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2 章

主仆兩個忙活了半天,終于将趙恬扒光扔進了帳子裏。

古月彤瞧也不瞧趙恬一眼,轉身便朝着外頭走去。棠兒忙在身後追問道:“娘娘,您去哪裏?”

“去沐浴!”古月彤頭也不回的應道。

“那,娘娘,奴婢陪您一起去!”棠兒連忙說道。

這一次。古月彤終于回過頭來瞧了她一眼,沉聲道:“不用了,你就好好的呆在這裏看着太子。我很快就回來。”說着,便轉身走了出去。

棠兒聽了這話,轉過頭去瞧了一眼床上昏睡過去的趙恬,立刻有些害怕的往外走了幾步,仿佛趙恬會突然蹦起來,将她抓過去淩虐似的。

過了好一會兒,古月彤才穿着裏衣,披着濕漉漉的頭發從外頭走了進來。

棠兒登時松了一口氣,忙走過去道:“娘娘,奴婢幫您絞幹頭發!”

古月彤點點頭,走過去在梳妝臺前坐了下來,任由堂兒拿了巾帕替她擦拭頭發,卻是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太子怎麽樣?有沒有醒過來?”

棠兒聽了這話。登時低下頭去,手上的動作也慢了下來:“回太子妃娘娘,殿下一直都昏睡着沒有醒來過,只不過,他一直在夢呓,嘴裏喊着的,似乎是娘娘您的閨名。”

“是麽?”古月彤聽了這話,卻是無所謂的笑了笑,她還提醒堂兒道:“手上動作快點。”

“是。娘娘!”棠兒當即應了一聲。

等頭發絞幹,古月彤便将棠兒打發下去,慢慢走向了那張她曾經孤枕難眠了半年之久的大床。可是今夜,那上頭卻躺了一個她根本不愛了的男人。

古月彤面無表情的瞧了趙恕一眼。慢慢走過去,掀開被子一角,躺在了離趙恕最遠的地方。

……

隔天,太子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來,身邊已經空無一人,他掀開被子正要起床,便發現自己身上什麽衣裳也沒穿。

再擡頭一看,這竟然是古月彤的寝宮!

難道昨晚,他們……

趙恬心中一驚,不過很快他便鎮定了起來,臉上也浮現出一絲笑容來,古月彤是他的妻子,兩個人在一起不是很正常的事情麽?

不過,昨晚他喝醉了。什麽都不記得,動作會不會太粗魯?彤兒還不能接受自己,發生這樣的事情,她會不會很傷心?

想着,趙恬便一疊聲的呼喚起來,很快,便有宮人上前來,幫着服侍他更衣。

“太子妃呢?她在哪裏?”趙恬急匆匆的開口問道。

宮人低聲答道:“回太子殿下,太子妃此刻正在外頭等待殿下您起床,早膳已經備好……”

“她在外頭做什麽?想見本宮就進來啊?難道還害羞不成?”趙恬聞言,登時挑了一下眉頭,随即不知道扯着了那根神經,他忽然伸手在腦袋上撫摸了一下道:“本宮這腦袋,怎麽有點疼呢?”

棠兒也是替太子更衣的宮人之一,看到太子如此動作,她的目光閃了閃。卻是笑着解釋道:“殿下,您一定是昨夜喝多了酒,所以才會覺得頭疼,放心,過一會兒就沒事了……”

“哦,原來是這樣。”趙恬聽了這話,立刻點了點頭,卻又疑惑道:“可是,本宮從前喝醉了酒之後,從沒有頭疼過啊?”

“這大概,是殿下昨夜太過操勞的緣故吧。”棠兒低下頭去,低低說道。

趙恬聽了這話,眼睛登時一亮,忙點頭道:“不錯!一定是因為這個緣故!”說着,嘆息一口氣,道:“下次,本殿下可不能這麽孟浪了,要是傷着了太子妃,那可怎麽辦?”土雙聖才。

棠兒聽了這話,低着頭咧開嘴角無聲的笑了一下。

這太子,還真夠好騙的!

她這邊正在感慨,那邊太子見自己已經收拾妥當,便迫不及待的走出內殿,去了外頭。

古月彤正坐在偏廳飯桌旁,等着太子。她今日穿了一身海棠色宮裝,臉上的妝容很是清淡,肌膚白淨,眼若秋波,坐在那裏,硬生生将窗外的海棠樹比下去一大截。再嬌豔的海棠花,也比不上她一絲的美麗。

趙恬瞧的不由的呆了一下,他還從未覺得過古月彤竟然也這麽好看!

好看的,令他幾乎都忘記了那個自己曾經念念不忘的古月華。

“殿下,快來用膳吧!您今兒個起晚了,待會兒可要趕快回去,否則的話,皇上會怪罪的。”古月彤站起身來沖着趙恬福了福身,語笑嫣然道。

趙恬根本就不舍得将眼睛從她身上移開,聞言忙點點頭道:“好!本宮聽你的!”說着,走過去在古月彤的身邊坐了下來。

飯後,趙恬硬是陪着古月彤說了幾句話,這才匆匆離開,去了禦書房。

等大殿裏再無旁人之時,古月彤臉上的笑容便一下子淡了下來。

棠兒在一旁嘆息一口氣道:“娘娘,總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古月彤聞言沒有啃聲,只是臉上的表情越發的陰郁了。

棠兒便住了嘴,沒有在勸。

良久之後,古月彤忽然開口問道:“鄭然呢?太子不是說他已經将他帶進來了麽?你去将他帶上來見本宮!”

棠兒聽了這話,反應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明白過來古月彤所說的鄭然,就是昨日裏被李側妃與林側妃争奪,最後慘遭毒打的那個小太監,聞言她連忙點點頭道:“是,娘娘,奴婢這就去。”說着,便轉身退了下去。

古月彤面色陰沉的往殿外瞧了一眼,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麽,她的臉色很是難看。

沒過一會兒鄭然便被兩個太監攙扶着從外頭走了進來,随即,一股刺?的膏藥味兒便竄入古月彤的?子裏,她立刻以手掩?,狠狠的皺了一下眉頭。

而鄭然一見到她,面上卻忽然迸發出巨大的喜悅來,那雙黯淡無光的眼眸裏似乎一瞬間便有了光芒,他努力的掙脫兩個攙扶的太監,軟軟的跪在地上顫聲道:“奴才鄭然,參見太子妃娘娘!”

古月彤沖着左右揮一揮手,淡然道:“你們都退下去吧!”

“是,娘娘。”宮人們齊聲應了,轉身全都悄無聲息的退了下去。

一旁的棠兒瞧了瞧古月彤的臉色,也悄悄退了下去,不過古月彤并沒有攔她。

當屋子裏只剩下鄭然一個人的時候,古月彤才面無表情的瞧他一眼,淡然道:“你不好好在宮外伺候我大哥,跑進宮裏來做什麽?說吧,我大哥給你分派了什麽任務?”

不知道為何,古月彤對古潇安派來的人極其反感。

盡管,她知道古潇安這麽做是為了自己好,可是她壓根就接受不了這些!

“娘娘,世子只是命奴才全心全意服侍娘娘,并未分派什麽任務啊?”鄭然聽了這話,卻是愣了一下,半年不見,這小夥子的面容上已經帶上了幾絲陰柔的味道,但是他一開口,古月彤便受不了了,當下皺眉道:“你騙人!你可是我大哥身邊最得力的親信,若不是派你入宮有很重要的目的,他怎麽可能下那麽狠的心,将你送進宮裏來?”

“娘娘!奴婢覺得,這一次您真的誤會奴才了。”鄭然聽了這話,忽然擡起頭來瞧了古月彤一眼,淡然道:“奴才之所以會成為太監,是自願的!不關世子什麽事。”

“什麽?你自願,成為一個太監?”古月彤聽了這話,登時震驚的目瞪口呆。

鄭然點點頭,答道:“事情,還是要從娘娘您大婚前去見廉親王的那一次說起……”

他一五一十的将那日的情況簡單的與古月彤說了一遍,然後定定擡眸瞧一眼這位他等待了大半年才見到的大小姐,沉聲道:“當日,世子為了保住那件事情不洩露,原本是要殺了奴才的,可是,奴才自請入宮,願意以太監的身份服侍在娘娘身邊,世子便留下了奴才這條命,原本半年之前便要送奴才入宮的,沒想到卻發生了玉香樓那樣的事情,這一拖就拖到了現在……”

古月彤聽完這些,終于擡眸正視了鄭然一眼,淡然道:“可是這次你入宮,我大哥必然交代給你不少的任務,是吧?不然,他不可能送你入宮的!”

鄭然聽了這話,卻是忽然低下了頭去。

古月彤見狀,嘴角登時露出一個冷笑來,說的那麽好聽,到頭來,還不是要聽從古潇安的話,做他的內應?

可就在這時,鄭然開口了。

“娘娘,奴才承認,世子在送奴才入宮之時,的确是命令奴才一定要将太子妃的動向一一向他禀報,奴才為了進宮,也的确是答應了他這些,可是,奴才可以拿性命擔保,奴才絕對不會将娘娘的事情向世子洩露一個字去!”

“哦?當真?”古月彤聽了這話,登時若有所思的瞧了鄭然一眼。

“自然是真的!”鄭然毫不猶豫道:“奴才這條命,原本就該死的,可是奴才茍殘延喘活了下來,此生唯一的目的,就是好好的侍奉娘娘您,為您肝腦塗地,在所不惜!至于其他的人,則根本就不在奴才眼裏,奴才欠世子的恩情前半生已經報答了,後半生,只想一心服侍太子妃您!”

古月彤聽了這番話,大受震動,神色也不由的冷凝下來,她定定的瞧了鄭然一眼,結果,卻看見了這個奴才眼中的認真與執着。

他說這番話,不是開玩笑的,而是當真要好好服侍她……

等弄明白這一切,古月彤面上當即浮現出一絲笑容來,語氣也緩和了下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本宮留你下來也未嘗不可,只是……”

“娘娘放心!奴才自從踏入這宮門開始,便與世子再無瓜葛!”鄭然不假思索道:“世子身邊的鄭然,早就死了!”

“好!”古月彤聽了這話,當即點了點頭:“你能這麽想,那就再好不過的了,以後,你就留在本宮身邊好了,但是若讓本宮發現你與旁人有一絲絲的瓜葛,小心你的狗命!”

“奴才明白!”鄭然連忙答道。

古月彤轉頭沖着外頭喊道:“棠兒!”

“娘娘,娘娘有什麽吩咐?”棠兒忙從外頭走進來,低聲開口詢問。

“你帶鄭然下去,拿最好的創傷藥給他用,命宮人好好照看着,明白麽?”古月彤沉聲道。

“奴婢遵命!”棠兒連忙應道,說着,走出去喊了兩個宮人進來,将鄭然扶了下去。

古月彤坐在那裏,面上慢慢的露出一個笑容來。

如今她的身邊,急需要忠心侍主的奴才,這個鄭然的出現,無語是最恰當的。

這件事情很快便在東宮裏面傳揚開了,李側妃與林側妃争搶不到的那個小太監,竟然被太子給送到太子妃寝宮裏去了!而太子妃,竟然還收留了他……

一時之間,衆人議論紛紛,毫無意外的是,沉寂了這麽久的太子妃,這下子又成了衆嫔妃妒忌,議論的焦點了。

……

侯府。

古潇安在丁氏靈堂裏與錦安候大吵了一架,之後,便被限制了行動,只能呆在靈堂裏,哪裏也不能去。

但是,這只是錦安候一廂情願的看法,事實上,古潇安根本就不懼怕那些守衛在院子外頭的侍衛,每次他要出門,那些人拔出刀來抵擋,他就挺起胸膛毫不猶豫的往刀口上撞,侍衛們又不敢真的殺了他,便只好收回長刀,古潇安便趁機竄了出去。

他那日當着錦安候的面兒說過這錦安候府以後是他的,這并非是一句空話!

可惜的是,錦安候與古月華都沒有将這當成一回事。因為,隔天,侯府裏便開始忙碌起來,根本沒有人去注意這個不孝子的行動。

古月華也只不過是派人暗中監視他一下罷了。

與趙靖西商議妥當了以後,隔天,錦安候便吩咐侯府家丁開始一樣樣的将古月華的嫁妝與聘禮搬出庫房,裝上馬車送往靖王府,那些聘禮,光是馬車就裝了足足幾十輛,從侯府裏出來運往靖王府之時,引的京城裏所有的老百姓都來觀望,場面不可謂不可熱鬧。

這些嫁妝裏,有為數不少的東西都是丁敏淑當年的嫁妝,她雖然是以妾的身份嫁入侯府的,但是當年的丁老侯爺卻仍然給了很厚重的嫁妝,與同時嫁入侯府的丁敏慧不相上下,這些年,那些東西一直都是丁氏把持着,一直到現在她死去,徐姨娘才将那些東西清點了出來。

而丁氏自己的東西,則是給了古月彤一部分,餘下的都是留給古潇安的,古月華卻是沒有份的。

送嫁妝的隊伍一直從早上忙到中午,東西也才只送過去了一半而已。

誰也沒有注意到,正午時分,古潇安悄悄溜出了侯府後門。

等到下午十分,古月華坐在屋子裏,在琥珀的指點下,繡完做給趙靖西那套衣裳的最後幾針之時,院外忽然便有丫鬟神色慌張的進來禀報道:“小姐!不好了!出事了!”

這一聲呼喊,直接導致古月華手上的針在手指尖上刺了一下,白玉般的手指尖上,立刻冒出一朵血花來。

“小姐!不要緊吧?”琉璃連忙走過去,拿着帕子幫古月華擦拭掉手上的血跡,替她包紮。

琥珀則是一臉不爽的盯着前來禀報的小丫頭,無語道:“這都什麽時候了,你跑來這裏說什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快說啊?啞巴了?”

“是,琥珀姐姐!”小丫頭被訓,登時吓了一大跳,忙解釋道:“咱們送嫁妝的隊伍一直都好好的,可是剛剛,世子忽然在大街上鬧了起來,他攔着送嫁隊伍不讓走,說那些東西都是已故夫人的。”

“又是世子!他怎麽就不能消停一會兒?“琥珀聽了這話,登時咬牙切?起來。

古月華則是沉聲問道:“世子是在什麽地方鬧騰的?”

“回小姐話,是在朱雀大街……”小丫鬟低聲道。

古月華聽了這話,心中登時了然,朱雀大街距離侯府有一段距離,但是又還不到靖王府,整條街上的人流也多一些。古潇安選擇在那個地方鬧事,就是想将事情鬧大,而且,侯府與靖王府都拿他沒辦法!

“小姐,現在怎麽辦?”琥珀躍躍欲試道:“要不要屬下躲在人群裏,偷襲一下世子?他實在是太壞了!”

古月華則是搖搖頭,轉頭對着那瑟瑟發抖的小丫頭問道:“你過來禀報的時候,侯爺知道這件事情麽?”

“回二小姐話,侯爺知道的,已經帶着人趕過去了。”小丫鬟低聲禀報道。

古月華聽了這話,臉色猛然一變,忙起身道:“不好!爹的脾氣太火爆了,而世子卻是故意鬧事的,這兩個人聚集在一起,必定會發生大事!我要去阻止他們!”說着,便轉身預備往外走去。

“小姐!您不能去!”琥珀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苦口婆心勸道:“您明日就出嫁了,這個時候露面不好啊?”

“那怎麽辦?誰能去阻止世子?”古月華不耐煩道。

琥珀與琉璃都沉默了起來。

好半響之後,琉璃擡眸問道:“小姐,要不這事兒還是通知王爺吧?”

第 471 章 曲意承歡

“娘娘!您醒了,需要用晚膳麽?奴婢這就去命她們準備。”棠兒彎腰低聲禀報道。

古月彤還真的覺得腹中饑餓,聽聞此言,當即點點頭道:“好,你去吩咐,讓她們準備晚膳。”

“是。娘娘。”棠兒出去吩咐了一聲,便進來親自幫着古月華整理好了鬓發,又親自捧着痰盂伺候她漱了口,這才攙扶着她去了偏殿餐桌旁坐下。

一直以來,古月彤身邊能貼身伺候的宮女,一直都只有一人而已。

等宮人們魚貫進來,分次将餐桌上擺滿了菜品之時,棠兒正想替古月彤布膳,就在此時,外頭卻想響起了太監響亮的唱喏聲:“太子殿下到——”

古月彤面色登時一沉,原本的好心情立刻就沒有了。

棠兒瞧了一眼自家主子陰晴不定的臉色,卻是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去,再不敢看一眼。

太恐怖了!她怎麽就發現了主子這麽大的秘密呢?知道太多的人,總是難免一死,比如如意……

可是棠兒沒看到的是。下一刻,古月彤的臉色便恢複到了原狀,唇角勾起,甚至還露出了一個甜美的笑容來。

當趙恬大踏步從門外走進來之時,看到的,便是古月彤的這張笑臉,他的心登時便融化在這溫柔裏。

“臣妾參見太子殿下。”古月彤起身,屈膝行了一禮。

“免禮!”趙恬走過去,看到滿桌子的菜色。卻是輕輕一笑,道:“彤兒,你還沒用膳呢?”

“是的,太子殿下。”古月彤起身笑道。

趙恬瞧了她一眼。點頭道:“那便坐下,陪本殿下一起用一點吧!”說着,便坐了下來。

“是,殿下。”古月彤臉上笑容不變,慢慢走過去,在桌子邊上坐了下來。

趙恬便對着一旁的棠兒道:“你先退下吧!這裏有本宮就行了,要是有什麽需要,本宮會親自喊人的。”

“是,殿下。”棠兒先是擡頭瞧了古月彤一眼,見她沒有反對,這才低低的應了一聲,轉身退下。

趙恬親自動手,替古月彤盛了一些她愛吃的魚肉,還拔去刺兒。遞到她碗裏道:“今兒個本宮回來之時,見到一個被人打的渾身鮮血淋漓的小太監,想必是剛入宮的,你猜猜看,他是誰?”

古月彤聽了這話,登時渾身一激靈,忙笑着開口問道:“是誰?”

“是鄭然!”趙恬饒有興致道:“那是你大哥身邊的得力親信,不知道怎的就入宮了,沒想到卻被李側妃與林側妃折磨成了那般,本宮得知這一切的時候,狠狠的将她們訓斥了一頓,罰她們禁足半個月,好在,鄭然只是受傷,性命卻是無礙,人我已經帶來了。就在外頭。”

“殿,殿下,那個鄭然,當真是我大哥身邊的親信?您沒有看錯吧?”古月彤聽了這話,嘴角一抽,卻是強自笑着問道。

“那當然!本宮之前去侯府之時,見過他好幾回,錯不了!”趙恬篤定的道,說着,又伸筷子夾了一點魚肉,笑眯眯的對着古月彤道:“行了,你不要問那麽多了,快多吃點吧!瞧你瘦的。”

“多謝殿下。”古月彤伸筷子夾了一塊趙恬親自拔去刺的魚肉,放在嘴裏,卻頗有些食不下咽。

她不想讓鄭然進她的寝宮,所以才選擇不聞不問,可是沒想到,兜兜轉轉,他還是随着太子來了這裏!這到底是天意呢?還是……

古月彤不敢想象下去了。

就在這時,趙恬笑着問道:“你在想什麽呢?可是發愁如何安置鄭然?這個你不用擔心,本宮會替你弄好一切的,你只管将人留下就成,這個鄭然,既然是你大哥的人,那麽想必一定會真心對待你。”

“但願如同殿下所說吧!”古月彤勉強一笑,卻是已經在心裏面盤算開了,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弄死鄭然。鄭然對她的心思,她根本就不知道。

趙恬微微一笑,放下筷子道:“彤兒,本宮今晚上歇息在你這裏。”

古月彤聽了這話,心中猛的一跳,卻是勉強維持着一張笑臉問道:“殿,殿下,這是為何?你不去陪陪李側妃麽?她的月份已經很長了……”

“不!本宮要陪你!”趙恬伸手一把抓住了古月彤的手,在她耳邊深情道:“過去,是我冷落了你,我在這裏對你說一聲對不起,以後,我有空就會過來陪你,你放心吧!”

能放心才怪!

古月彤嘴角狠狠一抽,太子要是天天來,那她還用不用活下去啊?她要如何去面對趙恕?

絕對不可以!

“殿,殿下,我這兩日不舒服,你,你要不等等再來……”古月彤擠盡腦汁的在腦海裏想着拒絕的措辭,如何優雅的拒絕,還不能讓太子生氣,這可真難辦到!

“你可是來月事了?”趙恬聽了這話,不由困惑的上下打量古月彤好幾眼,沉聲道:“可是我記得,你的日子不是這幾天……”

古月彤聽到這裏,登時滿臉通紅,她狠狠的瞪了趙恬一眼,怒道:“那是殿下記錯了!”語氣頗有些咬牙切?的味道。

“不會!這個我記得很清楚!”趙恬斬釘截鐵道:“在侯府裏面的時候,本宮問過如意……對了,如意那丫頭怎麽不在這裏?她沒有跟随你回宮?”

如意!

都死了還能這樣拆她的臺!

古月彤聽了這話,內心恨的簡直咬碎了一口銀牙,面上卻裝出一副笑臉來:“是啊!她年紀大了,也該出宮找個人家好好的過自己的日子了,臣妾不想讓她等到二十五歲才出宮,請殿下見諒……”

“這又不是什麽大事,本宮怎麽會怪罪于你?”趙恬聽了這話,當即呵呵一笑,道:”你放心吧!本宮不過随口問一句,既然出宮了就算了,只要你身邊不缺伺候的人就行。”

“殿下說的是。”古月彤勉強一笑,道。

趙恬瞧了她一眼,壓低嗓音道:“那,本宮今晚上不走了?’

古月彤心中狂跳,一聲不字幾乎就要沖口而出,聞言勉強笑道:”殿下,還是不必了吧?臣妾,臣妾……“

”你怎麽了?“趙恬見她三番五次的拒絕自己,臉上不由的也惱了。

古月彤瞧他一眼,低低道:“畢竟殿下冷落了臣妾那麽久,臣妾早已經死心,您這麽突然的要求,臣妾還沒準備好……”

“原來是這樣。”趙恬聽了這話,語氣放柔和道:“你放心吧!本宮不會強迫你做你不願意的事情的,本宮會等到你心甘情願。今晚本宮抱着你睡就好,絕對什麽也不做。”

“是,是麽?”古月彤內心裏有幾絲慌亂,但瞧着趙恬這張臉,她內心裏卻有些厭惡。

從前她那麽渴望他,可他就是不來,現在她已經不愛了,他卻步步緊追,這又是為何?

不過,這卻也方便她好好謀劃一番……

古月彤想着,便底下頭去。沒有再出言反駁。

趙恬瞧着她一低頭那嬌羞無限的模樣,眼中不禁泛出幾絲情欲來,這些天,因為古月彤的反常,他回宮了以後,根本就沒有心思去寵幸別的女人,此刻倒是渴望起來了。

可是,下一刻,古月彤卻猛然擡頭,沖着他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來道:“殿下,你看這月色如此的美好,我們不如對月小酌幾杯,如何?”

“你能喝酒麽?”趙恬聽了這話,立刻充滿擔憂的上下打量古月華兩眼,卻是忍不住轉頭瞧了一眼窗外。

果然,夜色已經降臨了,天空裏,一輪明月靜靜的挂在天上,像是一個巨大的玉盤,漂亮極了。

“殿下,你小看了臣妾不是?”古月彤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當初,在侯府裏之時,我曾陪殿下喝過酒呢!那一次還是殿下先喝醉的呢!”

經她這麽一提醒,趙恬也想了起來,聞言當即點點頭道:“不錯!不過,那都是兩年前的事情了,沒想到你竟然還記得!”

因為回憶起往事,古月彤臉上也多了一絲笑容,她擡眸瞧了趙恕一眼,笑道:“怎麽,不服氣?”

“當然不服氣了!”趙恕挑眉,當即對外喊道:“來人!拿酒來!”

很快,外頭便有宮人搬了一壇子酒進來,在桌上放下便退下去了。

“今日咱們再看看,誰才是喝醉的那一個!”趙恬目光灼灼的盯着古月彤道。

“好!”古月彤欣然應道,轉身對着外頭喊道:“棠兒,進來斟酒!”

“是!娘娘!”棠兒應聲而入,趙恬一看到她登時吃了一驚:“咦,這宮女長的還真像如意!要不是你剛剛跟本宮說如意留在侯府裏了,我還以為這個就是呢!”

古月彤聽了這話,當即笑道:“是的,臣妾就是看她長的像如意,才将她留在身邊的,她比如意小三歲呢!”

“是麽?那就可以多陪你幾年了。”趙恬開口笑道,說着,伸手端過棠兒斟的一杯酒,一飲而盡。

古月彤也伸手端過自己面前的酒杯,慢慢的喝了一口。

“怎麽?你不喝完?”趙恬看到這一幕,當即挑起了眉頭。

古月彤擡眸瞧他一眼,淡然道:“臣妾又不是男子,當然不能一口全幹了!”

“說的也是。”趙恬現在十分寵愛古月彤,她說什麽他都不會生氣,聞言呵呵一笑,伸手端起桌上的酒杯,再次一飲而盡。

古月彤笑着瞧他一眼,贊道:“殿下真的好酒量!”

“你現在服氣了沒有?”趙恬又是一仰脖子幹了,放下酒杯笑眯眯的瞧了古月華一眼,道。

“服氣!”古月彤點點頭,笑道。

趙恬伸手再去端酒杯之時,卻是忽然覺得頭暈起來:“我怎麽想睡覺了呢?”

“殿下這是喝醉了啊!”古月彤連忙道,說着,便給一旁的棠兒使了一個眼色。

棠兒沒有法子,只好走上前去,去攙扶趙恬:“殿下,您喝醉了,請去內殿裏歇息去吧!”

一旁的古月彤也附和道:“是啊!殿下,你趕快去休息吧!”

誰知趙恬卻猛的一把抓住了棠兒的手,笑呵呵道:“彤兒,你陪本宮去休息好不好?本宮會好好疼愛你的……”說着,忽然伸出手去,猛的一把抱住了棠兒,起身往寝殿裏走去。

“娘娘!娘娘救命啊!”棠兒吓的臉上血色盡失,拼命的沖着古月彤叫喊起來。

然而古月彤卻只是靜靜的站在那裏,沒有動彈。

不一會兒,內殿裏便響起衣帛被人撕開,以及棠兒撕心裂肺的哭喊聲。

古月彤面色複雜的站在那裏好半響,裏屋的聲音一聲高過一聲,這幅場景,忽然便讓她想起了那日黃昏,禦花園裏的那一幕。土大吉巴。

那時候,她也是如此的拼命叫喊着,希望有人來解救自己的吧?

可惜,她沒有等到該來的人。

想到這裏,古月彤忽然就呆不住了,她猛的起身,追去了內殿裏!

而此刻,趙恬已經一把将棠兒按倒在了床上,将她的衣裳撕成了一片片丢在地上,場面混亂的很。

她不再遲疑,一把抓起梳妝臺上的一個錦盒,快步走過去,狠狠砸在趙恬的身上!

“彤兒……”趙恬甚至都來不及看古月華一眼,便眼前一黑,暈倒過去了,死死的壓在棠兒的身上。

古月彤上前幫忙,費了很大一番力氣,才将棠兒從趙恬身子底下解救了出來。

“娘娘!謝謝您!謝謝您救了我!”棠兒看到眼前昏睡過去的太子,忽然猛的一下子撲到了古月彤的懷裏。滿臉都是感激之色。

古月彤身子一僵,随後便慢慢放開了棠兒,瞧了她一眼,淡然道:“沒什麽,你畢竟是我的丫鬟,要是真的被太子給寵幸了,那你就沒有辦法伺候本宮了,本宮這也是私心,你不用感激涕零。”

“不!娘娘!奴婢不想做太子侍妾!”棠兒聽了這話,卻是猛烈的搖起頭來:“奴婢想好好的伺候娘娘幾年,然後出宮去過平靜的日子……”

古月彤聽了這話,面上當即慢慢的浮現出一絲淺淺的笑容來,她充滿贊許的瞧了棠兒一眼,笑道:“好!你有這番心思,也不枉費本宮拼死救你一回,你放心,只要你好好的服侍本宮,日後,必定會早日出宮去的。”

“多謝娘娘!”棠兒當即跪下去給古月彤磕了一個頭:“娘娘的大恩大德,棠兒沒?難忘!”

“好了,不要說這些沒用的了。”古月彤轉頭瞧了一眼昏迷過去的趙恬,語氣淡然道:“你去準備一下,本宮等下要沐浴。”

“是娘娘!”棠兒先是應了,緊跟着,卻是有些疑惑的瞧了一眼趙恬,低聲道:“娘娘,那太子要怎麽辦才好?”

“先不用管他,就讓他在這裏好好的睡一覺好了。”古月彤說着,卻是沖着棠兒微微一笑,道:“不過,你卻要幫本宮,将他的衣裳脫了。”

“娘娘!奴婢遵命!”棠兒遲疑了一下,不過很快便應道。

第 470 章 鄭然進宮

“華兒……”錦安候面對古月華,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古月華微微一笑,道:“爹,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我是您的女兒,只要這一件事情是事實。那就足夠了。”

“不錯!你的母親死去這麽多年,能得父親記挂這麽多年,你也能得父親這般寵愛,的确是很值得。“就在這時候,古潇安語氣涼涼的插嘴道。

錦安候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他轉過頭去,冷冷的瞪了古潇安一眼,沉聲道:“畜生!你就是因為知道這些事情,所以才與你母親跟妹妹一起,沆瀣一氣,處處針對華兒是不是?”

“難道妹妹不是因為知道了當初她娘的死因與我娘脫不開關系,所以才報複我娘的麽?”古潇安冷笑着反問道。

“你說什麽?”錦安候聽了這話,猛的一下子轉過頭來,冷冷的瞪視了古潇安一眼,沉聲道:“你說。敏淑當年的死,跟你娘有關系?”

古潇安登時一呆,難道錦安候一直都不知道這件事情?

古月華登時便笑了起來:“說漏嘴了吧?”

“那你也別得意!”古潇安怒瞪她一眼,沉聲道:“那又如何?反正我母親已經死了,難道爹爹知道了那些事情的真相,還能下去找她算賬不成?”說着,他轉過頭來,懶洋洋的瞧了錦安候一眼,語氣涼涼道:“沒錯!丁敏淑當年懷孕之所以早産血崩而死。那的确就是我娘背地裏動的手腳!那個賤人死的實在是太早了!真是可惜呀!”說着,他啧啧兩聲,沖着古月華不無遺憾道:“我娘當初不應該因為你是一個女孩兒,所以就手下留情的……”

“砰!”的一聲。他話還沒說完,便被錦安候一個大力狠踢,而直接往前沖出好幾步,直接就撞在了供桌上,桌子上的香灰爐子掉下來,剛好掉在古潇安的頭上,砸了他一個頭破血流!

而供桌上的牌位,因為桌子搖晃,而“啪!”的一聲,掉在了地上。

“你跟你娘,還真是一丘之貉。”錦安候冷了聲音道:“這些年,我一直都不知道這些,将你們母子當做了最親的人來看待,我一直都在勸說自己放下敏淑。好好對待你們,可現在看來,我根本就錯了!而且錯的離譜!你母子,根本就不值得我去愛!”

“從今往後,你我父子恩斷義絕,以後你休想踏入侯府一步!”說着,錦安候面無表情的瞧了一眼掉在地上的丁氏的牌位,冷冷道:“你走吧!抱着你娘的牌位,離開這裏!”

“爹,你是想将我與我娘一起趕出侯府了?”古潇安用盡力氣,才從地上爬了起來,他顧不得自己身上沾染的灰塵,而是雙眼一眨不眨的盯着錦安候。

“是!你們早就應該離開了!”錦安候面無表情道:“我竟然寵愛了你母親那個毒婦這麽多年!要是當年我早就知道那些,我必定不會輕易的放過你們!早就趕你們離開了!今日你還有機會在我面前咆哮?”

“哈哈哈……”古潇安聽了這話,忽然間便開始瘋狂的大笑起來,笑的眼淚都淌出來了。流在他那青紫紅腫的臉上,顯得他格外的猙獰可怖。

好一會兒,他才笑完,之後,便用一種輕蔑的表情瞧了錦安候一眼,沉聲道:“你真以為現在是當年?我還是那個嗷嗷待哺,沒有絲毫反抗能力的我?我早已經長大成人了!告訴你,這侯府世子的位子只要一天是我的,這輩子他就是我的!無論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能改變!你也別妄想趕我與我母親離開!休想!”

說罷,他便走過去,彎腰将丁氏那塊掉落在地上的牌匾撿了起來,用衣裳袖子仔細的擦拭了一翻,重新放到供桌中央,然後面無表情的瞧了錦安候一眼,冷聲道:“爹,你還有別的事情麽?沒有的話,就請你離開吧!不要耽擱我為母親守靈。”

話音剛落,古潇安便在供桌前的那個蒲團上重新跪坐了下來,閉上眼睛,雙手合十,還真有幾分祈福的模樣。

錦安候因為憤怒,手掌上蓄積了內力,正要依仗劈下去,不知道為何,瞧見這樣的古潇安,他忽然間就心軟了一下。

“傳令下去,這幾日,沒有本候的吩咐,世子只能呆在靈堂,哪裏也不能出去!”錦安候轉過身去,面色威嚴的對着自己身邊的侍衛長下達了一個命令。

“是!侯爺!屬下明白!”

“華兒,走吧!”錦安候這才轉身面對古月華,沉聲道。

古月華點點頭,面色複雜的瞧了古潇安一眼,轉身随着錦安候一起出去了。

偶在外頭,陽光刺眼,到處都是花紅柳綠,一派生機勃勃的模樣,與靈堂裏那種令人感到窒息的絕望之感很不一樣,古月華當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下一刻,錦安候便轉頭眼光複雜的瞧了她一眼,低聲問道:“華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丁氏當年害死你母親的事實?”

古月華搖搖頭,嘆息道:“爹,你糊塗了,大哥知道這些,那肯定是夫人親口告訴他的,當年的事情過去那麽久,根本就沒有任何痕跡留下來,我如何會知道這些?夫人自己,也絕不可能告訴我這些。我查來查去,也只知道自己的母親不是她而已。”

“原來是這樣。”錦安候聽了這話,當即松了一口氣,道:“我剛剛,竟然差一點就相信了那個逆子的話,繼而轉過來懷疑你,真是糊塗了!”

古月華聽了這話,目光閃了閃,笑道:“爹,大哥那樣說,的确是在誤導你,只不過,我自從發現這個事實以後,在她們算計我之時,再沒有選擇默默忍受,而是反擊。”

錦安候登時一愣。

古月華解釋道:“在我以為她們是我最親的親人之時,無論她們做什麽,我也不會在意,可是當我知道這一切,我自然就沒有辦法再忍受這一切,爹,你不會怪罪我吧?”

錦安候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古月華許久,神情漸漸的變得柔和起來:“你說的對極了,你沒有必要一直忍受別人的算計而不反擊,我又怎麽會怪罪你呢?”說着,他頓了頓,有些感慨萬千道:“從前,我總以為你還小,還需要我來保護,可是沒想到,一眨眼你竟然已經這麽大了,不但能自己保護自己,而且還懂得了反擊,爹爹很欣慰。”

“好了,爹,你就不要再誇獎我了。”古月華笑道:“快回去準備吧!事情還很多呢!”

經過她這麽一提醒,錦安候當即醒悟過來,忙點頭道:“不錯!你後日就出嫁,這兩日的事情還多着呢!首要任務,就是趕快發嫁妝到靖王府去,爹給你準備的嫁妝那麽多,還有靖王放聘禮,這些全送過去至少要一整天的時間才行,爹去好好核對一下,就先走了,你慢慢回去啊!”

“知道了,爹。”古月華笑着應道。

錦安候沖着她點點頭,便轉身往徐姨娘處走去。

古月華定定的瞧了兩眼錦安候的背影,便轉身回了芷蘅院。

……

皇宮,慈寧宮。

趙靖西一回到這裏,便将錦安候與自己商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給了太後聽。

“這樣也好,雖然倉促了些,可是只要你能按時成婚,母後就什麽也不在意了。”太後點點頭,沖着趙靖西招招手,有些心疼道:“你這是瘋了嗎?如此迅疾的趕路,你會把母後吓出病來的!身子有沒有事情?要不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母後,我沒事的。”趙靖西笑着瞧了太後一眼,沉聲道:“兒子吃的消,既然你沒有意見,那兒子就通知內務府,抓緊時間準備,後日,就是兒子的大婚之日了。”

“好好好!”太後聽了這話,呵呵一笑,道:“都依你!”說着,她的臉上卻是慢慢的露出了一絲擔憂的神色來:“靖兒,雖然你們很快就要成親,可是皇上對華兒的觊觎之心,恐怕沒那麽容易就消除掉的。”

“母後,這個你不用擔心,成婚後,我會好好的守着她,不會讓皇上有可乘之機的。”趙靖西聞言,沉聲道:“倘若我要外出辦公務,那就接她來母後的慈寧宮裏小住,我就不信了,皇上的手還能伸到這裏來!”

“總是這樣防範也不是辦法啊!”太後的語氣裏仍然充滿了擔憂:“時間長了,皇上對我們母子忌憚之心會更大的,母後倒是不擔心他敢對我做什麽。畢竟他是皇上,天下人都看着哪!怕只怕,萬一有一天,我離開了,到時候,皇上必定不會放過你與華兒啊!”

“母後,走一步看一步!你現在考慮那個,還太久遠了!”趙靖西聽了這話,伸手扶着太後的肩膀,沉聲道:“而且,母後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母後要真的活到一百歲,那豈不是老妖怪了?”太後聽了這話,心中高興,卻是忍不住笑着嗔了兒子一眼。

趙靖西搖頭道:“不!您絕對不會是老妖怪。”說着,他沉思片刻,猛然擡頭道:“還有,母後,這段時間,您該好好的勸勸皇上,多納些美人兒入宮,美色當前,皇上說不定就此遺忘了華兒也說不定呢!”

“這個法子好!”太後聞言,當即點點頭贊道:“而且,皇帝他還沒法子拒絕。”說着,她擡眸瞧了趙靖西一眼,笑道:“那就這麽決定了。”

“多謝母後!”趙靖西連忙道。

太後擺擺手道:“你我母子,還用說謝麽?”

……

太子妃寝宮。

古月彤呆呆的坐在慣常坐的貴妃榻上,雙眼定定的望着窗外的一樹海棠花,眼神有幾分空洞。土大畝弟。

如意已經被秘密處死,現在在她身邊侍奉的,是一個名叫棠兒的小宮女,因為行事做派,而且就連長相也有幾分像如意,因此便被古月彤給格外提拔了上來。

此刻,棠兒小心翼翼的侍奉在一旁,看見古月彤維持這個動作已經許久,卻不敢開口去勸。

曾經那麽得寵的如意姐姐只不過跟着太子妃娘娘回去了一趟侯府,便莫名其妙的失蹤了,她怎麽敢随意的在古月彤面前開口?

就在這時,古月彤卻是回過頭來瞧了棠兒一眼,低聲問道:“外頭有吵鬧聲,你出去看看。”

“是,娘娘。”棠兒低低的應了,當即轉身退了下去。

古月彤卻是在貴妃榻上嘆息了一口氣:“都已經回來第二天了啊!”

這一天裏,她沒有派人送消息給廉親王趙恕,而趙恕也沒有送消息過來,他似乎是知道了什麽,這幾日一直都沒進宮,連給淑妃娘娘請安的事情都忘記了。

或許,他是以為自己重新投入到太子的懷抱裏去了吧?可她是那樣的人麽?

古月彤心裏面有幾分埋怨,也有幾分傷心,趙恕從未如此冷落過她,今日突然這樣,她怎麽能接受得了?

不過好在,昨日太子接她回宮之後,便匆匆的去了李側妃的寝宮,宮人禀報說,是因為李側妃動了胎氣,這樣大的事情,太子當然不能不管,但卻讓古月彤暗暗的松了一口氣。

要是太子真的歇息在她的寝宮裏,那她還真的不知道要怎麽辦才好!

今日一整天,古月彤都有些魂不守舍,她坐在寝宮裏哪兒也不去,就只是發呆,就連飯食,也都吃的很少。

很快的,棠兒便從外頭匆匆返回了,低聲禀報道:“回太子妃娘娘,今日是內務府重新盤點并且給各宮分派人手的日子,外頭吵鬧,是因為李側妃與林側妃為了一個小太監而争奪起來,他們都想要那個小太監,所以……”

“現如今,連太監都吃香起來了?”古月彤聽了這話,卻好似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笑話一般,當即便低低笑了起來。

棠兒瞧了她一眼,低聲禀報道:“娘娘!聽說那個太監長的唇紅?白,很好看……”

古月彤聽了這話,神色一動,當即追問道:“那他叫什麽名字?”

“回娘娘話,奴婢打聽過,那個小太監,名叫鄭然。”棠兒低低禀報道。她的心思竟然如同如意一般細膩。

“鄭然?”古月彤聽了這話,卻是大大的吃了一驚,然後,她忽然便想起了一些事情。

這鄭然,是她大哥古潇安身邊的得力親随,當年她未曾嫁給太子之時,便都是由鄭然半夜駕着馬車帶她出府的,沒想到,現在這個鄭然竟然進宮了,竟然還是一個太監的身份!

這該不會是大哥得知如意死了,又派來監視她的吧?不!她不能讓他出現在自己身邊,更不能讓他知道自己與廉親王的事情……

想着,古月彤便面無表情道:“這鄭然又是個什麽人?罷了,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情,她們愛争,就讓她們去争吧!吩咐下去,咱們的人不許湊這個熱鬧!”

“是!娘娘!奴婢遵旨!”棠兒低低的應了一聲,彎腰退了下去。

古月彤定定的瞧了她一眼,神色恍惚間,卻仿佛看見了如意。她不由的深深嘆息一口氣。

要是如意懂得變通,她是根本就舍不得殺她啊!

想着,古月彤便不由自主的伸手撫摸上了自己的小腹。倒在榻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有些累了呢!

一直到華燈初上,古月彤才睡醒,睜開眼睛,便看到自己身上蓋了一件薄薄的毯子,如今的天氣,正午炎熱,但是下午卻還是涼爽的。

第 469 章 身世挑明

“華兒給爹爹,靖王請安。”話雖如此,但古月華還是對着自己的父親與未來夫婿福了福身。

錦安候笑呵呵道:“不是說了不用多禮的麽?快坐下吧!”

古月華這才在下首的位置上坐了下來,可她還沒坐穩,外頭便有侍衛進來禀報道:“侯爺!世子求見!”

錦安候滿臉的笑容戛然而止,他鐵青着一張臉怒道:“他來做什麽?不見!叫他回去!”

可前來禀報的侍衛卻并未退下。而是欲言又止道:“回侯爺話,世子說,他聽說靖王殿下來了,所以特意前來拜見,而且,他還說……”

“還說什麽?”錦安候沒好氣的冷哼一聲。

侍衛擡頭瞧了他一眼,小心翼翼的道:“世子說,靖王殿下既然來了,應當首先去夫人靈堂前祭拜才是……”

“這種事情還用得着他來提醒麽?”錦安候冷哼一聲道:“本候自然會陪王爺前去!你叫他滾回松濤院裏去,好好的反省他自己的過錯!真以為我讓他進這個家門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麽?三日後若是還是執迷不悟,本候會親自攆他出府!”

“是!侯爺!屬下這就去禀報世子。”侍衛聽了這話,忙不疊的轉身退下了。

錦安候這才轉過身來,對着趙靖西抱歉一笑,道:“犬子無狀,讓王爺見笑了。”

“都是一家人。何須說兩種話?”趙靖西聽了這話,眉頭一挑,笑道。

這話大大的取悅了錦安候,他瞧了趙靖西一眼,笑道:“王爺說的很是!只不過,這種事情,還是不要讓太後他老人家知道了,不然會笑話本候連個兒子都教育不好……”

“岳父放心,這事兒本王不會多嘴告訴外人的。自然也不會告訴母後。”趙靖西打斷錦安候道。

錦安候聽了這話,面上當即泛出一絲喜悅來:“那就多謝王爺了。”

“王爺,關于你與小女的婚事……”錦安候有些遲疑的開口問道:“不知道太後娘娘是如何想的?”

趙靖西見問,當即毫不猶豫的答道:“岳父。母後與我都是一個意思,越快越好,當然,一切全憑岳父安排!”

“好!既然如此,那就将日期改在後日吧!”錦安候沉聲道:“雖然是熱孝之期,但古來便有這個法子,咱們這麽做也不算是違背天禮,只要你與太後不反對,那就定下來吧!”

“一切聽從岳父安排。”趙靖西說着,轉頭瞧了古月華一眼,沉聲道:“既然如此,時間不多了,本王需要趕快進宮去通知母後早做安排。”

“無妨!王爺趕快去!”錦安候連忙道。

然而趙靖西站起身來之時,卻是遲疑了一下:“岳父。雖然時間緊迫,但本王既然已經入府,那麽自當去侯夫人的牌位前上香祭拜一下。”

他稱呼錦安候為岳父,但輪到丁氏的時候,便沒有喊她岳母,而是直接喊了侯夫人。

這一細小的微差,錦安候沒有注意到,但是古月華卻是知道為什麽。

趙靖西知道丁氏并非是她的親生母親,而且丁氏待她并不好,所以,才會這般區別對待。

“既然時間緊迫,那就下次來祭拜也是一樣的。”錦安候聽了這話,沉思一下,道。

趙靖西搖搖頭,道:“不,岳父。這是禮數,不能缺,不然,就會給有心之人留下把柄了。”

“那好吧!既然你堅持,那就去祭拜一下。”錦安候聞言,不由的嘆息一口氣,但他望向趙靖西的目光之時,臉上卻是充滿了喜色。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的出來,對于趙靖西細致入微的周到,錦安候很滿意。

當下,三人便一起去了丁氏靈堂,但是出乎意料的是,平日裏大敞的院門此時卻是緊緊的關閉着。

錦安候詫異之下,立刻叫過一個侍衛來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回侯爺話,是世子吩咐人将院門關起來的,說是不孝之女與其夫婿,沒臉進去祭拜夫人。”侍衛低着頭,小心翼翼的轉述古潇安的話。

錦安候登時便怒了:“荒謬!這是什麽話!華兒什麽時候不孝了?他古潇安算是個什麽東西!憑什麽這樣說?”說着,他轉過頭去,沖着跟在自己身後的侍衛沉聲道:“來人!上前去将大門撞開!”

“爹!這樣不妥!”古月華連忙出聲阻止道:“這畢竟是母親的院子,而且她才剛去世沒幾天,怎麽能如此大動幹戈呢?會驚擾了母親的在天之靈的,還是算了。”

“算了?”錦安候伸出手去,顫抖着朝着驚鴻院的大門望了一眼,怒道:“這個畜生剛剛跑去書房外頭說出那樣一番無禮的話,此刻卻又将祠堂大門關上不讓王爺進去祭拜,真是反了他了!不行!這樣的不孝子,本候是一天也容忍不下去了,他今兒個就必須得要離開這裏!”

“爹,您又說傻話了不是?”古月華聽了這話,當即嘆息一口氣,勸道:“母親頭期都沒過,您現在就将大哥攆出府去,外頭老百姓不定怎麽議論您呢!”說着,她見錦安候張了張嘴,想要反駁,當下便搶先勸道:“女兒知道您行的正,坐的端,根本就不怕這些流言蜚語,可是有時候,這些流言蜚語,卻是最能傷人的,您聽女兒一句勸,這個時候,不要與大哥硬碰硬。

錦安候聽了這話,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是他眼中的憤怒卻是絲毫沒有減少,瞧向趙靖西的目光裏帶了一絲歉然。

“岳父,您不用自責,本王知道這件事情原本就與您沒有絲毫的關系,你無須介懷。”趙靖西微微一笑,打圓場道:“世子他也只不過是因為剛剛被拒之門外,心緒不佳而已,本王沒生他的氣,”

錦安候聽了這話,當即重重的嘆息一口氣,道:“你們倆這麽懂事,倒是讓本侯越發的羞愧起來了。”

“岳父無須羞愧。”趙靖西微微一笑,轉過頭去朝着緊閉的驚鴻院大門望了一眼,沉聲道:“侯夫人頭七還未過,實在是不宜發生争吵,外人瞧見了也會笑話,今日既然無緣去祭拜,那就等下次好了,時間實在是緊迫,岳父,小婿就先回宮去了。”

“好!”錦安候聽了這話,當即點了點頭。他與古月華一起,将趙靖西送到侯府大門口,眼看着他上了馬車,一路往皇宮方向趕去,這才松了一口氣。

轉身再回到侯府裏去的時候,錦安候心中的怒火再也無法壓制,他氣勢沖沖的趕往驚鴻院,這次古月華拉也拉不住。

“華兒!你不要阻攔我!那個逆子若是不好好的教訓一番,遲早有一天我會被他給氣死!”

古月華聽了這話,十分無奈道:“爹,有什麽事兒,您不能等母親頭七過了以後再說麽?”

“你放心,我不會再打他,只是去與他理論理論!”錦安候沖着古月華擺擺手,沉聲道:“我等不倒那個時候了!我現在就會被活活憋死!”

古月華聽了這話,只好無奈的放開了阻攔的手,任憑錦安候去往驚鴻院,因為怕出什麽事兒,她也一路都跟随在一側。

很快的,驚鴻院便到了。

但令人意外的是,這一次,院門卻是打開的,裏面還隐隐約約的傳出了哭泣的聲音。

“這逆子又在搗什麽鬼?”錦安候看到這一幕,滿腹的憤怒登時變成了詫異。

古月華擡眸瞧了他一眼,沉聲道:“爹,要不,咱們還是回去吧!”

“不行!這小子在裏面故弄玄虛,今兒個我必須要狠狠的懲戒他一番!”說着,不等古月華答話,錦安候便邁開腳步,大踏步進了院子。

古月華阻止不及,只好跟了進去。

“參見侯爺!二小姐!”院子裏有看到二人的,全都跪下來請安。

但錦安候卻是一概不理會,直接便擡腳進屋去了。

靈堂前的蒲團上卻有一個人直挺挺的跪在那裏嚎啕大哭,看身形與樣貌,卻是古潇安無疑。

他一邊哭,一邊罵:“娘啊!你死的好慘!頭七都未過,父親卻已經命人将府裏的白绫全都撤下來了!小妹連一天孝都沒有守,便要出嫁了,還是提前出嫁!他們都借着你當了踏板,為自己的前途謀劃,卻有誰是真正的為你傷心過呢?娘啊!兒子真是為你不值啊!”

這些話清清楚楚的傳進了這院子裏每一個人的耳朵裏。

古月華聽的無語極了,她轉過頭去瞧了錦安候一眼,果然看見他一張臉已經變得鐵青!

“你這個畜生!你在這裏胡說八道做什麽?你以為你颠倒了黑白,你娘就會認為你才是孝子嗎?”錦安候怒不可遏,沖進門去,狠狠一腳将古潇安踹翻在地!

“至少我娘她臨死之前,念念不忘的便是見我一面!”古潇安胸口被踹,痛不可抑,他躺在地上,仰面瞧了一眼站在自己面前的錦安候,冷嘲熱諷道:“可是爹你呢?你可曾為了滿足她的願望,而去皇上面前求情讓我早日回家見娘一面?你沒有!你有什麽資格在這裏指責我?又有什麽臉面來見我娘?你不覺得羞愧麽?”

“你住嘴!”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勃然大怒,伸手狠狠的給了古潇安一個巴掌,怒吼道:“就憑你這個連殺那麽多人的惡徒,根本就不配我去皇上面前求情!我真恨不得你當初是直接死在大獄裏,或者是死在邊關!若是這樣,世上還少了一個罪惡之徒!”

“父親,你當真這麽想?”古潇安聽了這話,眼中忽然泛出一絲奇異的光芒來,陰險惡毒。土大撲弟。

“是!”錦安候充滿厭惡的瞧了他一眼,冷冷道:“有你這個兒子,簡直是我這一生最大的恥辱!我真後悔,當初我應該在你生下來就把你掐死的!”

“夠了!”古潇安聽了這話,忽然神情變得比錦安候還要憤怒:“你壓根就沒愛過我娘,與我與彤兒,也從來就不是真心疼愛!在你眼裏,我們當然還是不夠好的了,只有丁敏淑那個賤人生的孩子才是一塊寶,不是麽?”說着,他轉過頭來,冷冷的瞪了古月華一眼,道:“小妹在背地裏不知道玩弄了多少手段!可是爹你完全都看不見!”

回答他的,是錦安候狠狠的一巴掌!

“你住口!誰允許你那麽罵人的?”錦安候聽了這話,登時怒不可遏,他沖上前去,左一掌,右一掌,左右開弓,一連扇了古潇安十幾個巴掌才住手,怒道:“你這個畜生!畜生!”

“辯駁不過我,就只會罵人了?”古潇安被揍成了豬頭,?青臉腫的躺在地上,可是此刻,聽了錦安候話,她還是冷笑一聲道:“你又比我高貴到哪裏去?妻子頭七還沒過,便準備嫁出小女兒,錦安候,你難道就不怕天下人恥笑你麽?”

“你激怒父親,到底是想做什麽?”就在這時,古月華一把拉住了正預備沖上去再踹古潇安幾腳的錦安候,冷然問道:“想讓他憤怒之下殺了你麽?那你就真的太弱智了,你都如此糟蹋自己了,那別人又怎麽可能真的心疼你?”

“你慣會在父親面前做好人,這次還想這麽做麽?”古潇安沖着古月華啐了一口,吐出混含着被打落的牙?與鮮血,冷笑道:“一個連為母親守孝都不願意去做的女人,你以為你當真嫁給了靖王就能幸福麽?天下人都在看着哪!”

“你也說了,她不是我母親。”古月華冷然道。

這次卻是輪到錦安候吃驚了:“華兒,你……”

“爹,你吃驚什麽?你這個好女兒,她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世了!”古潇安聽了這話,忽然間哈哈大笑起來,笑的眼淚?涕流了滿臉:“要不是她早就知道這一些,并且暗中做了手腳,母親她怎麽會……”

話未說完,古潇安便已經泣不成聲。

錦安候則是面色有些複雜的瞧了古月華一眼,關于當初的那個秘密,他一直都想等一個合适的時機再與古月華細說,可是沒曾想,他還沒說,她竟然已經全部都知道了。

“爹,這種挑撥離間的話,你也信?”古月華聽了這話,無奈一笑,道:“爹,母親對大哥大姐,和對我的态度根本就不一樣,簡直是雲泥之別!我萬分困惑之下,自然會去調查這一切,知道這些原本也沒什麽可奇怪的,至于大哥所說的關于母親的死,是我害的,爹,你有眼睛,母親她到底怎麽死的,您心裏面一清二楚。”

錦安候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古月華兩眼,良久之後,他心中當即泛出一絲苦澀來。

是啊!他怎麽就沒想到呢?丁氏對這姐妹三人的态度根本就不一樣,古月華懷疑這一切根本就是遲早的事情,當年的那件事情也根本就隐瞞不住……

第 468 章 趙靖西歸來

“不怎樣,只是想等價交換而已。”古月華淡然道。

古潇安聽了這話,登時冷笑出聲,一步步逼近古月華,湊進她耳邊一字一句的質問道:“請問你有什麽資格來跟我談條件?就憑你與靖王那個可笑的婚約?告訴你,只要有我在。你休想在母親頭七的那一日出嫁,這一年的孝期,你守定了!”

“大哥!”古月彤聽了這話,登時急了,忙上前一步勸道:“事情何必做的那麽絕呢?小妹既然已經訂了婚,那就在頭七那日成婚有什麽不可以?父親不會答應你的!”

“他答不答應都無所謂。”古潇安聽了這話,并不為所動,只冷冷一笑,道:“反正只要我回來了,就休想!”

古月彤一口氣卡在喉嚨裏,再也說不出話來,咳嗽的驚天動地。

古月華卻是面色平靜的站在那裏,一點反應都沒有。

古潇安會有這種心思,她早就猜到了,要不然皇帝也不會特地的留着他這條性命。而且那麽早就将他從邊關調了回來!

“你居然不生氣?”古月華的反應出乎了古潇安的意料之外,他不由的瞧了她一眼。

“如果你不說出這番話,那也就不是你了。”古月華淡淡道:“我只是很好奇,你這麽做,能從中得到什麽樂趣?”

“只要看到你倒黴,我就很開心!還需要什麽別的理由?”古潇安聽了這話,登時得意洋洋的大笑起來。

“那你的樂趣還真的低級。”古月華無語之極的瞧了古潇安一眼,忽然失去了談話的興致,面無表情道:“告辭。”說着。便要轉身離開。

“慢着!”就在這時,古潇安忽然出聲喊住了古月華:“你還沒說母親她的死因到底有什麽奇怪的地方!”

“我不樂意告訴你!”古月華冷笑一聲道:“你都要破壞我的婚事了,憑什麽我還要告訴你這個?你不覺得這很可笑麽?”說着,轉身便走。

古潇安當即伸手去抓她。嘴裏冷笑道:“是麽?那可由不得你!你今日,說也得說!不說也得說!”

古月華只是一個嬌滴滴的閨閣女子,可他這一抓卻是使用了八成的力道,存心要捏碎古月華的肩骨!

他實在是太恨她了,只是這樣,已經很便宜她了!

但是,他的拳頭還沒挨到古月華的身體,便忽然覺得一陣刺痛!

“古月華!你到底做了什麽?你這個賤人!”古潇安收回手之時,才看見自己的手心上插着一根明晃晃的銀針,當即怒不可遏。

古月華回過身來,冷笑着瞧了古潇安一眼,道:“我這些東西不過是防身之用罷了,專門防備那些背後偷襲暗算,而且嘴巴不幹淨的小人。大哥,這只是誤傷。”

“你別叫我大哥!”古潇安一把拽下手掌心的銀針,狠狠投擲出去,面色猙獰的瞧着古月華道:“你什麽時候學會了這些歪門邪道?”

“這怎麽能是歪門邪道呢?這是正兒八經的醫術!”古月華伸出手來,兩指赫然捏着一根閃亮的銀針,她低低一笑,道:“當然,還有防身的作用。”

古潇安氣的簡直想沖上去一把捏死了古月華,可是到底忍下來了,只冷冷一聲道:“你不是要走麽?快滾吧!”

你滾一個給我看看!

古月華聽的直翻白眼,真的很想就這麽回給古潇安聽聽!可是她忍住了,因為只要她反駁,那麽這場争吵就會沒完沒了,她是一刻也不想再看見這個爛人了。

這一次,古潇安沒有攔她。

古月華走到門口,還沒離開。屋子裏便傳出了古潇安的聲音來:“彤兒,你為何要替那個賤人說好話?你知不知道母親的死就是她一手造成的!”

“大哥,話不能這麽說。”到底是結成同盟了,古月彤一開口便是維護古月華。

……

随後的談話,古月華沒有聽到,她出了靈堂,便直接返回到芷蘅院去了。

因為預感到了事情的棘手,琥珀等幾個丫鬟都沒有開口說話,全都眼巴巴的望着古月華,等着她來解釋。

可是,古月華卻根本就沒有想說話的欲望,她從一進屋開始,便是沉默,沉默着喝茶,沉默着用膳,最後,沉默着回裏屋裏歇息去了。

琥珀沖着琉璃努努嘴,兩個人悄悄溜到外頭連廊底下,琥珀這才悄悄的開口問道:“這是個什麽情況?小姐一回來,怎麽就先睡下了?”

“是啊!小姐從前回來,心裏有什麽不痛快了,也都會跟我們講的,這一次她卻是什麽都沒說。”琉璃跟着點點頭。

琥珀沉聲道:“這次的事情恐怕很嚴重。而且事情,是出在世子身上的。”

“難道他想反對小姐與靖王的婚事?這是皇上親自下的聖旨!難道他想抗旨不尊不成?”琉璃聽了這話,當即失聲喊道。

琥珀搖搖頭,沉聲道:“世子反對的不是這個,應該是想要阻止咱們小姐将婚期挪到三日之後,他想要小姐為夫人守孝一年。”

“這怎麽可以!”琉璃聽了這話,神情登時變得焦急起來。

琥珀瞧了她一眼,低聲道:“你急什麽?還有侯爺在呢!有他在,絕對出不了什麽大亂子。”

“可是,你也不要低估了咱們那位世子心狠手辣與能折騰的本事!”琉璃滿臉擔憂道:“我總是覺得,有他在,一定會出事……”

“不會的!你別瞎想了!”琥珀沖着她擺擺手,笑道:“我早已經派了人暗中盯着世子了,他絕對不會再弄出什麽亂子來的。”

“真的?”琉璃聽了這話,眼睛登時一亮,忙道:“那就太好了!”

當日下午,太子果然來錦安候府将古月彤接了回去,不知道古月華走後,那兄妹倆在丁氏靈堂裏又商量了什麽,總之,古月彤出現在趙恬面前的時候,一雙眼睛卻是紅紅的。

“彤兒?你怎麽了?可是有誰欺負了你?“趙恬一看到她這幅模樣,登時吃了一驚,忙開口問道。

一旁的古潇安冷哼一聲道:“殿下,是我家小妹欺負的她!你可要替太子妃做主啊!”

“真的是你家小妹?”趙恬聽到古月華的名字,面上登時一僵,但随即,他便面無表情道:“是麽?那就請世子多去勸勸她了,本宮還要接太子妃回去,改日有空,再來替太子妃教訓她。”

“殿下您當真這麽想?”古潇安聽了這話,嘴角上翹,當即露出一個甜甜的笑容來:“如此甚好!”

“殿下,我大哥是跟你開玩笑的,我傷心,是因為母親的緣故,與小妹沒有任何關系!”就在這時,古月彤忍不住開口解釋道。

“當真只是開玩笑?”趙恬聽了這話,卻是松了一口氣。

古月彤點了點頭。

“走吧!咱們回宮,別理會那些煩心的事情了。”趙恬诶你為一笑,伸手牽住了古月彤的手。

古月彤的臉色在這一刻裏猛然一變。

而古潇安卻是勾起嘴角,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來。

……

第二日一大早。

趙靖西日夜兼程的趕路,終于在比古潇安晚一天的時間裏返回了京城。

他一進城,沒有先進宮,而是直接打馬來了錦安候府。

錦安候早早的便在書房裏等着他,此刻聽到趙靖西歸來的消息,神情當即激動起來,忙揮手道:“快!快請他進來!”說着,他自己也整整衣衫,準備出門去親自迎接趙靖西。

很快的,這個消息便傳到了芷蘅院裏。

“小姐!王爺回京了!這下你的心可以放回到肚子裏去了吧?”琥珀琉璃等都圍着古月華打趣道,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是松了一口氣的模樣。

聽到趙靖西的消息,古月華的心情也變得晴朗了起來,她擡眸瞧了琥珀一眼,低聲道:“快!替我整理一下頭發,我要去看看他。”

“是!小姐!”琥珀連忙爽快的開口應道。

一刻鐘之後,古月華便帶着琥珀與琉璃等人,出了院門直奔隔壁錦安候的書房。土大頁巴。

錦安候與趙靖西已經在書房裏坐下,聽到這個消息,他當即扭頭瞧了一眼趙靖西,笑道:“這孩子,居然這麽迫不及待的就來了。請她進來吧!”

這最後一句話,他是對着門口的侍衛說的。

很快,侍衛應了一聲便退下去了。

屋子裏,錦安候與趙靖西才剛客套幾句而已,古月華便盈盈從門外走了進來,如今天氣炎熱,她身上穿了一條湘妃色的綢衫,下身配了一條煙紫色的長裙,滿頭青絲披在腦後,只在頭上簡單的挽了一個鬓,戴了一條與裙子顏色相近的玉簪。整個人卻是說不出的青春靓麗。

這一道身影,曾是趙靖西在心中夢想了千百回的,如今她就這麽真實的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他卻瞧的癡了,直到古月華走到屋子裏來,他也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錦安候活了大半輩子,自己也是從青春年少裏走過來的,如何能夠看不清楚趙靖西眼裏的深情與癡迷?只要這個男人是愛華兒的,那麽他們就一定是幸福的,他已經有一個女兒不幸福了,自然不允許這種情況再發生在小女兒的身上!

看到這一幕,他心中稍稍感到一絲寬慰,因為古潇安的歸來導致的不愉快心情,此刻算是漸漸的消弭下去了。随即擺擺手,沖着走進來的古月華笑道:”都是自家人,華兒,你就不用多禮了,快坐下來吧!“

第 467 章 古潇安的 歸來

總好過被太子漠視,皇帝侵犯吧?

古月華會給她一個淡淡的笑容。

古月彤看到這樣的笑容,心裏面反而淡定了很多,因為太子到來,還有發現如意背叛她的事情在她心裏面留下的陰影,總算是淡去了不少。

當日晚間。古月華正在芷蘅院裏喝茶,結果就聽到了如意的死訊。

古月彤終究,還是沒有放過這個雖然忠心服侍自己,但是卻早已經被古潇安給收買了的丫鬟。

“小姐,這太子妃的心可真是夠狠啊!”琥珀啧啧稱贊道:“如意雖然是世子安插過去的人,但是她對太子妃還算是忠心耿耿吧?她為了替她讨回公道,竟然那麽的罵小姐你,連屬下我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古月華聽了這話,轉頭瞧了琥珀一眼,淡然道:“那麽在你心裏面,是王爺重要,還是我重要?”

琥珀吓了一大跳,忙停止了喋喋不休,沖着古月華嘿嘿一笑,道:“自然。是小姐您更重要啊?”

“別貧了,你跟在王爺身邊那麽多年,跟在我身邊才多久?”古月華收回目光,語氣淡然道:“我也不強求,只要你跟在我身邊的時候,能夠一心為我,改天你回到原來的地方了,愛效忠誰就去效忠誰去吧!”

“小姐,你還不明白麽?”琥珀聽了這話。苦笑道:“當屬下被王爺分派到小姐這裏來的時候,那就說明了,屬下這輩子都是伺候小姐你的命……”

古月華這才正眼瞧她一眼,語氣幽然道:“原來你知道啊?那就好好擺正你的态度。別跟如意似的,啧啧,我雖然狠不下心來殺人滅口,但卻會把你遠遠的發配出去,這輩子也回不來……”

琥珀聽的滿臉無奈,一旁的琉璃與雲朵都促狹般的低低淺笑了起來。

如意死後,古月彤只是命府中侍衛弄一輛車将她弄出去,買了口厚實點的棺材将她葬在了後山腳下,給她家裏貼補了幾百兩銀子,這件事情,便過去了。

這件事情古月彤在處理的時候,沒有給古月華通知,她在早上的時候,便回到了海棠苑裏。太子既然已經離開了,那麽她就還是住在自己的院子裏面比較舒服。

古月華在得知消息之後,也沒有派人去詢問,侯府上下,對于這件事情都三緘其口。

而錦安候,他則是在忙着與太後靖王等商議,準備在四天以後,便讓古月華出嫁。關于這件事情,他是一點也不知情。

然後這一天的中午,早已經被皇帝預言了這幾日就要回來的古潇安,終于風塵仆仆的從服役的邊關趕過來了,人剛到城門口,消息便傳到了錦安候府。

恰巧這一天錦安候并不在家,只有古月華與古月彤兩姐妹,兩個人便商議着,一起去城門口去接古潇安回來。

對此。古月華有幾分遲疑,因為她不知道從邊關服役歸來的古潇安到底變成了什麽模樣。她有些不想去。

但古月彤卻興致高昂的很,拉着她的手笑道:“走吧走吧!這都大半年沒有見到大哥了,你難道不想念他麽?”

面對着這張笑臉,古月彤很難說出不想念的話來,無奈之下,只得被古月彤拉着出了府。

在馬車裏,古月彤問道:“太子很快就會來侯府接我,你說,我要不要見到大哥就替你勸說他?除了這一次,不會再有機會了。”

而她,選擇留在侯府裏,一方面是躲避太子,另一方面,卻是真的想要替古月華幫着勸一勸古潇安,這是她深思熟慮了之後的結果。

“你要在城外的時候就勸說他?”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吃了一驚:“這樣不妥吧?大哥肯定已經知道了母親的死訊,他如今回來,當然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母親份上祭拜,然後再痛哭一場,這個時候,你卻要偏偏跟他提這個,我覺得時機不對。”

“那要怎麽辦才好?”古月彤一聽,登時便急了:“等下太子就會來接我回去的!到時候就沒機會了!”

“這個你不用太過擔心。”古月華聽了這話,忙勸道:“你留一封信給他,囑咐等他沒人的時候再看好了,那樣或許是個機會。而且還不耽擱你回宮。”

古月彤聽了這話,登時狠狠的瞪了古月華一眼,道:“有這麽好的辦法,你怎麽不早說?”

“我也是剛剛才想到的。”古月華笑道。

其實,要是古月彤今日不提起此事,她是不會說出這個辦法的。

很快的,馬車便在路邊上停下,古月華吩咐琥珀下車去準備了紙筆,一切準備就緒,古月彤坐在馬車裏,洋洋灑灑的寫了一封信,在信裏勸說古潇安不要反對錦安候的決定,另外又說了一些安慰之語,便停了筆,将寫好的信紙裝進信封裏封好,塞進了懷裏。

很快的,馬車又再一次的啓程。

可是,等她們到了城外,卻被告知,古潇安已經進城去了!

“這一定是錯開了,我們快回去吧!”古月華沉聲道。

古月彤點點頭,吩咐車夫掉頭,但語氣裏卻有幾分疑惑:“咱們坐着的馬車有侯府的标記,在這大路上也很顯眼,大哥不至于沒看到吧?”

“這也說不定。”古月華笑着瞧她一眼,道:“大姐,你也不用急,等下回到府裏,就可以看到大哥了。”

古月彤點點頭。

半個時辰之後,馬車才回到侯府。

然而還沒到近前,古月華她們便聽到了亂糟糟的吵鬧聲,車夫的聲音也适時的傳了進來:“太子妃娘娘,二小姐,前頭侯府門前堵了好些人,不知道在鬧什麽。”

“很多的人?”古月彤聽了這話,登時吃了一驚,卻是問道:“難道大家是來瞧大哥的麽?他畢竟安全的回來了。”

古月華聽了這話,卻是想笑,以古潇安那個爛痞子性子,能有人來瞧他?也只有古月彤才會說出如此的話來了,她不由的低聲提醒道:“大姐,大哥已經被父親從族譜中除名了……”

“是啊!還有這事兒!我怎麽給忘記了!”古月彤聽了這話,登時點點頭,卻又轉過身來瞧了古月華一眼,道:“那麽門口鬧騰成那樣,肯定是因為這個緣故了。”

古月華也點點頭,其實早在聽到嘈雜聲之時,她便已經猜測到了這一點。

兩個人說話間,侯府大門便到了。因為她們馬車上有着侯府的标記,而且華貴無比,因此四周圍攏來看熱鬧的老百姓自動讓到兩旁去,讓古月華她們的馬車通過。

馬車在府門口前停了下來,有丫鬟婆子過來挑起門簾,古月華扶着古月彤的手慢慢從馬車上走了下來。

這時候,府門前的一切才映入到古月華的眼裏。

只見侯府門前帶刀侍衛站了一大片,個個手中長刀出鞘,戒備森嚴的盯着外頭,正中央的位置上站着錦安候,他鐵青着一張臉,面無表情的瞪着站在臺階底下的那個人。

古潇安。

他在邊關呆了大半年,沒想到不僅沒有變瘦,整個人還胖了一些。邊關的風沙沒有将他的皮膚變黑,他反而還白了一些,只不過似乎因為連日來沒日沒夜的趕路,古潇安身上多了幾絲旅途的疲憊與勞累。

此刻,他正歪着腦袋以一種極其輕蔑的态度打量這座他離開了許久的府邸。

古月華一看他這模樣,便知道古潇安在邊關不僅沒有吃一點苦,相反的,他反而是去享福去了!

皇上竟然對他照顧如斯!

四周的百姓們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但他們不會以為這是皇帝做的手腳,卻以為這是錦安候暗中收買了官員之故!

因此,已經有不少的老百姓沖着錦安候指指點點,他之前興師動衆的将古潇安驅逐出古家的行為全然成了笑話。

古月華的眸子登時暗了暗。

就在這時,古月彤已經驚喜的喊出了聲來:“大哥!你回來了?”

随着這一聲呼喚,古潇安猛然轉過了頭!

然而,搶先映入他眼簾的人,不是古月彤,而是古月華那張面沉如水的臉。

“小妹,原來你也來了。”古潇安勾起唇角,陰測測的開口道。

古月華微微一笑,淡然道:“大哥,別來無恙。”

“誰是你大哥?”古潇安沖着她冷哼一聲,再次轉頭,他這才看到了古月彤,笑容,一點一點的爬上了他的臉頰。

然而下一刻,他卻是忽然猛的一下子跪了下來,嘴裏大聲喊道:“草民叩見太子妃娘娘!”

“大哥,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啊!”古月彤聽了這話,卻是大大的吃了一驚,忙上前去攙扶,可是古潇安卻是一把甩開了她的手,轉過去頭,沖着高高站在臺階上的錦安候冷笑道:“侯爺,您見了太子妃,都是不用行禮的麽?”

錦安候面色鐵青,久久的瞪着古潇安,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古月彤連忙道:“大哥,你這說的什麽話?哪有做父親的,見到女兒要下跪請安的?你快起來吧!”

“皇家威嚴大于天!”古潇安大聲喊道,他挑釁的瞧了錦安候一眼,冷笑道:“父親,我說的對也不對?”

此言一出,四周的老百姓們紛紛都瞧了過來,談話的,議論的,全都沉默了下來,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錦安候,看他有何動作。

女兒做了太子妃,做父親的反而要給女兒下跪,這各中滋味,只有誰是當事人,誰才能體驗那一份心酸。

可是話說回來,皇家威嚴高于一切,這話也沒什麽不對。

“老臣參見太子妃。”良久之後,錦安候才擡手做了個揖,然後沉聲道:“太子妃,華兒,你們倆都進來吧!”

“是,爹爹。”古月華聞言,當即走了過去。

然而古月彤站在那裏,卻是紋絲不動。

看到這一幕,古潇安的嘴角上瞧,露出一個嘲諷的笑容來。

“彤兒!”錦安候再次大聲喊了一句。這次喊的是乳名。

古月彤有些為難的瞧了古潇安一眼,轉頭對着錦安候低低道:“爹,女兒求您件事情,成麽?”

“倘若你是求為父收回成命,認回這個畜生繼續做兒子的話,那就別開這個口了。”錦安候面無表情道:“我是不會答應這件事情的!今日,也不會讓他進這個門,若是為此,你就不要開口了。”

“爹!”古月彤登時急了,也顧不得有這麽多百姓圍觀了,當下對着錦安候大聲喊道:“您不能這麽做!女兒也不求您別的,只是大哥終究是母親的兒子,現如今,母親她才剛剛去世,您難道連讓大哥進去母親靈前磕個頭都不答應麽?”

此言一出,衆百姓們再次議論紛紛起來,只不過這次,衆人瞧向古潇安的心總算是多了一絲憐憫與同情。

無論如何,能夠拼命趕路,只用幾天功夫就趕回來給母親奔喪的人,心底也是有幾分良知的吧?

但錦安候聽了這話,卻是冷哼一聲,道:“這個畜生既然已經被逐出古家了,那麽他就不在是侯府的人,同樣的,他也就不是你母親的孩子!讓他進門才是玷污了你母親的靈堂哪!此事沒有回旋的餘地!”說着,狠狠一甩衣袖,冷然道:“太子妃,你且起駕回宮去吧!你在府中為母守孝三日,為父知道你的孝心,你回去吧!”說着,便預備轉身進門。

他為了不認這個兒子,竟然連身為太子妃的大女兒也要拒之門外了!

百姓們看到這一幕,登時紛紛瞪大眼睛,露出了不可置信的表情來。

這一刻,他們瞧向錦安候這個鐵骨铮铮的漢子之時,心中才有了幾分敬佩之感。

“爹!你難道都忘記了麽?母親去世之前,嘴裏一直念叨的是誰的名字?她最放不下的人是誰?”古月彤大聲喊道:“現如今,大哥好容易才從邊境趕回來,你連讓他在母親靈堂前上一炷香也不肯,倘若母親泉下有知的話,她定會死不瞑目!”

聽了這話,錦安候原本已經邁進門內的腳一下子便停住了。

“爹!為了讓母親安心,您就讓大哥回來吧!這是母親最大的期盼啊!”古月彤一看有戲,連忙再接再厲的喊了起來:“女兒也不求什麽了,只是想讓母親不再有遺憾……”

“是啊是啊!無論犯再大的錯誤,總不能讓他連給去世的母親磕個頭都不準許吧?百善孝為先嘛!”就在這時,圍在四周的老百姓,當即開始紛紛議論起來。

“要是我是侯爺,那就一定會讓他進去!不就是上個香磕個頭麽?又不是多大的事兒!卻能讓亡妻走的安心,傻子才不同意!”有人聽古月彤說的感人,當下便開始感慨。

“這也怪不得侯爺啊!要是我有這樣連殺三人的兒子,我一定會打斷他的腿遠遠的扔出去,絕對不會再讓他進家門!”

這話一出,人群立刻哄的就笑開了,全都對準了那個說打斷兒子腿的人:“你家兒子要是連殺三人,此刻早就被推到菜市場上砍頭了,哪裏還能有命讓你打斷他的腿?你就頂多給他燒個紙錢的命!”

“對對對!”人群裏立刻有人附和。

錦安候站在高臺上,他聽着衆人的議論聲,臉色漸漸的變得難看起來。

為什麽所有人都以為是他在背地裏求了皇上,才導致古潇安沒有死?明明他什麽都沒做!

這一刻,錦安候簡直想殺了面前這個沖着自己得意洋洋笑着的兒子,他上輩子究竟是造了什麽孽,才會生下這麽個兒子?

“爹,我看,您還是讓大哥進來給母親上個香吧!”就在這時,一旁的古月華忽然開口道了一句。

錦安候登時吃驚的轉過頭去,瞧了古月華一眼,沉聲道:“華兒,你知道你在說什麽麽?”

“爹!我知道!”古月華柔聲勸道:“您不給大哥面子,可總要給太子妃的面子吧?她都那樣求您了,您總不能連她也置之不理吧?還有母親,她之前是很盼望在臨死之前見到大哥一面的,這個願望已經落空了,此刻要是大哥連去她靈前上一炷香,磕個頭都不成的話,母親泉下有知,必定會很傷心的。”

這個時候,古月華才知道古月彤為何硬要拉着自己出門去迎接古潇安,原來就是防備錦安候不古潇安進門!

她不得不開口幫着去勸錦安候,因為事情鬧下去的話,對侯府沒什麽好處,只會讓外人看笑話。

錦安候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古月華兩眼,這才深深的嘆息一口氣,轉過頭來瞧了古月彤一眼,沉聲道:“好,那今日就看在太子妃的面子上,讓這個畜生進門給他母親上一炷香!但随後,他必須要立刻滾出去!侯府不再是他的家!”

古月彤沒有想到自家父親竟然這般固執,無論自己與古月華如何勸說,他都不肯接納古潇安,聞言只得無奈點頭答道:“那就聽爹的。”土協節巴。

錦安候卻是一甩衣袖,大踏步進門去了,兩側的侍衛也都收起了長刀。

“大哥!進去吧!”古月彤滿臉喜色道。

古潇安點點頭,但是進門之時,卻是不着痕跡的轉過頭去瞧了一眼古月華。

這個賤人竟然會替自己求情,這可真是令人意外啊!

她是不是腦子進水了?

第474 質問

他的嘴角咧開一絲冷冷的笑容,随即擡腳榻上了侯府門前的臺階。

錦安候府,這座京城裏最為繁華富貴的府邸,他終于又回來了!很快,這裏的一切就都屬于自己!再也沒人能攆自己走!無論是誰!

當跨過那道門檻之時,古潇安的眼眸裏露出一絲嗜血的光芒來!

随即。吱呀一聲,沉重的侯府大門便在其身後緩緩的關上了。

沒了熱鬧可看,衆人自然慢慢的轉身退了下去。

……

屋子裏彌漫着一股淡淡的焚香味道,丁氏牌位前,一個圓圓的蒲團置于正下方,除了這一張供桌,一個蒲團,屋子裏,再也沒有別的東西。

而這,竟然就是丁氏在這裏住了二十多年的屋子!到最後,她竟然什麽也沒留下。

當古潇安從外頭,一步一步進入到這裏來的時候,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剛剛大門口的那股盛氣淩人,也沒了那股子妒世憤俗的味道。眼中有的,只是一股深深的哀傷。

猶記得半年前城門離別,他信誓旦旦的答應了母親,一定會活着回來見他,可是如今,他是活着回來了!可是母親卻已經去了!

這到底,是他失約了,還還是母親失約了?

待走到牌位前,古潇安瞧着牌位上自己母親的姓名。終于忍不住淚如雨下:“娘——”

“哥,娘走的很安靜,沒受什麽苦楚,你就別傷心了。”古月彤随後從外頭走進來。看到古潇安哭的這麽傷心,當即出聲勸慰起來,可是話才出口,她自己也是淚流滿面。

無論如何,這都是他們的親生母親啊!她走了,這世上就少了一個疼愛她們兄妹的人。

古月華也是跟來的,只不過她看到靈堂裏哭的肝腸寸斷的姐妹倆,決定自己還是不要進去打攪她們的好,有她在,他們哭都不會哭的盡興。

果然,古潇安在母親牌位前,将自己這一年多以來所受的委屈,心中的苦楚全都用痛哭流涕的形式表現了出來。土協醫劃。

古月彤也是流淚,她跪在古潇安身邊。兄妹倆靜靜的在母親靈堂前,盡着最後一點孝心。

一直到兩個時辰之後,古潇安這才起身。

兄妹倆互相攙扶着已經麻木的雙腿慢慢走到外間,就在這時,古潇安忽然間對着古月彤劈頭蓋臉的問了起來:“不!我不相信母親她會就這麽突然的死去!一定有人處心積慮的謀害了她!你告訴我!她的死因你調查了沒有!”

“哥!你冷靜一些!母親她是半夜裏去的,沒人謀害她!你想多了!”古月彤聽了這話,頗為無奈道:“這府裏總共就只有這幾個人,誰會害母親?”

“小妹不是在府裏的嗎?難道他就沒有機會?”古潇安冷笑着瞧了古月彤一眼,忽然道:“剛剛我沒看錯吧?你們倆竟然是共同乘坐一輛馬車出府的?你們關系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要好了?母親死的時候,你在哪裏?”

“大哥!你冷靜一些!”古月彤聽了這番質問,連連搖頭道:“小妹不可能害母親的,你想想看,她下個月就成婚了,母親去世了,對誰的打擊最大?”

古潇安不由一怔。

“小妹如果不選在熱孝期成婚,那就至少要為母親守孝一年才行!”古月彤瞧他一眼。篤定道:“所以,一定不是小妹!”

古月華站在屋外,聽着裏面關于她的那些争吵,卻是無奈的一笑。争來吵去,總是為了這一件事情,到底無聊不無聊?她怎麽可能去害死丁氏?在現代社會生存了那麽久,古月華從未想過去害死過任何一個人。

就算是報複,她也沒想過要害死任何人的性命!

“好!就算不是她,可總有別的原因吧?”古潇安皺眉道:“無論如何,我也不信,母親會就這麽突然的離去!一定有什麽別的原因……”

“大哥,你現在糾結這個還有用麽?”古月彤充滿憐憫的瞧了古潇安一眼,沉聲道:“母親現在都已經下葬了,而你,也被攆出了侯府,今後何去何從,如何在京城裏立足,才是你應該考慮的問題。”

“這個不用擔心!”古潇安冷冷一笑,得意道:“他不留我,以為這諾大的京城我就寸步難行了麽?笑話!”

他口中的‘他’,指的自然是錦安候了。

當初遠離京城之時,這個父親從未在皇上面前為他求過情,他離開的時候,也是不聞不問,随後,他遠在邊關,便聽到了自己被驅逐出古家的消息。再後來,他就聽到了母親死去的消息。

在快馬加鞭,日夜不停的趕路途中,古潇安也曾在心裏面想過,母親死的時候,父親去了哪裏?他在忙些什麽?他不管他這個兒子,母親也不是他心中所愛,到底他将誰放在了心裏?

這一刻,他對錦安候産生了深深的怨恨!

這直接導致了侯府門前的那一幕。

“哥,母親去世,父親也是很悲傷的。”古月彤看到他這副模樣,忍不住勸道:“他在母親靈前一直守了三天,這幾日瘦了很多……”

“那又怎樣?這是他應該做的!”古潇安冷冷打斷道:“一個男人,生前沒有盡到做丈夫的責任,死了以後還不盡責的話,那麽他還有沒有人性?”

古月彤登時說不出話來。丁氏的死,她何嘗沒有在心裏怨怪過錦安候

古潇安還想再說,可是這個時候,他的眼睛餘光卻看到了一直做壁上觀的古月華。

“小妹,你覺得大哥我說的話對也不對?”下一刻,他便冷笑着朝着古月華走了過去。

古月華站在那裏沒動,待古潇安走過來之際,她淡然開口道:“母親去世的那一天早上,我替她把過脈。”

只這一句話,便讓古潇安的瞳孔猛的一縮!

古月華擡眸瞧了他一眼,沉聲道:“母親的身體狀況,我最清楚,大哥,你想不想知道?”

古潇安一眨不眨的盯着她瞧了許久,忽然玩味一笑,雙手抱胸,以一個好整以暇的姿态道:“好啊!那你就說說看。”

“那大哥可不可以告訴我,你究竟是用了什麽法子,才讓皇上将你從邊境送回來的?”古月華淡然道:“不要拿母親當借口,這府裏每一個人都知道,你這次回來,其實是有目的的!”

“我有目的,那又怎樣?”古潇安聽了這話,登時冷笑出聲,他用冷冰冰的表情瞧了古月華一眼。

第 466 章 如意的死

古月彤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如意兩眼,卻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兩個人都沉默了起來。

就在這時,外頭便響起一陣腳步聲來,古月華人未至,然而聲音已經傳了進來:“姐姐。你在裏面做什麽呢?”

“快進來吧!”古月彤連忙道。

話音剛落,古月華便舉着一把團扇,從外頭笑意盈盈的走了進來,一看到屋子裏的情景,她登時有些吃驚:“大姐,這是怎麽一回事?”

“沒什麽。”古月彤連忙将自己臉上的表情收了起來,笑着回了一句。

然而這個時候,跪在地上的如意,卻是猛然擡頭,用她那雙充滿了恨意的目光死死的瞪了古月華一眼。

古月華覺得莫名其妙的很,不由的回頭瞧了古月彤一眼,詫異道:“姐姐,我沒得罪你的這個丫頭吧?她似乎,恨不得吃了我?”說着,往後退了一些。

“你別理會她。她得了失心瘋!”古月彤聽了這話,立刻轉過頭來狠狠的瞪了如意一眼,沉聲道:“你還不起來退下去,還杵在這裏做什麽?”

然而,如意這次卻沒聽她的,她忽然猛的轉過頭來,怨毒的瞪了古月華一眼,冷笑道:“二小姐不知道奴婢為何仇視您?大概您貴人多忘事,連你自己曾經做過的事情都忘記了吧?”

“我做什麽了?竟然讓你這般的恨我?”古月華覺得莫名其妙的很。

如意冷冷的瞪視她一眼。昂然道:“敢問二小姐,去年大年初一的時候,你可是進宮參加了宮裏的年宴?”

“是啊?怎麽了?”古月華倒是沒有想到,如意竟然會問起這個。登時吃了一驚。這個時候,她才鄭重其事的瞧了如意一眼,終于看到這個丫鬟的眼中除了憤怒之外,還含着濃濃的悲憤。

古月華不由的精神一震,下意識的轉頭瞧向古月彤,卻見她的臉色變得很難看很難看。

如意冷冷的瞧了她一眼,冷哼道:“初一那天,二小姐到底在宮裏面遇到了什麽樣的事情,想必奴婢不說,您自己也心知肚明,可是二小姐你想過沒有,在你走後,宮裏還發生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而原因,卻是你造成的!”

“你住嘴!”古月彤聽了這話。臉色猛然大變,她忽然走過去,伸手狠狠的給了如意一個大嘴巴子,怒道:“別說了!”

“奴婢要說!”如意伸手擦一把嘴角滲出的血跡,冷笑着望了古月華一眼道:“奴婢如果不說的話,那麽娘娘您因為二小姐而受到的那番委屈,恐怕真的就埋入土裏,再也沒有人知道了!”

“夠了!”我受怎樣的委屈,那是我自己的事情,關你什麽事情?要你在這裏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古月彤登時勃然大怒起來,瞧向如意的目光已經隐隐含了一絲殺意。

如果剛剛她還會因為如意過去的功勞而對她心軟的話,那麽此刻的古月彤,眼睛裏已經是赤裸裸的殺意了。

不管是誰,都不願意自己曾經最慘痛的遭遇暴露在人前,古月彤也不例外!

如意犯的最大一個錯誤就是,她沒有認識到這件事情在古月彤心中到底是個怎樣的存在。她不知道那是古月彤永遠都不願意去碰觸的東西,偏偏将之暴露在古月華的面前,根本就是找死!

“不!娘娘!奴婢要說!”如意竟然也是一個固執起來九頭牛也拉不回的人,此刻聽了古月彤這話,她竟然視若無睹,只是将目光死死的盯在了古月華的臉上,怒問道:“二小姐,大年初一那一天,皇上與靜嫔娘娘将您騙至長秋殿,後來有太後娘娘與靖王殿下,您躲過了這一劫,可是随後,我們太子妃娘娘卻代替您承受了那份難堪……”

“什麽?”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大大的吃了一驚,她轉過頭來不可置信的瞧了古月彤一眼,沉聲問道:“你是太子妃,皇上的兒媳婦,他怎麽敢……”

心中最深的傷疤被人血淋淋的撕開,古月彤心中疼痛莫名,然而在古月華面前,她卻頗為無地自容。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土協雙巴。

“喝醉了酒的人,誰還管那麽多?”如意冷笑連連。

古月華擡眸望了她一眼,想問什麽,卻将之咽了下去,她瞧了一眼面色漲紅,神情痛苦的古月彤,滿臉歉然道:“大姐,對不住,我不知道皇上竟然會這麽離譜……”

她是可以狡辯,但古月彤因為皇上對她的那絲觊觎之心受了傷害是事實,因此,古月華一句替自己辯駁的話語都沒有。

“不,那一日要不是我去逛了禦花園,也不會……”古月彤苦笑連連。

“一句道歉就算完事了麽?那我們太子妃受到的苦要怎麽算?”如意冷哼一聲道:“當皇上撕開我們太子妃的衣裳之時,他的嘴裏喊着的,可是大小姐你的名字!”

古月華聽了這話,面色登時一變,她不可置信的擡起頭,目光久久的望着古月彤。

剛剛如意說了那麽多,她只是以為古月彤遭受了皇上的非禮而已,可是沒想到,皇上竟然……

“這,這是亂倫!皇上怎麽能做出如此畜生不如的事情來!”她忍了又忍,終于忍不住暴怒出聲。

如意在一旁煽風點火道:“二小姐,皇上是不對,可是你才是罪魁禍首不是麽?”

“我怎麽會是罪魁禍首?”古月華聽了這話,猛的轉過頭來怒瞪着如意道:“我一沒有勾引皇上,二沒有命他對太子妃娘娘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這一切都是他自己親手做的,與我又有什麽關系?”

“可皇上心裏面念着你卻是事實!”如意冷笑一聲,毫不示弱道。

古月華淡淡的瞧了她一眼,道:“這你就不知道了,與其說皇上是念着我,倒不如說是念着我娘,可惜,我娘已經去世了這麽多年……”

“原來,你早就知道你的身世了?”這一次,輪到古月彤吃驚了。

古月華點點頭,道:“不錯,你跟母親,對我那樣特別,我忍不住生出懷疑來,所以就去查了一下,就知道了所有的事情。”說着,她頓了頓,又道:“皇上對我開始另眼相看,卻是從他知道我的身世之後開始,我也不算是什麽絕色美人兒,後宮裏的女人那麽多,他為何要對我念念不忘?不過是當初得不到我娘的那顆心又在作怪而已。”

“原來,追根問底,這一切都是因為你娘……”古月彤喃喃自語道。

如意在一旁冷哼一聲道:“二小姐,你說來說去,還不是自己的緣故?你跟你娘又有什麽區別?”

“如果皇上能早早放下這一切,又如何能生出這樣的事情來?”古月華冷笑道:“說到底,都是因為他的執念太深!我娘死了他都不放過!我又何其無辜!不過是爹娘生的這張臉惹事罷了,大姐之所以會經歷這一切,不也是因為這張臉麽?我們自己本身,又何其無辜!”

這一聲聲的質問,說的古月彤動容起來,是啊,要不是她有一張與古月彤一模一樣的臉,那一晚又何至于被皇上錯認成古月華?

可話說回來,古月華自己,也是因為這張臉被自己的母親牽連……

而當初丁敏淑的死,卻是因為丁氏在暗中做手腳……

想到這裏,古月彤不由的閉上了眼睛,真是一報還一報啊!丁氏當初做下了錯事,如今卻要她來承擔這個後果,真是報應不爽!

“不過是上一代的恩怨糾葛罷了,我從來也沒因為此事而恨你,相反的我還要感謝你。”就在這時,古月彤擡起頭來瞧了古月華一眼,淡然道:“要不是被皇上玷污,我還下定不了決心放棄太子,轉而接受廉親王,而繼續等待下去,也根本沒有什麽好果子吃。”

古月華聞言,不由的沉默起來,古月彤此話,她實在是不知道如何回答才好。

“娘娘!您怎麽能這麽想?”如意聽了古月彤的話,登時氣的目眦欲裂:“原來您就是這麽放棄太子的!說到底,這一切都是因為二小姐的緣故!我要殺了你!”說着,她忽然猛的起身,瞪着一雙血紅的眼睛狠狠的朝着古月華撲了過去!

“小心!”古月彤看到這一幕,登時吓了一大跳,卻又來不及阻止,只能出聲提醒。

可是,古月華卻是依舊穩穩的坐在那裏,目光含了些悲憫的瞧了如意一眼。

在如意離古月華還有一步遠之時,一旁的琥珀閃電般出手,一掌劈在她的後腦上上,登時,如意軟軟的倒了下去。

這一幕瞧的古月彤不由暗暗咂舌,她這才明白為何自己這個妹子平日裏危險不斷,可她向來都是平安無事,原來她的身邊有這麽多高手!而且都是女子!這實在是太讓人羨慕了。

“大姐,真是對不住了。”古月華低頭瞧了一眼昏迷的如意,有些歉然道。

古月彤連連擺手,忙道:“應該是我向你道歉才是!如意她剛剛分明是想傷害你,也虧得你身邊有如此身手好的姑娘,才幸免于難,你放心,這丫頭執念太深,我不會留她活到大哥回來的。”

“可她到底,是對你忠心一片。”古月彤目光有些悲憫的瞧了一眼如意,盡管這個丫頭剛剛罵她罵的很兇,但是她卻知道,要不是因為對古月彤有着一片赤誠之心,她也不會做出如此的舉動來。

古月華聽了這話,當即搖搖頭,道:“不!我不會再留着她了,不想讓她将我的事情禀報給我大哥知曉。”說着,她擡眸瞧了古月華一眼,嘆息一口氣道:“小妹,倘若你身邊有一個主意大過你的奴婢,事事要你聽她的,你就像一個提線木偶一般活着,不能按自己的意思來,你會不會留着她?”

“不會。”古月華想也不想的道。

古月彤登時笑了:“如意對我來說,就是那樣的存在,所以,她必須死!”說着,她的眼中出現一絲怒意來。

“大姐,要保密的話,辦法多的是,何必要殺人呢?”古月華搖搖頭,道:“那樣太殘忍了。”

“那你說要如何做?”古月彤挑眉問。

古月華登時便笑了起來:“大姐,你還是自己想法子吧!如意就是前車之鑒,我可不敢說太多。”

古月彤聞言,卻是瞄了她一眼:“不,你跟她不一樣,你是在尊重我的前提下,提醒我沒想到的事情而已。我怎麽會怪你?”

“那,我就大膽的說了。”古月華微微一笑,道:“大姐,你可以連夜派人将她送出城去,送的遠遠的,這輩子也沒有再來京城的可能,那樣,也算是留如意一條性命了,當然,這只是建議,具體該如何去做,你要自己做主。”

古月彤聽了這話,定定的望了古月華一眼,忽然問道:“她剛剛那麽罵你,你難道不生氣?”

“生氣?”古月彤聽了這話,登時笑了起來:“如意只不過是對那件事情太過介懷,所以才會那麽激動,而且,那件事情,你的确是受了我的連累,她說的也沒錯,我自己愧疚還愧疚不過來,有什麽理由生氣?”

聽了這話,古月彤定定的瞧一眼古月華,忽然嘆息一口氣道:“我終于知道向來眼高于頂的靖王殿下為何會獨獨瞧中你了,因為你永遠都是這麽的善良,而且善解人意。”

“善良談不上,善解人意倒是有一點!”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無聲的笑了起來,之後,她瞧了古月彤一眼,忽然收起笑容來道:“這麽大的事情,你能不怨恨我,我真的很意外。”

古月彤聽了這話,卻是淡淡的笑了:“你不會明白,當一個人連死了的心都有之時,她就不會在意這些了。”

古月華聽了這話,心中卻是有幾分感慨萬千,曾經那麽不可一世的錦安候府大小姐,當朝的太子妃,竟然能說出這種哀莫大于心死的話來!

可見,太子與皇上,是當真的,讓她徹底清醒了過來。

這樣的情況,古月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話來勸她,只能低低道:“你放心,最痛苦的經歷你已經度過了,很快接下來迎接你的就是甘甜了,因為即使失敗了,你也苦不過曾經。”

“不錯!”古月彤聽了這話,當即笑了起來:“最壞的結局,無非就是我們倆的事情被人發現,可是這有什麽大不了的?”

第 465 章 能死在你的手裏,我心甘情願!

趙恬在看見古月彤如此模樣之時,心中登時不是滋味起來。

這種感覺很是挫敗,但是要如何克服,他卻完全沒有經驗。

“臣女參見太子殿下,參見太子妃。”就在這時,西廂房裏的古月華也從門外走了進來。在看見太子之時,她當即彎腰請了個安。同時內心裏也松了一口氣。

太好了,太子臉上的巴掌印已經消除了,今日回宮,只要他不提起,那麽就不會有人因為此事而刁難太子妃。

“起來吧!”趙恬當即擺手道。

古月華這才緩緩的直起身子,卻是再沒瞧太子一眼,而是笑着對一旁的古月彤開問道:“大姐,昨夜睡的可好?”

“還算不錯。”古月彤淡淡道,一副不想多談的模樣,她轉頭瞧了趙恬一眼,面無表情的問道:“殿下,臣妾餓了,可以用早膳了麽?”

“當然可以。”趙恬淡淡道,這姐妹倆一模一樣的疏離面孔與淡漠眼神。登時便讓他心中不是滋味起來。

他不過是想要同時擁有她們兩個人罷了!也沒做過什麽壞事,為什麽到最後,他反而一個也得不到了呢?

這一刻,他倒是有些懷念古月彤當初的那股溫柔與纏勁兒。

只可惜,一切都已經是昨夜黃花。

“小妹,你也坐吧!本宮占了你的餐桌,可不能讓你也餓肚子,不然,父親知道了。又該怪罪了。”古月彤笑着對古月華招呼道。

古月華卻是擡眸瞧了太子一眼,她的本意,是想讓太子離開,別打攪她們用膳。

可是令人沒想到的是。趙恬竟然一屁股在古月彤身邊坐了下來:“本宮也還沒用早膳,看這桌上飯食倒是挺豐盛的,本宮就在這裏用膳了。”

古月華預備坐下的動作立刻就停止了,她彎腰對着霸占了她餐桌的兩個人福了福身,淡然道:“二位請慢用,臣女先回房去了。”說着,便轉身走了出去。

趙恬眉頭一皺,剛想出聲喊住古月華,不料一擡頭,便看見了古月彤臉上的冷笑,那話,當即便卡在喉嚨眼上了。

古月華便走了出去,直接又回了西廂。

琥珀不等她吩咐,便開口道:“小姐。奴婢去廚房再去端些早膳過來?”

“好,你去吧!”古月華點點頭,然後便在西廂外間靠窗的涼塌上坐了下來。

而正房飯廳裏,趙恬拿起湯勺來,親自盛了一碗粳米粥,放在了古月彤面前。

成婚這麽長時間以來,他還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

奈何古月華在他這裏享受不到的溫柔與浪漫,趙恕早就抽空子全都給古月彤補上了,男人一旦溫柔起來也是能要人命的,古月彤都已經差點溺死在趙恕的溫柔鄉裏,又怎麽可能對趙恬這種偶爾施舍般的溫柔在意?

因此,趙恬看似溫柔讨好的舉動,也只換回了她的一聲冷哼。

“殿下,這粥還是您吃吧!臣妾不愛喝白粥。”古月彤淡然道。

趙恬瞧着她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模樣,登時感覺到了濃濃的挫敗感,他擡眸瞧了古月華一眼。嘆息一口氣道:“彤兒,你最近似乎有些不對勁。”

“殿下最近才不對勁好吧?”古月彤聽了這話,淡淡一笑,眼中卻充滿了嘲諷之意:“這個時候,您不是應該在宮裏面陪着懷了身孕的李側妃的麽?成婚大半年,你從來也不肯進臣妾的寝宮,即使是去,也是匆匆就走,臣妾想不明白您為什麽會在這裏。”

趙恬聽了這話,眼睛卻是一亮:“彤兒,原來你對李側妃懷孕之事如此在意!”

“臣妾當然在意了。”古月彤聽了這話,淡然一笑,道:“她腹中懷的孩子可是殿下您的親骨肉,臣妾身為太子妃,必定要日日祈福,祝願李側妃平安将這個孩子生下來才是,殿下您也應該多去陪陪她,也早早的讓東宮的姐妹們都壞上子嗣,這樣,殿下膝下才不至于空虛……”

趙恬聽了這話,登時大感意外,內心裏頗有一種被抛棄的感覺,這令他反而越發的想要接近古月彤了,他一定要知道一個好好的人,為什麽會突然性情大變?

最重要的是,她的心裏面,似乎沒有他了。

這個發現,讓趙恬內心裏很不舒服。他也不知道這種不舒服指的到底是什麽,他只知道,他不能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彤兒,這不是你內心裏真實的想法吧?”趙恬勉強一笑,努力為自己找存在感:“你應該是愛本宮的!對不對?”

古月彤聽了這話,默默在心裏面回了一句:殿下,你腦門讓門擠了吧?你不愛我,從前我看不穿,現在我已經找到自己的幸福了,你抱着你那些莺莺燕燕幸福的過你的日子去吧!還來這裏糾纏我做什麽?

可是,古月華說的話,她一直都記得,萬一,她要是與趙恕有了孩子的話……

那麽,她暫時還不能與趙恬撕破臉,甚至還要委曲求全……

想到這裏,古月彤立刻決定,她不能再将趙恬拒之門外了!

但是,從前那種做法,打死古月彤也做不出來了,她畢竟是真的已經不愛趙恬了,根本無法像從前那般時時刻刻都關注趙恬的眼眸。土協助圾。

“愛,當然愛!”古月華淡淡一笑,道:“不過,殿下身邊愛你之人實在是太多了,妾身的愛,您在意麽?”

“當然在意!”趙恬想也不想的道,從前他或許不會在意古月彤,但是從今天起不會了。

古月彤聽了這話,終于正視了趙恬一眼,卻是突然問道:“殿下,實在是抱歉,昨日妾身失手打您的那一巴掌……”

“痕跡已經消失了,本宮不會在意。”趙恬當即道。

古月彤聽了這話,卻是有些吃驚,趙恬那麽驕傲的人,竟然會默默的忍了?然而她很快便答道:“那就多謝殿下了。”說着,低頭開始用膳。

她冷漠了許久,弄的趙恬一顆心七上八下,此刻卻是難得的露出了一抹溫柔,這一刻,趙恬瞧着她臉上的淡淡笑容,忽然就覺得,自己昨日挨的那一巴掌,也是值得的。

用完膳,古月彤剛由婢女伺候着漱了口,外頭便有婢女探頭探腦的進來禀報道:“啓禀太子,外頭的車辇已經備好,請問什麽時候出發?”

趙恬聽了這話,卻是将目光轉向了古月彤。

古月彤卻是想起昨夜古月華求她的那件事情,她有一瞬間的遲疑,然而下一刻,卻是猛然擡頭,沖着趙恬微微一笑,道:“殿下,臣妾在宮中呆了大半年,一直都悶悶不樂的,如今好容易才出了宮,臣妾想多呆一日,明日再回宮,你看如何?”

“明日再回?”趙恬聽了這話,臉上登時出現一絲遲疑來。

他身為太子,豈能一直都呆在宮外?可是,這是古月彤的請求,他不想拒絕……

就在這時,古月彤緩緩開口道:“殿下,如果您很忙的話,那就先回宮裏去,等到明日再來接臣妾,如何?”說着,她頓了頓,又道:“又或者,殿下實在是太忙,臣妾可以自己回去……”

“你不要說了!到時候本宮接你回去!”趙恬聽了這話,立刻打斷古月彤的話,想也不想道。話說出口的一瞬間,連他自己都有些吃驚,這是他這個太子應該說的話麽?

“那就多謝殿下了!”古月彤聽了這話,面上當即出現一聲驚喜來。

趙恬瞧着她這幅高興的模樣,心裏面卻有幾分不爽,要知道,他可是要馬上就回宮去的!

古月彤也察覺到了趙恬的這股郁悶,當下輕輕一笑,道:“殿下,臣妾高興的是,您終于願意寵着臣妾一回了,絕對不會是因為您要離開。”

“原來是這樣。”趙恬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那本宮離開,你心中可有舍不得?”

“當然。”古月彤點點頭。

“好,那本宮就先回宮去了,等明日再來接您。”趙恬得了滿意答案,當即便站起身來。

古月彤瞧了他一眼,道:“殿下,明日您還是下午的時候再來吧!或者等您處理完了一天的政務,臣妾也可以多在娘家呆上幾日,多陪陪父親與小妹……”

“也行。”趙恬淡淡一笑,道:“大概明日你大哥也回來了,到時候你還可以見一見他。”

古月彤其實昨夜便已經知道了這個消息,要不然此刻也不會與趙恕絮叨上這麽久的時間,但此刻,她卻裝出一副很吃驚的模樣來道:“當真?那太好了!母親的葬禮他沒有趕上,頭七,卻是能的。”

趙恬其實也猜到錦安候會将古月華的婚期挪到丁氏頭七,聽了這話,臉上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怔愣。随即,便有幾分失落。

古月華将她的這份失落看在眼裏,心中冷哼一聲,面上卻是笑的溫婉:“多謝殿下将這個消息告訴臣妾。”

“咱們是夫妻,你還用如此客氣麽?”趙恬聽了這話,擺擺手道:“只恨本宮沒有早一點得知這個消息,不然,你也就早一點可以高興了。”

“多謝殿下。”古月彤微微一笑,然而內心裏卻已經有幾分不耐煩,但聲音還算溫婉:“時辰不早了,你要趕快回去了,不然,會趕不上早朝的。”

“本宮知道,這就走了。”趙恬聽了這話,當即點點頭,轉身便走了出去。

古月彤臉上的笑容在這一刻全部消失,恢複了面無表情。

然而就在此時,太子卻是在門邊回過頭來又瞧了她一眼,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古月彤又連忙在臉上露出一副依依不舍兼帶溫柔的神色來。

“你照顧好自己。”趙恬并未起疑心,他沖着古月華微微一笑,這才放心離去。

古月彤這才松了一口氣,癱軟在椅子上,這一刻,她才發覺到後背上的衣裳汗津津的。

如意一大早便已經過來芷蘅院這邊伺候古月彤了,此時瞧見她這幅模樣,卻是忍不住勸道:“娘娘,奴婢看太子殿下是真的對您回心轉意了,您就不能……”

“如意,你知不知道剛剛我在他面前裝出那副溫柔的模樣來,浪費了我多大的力氣?”古月彤聽了這話,擡眸瞧了如意一眼,搖頭道:“沒用的,現在不管他做什麽,我都無動于衷,如意,像這樣勸說的話,你以後不必要再說了,不然,我是會懲罰你的。”

“娘娘!即使是受懲罰,奴婢也要說!”如意聽了這話,神情卻是明顯的激動起來:“不知道二小姐昨夜到底給您灌輸了什麽,您竟然已經對太子殿下如此厭惡了!這怎麽能行呢?她這是在引導你往死路上去走啊!您想想看,要是您跟廉親王的事情被太子殿下知道的話……”

“我不說,你不說,那麽他怎麽可能知道?”古月彤聽了這話,冷冷的瞧了如意一眼,淡然道:“你似乎已經忘記了,你是丫鬟,對本宮這個主子你只能遵從,而不是讓本宮按着你的意思來!”

“奴婢沒有!”如意聽了這話,面孔登時一白,撲通一聲跪下來哭道:“娘娘!奴婢對您的忠心天地可表啊!您怎麽能,怎麽能……”

“我能怎樣?”古月華聽了這話,微微一笑,道:“是,你從前是對我很忠心,什麽事情都是搶在我前頭,但是,從這段時間來看,你的反應很奇怪,你很希望我回心轉意,一心一意的對待太子,是不是?”

“娘娘!這原本就是您應該做的事情啊!”如意哀哀道。

“別裝了!你不過是害怕我與廉親王的事情敗露,然後牽連到你罷了!”古月彤淡淡道:“如意,你應該,從一開始就背叛我了吧?”

如意聽了這話,心中登時一驚,忙忙解釋道:“誰都可以背叛娘娘您,但是奴婢卻是絕對不會!娘娘,您請三思啊!”

“你希望我穩穩的坐着太子妃的位子,将來好當皇後,從而能确保自己與身邊人的榮華富貴。你這份思想,與某個人可真是相像啊!”古月彤聽了這話,垂眸上下打量了如意兩眼。唇畔卻是慢慢的露出一絲冷笑來:“你藏的可夠深的。”

如意聽了這話,幾乎是立刻便哭了,眼淚像是決堤的河岸似的,順着臉頰一直流淌到了脖頸裏:“娘娘!奴婢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您的事情!還請您三思啊!”

“你是沒做過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古月華慢悠悠道:“我大哥派你到我身邊來,原本也不是讓你來害我的。”

這話一出,如意的身子猛然一僵,緊跟着,她忘記了哭泣,有些不可置信的擡眸瞧向古月彤。

“我還真的猜對了。”古月彤聽了這話,咧開嘴角嘲諷的笑了起來,如意的表情與反應,已經說明了一切。

“娘娘!奴婢,奴婢從未做過對不起你的事情啊!”事到如今,如意知道自己已經隐瞞不下去了,當下便痛哭起來:“您扪心自問……”

“我無須扪心自問。”古月華淡然道:“你是對我忠心不假,可我想問問你,我的事情,你到底傳遞給了我大哥多少?”

“奴婢沒有啊!娘娘!”如意再次喊起冤來。

古月華面無表情的瞧了她一眼,嘆息一口氣道:”原本,我還想免你一死的,畢竟你跟在我身邊這麽多年,從來都是一心一意的為我,我也不忍心處死你,但是現在,你卻不得不死!”

如意聽了這話,瞳孔登時猛的一縮,這一刻,她才覺得自己是萬箭穿心一般的難受,如意甚至想不明白,自己一直都是一心一意的為古月彤做事,并且服侍她,為何她要如此對待自己?

“你不明白是不是?”古月彤充滿悲憫的瞧了如意一眼,淡然道:“那我解釋給你好了,你是我大哥的人,雖然這些年你隐藏的很深,我一直都不知道,但是這絲毫也不能掩去這個事實,眼下,我大哥就要回來了,而你,是一定會将我與廉親王的事情禀報給他的對不對?這樣一來,他就會想法子阻止我們,而這,是我不願意看到的!”

如意聽了這話,登時說不出一個字來,只是臉上的表情還是很絕望:“娘娘!請您三思啊!您與廉親王,原本就不應該在一起……”

“到現在你還是執迷不悟!”古月彤聽了這話,登時冷笑出聲:“看來,為了不與大哥鬧僵,我是必須要采取一些手段了……”

“娘娘,您想殺了我麽?”如意聽了這話,哀哀的瞧了古月彤一眼,這一刻,她忽然就平靜了下來。

古月彤深深的凝視她兩眼,低低道:“其實我也舍不得你的,畢竟這麽多年,我已經習慣了你在我身邊,尤其是在宮裏,你幾乎是我最信任的人了,可是你卻是我大哥的人!從今往後,我已經不能全然的相信你了,你也不能呆在我身邊了,你知道嗎?”

“為了防止您與廉親王的事情洩露出去,您會殺了我滅口吧?”如意慘然一笑,道。

古月華聽了這話,定定的瞧了她兩眼,淡然道:“你還是很了解我的。”

“那麽,娘娘您動手吧!”如意說着,忽然高高的昂起了頭顱,然後閉上眼睛,一字一句道:“能死在我最心愛的主子手裏,奴婢心甘情願!”

第 464 章 人性都是自私的

古月彤早已經忘記了這茬,此刻古月華一提,她也想了起來,面色登時一沉。

該死的!她究竟要怎樣,才能不讓太子靠近她?

古月華瞧了她一眼,嘆息一口氣道:“如果有可能。我覺得,你還是不要跟太子鬧的太僵。”

“這是為何?”古月華立刻挑眉。

古月華道:“這就是你不夠圓滑的地方了。你如今還是太子妃,即使不愛太子了,也不要表現的天下皆知好不好?這樣迫于壓力之下,太子說不定就有可能起了廢黜你的心思,他的面子大于天嘛!而現在,你還是需要太子妃的這個身份的。”

“此話怎講?你說的詳細一些!”古月彤聽了這話,眼睛登時一亮,忙道;“難怪就連母親也鬥不過你,一件事情,旁人都只能想的到當下,可是你卻連那麽久遠的事情都想到了!”

古月華聽了這番‘誇獎’,登時有些苦笑不得,忙道:“我說的這些,都是人之常情。不算什麽。”

“那你快說!我到底要如何去做?”古月彤急急問道。

古月華擡眸瞧了她一眼,低低道:“我只是想勸你做事圓滑一些,在宮中快一年,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它的殘酷了吧?你從前愛太子,那是你的劣勢,但是現在,那是你的優勢。”

“女人只有不愛一個男人了,才能做到溫柔體貼,賢良大方。而愛。會讓她變得斤斤計較,小雞肚腸,而且患得患失。”古月華微微一笑,嘲諷道:“可是天下間的男人。卻都希望女人能夠賢良大方,這是不是很可笑?”

古月彤瞧着她,卻是說不出話來。但又隐隐覺得,這話好有道理。

“現在,東宮裏那群莺莺燕燕,你已經不怎麽在乎了吧?”古月華笑着對她問了一句。

古月彤想了一下,在古月華毫不意外的預料中點點頭,道:“是的。”

“那麽你就好好的利用這一點吧!将你太子妃的位子坐的穩穩的,先享受了榮華富貴再說。”古月華淡淡一笑,道:“皇上現在沒病沒災,想等他從那個位子上跌下來,還不定要多長時間,幾年總是要有的,太子也是一樣。你總要保護好你自己是不是?這樣男人們才能後顧無憂。”

古月彤認真的聽着,不肯錯過古月華說的每一個字。

“而且,你沒想過孩子的問題吧?”就在這時,古月華突然問了一句。

古月彤聽了這話,登時猛然一驚,她瞧着古月華那雙笑意盈盈的眸子,忽然覺得自己好像赤身裸體的站在她的面前,連內心最深處的秘密都被她完全的窺探了去!

這讓她産生了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好在,古月華下一句話便把她拉回了現實裏:“抱歉,我這話只是假設,沒有別的意思。”說着,她擡眸瞧了古月彤一眼,道:“都說為母則強,一個母親,會千方百計的為她的孩子創造有利的生存條件,你也會的。對不對?”

古月彤聽了這話,不由自主的伸手撫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古月華看到她這個動作,面上登時出現一絲笑容。

好半響之後,古月彤才道:“我知道怎麽去做了。”

“不枉費我跟你講這麽半天。”古月華微微一笑,開口道:“好了,已經很晚了,還是早點去休息吧!你是想住東廂,還是……”

“我想跟你住在一起。”古月彤忽然開口道。

古月華登時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她們姐妹這一年以來互相算計,互相防備,沒想到到最後居然還要同住一間卧室?

“我跟太子說的,就是今晚上過來陪你,自然要說到做到。”古月彤微微一笑,道:“而且,我看父親的意思,是想趁着母親頭七那一天就将你嫁出去的吧?”

古月華點點頭,錦安候的确是這個意思。

“這件事情我不反對。”古月彤笑着道。如今她們已經是同盟,她自然不會在這件事情上搞破壞。

“當真?”古月華聽了這話,眼中登時一亮,當下便道:“姐姐,我這裏還有一件事情請姐姐幫忙。”

“什麽事情?”古月彤好奇道,她一直以為古月華是無所不能的,沒想到她竟然也有求自己的時候,這一刻,她心中滋生出了一種得意來。

“皇上已經将大哥從邊關召回來了,而且是提前召回,明日或者是後日就會回來。”古月華瞧了古月彤一眼,淡然道:“皇上的意思顯而易見,他就是想要利用大哥,阻止我與靖王成婚。”

“大哥要回來?”古月彤顯然并不知道這件事情,聞言登時大大的吃了一驚,這時候,她立刻就明白古月彤的意思了:“你是要我去勸說大哥?”

“盡力吧!你要是有這個機會,就幫着勸上一勸,倘若沒有,就算了。”古月華淡淡道:“我不勉強你。”

古月彤聽了這話,仔細的想了一下,斟酌道:“要不,我将咱們合作的事情告訴他……”

“千萬別!”古月華聽了這話連連搖頭:“大姐,你千萬別将這層關系捅破,也別将你與廉親王在一起的事情告訴他,大哥他一心只想你做太子妃,倘若他要是知道你背叛了太子,一定會發狂的!說不定會做出失去理智的事情,千萬不能!”土雜歡血。

古月彤聽了這話,登時面色一變。

古月華說的對極了,大哥的願望一直都是要自己坐上母儀天下的那個位子,而且永遠不倒。為此,他曾經付出了很大的努力與犧牲。倘若,她現在将自己移情廉親王的事情告訴他,那麽一定會對他造成巨大的打擊與傷害。

最主要的是,他一定會阻止自己!

而這,卻是古月彤最不想看見的。

也虧得古月華提醒,否則,她必定會犯下一個巨大的錯誤來!

想到這裏,古月彤的臉色便緩和下來,瞧了古月華一眼,真誠道:“小妹,倘若有機會,我一定會幫你勸勸大哥的。”

“大姐,我改變主意了。”古月華淡淡瞧了她一眼,沉聲道:“我不想你為了我,而被大哥懷疑,他這次經歷了玉香樓殺人一事,再然後,又被發配到了邊關,雖然保住了性命,但是性情必定會受到影響,跟以前必然是大大的不同!”

古月華聽了這話,很是意外,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古月華好幾眼,這才沉聲道:“小妹,你當真,不讓我幫忙?倘若這次你跟靖王不能趁母親頭七之時成婚,那至少婚期要往後挪一年啊!”

“一年就一年,這有什麽大不了?”古月華聽了這話,淺淺一笑,道:“倘若我與靖王這輩子注定做夫妻的話,那麽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我們到最後都是要在一起的!這點小小的磨難算什麽?你與廉親王要經受的考驗才多呢!”

古月彤聽了這話,一方面感慨古月華的豁達,另一方面又想起了自己與廉親王的事情,她們如今還只是偷偷摸摸的見面,随時都有可能會被人發現,時時刻刻都像是在刀尖上添血,如履薄冰!這樣的情況,自然是能少一份威脅,就少一份的好。

人性都是自私的,幾乎是一瞬間,古月彤便已經打消了幫助古月華勸說古潇安的決定。

但是,她瞧着古月華那雙幾乎是能夠洞察一切的目光之時,心中卻有幾分愧疚。

人家是真心實意的處處替她着想,而她卻只是為了自己的安危卻對她不管不顧!

或者,在這樣紛亂的時刻,只要她開口說上一個字,那麽情況就會大大不一樣!

想到這裏,古月彤不禁左右為難。

就在這時,古月華擡眸瞧了他一眼,笑道:“大姐,你不用為了這件事事情而自責,一切就看緣分吧!”

“……”古月彤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古月華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再次道:“大姐,已經很晚了,還是早些歇息,有什麽事情,等明兒一早再說。”

“好!”古月彤已經覺得開始尴尬起來,眼前的情形的确是沒有再談下去的必要了。她點點頭,站起身來,在琉璃小心翼翼的指引下,去了東廂房裏更衣,沐浴。

而古月華則是在西廂。

“小姐,您今晚上一定要與太子妃娘娘住在一起?”琥珀一邊幫着古月華卸妝,一邊在她耳邊低低問道。

“看情況吧!”古月華淡然道:“一切就看太子妃的意思了,我猜,她一定會改變主意的。”

這一晚,注定是一個難眠之夜,誰願意把自己輾轉反側,難以入睡的模樣被自己曾經的敵人看了去?古月華并不相信古月彤會這麽開朗。

事實證明,她猜想的果然沒錯。

等古月華沐浴好了之後從耳房出來,琉璃便過來禀報道:“小姐,太子妃娘娘說了,她今晚上就歇息在東廂房裏了,讓小姐自行休息,不必過去了。”

“那,她還有說別的什麽沒有?”古月華是一副了然的模樣,并不曾驚訝。倒是一旁的琥珀不由的瞪大了眼睛。

琉璃擡眸瞧了她一眼,低聲道:“小姐,太子妃娘娘選了奴婢過去服侍。”

“那你就過去好好的伺候她。”古月華聽了這話,登時便笑了起來:“去吧!”

“是,小姐。”琉璃低低的應了一聲,然後轉身退下。

古月華這才轉身對着琥珀笑道:“怎樣,我猜的不錯吧?”

“小姐英明!”琥珀低聲道:“可是,太子妃可是很好的一枚對付世子的利器,您真的打算不用麽?”

古月華聽了這話,當即輕輕的搖了搖頭:“欲擒故縱你知不知道?我将她幫我可能會遇到的各種情況都分析了一遍,而且給了不少好的建議,這樣的情況下,她至少會在古潇安面前為我說上一句話的,你放心吧!”

“小姐,你也想的太樂觀了點吧?”琥珀聽了這話,不僅不以為意,反而還略顯擔憂:“太子妃與世子都是極度自私的人,這一點無論你們有沒有合作關系,都不會有什麽改變,屬下卻是覺得,她不一定會幫這個忙。”

古月華聽了這話,當即微微一笑:“幫也好,不幫也罷,這畢竟是我們自己的事情,本該就由我與靖王自己解決,人若是将希望都寄托在別人身上,那她注定就只有失望這一條路可以走。”

說着,她擡眸瞧了琥珀一眼,笑道:“她不幫我,是本分,幫我,就是巨大的恩情了,無論結果怎樣,我們都應該抱以感恩的心,知道麽?”

琥珀聽了這話,再瞧瞧古月華那幾乎是洞察一切的眼眸,心中恍然明白過來,她家主子,不是不想讓太子妃幫忙,而是,她将這一切都看的太明白了。

“是,小姐,奴婢聽您的。”琥珀低聲道。

“睡吧!困死了。”古月華說着,見頭發幹的差不多了,便轉身往床榻走去。

琥珀替她蓋好被子,便吹熄了燈。

……

第二日一大早,太子趙恬便又來海棠居了,不過這一次,沒人阻攔他。

昨夜,他幾乎是一夜未睡,心情煩躁,也根本沒心思去審問海棠苑的下人,一直到早上起床以後,下人們進來伺候他洗漱之時,他才猛然發現,這一屋子的人,竟然都不是妻子身邊的。

這一發現讓趙恬心中憤怒的同時,也有幾分納悶,他匆匆洗漱了,連早膳也沒吃一口,便直奔芷蘅院來了。

一進門,他便看見自己昨夜想念了一夜的人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桌子邊上用膳,只是臉上撲的有些厚重的粉卻宣洩了它的主人昨夜也是一夜未眠的事實。趙恬在看到這一幕之時,臉上的表情總算是緩和了下來。

“參見太子殿下。”古月彤一看到趙恬進來,登時便想起昨夜古月華所說的話,她現在,還不能與太子鬧掰!想着,她便以從前的溫和态度,向太子請了個安。

之時,她的眼中卻是平靜無波,在瞧見太子之時,已經沒有絲毫激動可言。

第 463 章 第一次合作

“爹!你沒事兒吧?”古月華連忙走上前去,一把攙扶住了錦安候,回頭瞪了古月彤一眼,示意她不要再說下去了。

可是,古月彤因為丁氏的死而對錦安候産生的怨恨卻是沒有那麽輕易就消除的,之前是沒有契機。也沒有機會,這些話她一直都藏在心裏面,可是今日,古月彤把它們全都痛痛快快的說了出來。

既然開口,那就沒有只說一半的道理。

“所以,爹,你就別拿你那些大道理來勸我了,沒用的。太子之前對我有多冷漠,相信你也是知道的,我對他已經死心,此生不會再有任何期盼,他過他的,我過我的,反而我還能覺得快樂一些。”古月彤淡然道。

錦安候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只是嘴唇雪白,仿若一瞬間就失去了血色。

古月華立刻搭上了錦安候的脈搏。她怕父親會被這些話給氣出一個好歹來!

不過萬幸,錦安候只是太過震驚與痛心,身體卻沒多大的事兒。古月華這才放心的松開了他的手。

“不枉爹爹如此這般的疼愛你,這一切都是值得的。”古月彤将這一幕都看在眼裏,忽然一笑。只是笑容裏有着深深的諷刺。

古月華正色道:“大姐,其實父親他一樣疼愛你與大哥的!這一點請你無論如何都要相信!”

“是!我信。”古月彤點點頭。

還有一句話,她沒有說出口,那就是:疼愛與疼愛其實是不一樣的,那麽多的子女。其中總是有一個人受到了父母長輩千般寵愛,只可惜,那個人不是自己。

不過也罷,她也擁有母親全部的疼愛就是了。只可惜,那麽疼愛她的母親,居然已經不在這個人世間了。

“好了,父親,天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我與小妹,也要歇息了。”古月彤淡淡道。

古月華聽了這話,也連忙勸道:“爹,我先送你回去吧!有什麽事情以後慢慢再說,你将心放寬一些,沒有什麽坎兒是過不去的!”

“也好。”錦安候聽了這話,深深的嘆息一口氣,他轉過了頭去,靜靜的瞧了古月彤一眼。嘆息一口氣道:“彤兒,爹知道你傷心你母親的死,可是人不能往偏激的地方去想……”

回應他的,是古月彤的一聲冷笑。

古月華見狀,忙道:“爹,我先送你回去,我會好好勸勸大姐的。”

“好吧。”錦安候嘆息一口氣,卻是擺擺手道:“華兒,你回去歇着吧,不用送我了。”說着,轉身腳步有些蹒跚的回去了他自己的書房。

這一夜,那裏注定是徹夜無眠。

古月華定定的瞧着錦安候蹒跚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她的心中湧上一股股心疼來,轉過身來之時,才發覺古月彤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進屋去了。

琥珀等憋了一肚子的話。但是礙于古月彤在場,便都沒有開口。古月華瞧了她們一眼,沉聲道:“把院子門關上吧,”說着,便朝上房走去。

琥珀應了一聲,便去關門,琉璃便跟着古月華進了屋子裏去。

花廳裏,古月彤坐在茶幾旁,面上表情很是有些複雜。

古月華瞧了她一眼,沉聲道:“現在不是發呆的時候,你叫個人,将你海棠院裏的丫鬟都叫過來吧!另外派些人服侍太子。”

“怎麽,你這兒的人,我還用不起了?”古月彤聽了這話,眉頭登時挑起。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古月華聽了這話,搖搖頭道:“你自己是過來了,但卻留了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在那裏,你難道不怕太子見不到你,然後逮着那些人審問?至于會審問出什麽來,那就不得而知了。”

古月彤聽了這話,臉色猛然一變!立刻就站起了身來:“你怎麽不早說!”

“你剛剛給我機會了麽?”古月華雙手抱胸,斜睨古月彤一眼道。

古月彤聽了這話,臉上登時一窘,她剛剛只顧着質問錦安候了,哪裏還顧得上這些?古月華剛剛不說,偏偏要等到現在才提起這些,是不是故意在報複她質問父親了?土雜狂血。

想着,她眉頭一皺,冷然道:“你是在報複我?”

“我懶的去做那樣無聊的事。”古月華聽了這話,搖搖頭在古月彤的身邊坐了下來,然後瞧她一眼道:“你放心吧,早在太子過來之時,我便已經命人去通知徐姨娘了,現在,海棠苑裏的人基本上是你的全都被換了下來,只是不知道,你會不會留什麽惹人懷疑的東西在那裏,這個我就愛莫能助了。”

這話古月彤聽了前一半松了一口氣,可是聽到後一半一顆心再次提了起來。然後不知道想到什麽,她的臉色猛然一變。

“果然有!”古月華看了她的表情,不用問便猜測出了一些,當下嘆息一口氣道:“現在,只能祈禱太子不會發現了。”

古月彤呆呆的坐在那裏,仿若沒有聽到她說話死的,兩眼發直的望着前方,一副很不對勁的模樣。

古月華擡眸瞧了她一眼,沉聲道:“你到底怎麽了?”

話音剛落,古月彤便猛的一把抓住了古月華的手,面色驚恐道:“我,我約了廉親王今晚上見面的,他還不知道太子今晚來了這裏的消息,倘若他毛毛然然的闖進海棠苑裏……”

“第一,太子出宮這麽大的陣仗,廉親王不可能不知道。第二,你現在已經不在海棠苑裏了,廉親王去了那裏,頂多會被當成刺殺太子的刺客而已,你緊張什麽?”古月華聽了這話,眉頭一挑,不甚在意道。

可是古月彤卻是依然焦急:“你說錯了!就是因為太子在這裏,他才會來!因為他不放心我!太子會起疑心的!他會認為廉親王之前就來過這裏!再加上我今日的反常表現,我還打了太子一巴掌!他肯定會起疑心的!”

“那,廉親王來找你,一般都是什麽時候?”古月華沉聲問。

“亥時一刻!”古月彤想也不想道。說完她才意識到,自己親自将心裏面的秘密說了出來,她已經與趙恕私底下見過面了!

她臉上不由一紅。

然而古月華卻絲毫沒有嘲笑她的意思,只是沉聲道:“亥時一刻,現在還不到!也就是說,廉親王他還沒有潛入府中,更不曾去到海棠苑,只要去阻止的話,還是來得及的!”

“那,要如何阻止?”古月彤有些六神無主。

古月華無奈嘆息一口氣,瞧了她一眼道:“你們平時都是如何聯系的?”

“是……”古月彤張口便要回答,可是即将說出口的瞬間,她又将這一切全都咽了回去。只是神色複雜的瞧着古月華。

“時間來來不及了,你若是不講的話,那我也沒有法子去幫你阻止廉親王了。”古月華嘆息一口氣,瞧了古月彤一眼,道:“我知道你還對我懷有戒心,可是你也不想想,我連靖王預備推翻皇上的話都跟你說了,現在我們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我只會幫你,怎麽會将此事洩露出去呢?”

“是啊!我怎麽忘記了!”古月彤聽了這話,登時恍然大悟,皇帝原本就對趙靖西懷有戒心,要是知道他有反他之意,肯定會毫不留情的就對他下手!古月華這是直接遞了一個大把柄在她手裏啊!

而她也不逞多讓,基本已經将自己與趙恕如何私底下見面的事情交代完了。

這算是,扯平了。

古月彤想到這裏,不由的也嘆息一口氣,道:“好吧,我這就将與廉親王接頭的暗號告訴你,只是,你手下有用得着的人麽?我身邊只有如意,她此刻卻不在這裏……”

“無妨,你只要告訴我暗號,我自然會派人去見廉親王,有了接頭暗號,他才會相信我的人說的話。”古月華沉聲道。

“好。我這就告訴你。”古月彤說着,湊近古月華耳邊,将那個暗號悄悄說給了她聽。

琥珀在一旁登時無聊的翻了一個白眼,以她的功力,這屋子裏任何細微的響動她都能聽的一清二楚!古月彤就是壓低了聲音也是白費功夫!

“好。”古月華點點頭,轉身叫過雲朵來,對着她吩咐道:“你悄悄溜出去,找到王爺分派在附近的暗衛,告訴她……”

“好!小姐!奴婢記住了!”雲朵聽完之後,忙點了點頭。

古月華揮揮手,她便退了下去。

直到此刻,古月彤才暗暗的松了一口氣,她擡眸瞧了古月華一眼,卻見她根本就沒有再開口的意思,當下忍不住道:“你剛剛不是跟父親說,要來勸我的麽?怎麽……”

“父親到底對你怎樣,是不是真心疼愛,相信你自己心裏面自然有一杆秤,我為什麽要勸你?”古月華聽了這話,笑盈盈道:“我不認為我能單憑幾句話就能扭轉一個人存在于心裏面十幾年根深蒂固的觀念。”

古月彤聽了這話,卻是定定的瞧了古月華一眼,忽然問道:“你,是從什麽時候起,才察覺到我有對付你之心的?”

“姐姐,那個不重要。”古月華淡然道:“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總是糾結過去,你的眼睛就看不到當下,看不到未來,那絲毫沒有異議,有那功夫,你倒還不如好好想想,等明日回宮了以後,你要如何面對太子。”說着,她頓了頓,調侃道:“但是有一樣,你可不能再打太子了,不然,你悍婦之名就會天下皆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