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2)
門的牌匾的時候,很是興奮。
“以後我就可以住在這裏嗎?”她問徐燕歸。
徐燕歸點頭。微笑着看着她道:“嗯,你在這裏做什麽都可以,沒有規矩的。”
要不是頭上還罩着黑紗,顧懷柔真的很想親他一口,她覺得自己自由了,從此以後。大概就可以跟他過上神仙眷侶的日子了吧?
番外篇四
然而,她進了門,就被徐燕歸帶去了一個叫紅顏院的地方。
“你挑一間房間住吧。”徐燕歸大方地道:“這兒的女人都很好相處,你不用害怕。”
怔愣地看着這滿院子的女人,顧懷柔有些抵觸地扯了扯他的衣袖:“必須住在這裏嗎?”
“自然,別的地方會有人沖撞你們的。”徐燕歸道:“這裏住的都是自願跟我回來的女人,我也會照顧她們過好下半輩子。”
心口一沉,顧懷柔呆呆地轉頭看着他:“你說的照顧別人下半輩子……原來是對誰都可以?”
“不對嗎?”莫名其妙地看她一眼,徐燕歸道:“我只是想對你們負責而已。”
顧懷柔怔愣了許久。啞然失笑。
她就說麽,這世上怎麽可能有不看女人臉的男人,還以為他是真心喜歡自己,結果人家對誰都一樣,并不是對她特殊。女人在他眼裏,大概就是多供一碗飯的存在吧。
可笑的是,她還當真以為他們是相愛的。這種感覺太糟糕了,就像你興高采烈地跟旁邊的人在講故事,講到快結束的時候,才發現他一直沒有聽,你就跟個傻子一樣,還不知道怎麽收場。圍圍畝才。
“怎麽了?”徐燕歸側頭看她。微微一頓:“你在不高興?”
他見過的女人實在太過了,也足夠了解女人的心思。顧懷柔是喜歡他的,他能感覺到,但……他還不至于這麽快被人收服吧?
“是有些不高興。”顧懷柔低聲道:“我可以做你身邊的貼身丫鬟嗎?不住在這裏。”
有這樣想法的女人很多,徐燕歸都沒有同意,但顧懷柔情況有些特殊,她的臉毀了,跟別的女人在一起,難免會被嘲笑排擠。
想了想,徐燕歸還是同意了,帶她去了自己的院子,讓她住在側廂房裏,每日替他更衣即可。
這樣一來,燕歸門上下很快就知道門主收了個醜八怪當丫鬟。
“您這是有多想不開啊?”一個心腹坐在主屋裏打趣:“紅顏院裏随便挑一位都比她好,她這樣罩着黑紗在您院子裏飄來飄去的,您不覺得跟見鬼了似的?”
徐燕歸一愣,他最近心情很好。完全沒注意到這一點:“一個丫鬟而已,你們那麽在意做什麽?”
到底是他的女人,他不可能不護着。
不過,來說的人多了,他就有些動搖了,坐在屋子裏看着四處打掃的顧懷柔,也不知道該怎麽開口讓她不在主院。想來想去,徐燕歸就想了個最笨的法子。
第二天清晨,顧懷柔正打了水往主屋走,還沒走到,就看見個婀娜美麗的女子,穿着跟自己一樣的丫鬟衣裳,端着水進了主屋。
有些沒反應過來,顧懷柔怔了怔,跟過去看了看。
“大人,奴婢鳳舞伺候您更衣。”
“嗯。”徐燕歸将醒未醒,起床像往常一樣張開手,鳳舞便溫柔地替他更衣,期間不免挑逗,徐燕歸都溫和地笑着,還捏了捏她的臉。
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顧懷柔垂眸,無聲地退了出去。
他這是身邊不需要她的意思了吧?蹲在偏僻的地方,顧懷柔想了許久,振作了一下精神,往廚房而去。
她不是那麽輕易會放棄的人,臉不好看,那她還可以做其他的。
于是接下來一段時間,徐燕歸突然覺得飯菜好吃了不少,本想誇獎兩句的,卻聽得下頭的人來說:“爺,那個醜八怪去廚房幫工,惹得幾個廚娘紛紛要離開。”
醜八怪?徐燕歸一愣,想了想才反應過來說的是顧懷柔,當即便有些不悅:“最近的飯菜很好,哪個廚娘要走就随她,我燕歸門不缺人。”
下人愣了愣,将這話原封不動地傳達了下去。顧懷柔聽見了,眼睛亮得如同黑夜裏的星辰,做起菜也更加有精神,幫徐燕歸做的同時,偶爾也替別人改善一下夥食。于是漸漸的,燕歸門的人也沒有那麽讨厭她了。
到底是閨女子,顧懷柔會的東西很多,給他做飯、縫衣裳、做新袍子、繡香囊荷包、納新鞋。徐燕歸剛開始還有些不适應,後來漸漸的也就習慣了,對她的态度也始終溫和而包容。
顧懷柔想,這樣繼續下去,會不會有一天這人離不開她,進而喜歡上她?
然而燕歸門裏有個人,很愛嘲諷她,叫落山,從她進燕歸門開始就愛叫她醜八怪,每天沒事做了就會來挑釁她,說徐燕歸心裏永遠不會有她什麽的。剛開始顧懷柔還會生氣,到後來也就淡然了,随意他怎麽說,她都當沒聽見。
但是這天,落山說:“姜桃花的死期好像要到了吧?”
顧懷柔一震,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什麽死期?”
“姜桃花中毒,快到毒發身亡的時候了。”落山道:“她可是門主唯一真心愛過的女人,門主現在一定很難過。”
“……”徐燕歸,也喜歡姜桃花?
顧懷柔有些傻,黑紗下的表情看起來又蠢又可憐,落山皺了皺眉:“你這醜八怪,還不相信不成?門主那兒有姜桃花送的白玉簪,他一直跟寶貝似的藏着呢,你要是不信,可以去看看啊?”
白玉簪?顧懷柔下意識地問:“在哪裏?”
落山眼神微動,突然就笑嘻嘻地道:“在門主房間的抽屜裏,我再告訴你個秘密吧,那簪子是中空的,裏頭有門主寫給姜桃花的信,一直沒送還給她的。你只要把那簪子從中間敲斷,就可以找到信。”
顧懷柔聽了,沒吭聲,落山睨了她兩眼,轉身就走了。
這樣的女人看起來多可悲啊,臉毀了,只能在暗地裏為人做事。做的事人家還未必領情,她還傻兮兮地覺得有希望。
這希望不留也罷,為自己而活不好嗎?圍圍史巴。
顧懷柔蹲在原地思考了很久,現在沒有姜桃花跟她商量,一切都要她自己來做決定。那信可能是徐燕歸內心真實的想法吧,那她是看。還是不看?
腦子裏還在想着,腳下已經動了步子。徐燕歸出門了,他的主屋正好是空着的。她跟以前一樣進去,也沒人攔着。
落山沒有騙她,在抽屜裏當真是有一支白玉簪的,看起來是女人戴的款式,她瞧着也覺得眼熟,多半就是姜桃花的東西了。
她曾經很高興他不是沈在野,這樣他的心裏就還有位置留給她來争取。然而現在看見這個。顧懷柔有些絕望。
桃花是很好的女子,得人喜歡是理所應當的,但……要是徐燕歸也喜歡她,那自己就真的沒機會了吧。畢竟不論從哪個方面來看,自己都是不如姜桃花的。
潔白的玉簪就捏在她手裏,顧懷柔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按照落山說的,去門口的石階上,尋了石頭将這玉簪猛地從中間砸斷。
“啊!”有人尖叫了一聲。
吓了一跳,顧懷柔擡頭看過去,就見鳳舞正捂着嘴,瞪大眼看着她。
“你竟然毀了門主最喜歡的寶貝?!”
毀了?顧懷柔搖頭。她想解釋只是想取個東西出來,結果低頭一看。
這玉簪分明是實心的。哪裏有什麽書信,斷了就是斷了。
怔了怔,顧懷柔下意識地回頭看了遠處的牆上,落山在那兒站着,笑得幸災樂禍,轉身就跑了個沒影。
她被騙了。
嘴唇有些發白,顧懷柔呆愣地被鳳舞抓了起來,簪子被拿走,她整個人被推進了廂房,鎖了起來。
好像闖大禍了,顧懷柔蹲在房間裏想,徐燕歸真的很喜歡姜桃花的話,那這簪子就是很重要的東西,毀在她手裏,他會讓她好過嗎?
有些緊張,顧懷柔想跑。左右看了看,收拾了點盤纏,就打算從窗戶口爬出去。
“怎麽?”落山在窗外守着呢,看她打開窗戶,立馬就笑了:“想走?”
一看見他顧懷柔就沒好心情,一聲不吭地越過他就去爬牆,但她這樣不會武功又總是規規矩矩的女人,哪裏會飛檐走壁?爬了半晌也沒能爬過去,看得落山蹲在旁邊笑,笑夠了才過去幫了她一把,帶她離開了燕歸門。
一落地,顧懷柔便徑直往外走,落山不高興了,追上她道:“我好歹幫了你的忙,你一句謝謝也不說?”
“要不是你,我也不必離開這裏。”顧懷柔低頭道:“兩清了吧,山長水遠,後會無期。”
番外篇五
落山低笑,跟着她一路下山,顧懷柔有些不耐煩地回頭看他:“你總跟着我幹什麽?”
“我想跟着你,你有意見?”落山懷裏抱着劍,一張還算俊俏的臉上帶着痞子一樣的笑意,看得顧懷柔不舒服極了,又拿他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繼續走。
這裏離國都不算很遠,她可以回娘家去繼續過日子,雖然肯定會難過許久,比被沈在野休了還難過,但……一想到徐燕歸會因為那簪子重罰她,她就寧願自己一個人難過了。
徐燕歸最近的心情一直很不錯,總覺得日子過得很舒坦,他沒有細想過是誰的功勞,不過在路過一家藥鋪的時候,他還是進去找了找大夫。
“有能讓人受損的容貌恢複的藥嗎?”
大夫神色古怪地看他一眼,道:“沒有這種藥,臉若是毀了,便只能毀了。”
輕嘆一聲,徐燕歸出門上馬,想着院子裏那總是戴着黑紗不敢擡頭的女子,還是覺得有些心疼。
雖然只是當他的丫鬟,但……到底也是他的女人。要是真的治不好,他也該給她想想別的辦法。
然而,剛一回去,鳳舞就氣憤地沖到他面前道:“門主,懷柔砸斷了您的白玉簪,跟落山一起私逃了!”
心裏一沉,徐燕歸皺了眉:“跟落山一起私逃?”
她和落山怎麽會認識的?
落山也算他手下的得力幹将,武功不錯,就是性子古怪,向來不得人待見,顧懷柔又怎麽可能跟他一起走?
“門主!”鳳舞跺腳,伸手将斷成兩截的白玉簪遞上去:“難道不該是這個更重要嗎?您一直很寶貝的,被她給……”
“這東西,是個朋友送的。”徐燕歸道:“值點錢,不過也值不了太多的錢,砸了就砸了吧,但你能不能告訴我,他們往哪裏逃了?”
鳳舞傻眼了,瞧着徐燕歸這神情,心思幾轉,垂眸道:“往哪裏逃了奴婢不知,但落山與懷柔一早就勾搭在一起,這個奴婢倒是知道的。”
臉色沉了沉,徐燕歸看着她道:“你可知騙我的下場是什麽?”
“奴婢不敢!”鳳舞連忙道:“奴婢所言,句句屬實,很多人都知道的,就您被蒙在鼓裏罷了!落山天天都去廚房找懷柔,兩人看起來倒是親近得很。雖說這男未婚女未嫁的,但……那懷柔不早就是您的人了嗎?”
心裏像是被什麽東西擰了一下,不舒服極了,徐燕歸轉身就下山,朝着國都的方向一路追過去。
顧懷柔坐的馬車走得很慢,更何況車頂上還一直有個不安分的人,走到半路,車夫忍不住了,直接将他們兩人一起趕下了車。
于是今晚上兩人就只有露宿。
好在已經是春天了,尚算暖和,落山笑嘻嘻地尋了柴火和稻草,讓顧懷柔有個地方能休息。
顧懷柔很是戒備地看着他:“你到底想做什麽?”
“沒想做什麽,覺得你很好玩而已。”落山道:“跟個傻子一樣地離家随人來山上,最後卻這樣狼狽地跑回去。”
微微一頓,顧懷柔苦笑:“怪我誤會了他的意思,我以為想照顧我後半生的人一定是喜歡我的,然而對他來說,似乎就只是個責任而已。”
能負責任的男人是可以托付終身的,但他對所有人都負責任,她也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怪他吧?不能,人家沒有做錯。不怪吧?她還是覺得有些委屈。
在丞相府的時候兩人感情多好啊,好到她以為他一定是将自己放在了心尖尖上。然而現在她發現。他的确是放她在了心尖上,只是他那心尖有河壩那麽寬,上頭擠滿了人。這也就算了,大家都平等的話,那便跟原來在相府一樣,她也能接受。
但是在這一群人上頭。又站了個姜桃花。
現在徐燕歸大概是已經回去發現簪子斷了吧?不知道有多生氣,會不會一路追殺過來?應該不會吧?就算不念以前的情誼,也該念念她給他做了多少衣裳手帕和午膳晚膳啊……
正這樣想着呢,冷不防就聽見了身後的馬蹄聲。顧懷柔吓了一跳,落山反應倒是快,抱起她就藏到了旁邊的樹上。
顧懷柔皺眉想掙紮,然而落山擰着她的頭去看下頭,徐燕歸正策馬往這邊來了。
于是她立馬就安靜了。
樹林裏點着火堆,還鋪了稻草。一看就是有人過夜的,然而人卻不見了。徐燕歸冷笑一聲,擡眼往四周掃了掃:“還躲?”
顧懷柔很是緊張,落山卻笑了,拉着她的手讓她抱着樹枝,然後便飛身下去。
“門主。”
徐燕歸看着他,臉色就不太好:“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圍撲何扛。
“知道啊。”落山道:“救人。”
救人?徐燕歸冷笑:“帶着我的人私奔,你這是救她,還是在害她?”
落山笑得痞氣十足:“在門主看來,睡過了就算是您的女人了?那青樓那麽多姑娘,豈不是扯不清是誰的人了?”
“落山。”徐燕歸冷了聲音:“你說話注意點。”
“有什麽注意不注意的?屬下是什麽脾性,門主又不是不知道。只要屬下說得不對,門主大可糾正教訓。可屬下說的要是對的。您總不能也拿身份來壓着吧?”
翻身下馬,徐燕歸走到他面前,垂着眼眸看他:“你想說什麽?”
“屬下想說,門主是個好人,對誰都很負責,哪怕只是用來練功的工具,也因着她們的貞操觀念,願意帶回門裏來養着。”落山道:“可您是大義凜然了,考慮過這些女人的感受嗎?分明是被您騙了,卻還癡心一片,傻兮兮地對您好。您瞧着,不覺得愧疚嗎?”
徐燕歸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突然了然:“你看上她了?”
落山一怔,失笑:“門主此話從何而來?”
“若不是看上她了,你怎麽會說這些話。”徐燕歸抿唇:“你不是一向不管閑事的嗎?”
顧懷柔聽得直搖頭,落山的表現像是跟她有幾世的仇。怎麽可能像是喜歡她?
然而落山沒否認,只別開頭道:“就算我管一回閑事吧,人家都已經打算走了,門主還追出來做什麽呢?”
“我……”徐燕歸抿唇:“她砸斷了我的玉簪,總沒有說走就走的道理。”
還真是為着玉簪追出來的,顧懷柔屏住呼吸不敢吭聲,落山卻笑了:“門主那麽在意那簪子,就去找簪子的主人好了,又何必逮着無辜的人不放?”
徐燕歸沉默,一雙眼不悅地掃了落山好一會兒,才道:“你有給她把過脈嗎?”
“什麽?”落山不解:“把脈做什麽?”
“我若是一直在用她練功,她就該跟紅顏院的其他人一樣,身子虛弱,體內極寒。”徐燕歸道:“但她沒有。”
身子一僵,落山下意識地看了樹上一眼。
顧懷柔一臉茫然,根本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麽。
表情恢複了柔和,徐燕歸飛身而起,上樹就将她給抱了下來。
“……”一聲都不敢吭,顧懷柔閉着眼睛捂着臉,裝死。
“跟我回去吧。”徐燕歸道:“你沒了我,該怎麽過這日子?”
誰說不能過啊?去哪裏過都是過!這話顧懷柔只想了想,沒說出來,因為她不敢。一靠近徐燕歸,她的心連着根兒都開始疼,本來還走得挺潇灑的,現在才發現,她還是舍不得。
是不是沒救了?
見她不反抗,徐燕歸就徑直将人扛上馬帶走了。落山皺眉看着,罵了一句:“真沒出息。”
這話是罵她的,她知道,但是也還不了嘴,悶頭埋在徐燕歸懷裏,她也不知道說什麽好。
“那玉簪斷就斷了,我不怪你,你別害怕了。”徐燕歸開口道:“我說過,你在這裏,想做什麽都可以,沒有規矩的。”
沒有規矩,那他為什麽還要在身邊留別的丫鬟,将她擠得待不住?說到底,還是有些嫌棄她的吧?顧懷柔沒說出來,老老實實地跟着回去,繼續過離開之前的日子。
落山挨了罰,扛着一身的傷蹲在她的牆頭上罵:“窩囊死你算了,還連累我!”
顧懷柔硬着頭皮聽着,沒還嘴。
每天繼續做飯洗衣裳繡荷包,晚上偶爾侍寝,白天再聽落山嘴賤幾句,日子開始過得平順又平淡。
但是某一天,徐燕歸突然問她:“你想同我成親嗎?”
番外篇六
顧懷柔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會搖頭,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面前的人臉已經黑了,拉開門就離開了房間。
好端端的,為什麽會說到成親?兩人現在這樣子,不算成親嗎?
徐燕歸去找了沈在野一趟。
桃花正是養身子的時候,沈在野自然不會讓他進去見,兩人就蹲在門口聊了會兒天。
他問:“你覺得顧懷柔是個怎麽樣的人?”
沈在野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這個你不是該比我更了解嗎?”
“我突然不了解了。”徐燕歸聳肩:“跟她求親,她拒絕了。”
輕笑一聲,沈在野道:“你活該。”
“我想不明白。”徐燕歸道:“我對她很溫柔,也沒嫌棄她毀了容,她為什麽不肯嫁給我?”
“大概是,不喜歡你吧。”沈在野幸災樂禍地笑了笑:“就當你是個給飯吃的人,沒有感情,所以不願意嫁給你。”
徐燕歸聽得郁悶了,什麽叫沒感情?怎麽可能沒感情!她要是不喜歡他,怎麽可能心甘情願為他做那麽多事?
可是,有感情的話,她先前為什麽還會跟別人走呢?
很懂感情的徐燕歸難得糊塗了一次,想了許久想不明白。幹脆一陣風似的回去了燕歸門。
“您回來了?”推開門就是滿屋的菜香,徐燕歸頓了頓,心裏又溫熱起來。
在她來了這裏之後,他總覺得日子的味道不一樣了,這地方好像不再是個簡單的房間,而像是一個家。有人會等他夜歸,為他做飯,給他添衣。
這些小事尋常人家的媳婦都會做,但對他來說卻格外珍貴,就像一杯溫水,可能不如茶香,不如酒烈,但卻能讓人心裏覺得踏實。
他其實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喜歡顧懷柔,說喜歡總覺得有些別扭。但從她在黑暗裏說,更喜歡晚上的他開始,他待她就不一樣了。可能是影子當久了,第一次被人當成光,心裏難免會動容,總之,他沒再拿她練功,也如約将她接出來,養一輩子。
這樣不是很順理成章了嗎?接下來兩個人成親,燕歸門的人再敢拿她的容貌說事,他便可以名正言順地教訓他們,不用再有所顧忌。她不用當丫鬟也可以堂堂正正住在他的院子裏,等事情忙完。兩人便出去游山玩水,忙起來的時候,她就在這裏等他回來。
他覺得這樣的日子簡直是夢寐以求的。可是。她竟然會不同意。
坐下來看了一眼菜色,徐燕歸嘆了口氣。
顧懷柔吓了一跳:“您不喜歡吃這些?”
“不是。”
“……”那嘆什麽氣啊?
擡眼看她,徐燕歸眼裏滿是惆悵:“我是有些遺憾,做菜這麽好吃的人,竟然不肯嫁給我。”
“嫁不嫁都一樣,奴婢會一直做菜給您吃。”顧懷柔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嫁了倒是給您添麻煩。”
這樣的臉,放在他身邊做個丫鬟他都嫌棄,更別說是當正室夫人了。他一時興起娶了她,到時候又休棄,傷的還不是她的心?
徐燕歸一愣,皺眉看着她:“你還是在意這張臉?”
顧懷柔點點頭,又搖搖頭,張嘴欲言,卻不知道說什麽好,最終還是轉身走了出去。
這到底是什麽意思?徐燕歸很不能理解,悶悶地吃完了飯,正打算去找她說個清楚,半路卻碰見了落山。
落山笑嘻嘻地道:“聽聞門主跟她求親被拒?”
“用不着你來操心。”一看見他,徐燕歸就沒什麽好臉色:“要不是你嘴巴這麽毒,讓她覺得自卑,她現在也不會拒絕我。”
挑了挑眉,落山問:“門主覺得是她自卑的緣故,所以不肯嫁給您?”
“不然呢?”徐燕歸睨着他道:“她很在意她的臉。”
“她要是當真很在意,就不會頂着這張臉倔強地留在這裏了。”落山搖頭:“她在意的只是您的看法,您受不了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所以不願将她留在身邊,這是您一開始就擺明的态度,現在轉頭要娶她,叫她如何好想?”
怔了怔,徐燕歸呆呆地問:“你的意思是說,她是因為我的态度,所以才拒絕的?”
落山點頭,賤兮兮地補了一句:“您自個兒嫌棄人家在先,又巴巴地趕着娶人家,是個女人就不會同意,您是不是傻得慌啊?”
說罷,像是知道徐燕歸會揍他,立馬飛身就走了。
徐燕歸站在原地沉默了很久,想了想,轉身往賬房的方向走。
日子繼續過着,顧懷柔覺得徐燕歸好像變了些,将院子裏的鳳舞給遣走了,只留了她一個人,門裏有什麽議會或者活動,都将她帶在身邊。
剛開始她還有些抵觸,可他堅持,一旦有人說什麽不好的話,他事後一定會将人處置得很慘。慢慢的,她就發現了,徐燕歸是在用行動告訴她,他不嫌棄她了。
怎麽會有男人完全不看女人的臉呢?顧懷柔覺得很奇怪,蹲在水池邊想了好久也想不明白。正想起來,背後卻來了一股力道,冷不防就将她推進了水裏。
“啊!”
吓了一大跳,回頭一看,又是笑得很讨人厭的落山。
“你好生冷靜一下吧,門裏要出大事了。”
出什麽大事需要她掉水裏冷靜?顧懷柔很生氣,手一揚就潑他滿身:“你這人怎麽完全不考慮別人的感受的?掉水裏很好玩嗎?”圍麗介號。
落山笑嘻嘻地躲開,深深地看她一眼,道:“以後沒機會惹你這麽生氣了。”
什麽玩意兒?顧懷柔眉頭皺得死緊,看着他跟只猴子似的一蹦一跳消失在牆外,只能自己爬上岸,回去換衣裳。
剛回屋打了熱水準備洗澡,屋子裏就像是有什麽動靜。顧懷柔疑惑地看了兩眼,沒人,也就将門窗關好,繼續沐浴。
可是,等洗完之後她發現,自己準備好的幹衣裳不見了,屏風上搭着的,竟然是一套喜服。
什麽情況?
有些不明白,但外頭好像突然熱鬧了起來,許多腳步聲正在往這邊而來。顧懷柔吓着了,連忙将喜服給勉強套上,怎麽也不能赤身裸體啊。
剛穿好,外頭的人像是算準了一樣,推門便進來,給她蓋上紅蓋頭,架起她就往外走。
“你們……做什麽?”顧懷柔掙紮了兩下,旁邊的人連忙安撫她:“夫人別緊張,咱們帶您去跟門主拜個堂而已。”
拜個堂……而已?顧懷柔傻眼了,撩起蓋頭看了看四周。不知道什麽時候燕歸門已經張燈結彩,四周全是人,有她見過的,也有她沒見過的。徐燕歸一身喜服,正站在燈火通明的大堂裏等着她。
“我覺得是時候了。”他看着她,将同心結遞到她手裏:“反正我怎麽做,你這傻子都沒感覺,不如就強娶了吧,以後的日子裏,該做的,再慢慢做。”
喉嚨有些發緊,顧懷柔哭笑不得:“您有很多更好的姑娘可以選擇。”
“我知道。”徐燕歸道:“但很可惜,就跟你過日子,我覺得舒心。”
兩人沒經歷過什麽轟轟烈烈的事情,可時間也是最好的考驗感情的東西,既然覺得合适,不如就一起過試試,她這輩子還沒當過正室,他不管怎麽說,也得先讓她圓滿了,就當報答這麽久對他的照顧之情。
至于餘生,有了這樣的開頭,那又還擔心什麽結局呢?
不是每個人的愛情都會跟主角一樣轟轟烈烈,感覺對了,就在一起試試。連在一起都不敢,哪來的資格感嘆自己與人無緣?努力都不曾有過,就更沒立場遺憾了。
最後的最後,還是祝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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