些消息!

但是,有些事情是逃避不了的。

“侯爺,您怎麽了?您在想什麽?”就在此時,趙淳立刻伸出手來,朝着錦安候揮了揮,詫異問道:“我,我沒問什麽出格的問題吧?”說着,他還自我檢讨了一下。

錦安候連忙道:“我沒事!”

趙淳瞧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試探道:“侯爺,您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隐?”

錦安候瞧着他這雙探究的眼睛,咬咬牙忽然狠心答道:“在那些個死去的刺客裏面,有數十位古家的奴仆。”

“刺客裏有古家的人?”趙淳聽了這話,登時大大的吃了一驚:“侯爺,您該不會是搞錯了吧?那些古家的家仆,應該是保護古小姐而戰死的吧?”

“不!不是這樣!”錦安候搖搖頭,道:“那些奴仆,并非我家華兒手下的,他們隸屬于我的兒子古潇安,當日他們絕不應該出現在青雲山上,可是最後清理山道之時,卻是發現了他們的屍首。”

趙淳聽了這話,沉吟半響,忽然問道:“侯爺,清理屍首的人,是不是靖王?這一切是他告訴你的?”

“是他的人清理的沒錯。”錦安候淡淡道:“可是,卻是我自己去查探屍首之時,發現了那些奴仆的屍首的,靖王殿下并不知道此事。”

“原來是這樣。”趙淳恍然大悟,他瞧着錦安候,神色複雜道:“侯爺,此事牽扯到了您的兒子,您應該保密才是,怎麽會……”

“難道落下懸崖,差點死去的華兒就不是我的孩子了麽?”錦安候語氣冰冷道:“我們古家,容不下那些心思叵測之人!此事查明了與他沒有關系最好,要是真是他做的,我也絕對不會徇私枉法,一切就交由皇上來裁奪吧!”

趙淳聽了這話,深深的凝望錦安候兩眼,贊道:“侯爺!您真是高風亮節!請您放心!此事是不是與古世子有關系,本殿下一定會查的清楚明白!絕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但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那就拜托四皇子了。”錦安候盯着他,緩緩而道:“我不希望有任何人受到冤屈。”

“這個本殿下自然知道。”趙淳意味深長道:“侯爺,您能抛開骨肉親情舉報古世子,難道本殿下就不不能抛開過去的恩怨,好好的辦理一次案子麽?您放心,我母後是與太子妃有些過節,可我絕不會因為此事就故意陷害古世子,畢竟,皇上在京城裏看着的,不是麽?”

“這樣最好。”錦安候聽了這番話,立刻點點頭,對着趙淳深深的鞠了一躬道:“四皇子,拜托了。”

“侯爺不必這樣,這是本殿下分內之事。”趙淳淡淡一笑,擡頭往樓上望了一眼,笑道:“侯爺,過了這麽長時間了,不知道二小姐可否已經用完了餐?”

錦安候正要回答,樓上卻又傳來一個低低的聲音來:“回禀侯爺,二小姐用了膳說她困了,已經睡下了。”

卻是雲朵。

趙淳的目光立刻就落在了她的身上,定定的瞧了一眼,卻是轉過身來對着錦安候道:“侯爺,這位是古二小姐身邊的婢女?本殿下聽說,她身邊的婢女,好似都死在了這場刺殺裏?”

這女子會武功,他一眼就看了出來。

錦安候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你說雲朵啊?她是這次遇險之後,靖王殿下送給小女的貼身婢女,會些武功,可以保護小女不再遭受這樣的厄運。”說着,頓了頓:“至于小女以前的婢女,的确是大部分都死在了這次刺殺當中,都是好姑娘,拼死保護華兒,只有一個幸存者活了下來,正在養傷當中。”

趙靖西既然已經說過雲朵可以公開露面,因此早就已經與錦安候交代過了。

“原來是這樣。”趙淳立刻收回了目光:“靖王殿下的确是很細心,連這個都設想到了,本殿下真是自愧不如。”

“殿下說哪裏話,您英明神武,做事幹練,要不然,皇上也不會派你來親自辦理此事啊?”錦安候立刻笑眯眯道。

趙淳擡眸瞧着樓上望了一望,卻是道:“罷了,既然古二小姐已經歇息了,那麽本殿下就明日再來看望,這就告辭。”

“真是對不住,大冷的天,讓您白跑一趟。”錦安候立刻歉然道。

趙淳微微一笑,道:“侯爺不必太過自責,是本殿下唐突了,本就不應該在夜裏前來探視,這本就不合規矩,所以怎能怪在您與古二小姐的身上呢?”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說,很快便到了門邊,互相告辭之後,錦安候目送趙淳離開,這才返回到了樓上。

古月華果然還沒有睡,正坐在床上由雲朵捧着書看,錦安候嘆息一口氣,道:“華兒,你是不是覺得,爹爹将你哥的事情告訴四皇子不妥?”

“爹爹何出此言?”古月華擡眸瞧了錦安候一眼,道:“您說過的,這位四皇子雖然是皇後所生,然而秉性還算是純良,與皇後并非一路人,他被保護的太好,皇宮裏那些陰暗的手段未必學到多少。此事您既然告訴了他,那就不要擔憂,反正無論是誰來查,最後都會查到那個破綻的,無論怎樣,咱們都逃不掉。皇後想要算計,那根本就是手到擒來,關鍵是,皇上想不想讓她殃及整個古家。”

“殃及古家?”錦安候喃喃的重複了一下這句話,臉上神色一變。

古月華擡眸瞧了他一眼,十分憐憫道:“爹爹,您其實,不應該将哥哥暴露出來的,家醜不應該外揚,咱們自己內部慢慢調查就是了,何必要驚動外人?”

“可爹爹不想讓你平白無故的受這份委屈!”錦安候怒道。

第 366 章 橫旦在眼前的兩座大山!

錦安候心中有氣,在面對四皇子趙淳的時候,臉上就不是那麽好看了:“原來是皇上的吩咐啊?靖王的确是在這裏,只不過這兩日他行蹤不定,就連本侯也是甚少見他,四皇子恐怕要費些功夫才能找到他了。”

“侯爺無須擔憂。父皇也說了,能找得到就讓他回,找不到就算了。”趙淳淡淡道:“反正皇祖母生病了,靖王叔要是有心,他就一定會回去的。”

“說的也是。”錦安候勉強笑着,只是心中實在不是滋味。

太後可是這門親事的最大阻礙者,他以為一直要到回到京城裏才會面對這一些事情,可是沒有想到她的影響力這麽快就來了!

她病了,趙靖西是回去呢?還是回去呢?

錦安候想不出個答案來,趙靖西在這裏的時候,他看着生厭,可此時他要走了,他卻又有些舍不得。這種感情。不知道是從而來。

高公公略坐了一坐便起身要離開。

錦安候連忙挽留:“公公趕了一天的路,不妨歇歇再回去!遲那一天半天的,想必皇上也不會說什麽,”上樂向才。

“還是不了。”高公公笑呵呵的搖頭道:“天冷路遠,還是早些上路的好,不然等下天晚了,就到不了京城了。”說着,便拱手作揖,

“既是如此,本侯也不好阻攔,只是高公公在路上一定要小心一些。”錦安候也還了一禮,然後與趙淳一起将高公公送出了門外,親眼目送着他坐上了馬車,被內侍太監們簇擁着,浩浩蕩蕩的順着大路返京去了。

高公公一走,趙淳也提出了告辭。他帶來的侍衛已經在這附近搭建好了帳篷,便不用一直都呆在錦安候這裏了,只是臨走之際,他對着錦安候微微一笑道:“侯爺,等晚膳時分,本殿下再來看望古二小姐,這就告辭了。”

“四皇子慢走。”錦安候一臉笑容的将四皇子送走,當屋子裏一空下來,他臉上的笑容唰的一下子全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擔憂。

“你們幾個,将大門看守好了,誰也不許放進來。”錦安候轉過身來,對着屋子裏的幾個侍衛吩咐了一句。然後上了二樓。

推開房門的一瞬間,錦安候卻瞧見趙靖西赫然站在古月華床前,兩個人不知道在談些什麽。

錦安候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他走上前幾步。怒瞪着趙靖西道:“你懂不懂規矩?這裏是華兒休息的地方,豈是你說進就進的!”

“岳父,我馬上就要離開了,你難道不想讓我與華兒告個別麽?”趙靖西一臉依依不舍道。

古月華聽他竟然當着自己的面兒喊出‘岳父’來,臉上頓時一紅。然後轉頭怒瞪了趙靖西一眼。

“四皇子的話,你都聽見了?”錦安候聽了趙靖西此話,臉上怒容卻是慢慢的消失了。

趙靖西點點頭,道:“是的,岳父,不管趙淳說的是不是真的,我都應該回去看望母後一番。另外,再想法子讓她接受華兒。”說着,他頓了一頓,接着道:“其實母後很喜歡吃華兒做的點心,只是可惜了,華兒受傷,什麽都不能做,不然,我帶一盤她做的點心回去,母後一定很高興。”

“我家華兒做的點心是很好吃!”錦安候聽見說太後很喜歡吃古月華的點心,面上登時湧現出一絲得意來,但随即他卻狠狠一皺眉頭,怒瞪趙靖西道:“你個臭小子,沒看華兒都病了麽?都這會子了還惦記着讓她做點心?你會不會心疼人?我要是将她托福給你,萬一以後被你給虐待死了可怎麽辦?你……”

趙靖西聽則錦安候娘們似的絮絮叨叨,與往日高大威猛的形象大相徑庭,登時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才找回到自己的聲音來:“不!岳父!你誤會了!我原本是想說,對于華兒,母後她并不是那麽難以接受!我相信假以時日,她是會接受華兒的!”

“真是這樣?”錦安候疑惑問。

“當然!”趙靖西連忙道:“華兒傷成了這般模樣,我心疼還來不及,又怎麽可能真的要她去做那些點心?她只要趕快好起來,就是我最開心的事情!”

錦安候聽了這話,臉上表情這才緩和下來,他嘆息一口氣,問道:“靖王,你現在準備怎麽辦?皇上既然已經發了話,想必四皇子已經在四處尋找你了。”

“他知道我在這裏。”趙靖西淡淡道:“剛剛在樓下那句話他就是故意說給我聽的。”說着,他自嘲一笑,臉上全是諷刺:“要是沒有這句話,就是皇兄親自前來,我也未必肯走!”

錦安候聽見了這句狂妄之語,卻是絲毫驚訝都沒有,因為這原本就是趙靖西。他擺擺手,道:“行了,有什麽話你就快說,本候先下去了。”說着,轉身走了出去。

趙靖西的唇畔當即露出一絲淺笑來,他走上前去,将房門關好,卻又蹦跳着奔回到床邊,一把将古月華抱在懷裏,将頭埋進她胸前,深深的吸一口氣道:“瞧,你爹他已經認同我這個女婿了!”

古月華雙手有傷,無法推開他這個混蛋,因此無奈道:“是是是,我知道了!你快起來吧!咱們坐着好好說說話兒。”

錦安候就在下面,趙靖西哪裏敢做什麽出格的事情,更何況古月華身上還有傷,他是萬萬不願意傷害到她的,聞言靜靜在古月華懷裏停留了片刻,便站起身來放開了她。

古月華沒好氣道:“看來我爹這兩日是将你慣的無法無天了!你信不信我去告狀,讓他狠狠的揍你一頓?”

“你舍得麽?”趙靖西聞言,眨巴眨巴眼睛道:“你舍得麽?”

古月華哪裏舍得?她說那句話原本就是調侃用的,從她跳下懸崖至今,不管是昏迷中還是清醒以後,腦子裏想的最多的人便是趙靖西,她已經明白了自己的心意,哪裏舍得讓趙靖西挨揍?

“就知道你舍不得!”趙靖西得意洋洋的在床邊上坐了下來,卻是對着古月華問道:“侯爺不知道皇上為何會讓趙淳來這裏,你知不知道?這太不合常理了!”

“我想,我大概知道。”古月華嘆息一口氣,道。

趙靖西眼睛一亮,忙問道:“你想到了什麽,說說看?”

古月華瞧了他一眼,問道:“你記不記得,上一次你告訴過我,皇上預備給我與三皇子趙钰訂婚,這事兒在宮裏面已經傳開了,後來皇上将我召進了宮。”

“記得!”趙靖西聽了這話,點點頭道:“後來那婚事便取消了,趙钰也因此而消沉了下來,他一直弄不明白父皇為何會對他出爾反爾,其實是因為,皇上在召見你之時,詢問了你的意思。”

“是!皇上問了我。”古月華嘆息一口氣,道:“可我不同意,後來婚事就取消了。”

趙靖西聽到這裏,眉頭卻是一皺:“那麽這一次,皇上派趙淳來此,其實是着讓你相看的意思?倘若你看中了趙淳,那麽回京之後,皇上就會為你們賜婚?”

“大概,應該是這樣的。”古月華沉吟道:“八九不離十。”

趙靖西的眸子立刻就沉了下來,好一會兒他才冷笑道:“皇後與古家有仇,難道他看不見麽?”

“皇上大概以為,有他在,皇後不能将我怎麽樣。”古月華淡淡道:“你生什麽氣,這事兒根本就八字還沒一撇,我既已經選擇了你,那麽就不會再三心二意看上別人,左右到時候回宮,我拒絕了四皇子不就是了,你何至于擔心成這樣?”

的确,趙靖西的臉上除了憤怒便是擔憂,聽了這話,他皺着眉頭沉聲道:“不,你還沒弄懂皇上的另一層意思。你在青雲山遇險,剛好我離的最近,便不跟他打招呼便來了這裏救你,這些事情,他并非不知道,可他卻仍舊派遣了四皇子趙恕來此,目的何在,你猜測不到麽?”

“他,他是不願意我跟你在一起,所以才……才強制性的趕你走,讓趙淳呆在我身邊。”古月華十分艱難的說出這句話來,臉上的鎮定表情已經沒有了。

為什麽?為什麽她才剛确定自己的心意,就立刻發現壓在她面前的竟然有這許多阻礙?皇上與太後,簡直就是兩座大山,她何時才能越過去與趙靖西在一起?

“皇上應該是這個意思沒錯!”趙靖西點點頭,見古月華臉上全然都是擔憂,他立刻伸手過去拉住了她的手,放在手心裏摩挲着,柔聲道:“可是你不用太過擔心,皇上這邊也交由我來搞定,你什麽也不用做,安心養病就是。我會處理好一切的。”

“真的不用我擔心?”古月華定定望着趙靖西道。

趙靖西笑着搖搖頭,卻是忽然湊過去在她臉蛋上輕輕的吻了一下,道:“你只要堅定的站在我這邊,就已經是給了我最大的安慰了,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我只要知道還有你站在我身後,就已經足夠。”

這話說的很是煽情,要是往常,古月華肯定會笑出聲來,可是此刻,身臨其境,這話由是趙靖西說的,她聽在耳朵裏就只有感動了。

“我當然會站在你身邊。”古月華定定道。

趙靖西瞧了她一眼,微微一笑,眼中有着深深的欣慰,他站起身來道:“好了,岳父該在樓下等急了,我這就回京去了,兩日之後,我會想法子來接你,等着我。”

“你不用勉強。”古月華搖搖頭,道:“既然皇上是故意将你從我身邊召回去的,那麽他就不會再給你機會接近我了,到時候他肯定會将你打發的遠遠的,聽我的話,不要與他反抗,這沒好處。”

趙靖西聽了這話,邪邪一笑,道:“我趙靖西是誰?我要是乖乖的聽話,那還是我麽?你不用替我擔心,總之,我答應你的話就一定會做到,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阻攔!聽話,等着我來接你。”說着,定定瞧古月華兩眼,便站起身來下樓去了。

古月華坐在那裏,用擔憂的目光送走他。

樓下,錦安候一臉鐵青的站在那裏,見到趙靖西下來,他立刻怒道:“你剛剛說,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他想将華兒許配給四皇子趙淳?”

“岳父,這事兒華兒不同意就是白撘。”趙靖西邪邪一笑,道:“當初趙钰不也是麽?高興了好幾天,華兒一句話就給他判了個死刑!這個趙淳,侯爺不必放在眼裏。”

“你這說的什麽話!”錦安候聽了這話,吹胡子瞪眼睛道:“萬一這一次華兒不同意,皇上硬逼着她嫁過去麽?我說小子,你難道真的一點不擔心?你再不努力,媳婦可就跟別人跑了!”

趙靖西聽了這話,撲哧一笑,道:“岳父,我相信華兒,她是我的,絕對不會跟着別人跑的。”

錦安候萬沒想到趙靖西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話裏話外,滿滿的都是對古月華的信任,這讓他很是意外,但随即,一股欣喜卻是湧上心頭來。

華兒果然沒有看錯人!就連他,也越看,越覺得這小子順眼了。

“岳父,還有一件事情要跟您交代一下。”就在這時,趙靖西忽然擡眸望着錦安候道:“皇上想必已經察覺到了我與華兒之間的感情,這事兒他是不會贊同的,所以等這次回京之後,他肯定會召見侯爺,試探于您,到時候,甭管皇上詢問什麽,還請侯爺一定要穩住,只回答一句即可:此事一切全看華兒,她選擇誰,我就支持誰。這樣皇上就對您莫可奈何,明白麽?”

錦安候聽了這話,眉頭立刻緊緊的皺了起來,原本他是這樣打算的,等回到了皇宮以後,他就立刻去見皇上,懇請他答應華兒與趙靖西的婚事,無論皇上答不答應,他這個做父親的,都必須要為女兒跑這一趟,可是沒想到,此時趙靖西卻讓他這樣做!

這豈不是讓他袖手旁觀的意思?那怎麽能行?

錦安候立刻焦急起來,女兒的婚事,他這個父親一定要出一份力才行!

就在此時,趙靖西卻是壓低了聲音道:“岳父,我并不是叫您袖手旁觀,只是好刀要使在刀刃上才是,您說對不對?咱們不必要做無謂的犧牲,此時還不是您出面的時機,這點小事,您就交給小婿來處理如何?我要是處理不好?又有什麽資格去當華兒的夫君?”

錦安候聽了這話,定定的望了趙靖西兩眼,嚴肅的面容上卻是漸漸的浮現出一絲笑容來,他點點頭道:“不錯!你小子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很對我胃口!好!我答應你,等回去皇上召見之時,我就按着你的吩咐去做!”

“多謝岳父!”趙靖西欣喜不已道。

錦安候定定的瞧他兩眼,緩緩而道:“行了,你快回去吧!放心,這裏有我,在四皇子他弄不出什麽亂子來的。”

“那就多謝岳父了。”趙靖西微微一笑,沖着錦安候深深的做了一個揖,這才轉過身去朝外走去。

錦安候一直目送着他離開。

村子外頭的河灘地上,站滿了侍衛,在與趙靖西的親衛兵相隔不遠的地方,已經重新搭建起了好幾座帳篷,趙淳身披白狐披風,站在那裏最為惹眼。

當趙靖西帶着自己的幾名屬下從村子裏緩緩的走出來之時,趙淳立刻應了上去,他在大冷的冬天裏沖着趙靖西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來:“七皇叔,你與古家二小姐告辭完了?”

很顯然,剛剛竹樓裏發生的一幕趙淳是全部都知曉的,當然也僅限于此,至于趙靖西分別與古月華還有錦安候說了什麽,這個他卻是不可能知道的。

“是!”沒什麽好隐瞞的,趙靖西大大方方的就承認了。

趙淳聽了這話,定定的望了趙靖西兩眼,擡眸笑道:“七皇叔,這一次全是父皇的主意,我是聽命于事,并沒有法子,還請七皇叔見諒。”

“你既然是奉命行事,又何須請我見諒?”趙靖西瞧了趙淳一眼,對面的少年也只比他小兩歲而已,今年算是與古月華同年,真是沒想到,皇上為了拆散他與古月華,竟然連趙淳都拉出來了,要知道這少年還未成年啊!

趙靖西唇畔緩緩的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來,道:“行了,我這就回京城去,反正這裏也沒我什麽事情了,對了,還有一事要向你交代。”說着,他伸手朝着東面不遠處的那一座停放屍首的草屋指了一下,道:“那裏面停放着當時刺殺古二小姐的一些刺客屍首,當然還有錦安候府死去的侍衛。當日到底是誰在青天大白日裏埋伏在山林裏,刺殺當朝一品軍侯的嫡女,此時還未查出個結果來,四皇子,此事就要麻煩你幫忙查一查清楚了。”

“這個還請皇叔放心。父皇這次讓我來此,就是為了調查清楚這件事情,還古二小姐一個公道的!”趙淳立刻點頭道。

“是麽?”趙靖西聽了這話,眼睛登時一亮,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趙淳兩眼,唇畔忽然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

趙淳看了這樣的笑容,心中有些狐疑。他正要發問,正在此時,卻聽趙靖西又道:“那你就好好的再查一查吧!”很是有些意味深長。

第 365 章 棒打‘鴛鴦’

錦安候笑呵呵的望着自家女兒,心裏面卻是咬牙切的想着,不知道趙靖西聽見了這話要有多開心!

但此時,他不必理會這些,只要自家女兒開心就好!

父女倆的談話并沒有維持多長時間,錦安候既然已經明白了古月華的意思。便也沒有再追問下去,畢竟女兒家的面皮薄。他略坐了一坐,便下了樓來。

趙靖西已經喝光了整整一壺的酒,但他臉上不見絲毫醉态,只是那雙眼睛亮的驚人,在看見錦安候下得樓來時,他站起身來彎腰向他見禮,動作娴熟無比:“岳父!”

“現在喊這話還為時尚早,等半年以後,你搞定了太後再說。”錦安候并不買他面子,冷哼一聲便在一旁坐了下來,卻是問道:“對于華兒胳膊上的傷,你可有什麽法子沒有?”

“王爺不是帶了徐太醫一塊兒前來的麽?讓他幫忙給華兒看看啊?”趙靖西語氣涼涼道。上序貞血。

錦安候瞪他一眼道:“徐太醫要是能治好的話。我還來問你做什麽?你當我很想問你麽?”

“岳父不必生氣。”趙靖西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我已經派人抓緊時間在找治療華兒雙臂的靈藥了,相信不出三日便會有結果。目前華兒的胳膊上也是上了藥的,雖然效果不是最好,但也至少不會讓傷口惡化下去,想必徐太醫已經将此事禀告過王爺了吧?”

“真的?”錦安候聽了這話,再看看趙靖西這副胸有成竹的模樣,自己也微微的放下了心來,不過卻又皺眉道:“這裏不是久留之地,還是盡早回京去的好。”

“這是自然。”趙靖西微微一笑,道:“我已經命下人準備東西回京,考慮到華兒需要休息,岳父昨日才經歷一番舟車勞頓,歸城之期就定在兩日後,岳父看如何?”

錦安候聽他一口一個岳父。心中實在是別扭的緊,但也有一絲絲的開心,他點點頭道:“如此也好。”說着,瞧了趙靖西一眼,皺眉道:“私底下你這樣喊我也就罷了,等回京之後,你一個字都不許再提,除非你能提前搞定太後!你明白麽?”

“知道了!岳父!”趙靖西立刻解釋道。

錦安候看他答的這麽痛快,唇畔卻是往上勾,露出一個淺笑來。

他的另一個女婿可是當朝的太子殿下,可是回門那一日,太子全程都拉長着一張臉,別說沒喊過他一句岳父。就連安也不曾請一個!到最後,倒是他這個做岳父的,給太子請安了。

當然了,這是皇室的規矩。錦安候不會不懂,他只是微微有些失望。

現如今,趙靖西雖然還沒有正式與華兒訂婚,但他卻一口一個岳父的提前喊上了,連他的訓斥也不在意,這樣判若雲泥的對比,又怎麽能不讓錦安候心生感慨?要是擱在別人身上,肯定早就已經被錦安候大耳瓜子抽了,但是趙靖西是古月華親口承認過喜歡的人,再加上他這麽多次對他女兒的拼死相救,錦安候嘴上不承認。但是心裏面早就已經對他另眼相看了。

只是他自己也還沒有察覺到而已。

下午時分,小村落裏卻是來了不速之客。

皇帝身邊的高公公,親自率領數十位內侍太監,坐着馬車浩浩蕩蕩的趕到竹樓下,守衛立刻将這個消息傳遞給了錦安候與趙靖西等人。

與之随行的,竟然還有一位皇子。

四皇子趙淳,生母是母儀天下的皇後娘娘,他生的晚了,當時皇帝已經立了先皇後所生的二皇子趙恬為太子,皇後努力這麽些年,使盡了手段也沒能扭轉乾坤,不過這位二皇子卻被她教養的很好,風度翩翩,學富五車,在皇子裏面,算得上是比較有才名的一個。

只是不知道為何,他今日竟然會随着高公公一起來了這裏,這可真的叫人匪夷所思。

當這個消息傳遞到錦安候耳朵裏之時,他猛的吃了一驚:“皇上派人來慰問也就罷了,怎麽連二皇子也來了呢?”

彼時趙靖西正站在他身邊,聽了這話也是沉思不語。

“罷了罷了!既然來了,那總是要見上一面的,不然說不過去!”錦安候深深的嘆息一口氣,卻是轉身對着趙靖西問道:“你去不去見二皇子與高公公?”

“岳父,您去就可以了,這樣的熱鬧,小婿一向都不愛湊。”說着,他便轉過身去,從後門悄悄的溜走了,堂而皇之的。

錦安候瞧了瞧他這幅模樣,冷笑道:“還有你靖王害怕見的人?得了,我這就去看看,這二位打的什麽主意!”說着,轉身吩咐兩邊侍衛将竹樓上下看守好了,這才出門去迎接趙恕與高公公。

竹樓外十丈遠的地方,二皇子趙淳迎風而立,身姿潇灑如玉,高公公站在他身後三步遠的地方,随後,便是一起随行而來的太監了,這一群人浩浩蕩蕩的站在那裏,吓的附近的老百姓立刻躲的遠遠的,再不敢露面。

錦安候一直行走到二皇子趙淳身前二丈遠的地方站定,這才彎身行禮:“微臣參見二皇子殿下。”

“侯爺快請起!”趙淳立刻上前一步,一把将錦安候從地上拉了起來,笑呵呵的道:“侯爺,本殿下是奉皇上口谕,特地來此前來探視侯爺與二小姐的,您不用如此多禮。”

皇上叫他來的?這在搗什麽鬼?

錦安候心中狐疑,面上卻是滴水不漏:“微臣不敢。”

一旁的高公公笑呵呵的上前道:“侯爺,這可有兩三日的時間不見了,您最近可安好?”

“不太好。”錦安候始終是無法昧着良心說什麽安好,明明他過的一點也不好,小女兒出事,他都急死了!

高公公聽了這話,臉色未變,卻是笑眯眯道:“侯爺請放寬心些,事情咱家都聽說了,這不,皇上聽說二小姐受傷了,立刻吩咐咱家從皇宮裏取來了上好的藥材,想來一定能派上用場!”

“原來如此,那微臣真是多謝皇上!”錦安候正在為古月華胳膊上的傷頭疼,聽了高公公此話他雖然有些疑惑,但卻依舊很開心,只要能救女兒,他什麽都願意做!

“侯爺可別,您還是等回去了親自帶着二小姐進宮去向皇上謝恩吧!”高公公笑呵呵的道,說着,卻是瞧了四周一眼,調侃道:“這大老遠的來,侯爺難道不請我們進去坐坐?”

“瞧我,光顧着說話了,忘記這茬了,二皇子,高公公,快請進來吧!這外頭冷!”錦安候歉然道。

“侯爺請。”趙淳微微一笑,與高公公一起,率先朝着竹樓走去。其餘太監,則是在外頭守着了。

很快,三人便在屋內坐定,有侍衛過來上茶,屋中也備上了炭盆,暖烘烘的。

高公公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立刻伸手打了個響指,很快,從外頭便進來兩個捧着半尺見寬長條錦盒的侍衛來,按着他的吩咐将東西放在桌子上退下了。

“侯爺請看,這盒子裏裝着的,有治療跌打損傷的,還有治療燒傷燙傷凍傷的,應有盡有!全都是宮裏的好東西!”高公公笑呵呵的道:“聽說您請了徐太醫來為二小姐治傷,倒是可以請他來看看那些藥膏是正對症的。”

趙淳在一旁插嘴道:“這又是何必?方正這兩盒子藥材,都是父皇賞賜給古二小姐的,就都留下吧!”

“這可使不得!”錦安候聽了這話,連連搖頭:“二皇子,你們真是折煞我了!我家華兒只是雙臂擦傷,将養上些時日便好,皇上這又是何必呢?”

“侯爺,真的是這樣麽?”趙淳緩緩開口道:“可是為何錦安候府的人為何已經開始在京城裏大肆尋找極其珍貴的玉髓膏來?這種藥膏世上極其罕見,原本就不多,二小姐要不是受了極嚴重的傷,您又何必去尋找這個呢?”

錦安候沒有想到他竟然連這個也知道,登時吃了一驚。

趙淳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侯爺,父皇命我代替他親自看望二小姐一番,還請侯爺領路。”

“什,什麽?你要親自看她?”錦安候再次吃驚道。

趙淳微微一笑,道:“是的,這是父皇的口谕。”

錦安候聽了這話,一顆心立刻便緊張起來,皇上到底在搞什麽?為什麽要派遣趙淳來此?

而且,他對華兒也表現的實在是太過關愛了吧?難道,他已經知道華兒就是敏淑的孩子?

錦安候又驚又怕,想也不想的便拒絕道:“二皇子,不是我不讓你見華兒,只是她剛剛才吃了藥,正在休息……”

“沒關系,我可以等。”趙淳淡淡道:“反正父皇是打算讓我帶兵護送侯爺您與二小姐一起入京的,時間還多的很,今日不行就明日。”

這話一下子便堵上了錦安候的嘴,他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只能讪讪一笑,道:“原來這樣啊?”

趙淳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對了,侯爺,我靖王叔這兩日也是在這裏的吧?他在哪裏?我要見他!”

“這個……這個啊?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要不你出去到外頭找找看?”錦安候讪讪一笑,道:“二皇子,你急什麽,趕了一天的路,先坐下好好的休息一下吧!見靖王的事情稍後再說。”

“可是父皇命我一到這裏就趕快去見靖王叔,然後讓他回京的!”趙淳一臉莫名其妙道。

錦安候聽了這話,立刻吃了一驚,他還有好些話還沒從趙靖西那裏套問出來,皇上這就要攆他走了?這不是成心麽!

他的心立刻就淤積一股悶氣來。華兒好容易算是看中了趙靖西那臭小子,兩個人趁着養病的這段時間剛好可以培養培養感情,偏偏皇上來這麽一出,攆走趙靖西,送來個二皇子,這不是棒打鴛鴦是什麽?

這也忒不地道了!

第 364 章 我是喜歡他,這沒錯

趙靖西不說話,也不催促,就那麽跟在錦安候的身後,慢慢的朝前走,他不去看那些屍首,但是每一個人的影子都在他腦海裏牢牢的記着。

茅屋裏只有中間留下了可容一人通過的通道。其餘地方都是用來擺放屍首了。錦安候邊走邊看,走的很慢。

趙靖西一邊走,一邊跟他解釋:“這些人的虎口還有腳掌我都派遣侍衛調查過,有深厚的老繭,看樣子全是練家子,人數還這麽多,所帶的兵刃都很鋒利,武器也很統一,所以這絕對不是一起山賊截殺案!因為華兒她們只是一個弱女子,出門在外,身上帶的銀錢必定不多,所以很有可能,這是仇殺。”

“我也這樣認為!”錦安候說着。猛的一下子轉過了頭,沉聲道:“可華兒一個女子,養在深閨從不外出,她絕對不會與人結仇,那麽就只剩下一種可能了,這些人截殺她,是為了報複我!”

“侯爺多慮了,您為人正直,且做事向來都很公允,所以這幕後之人絕不是因為這個原因所以才殺華兒的。”趙靖西立刻搖頭道:“您不用自責。”

“我怎麽能不自責?”錦安候苦笑道:“我是一個父親,可卻一點也不稱職!”

“侯爺不必妄自菲薄,您給了華兒很多的愛,她非常喜愛并且依賴您這個父親。”錦安候沒有來的時候,趙靖西吃他的醋,可錦安候來了,他卻又拼命的向他解釋:“您是她心中最大的支柱!”

錦安候聽了這話。定定的看了趙靖西兩眼,眼中卻是泛出一絲欣喜來:“你小子還挺會說話!”說罷,他便轉過身去朝前走去了,繼續低下頭去仔細的去看那些屍首。

趙靖西不自在的摸摸子,錦安候喊他‘小子’,這原本有輕視之意,再說他長這麽大,還從來都沒有人這麽說過他!可是趙靖西心裏面卻連一絲不痛快也沒有,相反的,他還感受到了一絲絲的喜悅。

對于外人,錦安候向來客套,這是拿他當自己人來看待呢!

趙靖西越想越是興奮,原本他以為要說服錦安候同意他娶華兒。這是一個非常艱難險阻的過程,可他萬萬沒有料到,竟然是錦安候反過來朝他逼婚!

再沒有比這更逗的事情了!

可他好喜歡!

趙靖西心裏面的歡樂藏都藏不住,溢滿了眉梢眼角。幸虧錦安候是走在前面的,給個後背沒看到這一切,否則的話,他一定會人忍不住損趙靖西幾句,叫他不要這麽嘚瑟!

就在這時,走在前面的錦安候忽然猛的一下子停了下來!

趙靖西收勢不住,差點撞在他身上,連忙停下,卻在這時,錦安候轉過了頭,臉色鐵青道:“王爺。你确定這些人也是刺殺華兒的那些刺客?”

“沒錯!”趙靖西點點頭,道:“侯爺,當日二小姐從侯府出發的時候,身邊總共帶了多少人,您心中是清楚的,難道不是麽?”上歲腸巴。

“是這樣沒錯!”錦安候聽了這話,深深的皺了一下眉頭道:“可是這些人,也是我們侯府的下人!”

他的臉色難看之極。

趙靖西順着他的視線落在那些屍首上頭,仔細的瞧了一眼,詫異道:“侯爺,您說這些人,也是侯府上的?哦,那估計是我搞錯了,他們應該是保護華兒而戰死的。”說着,他便叫過來墨雲,吩咐他将錦安候所指的那幾具屍體擡到前面去。

自己的人與別家的人,自然是要分開來放的。

就在這時,錦安候卻又喊了一句:“等等!”

墨雲立刻停下了手中動作。

“侯爺,您怎麽了?”趙靖西回過頭來不解道。

錦安候的目光牢牢的盯在那幾句屍體上,好半天都沒有眨一下眼睛,仿佛入定了似的。

趙靖西靜靜的陪在一旁,也不去打攪他。

過了好一陣子錦安候才緩緩開口:“這些人是侯府之人不錯,但卻是世子身邊的人,不是華兒的。”

“是世子身邊的人?”趙靖西吃驚道:“難道,世子也暗中派了人保護華兒麽?這我倒是不清楚了,侯爺見諒。”

“他哪裏是保護華兒!誰知道他在搞什麽陰謀!”錦安候冷冷道,說着,收回目光,看也不看躺在地上的那幾具屍體,也無心再視察下去,催促趙靖西返回。

趙靖西自然應允,這裏遍布屍首,即使是冬天,屍體不宜腐爛,但是這味兒也是夠嗆,他自然不願意在這裏多呆。

進來的時候,走的很慢,但是出去,速度卻是快的離譜。

很快,二人便踏着月色返回到村落裏來。

錦安候硬是讓趙靖西給他找個房間,他進去換身衣裳,洗了手臉才出來在大廳裏頭坐下。

趙靖西比他還要幹淨,就這會兒功夫,他已經沐浴過了。

與古月華那裏不同,這裏整個花廳裏幾乎沒有炭盆,唯有的一個還是見錦安候來此,特地準備的。

“王爺,你這麽窮麽?這麽大的地方才準備一個炭盆,你不冷麽?”錦安候不明所以,當即詫異道。在他的印象當中,這位靖王殿下十分得太後寵愛,從小錦衣玉食長大,嬌慣如同女兒家,他能受得了如此的寒冷?

但趙靖西坐着紋絲不動,聽了這話,他淡淡道:“侯爺,我們昨夜才在這裏住下,十分倉促,僅有的幾個火盆還是從村子裏面征集來的,全都放在了華兒的房間裏,她需要這個。哦,你身邊的那一個,是我見你來了,特地準備的。原本這裏沒有。”

“哦?竟然是這樣的情況?”錦安候聽了這話,不由的有些吃驚,但眼中卻漸漸的泛上一絲欣喜來。

難怪他剛剛去華兒屋子裏的時候,那屋子十分暖和。

這小子,還會疼人!

“你也不要太苦着自己了。”錦安候不自在的說了一句,之後,他覺得別扭,便連忙岔開話題道:“我不信你什麽都沒查到,別賣關子了,說吧!”

趙靖西聽了這話,擡起頭來定定的看了錦安候兩眼,語氣雖淡,但卻堅定:“侯爺,您不要逼問了,有些事情,即使我說了你也是不會信的,倒不如自己一點一點慢慢的抽絲剝繭,興許能找到真相也說不定,可那時候,說不定你會連你自己也産生懷疑,我又怎麽敢在您面前多說一個字呢?侯爺還不要追問了。”

他是聰明人,所以絕對不會将紫衣所見所聞的那些話向錦安候和盤托出,錦安候會不會相信還很難說,即便到時候他真信了,可一個是他的兒子,一個是趙靖西,錦安候難道不會覺得這一切都是趙靖西自己設下的全套,故意陷害的古潇安?

趙靖西絕對不會冒這樣的險,他也絕對不會給錦安候這樣想自己的機會。

所以,他帶着他去看那些死去的古潇安的手下,給他提示,但卻絕對不會再多說一個字。

錦安候認識趙靖西這樣久,還從未在他臉上看見過如此鎮定自若的表情,他登時吃了一驚。

久久,屋子裏都沒有人說話。

窗棂上,一輪圓月緩緩的升到夜空當中,将無數的光輝灑向大地,然而北風呼嘯,今夜,又是一個陰冷天氣。

屋子當中一張圓桌,上頭酒菜早已經涼透,牆上的燭臺悄無聲息的閃了一下,卻是将空氣中的氛圍弄的更加緊張了一些。

良久之後,錦安候才沉聲道:“好!我不問了,我會自己慢慢去查!王爺,告辭!”說着,便端起桌上酒杯一飲而盡,轉身大踏步的朝外走去。

“岳父,慢走啊!”趙靖西慢悠悠的在他身後道。

錦安候一個趔趄,差點摔在門檻上!

他回過頭來狠狠的瞪了趙靖西一眼,罵了一句臭小子,便轉身離開了。

趙靖西瞧着他的背影,卻是勾起唇畔,慢慢的露出一個笑容來。

屋外,墨雲見錦安候出來,卻是恭敬的走上前去道:“侯爺,我們王爺給您安排好了住所,就在二小姐的竹樓邊上,小的帶您過去。”

錦安候一想,如今都這個時辰了,他的确是不好回去再打攪古月華,趙靖西的安排倒也貼心。

“成!帶我過去!”他涼涼的留下這句話。

“侯爺!這邊請!”墨雲像是在面趙靖西一樣的,十分恭敬且狗腿的在前引路起來。錦安候瞧着他那副巴結讨好的模樣,不由的心裏面十分舒坦。

趙靖西再厲害又能如何?在自己這個準岳父面前,不還是得要伏低做小?

……

第二天一大早,古月華醒過來正由紫衣伺候着洗漱,樓下便響起了錦安候的大嗓門,還有趙靖西的淺笑。

“我爹跟王爺來的這樣早?”古月華很是吃驚。

紫衣正在給她梳妝,聞言抿唇一笑,道:“可不是,看他們倆相處的還挺愉快的,二小姐,我可真為你高興。”

話音剛落,樓下便響起錦安候氣急敗壞的聲音來:“臭小子,誰準許你在這裏喊我岳父的?”

緊跟着,趙靖西的聲音便笑嘻嘻的傳了上來:“侯爺,昨兒個我都喊了半夜了,今日怎麽就不能喊了?再說了,您都同意了不是嗎?”

“誰說我同意的?我現在改變主意了!我不同意!”錦安候氣呼呼道。

紫衣與古月華在樓上房間裏聽到這一段對話,都有些驚呆了。

尤其是古月華,她萬萬想不到,這才短短一夜,趙靖西竟然連岳父都喊上了!而且聽他的語氣,還是錦安候已經同意了的!她的臉頰上當即飛起兩朵桃花來,美不勝收。

紫衣瞧見了,當即笑嘻嘻道:“真漂亮,應該讓王爺上來看看才是。”

“別胡說!”古月華連忙瞪了紫衣一眼,示意她閉嘴,然後努力讓自己一顆砰砰亂跳的心停下來。

沒事兒,她不急,事情到底怎樣,她很快就知道了。

片刻之後,紫衣替她梳好頭發,洗漱了之後,便端了早膳上來,此時樓下那争吵的兩個人都已經沒有了聲音,不知道在做些什麽。

紫衣笑盈盈道:“二小姐,您快吃吧!今日的早膳有侯爺從侯府裏帶來的上等血燕做的燕窩粥,你快嘗嘗。”

然而古月華聽了這話,卻是想起了任佳穎帶來的那些東西,當即挑眉道:“任小姐送來的那些也不差啊?怎麽不吃那些?把這些給我留一些,剩下的讓人給任小姐送過去。”

“二小姐,這好歹是侯爺的心意。”紫衣笑盈盈道:“您先吃飯,等下我便讓雲朵給任小姐送一些,怎麽樣?”

“這樣也好。”古月華點點頭,便任由紫衣端了飯上來喂她吃,她的雙臂受傷,此時根本就無力擡起,所以只能如此。

而樓下,錦安候聽到古月華一再的提起一位任小姐,當即低聲對坐在自己對面慢條斯理喝粥的趙靖西道:“這位任小姐是誰?”

“是帝師任重遠的孫女。”趙靖西瞧了錦安候一眼,慢慢開口,将當日的情景說了一遍。

“原來當日這位任小姐也險些遭此禍事啊!”錦安候嘆息道:“她能在事後說動青雲庵的主持派人下山找人,無形中震懾住了那些刺客,這姑娘的氣度,一點也不失她祖父的風采啊!”

“是,這是一位好姑娘。”趙靖西淡淡道。

錦安候聽了這話,雙眼立刻就睜圓了,他狠狠的瞪了趙靖西一眼道:“你小子,該不會是也看上了這位任小姐了吧?”

“岳父說哪裏話!”趙靖西正色道:“我只是就事論事罷了,她是華兒的朋友,難道你要我貶低她才成?我這樣說,也是看在華兒的面子上!”

“當真?”錦安候懷疑道。

“自然當真!”趙靖西毫不猶豫的答道。

兩個人說這番話的時候壓低了聲音,再加上紫衣一直陪着古月華聊天,倒也沒有被樓上的古月華聽到。

不過紫衣卻是聽見了,她聽趙靖西一口一個岳父,錦安候先是反駁,最後聽之任之,她的臉上便漸漸的浮現出一絲笑容來。

真好!王爺這些年的夙願總算是要達成了!

她快要功成身退了呢!

飯後,紫衣剛将飯菜撤下去,錦安候便上樓來探視了,沒有見到趙靖西,也不知道他是走了還是怎麽的。

“華兒,今日感覺怎麽樣?”錦安候一進來便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古月華笑着瞧他一眼,問道:“爹,你們剛剛在下面聊什麽呢?”

“聊你的婚事。”錦安候也沒打算隐瞞,更何況他今日前來,原本就是為了詢問古月華自己的意思,這個夫婿,總要女兒自己滿意了才成,難道不是麽?

“婚事?”古月華不由一呆,然而想起剛剛趙靖西在樓下喊的那句岳父,她的臉卻是不由的紅了起來。

錦安候看見她這幅模樣,如何還能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他感嘆道:“你見到許賢的時候,可不會這樣害羞。”

古月華不由一愣。

“罷了,這個靖王,的确是對你很上心,人品也不至于太差。”錦安候瞧着女兒,沉聲問:“爹就是想問你,你可願意嫁給他?如果抛開他救你這麽多次不談,你喜不喜歡他?”

竹樓下面,趙靖西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那裏,一個晶瑩剔透的玉杯被他捧在指尖已經良久,可卻遲遲都沒有遞到嘴邊,那手纖潤細致,膚色白過了玉杯。

他也在等古月華的回答。

樓上卧房。

古月華聽了錦安候詢問自己的話,腦海中卻是不期而然的想起了落水那一夜,她在水中浮浮沉沉,然而思緒卻回到了現代,在那裏,她被母親逼婚,然後遇到了許賢。

那麽完美的成婚對象,可她不願意嫁給他!

在那時候,她想起了趙靖西,十分渴望的,期待的想起了他。

自己此生所愛,難道到這個時候,她還不明白麽?

不明白,她也就不是古月華了。

良久之後,她才慢慢的開了口,語氣雖淡,但卻堅定:“爹,沒錯,我是喜歡他。因為這世間,能真心待我之人,除了爹爹以外,只有他了。”

“當真?”錦安候聽了這話,又追問了一遍:“華兒,爹要聽的,是你心裏面的回答,你可是真的喜歡趙靖西這個人?而不是他所做的那些事?男人是容易變心,可他這個人,要改變卻是很難。”

這話,說的相當有水準,簡直快要趕上二十一世紀那些網上真真假假的箴言了,古月華聽了,微微一笑,道:“爹,這個問題我已經考慮過很久了,我是喜歡他,這沒錯。”

她是現代人,承認自己的心意沒什麽好害羞的,只是古月華在面對錦安候這個古代的父親的時候,顯的還是有一些不好意思。

錦安候也沒想到女兒會承認此事,他瞧着古月華坦誠的目光,唇畔卻是漸漸的露出一絲笑容來。

好!這樣真好!

他可以想法子讓皇上答應此事了。不管這有多麽的難!

古月華所說的每一個音符都傳入到趙靖西的耳朵裏,他坐在那裏,身形依舊挺拔如松,但唇畔勾起,嘴角已經露出一個淺淺的笑容來。

那笑容極美,美到這世上的人都沒有見過。

趙靖西也是第一次如此的開心,他的笑容令這屋中所有的一切都黯然失色,當笑容到達頂點之後,他忽然猛的一揚手,便将琥珀玉杯中的酒液全數都倒進了嘴裏!

第 363 章 不要喊我岳父!

二三百人之多?什麽人與他有仇,竟然下如此之大的血本造下如此殺戮?

“侯爺不必驚慌。”看出了錦安候眼中的驚濤駭浪,趙靖西微微一笑,道:“你也不必覺得我在說謊,具體的情況令千金心中是有數的,本王做不了假。”

錦安候聽了這話。定定的望了趙靖西兩眼,沉聲道:“這麽大的事情,你也沒那個本事造假!可查出來什麽沒有?”

趙靖西聽了這話,聳聳肩膀道:“侯爺,這事兒不應該是你們侯府來查麽?本王沒這個義務救了人,還帶善後啊!”

“誰說你沒有?”錦安候聽了這話,面色一沉,一本正經道:“你幾次三番的相救小女,上一次是落水,這一次還是!這是多大的巧合竟然讓靖王殿下一而再,再而三的對小女施以援手?你還不承認你居心叵測?那你為何要從景鎮那麽遠的地方巴巴的跑來這裏救人?”

這一連串的問題問下來,趙靖西被問的一愣一愣的,他瞧着錦安候那張面沉如水的臉。實在想不到他說出這番話來到底是什麽意思,好半天之後,他才聳聳肩道:“好吧,我承認,我是對令千金有不良企圖,我想娶她。”

“我早就看出來你小子居心不良!”錦安候聽罷,猛的一拍大腿,指着趙靖西道:“說吧!現在這事兒你打算怎麽辦?”

“什麽怎麽辦?”趙靖西一臉的莫名其妙。

錦安候聞言,臉色一沉,瞧着趙靖西冷冷道:“王爺,你覺得,經過這次跳崖落水事件,你覺得我家華兒還能嫁給別人麽?你是救了她不錯,可她的名聲砸你手裏了!她這輩子再不可能嫁給別人了,你就說吧,你打算怎麽辦?”

“侯爺。你,這是打算讓我迎娶令千金?”趙靖西聽了這話,一種狂喜猛的湧上心頭,可又害怕錦安候這是在故意試探,因此,他瞧着錦安候很是小心翼翼的問出了這句話。

“算你小子有良心!”錦安候聽罷,點點頭問道:“太後那裏,你打算怎麽辦?”

他可沒有忘記,太後不願意他家的女兒嫁給趙靖西,要不然,華兒早在當初就已經出嫁了,還用拖延到現在?

這話是代表錦侯同意了?

一股莫大的喜悅湧上心頭來,趙靖西猛的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朝着錦安候便走了過去。

“你小子幹嘛?”錦安候瞧見他這幅模樣,登時驚訝非常。

趙靖西一言不發,直接走到錦安候身邊,猛的單膝跪地。沖着錦安候響亮的喊了一句:“岳父在上,請受小婿一拜!”

錦安候此時要是喝茶,肯定會噴個趙靖西滿頭滿臉。

可他沒有,由于嘴巴張的過大,他猛的吸了一口冷氣,便劇烈的咳嗽起來,咳的驚天動地。

“岳父!”趙靖西不怕死的又喊了一句,還上前來無比貼心的替錦安候捶着背。

好一會兒之後,錦安候才算是安定了下來。他驚魂未定的瞅了趙靖西兩眼,沉聲道:“我問你話還沒回答呢?太後娘娘根本就不同意你娶我們家的姑娘,這事兒還沒解決好。你憑什麽喊我岳父?我錦安候的女婿不是那麽好當的!”

“這個我一直都知道。”趙靖西嘿嘿一笑,走到錦安候面前站好,神秘道:“侯爺,這事兒您不用擔心,我母後那邊,我自會想法子處理好,只是這還需要一段時間,希望您不要那麽急躁,立刻就去皇上面前提起此事,我自有辦法。”

“你需要時間?多久?”錦安候上下打量趙靖西幾眼,皺眉道:“我告訴你,我壓根你就看不上你做我的女婿,我的華兒那麽優秀,她值得這世間最好的兒郎來配!你麽,矮子裏頭挑将軍,也算不得多好!要不是發生這事兒,老夫也不可能考慮你!”

“是是是!我都知道!”對于錦安候的自賣自誇,趙靖西一直都是笑嘻嘻的應對,沒有多說一個字。

“為什麽不答話?你小子到底要多長時間?可別讓老夫等的花都謝了!”錦安候吹胡子瞪眼道。

趙靖西連忙應承道:“侯爺,半年,我只需要半年的時間,就能讓我母後心甘情願的答應這門婚事,您看可不可以?”

錦安候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趙靖西兩眼,沉聲道:“半年時間也不算太久,到那時候華兒差不多十五歲,正好及笄,可萬一你說的話不算話怎麽辦?”

“侯爺!我發誓我說的都是真的!”趙靖西連連保證道:“倘若我不是真心想要迎娶華兒,我怎麽可能只花半個多時辰就趕到景鎮來救人呢?”

“說的也是!”錦安候點點頭,卻又狐疑到:“你小子不是在跟我耍什麽陰謀吧?萬一半年之後太後還是不肯答應,到時候本王也錯失了向皇上讨要說法的機會,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到時候我的華兒要怎麽辦?”

“侯爺放心!我趙靖西說到做到!”趙靖西斬釘截鐵道:“我是不會騙人的!要不然這樣,我先為華兒寫下婚書怎麽樣?倘若半年後我不兌現承諾,王爺就直接拿着婚書去皇上面前告禦狀,如何?”

錦安候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趙靖西兩眼,神色卻是緩和了下來:“不用了,本候打算相信你一次,華兒的名聲雖然是被你所累,但被你救下,也是事實,本候不會冤枉恩人。”

“多謝侯爺對我的信任!”趙靖西喜上眉梢,道。

錦安候瞧見他這幅興奮的模樣,肚裏便不高興,他冷哼一聲道:“行了,現在可以跟本王說說,你都調查到了什麽事情吧?這些個刺客絕對不是憑空冒出來的,他們背後肯定有主使!”

“侯爺,小婿建議您,此事您還是自己調查比較好。有些事情,我不适合出面。”出乎意料的是,趙靖西竟然一口便回絕了錦安候的請求。

錦安候聽了這話,面色不由一沉,冷聲道:“靖王,你這話什麽意思?你打算撂手不管?”

“非也非也!”趙靖西搖搖頭,道:“侯爺請跟我來,等見過了那些個昨夜死在青雲山上的刺客,您就會明白過來我為何要這麽說。”

錦安候聽了這話十分疑惑,但趙靖西卻已經站了起來做出一個請的手勢。

錦安候無法,只好跟在他身後朝外走去,但趙靖西才走了一步卻又停了下來。

“怎麽了?”錦安候詫異問。

趙靖西微微一笑,擡頭看了看黑沉沉的夜空,微微一笑,道:“侯爺,您趕了一整天的路,想必此時已經疲憊非常,不如先行歇息,等明日一早,我再帶你去看那些刺客的屍首,如何?”

“都已經走到這裏了,再返回去是不是不好?”錦安候皺眉道:“況且我疲憊是有,但是睡意卻是一點也無,你要是不讓我今晚上就看個踏實的話,我是決計睡不着的!”

趙靖西聽他如此說,便嘆息一口氣道:“既然如此,那麽侯爺,請跟我來吧!”說着,轉身朝前走去。

錦安候連忙跟上,在前頭侍衛的火把照射下,這村莊裏的樣貌全都呈現在錦安候的眼裏,他皺了皺眉,道:“這村子這麽破落,王爺竟然甘願住在這裏,真是令人意外!”

“華兒從山崖上跳下去,我找了她一夜,天亮才在下游十裏的地方找到,那時候她渾身都凍的冰涼,急需溫暖。此地是最近的地方。”趙靖西微微一笑,道:“只要能活命,哪裏還顧得上村子破落不破落?就是此時弄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在這裏,也不如一盆滾燙的熱水來的讓我開心。因為這能溫暖華兒冰冷的身體。”

此時的他,竟已堂而皇之的在錦安候的面前用‘華兒’這樣親昵的稱呼來稱呼古月華。

而錦安候竟然沒有絲毫在意,他聽着趙靖西輕描淡寫的這些話,內心極不平靜,他能感受到趙靖西這些話出自真心,雖然說的平淡,但話裏面隐藏的驚心動魄卻是一絲也沒少。

他能想象的到,當時古月華落水之後,趙靖西是怎樣焦急的在冰冷的河水裏找尋了一夜,內心是如何的煎熬,以及找到人的時候那種喜出望外,要是沒有經歷過這一切,他又怎能說出‘此時弄一座金碧輝煌的大殿在這裏,也不如一盆滾燙的熱水來的讓我開心’這樣的話來呢?

這一刻,錦安候總算是能體會到一些趙靖西內心中的感觸了,他也相信,眼前這個孤傲乖張的年輕少年,是真心的喜着他的女兒的。

這世上,內心中藏有喜愛,能交付一顆真心的男子不少,但同時擁有這些,卻還能憑借自己的能力,保護住一個女人的人,卻是少之又少,稱之為鳳毛麟角也不為過。上歲以亡。

而趙靖西,就是這樣的人。

何其有幸,他的華兒得到了這樣一個男子的愛。

前一次護國寺落水,可以說錦安候選擇了妥協,他沒有要求趙靖西對他的女兒負責任,但是經過這一次的事情後,他決定改變做法,哪怕就是拼盡全力,他也要想方設法的保住華兒的幸福!

他一定,會想辦法促成此事!

短短一瞬的時間,錦安候便已經拿定了主意。可這個時候,他卻想起了古月華來。

也不知道,華兒喜不喜歡這個男子?倘若她不喜歡……

那他到底是幫還是不幫?

錦安候的內心裏又開始重新糾結起來。

因了心裏面這許多紛亂的思緒,使得錦安候并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随着趙靖西來到了村落外頭靠近河邊的地方。

那裏,搭着數十座帳篷,每個帳篷前都燃燒着熊熊的篝火,不用問,這就是趙靖西的親衛兵們,主子們能進村打攪鄉民,他們卻是不能,在此搭建帳篷,獵些野味與村民交換糧食,倒也過的有滋有味。

遠處黑夜寂沉,江水濤濤,近處篝火堆堆,人語聲聲,一輪明月當空而照,當趙靖西一行人到達這裏之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場景。

“參見王爺!”下一刻,所有人便迅速在帳篷前的空地上集結成隊,衆位頭領們連忙上前見禮,待擡起頭來,衆人卻看見站在趙靖西身邊的錦安候,連忙又彎腰見禮:“見過侯爺!”

“起來吧!都散了,各自忙各自的,墨雲留下。”趙靖西緩緩而道。

“是!王爺!”衆人應道。

趙靖西卻是轉過身來,對着錦安候道:“侯爺,請跟我來吧!”然後示意墨雲在前領路。

錦安候點點頭,跟了上去,他自然知道,趙靖西帶他來這裏,不是為了看這些士兵的。

三人又往下游行走數丈,便看見一個用枯草臨時搭建的茅草屋,占地面積很大,茅屋四周都有士兵看守,這裏的空氣比之剛剛不知道要冷多少。

“如今天冷,倒也不用擔心這些屍體無法保存。”茅屋門前守衛的親兵想要見禮,卻被趙靖西給擡手制止了,他回過身來瞧了錦安候一眼,淡淡道:“或者侯爺日後可以想法子将這些屍首擡回去,仔細的研究研究,興許能找出到底是何人要置華兒與死地。”

“你難道沒有調查過麽?”錦安候聽了這話,反問了一句。

趙靖西點點頭,道:“調查啊?敢傷害華兒的人,我趙靖西此生絕不會放過!”說着,他頓了頓道:“可是我調查出的結果是我的,不是侯爺您的,您需要自己調查。至于替不替華兒報仇,那是您自己的事情,我只管我自己的。”

“哦?這是為何?”錦安候聽了這話,立刻擡眸瞧了趙靖西一眼,疑惑道:“你查跟我查,這其中有什麽區別麽?”

“當然有!”趙靖西淡淡道:“在侯爺所調查的結果當中,我需要避嫌。”

避嫌二字一出,錦安候的目光登時一閃。

他定定的看了趙靖西兩眼,終究不再發問了,點點頭朝茅屋走去:“不是要看那些屍首麽?走吧?”

這一次,換他主動了。

趙靖西露一笑,轉身也跟了上去。

墨雲連忙舉着火把跟上,越過兩人先行進入,當他當茅屋四周設置的火把全數點亮之後,茅屋裏亮如白晝,裏面的情景一下子便映入趙靖西與錦安候的眼裏。

只見一排排無數的屍體在屋子裏極有秩序的排列着,密密麻麻,竟一下子望不到邊緣,從外面看錦安候就知道這草屋不小,可是此時見了,他依舊吃了一驚。

這屋比他預想的還要大!裏面的屍首也比想象中的多。

趙靖西沒有去看錦安候吃驚不已的臉,而是一邊往裏走,一邊淡淡道:“侯爺,那日山林裏所有清理出來的屍首都在這裏了,或許還有遺漏的,但我的人沒有找到,這裏面,大多數都是被殺死的刺客,但也有我手下英勇抗敵,最後慘死之人,對了,侯爺您派去保護華兒的那八個侍衛的屍首,也在這裏。”趙靖西伸手指着左邊與別的屍首區分開的幾句一一說到。

錦安候的目光随着他一一在那些屍首上掠過,他看到了一些陌生的面孔,期間也看到了幾個熟悉的女子,那是一直從小服侍華兒的幾個丫頭!死狀都很凄慘。

最後,他看見了他派去保護華兒的那八個侍衛,全都是一刀斃命,傷口或在脖子上,或在肚子裏上,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震驚與不可置信的表情,有好多個人至死,眼睛都是瞪圓的。

他們是不相信竟然會有人半道上突然襲擊,還是看到了兇手是認識的人,所以才太過震驚?

錦安候看到這些屍首,腳下虛浮,竟然踉跄着後退了好幾步!

“侯爺小心!”趙靖西上前,一把扶住錦安候,低低安慰道。

“我沒事。”錦安候搖搖頭,掙開趙靖西的攙扶,自己站好,臉上卻是露出一絲苦笑來。

依稀記得,彤兒回門那一日,華兒來向他告辭,要去青雲庵裏看一看環境好不好,不要委屈了她的母親。他感念她的孝心與善良,也煩悶太子無休無止的糾纏,因此便同意了,派遣了八個侍衛來保護他的掌上明珠。

也依稀記得,那一日裏,華兒笑着向他抱怨道:“爹,你這擔心的是不是有點多了?只是去青雲庵而已,也不是太遠,我身邊有這麽多人相陪,父親不用安排人手來送我。”

那一日,茫茫冬日裏,竟然有晴好的陽光,照着古月華那張笑的燦爛的容顏,十分令人難忘。他終究沒有同意,仍舊派遣了八個侍衛随行保護她。

早知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就應該多派遣一些人手來保護華兒!

不!他應該不讓她來!

才短短的一瞬間而已,錦安候的心便止不住的疼痛起來。

“侯爺,這邊還有那麽多的刺客,我們過去大概看一眼,說不定還能從中找到一些線索什麽的。”句在這時,趙靖西的一句話立刻打斷了錦安候的思路,讓他從過去的回想中蘇醒過來。

錦安候隐藏了情緒,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他并不想在趙靖西的面前表現出悲痛與懊悔,只得強打起精神來,一步一步的向前走,眼光一一掠過那些屍首。

那些人的死狀雖然也慘,但他心中卻半點同情也無,反而恨不得再捅他們幾刀子!就是這些人,差點害死了他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