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9 章 張家兄弟

6月20日下午,北平的幾個主要街道戒嚴了一個多小時,大批軍警封鎖了各個路口,臨街的商鋪關門,嚴禁出入。

關世傑得知這個消息後,确定是汪兆銘來到了北平。

四點多鐘,關世傑在辦事處接到大澤侃四郎的電話,言說關于趙劍蓄意指使人縱火,北平政府已經出來了一個結果,趙劍被降職為北平警察署副署長,賠償大澤賭城燒毀的老虎機一臺。

關世傑異常的憤怒,在電話裏對大澤侃四郎說“大澤先生,趙劍暗殺張五,然後嫁禍給賭城保镖,這件事兒就算了嗎”

“我把證據也提交給了北平政府,原首相近衛文磨找到我,說這種證據不能證明什麽,要給你們證據的人,親自出面作證才行。”大澤侃四郎在電話裏說;“近衛文磨馬上就要第二次擔任首相,他的面子,我不能不給。”

“那這件事兒就不了了之了”

“關傑君,日本帝國內閣重組,軍方的人員也會有變動。我們的意思暫時這樣,趙劍再搗亂,咱們再想辦法。”

“好吧,就聽大澤先生的。”

關世傑從大澤侃四郎的話裏能聽出來,日本政府內閣重組,有一些軍方的人會調動,大澤侃四郎不想在這個時候跟近衛文磨較真,怕調動到不願意去的地方,比如前線,或是臨近國統區的地方。而且大澤侃四郎在滿洲國,還有北平都有了生意,收入也與日俱增,就更是不想離開這個地區。

喜多城一一直沒有回話,想必也是趙家父子私下做了安撫,可能大撈了一筆也未可知。再者從大澤侃四郎的話裏還能聽出來,他和多田駿、喜多城一已經達成了共識,自己再找喜多城一,得到的結果也應該不外如此。

這件事兒只能暫且放一放了,因為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目前北平工作站重組,各個部門的主要人員基本已經到位,各方面的工作也要及時開展。尤其是行動組的工作,應該放在首要位置。

在滿洲國長春站的時候,主要的工作重點放在了情報工作上,行動工作做得極少。這一次重組北平站,關世傑覺得兩項工作要齊頭并進,以行動工作為主,情報工作為輔。

這兩天關世傑和劉成功商量過,,關世傑主抓情報,劉成功主抓行動工作。劉成功的建議是,先找幾個小漢奸或是日本小特務,還有民憤極大的僞軍警開刀,讓行動組的人員配合幾次,再去執行更重要的任務。

關世傑當時想把趙劍列為第一號目标,但考慮到賭城縱火,張五被暗殺的情況,如果實施刺殺行動,無論得沒得手,自己都是第一嫌疑人。再被日本特務機關和北平僞軍警盯上,對于以後開展工作,都是極其不利的。

還有至關重要的一點,關世傑不想讓趙劍就此消失在人世。他想要趙劍親眼看到趙氏家族的生意,從輝煌走向衰落。事業從巅峰,一路滑向低谷。

但是無論怎麽說,關世傑和趙家父子這個回合的較量,趙家父子占了上風。

五點多,關世傑讓司機開車拉着自己去了賭城。

吳彥章正在場子裏巡視,見到關世傑急忙說“張五的家屬來了。”

“來了多少人還是來鬧事兒的吧”

“這一次學乖了,只來了兩個人,說是要跟咱們談談。。”

“人在哪他們想談什麽”

“在呂大哥的辦公室,呂大哥正跟他們談呢。”

關世傑來到呂雲飛的辦公室門前,敲敲門之後就走了進去。

“三弟,來的正好。這兩位是張五的大哥和四哥。”呂雲飛說。

關世傑見這兩個人一個年紀在四十多歲,另一個年齡在三十多歲。看穿着打扮,并不像是做工務農的人。

“你們來有什麽事兒想必你們也清楚,張五真正的死因是被暗殺了。”關世傑直言不諱地說。

“要不是挨了一刀,也不能住進醫院,更不能死了。”年紀大的人說“我們來就是想要一個說法。”

“說法就是要錢吧我們已經付過一萬大洋,醫藥費,喪葬費都夠用了。”呂雲飛說。

“我是律師,我要起訴你們賭城。”年紀輕的人說。

“好啊,話既然說到這裏,我們也沒什麽好談的了。你們不找真正殺害你弟弟的兇手,跑到我們這裏訛詐來了你想到哪裏告就告,我們随時奉陪。”呂雲飛冷笑着說。

“你是張五四哥做律師的。那這位大哥是做什麽工作的”關世傑問道。

“我在戲班子謀生。”年紀大的人說。

“你是說書的還是唱戲的”

“我是說書講古的。”

關世傑腦裏了忽然冒出一個想法,他想了想說;“可能你們還不知道,你們兄弟的真正死因。我手上雖然有證據,但是趙家父子在北平有勢力,愣是把這件事兒壓下來了。”

“真是警察署署長指使人殺害了我五弟”老大問道。

“我騙你們幹嘛”關世傑掏出唐浩的口述證明照片,還有一卷錄音帶說,

吳彥章巡視回來,見此情景急忙回辦公室拿出來錄音機,把錄音帶放了進去。

“趙署長,張五縱火的時候,被賭城的人刺傷了,現在送進了醫院。”

“張五還活着,事情就不太好辦了。唐浩,你找一個可靠的兄弟,帶一點烈性毒藥,殺掉張五,我才能做好文章。”

“署長,他可是咱們的兄弟,一直對我忠心耿耿。咱們能不能想個別的辦法”

“唐浩,我的命令不管用了嗎”

“好吧,我按照署長說的去做。”

張家兄弟聽完,有仔細看過照片後,好半天都沒有吭氣。

“你們要是想為你家兄弟讨說法,就找趙劍,找北平政府。證據我可以給你們,就看你們有沒有這個膽量,敢不敢告趙家父子了。”關世傑說。

“老四,你看怎麽辦”張老大問道。

“告,怎麽就不敢告,自古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咱們就告這個警察署署長知法犯法,就不信讨不到說法。”張老四說。

“這位張大哥,你是說書人,就把你弟弟被暗殺的事情,編成一段評書講一件,讓更多的人知道你弟弟被殺的真相。到時候,趙家父子一定就會給你們一個說法的。”

“大哥,咱們就這麽做我到法院起訴,你天天就講評書。”張老四說。

“如果需要有人造聲勢,我們賭城幫忙出人。像你們這種情況,想告狀吿贏的話,沒有百八十號人不能成事兒。”關世傑說。

張家兄弟聽完後,千恩萬謝地走了。

呂雲飛向關世傑問道;“他們這樣做,真的能成嗎”

“即使不成,咱們也出出心裏的惡氣。”

第 228 章 重組工作站

關世傑跟姜雲影交待過,再有人員來找自己,就到大澤賭城見面,因為滿洲國經濟部辦事處一般往來的都是北平經濟部門的人。雖然日本特高課對自己監視放松了,但也不能麻痹大意。賭城則不然,三六九等人,包括租界的洋人都可以自由出入,在賭城見面談工作是再好不過的選擇了。

18日,馬力介紹的兩個人員,謝雪峰和齊統領兩個人,也前後來到了賭城。

在吳彥章的辦公室,關世傑見到了這兩位臨澧特訓班學校的學生會主席。當年關世傑就對這兩個人有些印象,現在見面提起當年所發生的事情,謝雪峰和齊統領還是鋒芒畢露。

“你們從臨澧出來,到哪裏工作了”關世傑問道。

“我在奉天。”謝雪峰答道。

“我在武漢。”齊統領說。

“都執行過行動工作嗎”

“我在奉天執行過鋤奸行動,親手殺過兩個漢奸。”謝雪峰說。

“我也執行過任務,殺過兩個日本特務,三個漢奸。”齊統領說。

“有實際的工作經驗最好,我們下一步可能要實施一個刺殺行動,到時候就看你們的表現了。”

關世傑又問了一下他們的掩護身份,馬力在天津時時英租界的巡捕,在總部的運作下,調到北平英租界做副探長。謝雪峰的身份是申報外派記者,而齊統領的掩護身份是小學教員。

他們三個人的住處倒不用關世傑操心,英租界巡捕房,記者站,小學校都有宿舍,只是吃飯要自己花錢。

關世傑考慮了一下,答應給他們三個人每個月發五快大洋的夥食費,也講明了會給他們每個人存上一筆保險費,出了意外之後,家屬可以領取一筆撫恤金。

這是馬力他們沒有想到的,看到他們驚愕的樣子,關世傑補充說;“這筆錢會一直投資運轉着,抗戰勝利以後可以随時領取。但是有一條,如果投敵叛變了,這筆錢會變成懸賞金,買下投敵者的生命。”

“站長,我們明白了。”謝雪峰和齊統領說。

“這筆錢夠不夠結婚生子的”馬力怯生生地問道。

“起步一萬大洋,按照工作的成績逐年或逐月遞增。還有成功執行了刺殺任務的,除了總部所發的獎金之外,站裏面按任務的危險程度,刺殺目标的身份,額外再發一筆獎金。”

關世傑說到這裏,想起馬力剛才問過的話,就向馬力問道;“你老實交代,是不是有女朋友了”

“也不算是吧,還沒有挑明,就是兩個人都心知肚明的。”馬力紅着臉吞吞吐吐地答道“再說咱們幹這一行的,也不讓随便結婚。”

“哪裏的女人做什麽的”關世傑問道。

“天津的一個苦命的女人,丈夫死了,留下兩個孩子。她自己撐着一家小飯館,挺不容易的。”馬力答道。

“抗戰勝利以後,你就回天津吧,這筆錢應該足夠你娶妻生子了。”關世傑說。

“關哥,行動組還缺不缺人手要是缺人手,我能不能找幾個老夥計來幫忙”馬力說。

關世傑記得馬力是北平人,在北平時一直在碼頭靠拉板車維持生計,所認識的也應該都是出苦力的人。但是這些人沒有經過專業的訓練,真的要動手殺人,不知道可不可以。

馬力見關世傑沉吟不語,就接着說道;“我怕咱們行動組的人手不夠,需要找人幫忙的時候,讓他們過來幫幫忙。”

“好,這件事兒以後再說,真的需要幫忙的時候,再找你的那些老夥計。”

關世傑的想法是,這些人沒有經過訓練,組織性,紀律性都不強。萬一找他們幫忙之後,露出口風來,豈不是得不償失

還有兩天的時間,汪兆銘就會來到北平,其中往來的路徑,還有抛頭露面的場合都不清楚。總部現在也沒有任何的指示。傳遞消息,還要靠長春站反饋,如此一來耽誤時間不說,還浪費了人力物力。

據關世傑所知,軍統局在北平應該有兩個工作站,第一工作站就是馬漢三挂名,周世光主持工作的這個工作站,第二個工作站站長,應該是毛人鳳的胞弟毛萬裏。總部是不是顧念這個工作站元氣大傷,而把任務交給了毛萬裏的工作站了呢

如果是這樣的話,關世傑就不用倉促備戰了。也能安下心來,重新組建一支隊伍,養精蓄銳,更好的去完成任務。

傍晚,關世傑在賭城又陸續接待了,總部派來的三男兩女五個人,細細攀談下來,這五個人也都出自臨澧特訓班學校。關世傑看着他們也面熟,就是叫不出姓名來。這五個人除了一個叫楊雲珍的是電訊員之外,其他四個人都負責情報工作。情報組組長,暫時由鄭蘋如擔任。

19日,北平第二工作站站長毛萬裏來到賭城,跟關世傑兩個人見了面,随同毛萬裏一起來的,還有一批物資設備。

賭城在裝修之初,就秘密修建了一個地下倉庫,不僅僅可以存儲武器彈藥,辦公設備,還可以作為聯絡點,會議室,接待軍統局的同事。地下室的暗門,就設在吳彥章的辦公室裏。按動辦公桌下面的一個按鈕,寬大的辦公桌下邊就會出現一個暗道,從暗道的臺階下去,就是一個二百多平方米的倉庫。

倉庫裏有辦公桌,武器彈藥儲備間,設備室,休息室,會議室。通風口隐藏在一樓的幾間辦公室的牆壁裏,直通到窗臺,一點也不用擔心氧氣不足的問題。

毛萬裏身材瘦削,臉龐俊朗,舉止之間透出軍人的幹練。

“關站長,總部派我來不僅是送設備槍支。還有一件事兒,就是總部根據你的汪兆銘的情報,已經決定由我們工作站去執行這次刺殺任務。”

“也好,如果需要我們工作站配合,毛站長盡管開口。”

“總部考慮到你們的工作站剛組建起來,人員還沒有配齊,行動組人員需要一段磨合期,所以就把任務交給了我們。”

“總部已經有了汪兆銘的活動日程了”

“我已經拿到了。”

“那就預祝毛站長旗開得勝,馬到成功。”

“難啊,汪兆銘經過幾次暗殺,防範得更加嚴密了。但願能一舉成功吧。”

“毛站長,你知道周世光怎麽樣了總部沒有營救措施嗎”

關世傑一直對周世光的印象極好,像他這種高級知識分子,本應過着衣食無憂的生活,卻能在國難當頭,挺身而出。這一壯舉,不得不讓人欽佩。

“據可靠的內線講,周世光被用盡了酷刑,還是拒不招供。總部正在想辦法營救,還不知道結果會怎樣。”

關世傑長嘆了一聲,對于周世光來說,歷史還是沒有改變。

第 227 章 黃道吉日

6月16日。宜祭祀,開業、祈福、求嗣,動土、納財,做竈。修墳,破土等等事項。

大澤商會分公司開業慶典,在一場小雨中開始了。

北平政府經濟廳廳長康慎行發表了講話,而後是大澤美惠子代表股東發言。總經理苗輕侯最後壓軸,安排工作人員現場分發金箔打制的金卡,持有金卡的會員,在大澤商會分公司消費,均享受八折優惠。

促銷手段還是沿襲了之前的那一套,比較有新意的是辦理了一批會員,存五百大洋贈送一張金卡,三百大洋贈送一張銀卡,可都是用真金白銀制作的。

大澤侃四郎已經回到滿洲國,臨走的時候帶走了,唐浩提供的趙劍指使人縱火,而後暗殺了張五的證據。言說會盡快處理此事。

姜雲影和大澤美惠子,還有于芷川是搭乘軍用飛機來到北平的。美惠子在關東軍內部,還是有一定能力的。

關世傑邀請過喜多城一,但喜多城一沒有到場,只是派人送來一個花籃。關世傑知道,日本軍方以及特務機關裏,派系林立,勾心鬥角,喜多城一沒有親自來,但花籃上赫然寫着:北平日本特務機關恭賀大澤商會分公司開業大吉的字樣。明眼人都能看得出來,大澤商會分公司有着很深的背景。

宴會開始以後,關世傑、呂雲飛、苗輕侯、吳彥章、于芷川、鄭蘋如、姜雲影、大澤美惠子八個人坐在一桌。其他的來賓分坐在一樓的幾個包房裏。

關世傑先去了隔壁的包間敬酒,這一桌都是北平政府各個部門的大小官員,由陶子坤作陪。大澤商會分公司算是引進項目,陶子坤代表着商務部,邀請到了主管衛生、稅務、貿易、煙酒等各個部門的官員。

“康部長,謝謝百忙之中趕來捧場。”關世傑客氣地說。

“現在叫廳長了,北平歸屬于汪兆銘的南京國民政府之後,我這個部長就變成廳長了。”康慎行笑着說。

“只不過是稱呼變了,所管轄的範圍還不是沒變?”關世傑端着酒杯說。

陶子坤把在座的人都一一做了介紹,關世傑跟他們依次碰杯,喝過一杯酒之後,日陶子坤陪好客人,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北平比不得長春,關世傑在長春以經濟部大臣的身份,還有大澤叔侄二人,姚文偉的人際交往圈子,開業捧場的人有很多。

還有三桌客人是苗輕侯和呂雲飛的親朋好友,自然由他們兩個人去招待。

劉成功則帶着六七個管理人員,早早就吃過飯,開始了正常的工作。

大澤商會分公司的主要人事安排是預先定好的,總經理苗輕侯,副總經理鄭蘋如,采購經理劉成功。苗輕侯因為還有一家,全自動麻将機的生産和銷售企業需要管理,大部分的工作就落在鄭蘋如的身上。

關世傑雖然沒挂一個頭銜,但以後大部分的時間,都會耗在大澤商會分公司的生意上,畢竟鄭蘋如還沒有經商的經驗。

在座的大部分都是股東,因此所談論的事情,也都跟商會分公司的生意有關。

“關賢弟,縱火殺人的事情怎麽樣了?”于芷川問道。

“正在等着大澤先生的消息,證據确鑿,就看北平政府部門怎麽處理了。”關世傑說。

“有大澤先生出面,一定會給搗亂的人一點顏色看看。”于芷川說。

“美惠子小姐對這件事兒怎麽看?”關世傑問道。

“我叔父沒有對你說嗎?”美惠子反問道。

“大澤先生什麽也沒說,就是讓我們等待結果。”關世傑答道。

“前幾年北平副市長市政議員趙文軒跟王克敏,一起去日本一起拜見前首相近衛文磨,從此就套上了關系。現在的首相雖然是米內光斂,但是聽說最近內閣還要重組,近衛文磨可能第二次出任首相。”大澤美惠子說;“我叔父已經找過相關人員,現在還不知道會怎麽樣。”

“找的是喜多城一先生吧?”關世傑問道。

“還有北平政府顧問。”美惠子說。

關世傑想到一個問題,當初成立北平臨時政府的時候,就是喜多城一從中組織和牽線搭橋的,趙文軒作為僞政府的議員,又陪同王克敏一起去過日本。如此看來,喜多城一跟趙文軒之間,一定也有着某種利益上的關系。

現在自己急于想扳倒趙劍,恐怕不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當天下午,關世傑在辦事處迎來了第二個報道的人馬力,馬老五。

馬力比在臨澧特訓班學校的時候稍胖了一些,對關世傑還是異常的恭敬。

關世傑從他的言談舉止當中看出來,馬力比以前更穩重,也更成熟了一些。

“關哥,聽到總部調我跟你一起工作,高興得一宿沒睡好。”馬力說。

“但是看起來,你的精神頭挺足的。說說,這兩年在哪工作了?”關世傑笑着說。

“你走後不久,我就被調到天津去工作了,主要負責行動組搞暗殺。”馬力答道。

“你現在是什麽軍銜?”

“之前是中尉。這次來北平,總部才給了上尉軍銜。”

“那你還負責行動組,只是暫時還沒有組員。如果趕在二十號行動的話,恐怕不太容易實現了。”

“總部讓我推薦人員,我推薦當時的學生會主席謝雪峰還有齊統領兩個人了,估計這兩天也能到。”

“組織上有沒有聯系你?”

關世傑所說的組織,就是袁旭作為領導人,在臨澧特訓班學校時發展的一批地下黨,關世傑從學校走的時候,對袁旭彙報過馬力的情況。因此,關世傑才會問馬力。

“袁旭跟我聯系過兩次,後來他調走了,你也不在學校,再就沒有跟組織聯系過。”馬力說。

“等我回到長春,跟滿洲省委反應一下這個問題。對了,你推薦的這兩個人是你發展的人員嗎?”

“不是,這兩個人在學校的時候,跟我相處的很好,他們的政治傾向很明顯,信奉三民主義。謝雪峰在天津工作一段時間,我們在行動組一起執行過任務。他頭腦敏捷,身手利落。”

“齊統領呢?”

“行動科目優等生,學東西也快,我沒學明白的時候,人家已經能熟練運用了。”

“不知道情報組會派什麽人來,電訊組也缺少人員。”關世傑說;“還有武器,相關的設備都欠缺,這些專業設備,市面也買不到。”

目前槍支彈藥在黑市就可以買到,但微型照相機,竊聽器、錄音機,還有tnt炸藥,氰化鉀等設備和物品,卻不是有錢就能買到的東西。

第 226 章 劉成功

關世傑和呂雲飛跑到唐浩身邊一看,唐浩的頭部中了一槍,另一槍打在了前胸。

“還有救嗎?”呂雲飛問道。

關世傑搬開唐浩的後腦勺看了看,然後搖搖頭說:“他們用的是達姆子彈,後腦勺都炸開了。”

呂雲飛快速從唐浩的懷裏掏出了那兩張銀票,然後對關世傑說:“三弟,咱們也跑吧,不然的話,讓趙劍再找到一個借口,可就麻煩了。”

關世傑也正有此意,兩個人從對面商鋪的胡同,撒開兩條腿,一溜煙兒地奔跑起來。跑過兩條街之後,兩個人才停下腳步,不停地喘着粗氣。等到氣喘勻乎了,才從胡同裏走出來,坐上兩輛人力車,不緊不慢地往賭城走。

兩個人回到賭城的辦公室,吳彥章也跟了進來。

“關哥,呂大哥,你們兩個怎麽臉色不對?”

“出了一點狀況,唐浩被殺了。”呂雲飛說。

“怎麽回事兒?錄音帶拿到了嗎?”

關世傑掏出錄音機,放到了桌面上說:“錄音帶倒是拿到了,搭上了唐浩的一條性命。”

“怪我太莽撞了,不應該當着警察和日本人亮出證據來。”呂雲飛懊悔地說。

“當時你是為了我們才這樣做的,換做是我遇到這種情況,也會如此做。就是唐浩心慌了,着急離開北平,才落得如此的下場。”關世傑寬慰着呂雲飛說。

“現在怎麽辦?”吳彥章問道。

“等大澤侃四郎來到時候,把證據交給他,看他如何處理。”關世傑說。

“三弟,我覺得咱們應該留個備份,萬一大澤侃四郎和稀泥,咱們拿着證據起找北平政府要個說法。”呂雲飛說。

“大哥說的有道理,錄音帶可以備份,這份手寫的證據就用照相機拍下來,然後沖洗出來。”關世傑說。

上一次去上海拿回來一部微型照相機,這一次也派上了用場。

當初跟陳恭澍要來的照相機的用場,是想拍下來梅雨燕自殺或是被擊斃之後的狀态,上報給總部,現在用來拍攝證據也非常合适。

“大哥,我剛想起來,你問沒問過兩次示警給咱們的人,是不是唐浩?”關世傑問道。

“上午我問過,唐浩說沒有示警過。”

“那就說明,警察署還有知情人。彥章,那天也帶着一個煤油瓶,對你說小心縱火的人,長什麽樣?”關世傑問道。

“挺普通的一個人,皮膚黑黢黢的,單眼皮,小眼睛,嘴唇上有顆黑痣。”吳彥章答道。

吳彥章所描述的人,跟唐浩的相貌的确有着天壤之別,這個人是誰?他為什麽要示警?

“當當當”

門外傳來敲門聲,呂雲飛喊了一聲;“請進!”

一個保镖推開門說道:“六哥,有人找關先生。”

從保镖的身後走進來一個人,關世傑一看不禁喜出望外道:“劉大哥,你來了!”

原來是劉成功來了!

“我先去辦事處找你,聽說你在賭城,這就趕過來了。”劉成功笑着說;“吳彥章,你也在這裏?”

“劉大哥,好久不見了。”吳彥章也異常的高興

關世傑對呂雲飛做了簡單的介紹,只說劉成功是舊時相識的生意人,其他沒有做過多的解釋。

呂雲飛江湖閱歷豐富,見關世傑沒有過多介紹劉成功,就很識趣地去各個樓層巡視去了。

“我接到總部的命令,就趕過來了。沒想到吳彥章也在,咱們這些老夥計又能在一起工作,實在是不太容易。”劉成功說。

“彥章過來是臨時幫忙的,說不準什麽時候又調走了。”關世傑說;“目前北平的這個工作站就咱們兩個人。還有一些人可能是路途遠,現在還沒來到。劉大哥,我以為你不一定能來呢,嫂子和孩子同意你來嗎?”

“我三十幾歲的人了,剛混到少校軍銜,讓老婆孩子都看不起。這次有這麽個機會,怎麽也得出來闖蕩一番。老婆和孩子也支持我來敵占區。”劉成功說。

“我估計總部的任命馬上會下來,你是副站長,應該晉升到中校軍銜了。”關世傑說。

“哈哈,看看,我還來着了,不僅僅升官了,薪水也漲了不少。”劉成功笑着說。

“總部給沒給你安排掩護身份?”

“總部下達命令之後,只說讓我到北平跟你一起工作。其他的什麽也沒說。”

關世傑聽劉成功這樣說,心裏就明白了。總部知道自己做了幾家企業,也就把劉成功的掩護身份的安排,交給了自己去處理。

“這樣吧,你暫時跟彥章住在一起,先歇兩天,然後去大澤商會分公司做采購經理。”

“這好像是一個油水很足的職位,你就不怕我吃回扣拿髒錢嗎?”劉成功半真半假地說。

“劉大哥的為人在情報處人所共知,不相信你也不會讓你做采購經理了。”關世傑說:“薪資暫定每個月五百大洋,年底還有一份分紅。”

劉成功吓了一跳,趕忙對關世傑說:“兄弟,薪資給的太高了吧?”

“你家裏有老婆孩子,再說企業裏也有軍統局的股份。彥章他們每個月也是這些錢,年終或每月的分紅都很可觀。”關世傑說。

“怪不得戴老板說要跟你多學習,我以後不懂的,就向你請教了。”劉成功很誠懇地說。

“劉大哥過獎了,工作方面還要跟你們學習。至于經商之道,我懂的不過皮毛。”

“聽說跟你工作的人都成了富甲一方的人,我争取也盡快步入這個行列。”劉成功說。

“咱們幹的是随時掉腦袋的工作,即便身遭不測,也能讓家人的生活好一些。”關世傑說。

按照關世傑的想法,北平工作站重新組建起來之後,也會儲備一定的資金,作為工作人員的撫恤金。讓所有人都能安心工作,沒有後顧之憂。

長春站的撫恤金,也叫保險金,經過這兩年的經營,初步估算,每個主要工作人員應該有十幾萬,下面的通訊員,現在也應該有五六萬萬左右。假以時日,離開軍統局也會有一大筆錢安享餘生。而死亡的人員,得到的應該是現有保險金的幾倍。

關世傑相信,即使将來有人抗不過酷刑的折磨,也不會輕易出賣同事,投敵做叛徒。

第 225 章 滅口

下午二點三十分,關世傑和呂雲飛兩個人來到王府井的那家茶樓。兩個人在二樓臨街的一個窗口坐了下來,往下正好能看到街面上來往的行人。

茶樓上的客人并不是很多,戲臺上兩個藝人正在表演相聲,包袱抖得也不響,看客都昏昏欲睡。呂雲飛讓茶樓的夥計送上來一壺碧螺春新茶,還有幾樣零食,兩個人一邊閑聊着,一邊等待着唐浩的到來。

街對面樹蔭下的馬路牙子上,坐着一個戴着草帽和墨鏡,嘴裏吸着煙袋的人。他的腳邊放着一根盲杖,不知道底細的人,一定會認為這是一個盲人。只有關世傑和呂雲飛兩個人心裏清楚,這個人就是呂雲飛做警察時結交的兄弟。

臨近三點的時候,一輛人力車停在了茶樓門口,從車上下來一個人,付過車費後走進了茶樓。

關世傑見到扮成盲人的人,沖着他們這個窗口做了一個手勢,呂雲飛說:“唐浩來了,我的兄弟已經确認就是他。”

幾分鐘之後,一個二十六七歲的年輕人走了過來。關世傑見這個年輕人長得白白淨淨,額頭突出,眼窩深陷,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他四處看了一下,然後才來到關世傑和呂雲飛的座位前。

“呂先生,這位先生看起來很面熟。”

關世傑看到這個年輕人的時候,也有似曾相識之感,卻一時想不出在哪裏見過面。

“這位是大澤賭城的股東,滿洲國經濟部大臣關傑。”呂雲飛介紹說。

“關傑?關先生是不是北平人?”

“土生土長的北平人。”關世傑答道。

“我想起來了,幾年前關先生是不是牽扯到股票案?”

關世傑聽唐浩這樣一說,猛然想起一個人來。當年趙文軒親自審問自己的時候,做筆錄的正是這個唐浩。

“哦,我想起來了,當年趙文軒審訊我的案子,唐先生做到底筆錄。”

“常言道,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關先生倒是做了大官了。”

“馬馬虎虎,唐先生,錄音帶帶來了嗎?”

唐浩從懷裏掏出一盒小巧的錄音帶,放到桌面說:“這是趙劍兩次交代任務的錄音帶,你們有設備嗎?”

關世傑掏出一個袖珍錄音機,把磁帶放進去之後,音量調得很小,就按動了播放鍵。

“唐浩,這幾天晚上,你帶十幾個人去大澤賭城放一把火,告訴兄弟們帶着煤油瓶,主要是把一樓的老虎機都燒掉。”

“署長,這麽做合适嗎?我聽說賭城有日本人的背景。”

“我的後臺比賭城的後臺的硬,你就放心大膽的幹吧。”

“兄弟們要是被抓到怎麽辦?咱們可是知法犯法。”

“抓到了還不是送到咱們警察署?你們一口咬定是輸錢輸急眼了,千萬別洩露警察的身份。”

“是,署長。”

錄音帶裏滋滋啦啦出現一段空格,然後又出現了一段錄音。

“趙署長,張五縱火的時候,被賭城的人刺傷了,現在送進了醫院。”

“傷勢怎麽樣?嚴不嚴重?”

“皮外傷,差幾毫米傷到內髒。賭城的人交了一些醫藥費。”

“張五還活着,事情就不太好辦了。唐浩,你找一個可靠的兄弟,帶一點烈性毒藥,殺掉張五,我才能做好文章。”

“署長,他可是咱們的兄弟,一直對我忠心耿耿。咱們能不能想個別的辦法?”

“唐浩,我的命令不管用了嗎?”

“好吧,我按照署長說的去做。”

“這件事兒做好了,我提拔你做特勤科科長。”

“是!”

錄音機裏又出現滋滋啦啦的聲音,關世傑按下了停止鍵。

從聲音上辨別,無疑是唐浩和趙劍的聲音。關世傑把錄音機揣在了懷裏,呂雲飛遞給唐浩兩張五萬元的銀票。

“唐先生,我想問一句題外話,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關世傑問道。

“趙劍不拿手下的兄弟們當人,我怕哪一天也被他滅口了。畢竟知道這件事兒的只有兩個人。”唐浩說。

“派去殺張五的人還好嗎?”關世傑問道。

“暫時還沒什麽事兒,不知道以後會怎麽樣。”

“唐先生,你打算什麽時候離開北平?要不要我們幫忙?現在有許多人知道我們手裏有張五被暗殺的證據,趙劍會不會懷疑到你身上?”關世傑又問道。

“誰知道你們手裏有證據?”唐浩臉色一變問道。

“我早上在賭城,情急之下說自己手裏有證據。”呂雲飛說。

“兩位,我先告辭了。”唐浩說完,急匆匆地就往樓下的方向走。

關世傑和呂雲飛急忙跟在他的身後,想把唐浩追回來,然後想辦法把他安全地送出北平。

唐浩受到了驚吓,不管不顧地往外跑,而關世傑和呂雲飛又不能追得雞飛狗跳,多多少少也保持一定的形象。

關世傑和呂雲飛剛追到茶樓的門口,就聽到“砰砰”兩聲槍響,已經跑到馬路中間攔了一輛人力車的唐浩,一個跟頭栽倒在地,人力車夫吓得大喊大叫起來:“不好了,殺人了!”

“砰砰砰砰”又是幾聲槍響,這一次的目标對準的是關世傑和呂雲飛兩個人。

關世傑在臨澧特訓班學校,學習過遇到襲擊時的應變反應,他見到唐浩中槍的那一刻,就一閃身躲到了門後,随即蹲下了身體。

呂雲飛曾經當過警察,也接受過訓練,他的反應比關世傑還快,只見呂雲飛一貓腰,左腿弓步,右腿膝蓋着地。緊接着從腰裏拔出勃朗寧手槍,對準遠處的一個槍手,連開了兩槍。很可惜沒有命中,子彈擦過槍手的腦袋,打在對面的櫥窗上,兩大塊玻璃稀裏嘩啦地碎了一地。

“十點鐘方向,還有一個!”關世傑喊道。

“砰砰”呂雲飛也看到了左側十點鐘方向的另一個槍手,便開了兩槍。

槍手明顯也非常有經驗,在櫥窗碎裂的那一刻,就閃身躲到一棵柳樹後。子彈射入樹身的剎那,崩起幾塊樹皮。

兩個槍手有沖着茶館大門口開了幾槍,但都打在門框和木門上。

這時,街上傳來一陣陣急促的哨聲,遠處也傳來了刺耳的警笛聲。一輛黑色的轎車疾馳而至,兩個槍手跳上轎車,很快就消失在了街口。

第 224 章 證據

大廳裏所有的人,都把目光聚集在來人的身上。只見從外面走進來的這個人,身穿着日本中将軍服,身邊跟從的兩個人也都是大佐軍銜。

關世傑心中暗喜大澤侃四郎親自來了!

大澤侃四郎來到這個少佐前面,不由分說就是兩記耳光,嘴裏還說了一串日語。關世傑雖然聽不懂,但也知道是斥罵的話。

少佐挨了兩記耳光之後,雙腿并直,雙手貼着褲縫,呈立正姿勢站立說:“哈依,哈依!”

宣武區警察署署長見勢不妙,急忙吩咐手下人把保镖們的手铐打開,并且親自為關世傑和吳彥章兩個人松綁。

少佐喊了幾句日語,大廳裏的日本憲兵都灰溜溜地走出的門,上了摩托車和軍車上。少佐又從口袋裏掏出搜去的手槍和幾張銀票,走到關世傑面前說:“對不起,對不起。”

關世傑接過槍和銀票,對大澤侃四郎說:“大澤先生,多虧你來的及時。”

“關傑君,我坐飛機來北平開會,剛下飛機就趕來了。怎麽樣,他們沒對你們動粗吧?”大澤侃四郎問道。

“沒有動粗,但也下手夠重的。”關世傑揉着手腕說。

大澤侃四郎沖着少佐又是兩記耳光,少佐還是一動不動地規規矩矩地站着,嘴裏不停地:“哈依,哈依。”

“這位翻譯官,你能把剛才對這位少佐說的話,再重複一遍嗎?”關世傑對翻譯官說。

翻譯官的臉都吓白了,兩條腿不停地哆嗦着。嘴裏含混不清地說:“我什麽也沒說啊,真的什麽也沒說。”

大澤侃四郎二話沒說,過去就是幾記耳光,打得翻譯官口鼻流血,連打帶吓地倒在了地上。

關世傑數了一下手裏的銀票,發現少了一張,便沖着翻譯官說:“把我的銀票還給我。”

翻譯官不敢再嘴硬,慌忙從兜裏掏出一張五千大洋的銀票,遞給了關世傑說;“饒了我吧,我不是故意的。”

吳彥章一腔的憤怒正無處發洩,對着翻譯官就踹了兩腳。

“都滾出去!”大澤侃四郎大喝道。

少佐,翻譯官,還有所有的警察都蔫頭耷腦地走出了賭城。在一陣摩托車和汽車的馬達轟鳴聲中,都走得一幹二淨。

關世傑把大澤侃四郎請到呂雲飛的辦公室,大澤侃四郎坐下來,餘怒未消地又咒罵了幾句。

吳彥章在大廳,看到跟随大澤侃四郎一起來的五個日本軍官,都對老虎機産生了興趣,就讓服務生拿來一些籌碼,讓他們試試運氣。

辦公室裏,呂雲飛掏出那張紙遞給了關世傑說:“早上我在門縫下面發現一份匿名信,上面說他知道張五縱火和被殺細節,讓我到王府井一家茶館面談。”

關世傑接過來一看,只見上面寫着:我是北平警察署特勤科第一組組長唐浩,6月9日,總署長趙劍讓我安排十幾個人到大澤賭城縱火,縱火失敗後,張五被刺。6月12日,趙劍再一次讓我安排人投毒殺死張五,栽贓陷害給大澤賭城。張五死後,我買通醫生出具敗血症死亡證明。

下面是唐浩落款的簽名,并且按上了手印。

“唐浩肯出來作證嗎?”關世傑問道;“給他錢了沒有?”

“唐浩讓我付二十萬,我要他出面作證。他沒有答應,他說他的手上還有一盤錄音帶,等他安全離開北平之後再交給我。我先給了他十萬,他就寫下了這份證詞。”呂雲飛說。

“這個北平警察署總署長趙劍,為什麽要這樣做?”大澤侃四郎問道。

“趙劍在北平有二十幾家賭坊,我們有老虎機,自動麻将機,而他的賭坊沒有,他認為我們搶了他的生意。”關世傑答道。

“證據保存好,最好拿到錄音帶,其他的事情我來處理。”大澤侃四郎說。

“好,大澤先生辛苦了。”關世傑說。

“我要在北平開三天會,後天我再過來。北平政府和警備司令部那邊,我會打招呼。”大澤侃四郎說完,又對關世傑說:“關傑君,我能趕在商會分公司開業之後回去,北平這邊的生意就辛苦你了。”

“應該的。我想問一下,咱們拿到錄音帶和這份證明書之後,趙劍會有什麽後果?”關世傑問道。

“現在還下不了定論,他的父親是政府官員,應該會有一些人幫他們,可能包括帝國內閣的成員。”大澤侃四郎說。

顯而易見,大澤侃四郎應該打聽過趙家父子的背景,而且也知道一些內幕,只是不方便當着關世傑他們的面講出來。

這倒也不難想象,趙文軒在北平經營多年,無論是官場還是商界都有一定的人脈,單憑這趙劍投敵,背後也應該有趙文軒的影子。趙文軒應該是更早投靠日本人的一批北平官員。在趙文軒背後,也有着一張深不可測的關系網。

大澤侃四郎走後,關世傑向呂雲飛問道:“這個唐浩說自己是北平警察署特勤科的人,怎麽能證明他這個人是真的?”

關世傑之所以這樣問,主要是怕有人借此時機行騙,冒充知情人榨取財物。

“我跟唐浩見面之後,找到以前在警察署的老兄弟打聽了一下,的确是有一個叫唐濤的,年齡和長相也都相符。”呂雲飛說。

“唐浩什麽時候離開北平,離開後,錄音帶又怎樣交接?”

“已經約好下午三點,還在那個茶館見面。一手交錢,一手交錄音帶。”

關世傑一愣,随即問道:“不是說唐浩離開北平之後,再把錄音帶交給咱們嗎?”

“三弟,我信不過日本人。這個大澤侃四郎雖然是股東,但是他會不會兩邊通吃?這邊他拿股份,那邊他拿好處,這種事情在官場上屢見不鮮。”

“大哥,你是不是太謹慎了?”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反正我是不相信這個日本人。”

關世傑琢磨了一下,呂雲飛說的未嘗沒有道理。自己就是太過于輕信梅雨燕,過高估計了自己的判斷,所以才釀成了大禍,損失了十幾個軍統局的同事。

“下午我和你一起去。最好讓你在警察署的老兄弟,躲在暗處辨認一下,咱們再跟這個唐浩交易。”

“好,就這麽定了。下午咱倆一起去。”

第 223 章 危機

第二天上午十點左右,宣武區警察署署長再次帶隊,領着二十幾個全副武裝的警察又來到賭城。這一次雖然沒有驅趕賭客,但是要求在中午之前交出兇犯,否則就封賭城的大門。

關世傑聽到消息後,開着車急忙趕了過來。

署長見到關世傑後,一臉無奈地說:“死者家屬鬧到市政辦公廳,這一次是政府要求嚴辦此案。事情鬧得越來越大了,我也無能為力。關先生,那幾個日本股東怎麽說?”

“我再打電話問一下。給我幾分鐘的時間。”關世傑說。

“半個小時吧,時間不能再長了。關先生請見諒。”

吳彥章急忙領着關世傑來到自己的辦公室,關世傑撥通了大澤侃四郎辦公室的電話,但是電話那邊一直沒有人接聽。

喜多城一的電話倒是辦公室的秘書接聽的,但還是說喜多城一不在,有什麽事情的話,他負責轉達。

關世傑撂下電話,也有些一籌莫展。死者家屬一鬧再鬧,是給五十萬大洋了結這件事兒?但是給過五十萬再接着要錢怎麽辦?錢不成問題,關鍵是咽不下這口氣。

“派去火葬場的兩個兄弟回來怎麽說?”關世傑問道。

“張五的确是火化了,相貌和年齡也都能對上。”吳彥章答道。

“我大哥呢?今天上午沒來賭城?”

“剛才還在了,我去他辦公室看看。”

吳彥章說完,轉身去了隔壁呂雲飛的辦公室,沒一分鐘就回來說:“呂大哥不在,奇怪了,你沒來之前還見到他了。”

“這一次,一定是趙文軒施加壓力了,否則的話,宣武區警察署的人一定能搪塞一下。”關世傑說。

“趙文軒還是副市長?”

“這一次汪精衛組成的南京國民政府,北平上層的機構只不過改了個名,人員基本沒有變動。”

“趙文軒就不顧忌多田駿,大澤侃四郎,喜多城一這些人嗎?”

“我猜趙文軒一定是巴結上了日本內閣的主要人物,否則的話,給他八個膽,也不敢得罪這三個人。”

“那咱們怎麽辦?真的要掏出五十萬大洋?”

“就怕掏出五十萬大洋,事情還完結不了。”

“那現在怎麽辦?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看看大澤侃四郎和喜多城一有沒有什麽消息。”

關世傑掏出一包煙,遞給吳彥章一支點然後,深深吸了一口,又慢慢吐了出去。

吳彥章知道關世傑的習慣,凡是遇到重大事情,或是需要作出什麽決斷的時候,總是喜歡抽一支煙思考問題,這一次也不例外。

“當當當!當當當!”

一陣陣急促的敲門聲後過後,一樓的主管經理打開門說道:“老板,不好了,又來了一批日本憲兵。”

一批?關世傑和吳彥章都愣住了。他們兩個人急忙走出辦公室,見大廳裏來了二十幾個日本軍人,大門口除了有幾輛三輪帶鬥的摩托車,還有一輛軍用卡車,上面站着二十幾個日本憲兵。

從大廳裏領頭的一個人的肩章和領章上看,應該是少佐軍銜。

“人,通通地帶走!賭客出去!”少佐用夾生的中國話喊道。

“等一下!”關世傑也喊了一聲。

“你的,什麽人?”

“我是滿洲國經濟部大臣,也是這家賭城的股東。你們是誰派來的?”

少佐身邊一個翻譯官模樣的人,把關世傑的話翻譯了給了這個他。少佐叽裏呱啦地說了一通日語,翻譯官點點頭說:“我們是北平日本憲兵警備司令部派來的,奉命抓捕兇犯和反滿抗日分子。”

“少佐先生,我們這裏沒有兇犯,也沒有反滿抗日分子。我剛剛給多田駿司令官打過電話,他說一會派人來處理這件事兒,”

關世傑迫于無奈,只好謊稱多田駿知道此事,看看有沒有什麽轉機。

翻譯官把關世傑的話,又翻譯了過去。

少佐沉吟了一下說;“多田駿司令官知道此事?”

“當然知道,不然我能這樣說嗎?”

翻譯官在這個少佐的耳邊嘀咕了幾句話之後,少佐臉色一變道:“多田駿司令官負責戰場,北平的治安防務,我們管。傳令,抓人!”

十幾個日本憲兵直奔着關世傑和吳彥章而來,大門外軍車上的憲兵聽到命令後,也都跳下車,從大門外闖了進來。

此時,大廳的賭客都争先恐後地往外跑,生怕受到了牽連。一時間,大廳裏亂成了一鍋粥。

吳彥章剛要反抗,就被關世傑的目光制止了。

四五個日本憲兵過來就給關世傑和吳彥章用繩子捆上了,然後又搜了一遍身,從吳彥章的身上搜出來一把勃朗寧手槍,關世傑的身上搜出幾張銀票。随後都遞給了那個少佐。

宣武區警察署署長也不敢怠慢,派人從各個樓層往外趕賭客,并且把賭城二十幾個保镖,都帶上了手铐。

正當日本憲兵和警察押着關世傑他們往外走的時候,呂雲飛從大門外跑了進來,一邊跑一邊大聲說:“等一下,我有證據證明死亡的人是被人謀殺的,跟我們賭城的人沒有關系!”

“你的。又是什麽人?”少佐問道。

“我是大澤賭城的總經理,我找到證據了,證明不是我們的人殺了張五!”呂雲飛一邊說,一邊從懷裏掏出一張紙。

翻譯官走過去,剛要一把搶過來,就被呂雲飛用手一格,随後又把這張紙揣到了懷裏。

“你不讓我們看,怎麽證明這就是證據?”翻譯官厲聲喝問道。

“你們要是毀掉了怎麽辦?這是當事人的證詞。”呂雲飛毫不客氣地說。

“來人,把這個人也拷上!”

翻譯官不敢對日本憲兵們發號施令,而是沖着警察們喊道。

靠近呂雲飛的幾個警察經常面面相觑,不知道是否要聽從這個翻譯官的命令。他們把目光都望向了署長,署長裝作沒看到的樣子,對着其他兩個警察說着話。

“抓走!”少佐命令道。

兩個憲兵沖着呂雲飛就走了過去。

“八嘎,統統住手!”

一個人從外面走進來,怒不可遏地大吼道。

第 222 章 臨危受命

關世傑按照鄭蘋如說的方法,分別找到辦事處的三個年輕人,很快就把字跡翻譯了過來。

鄭蘋如根據先後順序,把三張紙條的文字組合到一起後,連成了一句話:六月二十日,汪兆銘赴北平視察,各個部門做好接待及安全工作。

汪精衛,本名汪兆銘,字季新,筆名精衛。因此民間和後世的歷史,一直汪精衛稱呼,只有正式的文本,還有歷史資料裏,用汪兆銘來稱呼。

顯而易見,這是一個極其重要的消息。國民政府一直在找機會刺殺汪精衛,但皆是功敗垂成。

汪精衛被刺最早的一次是月1日,愛國義士孫鳳鳴假扮記者刺殺汪精衛。汪精衛的夫人陳璧君懷疑是蔣介石所為,但沒有什麽确鑿的證據,後世的歷史書上也衆說紛纭,沒有什麽定論。

最近的一次是1939年3月,陳恭澍在河內刺殺汪精衛,但陰差陽錯,汪精衛的秘書曾仲明做了替死鬼。

關世傑覺得應該把這份情報,上報給軍統局總部,然後讓總部做出決斷。

“咱們有沒有電臺,怎麽把這份情報傳遞出去?”鄭蘋如說。

“北平周世光所在的工作站被日本特務搗毀,總部一定會通知各個工作站的。我想姜雲影,或者秦川,今天一定會來。”關世傑篤定地說:“走吧,咱們去賭城看看,然後再到商會分公司轉轉,你正好先去熟悉了一下工作環境。”

“行,招聘員工的事情也應該開始了。”鄭蘋如說。

“一會兒過去,你跟苗輕侯兩個人商量一下,列出招聘名額,還有招聘的條件。”

兩個人喊上了司機,一起出了門。

當他們來到賭城的時候,看到賭城正在營業,門口沒有死者家屬在鬧事兒,就知道吳彥章的辦法奏效了。

吳彥章正在大廳裏巡視,見到關世傑和鄭蘋如走進來,迎了過去說:“早上從東邊路上來了二三十號人,捧着死者的骨灰盒要來賭城,讓青幫的兄弟們打跑了。”

“你沒跟死者家屬談談?”關世傑問道。

“談過了,他們油鹽不進,張嘴就要五十萬。”吳彥章說。

“咱們去辦公室說。”關世傑說。

三個人來到呂雲飛的辦公室,呂雲飛正躺在沙發上呼呼大睡,吳彥章想叫醒他,被關世傑攔住了。

“你們昨晚都熬到後半夜了吧?彥章,你也沒多睡一會兒。”關世傑說。

“我早上眯了一會兒,不礙事兒。”

“每一層不是都有主管嗎?你和大哥沒必要天天在賭城裏熬着。”

“這幾天事情多,等一切都捋順了就好了。”吳彥章說。

“上午有沒有人提供證據?”關世傑問道。

“沒有,那個人我也沒見過。”

“等一等吧,一定會有消息的。”

這時,大堂主管領着一個人,敲敲門走了進來。

“還真是說誰誰到,上午我和你大哥剛念叨過你,你就馬上出現了。”鄭蘋如說。

“我就是讓你們兩個人的緊箍咒念叨來的。”姜雲影笑着說。

“去我的辦公室坐坐,讓呂大哥好好睡一覺。”吳彥章說。

關世傑,鄭蘋如,姜雲影三個人,走進了吳彥章的辦公室,分別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你們知道我要來,一定也是得知周世光被逮捕的消息了?”

“我是昨晚上知道的。彥章還不清楚。”關世傑說。

“周世光是誰?是不是秦川手下的通訊員?”吳彥章問道。

“北平站的一個副站長,在前天被捕了。我接到總部的命令,就坐火車趕來了。”姜雲影說完,遞給關世傑一份電文。

“總部讓你暫時代理周世光所部的北平站站長,繼續在敵後開展工作。”姜雲影說。

“我一個人就能撐起這個攤子?”關世傑說;“北平站不僅僅周世光被捕了吧

?”

“電文上寫着呢,鄭蘋如協助你工作。”姜雲影說。

關世傑仔細看了一下電文內容,電文上的确寫着由鄭蘋如協助工作。但是二個人的工作站,又如何能把工作開展下去?

“大哥,剛才我是逗你的,老板還是跟上一次一樣,讓你在軍統局內部挑選人。但是長春站除了蘋如,其他人還留在長春站工作。”

關世傑心想,雖然話是如此,但當初在長春站的人都是親自挑選出來的,在工作也有兩三年的時間了,工作起來十分的順手。再要是重新組織人馬,還需要進行長時間的磨合。

譬如秦川,吳彥章,高亞峰這三個人,無論在任何危險的情況下,都會挺身而出,而且也絕不會出賣自己。盡管夏鵬飛跟自己的一些觀點不同,但是也不會出賣組織和任何人。

至于宋垣,關世傑總感覺他深藏不露,也從來不喜歡與人交心。關世傑無法判斷,假使宋垣被捕的話,能不能熬住酷刑,還是一個極其缥缈的未知數。現在重打鼓另開張,再選一些得力的幹将,恐怕絕非易事。

呂雲飛和苗輕侯兩個倒是合适的人選,讓他們兩個人加入軍統局也應該可行。但關世傑覺得,倘若有一天自己的身份暴露了,這兩位義兄也一定會锒铛入獄,那麽所有的生意都會泡湯,自己為之奮鬥的商業帝國,就會在一夜間化為泡影。

如果自己身遭不測,這兩位義兄一定會代替自己照顧家人。

關世傑思前想後,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他猛然想起來一個人馬老五,馬力,不知道他現在何處。這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還有劉成功,無論是工作能力,還是對敵經驗,都是上上人選。只是不知道他是否願意來北平工作。

高亞峰已經被列入日本特高課特務的抓捕名單,在回來北平工作,無疑是自投羅網。

除此之外,關世傑再也想不出有好的人選。這倒不是軍統局再無人才,而是關世傑所接觸到的和所熟悉的人之中,實在是再無人員可選。

“這樣吧,我選出來兩個人,劉成功和馬力,劉成功資歷高,可以考慮做副站長。其他人,就讓總部負責挑選吧。情報和行動都需要過硬的人手。”

關世傑說完,就把他和鄭蘋如翻譯過的消息,告訴給了姜雲影,讓姜雲影跟總部彙報,看看是否實施刺殺行動。

第 221 章 痕跡

北平城的大雪并不多見,這一場大雪下了足有半尺厚。

關世傑起床的時候,鄭蘋如,小妹還有女兒關丫丫三個人,已經在院子裏堆起了一個胖乎乎的雪人。

一家人吃過早餐後,鄭蘋如跟關世傑一起走出門。兩個人昨晚已經商量過,如果今天總部還沒有大豆轉運的指令,傍晚鄭蘋如就坐火車回長春,找姜雲影發電文,催促總部盡快處理好這件事情。

鄭蘋如擔心周世光的工作站成員,如果全部被日本特務抓捕的話,鋼鐵,糧食等物資的轉運情況,可能會被洩露出去。那樣的話,整個長春站的成員,也都岌岌可危了。

關世傑則對周世光有信心,認為周世光絕不會出賣自己。因為在後世的相關資料裏,周世光被抓捕後,承認他是軍統局的人,但沒有對日本人洩露一點軍統局的秘密。

鄭蘋如卻不知道有這個原因,關世傑的篤定,讓她隐隐有些擔憂。她今天之所以跟在關世傑的身邊,就是想在第一時間知道,總部那邊有什麽消息。

總部如果派人找關世傑的話,也只能是在這個住處,還有辦事處這兩個地方。

上午十點多鐘,門口的警衛通知辦事處的秘書,有一個自稱是宏記鐘表行的人,過來給關世傑送修理的手表。這也是關世傑之前跟周世光約好的,如果發生了危險或緊急情況,就派人到辦事處來找關世傑。

秘書把人帶到辦公室,随後走了出去,關好了辦公室的房門。

關世傑和鄭蘋如見這個人四十五六歲的樣子,眼窩深陷,眼睛裏布滿了血絲。尤其是右眼框,凹陷的很明顯,這也是常年修表人的特征。

“我叫關傑,這位是我的太太。你找我有什麽事兒?”

“我叫廖宏,是周世光周老師學生的家長,也是北平站的通訊員。”

“周老師怎麽了?”

“昨天下午,周老師被日本人抓走了。前些天,周老師就囑咐我,如果他被捕了,就讓我過來找你。”

“周老師有沒有說過,讓你過來找我有什麽事兒?”

“前幾次的鋼鐵,糧食,都是我一個人負責辦理的。”

關世傑之前僅從外貌上就基本确定,這個廖宏就是宏記鐘表店的掌櫃,現在聽他這樣一說,就确切無疑了。

雖然當時周世光并沒有直說,派手下誰去辦理物資轉運到國統區的事情,只是說,這個人是非常忠誠的人。現在看來是廖宏一直在經辦此事,

“你是怎麽知道周老師被日本人抓走的?”

“我見到店鋪對面抓人,就知道周老師出事兒了。然後,我兒子從學校回來,也說周老師被捕了。”

“除了周老師,還有誰知道是北平站的通訊員?還有你的住處?”

“還有一個人,名字我想不起來了。他是北平站的情報處主任。”

關世傑問到這裏,就不再盤問下去了。他打開抽屜的暗鎖,從裏面拿出來一份提貨單遞給了廖宏。

“廖先生,這批貨明天下午到北平火車站,你處理好這批貨之後,要盡快離開北平。”

“我知道,但我要先完成這個任務。”廖宏說:“我的家人已經離開北平了。關先生,那我先走了。”

“保重!”關世傑說。

鄭蘋如突然問道:“廖先生,如果你被日本人抓到會不會出賣同志?”

廖宏淡然一笑說:“中國人裏不缺硬骨頭。”

關世傑聽到這句話後,大為感動。的确,在抗日戰争時期,國民黨,**,還有一些民族黨派,以及無黨派人士裏,不乏“我以我血薦軒轅”的仁人志士,正是有了這些人的存在,抗戰才取得了最後的勝利。

正如關世傑在重慶述職時,看到被日軍轟炸機炸毀的斷壁殘垣上寫的口號:中國人,永不屈服!一樣,不甘做亡國奴的人大有人在。

關世傑現在所能做的,除了掏出身上所有的現鈔,就是站起身給廖宏敬了一個軍禮。

這件事兒辦好以後,關世傑去了一塊心病。

關世傑平複了一下心情後,然後給大澤侃四郎打了一個電話,說了一下賭城所發生的事情。

大澤侃四郎說,他要找多田駿幫忙,讓關世傑等他的電話。

關世傑又從衣兜裏掏出喜多城一交給他的電話號碼,按照號碼撥通了電話,但電話那端是喜多城一秘書接的,他說喜多城一不在,有什麽事情,他可以等特務長回來傳達。

關世傑就把賭城發生的事情重複了一遍,然後撂下了電話。

“怎麽樣?喜多城一怎麽說的?”鄭蘋如問道。

“喜多城一秘書接的,他說喜多城一不在,回來的時候一定轉達。”

“這件事兒就像你說的,要是能找到趙劍陷害賭城的證據,咱們就不費這些功夫了。”

“在賭城門口留信的,還有在賭城直接示警,一定是知道內情的人。我已經放出話了,相信這個人會出現。”

鄭蘋如拿過辦公桌上喜多城一留下的電話號碼紙張,然後不經意地看了看說:“你看,這張紙上留下了寫字的痕跡呢。”

關世傑聞言拿過來紙張,沖着陽光照了照,果不其然,上面留有前一頁紙張寫字所留下來的痕跡。但絕大部分是日文,偶然顯出幾個漢字。

而這幾個漢字,引起了關世傑的注意。痕跡顯示出“汪兆銘”“北平”五個字。

“誰懂日文,找人翻譯一下。”鄭蘋如說。

“辦事處有三個年輕人,都是建國大學畢業的,他們都懂得日文。”關世傑沉思着說。

雖然這幾個年輕人都懂日文,但是總不能拿着這張有着痕跡的紙張,去讓他們辨認吧?

鄭蘋如從辦公桌上的筆記本上撕下來一張紙,照葫蘆畫瓢地臨摹下來這些日文,五個漢字則省略不寫。然後她想了想,又把這些日文拆開,分成了三個紙條。

“你找他們三個人,每一個人問一張,三個紙條湊到一起就行了。”

“我怎麽找他們說?”

“你就說,你在學習日文不就行了?”。

第 220 章 死亡證明

關世傑聽聞此話,異常的惱怒。據他所知,中國民間一直有死人入土為安的說法。絕大多數人故去後,家人都采取土葬方法。除非是因瘟疫,霍亂等傳染性極強的疾病死亡的人,才被送到火葬場火葬。

抗日戰争爆發後,日軍在北平朝陽門外東大橋附近建設火葬場,主要用以焚化侵華時期死在中國的日本人以及僑民。其中,主要以日本軍人居多。

這一次趙劍擺明了,就是不讓關世傑找到反擊的機會。

憤怒容易讓人理智,也容易暴露弱點。

關世傑沉吟了一下說道:“我想看一下醫院出具的死亡證明書。”

“好吧,這就是醫院開具的死亡證明。不然的話,我們怎麽能平白無故地來抓人呢?”

警督說完,從衣兜裏掏出來一張蓋着醫院公章的證明書,遞給了關世傑。

關世傑一看,只見上面寫着;死者姓名,張五,年齡23歲,死亡原因:因刀傷感染內髒器官,敗血症死亡。

“好一個敗血症死亡。替人出頭,把命都搭上了。”關世傑提高嗓門大聲說;“我知道你們其中有人知道是回事兒,只要有人敢站出來說明真相,我出二十萬大洋,并且送你離開北平。”

“你不要信口雌黃地亂講,現在證據确鑿,交不出主犯,我們就把這些從犯帶走!”警督色厲內荏地說道。

“我想請警督先生知道,大澤賭城是滿洲國在北平的企業,你沒有權利在滿洲國的企業裏胡亂抓人。”

“滿洲國的企業怎麽了?就可以在我們的地盤上殺人放火嗎?”

“日本關東軍司令部本部副部大澤侃四郎先生,是大澤賭城的名譽董事長,也是賭城的股東。華北日軍司令部司令官多田駿也是股東之一,北平日本特務機關長喜多城一同樣也是。你要帶人可以,我現在就打電話問問他們,你們能不能把人帶走!”

關世傑的一番話,讓這個警督的臉色立刻變得慘白,冷汗随之冒了出來。而大廳裏并不是熱,見到警督滿頭大汗的樣子,每個人都知道,汗是被這幾個日本人的名字吓出來的。

很顯然,這位警督事先并不知道,賭城還有日本人的背景。但是話已經說滿,再收回來是不可能的了。一時間,警督處在騎虎難下的尴尬境地。

關世傑見到這種情形,就給這位警督找了一個臺階說:“我知道你們是奉了誰的命令來的,我也不難為你們,先把我的兄弟們放了,有什麽事兒,咱們可以私下裏商量。”

警督檫了一把冷汗,趕忙吼道:“你們還不趕快放人?”

四五十個警察聽到警督發話,手忙腳亂地給保镖們打開了手铐。

吳彥章帶着被打破頭的兩個人,開車去了醫院包紮傷口。

“安保人員的武器,是不是也該還給我們,我們的槍支都是有槍證的。”呂雲飛說。

“你們把家夥都給人家。”警督再一次發號施令。

兩個警察拎着兩個裝着武器的布袋子,都交給了呂雲飛。

“關先生,上頭的命令,我們也不敢不執行。今天晚上的事情,還請關先生和各位兄弟多擔待。”警督的聲音像蚊子一般地說。

“你回去就說,刺傷人的保镖已經畏罪潛逃。我這邊會處理好你頂頭上司的事兒。”關世傑說。

“謝謝關先生,那我就帶兄弟們撤了。”

“稍等一下。”關世傑轉頭對呂雲飛說;“大哥,拿一百大洋,讓這幫警察兄弟吃個夜宵。”

呂雲飛讓會計從櫃上拿來一百大洋,遞給了警督說:“我們是不是可以營業了?”

“當然,當然。”警督接過錢說:“兄弟們,收隊!”

關世傑沖着這些警察又重複了一遍:“還是那句話,有誰知道醫院的那位兄弟是怎麽死的,并且提供證據,我們出二十萬大洋的花紅!”

據關世傑所知,北平普通的警察月薪不過十幾二十塊大洋,二十萬大洋,即使不吃不喝,一輩子也賺不到。

此時的北平。一塊大洋可以買五斤豬肉,二十個肉餡包子,半斤小米,半斤白糖。同樣一塊大洋。可以買一百五十斤棒子面。二十萬大洋,可以逍遙自在地做一個富家翁。

魯迅所購買的西三條胡同21號四合院,有十幾間房屋和一個小花園,也不過1000大洋。

三十幾個警察,一邊往外走,一邊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着。

警察撤走以後,圍在門口的沒離開的賭客又湧了進來,繼續着他們的牌局和賭博游戲,但是還是有一部分賭客,在警察清場的時候就回家了。

呂雲飛估計今晚的損失在一萬大洋左右。

“三弟,我覺得趙劍不會善罷甘休,賭城沒封成,一定還有別的損招。”呂雲飛說。

“明天早上,死者家屬一定會來到賭城門口鬧事兒,無非是一哭二鬧三上吊。咱們得想個辦法應付。不然的話,生意就辦法做了。”關世傑說。

正說着話,吳彥章帶着兩個頭上裹着繃帶的保镖走了進來,恰好聽到關世傑的話。

“他們玩兒陰的,咱們也別客氣了。”吳彥章說:“明天早上,我找幫裏的兄弟幫忙,在兩邊的路口堵着,勸死者家屬回去。要是不聽的話,就一頓亂棒打走。”吳彥章說。

關世傑點點頭,這倒是一個不是好辦法的辦法。眼下也只能如此了。

“彥章,你跟死者家屬說,再給一萬大洋。咱們也做到仁至義盡了。”關世傑說:“今天太晚了,明天我打電話給大澤侃四郎和喜多城一,讓他們出面解決這個問題。”

“好,那就按照你說的辦。”吳彥章說。

“還有一件事兒,派兩個兄弟去一趟火葬場,看看那個叫張五的是否被火化了。”

呂雲飛喊來兩個保镖,把車鑰匙,還有幾張鈔票遞給了他們說:“你們兩個去火葬場看看,花點錢打聽清楚了再回來。”

“是,六哥。”

兩個保镖接過車鑰匙和鈔票,快步走了出去。

“我先回去了,明天我再過來。”關世傑說。

“路上小心一點,趙家父子陰險着呢。”呂雲飛囑咐說。

“我會注意的。走了。”

關世傑走出賭城,望着天空紛紛揚揚的大雪,深深呼吸了幾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