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神獸青龍!

四人在剎時間只覺手足冰冷。那鋪天蓋地的魔氣不知比昨晚附身在小倩身上的蚩尤強大了多少倍!放眼整個天下,除了蚩尤正體以外,還有誰會擁有如此巨大的魔力?!

“敖敖敖!!!”嘯聲越來越大,那黑影漸漸冒出了個腦袋,頂着兩只角。四人同時在心裏吸了口涼氣:真是蚩尤?!似乎也只有蚩尤那山羊腦袋上才會冒出另只角來!

“是誰打擾了吾的沉睡?”那黑影越現越大,開口道:“汝等可知這千萬年來從沒有人敢在吾面前鬧出如此大的動靜來?!”

“等等!”天武神将似乎發現了些什麽,強運神力頂風而上,堪堪不被那霸道至極的魔氣給吹跑:“似乎不是蚩尤!”

紅葉先生、薛放和夏侯儀功力稍差,此時連站立都成問題,哪能說得出話來?

“說!”那黑影猛的怒吼一聲,整個身影全部顯露出來。

天啊!那是一條龍!幾人心中齊齊喊叫出聲,雖說這條龍的威力大得吓人,但眼下敵友未明,好歹勝過見到大敵蚩尤複生。

“我乃仙庭征東将軍天武,身付重責特來魔界除妖,打擾大神之處萬望莫怪!”天武神将好歹是仙将,見過世面,雖被那條巨龍的氣勢壓得幾乎擡不起頭來,仍是咬牙将來意道出。

“除妖?該不會是想除掉我吧?哈哈哈哈哈!”巨龍仰天狂笑,衆人這才看清楚他身上乃是一層青色。

青色?薛放和紅葉先生同時回憶起來魔界之前,林飄遙曾提到過有關魔界青龍的事。記得那麒麟說當年它們四聖獸各授其職,分別看管着四樣神器。其中兩樣在天界,一樣在人界,還有一樣便是在青龍所守護的魔界了!若是麒麟自己冒冒然然的闖去那裏,定會惹怒青龍,認為他不懷好意。到時候他兩位一打起來,休說人間界和魔界會遭殃,只怕整個三界也會被他們戰鬥的餘波打得殘缺不全、毀于一旦!

薛放和紅葉先生相互對望一眼,均知那麒麟并沒有誇大其實,以眼下所見這頭青龍的力量而言,想毀掉三界似乎也不算是件太難的事。要知道,面對着蚩尤的時候,衆人雖能感受到它的強大,但終歸只是覺得它強大而已。而當面對着青龍,衆人的心中居然連個‘強‘字都想不起來了,只覺得一陣漫無邊際的恐懼和無力感充斥了心中的每一片地方。和蚩尤相比,這簡直就是量變和質變的差距。

“大神明鑒,小仙豈敢冒犯尊威!那個妖指的只不過是蚩尤而已。”天武神将強壓着心頭的恐懼,仍然不卑不吭的回答到。

“蚩尤?”青龍甩了甩頭,活動活動了筋骨:“記起了,似乎是暗夜的一個小跟班兒,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衆人面面相峻,雖知青龍是完全有資格說這句‘不值一提’的,但衆人費盡心力,搭上小倩性命才将之誅除的魔神被說成是這樣,任誰也會覺得面上無光。

“那、那我們可否告辭了?”天武神将實在是忍受不住那青龍給自己帶來的壓力了,幾句話一交代,便想開溜。

“想走?”青龍眼睛一瞪:“你們打擾了我這千萬年來的美夢,竟然想如此就走了?”

正題來了。四人心中同時一緊,悄悄打了個眼色,暗暗打定主意,哪怕是拼了性命,也必要先讓天武神将溜回天庭去複命。否則這所以的努力豈不都等于是白費了?

“敖敖!”青龍低嘯了兩聲:“我倒也并非是好殺之輩,這樣吧,一覺睡了千百年,已是許久都不曾聽過人唱歌了。如果你們能唱首讓我滿意的歌,那便放了你們回去。你們該去複命的複命,該去隐居的隐居,該去自殺的自殺,我便什麽都不管。”

衆人相顧駭然,原來剛剛那一瞬間,青龍已用讀心術将他們心中的想法都看了個通透!看來今天若不把這歌兒唱好了,只怕随便誰也別想溜得掉!

但這在場數人,誰又唱得來歌兒?若是有小倩在此,那歌聲定然是能夠過關的,但眼下這幾位大男人嘛……

紅葉先生一生都在研究他的道法遁甲之術,自然不會唱歌。薛放五大三粗一漢子,你叫他說兩段評書快板兒的,或許還夠得上,但這唱歌嘛……天武神将在天庭倒是聽過不少仙女唱歌,但他向來只有聽的份,也沒哪處可以供他鍛煉下這方面的技巧啊!

三人大眼望小眼,最後把視線都對準夏侯儀,心想:這小子看起來挺時髦的,愛情那玩意兒也搞了上千年了,唱首歌應該不難吧?只聽夏侯儀道:“我可不管你們能不能回天庭複命,我的願望便是但求一死,都別看着我,我便是會唱,也絕不會唱出來!”

三人沒辦法,青龍發脾氣道:“可是沒人會唱?那我可要發彪了!混帳,吾好端端的在睡覺,莫名其妙的把我吵醒後,卻既不是送禮、也不是表演,你說讓人來氣不來氣?!”

他還莫名其妙的被吵醒了!三人心頭火大,卻又不敢在心裏亂說它的不是,生怕被一個讀心術照出來之後惹怒了他。其實若只是要他們三人性命的話,這些可都不是怕死的,盡管拿去便是。偏偏眼下還有件緊要的大事沒辦,怎麽可以輕言就死?若是以後到了地府,聽到滿地府的人都說:“看吧,就是因為這三位不會唱歌,所以咱們才會冤冤枉枉被天雷天火劈死的。”那可多冤那?

薛放憋足了勁,終于怒吼一聲道:“唱就唱!我先來!”

“恩?”青龍饒有興趣的翹起下巴。

“咳、咳……”薛放一張臉漲得通紅,望了望四周,終于吼出他的歌聲道:“妹妹你坐船頭,哥哥我在岸上走!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妹妹你坐船頭,哥哥我在岸上走!恩恩愛愛,纖繩蕩悠悠!……”

“敖敖敖!!!”青龍發出一陣表示極為不滿意的吼聲:“這是什麽破歌?零分!換人!”

天武神将畢竟身份要壓過紅葉先生,一推便把紅葉推上了臺面。紅葉先生實在是唱不來,也沒那心情去唱,被逼得慌了,扯着他那破嗓子吼出曾在街市上聽別人唱過的段子:“幾度風雨幾度春秋,風霜雪雨何處留~~~!!幾經苦難癡心不改,少年壯志不言愁!金色盾牌……”他歌沒唱出幾句,差點就挨了青龍一巴掌:“你個死老頭子看起來一把年紀了,還少年壯志不言愁?你讨打不是?!換人!”

眼下只剩一個天武神将了,這可是最後的希望。他清了半天嗓子,用一陣莽壯的男高音唱道:“花籃的花兒香,請我來嘗一嘗,嘗呀一嘗……”

“吼!!”青龍終于忍不住暴吼了一聲:“這就是你們所謂的破歌?!簡直比我唱的都難聽!罪不可恕!罪不可恕!”幾人見它發怒,心裏均是一涼。沒想到幾經波折,剛看到了的希望竟會如此兒戲的毀在青龍手裏!

就在衆人閉目等死的當口,一陣淡淡的、輕輕的、幽傷的男子歌聲從四人身邊傳出:“既不回頭,何必不忘,既然無緣,何需誓言,昔日種種,似水無痕,明昔何昔,君已陌路……君已陌路……”

歌聲輕而不啞,衆人和青龍都聽得漸漸入神,隐約中從遠處的地底也傳來一陣女聲,合着他的節拍唱道:“既不回頭,何必不忘,既然無緣,何需誓言,昔日種種,似水無痕,明昔何昔,君已陌路……”兩段歌聲彙集到一起漸漸高昂,衆人只覺四周都乍然安靜下來,歌聲中似乎傳出陣陣河泊的水流聲、鳥語聲,輕風吹過樹葉時的輕鳴聲。鼻中似乎聞到了一陣花香、土香、少女秀發的清香。種種美妙的感覺交錯相彙,直至歌聲散去,那些安詳平和之感仍自經久不衰。

林飄遙傻傻的笑出聲來,嘴裏喃喃自語道:“小倩,我們還會見面的,一定會的!我們要永遠生活在一起,永遠……”

“……好歌。”隔了好半晌,青龍才回過神來稱贊了一句。低頭看向林飄遙,搖了搖頭:“可惜人傻了。”

薛放最是關心林飄遙不過,忍不住道:“神龍可有辦法醫治好他?”

“嘿嘿,剛從鬼門關裏跳出來,便想得寸進尺了?”青龍嘿嘿笑道。幾人不敢說話,生怕一個不對勁惹得它反臉,那林飄遙和死去小倩合演這首絕唱便算是白費工夫了。

“不過也怪可惜的……”青龍皺眉看了看:“籲,綠光袍?”它看到了林飄遙身上披着的袍子:“這是人界玄武守護的聖物吧?恩,好,算給玄武一個面子!”但見它突然閉目冥想了片刻,接着左手微揚,一陣清風拂過,林飄遙合眼沉沉睡去。

“我用讀心術看過他的記憶了,”青龍道:“要想治療好他只有這個唯一的辦法。我已抹去了他這十幾年來所有的記憶,他醒之後便會忘記以前的一切重新做人。否則即使我醫好了他現在的瘋病,但遲早他也會因為思念過度再次瘋過去。”

薛放喜道:“如此甚好。”

青龍揮了揮手:“也算是沒被白白叫醒,總算是聽了一回如此美妙的歌聲。回去吧你們,該做什麽的做什麽去,我也要再次沉眠了!”四人按捺住心中的狂喜,只聽青龍笑道:“耽誤了這許多時間,也不曉得你趕不趕得及回天庭複命,如是耽誤了大事,只怕那位叫小倩的丫頭在地府也會責怪于我,我便送你們一程吧!”幾人還未反應過來,陡見青龍的那只大手托住他們往上一抛,半空中被早已被青龍打開了個方圓數裏寬大的空間裂縫,劍聖等人合力造出的那一條小縫隙與之根本沒法相比。頃刻間,衆人便已被送出了魔界。

“林飄遙?林小倩?”青龍看着消失在空間裂縫裏的衆人,突然笑道:“有意思的家夥,放心,為了那首美妙的歌聲,我便再出手一次,完成你們最後的心願吧!”它雙眼微閉,口中念念有詞,頃刻間,便見不遠處有無數道淺綠色的星光芒點緩緩從地底冒出聚集起來,彙集一處,形成個散發着淡淡綠光的圓光球。

青龍笑道:“好一顆純潔無暇的靈魂,幸虧因我在此處睡了數千年,多少帶了些靈氣在這地面上,否則憑着這四周濃烈的魔氣,我就算再厲害,也是無法将你散碎的靈魂再次聚攏起來。”它自言自語了一陣,撓了撓頭:“不過有一點卻是麻煩。吾雖是法力通天,但女娲大姐當年留下的一些命令還是不得不遵守的。這孩子既已經死掉了,我若強硬給她做出個身體讓她複活,豈非如逆天改命一般?”它想了一陣,堅決的搖了搖頭:“不行不行不行!這種事情絕不能做!若是讓九天之外的女娲大姐知道了,還不得剝了我一身龍皮?”它念頭又是一轉:“嘿,不過這小妮子本就是女娲的後人,就算大姐頭知道了,應該也會睜只眼兒閉只眼兒吧……”想到這裏,青龍全身莫名其妙的冒出一陣雞皮疙瘩:“要讓大姐頭尋私枉法……我看還不如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來得現實……”

青龍煩惱的想了半天,卻始終沒個好主意。正巧聽到遠處似乎有一陣孩子的哭聲,青龍眼睛一亮:有了!

尾聲

綠葉陰濃,遍池亭水閣,偏趁涼多。海榴初綻,朵朵簇紅羅。乳燕雛莺弄語,有高柳鳴蟬想和。驟魚過,珍珠亂撒,打遍新荷。人生百年有幾?念良辰美景,休放虛過。窮通前定,何用苦張落。命友邀賓玩賞,對芳撙淺酌低歌。且酩酊,任他兩輪日月,來往如梭。

在一座裝飾得富麗堂皇的大院裏,一個男子在院中焦急的走來走去。

“大姑爺,外面有人請見。”一名丫鬟恭身說道。

“哦?什麽人要見老子?”這被稱為大姑爺的,看上去是名年青小夥子。說到這種大戶人家吧,随便走出來個人,也應該有點規矩禮數吧?偏偏這位奇特的大姑爺在自己丫鬟面前張口就是老子。

丫鬟似乎習慣了他這種口氣,輕聲念道:“有蜀山劍派的獨孤老爺子,有您的義父紅葉老爺子,有您的結拜大哥薛大爺和瓜老爺子,有……”

“他媽的,哪裏來這麽多有有有的?”大姑爺張口罵道:“原來是這幫子家夥來了!嘿嘿,快一年沒見着,敢情是都知道我家寶貝兒今天生娃娃,特地趕來道喜的吧?”

丫鬟道:“好象是來道喜的,都帶了不少珍禮,瓜老爺子正嚷着要進來找您呢。我怕您不高興,便先攔在了外面。”

大姑爺笑道:“那瓜娃子老是一副依老賣乖的模樣兒,教訓教訓也好,省得他氣焰高漲過了眼!”

“什麽瓜娃子啊?他奶奶的,林飄遙!你娃的膽子是越來越大了,沒被老頭子我整怕不是?!”一陣喊聲從門外響起,聲音才剛落,林飄遙屁股上就挨了一腳。

“呀!大姑爺!您沒事兒吧?!”那丫鬟趕緊上前去扶,林飄遙疼得咬牙裂齒的站起身來:“你這老兒就是愛整人,看我家娘子生了娃娃之後怎麽收拾你!你他媽的就知道欺負我,你咋不欺負別人去?!”

瓜不二看他疼得眼淚都快掉出來了,知道是自己剛剛用力過重,不好意思道:“嘿嘿,咱哥倆親近我才欺負你嘛,換個人叫老子欺負老子還懶得理他呢!”

這邊小鬧劇已經收場了,門外才又轉悠進來數人。林飄遙一邊揉屁股,一邊擡頭看去,只見岳父大人張天南已領着劍聖、薛放、紅葉先生、陰不敗等人步行進來。

衆人一陣歡談,紛紛向林飄遙道喜。

正聊着,突聽前面房間裏的産婆興喜萬分的喊道:“生了生了!是位千金!”衆人齊齊轉頭,只見林飄遙飛也似的沖進房門去。瓜不二酸溜溜的道:“這死小子,人家大姑娘生娃娃!你跑進去看什麽你!”衆人知他素來嘴巴沒個正經,也不在意,均是一笑了之。只站在門外等林飄遙抱娃娃出來看。

哪知等了半晌,連個鬼影都沒見着出來。

別說有人出來了,屋裏連點聲音都沒有發出。衆人微覺奇怪,但畢竟是人家大姑娘的産房,任誰也不好意思沖進去看個究竟。

再等了片刻,瓜不二耐不住性子道:“那、那啥?怎麽回事?莫不是裏面出了什麽問題吧?”

“能出什麽問題?”衆人奇怪的盯着他。

“你看你們!”瓜不二臉色一板,低聲道:“你們不都是挺了解林老弟的嗎?對他的身世咱們是再清楚不過吧?”

衆人圍成一圈,齊齊點頭,卻不知他到底想說什麽。

“你們倒是想想,當初我林老弟的姐姐小倩剛生下來是什麽模樣兒?”瓜不二一語驚醒夢中人,衆人臉色刷的變白。

林飄遙是女娲的後裔,他的孩子生成個人頭蛇身的怪物并不稀奇。雖然大家都會理解,也絕不會把那孩子當做異類來看。但若是那樣的話,只怕林飄遙在兩年前被青龍抹去的記憶便會因為此事的刺激而重新回到他的腦子裏了。

想起兩年前那個凄美蒼涼的故事,衆人心中都是一緊,難道林飄遙天生命苦,只能得到這兩年的幸福?

正焦急間,猛見屋裏的産婆慌慌張張的沖出來,口中喊道:“怪、怪、怪、怪……”她一連說了幾個怪字,偏偏就是因為慌張而沒說全。

衆人看着她,均在心裏悄悄給她補充完整‘怪物’!

本以為那産婆會一溜煙兒的跑出府去大喊張家生了個怪物,甚至已有人開始準備動手拿她了。哪知道産婆只是扶在門框邊兒喘了半天氣,接着驚聲道:“怪事了!”

不是怪物?衆人第一個反應便想到此處。

瓜不二趕緊問道:“什麽怪事??”

那産婆氣喘籲籲的道:“這剛生下來的小千金居然會唱歌!!”

“會唱歌?”衆人奇怪的看着她。只聽那産婆興奮道:“我接生這麽多年,從來見過這麽漂亮、這麽讨人喜歡的孩子,而且居然一生下來就會唱歌!當真只怕是仙女下凡了!”

衆人松了口氣,卻又好奇起來:“她唱的什麽歌?”

那産婆定了定神兒,說道:“我學給你們聽啊,咳咳!————既不回頭,何必不忘,既然無緣,何需誓言,昔日種種,似水無痕,明昔何昔,君已陌路……”她一曲唱完,不好意思的亂揮手:“哎呀哎呀,我唱得難聽死了,裏面的小千金唱得才叫好聽呢!不信你們進去聽!”

衆人得了産婆許可,趕緊瘋湧而進,正好瞧見林飄遙把一個小嬰兒高高舉起,大笑道:“我的乖寶貝兒!天底下就沒見過你這麽聰明的孩子!莫非你是文曲星轉世?”

瓜不二挑逗道:“既是文曲星轉世,那便應該有個配得起她的名字才對。我說這新當爹的人啊,咱們這位千金小姐應該叫什麽名字好呢?”

衆人均知林飄遙鬥大的字認不了幾籮筐,要叫他給千金小姐想出個好名字來,似乎還真的有點不現實。劍聖、陰不敗等人本想替他圓場,哪知這小子大喊道:“名字嘛,有什麽難的!別看我林飄遙平時大大冽冽,認不出幾個字來,但此刻有了寶貝兒在手,随便起他幾千幾萬個名字也是小事一樁!”

躺在床上的飛飛勉力笑道:“那起個什麽名字呢,大才子?”旁邊衆人中,如瓜不二、薛放等人紛紛起哄。

林飄遙抓了抓頭:“林板凳?”

“吓?”衆人一時沒聽清楚他說的名字,目瞪口呆的看過去。

只見林飄遙不好意思的指着板凳:“玩笑玩笑、純屬開玩笑!剛剛低着頭,正好看到的是一根板凳,所以有感而發。”

見得沒人理他的這番言論,林飄遙又挖空心思的想了半天,說道:“林無崖?”

衆人吃了一驚,呆看着他,卻聽那小子又趕緊解釋道:“不對不對!剛剛也不知道咋的,一下子想起許多陌生得很的名字,正好瞧着有個姓林的,便搬來用他一用……訛,也不行哈?這好象是個男人的名字。”衆人對望一眼,心中均是有些驚異起來。不想平靜了兩年,卻在這個時候為了替孩子想個名字,而讓林飄遙的記憶開始逐漸恢複。

劍聖朝衆人打了個眼色,正要阻止他想下去,卻見那嬰兒兩只胖嘟嘟的小手伸出來,使勁抓着林飄遙脖子上那塊家傳玉配。

林飄遙眼睛一亮,心頭暗想:嘿,玉配是用錢買的,叫林錢還不錯,又有零錢的意思!最近我總覺得岳父看老子的眼神兒有些不對勁,給老子每個月發的零用錢也越來越少了!正好趁着這個機會表示一下咱小小的抗議……不過這種名字若是說出口來,這些人肯定又要笑老子……林錢、零錢、錢錢錢……他反來複去的在心裏念頌了幾遍,突覺腦子裏一道電光閃過,目楞楞的看着衆人:“倩?”

“吓?”衆人開始真的慌起神來,只道林飄遙已經想起了小倩的事。後悔逗弄他之餘,趕緊亂扯道:“林錢?零錢?恩,這名字不錯!”

林飄遙呸了一聲道:“虧你們還自稱一肚皮的學問,哪有女孩子叫零錢的?我說的是倩!籲……”他抱起手中的小寶貝兒端詳好一陣,突然笑道:“對!以後你的名字就叫做林小倩!”

(全書終)

第 96 章 香消玉隕

“怎麽會這樣的?怎麽會這樣的?!”蚩尤大吼道:“這個身體不是比那丫頭的強多了嗎?怎麽會如此的弱?!”

他自在那裏瘋喊想不通,這邊幾人又何嘗想得通?林飄遙見它喊得瘋狂,心知這家夥并非是故意做秀。只聽夏侯儀遠遠道:“笑話!你以為你那身魔功是任何人都可以用得了的麽?昨天晚上你附身的小倩丫頭,是你在這個世上除了自己的正體外,唯一的身體!只有在她那副收藏了你十數年的體內,你的力量才能得到最大的發揮!”

蚩尤聽到他的說話,呆呆看着他。夏侯儀又道:“林無崖雖強,但說到底也只不過是個凡人而已,你要想靠他發揮出你蚩尤原有的強橫魔功,那便只能是癡心妄想了!仙凡魔三道各有差別,便是我自己這副使用了已有千年的人類身體,也發揮不出我是霍雍時的六成力量,更別說剛剛和你合體的林無崖了!”

衆人聽到這番說話均是大喜過望,眼前的阻力看似越來越小。既然這個蚩尤再不能對林飄遙構成威脅,那便只等他全力一劍砍碎了正體就宣布大功告成!

林飄遙看了蚩尤一眼,仍是不忍心下手殺掉他。反正只需要毀掉蚩尤正體便行了,難道不是嗎?爹雖有萬般不是,終歸是親生父親,要說到殺了他,我是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的。反正眼下我的力量已遠遠超過了他,也不怕他能玩出什麽花樣來。

打定主意,便想不再理會林無崖,專心對付了他的正體,再慢慢來收拾那附身于林無崖身上的兇魂。正要轉身,猛聽蚩尤在背後大喝道:“還沒完呢小子!”林飄遙緩緩回頭,只見蚩尤咬牙裂齒的道:“還沒完小子!我還有最後一張王牌!”

衆人聽他說還有王牌,心頭都是一緊。但到了此刻,他又哪裏還有什麽牌來出?

只見蚩尤雙手連拍,狂笑道:“給我出來吧!”剎時間血池裏一片沸騰,似乎有兩尊人影緩緩從池底升起。

那是什麽?!衆人看到蚩尤所說的王牌即将登場,心頭都是忍不住狂震,待得那兩尊人影露出了水面,所有人都大吃一驚,那竟是兩個女人。

林飄遙和小倩幾乎同時喊道:“老娘!”

只見兩尊人影中,靠左而立的,霍然便是在蜀山腳下失蹤了的林嬸!而另外一名女子面目清秀,與小倩的臉孔隐有幾分相時之處,但卻是從未認識過。衆人聽到林飄遙和小倩喊出的稱呼,便知此兩人果然是蚩尤口中所說的王牌了。

任誰也難以向自己的母親下手,不管是為了什麽原因!若是此刻林飄遙口中的老娘突然出招,只怕那小子是萬萬不會反抗的。而附身在林無崖身上的蚩尤雖說打不過林飄遙,但其他人卻終歸不是他的對手……天武神将想到這裏,頭上鬥大的汗珠都冒了出來。

“老娘……”林飄遙呆看着林嬸,眼中盡是一片朦胧。想起自從聽到小倩是自己的親姐姐這個消息來,所有的不幸似乎就像商量好了似的一起襲來,而自己卻偏偏因為背負上拯救世人的使命要全部把這些不幸都獨自抗下來。他自小以來就沒承受過如此大的委屈和悲傷,當看到自己最親近的人出現在眼前時,再也忍耐不住胸中的傷心,痛哭出聲來。

“別慌着哭。”蚩尤大笑道:“認不認識旁邊這位?”它指着林嬸身旁的女人。衆人均知這女人必定也是和林飄遙有着極深淵源的,但卻都猜不出來。

只聽蚩尤狂笑道:“她便是你的親生母親寶夫人!早在十多年前林無崖就已把她碎散的遺體收集拼湊起來放在這血栗池中複生。雖然眼下是具沒有靈魂的屍體,但她終是生你的母親!若是你狠點兒心,把她的屍體再敲碎一次,那場面想必好看得緊!哈哈哈哈!”

林飄遙其實早就心裏隐隐猜到那女子的身份,但聽蚩尤親口說出來的時候,心底仍是忍不住狂震,呆看兩位母親良久,心中的恨意猛的燃燒起來:“可惡的蚩尤!人死為大,入土為安,你為什麽要把她們害成這樣!”他一怒之下,手中青鋒劍瞬即出招,天烈五劍中威力最為霸道的天華神劍揚手而出,整個人飛了過去,只盼一劍斬下蚩尤的頭顱!

盛怒之下出手豈同小可?衆人只道蚩尤必在此招下灰飛煙滅,哪知天算不如人算,異變陡生!看着眼前的情景,衆人不由的驚呼出聲來。

只見兩位母親面無表情的騰空而起,在半路中截住林飄遙,兩柄長劍毫無停頓的刺進林飄遙身體,一片血霧灑出,林飄遙被那兩柄長劍定身在半空中,手中劍勢啞然而止。

“哈、哈哈,”蚩尤呆看着半空中發生的一切,驚喜交加,不由的狂笑出聲:“哈哈哈哈哈哈!這便是和我作對的下場!哈哈哈哈哈!!”

場外衆人要想相救已然是來不及了,小倩淚如泉湧,全身靈力飛長,騰空而起在血池上空接住林飄遙。

“殺吧!”蚩尤狂喊道:“殺了她!那小妮子不是你們的女兒麽?一起殺了!”

見得了林嬸和寶夫人的手段,紅葉先生和薛放怕小倩再有什麽閃失,慌忙騰身接應。卻見林嬸和寶夫人并沒朝小倩下手。

兩位母親全身都在顫抖,似是極不甘心聽任蚩尤的命令,毫無表情的臉上流下四行無聲清淚。

“殺掉他們!”蚩尤暴吼一聲:“殺掉他們!”它每吼一聲,兩位母親的手便抖上一抖。

“小心,她們要出招了!”紅葉先生瞧出動靜,半空中急急給薛放和小倩打招呼。天武神将也幾乎在同時沖了出去。因其他三人都不會飛行之術,只得由神将左右手開弓,全部托住。但這肉身凡胎的重量豈同一般?天武神将要想穩住身形飛回已是不易,如何還能抵擋沖後追殺而來的林嬸與寶夫人?

眼看兩柄長劍頃刻間便要遞進某人身體時,兩位母親突然齊齊一個轉身,手中拐了個彎,變招橫削,幾乎在同時削去了自己的腦袋。

雖然所有事都只發生在一瞬之間,但足已教所有人動容側目。林嬸和寶夫人雖只是如彈指一刻般出現在衆人面前,卻是讓紅葉、薛放甚至是那不食人間煙火的天武神将也感受到了她們的愛子之情。她們雖早已沒有了靈魂,但哪怕是被人操縱的屍體,也絕不會容許用自己的身體去傷害她們的孩子。

“沒用的東西!”蚩尤眼中盡是鄙夷嘲弄之色:“不過已與吾無關了,吾的正體馬上便會完成,而那看起來似乎很厲害的小家夥也死了,你們還有能力來阻止吾的複生嗎?哈哈哈!”

蚩尤狂笑着飄飛到自己的正體跟前。衆人順勢看去,果然見得那副殘體已恢複得七七八八,兩只手上的皮肉已經完全長了出來,胸口、腿、頭,所有的部分都開始結皮。蚩尤陰聲道:“阻止我?天下還有誰能阻止我?休說十萬天兵天将要想來消滅我那些屁話!只要我的正體一恢複,魔、幽兩界的通道立刻便會打開!到時候我主暗夜踏雲而來,豈是爾等小小天兵可以阻擋的?!哈哈哈!”

“蚩尤休要猖狂!我們并不是只有林小哥一人而已!”天武神将怒吼一聲,手中神劍全力出招。紅葉先生、薛放也再不遲疑,匆匆喂下林飄遙紫龍丹後,紛紛加入戰團。就連夏侯儀也沒閑着,暝日神刀霍然出鞘,五人戰做一團。

此刻的蚩尤雖是不甚厲害,但他的防禦能力卻是超強。就好似先前對方林飄遙三式神劍那般張開了那張黑太極罩,好整以暇的防守着四人攻擊:“盡管來攻,我不還手便是!待得我正體一恢複,用上那個身子的我要捏死你們就如同捏死一只螞蟻一般!”四人此時已是全力強攻毫不留手了,但卻偏偏是打不破蚩尤頭頂上高懸的那張黑太極罩。

咽下了紫龍丹躺在小倩懷裏的林飄遙,性命幾乎是無大礙了。但被刺那兩劍均是致命之處。且是被魔劍刺入,哪有剛吃下藥便好的道理?看着薛放等人久戰蚩尤不下,心中焦急萬分,卻是幫不上半點忙。

“飄遙哥哥……”小倩突然道。

“倩妹妹……”林飄遙不敢直視小倩的雙眼,因為他一看到這雙幽傷的眼睛,心裏忍不住便會難過。

“你說……”

“恩?”兩人沉默了一陣,林飄遙追問道:“說什麽?”

“……你說如果我們不是親兄妹,你會娶我嗎?”小倩一咬牙,終于是說出口來。

“……”

“會嗎?”

“現在還說這些有什麽用?”林飄遙低頭道:“我們真是親兄妹,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哪怕我們自己再不願意相信,也是沒有辦法了……”

“會嗎?”小倩仍然不肯放棄,紅通通的雙眼直盯着林飄遙:“會娶我嗎?”

“……會……”林飄遙從嘴裏擠出一個字,接着大聲道:“會的!一定會的!”

“是嗎?”小倩突然把頭埋進林飄遙懷裏,含淚道:“飄遙哥哥,抱緊我吧!”

兩人似乎渾然忘卻了一旁戰鬥的蚩尤、薛放等衆,擁抱良久,陡聽蚩尤狂喝道:“退!”

林飄遙急扭頭去看,只見天武神将、夏侯儀、薛放、紅葉先生四位高手均是累得氣喘籲籲,蚩尤卻像個沒事兒人似的飄立到半空中:“小輩們,不陪你們玩兒了,我的正體終于恢複完全,片刻之後,便讓你們見識見識真正的實力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只見他懸空處正是對準着蚩尤殘體那顆山羊頭正中,他雙手捏了個決,口中念念有詞,一陣陣綠光從他體內冒出,充斥着整個場內。

天武神将等四人還未放棄,仍是拼盡全力出招攻擊,但對有着那太極保護罩的蚩尤來說,完全便是些無關痛癢的小招數罷了。本來以天武神将和夏侯儀的本事,應該是有能力打破這蚩尤在忙着複活時随手所布下的太極壁罩的,但偏偏一個是重傷之身,另一個是因受魔氣侵體,神力大打折扣。是已眼看着他得意嚣張完成複活,竟是毫無辦法可言!

難道世界真的就此完了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

“飄遙哥哥,我們以後還會再見面嗎?”小倩靜靜的道。

“……”林飄遙無力的看着蚩尤頃刻間便要複活,失神道:“會的……我才不管什麽親生兄妹,去他娘的狗屁兄妹吧,我們的魂魄再也沒有誰能管得了,我們死後永生永世都要在一起!”林飄遙徹底放棄了抵抗,一把抱住小倩,只盼與她同死在一起。

小倩輕輕推開他的手:“那樣可真好……但是飄遙哥哥你是不能死的。”她一邊說着,身體一邊發生着變化,一陣陣靈氣從她身體裏溢出,片刻之間便已布滿了她身周三尺之地。

林飄遙呆呆的看着她,只見小倩輕飄飄的飛上半空,身周全是藍色靈力所形成的玫瑰花瓣圍着她翩翩起舞,宛如天界臨世的仙子一般。

“小、小倩……”林飄遙呆呆道,猛的似醒悟了什麽:“小倩!你要做什麽!”

小倩懸身在半空中,朝着他嫣然一笑,口中輕聲唱道:“既不回頭,何必不忘,既然無緣,何需誓言,昔日種種,似水無痕,明昔何昔,君已陌路……”她的歌聲優美至極,婉轉動聽,卻夾帶着一種淡淡的幽傷,林飄遙只覺心如刀割,全身血液都倒流起來:“小倩!”

曾記得小倩在紅葉的故居紫竹林中便唱過這首歌,不過那時是因為感懷而唱,這次卻是因為要死離死別。兩次歌唱的時機、地點、感觸不同,所帶來的震撼自然也大不相同。

小倩一曲唱完,再不理會林飄遙,雙手平攤,臉龐朝上微仰。身上飄溢而出的靈氣越來越多。她的衣衫開始碎掉,随着四周的藍靈花瓣飛舞盤旋,兩只腳也緩緩并攏,漸漸合為一條蛇尾!

“女娲?”正在準備複活的蚩尤似乎也注意到這邊的異常,天武神将等人更是早已退身到了一邊。

“女娲的後人?”蚩尤再次出聲,眼神裏已多出了一份謹慎。

“正是!”小倩雙眼猛的睜開,一副聖潔莊嚴的寶相取代了原來稚氣未脫的小臉,雖是她此刻全身上下一絲不挂,卻可讓最肮髒的人都産生不出一絲邪念!

“裝什麽樣!”蚩尤冷哼道:“你縱是因歷經苦難而使道心大漲,但你的功力卻是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漲到能殺了我的地步!我還不了解你嗎?”蚩尤兇魂曾在小倩的腦海裏呆過漫長的十餘年,自然對她是了若指掌的:“憑你所學的那些道法靈術,根本就不可能威脅到我!”

“既是不能威脅到你,那你緊張什麽?”小倩冷笑道:“不過你忘記了一點,我唯一會的那招禁術,卻是你教我的。”

“禁術?”此時林無崖的下半身已變回了原色,全身的綠色都集中到了頭頂,似乎馬上便要脫體而出與它自己的正體融合。

“阿克蘇拉貝爾¥—##*¥;;%*¥(*;#¥%……”小倩不再理他,念動咒語。

“什、什麽?!破魔波?!”蚩尤驚叫出聲,小倩所念之咒語正是他自己的拿手絕技破魔波!

原來小倩本是不會這一招的,但昨晚蚩尤附身于她體內時,曾用過此招數,于是被小倩的身體記憶了下來。于是破魔波便成了小倩唯一僅會的禁咒!

“你太天真了吧小倩!”蚩尤狂笑道:“這一禁招雖說霸道得足已讓此時的我粉身碎骨,但你那小小的身子骨能承受得了麽?我只需四處躲閃,拖到你的身體再也支持不住禁招的反噬自暴便可!你這樣與自殺何異?!等你死後我再重新複活,還怕這一幫子人能阻擋到我?”

“召喚之術!破魔波!着!”小倩猛的大喝,衆人只見她全身上下的皮膚都鼓漲起來并不時開始暴裂,似乎是因為不堪忍受這一強力禁招的反噬而至。但見一道藍色激光球帶着鮮豔長亮的尾巴直射蚩尤而去。

蚩尤冷哼着要想高高跳起躲過,哪知這一動身方才發覺全身已經不能動彈了:“什、什麽?!是誰?!”蚩尤急喊道。卻聽另一個聲音在他身體裏大喝出來:“你竟然讓寶兒和小師妹的遺體遭受如此痛苦,我便是做鬼也絕不放過你!”

衆人都對那聲音無比熟悉,正是林無崖的聲音無疑。

眼看破魔波已近眼前,蚩尤雙眼瞪得滴出血來:“躲開、快躲開!你不要命了麽!”

林無崖大笑道:“我執迷不悟了十餘年,若非剛才寶兒和小師妹的遺體在我面前再死一次,只怕我也不會醒悟過來!夏侯兄,我們都錯了,愛并不是這樣的啊!我的兒女們,來生再見了!”話音剛落,伴随着蚩尤一聲嘶天的驚叫,整個血栗池轟然爆炸開來!連同那具無比巨大的蚩尤正體,也被這蘊涵了小倩所有生命力的超強一擊炸得灰飛煙滅!

衆人呆看着眼前發生的一切,均覺恍若夢中。待得四周不住有地層陷下時,天武神将等人才慌忙帶上林飄遙朝外狂飛,再要想去救小倩,卻發現她剛剛懸空的地方只剩下了一片片藍色的花瓣和一屢幽香的清魂。

衆人飛速離開到數十裏外,仍見身後不遠處的地殼在不停的下陷,巨大的轟鳴聲響策了整個魔界。紅葉先生老淚縱橫,想起自己與小倩的父女之情,想起自己義女在自己面前香消玉隕,心中的痛苦豈同一般?

“小倩……小倩……”林飄遙呆呆唱道:“既不回頭,何必不忘,既然無緣,何需誓言,昔日種種,似水無痕,明昔何昔,君已陌路……”他全身癱軟在薛放的懷中,雙眼無神,只是不停的反複的唱着這首小曲。衆人知道此行受傷最深的莫過于他,均在心中暗暗嘆息,卻是無計可施。只盼回到人界後,時日一長,他能慢慢忘掉心中的悲哀。

鳳凰臺上月兒沉,一樣相思兩處心。今宵愁恨更比昨宵甚!對孤燈無意寝,淚和愁付與瑤琴。離恨向弦中訴,凄涼在指下吟,少一個知音!

兩顆熱愛中的心被分開了,離愁別恨的感覺并不會随着時間而淡化,只會越來越強烈。當夜深人靜的時候,獨對着孤燈,睡意全無,操起瑤琴,把自己的思念之苦,別離之恨全部都傾瀉在琴聲中。但這又能有什麽用呢?盡管琴曲凄切深沉,但又有誰能來理解這種相思的痛苦和慘烈?林飄遙心中的苦痛實已升至頂點,心中萬念俱灰,但與那夏侯儀的心思一般,只求能痛快一死便好。

但眼下可沒人會讓他去死。

“此間事情既了,那我便得趕緊回天庭複命了。應該還能來得及阻止天兵下界。”

薛放和紅葉先生點了點頭,此刻雖已消滅掉了蚩尤,但事情還并未算完,若是遲了一步讓天兵天将殺下凡來,那才是天大的冤枉。

“你們也跟我一道走吧……”天武神将話音未落,猛然感覺一股浸骨的寒意從心底冒起,剎時間,一道強橫到讓所有人感覺得窒息的魔氣從遠方瘋湧襲擊而來!

“難道蚩尤還沒有死?!難道它複活了!”四人心中的驚異同時上升到了頂點,難道剛剛小倩賭上了自己生命的一擊竟然都不能消滅掉那萬惡的蚩尤?!

“敖敖敖敖敖敖敖!!!!!!!!!!”随着遠處着聲狂嘯,一個巨大的黑影從地平線上緩緩冒起!

第 95 章 千魔嘯夜

正愁眉苦臉間,隐隐聽到前方有人蹒跚的腳步聲。天武神将打了個眼色,側耳細聽,只聽那人邊走邊喃喃自語道:“漓,我做錯了嗎?或是做對了?對嗎?錯嗎?”他反反複複的念叨着這幾句話,搖搖晃晃朝衆人這邊走過來。

“誰?”天武神将疑道。四人均是搖了搖頭,待得那人走近了,林飄遙猛然認出此人正是與林無崖一路的那個什麽祭使夏侯儀!

“是夏侯儀!”林飄遙喊道:“他一定知道蚩尤正體在哪裏!咱們先把他拿下。”說話間,幾人已電射而出,本以為會遭到一番反抗,哪知夏侯儀面無表情的盯着幾人,竟是絲毫沒有掙紮的意思,瞬間便被制住了全身幾大要穴。

“是你們?……”夏侯儀口中喃喃道:“是來殺我的嗎?來吧,只要我死了,便能去幽界與漓相見,再也不用受着無窮無盡的孤獨煎熬了……”

“想死還不容易!”幾人一心只想着蚩尤正體的下落,哪顧得上去理會他的什麽兒女情長?林飄遙脫口便道:“說出蚩尤正體藏在何處!說了就讓你去死!”

這句話的語病是大大的有,向來都只有逼迫人時說“說!說了就免你一死”的,哪有要別人說秘密,還直接道說了就讓別人去死的?

紅葉先生從背後拍了他一記,說道:“我們也不殺你,只曉說出蚩尤正體在哪裏,便饒了你性命!”

夏侯儀瘋瘋颠颠的笑道:“還是林家公子哥兒的話我愛聽,說了便讓我死?好,我帶你們去便是!不過免我性命就算了,但求一死!”

幾人均覺奇怪,哪有求着別人殺自己的?小倩忍不住道:“為什麽一定要死呢?活着不好嗎?”

夏侯儀看了她一眼,淡淡道:“生又何歡?死又何苦?林姑娘,你我原本也是一路人,都是心中挂念着對方,卻知道永生永世都不可能和她在一起。這種日子我過了上千年了!這千年中,我受盡了無盡孤獨、思念的折磨,卻因為這個該死的不老不死之身,讓我想死也死不了!還要永生永世的痛苦下去!”他這番話說得真情流露,絲毫不似做作,每一句話裏都無不在向人述說說一個古老悲涼的故事。衆人都感受到那話中的蒼涼之意,各自感懷良多。

小倩細細體味他話中的意思,想起自己确實是明明在心中挂念着林飄遙,卻又知道永遠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心酸之意一下子湧上胸口,擡頭去看林飄遙,卻見着他也正好看向自己,兩人均是忍不住便掉起淚來。

天武神将幹咳數聲道:“那這蚩尤正體究竟在哪裏?你若能在此事上幫助大家,不管你是要死還是要活,我們都必定全力助你便是。”

夏侯儀好似沒有聽到他說話一般,呆看着前方:“千年前,我和她受暗夜之命來到這個世界,只盼能早日打通人、幽兩界的通道。但來到這裏後,她便愛上了這裏所有的花花草草、飛鳥走獸。她喜歡看日出、也喜歡在湖裏戲水。”夏侯儀的思緒似乎已飛回到了一千年前,臉上慢慢流露出一種幸福:“她是個很不稱職的魔祭使,從來未曾害過一個人的性命,直到她死那天,也還在對我說:雍,我愛這個世界,能幫我保護她嗎?……”

這種時候衆人本是沒有時間聽他唠叨他的回憶錄,但見他傷痛欲絕的表情,卻又都不忍心打斷他,只聽他繼續道:“為了她這句話,我吃齋守戒了一千年!我四處打着‘霍冰’的名號去拯救那些她所深愛的世人!但是我得到了什麽?我得到了千年的孤獨!”夏侯儀苦笑道:“我本以為老天終會受我真情感動,我本以為我總有一天還能遇見她,但我錯了……我根本就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這裏的老天爺是不會幫我的!”

“于是你便極力去複活蚩尤,想借他左眼的通道回去幽界?”天武神将接口道。

“不錯!只有回到了幽界,只有暗夜大神才有能力讓冰漓重生!”夏侯儀道:“但是我突然發覺好累,活得真是太累了。就在他一劍擊敗我和林無崖的時候,”他指着林飄遙:“我腦子裏突然一驚,我猛然想到,如果讓漓知道我為了讓她複活,竟親手毀掉了她最愛的世界時……我想她不會高興的吧……與其讓兩個人都不高興,還不如就此死掉了幹脆些,何必要去複活?”

幾人沉默了一陣,紅葉先生突道:“任你說得天花亂墜,我等又豈會相信你這魔頭?”

夏侯儀大笑道:“相信也罷,不相信也罷,這個世界上的一切都與我無關了!你們不願殺我也行,那我便去找蚩尤,讓複活後的它親手宰掉我!解穴!”

幾人互望一陣,薛放猶豫着解開他身上受制的大穴。夏侯儀看着小倩:“林姑娘,但願你不會像我這樣……”一句未完,不再多說,轉身便走。

待他走出裏許,天武神将才沉吟道:“你們看他說的話可信度有多高?”

“五成……”紅葉先生和薛放齊聲道。小倩和林飄遙卻默不作聲,天武神将看向他二人,小倩緩緩開口道:“我看得懂他的眼神,我絕對相信他沒有說謊!”林飄遙在一旁點了點頭:“不錯,那種傷心之色絕非可以假裝出來,我們不防跟去看看。就算前面是個陷阱,那也總好過我們幾人呆站在這裏無所事從。

天武神将點頭道:“既是如此,那便跟他去瞧上一瞧。林小哥說的不錯,在這完全沒有頭緒和線索的情況下,即使前面是個陷阱,也只有闖它一闖了!”

“你們跟來幹什麽?”夏侯儀的腳程并不算快,幾人施展輕功,眨眼間便追上了他。

林飄遙開口道:“我們相信你說的話,這便跟你去消滅蚩尤。只盼能拯救人間大地,也算幫你那昔日戀人完成她最後的心願。”

“哼!”夏侯儀冷哼一聲,腳程加快,幾人閃電似的朝東奔去。

“這裏便是魔界的血栗池了。”夏侯儀指着正前方一塊方圓約有半裏寬的血池。但見那血池裏沸沸騰騰冒起的全是濃濃的鮮血。整個血池被一片腥臭刺鼻的血霧籠罩起來,讓林飄遙混身都長起了雞皮疙瘩。

“好臭!”林飄遙皺眉捂住鼻子,夏侯儀冷聲道:“是很臭,所以即使是魔道中人,也從來不願意來這裏。而你爹能在這個血池中得到重生,也正是拜它之臭所賜。”林飄遙想起林無崖說自己在這個血池裏養傷逃避魔道高手追殺長達十數年之久,心中暗自佩服。

“瞧那前面!”夏侯儀指着那血池正東方位置,幾人順着他手指看去,只見一尊巨大的骷髅架正半坐半窩的睡在那裏。

“蚩尤?!”幾人驚呼出聲,林飄遙曾見過在人界找到過的蚩尤筋和蚩尤骨,均不過丈餘長,但看眼前這座蚩尤遺像……好家夥!怕不少有十來丈高!

“正是蚩尤遺體!”夏侯儀沉聲道:“借着血栗池超快的療養恢複速度,再用半天的時間,那蚩尤本體就可以恢複完全了!”幾人仔細瞧那蚩尤的模樣兒,只見那頭蓋骨上還有幾個磨盤大小的窟窿洞,全身上下的骨骼也有不少殘缺不全的地方。那兩只丈餘長的手上隐隐長出了些肌肉,卻是血淋淋的一片,生不齊全。整個身子看上去就像是一尊腐爛的屍體,唯一不同的是這具屍體上沒有亂爬亂咬的蛆蟲螞蟻罷了。

衆人均是面露喜色,沒想把寶壓到夏侯儀身上還真是壓對了。如此一來,只消打碎蚩尤殘體,那他便永世也不能複活了。

天武神将喜道:“此刻時間尚且寬裕,打碎殘體後回天庭複命定然也還來得及!”夏侯儀在一旁冷聲道:“可別高興得太早!這血栗池可不同于魔界其他地方!在這個池子裏沉澱了無數千百年前聖戰中慘死的魔道高手,此刻身受蚩尤魔力的招喚,只怕那些魔将們的靈魂也将逐漸蘇醒!而林無崖也只不過是受了重傷而已,以他的頭腦,要想借着這血栗池将你們阻擋上半天卻是再簡單不過了!”

衆人心中一凜,擡頭看向四周,果覺魔氣漸漸加重起來,卻并未發現林無崖、甚或是任何一個所謂魔将的蹤影。

天武神将道:“時間緊迫,可由不得我們去顧及那許多。”他轉身對林飄遙道:“在場諸人中,當數你功力最高,便由我們護法,你使盡全力去斬那蚩尤殘體,若是成功,那便皆大歡喜!”衆人均是點了點頭。

正要行動,乍聽前方有人道:“你們終于來了……!”

“誰?”血霧中瞧不真切,衆人運足目力朝前看去,但見那血栗池濃霧之上,飄立着一尊人影。那人手中抱着一團綠光慘慘的光球,發出陣陣哀鳴之聲。

“誰?!”林飄遙大聲喊道。

“聽不出我聲音了麽?飄遙兒!”那人猛然提高音量,正是昨日晚上被林飄遙一劍擊敗的林無崖。

衆人見他突然顯身,均知最後的戰鬥即将開始,心裏不由的提足了萬分精神。天武神将低聲道:“他手中所抱的光球應該便是蚩尤兇魂了。想是那兇魂昨日被我追丢以後又找上了他,一道來此間進行最後的複活儀式。”衆人暗暗點頭,林飄遙喝道:“老爹,昨日你便已不是我的對手,如今你身受重傷,卻還有什麽力量來阻止我們?別在執迷不悟下去了,早日消滅了蚩尤,我們一道返回人間去吧!”

“回人間?”林無崖喃喃自語了幾句,笑出聲來,臉上滄桑之色更甚,輕聲念道:“明月照高樓,流光正徘徊。上有孤獨身,悲嘆有餘哀。為伊負罪傷累累,天涯之大莫藏生,縱使心中留明月,人間豈能容我回?容我回?”他念完這首小詩,呆立一陣,又道:“有些事一旦有了開始,便一定會有結尾。一個人既然決定了他的道路,那便只能一直朝前走下去。回頭?那豈是我林無崖所願為之的!”

衆人均知他是說自己已犯下滔天大罪,萬萬沒有改邪歸正的機會了。只能一意孤行的将這條路走完,半途而廢并非是他林無崖的作風。

林飄遙大聲道:“娘當年雖然是妖,但也是只善妖吧?若是蚩尤的複活真讓她重生了,你認為她會高興嗎?!現在十萬天兵天将已集中南天門,馬上便要殺下魔界來,到時候別說整個人間會被那狂雷天火毀于一旦,便是已經複生了的娘親,也會被天兵天将再殺死一次!爹,難道你對娘親的愛就是讓她再死一次嗎?!”

林無崖呆立半晌,猛然冷哼道:“我受了這許多年的折磨,為的便是想再看你娘一眼!當年我在這血栗池活了下來便是最大的不幸!即使天兵天将殺來此間将我二人擒住問斬,也好過讓我孤零零的一個人活在世上!”

林飄遙怒道:“難道就為了想看我娘一眼,你便要整個人間,你的親生兒女一起陪葬嗎?!”

“親生兒女?”林無崖冷笑道:“親生兒女會用刀劍指着自己的父親?你非但不想着幫你爹完成最後的心願,卻一心想要殺死我,有你這樣的親生兒女麽?”他的口才自然不是林飄遙所能應付的,幾句話便說得林飄遙無言以對。

天武神将道:“休要再與他羅嗦!他手中所抱的蚩尤兇魂已在開始逐漸控制他的靈魂,現在的他早已入魔,就算是佛祖下凡也決計無法感化得了他,何況是你!”

夏侯儀接口道:“看那邊,”他指着先前蚩尤殘體的地方,衆人順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具殘體恢複速度越來越快,兩只手漸漸開始長出了外皮,胸口中的光骷髅架也逐漸長出血肉來。

“再不動手更待何時!”天武神将怒吼一聲,手中長劍飛速出鞘直擊向林無崖。原本以為林無崖身受重傷之下定然擋不住這天神一擊,哪料他在這血栗池一晚上的功夫,已将傷勢恢複得七七八八,而他自身的功力本就和天武神将旗鼓相當,一劍之後,竟是個不分勝負的局面。林飄遙此時已對父親完全死心,再不抱着能勸他回頭的念想。一咬牙之下拔劍騰空,喝道:“老爹!既是你執迷不悟,那便休怪兒子無情了!”

林無崖狂笑道:“誰勝誰負此刻言之尚早!”但見他懷裏的蚩尤兇魂綠光猛的暴漲,衆人只感覺整個血池好一陣晃蕩,接着無數的人影從血池底冒了起來!

“幹烈?!赤鳥?!黑魔?!還有……你們、你們!!!!”天武神将看着那些從血池地冒起來的一張張曾經威風八面的臉,心中的驚訝之情自是大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幹烈?!”紅葉先生似乎對那些名字有些記憶:“就是傳說中那只人頭馬身的怪物?曾與後羿大神在泰山大戰三天三夜不落下風那位?啊!”他話沒說完,霍然便看到一只人頭馬身的怪物緩緩在血池中冒了出來,果然是幹烈無疑!

“還有赤鳥?黑魔?這些可都是當年各時代裏名動一方禍害天下的大魔頭啊!”紅葉先生不愧是博聞強記,對這些典故倒是知道不少。林飄遙、小倩和薛放見他二人如此動容,心中立刻知道這些從血池裏冒出來的家夥絕不是易與之輩。

那些人影越升越高,直到整個身子都浮出了血池表面,衆人才看清楚他們眼中并無一絲神色。天武神将道:“還好他們只是受蚩尤魔力的召喚,勉強變成的屍魔而已,并沒有自主意識!功力應該剩下不到以前的一半,但、但數量如此之多。”他臉色慘白起來,雖說那些怪物功力只剩下了不到以前的一半,但那也絕不是一股可以小看的力量!

在他的印象中,下面血池裏那些魔頭每一位可都是曾經轟天動地鬧得沸沸洋洋,若是換做他們那年代成長起來的神仙到此,只怕還沒打,光是看到池裏那些魔頭就已經吓得全身發軟了。

他正不知所措間,卻聽林飄遙那小子道:“哪裏召喚來這許多小鬼?有什麽用?”天武神将大聲道:“這些可不是什麽小鬼!”他喊話間扭頭去看林飄遙,卻見那小子當真是以一副看待小鬼的姿勢看着池裏的魔頭們,且臉上絲毫沒有那種發瘋似的自高自大感。

林飄遙喝道:“還楞着幹什麽?你們去對付我老爹,這些小鬼就交給我了!”但見他青鋒劍在半空中畫了個火焰狀,默念心法,這次卻不是靠火靈神劍來出防禦招數。但見他的劍尖上無端端的冒出火星來,林無崖臉色一動,便見一只火鳳凰騰空而起,離劍而出。還記得天烈五劍的那本修習冊子上說道:火靈神劍修習,初步元嬰境界者,劍端生火焰,柄頂冒微光。再三持久,終得大成,引鳳凰天降,人神合一。而此刻的林飄遙何止元嬰期的功力?只要他願意,以他眼下的功力簡直可以是直接升上九十九重天了!

擡手便甩出火鳳凰,林無崖和蚩尤兇魂均是大驚。但見那火鳳在血池面上輕輕刮過,所有的所謂超級高手魔頭們便全都乖乖的化成了一堆灰燼!

天武神将看得目瞪口呆,他只是在林飄遙和附身小倩身上的蚩尤兇魂戰鬥時看過他出手,偏偏那時候兒又正是林飄遙不忍心出招,被動挨打的時候。所以在他心目中,雖然已經把林飄遙‘高估’到了比自己厲害一點的程度,但仍沒想到這小子竟會有如此功力!幸喜之餘,不再停頓,手中神劍直射林無崖而去。

林飄遙目視着衆人的攻擊臨近林無崖身側,心中一緊,不忍看下去。正要扭頭對付那蚩尤殘體,突聽一聲巨響,只見林無崖竟将那蚩尤兇魂從頭頂灌下,整個人混身發出一陣綠芒,将所有攻擊都震彈開去!

“他和蚩尤合體了!”天武神将狂叫道:“天哪!他瘋了!”衆人均被合體時産生的餘威震得飛蕩開去。而薛放和紅葉先生都不會飛,林飄遙趕緊架劍前行,在半空中接住他二人。

只見林無崖低着頭懸在半空中,肩膀不停的聳動,先是低笑、随即明笑、接着便狂笑出聲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個身體可比那丫頭的強了不知多少倍了!!”

林飄遙見他眼神完全變得和先前的林無崖不同,恰和昨晚在十裏坡見到過附身在小倩身上的蚩尤眼神一模一樣!兇殘、野性、且不帶半分情感色彩。

“籲……是你?”蚩尤緩緩擡頭,看到飄立在半空中的林飄遙:“汝之凡俗賤輩,一再與我為敵,實在是罪無可恕到了極點!”他臉色逐漸變得紫青起來:“今日你便有天神相助,我也定要教你碎屍萬段!”

這魔主蚩尤的威力,林飄遙可是見識過的。當時它藏身在小倩那柔弱不堪的體內便已經猛得不行了,此刻進了林無崖這一代魔頭的身體,威力豈不是會更大上許多?!

衆人均是面色嚴峻,知道眼前乃是最後一關的大考驗,若是能打敗眼前與林無崖合體的蚩尤,那便再也沒有什麽力量可以阻止他們毀滅蚩尤正體的任務了。

血栗池上空的氣氛頃刻間凝固起來,天武神将、薛放、紅葉先生,都自知絕沒有能力和眼前的蚩尤所抗衡,而小倩則是更不用提了,所有人都把希望寄托在林飄遙身上。但紅葉先生和薛放卻是知道的,林飄遙早就說過自己不是附身在小倩身上蚩尤的對手,這一戰真的有希望嗎?

紅葉先生朝薛放和天武神将打了個眼色,趁着蚩尤将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林飄遙身上時退開到一旁。

“怎麽辦?”薛放低聲道:“眼下的蚩尤并非昨晚在平臺上所見到的那般容易對付,林老弟對付昨晚的蚩尤已是勉強之極……”

天武神将并不太了解蚩尤的真正實力,只是方才見到林飄遙那威力絕倫的一式火靈神劍後,對他是沖滿了信心。此刻聽到薛放的言語,不由怔道:“難道說以他剛才那種功力,仍然沒辦法對付蚩尤?”

紅葉先生和薛放齊齊點頭,只聽小倩道:“那我們怎麽去幫飄遙哥哥?”

天武神将征了半晌才道:“以剛才那招神劍的威力來看,我們若去幫忙根本起不了什麽作用!而昨天之所以我能偷襲得手,那是因為蚩尤完全沒有防備。現在有了昨天的教訓,它定會留心我們的一舉一動,要想再靠乾坤鏡偷襲也是行不通了!”

幾人均覺無奈,夏侯儀突道:“雖說幫不了林飄遙的忙,但你們仍是有事可做的。”

“什麽事?”

夏侯儀冷聲道:“聽了你們的說話,似乎并不是太懼怕蚩尤的樣子。你們真正怕的,應該是天兵天将下凡時會将人間毀與一旦吧?”

衆人猜想他話中意思,卻聽他又道:“而天庭其實也在乎一個小小的蚩尤能掀起什麽大浪,他們在乎的,只不過是蚩尤左眼與幽界的通道吧?”

天武神将眼睛一亮:“不錯!我們只把問題考慮到如何去消滅蚩尤,卻沒想過我們真正的目的是什麽!就算林小哥打不過它,但若趁他們戰鬥的時候把蚩尤殘體給毀掉,那便算大功告成了!天庭怕的不過是蚩尤複活後會引開與幽界的通道,他們只是怕暗夜由通道來到這個世界後無人能敵,只消把蚩尤的正體毀了,就算他在下界鬧得再厲害,天庭也不會理會的!”

薛放和紅葉先生齊齊點頭:“不錯,只要天庭不出兵,人間正道合力之下未必便不能收拾附身于林無崖身上的蚩尤!”主意一定,趁着林飄遙還在和他被附身的老子互瞪眼兒時,天武神将架起飛劍,直帶着衆人一起躍到蚩尤殘體之前。

“無知鼠輩!”蚩尤低聲喝道:“想毀了正體?”它這顆兇魂出世已有天餘,不再像昨晚那樣一根筋的只想殺人了。逐漸開始有了思想,看着天武神将等人躍到自己正體跟前,忍不住嘲諷道:“就憑那幾只蟲子,也有能力毀掉我?哈哈哈哈!”

林飄遙見他絲毫沒有慌張之色,心知它說的并不假,不然還不馬上飛身便去相救?當下不敢再拖延時間,二話不說,手中火靈神劍、日輪神劍、幻月神劍三式齊發!

那火靈神劍召喚出的是鳳凰,日輪神劍召喚出的則是一只小麒麟,兩式都乃兇猛霸道至剛至陽之招!再加上幻月神劍的惑心之效,但見滿屏的火光劍影華麗之極的飛射而出。

蚩尤哪裏懼他?探手虛抱,一團黑氣濃芒瞬間在手中成型,越聚越大,隐約中似一組太極的圖案承全黑色頂在它頭上。那黑太極不住旋轉,林飄遙攻勢雖猛,卻擰不過那股柔勁,居然被紛紛蕩開到一旁,并未對蚩尤産生一點傷害。

這太極是?林飄遙心頭大震。照常理來說,身為遠古頂級魔頭的蚩尤,怎麽會知道太極的手勢?難道說這是我爹的招數?來不及細想,下方的蚩尤已開始出招。因為這是飄浮在一片血霧之中,所以要想在高速移動的戰鬥中看清楚對方每一個動作那幾乎是不可能的。雙方都只是估摸着對手的大體位置、大體招式來進行攻擊和防禦。林飄遙那三式劍法雖說耍起來霸道好看,但收招卻極慢。相反蚩尤将太極罩打開之後,便剩有充足的時間準備下一個攻擊。

一片血霧中林飄遙剛剛收招移位,蚩尤的攻擊便已到了眼前。這次卻似乎不是昨天的破魔波,而是比昨天那禁招威力小了許多的一股能量球。

林飄遙心頭疑惑:是蚩尤在拿我試招?

他往旁急閃,卻見那跟射而來的能量球轉了個彎繼續追擊自己,簡直和昨天蚩尤用過的那招一模一樣!

這是什麽道理?林飄遙想不通透,一便高速移動躲避那光球的同時,一便運足目力去觀察蚩尤的動向。卻見他一如昨天那樣雙手操控着能量球追擊自己,就連姿勢都和昨天沒差半分半毫。

故意示敵以弱?林飄遙還在腦子裏繼續冒着疑問,心生一計,掉頭朝蚩尤身邊飛近。待得俯沖到它面前時,猛的上移,幾乎是貼着蚩尤鼻尖兒躲開的。但他身後追蹤過來的能量球可就沒這麽高超的技巧了,瞬間擊在了合體的蚩尤身上。但聽一聲慘叫,蚩尤胸口冒着青煙被擊飛出去。

天武神将那邊努力了半天,卻是連蚩尤正體的一根毛都沒傷着,懊惱之餘,猛聽這邊的慘叫,齊齊扭頭看來。本以為林飄遙會被蚩尤揍得很慘,哪知道見那小子傻楞楞的飄在半空中,而蚩尤與林無崖的合體卻被打得不知去向。衆人開始還以為是蚩尤故意示弱,或是藏身到了何處準備一舉偷襲得手。但瞬間又立刻感受到此間的魔氣似乎淡了一點,顯然是蚩尤受傷所至。

“不可能!不可能!”平靜片刻之後,蚩尤突然從血池裏高高躍出,口中狂喊道:“爾乃凡俗界無知小輩,怎可能打贏我!”他發狂似的念動咒語:“破魔波!封龍咒!出!”但見半空中大大小小的能量球飛速擊向林飄遙。但這些能量球的威力和昨天那枚破魔波比起來可就差得不是一星半點兒了。林飄遙甚至都沒動,就任由那數百數千的攻擊直接轟到自己的能量罩上,居然連将他打顫一下的能力也無。

第 94 章 天武神将

此時十裏坡……

“恭賀魔主顯世!恭賀魔主顯世!恭賀魔主顯世!!!”呼喊聲一浪高過一浪。

這是在野外的一個大平臺,四周跪滿了一衆低輩妖魔鬼怪,均在口中大聲呼喊。那臺中央飄立着一尊人影。仔細看去竟是個美貌至極的女人!不過她雙眼半閉,從那未完全合攏的眼簾內,竟是看不到一絲神色。整個人包裹在一層綠光閃閃的能量罩中不帶半份人氣,看上去有種讓人不寒而栗的感覺。

“吾之下輩們啊……”那女人緩緩開口,聲音卻是極其粗壯撕啞,和她美貌的外型完全不成正比:“是誰打擾了我這幾千年的沉睡讓我蘇醒?”

臺下一片妖魔聽到魔主開口,竟有問罪之意,均是大眼望小眼,不敢答話,頓時安靜了下來。

“咦?”那被蚩尤附身的女人緩緩擡頭看着遠方:“仙力?是軒轅黃帝的後人?!”當年的蚩尤被砍為幾半之後,最後的印象便是軒轅黃帝那張‘萬惡’的嘴臉!當年他本可橫行天下,将整個人、魔兩界一起統一,偏偏會遇上軒轅黃帝這個克星!蚩尤對他可謂是恨之入骨。而剛剛靠着單一魂魄複生的蚩尤,并沒有太多的思考能力,滿腦子都充滿着怨恨,只想将着看似軒轅黃帝的後人殺之而後快!

“可惡的軒轅氏!”蚩尤低低咆哮了一聲:“若非是你,我豈會遭受着幾千年的折磨?!我要将你碎屍萬段方解心頭之恨!”她一聲怒吼,左手高擡,劃出一道強烈的魔氣直射整個平臺正前方。可憐那一大幫子前來膜拜的妖魔們,屁都沒放出一個便慘死在自己的魔主手中。剩下的妖怪們又驚又怕,紛紛四散而逃,蚩尤吼道:“軒轅氏,納命來!”魔氣再次散出,收刮走一大片未及逃跑妖魔的性命。

“該納命來的是你!”半空中一聲高喝,來不急逃跑的衆妖們只見一道白光從遠處電射而至,瞬間便已到了那女蚩尤跟前。待得他停穩了,方看見白光裏是個年紀青青的男子,正是林飄遙無疑!

林飄遙看着眼前的小倩竟變成了這副模樣兒,心中又恨又痛,喝道:“蚩尤!有種就別用別人的身體,跳出來和我林某決一死戰!”

“和你決一死戰?你也配麽?”蚩尤冷哼道:“當年的軒轅黃帝也從未有膽在我面前說過要單挑的話!何況是你!”

“此一時彼一時,當年的黃帝打不過你,卻不代表我便打不過你!”其實此刻林飄遙心中早亂成一團,看着這附身在小倩身上的蚩尤兇魂,能有什麽好辦法可施?難道真要自己親手去結束小倩的生命才算完?

蚩尤哈哈大笑道:“別說和我的身體鬥,便是用這小丫頭片子的身體,我要捏死你也是如同捏死一只螞蟻一般!”他話音剛落,猛然出招,身上的綠色能量罩光芒大閃,随着一聲念咒:“千魔嘯夜!”便見無數的魑魅魍魉便從四面八方突然瘋湧而至。林飄遙慌亂中急急打開保護罩,那些魑魅魍魉雖多,卻似乎沒甚大的本事,密密麻麻的把那保護罩圍了幾層幾來,卻是攻擊不了身在裏面的林飄遙。

蚩尤微微咦了一聲:“還有幾分本事!”右手再揚,便好似給那些魑魅魍魉加了一道興奮劑似的,混身黑芒暴漲,變得通亮,全都不要命似的往林飄遙那保護罩內擠進來。還好這小子的能量場強橫無比,雖是魑魅魍魉厲害,卻也拿他無法,只好望‘罩’興嘆。

蚩尤接連兩手都沒能收拾下他,胸中煩惱之情頓生:“爾等無知下輩,竟敢冒犯我之魔威,定将你碎屍萬段!”吼叫聲中,被附身的小倩頭頂上猛然被漲裂開一道血口,全身的肌肉都鼓漲了起來,臉孔變得猙獰扭曲,但見她雙手微合,一個暗灰色的光球在兩只手掌中慢慢成型,越聚越大。只聽她口中飛速的念動咒語,待得光球成型約莫有個竹籃子般大小的時候,她雙眼暴睜,猛的喝道:“受死吧!破魔波!”蚩尤大吼一聲,雙手平舉前推,灰色光球直奔林飄遙當胸擊來。

那光球威力大得駭人,還在聚集成型的時候,林飄遙已感覺到其中蘊涵的巨大能量,心中大驚,蚩尤善魂在他心裏狂喊道:“你還遲疑什麽?眼下的小倩已非是小倩本人!若任由蚩尤兇魂在她體內用這些強力禁術,她那小小的身子骨你以為能承受得了?!”

林飄遙朝旁邊急閃以躲避那光球的追擊,心中卻大聲反駁道:“那你要我怎麽樣?難道要我用手中這柄劍在小倩身上捅個大大的窟窿不成?!”話音未落,那光球已然襲到眼前,林飄遙本已是朝旁邊躲開了一大截的,哪知道那玩意兒竟似會追蹤一般跟了過來。無奈之下只好再退,以他肉眼觀察那光球的威力,尚不敢用自己這半調調的能量罩去硬擋。

蚩尤善魂大聲道:“劍捅穿了身子并不見得便會死!”

“不會死?”林飄遙一怔。

“但若是讓她再這樣施展禁法下去,那她的身體肯定承受不了,那才是必死無疑了!”蚩尤善魂簡直是恨鐵不成鋼,繼續勸說:“剛剛蚩尤那招禁法已然讓小倩的身子承受不住了,你看她的額頭,是不是已經開始裂開了縫?!”

林飄遙早把那一切看在了眼裏,心中又急又怒卻沒甚好辦法。只聽蚩尤善魂繼續道:“我了解那家夥的脾氣,不達到目的絕不會罷休!眼下林無崖已經湊齊了它的遺體,對小倩這個身子它早就不再眷念了!只要它現在殺了你,哪怕是震散了小倩的身子,它也足可在魂魄飛散之前趕去自己遺體之上重新複活!”

林飄遙怔道:“你怎麽知道它的身體已經組合好了?”

“笨!”蚩尤善魂罵道:“你那死鬼老爹不是說一回來魔界就會馬上複活蚩尤的麽?既然已經進行了抽取靈魂的地步,那豈會還沒有組合好身子?所以說你離完成任務還早着呢!別在這裏磨蹭,趕快把蚩尤兇魂打出小倩體外,然後咱們還得去尋着藏他身子的地方将之徹底毀滅!”

林飄遙心頭極其明白它所言之事絕無半點假話,但要他向着自己一向深愛的人下手,又豈是件那麽容易的事?盡管蚩尤善魂不停的勸解,他卻始終狠不下那個心來。

灰色光球追蹤的速度越來越快,林飄遙已速退到了一片山壁之前,再也退無可退了!無可奈何之下,只得鼓起全身真氣盡量張大能量場的能量,準備硬挨那光球一擊。但那可是蚩尤兇魂蓄勢已久的禁法啊,能被林飄遙着并不完善、單只是靠強橫真氣建立起來的能量罩擋下麽?

“要撞上了!”就在林飄遙閉目等待結果來臨之時,卻霍然發現那光球憑空消失了。心中一奇,難道是蚩尤突發了善心?在得到蚩尤善魂和他自己堅決的雙重否定後,林飄遙小心翼翼的走了幾步。

“奇怪了……”蚩尤善魂的聲音在他心裏響起道:“這怎麽可能?怎麽會突然憑空就消失掉的?”正在疑惑間,突聽前面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大喊:“倩丫頭!”

這聲音是紅葉先生發出來的,林飄遙帶着滿肚子疑問飛奔回場內,見得紅葉先生和薛放霍然站在場內,而被蚩尤附身的小倩卻全身軟綿綿的躺在紅葉先生懷裏。

林飄遙幾大步跨上前去抱過小倩,只見小倩面色如金,卻還有微微的呼吸跡象。顧不得多問,薛放手忙腳亂從懷裏掏出臨行前張天南給的紫龍丹遞了過來。

“還能吃得下去!”看着小倩面前咽下紫龍丹,三人心中同時一喜。按照往常對着神奇丹藥的了解,小倩應該是沒事兒了。

果不其然,咽下丹藥後小倩的呼吸立刻平穩了許多,身上多處被震裂的皮膚也開始慢慢恢複,林飄遙松了口氣,連忙問道:“剛剛發生了什麽事?”

“你不知道?”本該回答問題的薛、紅兩人反過來問了他一句,眼神裏是更多的疑惑不解。

“我只知道剛剛小倩被蚩尤兇魂上了身,接着便發狂的使用了禁法。我全力與那禁法發出的光球糾纏,被逼到了遠處的山腳。正值危險之際,那光球卻突然憑空消失了。”林飄遙長話短說,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懷裏的小倩:“我還以為是你們趕來趁蚩尤對付我之時偷襲得手,哪曉得你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些什麽……”

“突然消失了?”薛放沉思道:“那只有一種可能,就是蚩尤兇魂突然被消滅掉了,否則禁法的威力怎麽會解除?”林飄遙點了點頭,但對這蚩尤兇魂會突然被消滅掉一事卻是更加的不解:“難道是小倩在關鍵時刻救了我也救了自己?”

“怎麽說?”

“或許是小倩的靈魂和蚩尤兇魂共占一個身子。本來這個身體是由力量強橫的蚩尤兇魂所支配,但當看到我生死懸于一線的時候,小倩強烈的相救欲望使得她靈力猛進,一舉消滅了蚩尤?”

“有道理……”薛放點了點頭,喜悅之情遍布滿臉。

“簡直是在放屁!”蚩尤善魂在林飄遙的心裏大喊道:“你以為兇魂會這麽容易就被消滅掉?依我看啊,定是有某位高人暗中相助,否則就算你們所謂愛情的力量再大,也絕無可能大到将占有了自己身體的蚩尤兇魂殺掉的地方!”

有高人暗中相助?林飄遙心頭打了個問號。

“且不慌說這些了。”紅葉先生搶先擺了擺手:“我觀這天地間煞氣仍未消除,只怕那蚩尤兇魂仍是沒有伏誅,我們也別高興得太早!現在倩丫頭神智未清,等她醒來或許能知道點有用的線索。”林、薛二人點頭稱是。

紅葉先生瞧了瞧四周:“這裏魔氣太重,不适合倩丫頭的恢複,咱們還是先找個合适點的地方休息一陣吧。”

“什麽?!蚩尤有那麽厲害?!”剛才匆忙間,薛、紅二人并沒有仔細聽林飄遙描述戰鬥時的兇險,再加上林飄遙把蚩尤善魂對兩人功力高低比較的言論說了出來,頓時讓薛放和紅葉先生都感覺出了一身冷汗:“難道說連你都沒把握對付它?”

“豈止是沒把握,根本就是毫無勝算!”林飄遙恨恨道:“對我自己這身功力,我尚且還不能運用自如,大概只能發揮出原本麒麟傳功的七成力量左右。而在這個魔界,原本已經打了折扣的力量卻還要受魔氣的影響再打一次折扣!如此扣來扣去,剩下能拿出來的真正實力,最多不過五成!”

薛放和紅葉先生面面相峻,以五成的力量要想打敗蚩尤,那确實是如同天方夜潭一般。

“所以等小倩傷勢一好,我們必須馬上去尋找蚩尤兇魂以及它殘體的下落!若是讓它成功複活,那後果便不堪設想了!”看到小倩乖乖的躺在自己懷裏沒事,林飄遙總算是放心了不少,開始出起主意來。

薛放皺眉道:“這抽取靈魂的儀式還可在各大都城裏打聽一番,但眼下林無崖生死未明,方才在複活儀式的平臺上蚩尤又大開殺戒,誰還敢去和複活儀式拉上關系?”

“拉上關系?”林飄遙一楞,腦筋一時沒反應過來。

“恩,我們來這裏是靠在烈陽城中居民口傳得來的消息。但眼下整個魔界還有誰會知道蚩尤的正體藏在哪裏?我們既斷了消息來源,卻上哪裏去阻止它複活?只怕還沒等我們找到它,就已經看見它複活了真身站到我們面前了。”薛放這話并非沒有道理,三人商讨一陣,均覺無計可施。便是問那蚩尤善魂,也只得到一句:“我早已和蚩尤本體脫離了關系,又轉性成了好人,根本就感應不到正體在何方,問我也是白搭!”

正在煩惱間,懷中的小倩微微扭動了下胳膊,林飄遙一直就把半顆心都放在她身上,豈有感覺不到之理?興喜中慌忙托着她半坐起身,等待了片刻,只見懷中的小倩緩緩睜開了眼睛:“飄、飄遙哥哥……”虛弱的叫喚聲讓林飄遙好一陣心痛,緊緊抱她在懷裏,生怕再次失去了她。

“飄遙哥哥,這、這是哪裏?”小倩在他懷裏躺了一陣,體力略顯好轉,雙手已經能活動了。

“這裏是魔界。”林飄遙答道。

“魔界麽?”小倩的眼睛裏充滿了失落和空洞感,輕輕推開林飄遙的手臂:“飄遙哥哥,你知道麽,我們原來是親兄妹的……”

“……恩,我知道。”

“我們、我們不能做夫妻了。”

“……”林飄遙別過頭去,卻是說不出話來。有生以來他第一次知道了那種看着至愛就在眼前卻無法碰觸的感覺。

“義父!”小倩扭頭間,正好看到了紅葉先生也在一旁,使勁掙開林飄遙的手,撲到紅葉先生懷裏大哭起來。

紅葉先生像個慈愛的父親一般輕撫着她的細發:“哭吧,哭出來或許會好受些。”四人間一時充滿了一種說不出的生澀,誰也不知道該說點什麽好。

也許人生本就有種種無奈,也許人世界本就有太多的巧合。這些巧合和無奈恰好是醞釀成苦果的最佳肥料。所以如果你覺得自己很幸運的時候,且莫忘記在心底給自己加上一道防線,那當這些幸運因為天災人禍突然從你面前全部消失變成惡夢時,至少你還可以有一絲的抵抗能力。

呆坐了一陣,薛放先道:“對了,小倩妹子,你可曾記得當蚩尤附身在你身體裏時的情況?”小倩搖頭低聲道:“不曾記得了,當天被我石叔叔抓走後,我就一直被關押在一個籠子裏……爹來看過我幾次,和我說了許多關于他和娘的事情,”小倩說到這個‘爹’的時候,眼中充滿的是失望和傷心。想是看到現實中和從小就在心目中幻想的英雄父親完全不同,是已失落到了極點:“直到今天晚上我才被放出來。據說是要從我體中抽取出蚩尤兇魂。爹主持了陣法,我只覺一陣綠光襲上腦門,接着便失去了知覺,直到被你們救出來。”

聽她如此說了,三人方才确定當時救了林飄遙一命的并非是小倩。那會是誰呢?林飄遙絞盡腦汁的去想,也想不出個結果。

“不用猜了!”黑暗中突有個聲音響起道。

“誰?!”四人立刻知覺,林飄遙凝神細辨,立刻發覺不遠處的一座小山丘上站立着一個人。

“你的救命恩人!”此人口氣倒是不小,話音剛落,那人已一個瞬移顯身到了林飄遙的面前。

“我的救命恩人?”林飄遙疑惑道。

“這麽快就忘記了麽?”只見那人儀容清俊相貌堂堂,兩只耳朵直垂肩上,頭上戴着頂三山飛鳳帽,身上穿一領淡鵝黃色的閃亮盔甲,腰挎彈弓新月樣,手執三尖兩刃槍。好一派仙家氣像!只聽那人言道:“剛剛你們不是還在猜說是誰從蚩尤手中救了你一命麽?”

“是你!”林飄遙恍然大悟,仔仔細細打量了他一番:“你是?”

不用等那人回答,紅葉先生是個識貨的人,早年間拜的那些神仙也并非白拜,見了此人驚喜道:“您是天武神将?!!”

“呵呵,不想下界凡人竟也有認識吾者。”天武神将哈哈大笑道:“當時我正追着你們到了魔界,本來烈陽城中剛好看到了你們,但見你們藏身在抓人類的囚車之上,便不好來貿然相認。本想一路悄悄跟蹤下來,卻為那傳送門的事卻傷了腦筋。”說到這裏,天武神将正色道:“待得你們傳送過去後,我便想殺掉守衛緊随而來,哪知道那傳送門的咒語和天廷是完全不同。無奈之下,只得慢慢靠着空間瞬移一路追來,幸好還趕得及,追到十裏坡處,正好瞧着你被蚩尤逼到了死角。趁着蚩尤全力控制禁咒對付你的空當,我用着乾坤鏡偷襲得手,将它的兇魂打出這位姑娘體外。”天武神将一邊說,一邊從懷裏摸出面古銅色的鏡子晃了一晃:“沒想到那蚩尤兇魂凝神功夫挺不錯的,以殘敗之身挨了這乾坤鏡一擊竟然還能逃走。當時情況緊急,我顧不得出來與你們相見,便徑追兇魂而去了。”

四人聽得目瞪口呆,禁不住問了句:“可曾追到?”

“沒有。”那天武神将搖了搖頭:“這家夥狡猾得緊,追出數百裏路後,猛然便鑽進了地底。我一路土遁下去,卻再沒發現它的蹤影。橫豎找不着,便先趕回來看看你們怎麽樣了。”

四人聽說這天武神将并未抓獲蚩尤,心中難免失望。嘆氣之餘,林飄遙突然道:“聽紅太陽說你是什麽天武神将,莫非你真是天界來的?”

“一點也沒有錯。”天武神将道:“此次下凡實是情況危急到了極點!”

“什麽情況?”四人又被他的話引得緊張起來。

“天廷已然知道蚩尤複活之事,早便召集好十萬天兵天将準備一舉殺下魔界,擒拿原兇。”

“啊?!!”四人光是聽了這一句,便忍不住驚呼出聲,一直以來最擔心的事情,終于還是發生了。

“幸好得張天師、玄機道長等人力保勸解,才暫緩了幾刻時分。但皇命難違,就我下界時,十萬天兵天将已在南天門整裝待發了!”

“什麽?!”林飄遙猛的跳起身來:“你下界時?!你幾時下界的?!”

“今天早上。”天武神将答道。

“完了完了完了!”林飄遙直在跺腳:“這一天的時間都過了,天兵天将豈會還站在南天門傻等?只怕此時的人間已被狂雷天火轟成了一片焦碳了!”

“倒還沒這麽快。”天武神将笑道:“天上的一天等于人間的一年,而人間的一天,又可換算為魔界的一個月。所以算起來我們雖在魔界呆上了一整天,但相對于天界來說,才不過是度過了彈指一刻而已。再說十萬天兵要想出發也不是那麽簡單事兒,且不說張天師等會繼續全力阻攔,便光是那些統帥将領要集合整隊,那也絕不止魔界裏一天的時間。”

“原來如此……”四人不由的松了口氣,卻被那天武神将再次把他們的神經緊繃起來:“不過你們也別高興得太早。照我看來張天師他們的阻攔之力應該起不了多大作用了,而十萬天兵雖然起程緩慢,但若是我們到明天這個時候都還沒消滅掉蚩尤的話,估計人間就真會被天兵天将們臨凡時的狂雷天火給烤焦了……”

“明天這個時候?!”這下就連紅葉先生都忍不住叫出聲來:“那時間是不是太緊了點?”

“時間當然很緊!我下界時張天師再三交涉,定要我助你們盡快消滅掉蚩尤以返天廷阻止天兵下界。本來當時是有機會的,”衆人見他看着小倩,都知道他所說的機會是指蚩尤兇魂附身到小倩身上的時候:“可惜被我一時大意,居然讓它溜掉了!”天武神将恨得牙直癢癢:“現在兇魂下落不明,又找不到蚩尤殘體的下落,還真是情況危急到了極點!”

林飄遙此刻心情正不好到了極點,忍不住便道:“也不知道天庭早的時候幹什麽去了,就算是早點只派你下凡來,也定能阻止我老爹搶走蜀山之上那根蚩尤筋。卻到這個時候才來臨時抱佛腳!”紅葉先生朝他連打眼色,怕他得罪了這位天神。

天武神将倒不在意他的言語,嘆氣道:“你不知道天庭中的衆多規矩。尋常神仙要想下凡那是違反天條的,就如我這次下界,也是拼了性命不要來阻止此事。到時候就算成功消滅掉了蚩尤再回天複命,只怕查到我曾下過凡界,仍會有重罪等着我呢。”

林飄遙道:“誰會定你罪?”

“天帝!”天武神将答道:“不讓神仙下凡那是有他原因的,歷來天庭都從不過問人、魔兩界之間的事,而早先的仙魔條約中也曾定下過神仙不得私自下凡幫助凡人這一條。其實這些日子來衆仙為了變更這一系列的法規,已是天天在朝中争辯,但天條豈是說改就能改的?一拖二拖之下,便拖到了現在!”

“他媽的!”林飄遙忍不住暗暗咒罵了一句:“為那點狗屁天條,便要讓整個人間陪葬,天庭是不是也太過蠻橫了些?”

“在你們看來或許就是如此。”天武神将道:“但天規天條在仙界流傳了幾萬萬年,歷代君王仙臣也都是靠着這些天條約束着自己。這已成了一種慣性和定律,若非其中有張天師、八仙以及許多由人界飛升的大仙們極力勸阻,早在數百年前蚩尤剛有點複生先兆的時候,天庭便已經要想出兵圍剿了。天庭在乎的只是蚩尤複活後會引來幽界的暗夜,而至于人間會不會毀于一旦,這對天庭來說,并不是什麽緊要的大事。”他頓了一頓,又道:“眼下可不是和你争論這些的時候,總之天兵天将下凡在即,立刻找出蚩尤兇魂或者它的正體才是我們當做之事!若是再和我在這裏聊下去,等人間毀于一旦時,你就是想哭也來不及了!”

“可、可我們上哪裏去找那該死的蚩尤!”幾人均是無可奈何。

第 93 章 威不可擋

黑大漢見他羅嗦不清,頓感不耐,一把便要來揪他脖子。

好你個無知小妖,卻也敢來冒犯與我!老子剛學這身本事還沒教訓過誰,老子這一肚皮的氣也還沒找誰發洩過呢,你娃娃是正撞到了槍口上!見得黑手伸來,林飄遙心中大怒,逗弄玩耍之情消失無蹤,真氣砰的運布全身。正要出招,突聽那鐵籠子裏個一聲音大喊道:“又要打架了,我的媽呀!”這聲音恰好是林飄遙再熟悉不過的,楞頭朝裏面仔細一看,卻見得薛放用力擠出個腦袋朝他直搖頭眨眼兒。林飄遙頓時明白,慌忙收了氣勁。

那黑漢剛才受林飄遙真氣逼迫,立在原地呆了一呆。此刻得以解脫方自回過神來。厲爪捏住我脖子,朝車上猛的一丢,訛自不明不白,搖頭喃喃:“剛才是咋的?只覺一陣冷風吹過,凍得老子手腳都動彈不得,怪事怪事!”

林飄遙被丢進那車籠子裏,待得籠車開始前行,他便想擠到薛放身邊去。卻見薛放朝他搖了搖頭,打個眼色便自己閉目養神起來。

搞什麽飛機嘛!林飄遙不明白薛放到底想做什麽,心頭奇奇怪怪的找個幹淨地兒坐了。突聽薛放傳音道:林老弟,你且莫做聲。我知道你不會傳音入密,只管聽我說便是。

林飄遙精神一震,朝薛放那邊看過去,點了點頭。

“這是魔界專門清除人類的牢車。其實每年都有因為不小心而從世界各地掉進魔界的人類,這牢車的任務就是在各大城抓住流落進魔界的人類,然後統一送到魔界大都城——千嘯城中。剛才我和紅葉先生已打聽清楚了,今日晚上便是林無崖抽取蚩尤兇魂的大日子,而這抽取地點正好是在千嘯城中!我想過了,若是硬去搶傳送門行使權,倒不如悄悄随這車隊潛行過去的好,畢竟不會引人注目,也不會引起林無崖等人的緊覺性。”

林飄遙聽到這裏,心頭一振,暗道:倒也算是個好消息,至少現在倩丫頭還沒事兒!只聽薛放接着道:“這八大主城中的順序是烈陽城排倒數第一,所以牢車下一站應該就是去千嘯城了。我和紅葉先生故意被擒來車上,便是想跟着他們搭着波順風車前往千嘯城。本想等車隊行到旅店附近在傳音給你讓你出來,哪知千巧萬巧現在碰到了你,倒是省去了許多麻煩。”

林飄遙心想:怪事了,不是說那傳送門并非是尋常人可以使用的嗎?怎麽押送個犯人這種小事還能用上傳送門了?

薛放似乎知道他心中的疑惑,解釋道:“這些人類被抓起來可是直接送給四大魔神之流享用的,而押送此車的魔人也起碼是魔界千戶長的高官,要使用傳送門那是理所當然。畢竟他們還怕被抓人類在趕路中被魔界的氛圍傷了性命,那吃起來口感就不好了。伺候四大魔神的差事兒,誰敢怠慢?”林飄遙心頭恍然大悟。對了,老薛不是說紅葉先生也在車上嗎?咋沒見着他呢?林飄遙腦袋轉了幾轉,豁然瞧見紅葉先生正抱成一團縮在另一邊的角落裏。心頭好笑:沒想到這天下第三的紅葉先生,到了魔界來也不得不放放面子思想,跟着咱們裝了一回囚犯。雖說眼下的他早已成為名副其實的天下第一,但他自己卻從未如此想過,對劍聖、紅葉、陰不敗、薛放等人,他內心裏還是十分尊敬的。

籠車行了一陣子,又抓上來了兩名人類,待得扔上車來,早已是奄奄一息的樣子。林飄遙心頭不忍,想出手相助,卻被薛放使眼色制止了。現在是安全潛行進千嘯城比較重要,這種救個把條人命的小事兒自然得靠邊站了,萬不可因小失大,讓人發現出來。

如此颠颠簸簸的走了一下午,總算是晃悠到那所謂的傳送陣面前。那黑漢找了塊大帆布把整個車籠子都包裹了起來。也不知在外面羅嗦了多久,林飄遙突覺整個籠車都騰空而起,只聽薛放傳音道:“這是開始傳送了!若是到了千嘯城,他們應該會直接把我們送去魔神殿,若是進了哪裏要想偷偷溜出來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所以等我們一感覺到車籠子沒有騰空的時候,立刻就殺出去,這個傳送點應該在皇城西門邊上。現在大多數妖魔都趕去了城外十裏坡看抽取蚩尤兇魂的儀式,城裏守衛應該很薄弱,咱們不可以耽誤時間,殺出城便直奔十裏坡吧!”

此時因已在傳送通道中,是以并不怕被別人聽去了說話聲。林飄遙急道:“那十裏坡薛大哥你找得到麽?”

“恩,曾去過幾次……”說到這裏,車籠子猛的一震,似乎是落到了地面上。

“動手!”薛放大喝一聲,混身罡氣勁發把車籠子震成幾瓣遠遠飛出。紅葉先生和林飄遙齊齊從車裏跳将出來。只見得四周圍了不少守衛妖魔,俱都目瞪口呆的盯着己方三人。哪裏用得着和它們客氣?三人毫不遲疑,手中刀劍掌不斷起落,剎時間殺出一條血道,直奔城外而去。

“薛大哥,十裏坡在哪裏?!”林飄遙一邊狂奔一邊發問。此時三人的速度已達到極限,只盼能早一刻跑到十裏坡阻止那抽取蚩尤兇魂的儀式。

薛放大聲道:“十裏坡說起來是在郊外,但路稱極遠,就如我們這種速度,只怕沒有半個時辰是絕對跑不到的!”三人心中越是慌亂。此時天已黑盡,按照魔道喜暗的習慣來說,若是什麽儀式要舉行的話,只怕現在正是最佳時間。腳下越發加快速度,跑了好一陣子,猛見前方大路中橫立着數十人。

三人來了個急剎車,只見那數十個橫擋着他們去路的早整整齊齊的站成一個方陣,正前方立着五人。林飄遙盯睛一看,竟都是老熟人了。站在陣型最前面的豁然便是四大魔神中排名第二的高兵,其兩旁分站着單陰、石破天、林二少主以及在瓜不二那破廟中曾見過一次的洪長老。

高兵笑道:“方才見得主城裏發出襲擊信號,教主便知道是你們人界這些所謂高手跑來送死了,特命高兵率衆在此迎接。”他伸出手指在林飄遙幾人身上挨個一點,啧啧搖頭道:“不過沒想到會只有你們3人,你們的劍聖呢?還有那天在蜀山上看到的一大幫子高手呢?怎麽了?不敢來?”

林飄遙冷哼一聲:“何用得着他們趕來?只我一人便足夠收拾你們!”

高兵啞然失笑道:“就你?哈哈哈哈哈!!”他狂笑一陣,指着身後那一大幫妖魔道:“在這裏的任何一位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幹掉了你小子,以前讓你多次逃掉性命,你道是你本事大麽?那不過是因為你是教主的親生兒子而已!”

林飄遙懶得理他,扭頭看着石破天:“石長老,你要一直這樣幫着我爹下去麽?”

石破天沉聲道:“老朽生是神龍教的人,死是神龍教的鬼,這沒什麽好說的!教主叫我往東我便往東,叫我往西我便往西,絕不會說出半個不字!”

林飄遙低聲道:“那小倩呢?她是你抓來的嗎?她現在怎麽樣了?”

“不錯,倩丫頭确實是我抓來的。”石破天的老眼裏似乎微微潤了一潤,卻很快便恢複正常:“她現在無所謂好不好,能為教主的大業捐軀,那是每個神龍教人的光榮!”

林飄遙混身一震:“捐軀?”

“哼,你以為抽取蚩尤兇魂是件很輕松的活兒麽?”石破天冷哼一聲:“盡管并不是直接抽取她自身的靈魂,但蚩尤兇魂畢竟已在她體內根深蒂固了許多年,要将之抽取出來的話實是難如登天!其過程兇險莫測,稍有偏差,小倩便是魂飛魄散的結果!”

林飄遙急道:“那可如何是好?”石破天不再回答,卻聽高兵笑道:“這話你卻問錯了人,那小妮子的死活可不幹我們的事,你還是到黃泉路上直接去問她自己吧!把他們給我拿下了!”随着高兵一聲大吼,他身後那幾十名魔人騰空而起,電射般朝林、薛、紅三人奔來。

林飄遙滿腦子裏全是小倩香消玉隕的場景,剛剛平靜下來的心情猛如火山爆發般噴射而出,一聲怒吼,早前在蜀山上曾用過的那招‘火靈神劍’飛速出手。但見一道金光閃閃的能量壁拔地而起,頃刻間便将那數十名魔人震為一灘血水!!石破天眼睛微微一亮,似乎有些激動起來。

高兵等人哪裏曾想到過他會有如此厲害?頓時傻了眼,林飄遙怒道:“為什麽要抽取那什麽該死的蚩尤兇魂?為什麽!”手中青鋒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當空橫劃,這倒并非是天烈五劍中的招數,只是平凡無奇的一劃而已……

但落在高兵等人的眼中,這一劃便已不同尋常了。林飄遙此盛怒之下的功力非同小可,随手一揮也是威力驚人。但見半空中一道閃亮的劍氣橫掃而過,四周樹木碰到那劍氣就好似豆腐一般的柔嫩,一擦即斷!高兵等人慌忙朝半空中急躍而起,堪堪躲過。卻見下方整整方圓四、五公裏內全是一片狼藉!幾人看得暗暗匝舌,均是心頭懼怕。便是他們的教主林無崖,也絕對沒有如此恐怖的破壞力啊!

林飄遙的攻勢還不算完,幾人剛躲過身下那一斬,便聽那小子狂喝道:“多殺一個便減一份阻力!受死吧你們!”高兵在幾人中算是武道修為最高者,剛聽他叫喝出聲,便見那小子手中青鋒劍微晃。此時高兵已知道了林飄遙的本事,哪敢慢慢去看他出招再硬拼?待得剛看到他有出手的架勢,身子一縱,抽身急退,眨眼功夫已丢開其他四人遠遠逃了出去。但剩下的人可就沒那麽幸運了,林飄遙抖手便是一式飛星神劍。這幾招劍法他往常是只知用法而從未實踐過的,但此刻在他那身超強的功力催發下,所有招數都是信手拈來,威力卻是加倍的強大。而飛星神劍又是天烈五劍中最為霸道狠辣的一招,但見滿天的劍氣直射而出。從林飄遙發劍的位置來看,就好似是一只銀白色的大刺猬突然把自身所有的刺都倒豎了起來。

半空中的四人連哼都沒哼出一聲,連同着那平常裏號稱得很尻,卻沒上過幾次臺面的單陰在內,瞬間便被劍氣紮成了個馬蜂窩!林飄遙已近瘋狂的狀态,一眼便瞧出高兵的逃跑路線。冷哼一聲,劍尖朝地上一點,整個人就好似脫弦的箭一般急射而出,追着高兵的方向去了。只可憐了一向忠肝義膽的石破天,卻落得個如此草草的收場,而殺他的人,竟是他自己親手帶出那個村莊的大少主。

薛放和紅葉先生雖早已知道林飄遙的猛,但打死也沒料到戰鬥竟會是如此一面倒的情況,匝舌之餘互相對望,均看得出對方眼中的興喜之色。連高兵這魔界第二高手和林飄遙交上手都只有打個照面便剩逃跑的份兒,那林無崖就算再厲害,只怕也對他兒子束手無策了。兩人打個眼色,跟着林飄遙的去路追了過去。

也不知那小子的速度到底快到了什麽程度,兩人剛剛起步,便聽遠遠傳來一陣轟鳴聲。擡頭看去,但見遠處一大片樹林成排倒下,一道金白光芒的能量罩體平地而起,兩人心知這定是林飄遙所為,不由的加快腳程。

待得趕到出事現場,但見和剛才那片被破壞的樹林一樣,四周完全被劍氣削成了一塊空地,而林飄遙和高兵卻不見了人影。高兵不見了還好說,弄不好是被那小子的劍氣震成了灰燼,但林飄遙也不在就說不過去了。莫非是又跑去追誰了?

兩人正發愁,突聽半空中有人說話道:“你竟然能在短短數日內成長到這個境界,為父真不知該喜還是該憂啊……”

在上面!薛放和紅葉先生頓時緊覺,擡頭一看,只見林飄遙仗着腳下劍氣橫流,竟飄浮在半空中懸立。而他對面霍然站着的是林無崖與夏侯儀!

這麽快便要開始了嗎?薛放和紅葉先生心頭不禁打了個突。這對父子的生死之戰、這關系到人、魔、神三界的決鬥,竟然如此簡單的就開始了?

“你當然該憂。”林飄遙似已恢複了冷靜,冷聲道:“從你決定要複活蚩尤那一天起,你就應該想到這個結局……”

“結局?”林無崖大笑道:“現在就說結局,只怕是言之過早!你本身功力是非常強悍了,但你能揮灑自如麽?就算你認為只用五成力已可将我打倒,但你能打倒我和夏侯儀的聯手麽?”林無崖語氣一變,沉聲道:“誰也別想破壞我的計劃!蚩尤複活之事事在必行!這是任誰也阻止不了的!”

林飄遙沒有說話,只是安靜的看着他,卻聽林無崖又道:“早在望劍峰時我就已經給你說過,複活蚩尤只不過是個形式,我的目的不過是想趁着蚩尤複活那一瞬間,天地魔氣聚升到頂點的時候讓你娘得到重生而已!難道你不想看到你娘麽?”

林飄遙見他雙鬓已然花白,又想起他幾次三番的放過自己,心中突如其來的一陣不忍,開口道:“老爹,這是行不通的!蚩尤複活時娘的重生不過是個傳聞,誰也不知道那到底是真是假,若是到時候蚩尤複活了,我娘卻還是沒辦法活過來呢?”

林無崖怒道:“不可能!傳說中只要魔主蚩尤複生,那所有蚩尤的子民都會複活過來……而歷代背負着蚩尤靈魂的女娲後人的靈魂,也會在蚩尤複活的那一剎那,從地獄歸來!”林無崖興奮道:“于是我找遍魔界每一個角落,靠着那無比熟悉的氣息,把你娘的遺體從魔界各處找回來重新拼湊!靠着血栗池的魔血,我總算是讓寶兒的肉體重新複活了!而只要有了靈魂,你娘就不會再是一具行屍走肉,她就能真正的複活過來!所有的一切不但是我這些年來的夢想,還是我生存下去的動力!”林無崖吼道:“你覺得我能放棄這最後的希望麽?!而蚩尤剛剛複活,力量必然不會很強,合我與夏侯兄之力定能讓它再次死去,你懂麽!我們從頭到尾就沒想過要讓蚩尤橫行人、魔兩道,到時候即使拼掉我們的性命也絕對會阻止它的!”

薛放和紅葉先生聽得連連搖頭,均是暗想:那蚩尤乃是數千年前的大魔頭,豈是說殺就能殺得了的?當世之人沒誰見過它的威力,光憑想象就以為自己能解決掉它,那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了。林無崖思念妻子之情固然讓人感動,但卻因此行走上了歪路,終成一代魔頭。

林飄遙搖搖頭:“這些都只是你的猜測與推想而已。早在下界之前,我便聽劍聖他們言及道,說是一旦蚩尤複活,那天廷立刻便會大軍壓下圍剿,勢不會讓蚩尤有機會建立起與幽界相連的通道來!到時候即使是你們能打敗蚩尤,但天兵天将大舉下凡時的狂雷天火也足已将整個人間燒為灰燼!用那樣的代價來換取個人私欲,這絕不是我心目中的老爹!更何況那蚩尤魔功蓋世,在這個世界上也沒誰知道它到底有多厲害,萬一到時候殺不了它反被它幹掉,豈不冤枉?”

林無崖狂笑道:“那些都不重要了!寶兒在我心目中的地位遠遠高于地面上的人間萬物!即使賭上那所有一切,我也絕對要換取一個讓她複活的機會!”

林飄遙還要再說,猛見夏侯儀從林無崖身後一擊出手。夏侯儀的招式華麗鮮豔,但見滿天飛舞着花瓣般的劍芒,卻不取向林飄遙。

林飄遙眉頭微皺,剛剛從一個毛頭小子猛變為絕世高手的他,當然還不懂得控制自身。盡管那些劍芒還沒攻擊過來,但他的第一個反應仍是立刻就撐開了那恐怖之極的火靈神劍能量罩,先采取守勢再說。

只聽半空中林無崖狂笑道:“我與夏侯兄本留有一招合體技對付蚩尤,沒想到竟先用在了自己兒子身上!哈哈,飄遙兒,你應該感到榮幸才是!”薛放和紅葉先生均知頭頂上三人的大戰頃刻便要爆發。而看這架勢,也不知那爆發出的威力會是何等樣的驚人,片刻失神之後,迅速找了處藏身之所躲了起來。

但見林無崖混身冒出一團黑氣将夏侯儀和他包容在了一起,先前那些由夏侯儀發出的花瓣般金色劍芒也逐漸被染變為了黑色,待得雙方融洽到一起時,原本就昏暗無光的天地間更顯陰沉,空氣中時時傳來一陣陣鬼哭狼嚎之音,讓人感覺極不舒服。

林飄遙冷哼道:“老爹,實不相瞞,眼下的我已非是你們可以對付的了。就在數個時辰之前,我吸收了天地間四大神獸之一玄武火麒麟的一半功力!再加上我原本的內力修為,現在整個魔界根本就沒人可以和我抗衡!即使你們聯手也是行不通的!”他自說自的,卻不知道林無崖和夏侯儀根本沒有聽進去。但見半空中由林無崖身上冒出來的黑氣越來越濃、越來越多,直到将二人完全包成了一個團。

天色昏暗,林飄遙也不再說話,靜靜的看着正前方。半空中一白一黑兩團巨大的能量圓球互相對峙,相對于眼下的安寧,薛放和紅葉先生都知道這不過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罷了。

對峙了半晌,林無崖和夏侯儀的組合終是忍耐不住搶先出手,數到黑金色的劍芒先行射出,緊接着那滿天花瓣搬飄舞着的劍氣也紛紛激射出來。開始時是一兩道、兩三道,接着劍氣的激射量越來越大,眨眼功夫便有成千上萬的劍芒之奔林飄遙的能量罩上擊去!

“雕蟲小技!”林飄遙大喝一聲,雙手平伸,那能量罩陡然變大一倍,白光也越發強烈,所有的劍氣射到上面便如同是給它撓癢癢一般,根本不能損其分毫!原本林無崖走的是剛猛一路,而夏侯儀卻是走的花哨華麗一路,兩者本是道路不同,而這勉強将兩人的招數彙集到了一起,非但失去了各自的特色,反而還使原本的功力都發揮不完全!真是個失敗之極的聯招。

“看到了嗎老爹?這就是實力的差距!”林飄遙一聲暴喝,手中青鋒劍畫了道彎月的弧線,出手一招正是天烈五劍中亂人心智之——幻月神劍!

林飄遙這一劍似乎并未激起什麽風浪,薛放和紅葉先生在下面似乎只看到了一抹淡淡的月光從林飄遙的劍中溢了出來,若不是留心觀看,只怕還真難在那萬千劍雨中看到這細得不能再細的劍氣。

這和林飄遙前幾次出手便是驚天動地的威力完全不同。紅葉、薛放互相對望一眼,均是看不出此招的厲害,只道是林飄遙為了擋住他爹的劍氣真力已盡,心中大是焦急。其實這卻是他們多慮了,天烈五劍的奇妙之處,又豈是沒習練過的旁人可以了解的?

這招幻月神劍,既名為幻月,其實着重的便是這個幻字。此招不在乎用劍破敵,也不在乎運氣傷人,而是攻心也。簡單來說,幻月神劍靠着使用者超絕的內力催使,用柔勁幹擾敵人的腦神經電波,使之在腦海中出現幻覺,或害怕、或盲目、或心神俱疲,從而不戰而勝。

林無崖畢竟是他的親生老爹,林飄遙雖說一早就打定主意要大義滅親,但臨到頭來,又如何對自己的親生父親下得了那毒手?而幻月神劍正好是此時最佳的進功招數,既可以不傷他,也可以成功制伏二人。

但林飄遙忘記了一點,天烈五劍并不僅僅只有他會而已!但聽半空中林無崖高聲道:“飄遙兒!你這招幻月神劍用在別人身上或許還有些效果,但用到為父的身上,是不是有點太過班門弄斧了?!”林飄遙心頭一驚,想起林無崖也是耍天烈五劍的老祖宗,只怕這招幻術用到他身上還真是沒甚用處。但口中自然是不會服輸的,高聲道:“老爹,說這話未免太過自大了吧!我這展開能量罩的火靈神劍你也是會的,怎的你們便破不進來?”他一邊說,手上可沒閑着,那道細微的月光劍氣漸漸變得更加白澤,在滿天黑色劍氣的包裹中顯得隔外引人注目。林無崖大喝一聲,直把那些月光般纖細的劍氣全數吸進黑色氣罩中,卻沒見發揮出林飄遙意想中的效果來。

此時林、夏二人的攻勢更猛,林飄遙一味防守,他雖有足夠的自信一劍便可斬下林、夏二人的聯合體,但終歸是不忍心下手。

戰鬥又持續了半柱香時間,突聽遠處一聲尖利的呼聲,一團綠光從東南方向冒起,成橢圓狀攤開,一陣陰冷的感覺以鋪天蓋地之勢猛襲而來!

林飄遙雖是人在能量罩中,仍是打了個冷顫,心下冒起一個疑問:那是什麽?

他正在疑惑,只聽一個聲音在心底道:“這許多天不見,沒想到你小子竟厲害至此了!”

誰?林飄遙心底一震,猛的想起一人,同時在心中問道:“你是蚩尤善魂?”

“除了我還有誰?”蚩尤善魂道:“你還真別繼續在這裏磨唧,剛剛那陣陰氣把我都驚醒過來,你可知道那是什麽?”林飄遙哪裏清楚這些?

“那是什麽?”

“那是蚩尤兇魂顯世了!”蚩尤善魂厲聲道:“剛剛看了下你心裏的記憶,原來小倩那丫頭便是你親姐姐!此時蚩尤兇魂顯世,只怕是你老子林無崖故意在這裏拖延你的時間,好等那邊靈魂出竅的儀式進行完成!你卻還在這裏磨磨蹭蹭的,再遲上片刻,怕是連小倩的骨頭渣子你都揀不回來了!”

“什麽?!”林飄遙被他一語驚醒夢中人,難怪老爹和夏侯儀明知不敵還要和自己在這裏糾纏,原因原來就在這裏!

“還在這裏什麽什麽的!”蚩尤善魂怒道:“還不趕緊打發了他們去救你家小倩阻止兇魂的複生?!別以為你能輕松的收拾下林無崖他們便自高自大,在魔界這個道消魔長的地方,若是真等蚩尤複生了,我敢斷言你百分之百的打不過它!莫非你真要看着滿世界生靈塗炭才滿意麽?”

林飄遙混身一震,眼看半空中林、夏二人的合體,終是下定了決心,手中青鋒劍再不留情,一式天華神劍全力而出!只見整個樹林全被那一片蒼茫的白色劍芒所籠罩,林無崖和夏侯儀兩聲驚呼,那黑色氣罩在這威力絕倫的一劍面前卻似乎顯得太過無力,瞬間便被擊散!只留下滿空的一片白芒芒之色!

待得劍芒的光華閃過,林無崖與夏侯儀二人都不見了蹤影,只在地上留下了兩灘血跡。林飄遙下手時手中自有分寸,知道兩人都身受重傷,但卻還要不了他們的命。薛放和紅葉先生從藏身處閃出身來,還沒來得及高興,便聽林飄遙緊張道:“蚩尤兇魂已經顯世!咱們快趕去十裏坡阻止!再晚便來不及了!”

第 92 章 初來魔界

“這魔界怎麽和想象中不太一樣?”饒是紅葉先生見多識廣,但親眼看到魔界的模樣兒後,仍是忍不住驚嘆了一句。

剛被傳送時只覺眼前白光一閃,等得睜開眼似,躍入眼簾的并非如想象中那種遮天避日的一片荒涼陰暗。恰恰相反,擡頭看去,正空中高挂着一顆血紅色的太陽,其色之豔,比人界看到的太陽不知紅了多少倍。也大了許多,好似太陽就在不遠處的山頭一般。整個大地一片血紅色,雖顯出一股肅殺、冷豔的味道,但卻和荒涼陰暗絕對扯不上關系。

紅葉先生一邊啧啧稱奇一邊打量着四周,猛聽不遠處一陣吆喝聲。只見一群車隊緩緩行來:“當心!有妖怪!”紅葉先生低喝道。

“魔界其實和人界并無太大差別。”薛放笑道:“在這裏也并非全是害人的妖魔鬼怪,就好似那些車隊,不過是前面烈陽府的商客而已,你看他們的旗幟。”他指着車隊正中高高飄起的彩旗,果然印着兩個燙金大字——烈陽府。

一邊說,薛放擡頭打量四周路徑,點頭道:“不錯,這正是烈陽府附近。上次來魔界曾去過那裏,這些路道也都走過。”薛放指着正前方的大路:“就在前面不遠處。”

紅葉先生奇道:“魔界也有商客?他們是人類?”

薛放道:“倒也不是人類。但魔界自有它的次序規律,就如同人類一般,有農夫、商人以及各行各業的工作者。雖然他們都是妖魔出身,但大多本性善良,不好與人争鬥,不過是妖力稍差而已。魔界也有江湖,也有正道邪道,我們所謂的妖怪,指的便是魔界江湖中那些功力高強且兇殘成性者了。”

紅葉先生恍然大悟,點頭道:“原來是這樣。”兩人聊了幾句,見林飄遙那小子還是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紅葉先生忍不住道:“喂,你小子就算頹廢也該有限度吧?眼下可是非常時期,若你再這樣下去,恐怕小倩就連見你一面的機會都沒有就被她老子直接抽掉了魂兒,難道你不想去救她?”說完扯着薛放大步朝烈陽府而去。這時候的林飄遙哪裏聽得進去什麽勸?哼哼唧唧的應了幾聲,跟在兩人身後。

猶仍記得,幼時學塾先生解曰:傳說中出沒于山林能害人的妖怪喚作‘魑魅’。

林飄遙童年大多數閣樓惡夢與游歷傳奇或許果真發源自鄉塾裏先生這通說文解字,直到年歲漸長,才知“魑魅魍魉”其實喻指各種各樣的壞人。他本以為來到了魔界便會遇到滿天飛舞的妖魔鬼怪不足為奇,但一路上卻半只未見。哪知正在他心神恍惚間聽到身後有別人大叫了一聲:“妖怪來了!”

什麽妖怪來了?這是在魔界,見到只妖怪也值得如此大驚小怪的?也怪他早先沒仔細聽薛放解說,是以不知道魔界的內在規律。

林飄遙微覺精神一振,扭頭去看,卻被一只大手猛的一抓,拽到一旁樹林子裏。正要發惱,卻見得拉他那人是薛放和紅葉先生。薛放拿根手指豎在嘴邊:“噓……”

林飄遙不知外面發生了什麽事,悄悄探頭去看樹林外的情況,只見一大只車隊全停靠在路邊。那拉貨的畜生不知是馬還是牛,長着又長又彎的犄角,身上還有兩只不短的翅膀。

這應該就是魔界拉貨的畜生吧?也不知道叫啥。林飄遙心頭暗想:瞧那車隊似乎人不少的樣子……咦,不對,這裏是魔界耶,除了我和薛大哥還有紅太陽以外,哪來的人類?怎麽也會有人狂喊說‘妖怪來了’的?

他自想着,外面的車隊已亂成了一團,一大堆各型各色的,或長角、或三只眼、或八只手的人樣怪物從車上跑下來,把所有的車篷都拉結成一個圈兒。林飄遙忍不住心底有了絲笑意:你們自己已經夠像怪物的了,怎麽還怕妖怪?

他心裏的念頭還沒轉完,猛聽一聲慘叫。車隊正中立有一片鮮血撒出,高高抛起。林飄遙眼尖,看得是一只全身通紅的狗狀妖怪從一旁樹林裏直竄進車隊咬死一人,又鑽回了林子裏去。

“是只魑魅。”薛放松了口氣,說道:“還以為是遇上了魔神殿的那些怪物,沒想到只是只小妖精而已。”

林飄遙終于開口說話道:“魔神殿那些怪物?有什麽好怕的?”

薛放道:“以我們三人的本事雖是不怕魔神殿,但被他們認出來的話終歸不好。我們這不還要進城去打探消息麽?若是事先被認了出來,緊避了城門,我們卻上哪裏打探消息去?”林飄遙心裏還想着小倩,自個兒沒什麽主意。聽薛放如此說了,只是輕輕‘哦’了一聲。

以這三人以往的作風,定會顯身相救一番。但人間安危更是事大,此刻去節外生枝實是不智之舉。薛放打了個眼色,三人施展輕功,輕飄飄的躍上樹頂,徑朝烈陽府奔去。

這魔界的風景雖是不錯,但氛圍卻不怎麽樣。空氣稀薄,讓人有種不能痛快呼吸的感覺。紅葉先生皺眉道:“薛大哥,這地兒難道是魔界的高山處?怎地如此少氧份?”

薛放正色道:“這卻算不上高地,在整個魔界所有的地方都是如此。這畢竟是妖魔們的地盤,不但空氣稀薄,且魔陰之氣甚重,尋常人類來了此處,就算沒有妖魔去害他,只怕也難以生存下去。”

紅葉先生點頭道:“這四周的空氣中确實有種讓人說不出的味道,只怕不單讓我們呼吸微顯困難,還會大大影響我們的功力發揮。”林飄遙怔道:“那豈非不妙?”

薛放嘆氣道:“确是如此。在人界十成十的功力,到了這裏或許就只能發揮出八成,幸好你那身超橫真氣早就遠遠超過了林無崖之流,否則此戰根本就是毫無勝算。”他微微有些擔憂的看着林飄遙:“不過林老弟,若你仍是在心中放不下小倩,仍是這麽無精打采的,那人間最後的這線希望也會破滅了。畢竟林無崖也不是甚省油的燈!”

“籲……”林飄遙深吸了口氣,低頭應是,精神似乎振作了一點。

這三人的腳程不可謂不快,轉眼工夫已看到烈陽城的城門立在前方。三人收了輕身法門兒,大步朝前趕路,薛放低聲道:“呆會城門衛兵問話,你們只管裝聾作啞便是,一切由兄弟去應付。”他知道兩人不會說魔界那種通用言語,事先便做好交涉。以免在城門口露了馬腳,紅葉和林飄遙均點頭稱是。

不愧是魔界一大主城,單單那扇城門便比以前在人間看到的那些所謂大城城門雄偉上了不知多少倍。門口數十衛兵正自盤查過往行人,防備森嚴。這時已近傍晚,進城的人尤其多。原本寬寬的城門因為盤查,竟硬被堵了個水洩不通。還好城門口那些衛兵的盤查并不算很嚴,只是随便問上幾句便放行了。薛放曾在魔界呆上過半年,對這進出城門的事兒倒也不陌生,随便編造了一個借口便糊弄了過去。

瞞過了城門衛兵,那城口又有座橋,至城門過橋,入進三層門裏,好個魔城!但見四周門樓高聳,垛疊齊排。周圍活水通流,南北高山相對。六街三市貨資多,萬戶千家生意盛。絕域梯航至,遐方玉帛盈。形勝連山遠,宮垣接漢清,三關嚴鎖鑰,萬古樂升平。果然是個帝王相會處,魔界大都城。在那大街市上行時,但見人物軒昂,衣冠齊整,言語清朗,真不亞仙庭世界。

薛放似乎對烈陽城頗為了解,輕車熟路帶着紅、林二人轉悠了一會便繞到了一間旅店中,與那老板寒酸得幾句便開了一套房間。見得薛放一切都安排得井井有條,紅葉暗暗點頭,再不管那許多,演着我三位結伴東行的魔道商人身份任他去東吹西侃。林飄遙本還擔心沒有魔界的通用錢幣開不了房,哪知在魔界并不像人間一樣,開房需要先付些定錢,想來是這裏的人們都比較收信用吧?

到得房內,喝退了店中夥計,薛放開始對二人講說起行動的事來。

原來那城中的傳送門還不是個尋常去處。三層六裏的嚴兵把守對三人作用雖然不大,關鍵是那傳送門到底應該如何傳送法,這卻實在是叫人傷腦筋。

只聽薛放言道:“那處傳送門位于城主府上,并非是尋常人家都可以使用的。以前我曾在修羅城有幸坐過一次,似乎需要念動專門的咒語方可。若是我們強去傳送,打翻了守衛兵士,但卻不知道咒語和傳送方法,那就是大大的失策了。”

紅葉先生對這傳送陣似乎極感興趣,想了一陣問道:“那傳送陣是怎麽個模樣兒的?”

“看上去就像座三星六芒陣。”薛放回憶道:“似是用一種不知明的光狀物擺放出一顆六芒星位的外型,有六個角,角中卻是線條交錯,讓人看不真切。”他見林飄遙仍似有點心神恍惚,不由道:“林老弟,你可見過這種六芒星陣?”

林飄遙懶洋洋道:“我怎麽可能知道?薛大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別說什麽六芒星陣了,就算是最簡單不過那種三字經我也背不下來。智力活兒并不适合我。紅太陽的智力在這個時候就該發揮發揮功效了,怎麽去搞定那傳送陣得由他老人家說了算。”

紅葉先生瞪了他一眼,言道:“這六芒星陣我倒懂得怎麽布置,不過其陣法功效卻和傳送絕對拉不上關系。這魔界的傳送門聽起來有點匪夷所思,想是其中另有我們不知道的法門。”薛放失望道:“原來紅葉先生也不識得此陣,那卻是棘手之極。”

紅葉先生笑道:“這有什麽棘手的?不知道魔界那些衛兵們可否怕死?”

薛放答道:“哪會不怕死的?魔界和人間也是一樣,總有英雄,也總有貪生怕死之輩。”

“那就好辦。”紅葉先生道:“那些衛兵常年駐守在傳送門旁,必定知道傳送法門,只需到時候威脅逼問一番,必然有個結果!”

薛放嘆道:“但魔道中人向來心狠手辣,說話也如同放屁。一般用活命來誘惑敵人說出秘密的,事後都肯定會殺之滅口,這已成了一種習慣。那些衛兵明白說出來是死,不說也是死,多半兒便不會告訴我們傳送法門,而嚴刑逼供那一套我卻又不太懂。況且這魔界妖物與一般人類大不相同,尋常如分筋錯骨手之類的逼供法,對它們完全就是行不通的。”

紅葉先生笑道:“這卻不用擔心,說到嚴刑逼供那些妖魔,天底下只怕沒幾人能出我紅葉左右!早年間我曾在人界收了不少四處為禍的鬼怪,因此對他們了解不少,整治它們的辦法也挺多。到時候只管抓來兩個衛兵,我保證能問出話便是。”

薛放聞言喜道:“那可真是再好不過了。”商量好了傳送陣的事,眼下便只剩查出林無崖複活蚩尤的儀式地點而已。兩人沒理會林飄遙,扔他一個人在房裏睡覺,決定分頭外出,在城裏打探一番。

兩人都出了客棧,只剩林飄遙自己個兒躺在床上東想西想。隔了這許多時間的工夫,對小倩的思念之情也暫時放下了許多。心頭盤算了一陣,暗道:紅太陽說得也并非沒有道理,若我再這樣下去,恐怕小倩就連見我一面的機會都沒有就被老爹直接抽掉了魂兒!且不管我與她之間這些複雜的關系,先把人救出來才是真理!想到此處再也躺不下去,尋思這薛放二人已外出打探消息,自己不防也出去轉轉,沒準兒能撈到個有用的信息呢?

這烈陽府內的城堡建築和人間相差無幾,林飄遙邊走邊看,熱鬧的市集,叫賣的攤派。如果不是買賣物大多是什麽這樣手,那樣腳的,可能還真以為是走錯路回到人間了。

來來往往的妖群很多,大都變化做人樣,這一個個愛美的愛俊的,變化得只覺滿街都是國色天香,滿路都是潘安再世。林飄遙低頭看看自己,雖然他以前對自己的相貌很有些自信,但今日所見者,只管你随便從街上拉一個男人,也能他比了下去。搖頭苦笑,也不曉得小倩會不會被這些帥哥們奪去了芳心,若是那樣便好,也省得我倆為身份之事焦慮。想到此處,又搖了搖頭:在人間老子也算不上是什麽大帥哥來着,起碼那鐵家小少爺就比老子長得漂亮,咋沒見小倩跟他跑了?可見倩丫頭對我是情有獨鐘,斷然不會改變的!思想轉到了小倩身上,他心頭就忍不住好一陣難過。

不去想他了!林飄遙甩了甩頭,專心盯着四周。只見這滿街各形各色的妖魔們一個個笑容滿面,偶而遇上個熟人,相互之間熱情的打着招呼,和林飄遙所想象中殘暴兇劣的妖魔大是不同。妖,何為妖?妖就一定十惡不赦?妖就一定作惡多端?如果說妖害人是傷天害理,殺了生;那人吃豬狗雞鵝呢?算不算傷天害理?算不算殺了生?那為什麽當年我娘在人間會受到那種待遇?突然之間,林飄遙心裏冒起個奇怪的想法:其實當妖怪也挺不錯的!

他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閑走閑逛,雖說是想來打探消息,實際上卻完全沒對上路子,心中正胡思亂想。恍惚間竟走進了一個偏僻的小巷子。這是個死胡同,林飄遙直走到前面沒路了,才想起轉身退回去。沒走得幾步,訛然聽到一聲大喊:“那小孩兒!過來!”

身後一聲尖叫打斷了林飄遙的思路。

叫我?轉身看去,只見身後正停着輛裝滿人的鐵籠車。一個高壯黑漢站立車旁,手提一根狼牙錘,正惡狠狠的望着自己。不想這魔界也有通曉說人話的,林飄遙記得先前在城門口時,薛放與那些衛兵們的對話可不是用的這種語言。

“你叫我?”林飄遙平聲問道。

那黑漢喝道:“不是叫你是誰?過來!”黑漢虎着那張熊臉,似乎林飄遙要是敢遲得一步,便立刻要教他身首異處。

林飄遙微覺好笑,如是在半天以前有人這般對他說話,那他定要惱怒。但眼下他因小倩的事情弄得心情無比失落,哪裏會和這小醜般的角色計較那許多?且看看他要幹什麽。

林飄遙走過去打了個揖道:“不知壯士何事喚住小生?”

黑漢也不答話,一把抓過他左捏捏右摸摸:“恩,骨骼還不錯,”黑漢摸畢滿意的點了點頭,手中狼牙棒敲了敲一旁的鐵車,對林飄遙喝道:“上去!”

林飄遙啞然失笑,搶人竟然搶到了大街上,他心頭微微一笑,突生逗弄之心搖頭道:“多謝壯士美意,但那車裏好擠、又髒,小生還是走路算了。”

黑漢聽得目瞪口呆,大笑道:“你這厮怎這般不開竅?老子是搶你人,你還道我好心載你上路了。”

林飄遙故做驚訝道:“搶我什麽人?小生無父無母,無妻無兒,你卻上哪裏搶他們去?”

黑漢喝道:“原來是個呆子,快快上車去,休得和你黑爺爺多嘴,惹得火起了,那便要叫你腦袋開花!”

腦袋開花?林飄遙心中冷笑,只怕要腦袋開花的人是你!言道:“腦袋怎麽能開出花來?壯士倒是說笑了,小生……”他一邊說一邊朝那鐵籠子裏觀察,只見滿籠子都裝的是人,擠得密密麻麻,卻并非是那種妖魔變化而成的人型怪物,林飄遙心頭暗奇:這魔界怎麽有出這麽多人來?

第 91 章 超級高手

林飄遙前兩天才削掉了半邊蜀山,今天可不敢再用全力。但在他大約施展出五成力道将那‘火靈神劍’一式揮出後,這剩下的半個蜀山也正式宣告解體。他這招本是個防禦性的劍式,但在麒麟傳功後那一半威力的摧使下,竟憑空産生出一個約有半座山大小的能量罩!好在那能量罩雖說漲大得極快,卻并不排斥所有生命體。不單劍聖、薛放、蜀山弟子一衆全被那能量罩包攬到了其中,就連山上那些小動物也全被吸進能量罩裏來了。可惜這整片山地被那能量罩所排斥,一瞬間就被壓了個粉碎,數百年來執掌江湖牛耳的蜀山劍派,也被摧毀得片瓦不留!

實力勿用見疑,雖說祖宗基業被毀于一旦,但劍聖的臉上卻看不到半點不爽之色。

“哈哈哈!既是如此,人界便有救了!”待得林飄遙收了功力,衆人從那能量罩中落地,薛放第一個喊到:“林老弟!我看以你這身本事,別說去魔界搞你老子,就算是他真的已經複活了蚩尤,要想把蚩尤滅掉也不過是你舉手之勞!”

林飄遙出招前不曾想過會把整個蜀山都摧毀掉,此時不好意思的看着劍聖,一邊撓撓後腦:“嘿嘿,還好我只用了一半的能力,若是全用上,只怕這四周城鎮都要不保了……”

“一半?¥#¥%!!!!”衆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就像看一個怪物一般。

“所以說!”林飄遙幹咳一聲,打斷衆人那發呆的眼神:“你們就不用再争執排哪些人選下魔界了,只我一人就足夠!哎,我說劍老大,你們就別再磨叽了,趕快擺下那啥七星大陣送我下魔界去咯。”

劍聖笑道:“林師弟休慌,此事雖已可算勝卷在握,但還有些細節得先給你交代一番。至于同下魔界的人選嘛,薛老弟是必須要和你一路的。”

“為啥?”林飄遙晃着腦袋:“薛大哥為啥一定要和我一起去呢?你也看到了的,偶對自己這身功力根本就控制不太好,萬一到時候和我老爹打起來,誤傷了薛大哥可是不妙,所以說還是我自己下去的好。”

薛放大笑道:“林老弟你也太低估我了吧?只要你不故意針對着我打,你薛大哥要想自保還是沒問題的!你對魔界的道路一點都不熟悉,這番把你送下去,卻讓你到哪裏去找林無崖?魔界可不是只有個蜀山那麽大,那地面寬得很呢!若是沒認對路,讓你在裏面亂轉個十天八天看不到半個鬼影也是正常得很的事。”

“吓?”林飄遙傻眼道:“有這麽寬?那萬一我們下去後找不到我老爹他們怎麽辦?而且我這身功力可是有時間限制的,萬一咱們轉悠了一兩個月都還沒找到人,豈不是死定了?”

“這個你放心,”薛放解釋道:“我去過魔界,對那裏比較了解。在魔界裏有幾大都城,相互之間都建有獨立的傳送門道。魔界的方言鬼語我也懂一些,複活蚩尤可是全魔界的大事,只消進了某大都市裏一打聽,保證能查出林無崖他們的下落。到時候我們靠着傳送門的瞬間移動能力,定能搶在蚩尤複活之前趕到出事地點。”

林飄遙拍了拍心口,吐吐舌頭道:“幸好你還去過那裏,否則還真不知道該咋搞了。”

劍聖又道:“此番下魔界乃是敵明我暗,雖說林師弟你已功力蓋世,但其中難免發生一些變故,所以還需得一名智者随行方能确保萬無一實!”他看了看衆人,笑道:“不知陰兄和紅葉兄哪位願意随行下一趟魔界?此行兇險莫測,魔道中又有不少暗害人的伎倆,單單讓他二人去,難以教人放心。”

紅葉先生擔心小倩的安危,本就立心要随行魔界一趟,既是劍聖提出來了,搶前便道:“那便我去吧!陰先生對這七星陣了解甚多,由他幫助劍兄主持下魔界的儀式那是再好不過的。”衆人都知道他的陣法遁甲之術天下無雙,如此說只是想搪塞陰不敗而已,一笑了之。不過紅葉先生确實是随去魔界的最佳人選,以他往日裏對魔物妖法等的研究而言,只在陰不敗之上!

沒商量得幾句,所有人選便都定了下來。事不益遲,劍聖立刻招呼一衆弟子四處去收集布陣所需之物。本來這些物事天下觀裏都是有的,但剛才被林飄遙那一招之威波及,整個蜀山都不見了,哪裏還得天下觀來?無形中浪費許多時間,一衆人便坐下聊天,只等尋找布陣物品的弟子歸來。

飛飛本是想随他一起去魔界,央求了一陣,卻被所有人拒絕。原因是飛飛功夫不行,此趟魔界之行本就兇險,要再帶上她,還真成了個累贅了。無可奈何之下,飛飛只得拉了林飄遙的手坐一邊講些悄悄話,新婚夫婦是最恩愛的,兩人聊得興起,林飄遙不由的哈哈大笑。紅葉先生見不得他們恩愛,想起自己那個幹女兒小倩生死未明,且是那臭小子的親姐姐,便氣不打一處來。偏偏這小子還若無其事的在那與其他女子調笑,似乎并沒把小倩是他親姐姐這事放在心上。紅葉先生心頭這把無名業火猛的一燒,重重哼了一聲。

他本就和林、張二人坐得近,林飄遙察覺到紅葉先生生氣,轉身道:“我說紅太陽老爺子,啥事兒呢?這麽大氣?”

他不問倒罷了,紅葉先生聽到他聲音更是惱火,轉聲怒道:“難道你已經把小倩忘記了嗎?可憐我那幹女兒當初為了救你花費那許多工夫!眼下她生死未明,你卻還有心笑得出來!”

林飄遙嘿嘿道:“你老放心,小倩她不會有事的!她應該是被石長老抓去了。大石頭對她可好着呢,她本就是神龍教的人,無論如何說,在魔界石長老也不會讓她吃虧的,頂多是被關壓起來了。我早就已經和飛飛商量好,等這趟去魔界打敗我老爹救出小倩後,咱們就風風光光的補辦個婚禮,她們倆是好姐妹,只是便宜了我而已……嘿嘿。”

衆人均不知道他和飛飛有這等打算,聽到此話,全都調過頭來看着這邊。

“你、你說什麽?”紅葉先生也萬沒料到會得出如此一個答案,驚道:“你說你要和小倩成親?”

“恩?”林飄遙奇道:“咋了?難道你們都不同意?”他問了這麽一句,半晌都沒聽到人回答。林飄遙心頭有點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試探着朝張天南道:“訛……我說岳父大人,應該不會是你太封建了吧?咱雖然娶了兩個,但兩個都是正室,只要我們三人相親相愛的,也沒什麽不好嘛……”飛飛接口道:“恩,我和小倩妹妹親同手足,以後大家在一起生活,一定會很快樂的……”他兩個接連說了幾句,看身周衆人還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心知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林飄遙忍不住喊道:“喂喂喂,我說你們大家!搞什麽嘛,有什麽話直接說,幹嘛都楞着不開腔哩?”

紅葉先生喝道:“你想得美!我怎麽也不會讓小倩嫁給你!”

林飄遙心底其實是極愛小倩的,哪裏肯依他?撇嘴道:“這事兒又不是你說了算……薛大哥,你說是不?”他本以為薛放會像在上次在竹林裏那樣幫他說話,哪知薛放一臉嚴肅的潑了他一瓢冷水:“林老弟,此事萬萬不可!”

“啊?”林飄遙和飛飛齊齊楞住,只聽劍聖嘆了口氣道:“自古就有近親兄妹在不明身份的情況下相愛的前車之鑒,但大多提得起放得下,了解事情真相之後相敬如賓者也不在少數。林師弟,此事還需三思而行,斷不可草率決定,否則便是更大的不幸啊!”

“等等等等等等!!!”林飄遙放炮似的喊了一長串等等,瞪大眼睛道:“你們在說什麽?劍老大,什麽近親兄妹在不明身份的情況下相愛?這和我與小倩之間有啥聯系?”

紅葉先生冷哼道:“你還不知道?”

林飄遙火冒三丈:“我知道什麽啊我就知道了!啥事兒還都沒整清楚,你們就一大堆說教給我砸過來!”

“你和小倩是親兄妹!”紅葉先生怒道:“少在哪裏裝,這是你老子親口說的!難道你沒聽到?!”

“什麽?!”林飄遙如遭雷擊,楞在原地,好一陣才道:“我、我說紅太陽,我說老頭子,你開玩笑也得有個限度嘛,再說眼下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你真不知道?”薛放看他不似做假,走過來拍拍他肩膀道:“老弟,此事千真萬确,也是林無崖親口說出來的,你可得想開些……”林飄遙心知薛放定然不會騙他,那此事應該不會有假了。喃喃自語了幾句,便呆坐在那裏。

我和小倩是親兄妹?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林飄遙在心頭發瘋似的狂喊:她明明是要做我妻子的,明明是我的妻子啊!

林飄遙突然想起數月前在紅葉先生的竹林居中那些歲月,想起那滿空星月的晚上,小倩拉着他的手,柔聲道:你會娶我嗎?此時他恨不得馬上回答小倩一千遍一萬遍‘我願意’,可惜昔日佳人已變成了今天的兄妹,他這一輩子還有機會說出那句‘我願意’嗎?

衆人見他木楞楞的坐在那裏,都紛紛說些安慰的話,可惜不聞回聲,就連飛飛喊他幾聲也沒反應。紅葉先生微覺愧疚,本以為這小子是不在乎小倩才像剛才那樣嘻嘻哈哈的,哪知他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一時無語,坐了好一陣子,才見去四處尋找布陣材料的弟子紛紛趕回來。可一直等到劍聖等人布好了大陣,林飄遙還是保持着原先那個姿勢一動不動不坐在那裏。

薛放勸說道:“林老弟,此事且不用着急,車到山前必有路。你劍老大他們已布好了七星大陣,只等咱們前往魔界一行了!事不益遲,趕快上路吧!”如此說了幾回,飛飛和紅葉先生等也都趕來勸說一陣,才見那小子機械似的站起身來:“走吧,去了再說。”他此時那副無精打采的樣兒,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劍聖一衆無可奈何的對望一陣,均沒想到這個節骨眼兒上居然也能出這麽大個岔子!以他這狀态下魔界去,真能對付得了林無崖等魔神?

正要前行,張天南突然道:“薛兄且留步。”

三人一停腳,只見張天南從懷裏摸出一個小盒子,慎重之極的交到薛放手裏:“薛兄,這是張家僅剩的最後三顆紫龍丹……”他此言一出,身周衆人均是忍不住低呼一聲。在江湖上任誰都知道張家紫龍丹的珍貴。每顆丹藥一出,必然救回一條人命,此物早就被盛傳為天下第一至寶,乃是張天南的命根子,沒想到他竟然主動拿了出來,而且一拿便是全部剩下的三顆!

薛放接過盒子,忍不住道:“此丹價值連城……不不,此丹根本就是無價之寶,張兄如此做,卻教薛某如何敢接受?只拿一顆便好,以防魔界不測之危!”

張天南笑道:“這紫龍丹本是就是濟世救人所用。原本有七顆,其餘四顆都用在救我張家先輩的用途上。我張天南一身沒有什麽做為,愧對列祖列宗,只盼着這幾顆藥丸能在拯救天下蒼生的大任中有得些許用途,也算不枉了當年張家先祖造藥的初宗。”他見薛放打開盒子,只準備取去一顆,趕緊伸手攔住他:“薛兄、紅葉前輩、飄遙,此行任重道遠,少了你們其中任何一位都是不行的。若是只帶一顆,那中途有人受傷的話,他必然會想把這顆藥丸留給別人。”他說到這裏,用力握了握薛放拿盒子的手。衆人均覺他說得有道理,真遇到這種情況,一顆藥丸的定然舍不得吃的,白白浪費了價值。

“既是如此,兄弟便不再推辭!”薛放倒也爽快,看張天南态度堅決,便不再多說,收起盒子,朝衆人供了供手:“只管等我們的好消息吧!”

第 90 章 麒麟神獸

“四大聖獸自女娲伏曦二位大神不在後,便分別被派遣大地四周看管四件聖物。其中一件,便是當年盤古大神的那塊遮羞布!”

衆人聽他說到這裏,就算再笨也猜出了麒麟在大廳裏顯身的真正原因。劍聖喜道:“那莫不是林師弟成親後,真達到了那水乳交融、陰陽合并的效果,把瓜老前輩所說的那件神器從體內逼了出來?!”

瓜不二道:“可不就是這樣麽?!”

張天南方知自己是誤會了瓜不二,不好意思之餘,想要道歉,卻難以啓齒。突的想到一事:“那逼出神器就逼出神器了,幹嘛要抓去小女呢?就算是要找那神器,也應該是找飄遙才對啊。”衆人紛紛點頭,覺得有理。

瓜不二‘呸’了一口:“虧你們還是個個成家立業的人,居然沒我這個單身老頭子懂這事兒!你們說!你們的子子孫孫是怎麽出世的?”衆人聽他突然又扯到了子子孫孫,均覺瓜不二說話颠三倒四,語不成文。但又知道他言中必有深意,一個個挖空心思去想,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笨!”瓜不二嘿嘿道:“這子子孫孫不是要靠你們的老婆生下來麽?這神器既然是在我飄遙老弟的身體裏,那要想把它弄出來,除了這條路徑,莫非你們要他去開膛破肚啊?”

張天南‘啊’了一聲,呆呆看着裏面。只聽飛飛的喊叫聲隐約從那火團中傳出來,果真是生娃娃時的那種場景。

既然是涉及到這種話題,在場又多是些正經嚴肅的前輩級人物,自然不便再多過問。卻聽一個怯生生的女聲道:“可、可那又不是真的孩子!怎麽可能生得下來?”

瓜不二尋聲看去,見得說話的是一個穿着蜀山道服的小弟子,眼睛一瞪,只道:“哪能這麽較真兒?再說了,誰知道是從哪裏生下來呢?說不定那火麒麟運起神力那麽一吸,神器自然而然的就從飛飛丫頭的肚子裏被吸出來了!”

這小弟子正是何小九,方才在山腳下時間緊迫,還沒被陰不敗訓斥過,是已一直小心翼翼的不敢開腔,直到此時實在是忍不住了才有此一問。以她本來的美貌,本應得瓜不二那老色鬼一陣輕言細語才對,但當時為了瞞過師傅等人的眼睛,一張俏生生的小臉蛋兒早被她用灰泥抹得稀爛。而印到瓜不二眼裏,簡直就和路邊的小醜沒什麽區別。對待這種‘醜’女,瓜不二向來是沒什麽興趣過多敷衍的。

何小九氣嘟嘟的坐到一旁,突見那大廳裏紅光乍暗,緊接着一道綠芒沖宵而起,印綠了半邊天!瓜不二喜道:“成了!”反手一拍,解了張天南的穴道,興沖沖朝大廳裏奔進,衆人跟着他一股腦的跑進來,卻見火麒麟已不見了蹤影,只剩得林飄遙抱着飛飛坐在大廳正中央,身上還披着件綠光閃閃的寶衣,顯然就是瓜不二口中所說——盤古大神的遮羞布了。

“飛丫頭沒事兒吧?”瓜不二強忍着想摸摸那披風的沖動,先問了一句。

林飄遙身上被燒傷的地方似乎已經并無大礙了,抱着飛飛一站起身:“還好,不過剛才那只怪物居然會講人話,倒是把我倆吓了一大跳!”他一手抱着人,另外一只手抓住身後的披風往前拉,湊過眼睛去瞧:“這就是傳說中的神器?”

瓜不二激動的把手放在那披風上摸來摸去:“這、這是我的綠沙披風……”

“放屁!”林飄遙見他眼神不對勁起來,趕忙把披風拉到身後不讓他摸:“這可是偶的神器耶!哦,不對,是我和我家娘子愛的結晶!哪裏是你的什麽綠沙披風?!少打它的歪主意!”

瓜不二見他把披風藏起來,佯惱道:“小氣!不就摸幾下麽!能給你搶了去?”說着身形一晃,已轉到林飄遙身後。看着那神器伸手就摸,哪知這一把抓過去卻抓了個空,林飄遙遠遠站在大廳外面朝他招手道:“忘記告訴你了,那怪物給我說只要穿上這披風就可以把自身的敏覺性上調百倍,無論做什麽都速度快得驚人!剛剛你抓的不過是老子的殘影而已!哈哈哈哈!”衆人目瞪口呆的看着林飄遙那驚人的移動速度,又決眼前一晃,那小子已抱着飛飛失去了蹤影,遠遠飄來林飄遙那小子得意的聲音:“劍老大,不用發愁了!等我把飛飛給放回屋裏,就下魔界去鬧得他個雞飛狗跳,保證蚩尤那小子複活不過來!”

天下觀裏一片狼藉,好在蜀山弟子衆多,沒一會功夫便把大廳打掃幹淨,重新擺上的桌椅。劍聖等人商讨對策的場地,也從大廳外轉移到了大廳裏面。

“……如此說來,只有我等齊力開出一條通往魔界之路,然後讓飄遙他們下界去做最後努力了?”張天南在大廳裏說到。此時大家已是商量了半天,幾經分析,認為只有下去魔界才能有最後一線生機。

“不錯,”劍聖點頭道:“上次為了去找蛇神盒,我曾使了一座七星大陣以供薛老弟下魔界之用。但那陣法太過霸道,所耗道力又極其巨大。我拼上老命也僅僅是開通出一線縫隙讓薛老弟鑽了進去,随即縫隙便被收攏,再無力打開。”

衆人都知道劍聖的本事,聽他如此一說,方知這下魔界之事并不是想象中那麽簡單。

陰不敗沉聲道:“七星大陣我倒聽說過,若是加上我、紅葉先生、瓜老前輩等人,合衆人之力,要想開出個可供四、五人通過的隧道倒也可行。但此間高手本就不多,都把力量用在了這個上面,剩下能魔界去做這番大事的,就怕只有林小哥了。”

薛放搖頭道:“魔界處處都藏着殺機,想在其中生存尚且不易,更別說是對付林無崖和蚩尤了!光靠林老弟下去只怕與死無異!必須要想個法子讓大夥都一起去才是。”這番話說得毫不誇張,見識過妖魔輩之厲害的人都不由的點頭稱是。

劍聖點頭道:“不錯,但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我們這一幫老東西就算是去了魔界,只怕也不見得就能阻止到林無崖的機會,何況除開我們幾人,人間又有誰幾人有本事打開一條人魔兩界通道的?”

紅葉先生道:“我曾聽說魔界與人界之間暗藏着為數不少的縫隙。這些縫隙裂洞多為妖魔輩利用通往人間,若是能找出其中一條,那大家便可一起下去了。”

“那卻是行不通的。”劍聖搖頭道:“且不說那些通道內瘴氣魔毒嚴重,而單是要想找到其中一條,便不知需用多少時間了。林無崖臨走時曾說一回到魔界立刻便會開始複活的儀式,若是拖過了時間,就算是大家夥真找到了那通道,且一起去了魔界,也是過時無用了。”

“那可怎生是好?”紅葉先生擔心小倩的安危,急道:“林飄遙那小子的本事我們又不是不知道,雖說眼下得了神器相助,但靠着這個就真能打過林無崖和他那一大幫手下?”衆人心知他說的是實情,忍不住齊齊嘆氣。

“我說你們在愁什麽呢愁?”門外一個聲音笑嘻嘻的道:“誰說我就打不過林無崖了?誰說我就搞不過他那一大幫子手下了?”

衆人擡頭看去,只見林飄遙正拉着飛飛的手出現在大廳門口。看飛飛好生生的跟他站在一起,想是身體已沒了大礙。

“我說你們這些人啦,情況都還沒搞清楚就亂猜亂說,”林飄遙大大冽冽的走進門來,屁股往瓜不二那小板凳上一擠,瓜不二居然擠不過他,被撇開到一旁。林飄遙嘿嘿道:“其實經過了剛才麒麟認神器那個儀式,我早就已經吸收完了它的神力精華,并被神器成功的将之和我身體完全融合!擊敗我那死鬼老爹根本不在話下!”

衆人哪裏可能就此相信他所說的話?天底下從來也沒遇到過如此輕松便成為絕世高手的事情,而那上古神獸又怎會為了你人魔兩界的紛争就甘願讓你吸個幹淨的?都只當他是在安慰大家。劍聖道:“林師弟,此事并非兒戲,你有心大義滅親,我們大家都是心裏明白的,但眼下卻不是逞強的時候……”

“嘿嘿,就知道你們不相信我!”林飄遙笑道:“那麒麟是會說話的嘛,是它親口告訴我說,咳、咳!”他咳嗽了兩聲,學出一副粗聲粗氣的樣子:“吾之下輩!感謝你替我找回這失蹤千年的神器綠光袍!我守護了它近百萬年,卻在千年前為人所盜,有負女娲娘娘重托!如今你找了回來,做為酬謝,我可以滿足你任何一個願望!”

衆人聽他突然學起麒麟聲音來,又見他滿面春風,全是興奮得意之色,似乎并不是在做假,均覺不可思議。都不打岔,只是安安靜靜的聽下去。

林飄遙朝飛飛打了個眼色,那丫頭笑嘻嘻的走過來,學着林飄遙的聲音說道:“任、任何一個願望?”

林飄遙扮麒麟道:“不錯!這天地間還沒我玄武火麒麟辦不到的事情!你縱是想成佛成仙,對我來說也不過是舉手之勞!”

飛飛學林飄遙道:“哇靠,你不是這麽尻吧?那如果我叫你幫我收拾蚩尤,你能搞得定?”

麒麟(林飄遙學聲,以下直接稱為麒麟)笑道:“我本就是天地間除去女娲、伏曦、暗夜之外的第二代大神,力量之大自是你所不能想象的。再加上這百萬年的修為,縱是當年的暗夜在此,我也有得一拼之力!想那蚩尤不過是暗夜手下一名卒子,又被封困了這許久,怎麽可以和我相提并論?”

林飄遙(飛飛學聲,以下直接稱為林飄遙)不信道:“切,都是你一個人在說,我怎麽信得?除非你去幫我搞定了,我就相信你!”

麒麟道:“那卻簡單。不過聽說這蚩尤早被軒轅黃帝砍成了幾大塊,早已不在世上,我卻去哪裏收拾它?”

林飄遙嘿嘿道:“這個可就說來話長了。”

演到這裏,林飄遙站起身來把手放到飛飛的頭上,對大家解釋道:“當時那麒麟就這樣按住我的頭,然後就知道了我們這裏發生的一切,似乎是用一種讀心術來着。”

麒麟道:“原來人間竟遭到了如此劫難。這倒好辦,只需下魔界消滅掉那個叫林無崖和夏侯儀的人,再把蚩尤三塊遺體搶回毀掉便是。不過……”

林飄遙怔道:“不過什麽?”

“不過魔界有個人物倒是頗為棘手!”麒麟面露難色。

林飄遙立馬不屑道:“切,剛才你不還說你是除了女娲、伏曦、暗夜之外的第二代大神?力量之大自是我所不能想象的?再加上這百萬年的修為,縱是當年的暗夜在此,你也有得一拼之力?那魔界只是一個林無崖最為厲害,也還沒到天上那些大仙的程度,你就害怕了?”

麒麟不屑道:“林無崖算什麽?我擔心的不過是青龍而已!”

“青龍?”

“不錯,與我同為四大聖獸之一的青龍!”玄武麒麟點頭道:“當年我們四聖獸各授其職,分別看管着四樣神器。其中兩樣在天界,一樣在人界,還有一樣便是在青龍所守護的魔界了!若是我冒冒然然的闖去那裏,定會惹怒青龍,認為我不懷好意。到時候我和他一打起來,休說你人間界和魔界會遭殃,只怕整個三界也會被我們戰鬥的餘波打得殘缺不全、毀于一旦!那豈不是違背你拯救世人的初宗了?”

林飄遙說道:“我可不管那許多,你不會和那青龍商量商量,大家講講道理啊?幹嘛一定要打起來?!反正是你說任何願望都行,我就這願望了,你愛整不整,自己瞧着辦吧!”

麒麟愁眉苦臉道:“四聖獸不得互相侵入對方領地,那是歷來的規矩,可容不得我去和青龍慢慢講道理!”它皺眉想了想,突然抓過林飄遙的手。

林飄遙被它手上的天火燒得滾燙難受,急忙想甩開,可哪裏擰得過那怪物?只得忍痛道:“幹嘛?摸着我的手求我也沒用!反正這事你一定得幫我!這可是你說的,無論什麽願望你都可以幫我實現!”

麒麟不理會他,自故自的摸了一陣,笑道:“原來你體內那股女娲的後裔的真氣已鍛煉到了這種程度,還算不錯!應該能接受得了我一半的功力吧。”

林飄遙搞不懂它為什麽會這樣說,悻悻道:“我這身本事嘛,不錯倒還是不錯的,但如果你是想哄着我就這樣下魔界去送死,俺也倒有些自知之明!”

麒麟一巴掌把他按到地上,口中道:“誰願意來哄你?你可聽好了,我現在就把自身二分之一的仙氣傳輸給你,靠着這身本事,別說是區區一個林無崖,就算要想把整個魔界掀翻了起來也并非難事!但是這畢竟是外來之力,不能在你身體裏久留。大概在一個月的時間後,真氣就會慢慢的自動回輸到我這裏來,所以你得抓緊時間在一個月內把所有事情都搞定,否則可別怪我沒幫你!”它一邊說話一邊運力,四周的火苗子猛的竄起老高,并由紅轉紫、由紫轉青,直變為一團青白是火焰:“這般大的好處都給你了,我倒不防再大方點。”麒麟一邊傳功,也不管林飄遙殺豬似的在身下大喊大叫。自故自的說:“便把那綠光袍一并借與你,若是在魔界不小心惹到了青龍那家夥,便可拿這綠光袍來擋上一擋!它瞧着這東西,知道你是我的人,應該便不會太過為難你。”

林飄遙被那外火燒得痛,傳功時經脈也腫漲得難受。雖是不舒服到了極點,但這魔界的事豈同兒戲?自然也是咬牙忍着聽了個清楚,忍不住喊道:“你不是說你和他一見面就會打架麽?他怎麽會看你的面子就放過我?再說我好端端的跑去打林無崖阻止蚩尤複活,又怎麽會惹到它?莫非它也是魔界一夥的?”

麒麟笑道:“要說青龍和魔界同流合污,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但青龍這家夥到底藏在魔界哪裏,我實在是搞不清楚。你倒是想想,憑你眼下這身超強功力,萬一你和那林無崖打架的地方正在青龍睡覺的頭頂上,豈不會打擾了它睡覺?惹怒了它後果可是不堪設想的。別給我說沒這個可能,”麒麟搖着頭道:“這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情是不可能的,就像我,今天還在泰山安家,說不定明天就跑去華山頂睡覺了。至于我和它之間的關系嘛,其實大家也算是同僚,不過是當年女娲娘娘有令不準我四獸互相幹涉而已。若我自己冒冒然的前往魔界定會被懷疑,也算是壞了女娲娘娘的規矩。但你去就不一樣了,青龍那家夥還算念舊,只要你說是我的人,保證它不會把你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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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裏,林飄遙笑道:“當時我心頭放下塊大石,立刻就被那一波接一波而來的火力給沖暈了過去。等我醒過來的時候,麒麟已經不見了,只看到你們大家圍一圈站在我面前。”

衆人聽得膛目結舌,互相對望半天,實是不敢相信這突如其來的幸福從天而落是真的。瓜不二試探着道:“那、那你現在豈不是很尻了?”

“當然很尻!”林飄遙哈哈大笑,站起身來:“要不,咱們比劃比劃?”瓜不二是個識貨的人,早先抓他一把沒抓着,接着這小子又一屁股把自己擠開旁邊,心中自然知曉了他的底細,剛才那一問不過是親口求實而已。既是如此,哪裏肯去和他比劃丢臉?幹咳兩聲道:“我看比劃之事就免了,我這一大把年紀,若是和你打起來,只怕別人說我以大欺小。”以他的身份,說這句話原本無可厚非。但眼下的林飄遙哪裏肯服他?一手抓着他膀子,只喊要打上一場。衆人雖和瓜不二相處沒多久,但也看得出他是個愛出風頭、愛捉弄別個的人。眼下有送上門的小輩可以教訓,他居然不上,其中定有蹊跷。

薛放在一旁看得暗暗稱奇,又想瞧瞧林飄遙說的到底是不是真話,忍不住出聲道:“瓜老前輩既是不願以大欺小,那便由我兩兄弟來過幾招。林老弟,你說如何?”

原本林飄遙拉着瓜不二要打,是為了想報一報以前的大仇,但說到和薛放動手,卻又不太願意了。倒不是他怕打不過薛放,主要因為自己這身功力得來容易,眼下還沒有真正運用過,也不知道威力如何。若是一個失手,把薛放打死打殘了,那可大大的不妙。

他噓了瓜不二一陣,才朝薛放擺擺手道:“薛大哥,我倆還是免了。這樣吧,我到門口去耍兩招劍法試試,這身功力我自己都還沒用過一次呢。”衆人好奇心早被吊足了,紛紛叫好。劍聖把自己腰間的青鋒劍解下來遞給他道:“那便瞧一瞧林師弟的功力!”

林飄遙早在認識瓜不二之前就已經學會了如何控制體內真氣去運轉天烈五劍了,只不過他這個控制能力差了點。假如說自身有十成的功力,那由他控制全力使出來便只剩下六成,其餘四成完全等于是被浪費掉了。按這個道理算起來,林飄遙就算厲害也決計高明不到哪裏去,但這小子不知撞了什麽大運,竟得到玄武麒麟一半的功力。

那可是開世以來,三界五行中絕對可排上前十位的猛‘神’啊!眼下女娲、伏曦都已不在世間,而暗夜又被遠遠封隔在九幽之外。可以說當世三界中,除了其他三大神獸,能與他分庭禮抗的,也只有西天如來那等人物了。以它功力的一半來計算,即使其中有一部分在發招時會被林飄遙浪費掉,但剩下發出的那些,已足以讓人魔兩界為之匝舌。

第 89 章 調虎離山

林無崖頓了一頓,冷聲道:“薛玄衣薛放?據說是天下排名第六的少林高手?在魔界也闖下了點微名,不過……在我眼裏你還算不上什麽角色!我和我兒說話的時候,還沒有你插嘴的份!”

雖然薛放當他是放屁,但林飄遙眼見薛放受辱,自然不會不管不問,趕緊插道:“薛大哥可是我結拜大哥耶,不管是誰,只要是和我在說話,那他就有資格插嘴。”四周人群一陣嗡笑聲,顯然是笑林無崖吃了自己兒子一個憋。

林無崖臉色漸青:“你真要和為父的作對?難道你看不出來我一再的忍讓你,我給了你太多機會了飄遙兒!”

林飄遙匝匝嘴:“切,別說得對我多好的一樣,真要對偶好,怎麽會挑着我大喜的日子來砸我場子?整得我這一晚的洞房花燭夜還要和人單挑,多沒氣氛?”

林無崖微微一證,随即道:“若是我事先知道你今日成親,就多等一天又有何防?不過兒子結婚,為父的竟然被蒙在鼓裏不告訴,豈能怪得到我?”他左手微揚,又放下,嘆氣道:“好!今日既是我兒大喜的日子,那便暫切放你們一馬,人魔兩界之戰,便留待明日吧!”

林無崖話音剛落,便聽劍聖喝道:“我蜀山派豈是你要來便來、要走便走的地方?!今日你既然到了此處,那便別想平平安安的離開!正邪勢不兩立,人魔之戰既是早晚要開打的,那便在今日決出個勝負來吧!”

林無崖并不答話,轉頭看向林飄遙,眼中露出詢問的意思,顯然是沒把劍聖的話放在眼裏。林飄遙一縱身站到劍聖這邊,朝林無崖聳聳肩:“我說老爹,你別看着我……劍老大可是我的師兄,他說啥就是啥,我是沒什麽反對意見的……”

林無崖怔了怔,随即狂笑道:“好!好!好!”他連說了三個好字,接着笑容一收,冷眼看着林飄遙:“沒想到我一再留你性命,卻成就了你來對付我!你既然不理解為父的一片苦心,那好!我今日便殺了你,再讓你到魔界血栗池去轉生為魔人便是!到時候你混身上下都流着魔族的血,連思想也會被魔界兇殘的氣氛所影響,到時候我們再看看是誰擰得過誰!”

眼下大戰一觸即發,衆人都感覺氣氛凝重,不過奇怪的是眼下的形勢。預計中,魔道中人應該還有不少‘蟹兵蝦将’,還有魔道以前的四大魔神以及許多黑道高手來着。這些人的對手本是劍聖一衆,但偏偏現在連個鬼影都沒瞧見,難道是林無崖竟妄想憑一己之力挑了整個蜀山劍派及在場衆多絕頂高手?雖然衆人早就對林無崖的功力進行了誇大計算,但仍沒想到他能狂到這個地步。雖然場內沒人能單挑勝過他,但若集合衆人之力,要打敗林無崖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是了!!劍聖腦中念頭一轉,猛的想起剛剛林飄遙帶來的消息。說是山腳下有人正在布置威力強大的魔陣,那林無崖應該是在這裏拖延時間了。雖說衆人要戰勝他容易,但要殺掉他卻并不是件簡單的事兒……劍聖咋然明白過來:林無崖一開始就沒打算要憑自己的力量單挑正道所有勢力,而山腳下的魔陣才是他真正的目的!幸好有師弟這個福星發現得早,現在已派了一衆人等随陰不敗下山查看究竟了,憑陰不敗的見識、閱歷和功夫,應該有辦法阻止那座魔陣的成型吧?

劍聖想到此處,仍覺不放心,暗地裏傳音給薛放,讓他和瓜不二悄悄帶上其他所有來蜀山助拳的高手前去增援。而剩下應付林無崖和夏侯儀的,就只剩下劍聖、張天南、紅葉先生和林飄遙了。那些蜀山弟子檔次太低,就算上場也幫不了什麽忙,白白送命而已,但按照劍聖的估計,想來己方四人應該能和他們糾纏上一陣子了,若是林飄遙真的融合了那件神器,說不定還能一舉擒下他老爹呢!

薛放等人是悄悄離開的,就趁着林無崖正與林飄遙糾纏的時候,這場中人山人海的,走掉數十個并不算是太引人注目,但林無崖是何許人?他會沒瞧見?

劍聖看着林無崖臉上悠然自如的神情,心中不由的打了個問號:調虎離山調虎離山,到底誰是虎,哪裏才是山呢?

這說來話長,其實不過是劍聖心裏念頭打了幾個轉而已,林無崖無視薛放等人離去,冷哼道:“在這個時候還敢讓那一衆高手離開,莫非劍聖以為自己仍是十八年前那個天下第一?莫非你以為憑這場中一幹蜀山低輩弟子就能收拾了我林無崖和夏侯兄?”

劍聖笑道:“老朽從來都不是天下第一,就算只在人界,也仍有瓜老前輩、陰不敗陰兄等人的修為遠在老朽之上……”

對持了一陣,林無崖道:“此刻那班高手只怕是去得遠了。”

劍聖心裏打了個突,臉色不變道:“原來你早就看清楚了。”

“那是當然!”林無崖笑道:“你以為我為什麽會明目張膽的在山腳下擺個如此招搖的魔陣?”

劍聖一怔,又聽林無崖繼續道:“你以為我為什麽會只和夏侯兄來獨闖你蜀山這座龍潭虎穴?”林飄遙心想:莫非其中有詐?

衆人還沒回過神來,突聽林無崖大喝一聲:“都給我顯身吧!”

剎時間半空中密密麻麻的閃現出一片人影來,四大魔神之三、神龍教衆長老等豁然正在此間!林無崖縱聲道:“因為那才是真正的調虎離山!”

林飄遙猛然醒悟過來。山腳下那魔陣之所以會如此誇張的冒出綠光讓何小九看見,那根本就是林無崖故意為之的,其實他的目的,只是想制造出一個假象來迷惑蜀山衆人,這才是真正的調虎離山啊!林飄遙就搞不明白了,憑着老爹那一身通天徹地的魔功,又有這個看起來挺尻的夏侯儀相助,再有魔界四大魔神以及一衆七七八八的長老,這些勢力加到一塊兒,還用得作來玩什麽調虎離山之計麽?

眼下情況危急,劍聖唯有将希望寄托在林飄遙身上。見他似乎和洞房前沒什麽變化,忍不住傳音問到:師弟,洞房之時,可有把那神器給吸引出來?

林飄遙無奈道:“那玩意也不知是不是和老瓜說的一樣,咱該辦的都辦了,可它就是不鑽出來,我能咋搞?”

劍聖知道他和飛飛都是童男童女,怕他們是搞不清楚洞房裏該幹些什麽,但想問卻又不好意思問出口,一張老臉急得微紅,林飄遙知道他心思,眼睛一瞪,小聲道:“放心,偶雖然年紀青青,但對這洞房裏的事兒可算了十分清楚的了,你以為現在這個時代還和你那會兒一樣啊?啥都不知?”

劍聖心頭的烏雲又重了一層,眼下可說是危險到了極點。不但自己一方的衆将都被吸引開去,唯一剩下的希望——神器,卻又遲遲不肯顯形,而看林飄遙,似乎也并沒有能發揮出那天力劈蜀山的能力來。

林無崖見劍聖皺眉暗思,狂笑道:“哈哈哈,如今你等已在我掌握之中,莫非還想反身麽?!”

劍聖心頭一緊,猛聽林無崖大喝一聲:“着!”一道黑光直射劍聖腦門而去!

若在平時,雖然劍聖肯定不是林無崖的對手,但要想這麽一招之間就被制住,那還是不可能的。但此刻劍聖正值心神恍惚之間,要等他反應過來再去阻擋,似已錯過了時機。但見劍聖被那黑光一擊而中,全身包裹着一層黑氣懸在空中,也不知到底情況如何。聽得林無崖口中念念有詞,接着劍聖蒼然開口道:“就在這大殿之前!”林飄遙見他雙眼無神,嘴中卻自顧自的說話,心知情況有異,緊跟着劍聖又道:“臺前左青獅西南方第四塊石板……”

衆人都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麽,猛聽林無崖在半空中狂笑,接着左手平擡,食指朝上輕輕一勾。大殿前猛的被炸開一小塊地方,然後就看到一根被黑光包裹着的條狀物朝上緩緩升起。林飄遙定睛一看,正是上次在渡風山那矮子手中奪來的蚩尤筋!

等得蚩尤筋被取出,林無崖大笑着收回纏繞在劍聖身上的黑色氣場,劍聖打了幾個冷顫,猛的清醒過來。

林無崖笑道:“要想讓獨孤劍聖心神大亂從而落入我的算計中,那可真是一件難事兒,幸好老天爺待我林某不薄,總算是成功了。”劍聖鐵青着臉,已從半空中跌落到地面上。紅葉先生等上前把他接住,只見他滿臉蒼白,顯是受了剛才那黑氣的影響。

“其實要滅了蜀山上衆人并不難,難只難在要從這麽大一片蜀山之上找出被你劍聖藏好的蚩尤筋!”林無崖面顯得色:“早就知道即使生擒了你等所有的人,但要想從你們口中套問出蚩尤筋的下落仍是沒什麽可能的事。搞不好你給我來個一死百了,可讓我上哪裏去找這蚩尤筋?”林無崖摸着手中的蚩尤筋,笑道:“所以我就布下了這個局。把那些人引開并不只是想削弱你們的力量而已,我真正的目的,只是為了能讓你獨孤劍聖心慌一回!好讓我這搜魂噬腦大法能夠趁虛而入!”

“那接下來呢?”劍聖喘着氣,問道:“你既然拿到了蚩尤筋,難道是想立刻就複活蚩尤?”

“不錯!”林無崖轉聲道:“沒有她的日子我一天也過不下去了!現在蚩尤的三份遺體都在我手上,連蚩尤兇魂也找到了……這可是十幾年來我日盼夜盼的時刻啊!”林無崖低頭看着下方,見衆人臉上都流露出一股蒼白之色,笑道:“我剛才說過,今日是我兒大喜的日子,我便放過你們也無防!若是想阻止我複活蚩尤,那便追來魔界吧!”林無崖盯着劍聖:“我記得薛放也是下過魔界的,你們應該有辦法追來才對……”話音一落,空中的數十人影慢慢淡化,逐漸消失,虛空中傳來林無崖的笑聲:“我兒,若是不服,為父的等你來魔界決一死戰!哦,對了,忘記提醒你們一句,那山腳下的魔陣雖然只是用來轉移你們的視線,但卻也并非僅僅是個障眼法呢……”

場內一衆人呆若木雞,也是沒甚辦法和力量去阻止他們離開。等得魔道中人在空中再也看不到半個影子時,林飄遙才木楞楞的道:“咋搞?就這樣讓他們走了?這算啥事兒呢?”

劍聖回過神來,想起一衆高手下山去搞那魔陣,又想着林無崖臨走前那番話,急道:“這邊且不管他,先去看看那到底是個什麽樣的陣法!”

且不管劍聖衆人如何無奈,卻說薛放帶着一大票高手急沖沖朝山下趕去。

“好一個調虎離山之計!”薛放心中暗想:林無崖既肯用自身作誘餌來吸引我們的注意力,那山腳下的魔陣定非等閑!也不知是不是單陰主持的……薛放曾在魔界呆過不短的一段時間,對那邪皇單陰的傳聞也是聽得不少。

盛傳中,單陰在數百年前只是一個魔界的有名大夫。因為研究長生不老之法而走火入魔,進而修得魔功。在他所幹下的壞事裏,尤為衆多的便是解剖活人肢體以供自己實驗之用,而這些被解剖的人,大多都被他拼湊為屍魔、屍兵等。所以盡管他本身的法力并不算很厲害,但手下那一大票屍兵屍将卻是使其稱雄魔界的最強手段。他還有一門特殊的本事,那便是将這些屍魔用縮咒法收到一個特定的陣法之中。然後不論他身在千山萬水之外,只需一座魔陣召喚,便可将所有的屍兵屍将都帶到身邊來。想起在魔界時曾見識過那種屍變魔物的厲害,若此魔陣正是單陰的召喚法陣,那可真是大大的不妙了。

薛放心頭一緊,腳下加快,眨眼之間便已到了山腳。卻見一座孤零零的綠光大陣排在空地正中。陰不敗等人站立在一旁仔細觀看,卻并沒有看到意料中的一大衆魔道高手。

“陰兄……”薛放遠遠喊到。卻見陰不敗朝他比了個手勢,意思是不要大家說話。衆人看得真切,放輕腳步走了過來。

“陰兄,這是什麽陣法?”薛放低聲問道。

“我也認不得。”陰不敗皺眉道:“看這魔陣外型,似乎是在醞釀一種召喚法術,但我用了各種克制召喚類法術的手段去觸碰它,卻是毫無反應,這卻當真是件奇事了。”

“召喚法術?”薛放心頭一緊,低聲道:“陰兄可曾聽說過單陰?”

“單陰?”陰不敗眉頭再次皺起:“四大魔神中,以屍兵屍将做戰那位?”

“不錯。”薛放解釋道:“我曾在魔界聽說過關于他的傳聞,若此陣真有召喚的功效,只怕是單陰在召喚他的屍兵屍将了!”

陰不敗道:“這倒是極有可能。從陣型外觀的魔氣流向來看,确是召喚陣術無疑。但且不說觸動不了它。便是施術者也并未瞧見一個。”

“施術者?”

“一般來說,任何魔陣都是需要最少一位施術者來主持的,至少在我所了解的所有陣法裏,從未聽說有什麽陣法是可以開了個頭便扔在一邊不管不問,任它自己成型的。”陰不敗沉聲道:“剛開始,我還以為是施術者用了甚隐身的法門藏在陣中,但幾次三番的使用探明術照過之後,卻并沒有在陣中發現任何人!而且……”陰不敗說到此處,臉色嚴峻起來:“我們這一大票人下山,都是因為自以為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若是我們猜得正确,那此處應該有重兵把守才對,但卻在這裏看不到半個鬼影,你不覺得奇怪麽?”

薛放聽他如此說了,一個念頭在心中轉過,猛的喊道:“不好!調虎離山調虎離山,好高明的一招調虎離山!!”他連說了幾遍,衆人都看了過來。只聽薛放喊道:“此處才是他們真正的陷阱啊!,利用這麽一座莫名其妙,半生半熟的陣法把我們大部分人都騙了下來,那留守山上的劍聖等人豈不是危險得很了?!!”他一聲喊過,猛見那陣法力陰深深的傳出一陣魔氣。衆人本都已相信了薛放的推測,但此時異變陡生,又疑惑起來。

卻見那綠芒魔陣中漸漸出現一個朦胧似灰的黑影,長着兩只長長的犄角,一陣低咆哮聲從遠、近處響起,震得衆人耳朵發鳴。怎麽說是聲音從遠近處響起呢?原來說近,是因為衆人明明就知道發出咆哮聲的定是眼前這怪物無疑,而說到遠,卻是因為那咆哮聲似是從地底深處傳出來,仿佛來自遙遠的異世界一般。

陰不敗大喝道:“小心,這是魔界的魔獸!威力驚人,絕非尋常魔将可比的!”他一把将站得靠前的何小九往後一拉,而其他衆人自然飛速後退。那魔獸見得陰不敗靠上前來,左手一巴掌便朝他扇到。衆人見那巴掌約有廟門那般大小,光是帶起的風聲已然讓人耳鳴難受,均在心裏為陰不敗捏了把冷汗。卻見那魔獸的手掌正要碰到陰不敗身體的時候,猛的有縮了回去,似乎是懼怕着陰不敗一般。

陰不敗心中大奇,緩緩朝那魔獸壓近,那魔獸顯得怕極,卻始終沒有走出過綠芒魔陣的範圍之類。陰不敗心生一念,試探着一記手刀,但見陰不敗強橫的氣勁刮出一片刀芒,攔腰斬在那魔獸身上,将之一分為二。

衆人看得目瞪口呆,原以為會很強的魔獸竟然如此不濟的被陰不敗随手一擊砍成兩斷。卻見那魔獸雖是段成了兩截,卻想沒事兒似的仍在那裏瑟瑟發抖。陰不敗高聲道:“中計了!這不過是幻像而已!此時山頂之上定已遭了埋伏!”

他一聲大喝,從懷裏摸出一枚晶瑩通透的玉石子往那陣法中一抛。便見整座綠光幻陣剎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薛放喝道:“趕快回山救援!”

此時又說回山上,劍聖他一聲高喝,場內衆弟子立馬紛紛讓開一條道來,待得劍聖、林飄遙等人急匆匆的趕到半山腰時,已見薛放、瓜不二、陰不敗等人齊齊奔回山上來。看到劍聖等一臉沮喪,又沒見着林無崖等,心知山上已出了變故,薛放忙問劍聖:“山上現在是什麽狀況?”

林飄遙搶答道:“還能有啥狀況?咱們都教人給騙了!”

“騙了?”薛放等人一楞,瓜不二叽叽喳喳道:“騙什麽騙?我們才被人騙了!那是什麽魔陣嘛,他奶奶的,根本不是個啥東西!陰小子把他那塊卵子大的石頭一拿出來,那個所謂的魔陣立馬就被破了!……訛,倒是你們,啥被騙了?”

劍聖嘆氣道:“此事說來話長,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還是回觀裏再行商讨吧。”說罷大袖一揮,轉身回山。衆人見他腳下略顯虛浮,心知劍聖受了傷,但想到若是林無崖和他們打了起來,斷不會這麽快就結束戰鬥還不曾死傷一個,均是莫名其妙之極。瓜不二忍不住好奇,一個勁的去問林飄遙,那小子哪有心情慢慢解釋?再說就他那口才,幾句話要想解釋清楚似乎也不太可能。鬧鬧騰騰間,一衆人已行回天下觀前。

劍聖當頭正要推門而入,卻突然停住,雙手把住觀門把手,臉色突然間嚴峻起來。

林飄遙就跟在他身邊,看得真切,奇怪道:“咋了劍老大?”

“有埋伏!”劍聖大喝一聲,一道火光從門縫裏直射而出,劍聖側頭閃過,卻苦了跟在他身後的一名蜀山弟子,被那火光擊中面部,整個頭顱瞬間燒為灰燼。衆人都‘啊’了一聲閃開一邊,卻見門縫裏接二連三的冒出數十道火芒。

劍聖一邊招呼着那些低輩弟子退開,一面拔劍相迎。那黑氣雖然看起來兇悍,倒也還并不能為難住場上這一衆人間頂尖高手。但那黑氣來襲極快,又是從門縫裏射出來,讓衆人攻擊不到它的正體,一時間還真是無可奈何。正與那黑氣周旋間,猛聽屋裏一個女聲大叫道:“放開我!你這怪物!”那聲音甚是熟悉,張天南驚聲道:“飛飛在裏面!”

林飄遙本是站得稍遠以躲避那些火氣,聽了這聲喊,心頭立馬慌起來,再聽裏面飛飛驚聲道:“你這畜生想幹什麽?!”接着一聲慘叫,飛飛高喊道:“飄遙救我!”

林飄遙本就是新婚燕爾,聽到自己新娘子發出如此求救聲,心頭慌了套,哪還顧得其他?只覺一股熱血沖上腦門,趁着衆人與那火芒兩相對峙之間,卯足了膽子推門而入,欲迫那屋裏怪物放開飛飛。

推門一看,此時屋中火熾,光焰如蛇四竄,有火星墜缸,劍聖提醒已遲,只聽一聲慘號若裂耳膜,林飄遙剛沖了兩步,即被那火氣擊中數道。雖未像剛才門口小道士那般被瞬間燒化,但一片紫火從他身上燃起,大火激綻開來,竟成了火人。

此時火芒射得更甚,似是醞釀已久一觸而發,衆人紛亂避離,大門轉瞬間又被關上。

林飄遙身上那火似是燒得不兇,沒燃得幾下,竟被他在地上幾個滾就撲滅了,忍住燒傷處的痛楚,擡眸間卻忽有所見,猶立畫旁,渾未覺烈焰爆缸迫至。

借熾燃的火光耀閃之瞬,林飄遙轉頭遠掠一眼,堪及搶在火光吞滅雙眼視覺之際,看到大廳正中屹立着一尊混身火光的怪物。

這是啥玩意來着?林飄遙絞盡腦汁,看着那外貌似狗的魔怪,猛然想起常在戲臺上聽提到一種傳說中的神獸——麒麟。

這玩意是‘麒麟’?!林飄遙睜大雙眼,卻再也瞧不清楚廳中模樣兒,只覺到處都是熊熊大火,看上去一片紅芒。門外的沖擊聲越來越大,看來劍聖等已将那些火勁壓了回來,漸漸又能看清楚屋裏情況,見得是一大團紅紅的火焰團聚在屋子正中,四周那些零星碎點的火苗子仍是不住亂飛,卻看不到那團火焰裏的情況。林飄遙心頭着急:這玩意燒得那般厲害,飛飛一直被它壓着,只怕早就被烤焦了!無奈身上被燒傷多處,雖覺體內有股奇怪的清涼之氣在傷口四周不住游走減緩痛楚,但傷終歸還是傷,疼得他連站直身的力氣都沒有。

大觀的大門‘砰’的一聲被推開來,劍聖等人飛身躍進。見得屋裏奇獸異景,瓜不二大喜道:“這不是火麒麟麽?!”

因愛女被壓在那火團之下,張天南哪管它是什麽麒麟不麒麟的?怒吼一聲,飛指遙遙點出,欺身而近,想救出飛飛來。哪知被瓜不二一把抓住了手腕:“哈哈哈哈,大家都別慌,這可不是什麽壞事兒!”

衆人不知道他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一臉詫異。張天南若不是礙于他的身份,只怕此刻已經翻臉,怒氣沖沖的道:“我女兒快被燒死,這還是好事了?!”說着又要沖上去。瓜不二使力把他扯了回來:“大家且別動手,退開一旁立着,且莫再驚了神獸!”他話一落口,不由分說的拉着張天南便往外走。張天南雖怒,但哪有瓜不二的力氣大?兩人一邊扯着一邊動招,以張天南那以速度號稱天下無雙的摘星快手,竟被瓜不二一指點了伏兔、曲池兩大穴,動彈不得,由着他提了出去。其他衆人看得不明所以,但眼下均已知道了瓜不二是個真正的前輩高人,此舉必有深意,一頭糨糊的跟了出來。薛放瞧瞧林飄遙也躺在裏面,想去抱他一并出門,卻聽瓜不二道:“莫要理那小子,小薛出來說話!”

林飄遙只當是瓜不二存心整整自己,心頭暗罵。不過素來知道瓜不二很喜歡飛飛這丫頭,眼下笑着說不用管,那定然是飛飛沒什麽危險了。雖然不明了其中原故,還是悄悄松了口氣,定睛朝火堆上看過去,隐隐見着有一道綠光線在那麒麟火團正中間冒起,也不知到底是啥。

出了大門,衆人趕緊問瓜不二詳情。瓜不二笑道:“你們素來知道天地有四大聖獸,但你們可知這四大聖獸都是些什麽?”

張天南喝道:“休要在那裏東扯西扯,合當裏面的不是你女兒,你便不起心舍命救她!怕被那四聖獸之玄武麒麟給吃了!你不救倒也罷了,如何能阻着我去救人?!還在這裏聊起天來,當真是無聊之極!”

衆人知道張天南此言話出有因,但看瓜不二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倒也并非像是貪生怕死才不去救人的。當下不好幫着誰,只聽瓜不二如何回答。

瓜不二嘿嘿道:“我眼下還真是有點無聊,所以才拉着你大家夥聊點東西南北,你若不想聽,那便一邊呆着去!”瓜不二可不是什麽省油的好燈火,兩句話不對胃口,哪裏還有好臉色給你看?轉過頭對着這邊,再不看張天南一眼。薛放想悄悄給張天南解了穴道,但瓜不二的制穴手法極是古怪,一時竟解他不開,只聽瓜不二道:“這四大聖獸啊,是當年女娲伏曦二神的坐騎,分別為‘青龍’、‘玄武’、‘朱雀’、‘白虎’。這麒麟嘛,其實就是玄武神獸。”

這些典故,稍微接觸過道法的人都知道,卻也不算什麽秘密。衆人聽他突然提起這個,卻不管裏面飛飛的死活,均覺納悶。但考慮到瓜不二既說了裏面二人沒危險,那應該不會有假。而看起來那麒麟神獸似乎也并不想傷人的樣子,只是呆站在大廳中間,也不知道在幹些什麽。微微放心,只管把耳朵拉長了,且聽聽這瓜不二到底想要說些什麽出來。

第 88 章

林飄遙拿她沒辦法,此時正好聽到門外一聲鐘聲。林飄遙在蜀山呆的時間不短,自然知道這是蜀山弟子晚上撞鐘報時的聲音,想是已經一更天了。心生一計,笑道:“對了,既然這軟的一套你不吃,那也只好動動硬手段了。”

何小九問道:“什麽硬手段?”

林飄遙賊嘻嘻的走到她面前,拿手在她身上比劃一陣,扭頭問飛飛道:“我常聽說咱們武林中有一種分筋錯骨手十分狠毒,不知道老婆大人可會這套手法?”

飛飛還沒開腔,何小九就搶先道:“你還是人嗎你!用那麽狠毒的招來陰我!我可是你救命恩人耶!你把我骨頭都弄錯開了算怎麽回事兒?”

林飄遙笑道:“那就不動你骨頭。”他站起身來渡了兩步:“這人的身上既然有啞穴聾穴,那自然也有麻穴、癢穴了?”飛飛點點頭,補充道:“此外還有一種整人的大穴。”

“啥穴?”

“笑穴!”

何小九聽他二人一唱一合,臉都吓綠了,卻死撐道:“林飄遙!你這死混球!你還算是個人嗎你!”

林飄遙把頭一甩:“幹脆這樣吧,咱們點點她的笑穴玩,看這小妮子還要瞎鬧不。”飛飛本就是個愛胡來的主兒,今天突顯溫柔一面,不過是新婚燕爾稍有收斂而已,此時丈夫已經發話,哪還按捺得住對何小九的不爽之感?二話不說,一手就撮了下去,順便點了她的啞穴,怕她聲音鬧得太大讓外面的人聽了去。

這下何小九可真是欲哭無淚了,一股強烈的笑意從腋下穿上,卻又被點了啞穴笑不出聲來,一張小嘴張得老大,臉上的肌肉都擠到了一堆。想求饒吧,偏偏這啞穴點了之後連求饒的話都說不出口,折磨了好一陣,飛飛才給她解了穴。再問她走不走時,這丫頭一把抓過衣服就跳出門去……林飄遙不忘記提醒一句:“那塊腰排可得揣好了,如果有人問你是誰,你就說是林師叔祖新收來的小徒弟!”

看着何小九慢條思理的從窗子跑出去,林飄遙三兩下關了窗。

此時房間裏只有一對紅燭的微光在晃動,印在飛飛那張施了淡淡胭脂的俏臉上,顯得分外紅潤。

“訛、訛,我說淫女啊……啊啊,不對!我說娘子啊……”這進洞房的事兒,林飄遙是第一次碰到,顯得格外緊張,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本指望飛飛這個粗神經的丫頭會活躍活躍氣氛,哪知細眼看過去,飛飛雙眼緊閉,臉上皮肉竟在微微發顫,顯然是比他更緊張得多了。

“娘子啊……”林飄遙憋着嗓子喊了一聲,終是受不了這種肉麻至極的稱呼,改口道:“咳咳咳!我覺得我還是叫你淫女比較習慣……”飛飛緩緩睜眼,兩人對望一陣,不知是誰先笑出聲來。

“随便你吧!”飛飛臉上紅得好似可以滴出密水來:“愛叫什麽就叫什麽,以後我都聽你的!”

“真的什麽都聽我的?”林飄遙喜問道。

“……恩。”

“那好!”終于聽見新娘子開了口,林飄遙似乎沒有剛剛那麽緊張了,不知哪來的勇氣冒出一句:“那、那我現在想把你衣服脫了,可以不?”

飛飛臉上紅轉白、白轉紅變化了好幾次,自己伸手把外衣褪了下來。林飄遙看着她雪白的肌膚上隐隐冒着細汗,想起那次在三峽船上的親密接觸,只覺一股熱氣從下體猛的竄起,臉上迅速發燙:“我、我們……”

何小九藏在窗外,見得屋裏突然熄燈,低聲罵道:“我們我們的叫得真親熱!這個死大色狼!當真是見色忘義,居然真的把我這個救命恩人趕了出來!”

何小九一路咒罵着離開房間,找個角落換了衣服,只覺身上有種說不出來的黴臭味兒,心中生厭,忍不住多罵了幾句。

她這倒不是第一次來蜀山,不過眼下的蜀山派已和上次她來的時候大不一樣。在派內轉悠了一陣,竟然迷了路。

何小九擡頭打量四周,只見是在一座大殿之外,旁邊卻是斷崖。那大殿正中似乎挂着塊牌子,但字跡灰暗,加之四周光線不足,竟是瞧不清楚。嘆了口氣,在那斷崖邊坐下發呆。閑坐一陣,這蜀山位處高地,夜風煞是寒冷,想起自己獨自瞞着師傅跑來這裏孤苦伶仃的,又受那混蛋的欺負,忍不住心酸起來。

自個兒在那裏傷心了一陣,突見山下似有綠光微微一閃,心想:難道是螢火蟲?我只知道咱們雲南有這種會發光的小東西,沒想到在蜀山也能見到。她女兒家心理,見到這種漂亮的東西自是高興,瞪大眼睛瞧下去,卻見那斷崖下黑漆漆的一片,什麽也瞧不見了。正感失望,突又見那綠光再閃了一閃。這次看得真切,心中卻生疑惑:不過也是奇怪,瞧這光影似是在山下發出來的,若是螢火蟲的話,隔得這麽遠,應該看不出來才是。正想到這裏,猛的瞧見山下一大片綠光熊熊冒起,形成一個火焰般的樣式。何小九跟着陰不敗學過幾年術法,她雖是武功不高,但對這些奇門遁甲之術卻是極有研究的,豁然認出這是一種魔性極強的魔陣,心中大駭:莫非是魔道的人布下了甚大陣要對付我們?

眼看着那火焰綠光越閃越強,越擴越大,暗暗着急:這陣法看起來似乎挺強,若不趕快通知蜀山的人,只怕會糟大秧!但自己用什麽身份去說話呢?莫非真像林飄遙所說那般,直稱自己是他新收的弟子?

正猶豫着,猛聽半空中有人狂笑道:“我兒!為父看你來了!”那喝聲震動天際,直驚動了整個蜀山劍派的人。何小九不清楚這其中的狀況,心頭一怔:是敵是友?

她跑到大殿中央去,四周的燈籠都點了起來,到處都是忙忙碌碌奔跑的人影,倒也沒人來過問她這個冒派的蜀山弟子。跟着大隊人群跑了一陣,總算是轉出了迷路,只見在天下觀大殿外密密麻麻的站滿了人,劍聖、師傅、薛放大俠等熟人豁然都在其中,唯獨沒瞧着林飄遙和他那個妻子在哪裏,何小九心頭暗罵:這兩個不要臉的東西,都什麽時候了,肯定是還忙着在辦那事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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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飄然聳立着兩人,一個身着灰色長袍,另一個卻是穿着一身黑色大褂。兩人都把整個身體甚至臉藏在了衣服的包裹之下,讓人看不出他們的本來面目。

只聽那穿黑大褂的人道:“鮮大哥臨死前曾托我向劍聖你傳一句話。”

場內一片安靜,只見劍聖緩緩升到半空中,與那人并排而立:“什麽話?”

“鮮大哥說他對不起你,不該和你争鬧門戶之事。求你能原諒他當年的冒失,并把他重收門下。”

場內一片嘩然,衆人都只知道鮮于超是劍聖的得意弟子,卻從不知道鮮于超竟是被逐出師門了的,劍聖默然。那黑大褂從懷裏掏出一個盒子:“鮮大哥還說了,他生是蜀山的人,死是蜀山的鬼,縱是你不肯讓他重回門下,也望你能親手把他葬在蜀山的某個角落!”他把那盒子朝劍聖丢過去:“按照鮮大哥遺願,我并沒将他轉生為魔人,這是他的骨灰,請你收好。”

劍聖接過盒子,順手放到懷中:“那麽閣下便是林無崖了?”

黑大褂哈哈大笑,猛的扯落了身上外套,露出一身黑光閃閃的盔甲:“不錯!人魔兩界之戰再所難免,我複活蚩尤之事也是勢在必行!今日來此只為向劍聖求取一物,若是交給了我,看在鮮大哥的面上,我絕不向蜀山任何一人出手便是!”

劍聖笑道:“記得二十幾年前你第一次跟鮮于超來我蜀山時,還是個半大不大的青頭小子,溫文和雅,奈何如今事變人遷,當年的林無崖竟變成了個十足的大魔頭,這還真是出人意料之外啊!”

林無崖道:“我也曾記得二十餘年前我還是江湖中人人敬仰的大俠,但僅僅只因取了個被你們稱為是妖怪的妻子,便把我這稱呼從大俠變成了畜生!這難道又不是出人意料之外的事麽?”

“誰叫你畜生了?我張天南當年對這種人可是見一個打一個!”

劍聖還未答話,就聽大殿下有人高聲喊道。林無崖在半空中一看,笑道:“原來是張兄!當年的那些朋友裏,張兄算是我林某的至交。記得當年我被塞外五雄圍攻,若不是張兄你拼了性命不要硬挨了五雄七掌救出我,恐怕我這條命早也就沒了。”

“原來你還沒忘記這些……”張天南嘆了口氣,突道:“既是如此,可否聽兄弟一句勸?”

“張兄只管說來。”

“你如今功力超絕,不管是在魔道還是人間都已是絕對的天下第一,為什麽一定還要去複活蚩尤帶給人間滅頂之災呢?若你還認我這個兄弟……”

“這不可能。”張天南話還沒說完,林無崖就擺手道:“我複活蚩尤自有我的計較,和認不認兄弟的拉不上關系。”

“那你有什麽目的?!”張天南怒道。

林無崖呆了一呆,看着半空中,良久念道:“明月照高樓,流光正徘徊。上有愁思婦,悲嘆有餘哀……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獨栖。君若清路塵,妾若濁水泥……願為西南風,長逝入君懷。君懷良不開,賤妾當何依……”這本是首女子念的詩,但從林無崖的口中念出來,卻夾雜着一種說不出的、自然的憂傷之感,讓人絲毫不覺得有甚不妥之處。

“複活蚩尤和嫂子有什麽關系?”張天南問道:“嫂子不是已經死了嗎?”張天南對林無崖和寶夫人的事還是十分清楚的,剛聽他念出那首詩,便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

林無崖搖了搖頭:“張兄,這事兒不用再說了。複活蚩尤之事我絕不可能停手!你若不能理解我,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高攀了!”張天南一供手,怒聲道:“這聲張兄我可當不起!你既是不願解釋,那也作罷,從此以後只當作沒認識你便是!”

林無崖輕笑道:“這麽說起來,張兄今日是要與我拼個你死我活了?”

張天南擺擺手,不再說話。

何小九聽得迷迷糊糊,本以為魔道中人都是些三頭六臂的怪物,哪知這個被稱為魔道第一高手的林無崖出場後,竟是個長相不俗的美男子。而且似乎和劍聖他們都是認識的,而且聽起來,似乎他在幾十年前還是人間的正道高手??!這是怎麽一回事兒?她摸着一腦袋的糨糊,心想:管他的呢!倒是剛剛看到那片綠火挺可疑的!

她穿的是蜀山低輩弟子道服,自然被擠在了人群最外圍,此時掂起腳來想找找林飄遙在哪裏,卻被幾個高大的蜀山弟子給擋住了視線,瞧不見前面人群裏的情況。心中着急:那個肯定是一種魔陣,魔道的林無崖趕在這個時候出來鬧騰,卻只顧着說話又不開打,只怕是想故意轉移蜀山中人的視線,好讓那個魔陣完成!她越想越有道理,但身單力薄的,穿着又顯得極沒身份,竟是沒一個人給她讓條道,好讓她去通知裏面主事的人。

只聽林無崖道:“今天還有我林某多少當年的好友在此?請都出來見上一見,願意幫我的人估計是不會有的,只想喝杯絕情酒,也剩得呆會動手時拖拖拉拉不幹不淨!”

張天南喝道:“哪用喝什麽絕情酒,你要複活蚩尤,那便是與全天下人作對,沒有哪個還會是你的朋友!要想動手的話,那就來吧!”

林無崖笑道:“張兄仍是那麽火暴。”

劍聖突道:“以你的能力,要滅了我蜀山似乎并非難事,但為何突然選在此時動手呢?”

“自然是因為我有了突然動說的理由。”林無崖說到這裏,縱聲狂笑道:“因為我已經找到了蚩尤的靈魂!複活蚩尤指日可待,我為何還要和你們在這裏耗下去?!”

衆人均是大驚:“蚩尤靈魂??!!真被他找到了?!”

劍聖強壓心中的驚恐之情,問道:“蚩尤靈魂?那個女嬰?”

“不錯!”林無崖大聲道:“幸好你以為蛇神盒無用,把他丢給了高兵,否則我又怎麽可能憑着它找出那身帶蚩尤兇魂的女嬰來?”

“蚩尤兇魂?”劍聖大驚道:“難道你已經知道了一切?”

“我早就知道了一切!”林無崖冷笑道:“你們自以為聰明絕頂,自以為把身帶蚩尤一半靈魂的我兒藏起來,我就再也無法完成蚩尤的合體,甚至也無法靠蛇神盒找出蚩尤剩下的那一半靈魂,但是你們都錯了!”林無崖仰天長笑:“你們忘記了,當年的蚩尤是兇殘無比的,而蛇神盒也正是靠着它這一兇殘的特性來進行辨認。當蚩尤靈魂裏出現了善念的時候,蛇神盒本是無用的一件東西,但當它兇殘一面從靈魂裏分割出來後,蛇神盒才又能真正的發揮出效果來!”

劍聖鎮靜道:“那個女嬰是誰?”

“我的女兒啊……”林無崖輕笑道:“說起來似乎你們都是熟人了,”

“誰?”

“她的名字叫小倩!”林無崖沉聲道:“林小倩!前段時間在望劍峰時就碰到過她,沒想到啊,哈哈哈哈!!!”

林無崖一陣狂笑,人群裏突然閃出一道白光直取林無崖咽喉,只聽有人喝道:“你在放屁!”

那白光去勢甚急,似乎是一道能量球體的攻擊。殿前衆人均是驚詫,能聚氣成型的,在人世間已極為少見,而能揮出如此華麗一擊的,那絕對是高手中的高手!但不知這高手為什麽會因為這個小倩的問題而如此憤怒。

衆人眼光急閃,只見那華麗光球之後迅速竄出一道人影,直奔半空騰上,速度之快,簡直是讓人匪夷所思!

“取你狗命!魔頭!”那人大聲喝到,随即左右手連翻,接連數道光球脫手而出,場面之燦爛實在叫人嘆為觀止。劍聖定睛一看,原來是今日才到蜀山的紅葉先生,想起薛放曾說過林飄遙、小倩和紅葉先生之間的關系,心頭一震:是了,林師弟本和小倩是一對兒,如今卻莫名其妙的成了親兄妹,難怪小倩的幹爹紅葉先生會如此憤怒。

“好一招凝物神拳!”林無崖大聲喝道,卻似乎并沒有出手的打算,就在那光球快要擊中他之時,旁邊那名穿着灰色長袍的神秘男子突然出手,但見半空中一道金黃色的菊光閃過,與那白球能量體互撞,聽得一聲撕暴聲響,兩道光芒在半空中互相擠壓不下。但只此一招已高下立判。紅葉先生是蓄勢連發,而那灰袍人卻僅僅是揮出一刀而已,雖是灰袍人借助了武器,又有居高臨下之便,但這種比拼注重的是拼鬥內功修為,以紅葉一連五擊才和那灰袍人的一刀相抵,可見灰袍人确是在紅葉先生之上。

灰袍人?劍聖突然眼睛一亮,看着半空中和紅葉糾纏不下的那道菊黃色刀氣,猛的想起一人,脫口喊道:“是霍雍!你是千年前暗夜的祭使霍雍!”他此言一出,殿前倒有大部分人不知道這霍雍究竟為何人,但知道內情的,均是臉色大變,就連瓜不二也抖了一抖:他媽的,一個林無崖就夠傷腦筋了,居然還跑出來一個霍雍祭使!這不是要人老命麽?

霍雍被劍聖一語道破身份,也扯了鬥篷,笑聲道:“不想吾數百年未顯人間,居然兩次被你這小輩認了出來!好眼力!”他頓了一頓:“不過霍雍這個名字早在千年前我就已經不再使用了,今世吾之命為夏侯儀!”他話音剛落,居高臨下再斬一刀,糾纏之勢立解,刀影應面撲來!紅葉先生前力已盡,人又在半空中活動不開。他不似劍聖那種修仙之人視飛行如吃飯一般容易,此時腳下無力可借,自然也就難以抵抗這金光耀眼的一劍。

劍聖一聲大喝,青鋒劍脫鞘而出,但見一道青光在半空中劃過,堪堪接住夏侯儀的劍氣,口中大喝:“早在千年前你就已脫離了暗夜的控制改邪歸正,怎麽如今又重提屠刀助纣為虐?!”

夏侯儀凜然道:“何為正?何為邪?何為助纣為虐?!你等凡俗之輩又如何能猜透我們的心思?”他環視四周,眼神裏充滿了一股霸氣:“林無崖說得沒錯,我等既敢複活蚩尤,那自然也有降伏他的手段!複活蚩尤只不過是個形式,一個為了達到我們某些目的的形式而已,我們的目的并不是想要摧毀人間,但為什麽你們就是不明白呢?”

衆人聽他突然解釋起來,均是不知該打還是該聽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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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九找了一陣,終是擠不進那些蜀山弟子的人堆裏去,站在外面垛了一陣腳,卻是無計可施,心頭暗想:既是擠不進去,不如我自個兒去瞧瞧那魔陣到底是個什麽東西,等找着了地方,大不了拼着讓師傅罵一頓,發射一顆本門信號彈,師兄他們自然也就會趕過來了。想到這裏,轉身就朝來處跑回。剛跑出大殿背後,就見遠遠有個人影跑過來,定睛一看,不由的喜出望外。原來那遠遠跑來的那個人竟然是林飄遙!

“喂喂喂!”林飄遙老遠就看見了何小九,喊道:“前面現在是啥狀況?”

“你知道起床了啊懶豬?你那些師兄朋友的一大堆人,正在被人欺負哩!”何小九一時哪講得清楚那麽多?順口答道。

“啊?我剛剛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就聽外面敲鑼打鼓鬧得是烏煙瘴氣,說是魔道的人打上山來了。”林飄遙一撓後腦,解釋道。

“可不就是魔道的人麽?”何小九道:“那個叫什麽林無崖的,還有一個叫什麽霍雍的,都厲害得不得了。不過現在可還沒正式開打,兩幫人叽叽喳喳說了半天了,我站得遠,擠不進去,耳力也不好,不知道他們說了些啥。”

林飄遙一把扯着她的手:“還在這裏耽誤什麽時間?走!跟我過去!”

何小九想起山角下那魔陣的事,急忙拉住他道:“這不急!剛剛我在斷崖邊的時候看到有人在山腳下布魔陣!正想通知大家,又正好碰到魔道來人把大家都吸引到了大殿外面。現在那裏人山人海的,鬧得厲害,我在外面喊根本沒人理我!想擠進去告訴師傅他們,但是又擠不進去!”

林飄遙楞道:“布置啥魔陣?”

何小九道:“我也不知道,不過那陣型成火焰狀,顯然是魔火的象征,而且整個陣法冒着慘慘綠光,若說不是魔陣,那是什麽?”

林飄遙呆了呆道:“這不都打上山來了麽?還在山腳下布什麽陣哦?”

何小九急道:“你這個木瓜腦袋!那林無崖挑這個時候上山來挑釁,分明就是想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好留下充足的時間給他手下布置那個魔陣。也趁着蜀山中人都集中在大殿外面,就免得被人發現!咱們中了人家的調虎離山之計了!”

林飄遙心知情況緊急,這丫頭縱是再大的膽子,也絕對不敢在這個時候亂撒謊騙人,慌忙道:“你先別慌,我這就進去知會你師傅和劍聖他們,你且在這裏等着,他們自然會派人跟去你看個究竟的!”話一說完,撒腿就朝大殿外跑去,何小九遠遠喊道:“喂,你那個新娘子呢?怎麽沒見着人?”

林飄遙含糊應道:“你、你管這麽多幹什麽?人家肚子疼不想起來不行啊?”

何小九見他去得遠了,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肚子痛?這時候怎麽鬧起肚子疼來了?”

跑到大殿外,果是人山人海。看來所有在蜀山上的人都集中到了這裏,林飄遙心頭暗道:估計何小九那丫頭片子沒騙人,照這情況看起來,确實像是想調虎離山的樣子。

林飄遙在蜀山的身份可不是何小九可以與之相比的,幾聲吆喝,那些圍擠成一團的弟子們立馬乖乖的讓出一條闊道。林飄遙三步并兩步跑進場中,遠遠就看見劍聖、林無崖和那曾經在渡風山暗洞裏見過一次的夏侯儀飄立在半空中。

林無崖那是何等眼力,高聲道:“飄遙兒,你可來了!”

林飄遙對這個父親,一直有着種說不出的感覺,既覺得他親切,又覺得他狠毒,有時候也覺得他可憐。但父親終歸是要認的,他生來就是那種大大冽冽愛開玩笑的性子,既然是再慎重的場面,他一樣可以冒出些不倫不類的話來邊跑邊回了一句:“我說老爹啊,你就算要打要搞也等明天天亮嘛,這麽半夜三更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林無崖笑道:“處變不驚,确有我當年的幾分風範!怎麽?聽你這口氣,似乎還沒有想通,還是想和為父的為敵麽?”

林飄遙還沒說話,就聽張天南喝道:“他不但要與你為敵,還要親手取了你的項上人頭!”

林無崖嘿嘿道:“張兄,我們父子說話,外人插嘴似乎不太合規矩。”

“外人?”張天南冷笑道:“你空給了他骨血,卻從未盡過當父親的責任,你才是真正的外人!”

林無崖狂笑道:“莫非你就不是外人了?”

“不錯!”林飄遙此時已跑進了場中,張天南一把拉住他:“他如今已是我張家的女婿,你說我算不算是外人?”

林無崖喜道:“飄遙兒,你成親了?”

林飄遙見他滿面欣喜不似做僞,心軟道:“可不是麽,今天下午才拜的堂,偏偏好端端一個洞房花燭夜,讓你給搞砸了!”

林無崖大笑道:“看來今天我們林家還真是雙喜臨門啊!先是找到了你親生姐姐,如今林家唯一的血脈也成了親,算是我林家有後了!”

林飄遙趁他說話的空當,飛速把何小九所提之事給張天南和薛放說了,兩人互打了個眼色,嘴巴一陣蠕動,似是用傳音入密的功夫把此事給劍聖等人傳告過去。

辦好這事,林飄遙才回過神來仔細聽林無崖說話,正好聽到那句‘先是找到了你親生姐姐’,楞道:“找到我親姐姐了?”

林無崖雙手一合:“你可想見見她?”

林飄遙懶洋洋道:“想是挺想見上一面的,可惜你多半不許。就算是許了,也肯定是有什麽條件之類,我可不想鑽進你的圈套裏去。”

林無崖臉色稍變,随即道:“哪有和自己父親如此說話的?!”

殿下薛放高聲道:“天底下又哪有你這樣的父親?!”

林無崖臉色驟變,一時整個場內鴉雀無聲。

第十集(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