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佛祖顯靈

走過比直的金錢路,頂頭橫着一道磚瓦圍牆,中央有個圓形的門。

山頂實施尋龍點穴的時候我就已經知道這座古墓是甲字形的,穿過圓形門就到了前殿,一道半米寬的走廊穿過前殿,通着後面。

前殿其實就是一個佛殿,四周擺放着形态各異的金銅佛像,這些佛像神态誇張,眼睛都特別大,跟我們平時見到的漢傳佛像略有不同。王助理說文成公主墓葬地處青海,受當地習俗的影響,一般供奉着藏傳佛像居多,相貌表情大多兇憤,以衆多女神像,男女雙身像為主,複雜多變的造型是藏傳佛像的突出特點。

我不太懂佛像,只覺得這裏的佛像每雙眼睛都盯着我們,我自诩一項膽識過人,此時竟然覺得後背發涼。這也難怪,墓葬鬼神的說法本就家喻戶曉,一旦身臨其境怎能不毛骨悚然?

王助理應該是信佛之人,雖然平時信的都是和藹可親的漢傳佛像,但天下佛為一家,這裏的佛像也是要參拜的。

我催促說,燒香拜佛不急在這一時半刻,還是趕緊到後面尋找墓室吧。我總覺得暗中有雙眼睛一直在窺視我們的一舉一動。

王助理眉頭一皺說,你不信佛,說這話我也不怪你。但凡信佛之人,遇佛必拜,否則則是大不敬。群佛都在俯視着芸芸衆生,你做的他們都能看到。這裏設有香爐和熏香,明明就是佛的召喚。一千三百年沒聞到陽間的香火,身為佛徒我豈能不管不問?阿彌陀佛,無量佛尊,我佛慈悲為懷,切勿怪罪。

我氣地倆眼直冒火,心想時間緊迫,你此時竟然如癡如醉地打起了佛語,還真以為到自己家了?

尊王助理為長者,田七拽了一下我的衣角,暗示暫且忍耐,大家畢竟朋友,最起碼的尊重還是要有的。我們四個極不情願地跟在王助理後面,紛紛點燃香火,然後一一參拜了每位佛像。

佛殿群佛不下幾十座,而行禮跪墊卻只有一個,大家不得不依次跪拜,如此反而耽誤了不少時間,我心急如焚,千年的墓葬根本經受不起大自然的考驗,然而我看到的卻是毫發無損,甚至連塊石頭都沒倒塌,好像有人時常打掃整理一樣,但我知道這絕對是不可能的事情,正因為如此,才覺得此地不宜久留,處處隐藏着詭異。

香爐內的香火袅袅飄蕩,冰冷的大殿頓時多了些溫和,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發現眼神兇憤的佛像竟然流露着一團和氣,太不可思議了,難道佛像通靈,感知到我們的善意和虔誠?

都有了同樣的感覺,大家情不自禁地靠在了一起。我心裏埋怨起來,都怪王助理執意燒香拜佛,這下節外生枝了,還不知道接下來發生什麽不測呢。

香火依然不停地冒着煙霧,正中央的如來佛像的眼睛本來是眯縫着的,此時忽然睜了開來!合十的雙掌向兩旁舒展開,殿頂打開了一扇天窗,從上面緩緩地落下一個方形盒子,不偏不倚正好落在如來佛祖的手掌上。

小李指着盒子驚詫喊道,藍色的盒子!公主棺木的盒子怎麽跑到這裏了?

大家頓時覺悟,盛放愛心之石和幻魔血鑽的藍色盒子根本就沒被藏在棺木裏,而是移花接木地被人藏在佛殿。我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試想如果錯過了佛殿,即使我們尋找到墓室,棺木裏根本就找不到藍色的盒子!換位思考,此人竟然來了個移花接木,一定藏着陰謀,我們不但無功而返,甚至會遭到不測。

我這個人一向有錯必改,對着王助理鞠躬說道,感謝你救了我們,若不是你堅持燒香拜佛,意外發現了藍盒子,我們最終還是一個死。

王助理虔誠地向如來佛祖磕了一個頭說:“感謝佛祖恩賜。”他輕輕一笑說,“我沒什麽值得感謝的,如果你非要謝,那也是佛祖的功勞,是他喚醒了我們的良知,并且賞賜給我們生命。藍盒子就是我們的希望和生命,這一點而言是千真萬确的。

大牛伸手想把盒子拿下來,但被我喊住了。我說先看看再動手!萬一是假的,或者是誘餌,你這樣過去太危險了。

王助理點頭說,賴天寧同志考慮周全,絕對不能冒冒失失地過去。我相信佛祖,但這個機關卻是有人有意為之,表面看起來是佛度有緣人,萬一此人別有用心怎麽辦?

正在讨論不休的時候,如來佛祖的大手往下一沉,剛好到達一個能拿到盒子的角度,如果說剛才需要爬上去才能拿到,現在只要一舉手就行了。

大牛急得抓耳撓腮,盒子離着他最近,不知道該拿還是不該拿。近在咫尺甚至唾手可得,卻不能痛痛快快地拿到手裏,他這脾氣還真能急出病來。

如來佛祖的嘴角掀開一條縫隙,裏面傳出一陣誦經之聲,一發不可收拾,其他佛像也跟着一起誦讀經書,朗誦經文的聲調和諧統一,真像是一大群和尚聚在一起持經念佛。王助理神色有異說,這是大悲咒,大家別着急,聽他們念完再說。

大悲咒一經念完,便再無重複。如來佛祖忽然“眼光如炬“地看着我們,它的眼珠子竟然自行轉動,兩道光束沿着不大的地面區域交錯縱橫。我們一頭霧水,根本不知道這是什麽意思,佛像不但會吃齋念佛,還能雙眼放光,這到底是一個什麽世界!田七心細,看了幾遍才說道,這是一副路線圖,怕我們看不懂,路線圖一直在反複演示。佛祖的眼睛是兩顆會發光的夜明珠,一旦受到外加光線的照射,眼睛就會目光如炬。

一經提醒,我們也看出了其中端倪。我獨自返回金錢路,抓了一把銅錢就急匆匆地回來,按照光線的指引,我把銅錢準确地抛在地上,銅錢和銅錢之間形成了一副完整的路線圖,最奇怪的是,路線圖恰好落在佛祖跟前。

我說這就是秘密所在了,只要按照線路走過去,盒子自然手到擒來。

小李問道,假如我不按照路線直接過去拿盒子呢?

我揣測說,當然也能拿到,恐怕那個時候你已經死了!

不能讓大牛冒這個危險,走這樣的狹窄路線不僅需要腳步輕靈,還要反應靈敏才行,我比大牛更合适。讓大家暫時退後幾步,我一個人按照地上的銅錢指引,左三步右五步,然後前行六步,左拐九步,最終停在佛祖跟前,既來之則安之,我顧不得危險,伸出雙手小心翼翼地将盒子捧下來,然後再按照原路線返回。簡簡單單的步伐,也是清晰明了的路線,我卻走得滿頭大汗,因為我知道,腳下地面看似平淡無奇,實則暗藏玄機,一旦落足點不對,立刻便會招來殺身之禍。

盒子的周身鑲嵌滿了藍色的透明玻璃片,數量不但多而且統一規格的大小,看樣子不太像瑪瑙,也不是藍寶石,倒更像是一種小動物的龜殼。

盒子是空的,底部刻着八卦圖,陰陽魚的位置卻是凹下去的,根據形狀判斷,心狀的位置就是存放愛心之石的,圓形的是存放幻魔血鑽的地方。誰都看得出來,盒子做工如此精巧,它是公主棺木之物是錯不了的。

第 24 章 獨一無二的能力(上)

忍術的等級代表着其修煉的難度,而難度往往又與術的威力挂鈎,難度越高的忍術,就越具備威力和威脅性。但這并不是絕對的,尤其是對于水遁和火遁忍者來說更是如此,這兩種遁術的威力與其說靠着修行等級來區分,不如說是靠着查克拉的輸出量來區分的。

比較典型的例子是宇智波的豪火球之術,從級別上來說它只是一個C級忍術,可在不同的人用來,它的殺傷效果卻能從糊你一臉熱浪到把人烤成焦灰不一而足……無論如何,查克拉量成長性是一個忍者整體成長性的基礎。

羽生的查克拉成長性或者好或者不好,這不是短時間內能看的出來的,到他三十歲,成為了一名成熟的忍者之後,究竟是什麽樣才會體現出來。但有一點可以确定的是,起碼他不能與繼承了仙人之體的千手和漩渦相提并論。

因此三筱給他帶來的秘藥,彌足珍貴。它毋庸置疑是很能幫到羽生的,不管是增強身體基礎素質,還是不斷的拓展他的查克拉持有量,都是如此。

先天體質無法改變,可正因為如此,後天的努力才至關重要……二代目火影為什麽會那麽死命的熱衷于開發禁術,某種程度上還不是被他那天才的哥哥給逼得。

二代火影開發各種忍術,凡事喜歡搞陰謀詭計、講策略,而相對的,初代在碰到各種問題的時候,根本不用這麽麻煩——他直接把木遁、仙術往別人臉上怼就是了,甚至被怼的一方還得打掉了牙往肚子裏咽,最後稱贊“怼得好”。

個人的勇力不能解決所以問題,但強到千手柱間那個份上,起碼能夠解決百分之九十九的問題了,所以初代火影才開創了風平海靜、忍界各族大和諧的世界局勢。那個人看似嘻嘻哈哈,難道他開創的制度就那麽容易被整個忍界認同嗎?不,認同制度的人,全都是被他揍過的人,到死都不認同他制度的人,後來真的被打死了。能有什麽辦法?在絕對的實力面前,再硬的骨頭都給你敲折了。

初代與二代的差距,就是典型的天才與努力了一生的精英之間的區別。不過羽生并不奢望天才,他不是那塊料,以精英為目标就足夠他奮鬥一生了……

血統,永遠是談及一個忍者上限的時候無法避免的問題。初代與二代甚至是一母同胞,可他們之間的差距又怎麽解釋?

總之,為了使自己能夠成為一名合格的忍者,羽生開始了每天生吞藥丸的痛苦生活,先吃一個療程的秘藥試試效果再說。

僅僅一周之後,羽生身上開始彌漫起一種珍貴草藥複合在一起的古怪藥香味的同時,他也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發生的巨大變化。

該怎麽說?他整個人都充滿了某種充盈的飽脹感,有些類似于新生的阻生智齒不斷往前拱着臼齒、原本緊密的牙床被擠得滿滿當當,整個口腔都是牙的感覺。只不過現在羽生是“渾身長牙”,那種感覺被放大了無數倍。

這段時間以來,他每天不放幾個水龍彈,渾身都不得勁。

感受到秘藥給自己帶來的變化之後,羽生确定了接下來藥不能停的方針。除了秘藥之外,羽生還在進行着查克拉控制方面的訓練。關于垂直攀爬、水面移動等等方面的基礎課程,他很快就完成了。

本身他的性格之中就有着缜密細致的一面,再加上成熟的心理年齡與年輕化充滿活力的身體的話,只要訓練得當,這種基礎方面的課題對羽生來說沒有半點問題。

再者,三筱會時不時的丢給羽生一些水遁忍術卷軸,在講解了術的特點之後,放任他自己去練習,盡管她說的不多,且自己沒辦法施術,但就羽生的切身感受來說,三筱真的是一個優秀的指導者。

三筱給羽生的忍術卷軸不在少數,但她并不盲目。水遁·水龍彈可以算作B級水遁忍術的難度天花板,以這個術為難度基準,三筱現在教給羽生的全都是B級以下難度的水遁或者其他忍術,因此他沒有理由學不會。

查克拉控制、屬性變化,以及忍術學習方面,三筱教得很好,可唯一她沒有辦法解決的是體術方面的訓練。

體術某種意義上是靠身體經驗、肌肉記憶的累積來提升的,它最佳的訓練方法是實際對戰,憑嘴巴講體術,說出花來也沒什麽用,因此這方面三筱有些力不從心。

體術是忍者戰鬥力構成之中相當重要的一環,只會使用忍術而沒有相應的身體能力的話,那絕不是忍者,而是“法師”……要知道“法師”在崇尚敏捷性與接近戰的忍者戰場上,是絕活不過一分鐘。

如果羽生無法達到及格級別的體術水平的話,那将會是他的致命缺陷,老師無能為力的前提下,這方面只能靠他自己摸索努力……幸運的是,在先前的任務之中他認識了一個很好的陪練。

旗木朔茂,時年九歲零兩個月,但靠着犀利的體術與獨一無二的劍術,一般的中忍都不會是他的對手。

礙于羽生的請求,兩人的對抗訓練幾乎每天就會發生,而在每次戰鬥訓練開始十多秒之後,旗木手裏的查克拉短刀就會以各種角度指向羽生的咽喉。

在距離木葉濟養院不遠處的一處訓練場上,畫面再次定格在了羽生戰敗的那一刻。

旗木手裏的查克拉短刀的刃尖明明停留在羽生的皮膚之外,但上面的寒意卻無形中彌漫到了後者的四肢百骸。對戰之中旗木的招式異常犀利,因此羽生的感覺無異于真正的生死搏殺,每天的對戰,他感覺自己都會死上那麽幾十次……旗木的劍術與體術是完完全全的實戰派,而以他的年紀,可不懂得什麽叫做放水。

羽生跟旗木的訓練最大限度的模拟了戰場的感覺,這些天下來,他确實獲益匪淺,不過相對來說,旗木卻沒什麽收獲,他只是本着弘揚國際主義精神的想法來做陪練的。

“羽生,你要結印啊結印,現在的你用體術跟我對抗根本不現實,所以為什麽不用忍術?”這天的訓練結束之後,旗木忍不住的埋怨着說道。

雖然羽生感覺自己有不少收益,但在旗木看來他卻沒什麽進步。

“首先,就算我想結印,可在你進攻的時候也根本沒什麽結印的機會;其次,我的目的本來就在于體術訓練,使用忍術的話有點背道而馳的感覺。”羽生這麽回應道。

旗木朔茂如果覺得其他忍者在經過幾次訓練之後就能變得跟他一樣的話,那就大錯特錯了,或許現在他還缺乏一些自我認知,沒有搞明白自己究竟是個什麽樣的忍者。

“總之,今天就到這裏為止了,還有……往後幾天我也不能來這邊了,今天我收到了新的任務要求。”

“任務嗎?”羽生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他沒有去詢問旗木的具體任務是什麽,因為但凡忍者的任務,都有不同程度的保密要求。不過從旗木這樣年紀的忍者又要出任務之中可以看出木葉依然面臨着戰力不足的問題,或許用不了多久,羽生這樣的忍者也要去執行任務了。

“對我的戰鬥方面,你有什麽建議嗎?”離開之前,旗木對着羽生問道。

“戰鬥方面……沒有,你比我更有經驗,不過如果是人生相談的話,我倒是能說點什麽……”說着羽生單手按在了旗木的肩膀上,有些故弄玄虛的說道,“以後你可以生個叫做順順東的兒子,還有,沒事別老自殺就可以了……要知道,人自殺,就會死的。”

羽生并不覺得旗木接下來的任務會遭遇什麽危險,于是這麽開着旗木本人既不明白,也不覺得好笑的玩笑。

只是羽生不知道的是,不管是他的廢話,還是先前的戰鬥訓練,全都被某個人聽到了耳中、看在了眼裏。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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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紫玄君這個時候還惦記着謝宸銘無意與他們湊趣,倒是白華侍君左右無事便也跟了上去。

謝宸安本來想混在人群中看看情況,但她帶着謝宸軒,身後還跟着德音和百泉,一時間走到哪裏都會被人注意到,反倒是不好融入人群。

她緩緩走着,不知不覺竟也走到了廊邊,她随即發現廊上此時竟是額外熱鬧,除了一衆小公子之外鳳後幾人竟也都在。

蕭敬之原本站在人群之中便很是顯眼,這個時候她第一眼便看到了方德君和謝宸清正站在他身邊跟他說些什麽。

謝宸安想到之前聽到的方德君和謝宸清的那番對話不由皺眉。

謝宸軒見到那邊有很多小哥哥倒是高興,又見到白華侍君也在那邊,頓時拉着謝宸安的手說道:“皇姐,我們也去那邊吧?”

本來男女有別謝宸安過去多少有些不方便,但好在她這副身體年齡尚小,過去倒也不顯得太過于突兀。

謝宸安猶豫了片刻之後便由謝宸軒拉着走了過去。

兩人走近的時候恰好聽到方德君笑着說道:“今日見蕭公子方才得知外界所傳果非謠言,蕭公子果然是天人之資,氣度學識亦是不凡。你和清兒年齡相差無多,日前皇上給幾位皇女都找了陪讀,我看你們不妨也搭個伴。”

謝宸清此時也收起了之前在彩樓上的不屑,笑着說道:“我今日一見敬之便覺得親切,正盼着你能時常入宮多陪陪我呢,說起來聽聞京中公子們都有一兩個手帕交,偏生我一個也沒有,不知敬之可否願意和我相交?”

謝宸安看着謝宸清和蕭敬之,蕭敬之十二歲,謝宸清十三歲,若說起來倒的确是年齡相當,若是謝宸清當真是打算與蕭敬之做個朋友自是無礙,畢竟若是他能夠和謝宸清交好便也能得了方德君的庇護,而且謝宸風已經娶了正君,如今又遠在晉陽,倒也不用擔心她。

然而看謝宸清這變臉的速度,他必不是真心和蕭敬之結交,此番還不知是動了什麽心思。謝宸安心中輕嘆,每次遇到他的時候他的境遇似乎都不是那麽好,此時不明就裏的衆人卻都在用豔羨的目光看向蕭敬之。

蕭敬之略帶歉意道:“方德君過譽了,能得大皇子賞識敬之也是深感榮幸,只是敬之一貫身體不太好,大夫讓平日靜養着些,所以怕是要辜負方德君和大皇子的這番好意了。”

衆人見蕭敬之就這般拒絕了一時間都有些詫異,要知道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大皇子素來受寵,和他攀上交情那是多少人求而不得的事情,況且有了方德君的賞識,日後找一門好親事總是不愁的,而他竟然就這麽拒絕了……

蕭敬之這番話說出口之後留心觀察方德君的反應,他今日過來本是因為賽詩會實乃是一年一度的盛會,他受幾位朋友所邀不好斷然拒絕才跟着過來的,他之前在作詩的時候已經刻意藏拙,卻沒想到竟然還是被方德君給找了過來。

方德君笑道:“清兒兄弟少,如今軒兒年紀又還小,他一個人在宮裏也是寂寞,也不拘着你日日到宮中,你若是能時常入宮陪陪他那是最好不過了。”

鳳後在一旁一言不發,清平貴君越發覺得這是他們兩人串通好的,是以道:“方德君倒是有意思,禮部尚書素來看重二皇女,我記得上次宮宴的時候也是她力排衆議在皇上面前稱贊二皇女,如今她兒子許梓晨奪了魁首,要說這學識也是足夠了,他的品貌也都是一等一的,怎麽方德君卻不想着找他給清兒做伴讀卻到這邊來了?”

方德君深吸了一口氣,對于清平貴君今日對他一直陰陽怪氣的樣子心中也是有氣,他說的等同于是廢話,禮部尚書許鴻章本就是他們這邊的人,她的兒子又哪裏還需要他去費心結交?

方德君解釋道:“不過是想湊熱鬧給清兒找個伴兒罷了,清平貴君這話說的,梓晨自然也是極好的……”

這邊方德君還在跟清平貴君周旋着,謝宸安指了指蕭敬之的方向笑着對謝宸軒道:“這位小哥哥長得好不好看?”

謝宸軒點頭,“好看!”

“那讓他陪軒兒玩好不好?”

謝宸軒高興,“好!”

“那軒兒去跟鳳後和清平貴君說說,等他們同意了我們就可以一起玩了。”

蕭敬之在謝宸安指向自己的時候便發現了她,他心中清楚以現在清平貴君的态度來看方德君的算盤八成是打不成的,是以心中并不怎麽緊張,此時倒是發現了謝宸安和謝宸軒不時看向自己的方向。

謝宸軒見蕭敬之往這邊看,就對着他揮了揮手。

蕭敬之見此微微一笑。

謝宸軒見他沖自己笑以為蕭敬之也是想陪自己玩,于是走到白華侍君面前拉着他的袖子走到鳳後幾人面前說道:“軒兒也想要那個漂亮哥哥陪我玩。”

謝宸軒這話一出口衆人都有些詫異。

謝宸軒這個時候已經走到了蕭敬之的身邊。

謝宸軒本來就長得白白嫩嫩的很是可愛,此時臉上洋溢着笑容更是招人疼,蕭敬之笑着彎下身子看他。

白華侍君見此也跟着笑道:“是臣将他寵壞了,不過臣看軒兒和敬之難得有緣,臣就也厚着臉皮替軒兒求一句,軒兒一直也是沒個玩伴,他難得喜歡誰,求鳳後和清平貴君就答應了吧。”

清平貴君聞言道:“既是如此我看不如就讓敬之陪軒兒吧,至于清兒這邊,清兒才學不凡,自是只有魁首能夠匹配了,鳳後看我這番安排是否合理?”

鳳後眉頭微皺。

方德君笑道:“軒兒才六歲……”

清平貴君道:“既是玩伴又何須在意年齡,而且我記得許梓晨今年也是十三歲吧,倒是難得和清兒同歲。”

方德君還想再說什麽,清平貴君湊到鳳後身邊小聲道:“這個時候觸皇上黴頭可不是聰明人的做法,再說方德君自己也有女兒,鳳後可是要清楚每個人都是有私心的。”

鳳後神情一窒,方德君慣于左右逢源,這樣的人雖然得用但是若論衷心的确是不好說,若說起來的确是白華侍君最為讓人放心,他就這麽一個兒子,“既然清平貴君這般說那便這樣吧。”

方德君心中仍舊有些不甘,不過謝宸清對此倒是不以為意,在接觸到蕭敬之的第一瞬間他就感覺隐約有些排斥,他不喜歡跟太聰明的人打交道,這大概就是所謂的物傷其類。況且以他皇子之尊主動上前攀談還被駁了面子,這樣不知好歹之人也犯不上他去交好。

因着許鴻章的關系謝宸清與許梓晨也見過幾面,今日許梓晨得了魁首,此時跟在他身邊倒是讓他覺得頗有面子。

許梓晨得了魁首卻見衆人圍在蕭敬之身邊心中多少有些不平,這個時候見鳳後和清平貴君提到他,衆人的目光重新回到他的身上,他這才覺得好了些。

謝宸清臉上帶着笑意主動與許梓晨攀談,許梓晨是個聰明的,知道自家娘已經綁在了謝宸風的身上,他家的興衰可謂是全看謝宸風和方德君,所以對謝宸清十分熱絡。

謝宸清被他捧的舒服,對這番安排愈發滿意起來。

謝宸軒得了準許,開心的拉着蕭敬之往謝宸安這邊走。

蕭敬之本就聰慧,片刻間便已經明白了是怎麽回事,他雖本也用不上幫忙,但是謝宸安此舉卻仍舊讓他心中有些暖意。

謝宸安與蕭敬之之前見面無緣說話,這個時候借着謝宸軒倒是難得能聊上幾句了,然而此處都是男眷到底不是适合謝宸安久留之地,兩人見禮後蕭敬之便将兩人引到了前方人少之處。

蕭敬之此時才開口道:“多謝殿下幫忙解圍。”

謝宸安原本不是第一次聽蕭敬之開口,但不知是否因為他神情過于柔和,她忽然間覺得他的聲音格外悅耳。

謝宸安道:“也沒有幫上什麽,說起來我倒是好奇你今日作詩可是故意藏拙?”

蕭敬之笑而不語,算是默認了。

謝宸安頓時了然,她就覺得像是他這樣的人物應當是無所不精才是。

謝宸安雖是覺得蕭敬之長得讓人賞心悅目,不免對他産生些許親近之意,但二人到底初識又男女有別,是以在寒暄過幾句之後她倒也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她心中此時還惦記着找伴讀這事,所以目光仍舊在下面的衆人身上流連,片刻後想到蕭敬之出身不凡又很是聰慧指不定能幫她出出主意,便試探性的問道:“母皇讓我等自行選擇伴讀,我到現在還沒有頭緒,不知你可有推薦之人?”

作者有話要說:

囧,拖延症發作,更新時間越來越晚……

第 18 章 恍悟

林大磊上前踏了一步,那瘸子急忙往後退去數步,這林大磊來勢洶洶啊,是嫌他沒錢麽?他左右瞧了瞧,卻看見籬笆外有個頭悄悄地往這邊探着,他轉了轉眼珠,對面前的那位閻王道:“我說大磊啊,我們畢竟在一個村子住了那麽多年了,你又何必這般小氣,你說要多少聘禮,我給你便是,如何卻要打我?”

林大磊冷笑道:“為何打你?你不知?”

那瘸子一臉無辜的搖了搖頭。

林大磊沖上去,抓住他的衣領,憤然道:“那我便打到你知!”

那瘸子急忙擺手求饒,口中還在辯駁:“我哪裏說錯了,你敢說這麽俊俏的小娘子,你一手指頭沒碰過?誰信?”

林大磊怒極,單手把他提起,而後狠狠地扔向旁邊的石頭上。那瘸子被重重撞了一下,捂着胸口往門處爬去。林大磊正欲追上去再好好教訓他一頓,門口處突然走過來一個人,卻是王嬸!

怕是又來看熱鬧的罷?

王嬸走出來,看着趴在地上咳嗽的瘸子,很是嫌棄的撇了撇嘴,見林大磊并不準備放過他,便上前正欲勸說,卻聽林大磊阻道:“王嬸,今日這事與你無幹,還請不要插手。”

王嬸頓了一下,笑道:“當然,我王嬸雖是閑事多了些,卻還不至于管到他人家裏去,這是你們的事情,你打死人我也不會管的,我只覺得月娘實在可憐,今後,可要依靠誰去?”

說完她又重重的嘆了一口氣,走向月娘,把她從地上扶起來,勸慰道:“莫怕,已經沒事了。唉,這可憐的孩子,真是苦命,快随我去屋裏休息一下吧。”

月娘剛剛砸向瘸子的手還在顫抖,她傷了人,幸好她力氣小,才沒有出人命,她擡眼看向林大磊,只見他眼中除了隐忍的怒氣,還有些許的擔憂和疼惜,月娘垂下眸子,低眉順眼的跟王嬸進了屋。

林大磊見她離開了,這才毫無顧忌,他自然不能打死那瘸子,但是他做出如此畜生不如的事情來,卻是無法容忍,便狠狠地把他打了一頓,而後警告他道:“這次就先饒你一條狗命,若有下次,我讓你另一條腿也不能走路!”

那瘸子見自己撿回一條小命,急忙發誓保證。

林大磊自然不信他,但又沒有更好的辦法,只好先放了他回去。他看了看正屋的門,卻突然不想看見她受盡委屈的樣子,實在是……心疼的緊!更慚愧的緊,若不是他瞎折騰,非要給她找個好夫君,又怎會惹來這樣的人,又怎會如此被人欺淩?

林大磊想,如此看待月娘的應該不止那瘸子一人,想必所有人都以為她是自己的人了罷?都是他壞了她的名聲,還巴巴的上門讓別人娶她,怪不得沒人願意,怪不得那些小人生了這般歹意。

正屋的門被打開,林大磊心中一跳,見是王嬸,便又平複下來。待王嬸走到他身邊,他低聲問道:“她……怎麽樣了?”

王嬸嘆了口氣,也跟着低聲道:“小姑娘家的,自然受了不少驚吓。我說大磊你也是的,不好好照顧人家,整日裏折騰個什麽勁,看吧,差點就出事了。”

林大磊心裏更加愧疚,悔恨的不能自已:“我只是想讓她今後有個好去處,跟着我總不是個辦法……”

王嬸翻了個白眼,道:“我說你是真傻啊還是假傻啊,這麽漂亮的小姑娘是個人都會藏得嚴嚴實實的,只要你,才會把人家往外推。你不想外面說的那麽難聽,橫豎你倆已說不清道不明,不如幹脆就把這流言坐實了,這樣,人家姑娘也有了歸處,你也算是有個伴了。”

“這樣怎麽能行?我林大磊一無所有,怎的好委屈人家姑娘?她本就是個可憐人了,這趁虛而入的小人行徑,我林大磊,卻是萬萬做不來的!”

林大磊義正言辭的擺手拒絕王嬸的提議,王嬸卻不理會他所謂的正人君子,只道:“若是,那位姑娘已經心有所屬了呢?你可願把她嫁于她的心上人?”

“她有心上人?”林大磊很是驚訝,見王嬸一副神秘的樣子,心裏有些憋悶,他怎麽不知她有什麽心上人的?是了,定是在遇到他之前認識的男子,可是,他上哪去找她的心上人,再說,那心上人若是靠譜,怎的她出事這麽許久,都沒見有人尋覓?

王嬸暗罵了聲呆子,只得把話挑明:“那大磊,我卻問你了,如何你找了這麽許久,都沒有找到一個合适的人家?”

林大磊理所當然道:“自然是他們不夠好。”

王嬸又問:“怎樣的,才叫好呢?”不待林大磊回答,她又道,“你認為的好,是像你這般的吧。想想你所有知曉得單身漢,除了你,誰還能如此全心全意的照顧她憐惜她?”

林大磊迷茫了片刻,而後耳根微微泛紅,王嬸見他終于開竅了一些,繼而道:“既然所有人都不如你待她好,那你又何必把她推出去,再者,你又怎麽知道人家姑娘看不上你呢?”

林大磊疑惑地望着她,有些難以置信,王嬸抿嘴一笑,徑直離去了。林大磊在外面呆滞了半晌,才慢慢蹭進屋裏,擡眼見月娘躺在床上兩眼無神的在發呆,便覺得心中無限憐惜,想到她以後和另一個男人這樣朝夕相處,便覺得胸腔內有股難言的怒氣,原來,他竟然是不情願的麽?為何原先沒有發覺呢?

行至床邊,林大磊低頭瞧着這鮮花一般嬌嫩的臉蛋,怎的就沒人憐惜呢?難道真的只有他,才把她看的如此重要,卻渾然不覺,他都做了什麽啊,差點就把她推給別人了,還好沒有人能比他對她好,否則,以後反應過來,豈不是要悔死。

月娘見他一直站在床邊不說話,便無聲地望過來。林大磊心中一悸,就這樣吧,沒有人比他待她更好,那就由他來照顧她一生吧,若她願意的話。只是委屈了她,但是,今後他必定待她更加的好。

既然決定了,那麽就去做,這是林大磊一貫的作風,于是他望着月娘那雙湖水般清澈的眸子,頓了頓,小心翼翼的問道:“月娘,你今後…..可願跟了我?”

月娘初時不明他的意思,眨了下眼睛,腦子轉過彎來,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當下彩霞飛上面頰,已是羞得不敢看他一眼,但是又忽然想到什麽,臉色血色盡數褪去,慘白着臉問道:“你現在不想再把我給別人了?你是覺得別人都瞧不上我,在可憐我了?”

林大磊本來見她害羞,心下既期待又緊張,忽聞得她這般問,便又急又躁,他有心想把心中的想法都講出來,無奈實在是說不出口,又覺得被她這樣誤解實在難受,最後只憋出一句:“我不會再将你讓與他人。”

見月娘神情并沒有緩和多少,他平複了下心情,一字一句慢慢道:“先前,是我不好,以後必不會再如此了。你若願意……我必待你全心全意,若你不願……”

月娘見他終于開竅了,心中無限嬌嗔,倒是感謝那瘸子一頓鬧騰了呢,不然這榆木疙瘩不知何時才能開竅。

她斜了眼面前支支吾吾的男人,有心刺他:“我不願你又怎麽樣?”

林大磊卻是沉默了,她不願他自是不會強求她,只是想到她若是和別的男子親密,心中竟是莫名的滋味,若非王嬸提醒,他竟還不知他也是不情願別人娶了她的……

月娘見他那副呆樣,抿嘴笑了笑,低聲罵了句“傻子”。

林大磊擡眼看她,仿若水中半開的睡蓮一般,嬌憨動人,心知她必是情願了的:“明日我便央求蔡氏與你我做媒人,你看可好?”

月娘垂了眸子,臉頰緋紅,小聲道:“我又不懂這些,你問我作甚麽?”

林大磊也有些不自在,印象中,好像從沒有如此尴尬的時候,但他卻又十分堅定的說道:“如今要你跟了我,确實委屈了你,不過你放心,我以後絕不會欺了你去,一定……好好待你。”

月娘咬着唇瓣拿眼瞥他,略帶羞澀道:“你覺得我委屈,我卻不曾覺得委屈分毫。”

林大磊眸中一亮,神情變得極盡溫柔,他溫聲細語道:“你放心,就算家裏沒有多少錢,我斷不會委屈了你去,那些明媒正娶正經要花的用的,我定會都布置妥當的。”

月娘羞紅了雙頰,低了頭小聲道:“其實不必如此的,反正…..以後的日子還長,不必如此破費。”

林大磊笑了起來,神情頗為寵溺:“好,以後都聽你的。”

第 22 章 神秘庭院

要知道開瑪作為堂堂帝國中部名城,總督之職位居三品,論地位實力亦可說是一方諸侯,在朝中的地位也是頗為不低的。而這次如此重大的事件,竟然可能還與開瑪的官府勢力相關,且是明目張膽的外出擄人,擺明了不怕追查後果。很顯然是有強力靠山在背後支持。而這個靠山居然可以到了這種可以一手遮天的地步,其勢力之大也是可想而知的了。要知道以官府勢力來做這種事,不僅會引起民憤,而且朝中衆臣也是不容的。

此時藍衣青年和在一旁豎起耳朵聽着的沉楓,心中都同時掠過了一個念頭:究竟是什麽原因,竟值得開瑪總督如此孤注一擲?

“那孤雲山莊在什麽地方?”藍衣青年突然出聲問道。

“西城,離此約三十多裏遠。大爺,您該不會是想去——”

“廢話!閉嘴!”

藍衣青年瞪了多嘴的小二一眼,扔下一錠銀子,起身離座而去。不用說,他的好奇心已經被那小二勾起,生起了一探孤雲山莊之意。

沉楓搖了搖頭,埋下首自顧吃着自己的面。雖然他的好奇心也被勾起,但自己有多少份量還是可以稱稱的,而且這種事情,能避之則吉。

大口地吞着面條,無意間眼睛向外一掃,一名女子苗條的身影頓時映在了沉楓的眼簾上。

那名女子雖然面上罩了一層蒙面巾,遮住了真實的面貌。但透過內力運諸眼上,還是可以透過面紗,隐約可以看到那女子的俏麗臉形。再加上玲珑有致的苗條曲線,不經意間外露在紗衣外的雪白無瑕疵肌膚,更是潔白如玉,顯出光滑的質感,足以使世上任何男子魂為之奪。

雖然那蒙面女子容貌秀麗,但這确不是能使得沉楓吃驚的真正理由。

真正使得沉楓感到震駭的,是那雙面紗之上的美麗眼睛。

那雙似曾熟識、似寒還柔有如泉水般清澈的美麗眼睛。

“是她!”沉楓終于想起來了。

“她怎麽會出現在這裏?”沉楓甩下手中的筷子,站起身來。“憑她的身份,應該身邊不泛傭人丫鬟,怎麽會親自出現在這種地方?”

沉楓的跟蹤之術委實不太高明,幸好那名女子也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追蹤。竟讓沉楓一路蹑手蹑腳地尾随着她走了很長一段路。

這是什麽地方?沉楓略略皺了皺眉頭。一路下來,他發現女子所走的路愈見荒涼,到了後來所在之地更是毫無人煙。現在女子所停下蓮步的那座高宅,雖然牆高宅深,氣勢恢宏,但門外落葉紛紛,非但說不上光鮮,而且實在寒,看來竟似許久沒有人住的荒宅。

看着女子曼妙的身影一閃進入了那座高宅的破牆之內,沉楓反而猶豫住了。退後一步,目光才落到了那座破院前滿是灰塵的門匾上。

“孤雲山莊!”沉楓脫口念出聲來。

這就是想象中的孤雲山莊。門前落葉滿地,大樹業已枯萎,只是無人來管。

除了大門上灰塵所映下的手掌印之外,其他根本看不出一點有人跡的景象。冷清,凄涼,這是唯一的感受。

“她怎麽會和這孤雲山莊聯系在一起的?”沉楓搖了搖頭。其中的蹊跷,他也懶得去多想,至此已經到了他探奇的極限,再往下去恐怕就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了。

“是誰?”一個陰森森的聲音自沉楓身後傳來。

沉楓募然一獎,轉頭望去,原來卻是那名藍衣青年。

藍衣青年上下打量了沉楓一番,冷冷道:“你是什麽人?”

“和閣下一樣,對此處感興趣的人。”沉楓不想再多扯,随口答道。

藍衣青年也不多問,朝着那扇大門冷笑一聲:“這就是閻王殿嗎?看起來倒有幾分相象的。只是不知道裏面如何?”

沉楓猶豫了半刻,終于一咬牙,跟在藍衣青年的身後進了庭院。

沉重的大門推開之後,寬敞的露天庭院和外面的同樣凄涼。殘枝敗葉撒落一地,地面鋪設的青石磚縫中更長起了參差不齊的雜草,破爛的女牆和屋檐處處蛛網遍布,灰塵厚重,唯一比較幹淨一點的,是庭院盡頭的一扇彎彎如月牙的拱形門。

而月牙門的深處,才是孤雲山莊的真正秘密所在。

“啊!”

“怎麽可能?”

眼前的景象不得不令沉楓和藍衣青年再次震驚!

通過月牙門後的長長通道,他們最終踏進了一片花園。而這片花園,卻和先前死氣沉沉的庭院,簡直是天差地別!

從地獄之門一步跨入了天堂之境。

有塔有橋,有曲曲折折的石徑,有錯落有致的假山,楊柳依依,微風習習,芳草凄凄,亂蝶翩翩。各種奇花異草在園中飄着濃郁的香氣。赤足的白衣美麗少女在園中來回的穿梭,她們手中或捧着裝滿美酒的金酒杯,或拿着飄香的鮮花,眉目間的盈盈笑意,幽香陣陣,莺鳴聲聲,直讓人砰然心動。

而她們的服侍對象,大多懶洋洋地躺在草地上,或老或少,或肥或瘦,但卻清一色是男性,而且有一個共同特征,那就是眼光充足,顯然是內功精深之輩,都可列入高手之列。

誰知道在這樣的美麗後面,又隐藏着什麽樣的陰謀呢?

沉楓和藍衣青年彼此對望一眼。

沉楓突然想起了一個問題:這些人,是否就是那些失蹤的武者呢?但他終于按下了這個疑問。

只是他按下了,藍衣青年卻按不下,身形一動,似乎就要上前詢問。

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把他按住了。轉過頭,沉楓朝他搖了搖頭,并朝另一方向努了努嘴。

轉頭一看,兩名白衣勝雪的少女,各自手捧着一個青布掩蓋着的金盤,輕盈地走了過來。而對着的方向,很顯然就是對着他們而來。

藍衣青年亦不動聲色,回頭和沉楓打了個眼色,平靜地站在原地,等着兩名白衣少女的到來。

走到近處,兩名白衣少女突然單膝跪下,嬌聲道:“請兩位貴賓更衣,然後婢子們領兩位貴賓前往內殿,主人将在那裏接見兩位貴賓。”

這倒是大出人意料之外,不動幹戈,就可以直入核心,自然是好事。但是深入一點想,說不定是人家有持無恐,擺明了吃定自己兩人,所以才落得如此大方。

不過目前最重要解決的并不是這個,兩名白衣少女已經揭起了蓋着的金盤,裏面整整齊齊疊着兩套白袍。望着白衣少女企求的目光,沉楓實是忍不下來心拒絕。但要自己在此地大庭廣衆之下更衣,這卻更是做不出來的。

看着藍衣青年臉色越來越是難看,沉楓輕輕咳嗽了一聲:“兩位姑娘請起,現在就請帶我們前去見你們的主人吧!至于這更,更衣的事,我們倒是不用了。”

兩名白衣少女的臉色刷的一下就變得雪白了。左面那名圓臉少女哀聲道:“公子,如果我們沒能完成主人的任務,結果是很悲慘的。公子你就可憐可憐我們吧!”

沉楓不禁頗感為難,他并不是個鐵石心腸的人。相反,他倒是有點吃軟不吃硬的性格,白衣少女苦苦的哀求,不是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但是偷眼一看藍衣青年越發冰冷的臉色,暗中嘆了口氣,知道最後定是無望了。

兩名白衣少女見情況無望,只是磕頭,而且磕得還挺不輕,起伏之間,可以看到點點的血絲從額頭上流下,破壞了嬌好面容的形象。

藍衣青年到此也不禁微微動容,眉頭一皺,正待出口阻止之時。兩名白衣少女卻已經停止了磕頭,站起身來。還是那名圓臉少女道:“現在奴婢們領兩位公子前往內殿,請公子随奴婢們來。”徑自走在前面領路了。

沉楓和藍衣青年對望一眼,都看出對方心中的駭然。這兩名白衣少女自然不會無緣無故停止了磕頭,想來她們也沒有那麽大的膽子。這自然是有人制止了她們的,并命令她們領自己二人前去。但自己二人活生生地站在她們面前,卻沒有發現對方是如何通訊的,對方之可怕,已是可想而知的了。

沉楓輕輕一笑,道:“既然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何不從容一些?”

首先跨步先行。

本以為先前看到的花園就已經是奇景了,到了後來沉楓才知道自己錯了。在白衣少女的引路下,他們穿過了金碧輝煌,堆滿了金磚玉器、無數金銀財寶的寶殿;也走過了傳說中的酒池肉林:美酒滿殿,美食飄香;也看到無數美女歌舞聲聲的華麗殿堂;更看到了自己可能一輩子也沒看過由無數稀奇古怪刑具組成的刑堂。這對他們來說,眼界的大開闊,究竟是不幸呢?還是大幸?

最終,他們被引到了一座樸素的小殿前,不待兩人發問,兩名白衣少女福了一福,就自動退去,離去得突然,就如同她們來得突然一樣。

事至如今,卻也無可奈何,兩人對望一眼,齊步踏進了這座樸素的內殿。它既沒有前面的金碧輝煌、珠光寶器,卻也沒有先前的陰森恐怖,內部的布置,就如同它的外表一樣樸素。只是在裏面多了兩個人罷了。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個腦袋圓圓的禿頂老者,對着兩人和藹地笑着,笑容倒像是發自內心,給人以着感動。不過沉楓卻總是覺得他的笑容中有點陰森森的意味。

在他下首的是一名黃袍人,長象倒是平凡,不過他黃袍下角的一個古怪圖形卻深深吸引了兩人的目光。從這身打扮來看,這名黃袍人很有可能乃是名魔法師。念及那日那名紅袍人的厲害,沉楓暗中不自禁就打了個寒戰。這黃袍人雖然比紫袍要低上幾級,但在紫袍人身上吃盡苦頭的沉楓,已是有感杯弓蛇影,對黃袍人也感冒起來。

而且從理論上說五級魔法師之間的實力彼此相差不大,所區分等級的只是魔法的運用技巧。但魔法師畢竟是學武者天生的克星。除了少數懂得魔武共通的高手之外,大部分人見到魔法師都感到頗為頭痛。因為似乎強大的武學在恐怖的魔法面前就變得相形見绌了。尤其是像沉楓這種初學武者,更是不例外。

藍衣青年心中也是暗暗心驚,但表面上卻絲毫不露顏色,仍鎮定自若道:“不知道兩位把在下二人招來,有何指教?”

第 38 章 賞梅

“呵,你的膽子還真不小。”太後率先打破了這尴尬的氣氛,輕蔑的對景妃說。

“臣妾不過為了自保而已,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太後見諒。”景妃恭謹卻又不失高傲的說道。

“不過…”太後看着景妃頗有深意道,“景妃既然把心思都用在這些地方,不若想想怎麽為皇上開枝散葉才是正道,你說呢?”

“臣妾謹遵太後教誨。”景妃被太後戳到了痛處,一向高傲的神色略顯得有些僵硬。

“行了,哀家乏了,你退下吧。”太後瞟了景妃一眼,懶懶道。

“臣妾告退。”景妃微微屈膝一禮,高傲的轉身向門口走去。

“今夜的月色可真好,不過這月有陰晴圓缺,不知明夜的月色是否還能像今天一樣。”正當景妃走向門口,太後突然幽幽開口道。引得景妃腳步一頓,略一皺眉轉而邁步離去。

弘德三年,十二月二十八,蘭陵宮。

“今日輪到你家人進宮了吧。”晨起,蘇洛汐服侍楚墨洗漱穿戴,拿過早已準備好的藏青龍袍細細替楚墨穿戴好。聽楚墨之言,正在抻着袖口的手略微僵了僵。

“臣妾不知。”蘇洛汐略一停頓,繼續為楚墨細細整理着龍袍,微笑回答道。

“聽說你家裏就剩一個胞弟了?”楚墨穿戴完畢,邁步向外間走去準備用早膳,邊走邊淡淡問道。

“回皇上的話,臣妾父母早逝,家中只餘我們姐弟二人。”蘇洛汐恭謹坐于楚墨身邊,素手輕擡為楚墨盛了些粥,淡淡說道。

“可考取了功名?現在何處?”楚墨接過碗淡淡問道。

蘇洛汐聞言一愣,掩嘴笑道:“不過是個六歲的孩子而已,現在還寄養在叔父家。”說起晉兒,蘇洛汐似是眼角眉梢皆充滿笑意。往日的清冷中也帶了一絲難得的溫柔,讓楚墨看的微微一怔,轉而又恢複了淡淡的神色。

此後再無話,二人之間恭敬有餘卻始終有一絲陌生在其中。

“福喜,待會兒你親自跑一趟去把汐嫔的胞弟接到宮裏吧。宮裏孩子少,接來也熱鬧些。”楚墨用過早膳,放下手中碗筷,淡淡的囑咐着福喜。

蘇洛汐聞言停下筷子,詫異的看向楚墨。早聞宮中嫔位以上便有家屬探視的待遇,是以在許久之前便期盼着這一天。本以為日思夜想能夠換來與晉兒的短暫相聚,卻沒想到皇上竟會将晉兒接入宮中。

蘇洛汐對楚墨此舉心中感動不已,美眸含淚的看着他。放下手中碗筷,轉身拜倒在地,激動的說道:“皇上…臣妾謝皇上恩典。”語中略有哽咽。

“行了,不過是小事一件,起來吧。”楚墨淡淡道,“昨夜下了一夜的雪,今日天氣不錯。聞說這幾日梅花開的很好,陪朕去禦花園走走吧。”擡手拿過福喜遞上來的帕子,輕輕試了試嘴角,看着窗外道。

“臣妾遵旨。”蘇洛汐恭敬答道,羽睫輕閃

白雪皚皚,紅梅點點。梅林之中,才子佳人,聞香賞梅,也給這肅殺的冬日平添了幾分雅致。

楚墨身穿烏檀色金線祥龍錦袍,外罩黑狐裘大氅,三千青絲僅以白玉發扣別成一束,随意的搭在身後。少了往日的威嚴肅穆,卻多了幾分閑逸清雅的味道。白皙的手自寬大的袖中伸出,修長而幹淨的手指夾起一朵梅花,放于鼻尖輕輕一嗅,芳香撲鼻。

身後的蘇洛汐身着丁香色銀線百合三重衣,外罩雪貂披風,風帽半答在頭上,更添些許清冷不染塵俗之姿。美眸之中,波光流轉。看着楚墨的一系列動作不由的出了神,秀氣的嘴角勾起一絲溫柔的笑容。

她在思索面前這究竟是一個怎樣的男人?淩厲起來讓人覺得如泰山傾倒,淡然起來讓人覺得如冰窟般寒冷,溫潤起來卻又讓人覺得如春風般醉人。如此讓人不敢靠近卻又不由自的想要靠近,讓人如此迫切的想要去探索每一個角度的他。也許這就是帝王所特有的魅力吧: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權。

楚墨放開手中花瓣,轉身看到了這樣的一副畫面:銀白素裹的梅林之內,一個宮裝佳人站在自己身後幾步之遠,身着丁香色宮裝靜立。冬日暖暖的陽光透過重重疊疊的枝桠,灑在潔白的積雪之上,灑在點點紅梅之中,也灑在了她長長的睫毛之上。

傾國之色,顧盼生輝,美眸之中帶着些許溫柔,似乎也有一絲疑惑,微微發怔。微風拂過,紅梅花瓣随風飄落輾轉落至半搭的風帽之上,佳人卻渾然不覺。

見他忽的向自己走來,急忙自微怔中回到現實。微曲行禮,手肘卻被穩穩托住。擡頭看去,深邃如星的眼中難得的看到了些許發自內心的笑意。暗自納悶之間,他似是擡手自頭頂輕輕拂過,想是有什麽東西落在了頭頂。

還未及反應過來,只覺腰間被一股力量拉過,随即跌入了一個溫暖而結實的懷抱。心中一驚,檀口輕啓。還未及疑問出口,溫暖而濕潤的感覺附在唇上,熟悉卻又有些陌生的氣息自鼻尖蔓延至全身。

突如其來的動作讓人有些不知所措,渾身略有些僵硬,本能的咬緊銀牙,圓睜的雙目中露出些許慌亂。搭在腰間的手似是感到了自己的緊張,動作輕柔的撫着已經僵直的後脊。随着這份溫柔,原本的緊張漸漸的松懈下來。貝齒在不知不覺間已被輕輕撬開,微微踮起腳尖,擡起雙臂上揚環起,風帽輕輕滑下。雙眸微阖,青澀的回應着這份令人欲罷不能的柔情。

多年之後,蘇洛汐獨自漫步在梅林之中,看着滿園紅梅,這場景還如昨日一般。

她多想時間就停止在這一刻。

許久之後,緊擁的兩人才慢慢分開。低頭看着蘇洛汐,俏臉酡紅臻首低垂,嬌羞不已。

楚墨不覺好笑,嘴角挂上了一抹狡黠的笑意。負手躬身探過,附在蘇洛汐耳邊輕笑道:“怎麽,你在朕面前早已如透明般,這點小事就害羞了?”

蘇洛汐本就心中大窘、羞澀不已。聽楚墨之言不由想起那夜之事,心中更加羞澀不已無處宣洩,輕咬下唇,微嗔道:“都怪你,都怪你,都怪你…”埋着頭舉起粉拳輕捶楚墨厚實的胸膛。

楚墨朗聲一笑,将蘇洛汐在此帶入懷中,緊緊擁着,大笑道:“不知汐嫔娘娘是怪朕做了不該做的還是怪朕不做該做的?”

“還說!”蘇洛汐雙頰似是要滴出血一般,心中卻是甜蜜不已。能被這個溫暖的懷抱擁着,只覺得這冬日也不再寒冷。

“臣妾參見皇上!”一個女聲自楚墨身後傳來,吓得蘇洛汐急忙掙脫楚墨的懷抱。

楚墨微一皺眉,轉身看去,一抹大紅出現在眼前,原來是寧妃。心下不由冷笑,這消息還真是靈通,淡淡道:“起來吧。”

“嫔妾參見寧妃娘娘。”蘇洛汐見是寧妃,急忙躬身行禮道。

“妹妹快快請起。”寧妃蓮步輕移,緩至蘇洛汐面前,雙手虛扶笑道。

“寧妃不是在準備後天家宴之事麽?怎的有如此雅興前來賞梅?”楚墨見狀拉過蘇洛汐的手,一邊說着一邊漫步走向梅園中的兩翼亭。

寧妃看楚墨拉着蘇洛汐徑自往前走,将自己晾在原地,卻也意料之中,緩步跟在身後道:“回皇上的話,臣妾已将家宴相關事宜打點完畢。早聽說今年的梅花開得很好,一直沒空來看。今兒得了空閑就想過來瞧瞧,聽到皇上的聲音便急忙前來請安,卻不想掃了皇上的興致,請皇上恕罪。”

第 27 章 掙紮

(更新時間:2003-6-2419:22:00本章字數:3095)

自從那日偏殿之會後,薩摩已經有好幾天沒見到圖蘇,這樣異常的平靜讓薩摩心中有微微的不安。

不過圖蘇沒找薩摩,倒是宇瀚和靈珊夫婦倆三天兩頭就抓着薩摩開導。

這日,宇瀚夫婦來到薩摩的寝宮。守衛一通報,薩摩只得中斷練功,來到殿外花園的小涼亭裏見父母。

幾日不見,宇瀚夫婦臉上多了憂愁,總是長籲短嘆的。薩摩來到面前好一會了,他們還只是看着他,很難啓齒的模樣。

見狀,薩摩只得開腔:

“爹爹、媽媽,你們怎麽了?”

宇瀚夫婦對視一眼,然後宇瀚開口了,只聽他吞吞吐吐地道:

“……薩摩,你知道這幾天……王上心情很不好嗎?”

薩摩劍眉微微一挑,垂下雙眸,反問:

“圖爹爹要你們來勸我嗎?”

聞言,宇瀚夫婦不約而同地搖搖頭。

“王上什麽都沒說,就是因為沒說,爹爹才擔心。”宇瀚憂心地道。

薩摩不解地看着父親。

宇瀚嘆了一口氣:

“聽輪班守衛們說,王上已經好幾天食欲不振,半夜裏也常常不睡覺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麽。”他猜得出來,王上一定在煩惱薩摩的事。

他很愧疚,因為,身為薩摩的父親,他在中央大陸唯一的同胞,他早就應該要想到琉璃的能力對薩摩的負面傷害。而他卻只是高興于因為琉璃的存在而讓薩摩擺脫夜晚發狂這件事上。就是因為他的疏忽,才會讓薩摩當衆說出了這樣的承諾,造成王上的困擾。

聞言,薩摩臉色凝重起來。他……是不是忽略了圖爹爹的立場?可是,他不想和琉璃分開啊!

靈珊看到兒子難過的神情,心裏也不禁難過起來。薩摩從小就那麽懂事,讓她這個母親既高興又遺憾。高興的是,薩摩很貼心,不會讓她煩心,很多事情都是自己處理。但是,他也就不像平常小孩,不會向她撒嬌,不會跟在她身邊咕咕哝哝地說些孩子氣的話。這是她的遺憾。

直到他遇見琉璃,早熟的臉蛋才有屬于孩子的稚嫩笑容。他開始會像小孩子一樣到處去探險,為的是讓琉璃也分享他的經驗。回到家,他也不會像以前一樣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反而會眉飛色舞地跟她敘述當天和琉璃的對話、活動。

她多麽想讓薩摩一直這樣,快快樂樂的。但是,來到這裏,王上的反應讓她發現了琉璃的問題。她能不能為了讓薩摩高興而犧牲他的未來?

“薩摩,告訴媽媽你的想法好不好?”靈珊軟言道。

薩摩擡頭看着媽媽憂愁的臉,英俊的小臉上浮現了為難的表情:

“薩摩……薩摩不想離開琉璃。”雖然猶豫,薩摩還是說出自己的想法。

靈珊聞言,看了丈夫一眼,猶豫了一下,又接着問:

“為什麽?”為什麽?薩摩迷惑,然後想了起來。

他不知道為什麽,他只是想跟她在一起,不想離開她。為什麽要問原因?只是想跟她在一起難道不算原因嗎?他只知道,沒有琉璃,他會很傷心很傷心。

“薩摩不知道……薩摩只是想跟琉璃在一起。”薩摩低聲說出他的感覺。

靈珊看着兒子為難的小臉,嘆了一口氣,将求救的眼神投向一旁的丈夫。

宇瀚見狀,安撫地輕拍妻子的手,對着眼前低頭不語的兒子道:

“薩摩,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薩摩楞了一楞,緩緩搖頭。

見狀,靈珊也急了,按住薩摩放在桌上的手,苦口婆心地勸說:

“薩摩,你不能這樣,媽媽不要你以後後悔!琉璃雖然好,但是她畢竟是人類!你有沒有想過你們壽命不同的問題?”

薩摩似乎想過這個問題,因為他毫不猶豫地道:

“薩摩想過,我還是不要她走!而且我可以跟她訂同生契約!”

聞言,靈珊心中大驚。人類與精靈族的壽命差異那麽大,要是真的訂同生契約,那等于薩摩的壽命将會減半!她怎麽可能受得了兒子因為與琉璃訂同生契約,而快速衰老?薩摩難道要為了一個琉璃,犧牲龍人族、精靈族、甚至是他自己嗎?

“不準!她是人類,你怎麽能跟她訂同生契約?!薩摩,你好好想一想啊…也許,你只是從小跟琉璃長大,很愛護她。但是這也許不是愛啊!也或者是因為她叔叔的托付,所以才讓你覺得有責任照顧她罷了!你身上的責任很重,不可以這麽輕易就跟人訂同生契約!”在擔憂兒子會為琉璃犧牲種族和壽命的恐怖認知之下,靈珊無法克制地尖聲說出了傷害兒子的話。

聞言,薩摩英俊的小臉首先浮起無法置信的表情,只見他睜着明亮的眼,提高聲音:

“薩摩不知道愛不愛,薩摩只知道,薩摩喜歡琉璃,不要離開琉璃!不是因為責任!我要琉璃一直陪我!”他也很堅持。

“薩摩,聽話好不好?你還這麽小,還來得及忘掉她,媽媽不要你以後後悔啊!”靈珊近乎哀求地道。

薩摩不語,倔強地撇開臉。

宇瀚見狀只得開口幫腔:

“薩摩,爹爹媽媽都知道你喜歡琉璃,但是,先不說你要不要跟她訂同生契約,你是王位繼承人,不可以被懷疑。而且,萬一,琉璃以後長大了,能力更強了,你……你要怎麽領導兩族啊?”

父母的顧慮薩摩都知道,但是要他因此離開琉璃,他做不到!他無法想像沒有琉璃陪伴他,沒有琉璃等他的日子。沒有那雙澄靜的藍眼睛,他的心一定不能平靜。因此,面對父母近乎哀求的“開導”,薩摩仍舊回以肯定的回答:

“爹爹,媽媽,薩摩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也知道這麽做的影響。但是,我相信琉璃不會害我的。”

聽到薩摩還是這般堅持,靈珊慌了,她痛恨為什麽兒子這邊堅持,明明知道不離開琉璃,這些問題根本無法解決啊!

“琉璃不會害你,但她的能力會!她是噬巫!”靈珊焦急地道。

“但她也是一個預言家!她可以幫我!”薩摩也反駁。

“薩摩,你應該要好好衡量……預言的能力雖然可以幫你,但是萬一你成了一個不适任的王子,那麽,沒有族人會放心讓你接掌王位的。”宇瀚語重心長地說。

薩摩不語,其實,他不在意王位,這種東西雖然迷人,可也不算太難得到。如果他要,他相信也沒什麽難,只是時間長點罷了!但他知道,父母親不會想要聽到這些話,所以他也只能悶聲不響。

“拜托!薩摩,你只是習慣她,不是喜歡她!”靈珊看着兒子不為所動的表情,痛苦地道。

聞言,薩摩一呆,難道“習慣”就不算是喜歡,不算是愛了嗎?他實在不懂所謂的大人,他們“愛”的定義到底是什麽?

對他來說,他喜歡跟琉璃在一起,跟她在一起他覺得安心,沒有束縛,他不想讓她離開他,想讓她永遠陪伴他,這難道不算是愛?那究竟什麽才算愛?薩摩想着想着,不禁失神…!

看着薩摩迷惑的臉,宇瀚一邊安撫激動的妻子,一邊道:

“薩摩……爹爹不知道怎麽勸你了,琉璃是個好女孩,雖然不見得會害你,但是,你不能承受任何懷疑,知道嗎?”

薩摩擡起仍在迷惑的臉。

“王上為了保留你的威信,一定不會當衆否定你的決定,但是,你要為整個大局設想,不要讓王上為難了。”宇瀚憂慮地道。

薩摩不語,站起身看着遠方露出的宮殿頂端。好一會兒才丢下一句話:

“薩摩……真的不想離開琉璃……”語氣中也帶着濃濃的愁緒。說完,沒有等宇瀚夫婦的回應便自顧自地走回寝宮。

宇瀚夫婦直到看到薩摩的身影消失在寝宮回廊時才回過神。

“老公……我們這樣做…對不對?”靈珊迷惑了。

薩摩是那麽堅持,他現在一定也很彷徨,一定很希望有人支持他的決定,可是他們可以這樣做嗎?

宇瀚皺着眉頭,深深嘆氣:

“我不知道,只能希望,一切不會太糟……”

第 30 章 火葬場3 蕭煜:晚晚,你要殺我嗎?……

蕭煜自幼習武, 又素來機敏,這一刀原本躲過去是綽綽有餘的。但他沒躲,只斜靠在榻上, 生生受她一刀。

血肉撕裂的聲音自胸前傳來, 只可惜, 音晚實在太虛弱了,刺得不夠深,匕首的刃只沒進去一點,她便停了手。

她眼中迷霧散開, 突然澄明, 仰頭看向蕭煜, 又點頭看看自己的手,鮮血順着刀尖湧出,點點若桃花, 滴落在榻褥緞面上。

蕭煜卻還在笑着,道:“晚晚, 你要殺我嗎?”

“你下手忒輕了, 這樣, 是殺不死我的。”

音晚霍得縮回手,那匕首跌落在榻上,刃身雪亮,帶了一點嫣紅的尖。

蕭煜面上無半分痛苦之色,胸前已洇開一團血污,渾然不覺, 只像在與音晚說笑話:“告訴你個秘密,我是回來報仇的,在仇報了之前, 閻羅殿是不收我的。不然,這十年間,我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音晚渾身顫栗,跌滾着下榻,赤着腳奔出了寝殿,徒讓青狄急匆匆地追着她喊。她跑進側殿,把門關上,又轟隆轟隆拖來雕花悶戶櫥,把門抵住,再不肯出去。

望春聽到響動,進來一看,只吓得魂魄欲散,忙喊着要去叫太醫,被蕭煜斥了回來。

他脫下外裳,只剩素綢中單,淡然吩咐:“去拿點傷藥過來,這麽點小傷,也值得咋咋呼呼。”

望春不敢耽擱,連滾帶爬地奔出去尋傷藥。

那邊青狄敲不開音晚的門,又見望春端着藥瓶進進出出,心想不妙,冒險翻|牆出了去。

護衛來報,要不要射殺,蕭煜正讓望春給他上藥,聞言只輕笑:“不用,本王今夜正好想見見岳父大人。”

謝潤來得極快,蕭煜聽見他哄得音晚開了門,把青狄塞進去,又絮絮安慰了許久,才朝他這邊來。

望春把繡帷懸起來,将沾血的布團和藥瓶收攏進朱漆盤裏。謝潤進來時正見他忙活,而蕭煜悠閑地仰躺在榻上,翹着腿,拿着那把匕首左右翻看。

謝潤見他沒事,暗自松了口氣,譏諷道:“命挺大的。”

蕭煜笑了笑:“我命大,那是你們父女兩命好,我若是死了,你們活不到天亮。”

而今京城形勢已定,他大權在握,麾下猛将無數,若他有個差池,別說死幾個人,地震天搖都不為過。

謝潤冷哼:“我方才去見音晚,見她衣着單薄,袖子都破了,你想幹什麽?”

蕭煜翻了個身,正對着他,手抵着腦側,笑得爛漫:“她是我的王妃,我想幹什麽不應當?”

謝潤咬牙,怒道:“你不光該死,你還無恥!”

“好了。”蕭煜逗夠了他,斂起笑,神色凝重起來,黑漆漆的瞳眸幽邃如淵,緊盯着謝潤,字句如捶鑿:“你這女兒有些古怪。”

謝潤滿面怒容瞬時僵在臉上。

蕭煜的聲音似敲金裂玉:“瓊花臺夜宴她就有過一回不尋常,我被她诓過去,什麽都沒查出來。後來她又跟我說她偷吃避子丸,将身體所有不适歸結于此,我便沒有再疑心。可今夜……”他坐起來,道:“謝潤,你不會以為我看不出一個人到底是正常,還是不正常吧?”

第 22 章 你那只眼睛看到本殿下害怕了

“殿下,爹爹,華兒告辭。”古月華微微一福身,對着眼前二人一颔首,便要起身離開。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去吧,你身子不好,早些回去休息。”錦安候忙點頭,他巴不得小女兒離去,古月華就是有本事将趙恬給氣的跳腳,這在剛剛,他便已經看出來了。

可是,古月華才轉身走了一步,趙恬便大聲喊道:“等一下!”

古月華停下腳步,慢慢回身,盡量平心靜氣的開口道:“太子殿下,請問你還有何事?”

錦安候的目光也炯炯的望向趙恬。

趙恬的臉一下子就紅了,他叫住古月華,不過是下意識所為,根本就找不出什麽理由,此刻,面對眼前這兩個人的疑惑目光,他一下子窘迫起來。

“沒,沒事,古月華,你以後安份點,不要再撞在本太子的手裏,如若不然,本宮見你一次打你一次!”趙恬急中生智,當即梗着脖子開口警告道。

古月華聽了這話,心中感覺無語的很,她一直都安安靜靜的呆在錦安候府裏面,是趙恬有事沒事往王府裏面跑,這能怨她嗎?

“殿下,小女以後定然會安分的。”錦安候瞄見女兒臉上表情不善,生怕她說出什麽不好聽的話惹怒了趙恬,于是當即開口應承了下來。

古月華聽了這話,當即住了口,将心中滿滿的不忿全都壓了下去。在外人面前,她還是很給錦安候幾分面子的,不管咋樣,這錦安候都是她這一世的父親,她在這舉目無親的古代裏生存下去的倚靠。

趙恬見古月華這次終于沒有出言反駁,臉上的表情這才好看了一些,他今年已有十五歲,個頭比才十二歲的古月華高了不是一星半點,他背着雙手,居高臨下的望着她道:“好了,這裏沒什麽事情了,你退下去吧!不要在這裏礙本宮的眼。”

古月華聽了這話,竟似乎沒有生氣,嘴角上揚,慢慢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來:“是,殿下。”說着,若無其事的轉身離開了。

趙恬瞧着她離開,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來,從昨日到今天,他在與古月華的幾次會面裏一衆都是處于下風,如今終于扳回一成了,他如何能不高興?

想着,他便伸手去拿桌上茶杯,但不知道是他手打滑還是怎的,那茶杯剛拿到他手裏,便“啪!”的一聲掉在地上摔碎了,滾燙的茶水一下子就潑在地上,有好些都濺到趙恬今日剛換的那件新袍子上頭了。

“殿下,您沒事吧?”錦安候看到這一幕,頓時吓了一大跳,忙上前對着趙恬查看了起來。

趙恬的臉色一下子就變成了豬肝色,他低頭望着自己衣服上頭濺落的茶水,再瞧瞧地上摔落的那一地碎瓷片,口氣有些沖的道:“錦候,本宮算是發現了,只要上你這侯府來,就一準兒沒有好事!”

“殿下,是老臣考慮不周,這才驚吓了您……”錦安候忙不疊的上前解釋起來,可是他一句話還沒有說完,便因為趙恬淩厲的目光而悻悻然住了嘴。

“你那只眼睛看到本殿下感到害怕了?哼!”趙恬冷冷的開口道。

錦安候聽了這話,頓時想起剛剛趙恬與古月華争執的內容來,他知道,那句‘驚吓’刺激到趙恬了,他在心中自責一番,卻又陪着笑臉道:“殿下,是本候說錯了話,請您千萬別介意,您的衣裳濕了,要不,在微臣這裏更一下衣如何?”

濕了的衣裳穿在身上的确是很難受,尤其是,如今還是三四月的陽春天氣,人們穿的本來就比較輕薄,剛剛趙恬要不是閃的快,那茶水就不是弄濕他的衣裳那麽簡單了,肯定還要燙傷他。這讓有些潔癖的趙恬根本就忍受不了,此刻,錦安候的話可謂是正中下懷。

“既是如此,那錦候就趕快叫人來安排吧!本宮可不想穿着一身濕漉漉的衣裳回宮去,那樣會被人給笑話死的!”

聽了趙恬的話,錦安候連忙點頭答應:“是,殿下!老臣這就就讓人準備。”

……

古月華出了錦安候的書房,找到一直都藏匿在花叢中的錦瑟,帶着她回了落梅居。

這一趟,她沒有與丁海蘭正面沖突,便輕輕松松的将這件事情給解決了,古月華的心中說不出的輕松,錦瑟在一旁瞧着神采飛揚的主子,心中卻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戰。

她家小姐這麽高興,太子殿下沒有遭殃吧?經過了這兩日,錦瑟已經打心眼兒裏認為,只要有她們家小姐在的地方,趙恬就一定會倒黴。

她當時藏匿在花叢之中,可是清楚的瞧見趙恬昂首闊步的從外頭去了錦安候的書房的。只是離的遠,錦瑟并不能聽到裏頭傳來的動靜而已。

想着,錦瑟不由的扭過頭來,朝着古月華望了一眼,但見暖暖陽光下,少女秀麗之極的面龐上,滿滿的都是笑容,那種快樂都快要溢出眼角了,看到這樣的古月華,錦瑟自己心中都覺得開心了起來。

算了,她還是不要糾結這個問題了,錦安候也在書房裏,想來太子殿下是不會有事情的。

古月華并不知道錦瑟心中所想,她一路開心無比的回到落梅居裏,在屋中一張涼塌上坐了下來。錦瑟知道勸不住她,忙拿了一條毯子來道:“小姐,您大病初愈,身子還比較虛弱,坐在榻上太涼了,要不裹着這個吧!”

“不用!你收起來吧!你家小姐我身子好的很,不怕受涼。”古月華連連的拒絕起來,那毯子的厚度足足有三寸,一看便是冬天蓋的,她才不要蓋!待會兒捂痱子來怎麽辦?

“好吧,”錦瑟見古月華拒絕,當下無奈的将那毯子收了起來。

就在這時,門外又有丫鬟進來禀報道:“二小姐,大小姐來了!”

古月彤來了?

古月華心中頓時一驚,她不由自主的開口問道:“太太呢?她有沒有來?”

“回二小姐話,太太還在前院裏處理事情,不曾過來。”那丫鬟緩緩開口道。

第 65 章 倒V

第 65 章 倒V

想要核實被邪1教徒戕害的無名屍體究竟來自何方,這件事說簡單不簡單,說難卻也不難。只要有人下定決心去做,總能找到相關蛛絲馬跡。或許正是因為沒人想到聖子候選會在這個“小”問題上緊抓不放,艾蘭德家族或者費迪南主教留下的勢力也沒有想過要做什麽銷毀證據的事。

艾爾洛斯明面上以“城內教堂面積有限”為由要求憲兵大隊把遇難者盡數送去耶倫蓋爾,暗地裏授意喬伊斯悄悄去傭兵酒館與安普頓商團懸賞尋找阿拉托爾和勞爾的蹤跡,自己則帶着約翰留下的幾位聖騎士大張旗鼓随隊伍返回修道院。

沒誰察覺這樣安排有何蹊跷之處,畢竟主持安魂彌撒并盡快安排下葬事宜是聖子候選的本質工作,無法替代。

由于死亡人數過多,憲兵隊拉屍體的囚車都不夠用了,不得已臨時花錢從馬爾斯集市雇了支外地商隊幫忙。倒也不是說隊長們為了折扣非要花筆高價,折扣不重要,重要的是沒有本地商隊願意接這趟活兒——運死人呢,還不是一個兩個,也就北地的獸人混血不在乎那些。

為了顯示上層對這件事的重視,市政廳少不得又花點錢請本就打算回修道院的聖子候選同行,所以才有憲兵隊在前商隊車隊在中間聖地隊伍跟在最後的奇景。

安普頓商團:笑死,就當運趟豬了,白得一份兒工錢。

遇到芮比隊長時艾爾洛斯淡淡朝她點了下頭,沒有交談,看上去純粹就是為了禮貌。垂耳兔小姐目不斜視的與聖地隊伍擦肩而過,似乎對聖光教廷的聖子候選相當不感冒,倒是獸人血統極其明顯的瑞琪小姐好奇地多看了騎在馬上的少年幾眼,耳朵尾巴微微彈動。

看來萊利大叔和瑞秋大叔打定主意要把瑞琪送離巴別爾領,不得不說這是個極其明智的決定。

艾蘭德家的社交宴會上來自王城的伯利蘭特子爵大放光彩,連同他那個總是垮着張晚娘臉的朋友也被夫人小姐們視作女婿人選,挂在嘴上津津樂道。種種跡象表明其人在伊利亞斯頗有影響力……他要是想弄死個毫無背景可言的獸人混血女孩兒連表情都不需要多做。

“哇——!這就是耶倫蓋爾修道院?好漂亮呀!”

瑞琪蹦蹦跳跳跟在芮比隊長身邊,也不清楚她們兩個到底誰是狐貍誰是兔子,就跟生反了似的。沿着山丘舒緩的坡度逐漸向上,一座座橘紅外牆灰藍屋頂的小房子就像雨後冒出來的蘑菇一簇簇斜依着整齊排列在道路兩側,背後映襯着高大雄偉的修道院,遠方有郁郁森林環繞。

她一眼就喜歡上那頭頂冒着炊煙的小房子,蓬松大尾巴搖來搖去,恨不得能留下來住上幾天。

“芮比隊長,這房子可真棒!”

“是啊,真棒。”

芮比叼着根草莖磨牙,含含糊糊掃過比上次更加生機勃勃的村莊。

溫暖、牢固、好護崽。

又是想把艾爾洛斯·梅爾綁回北地的一天。

“也就一個多星期?他們又弄了不少好東西種在院子裏,自己家吃足夠了,還能拿出去和人交換……”

商隊成員戀戀不舍盯着那些小院子,他也是個有崽子做了父親的人,一眼就看出定居的好處。

修道院大門遙遙在望,除去部分承擔公共責任的建築外聖子候選将修士們起居之處盡數封閉,連教徒都不允許随意往後闖就更不必提商隊與憲兵。早早得到消息的執祭們列隊前來幫忙運送受害者遺體,“客人們”可以選擇回摩爾城交差,也可以留下随意游覽。

憲兵們自然迫不及待想要早點離開,修道院有什麽可待的?倒是回早些還能趁機去酒館坐坐。

艾爾洛斯很像那麽回事的鄭重謝過一衆憲兵,又按照舊例為他們灑聖水驅除死亡帶來的晦氣。憲兵隊長振臂一呼,空出來的囚車立刻調頭而去。

“讓約書亞帶着他的小夥伴來幫忙關照商團隊。”

執祭們有序将受害者遺體直送先賢祠,艾爾洛斯顧不上招呼客人,只能百忙之中抽空把孤兒們的小頭領喊來交代一二充作“導游”。

約書亞很快帶着一群“小弟”趕來支援,孩子們長這麽大也是頭一次見到長着毛絨大尾巴的“人”,達達差點合不上嘴。

“哇哦!”

好奇瞬間壓倒恐懼,孤兒們帶着小動物特有的審慎與大膽觀望了一會兒,确認不會被攻擊後爽快為芮比隊長和瑞琪小姐領路。

雪兔團的煉金飛艇就停留在燒瓦窯附近,去之前芮比隊長轉轉眼睛,從腰帶上抽了把裝在皮革裏的匕首放在約書亞面前搖晃:“我想去村民那裏讨點水喝又怕吓到他們,你能幫我說幾句好話麽?”

小少年歪了下頭,目光在那把漂亮匕首上打轉。

芮比一點也不着急,就這麽慢慢找角度顯示匕首鋒利的刀刃。

“行吧,我可以領你們進村子,能摸耳朵和尾巴嗎?做個添頭。”

他想着這幾個人肯定不會願意,這筆危險的買賣自然而然也就吹了。不料瑞琪一點也不忌諱的把頭低下來爽快到:“摸吧,別揪就行。欸你手髒不髒?髒了就去洗洗,洗幹淨再摸!”

小崽子,還知道什麽叫做添頭。芮比隊長也稍微把頭低下來些:“清點,摸疼了我們可是會咬人的。”

後面那些獸人混血亂糟糟的笑起來,笑得約書亞反倒不好意思伸手。

少年漲紅了臉,小胸脯随着逐漸加重的呼吸一起一伏。面前的異族好整以暇,若有似無的輕視讓他怒氣橫生。

他握緊拳頭又松開,上前照着芮比垂在肩頭的毛絨耳朵撸了一把,在她訝異的視線裏轉向瑞琪。

商團隊員們不笑了,上一個提出要摸隊長耳朵的家夥墳頭草現在大約都有五六米高了,這小子怕不是下一秒就得被大卸八塊?

“嗤,”

芮比冷笑一聲站直身體,還剩的那只手将匕首舞得眼花缭亂,最後一下正正從約書亞眼前甩過,輕輕插在少年衣間,“看在梅爾大人的面子上,不跟你這小崽子計較。”

她甩開步子朝佃農新村走去,商隊成員們這才小心翼翼把憋了許久的氣呼出鼻孔。

來送貨時雪兔團已經參觀過佃農新村,不過彼時聖子候選全程陪同,有些不方便當着他面提的問題只能憋着。眼下整個耶倫蓋爾修道院都在忙着處理那堆屍體,芮比要是不借着這個機會多打探些消息她就是傻子。

她記得那個在院子裏栽種了許多藥草的人類女人,單薄又瘦弱,像個好突破口。

哎呀,又不是要為難這些佃農,就算事後梅爾知道了也不會生氣太久……他會不會生氣還是一回事呢。

走到皮特家栅欄外,芮比扭頭看向氣喘籲籲趕上來的約書亞。礙着與她達成了口頭契約,小少年只得黑着臉上前扣響木質栅欄門:“瑪蒂爾達嬸嬸,你在家嗎?”

和“皮特”一樣,“瑪蒂爾達”也不是個吉魯克公國常見的名字。芮比和她的商隊成員們悄悄換了個眼神,安靜看着約書亞喊了兩三聲那扇木門才被人從內裏推開。

“我在,小約書亞,怎麽了?”

瑪蒂爾達手裏拿着編到一半的蕾絲走出來,看到芮比隊長就輕輕“呀”了一聲:“您好,又見到您了,真讓人高興。”

她柔柔的語氣讓人不自覺便放松下來,芮比隔着栅欄朝她揮手:“沒錯,我們打算回北地了,今天是接了趟私活兒路過修道院,想來借口水喝呢,誰知道這小子偏偏把路帶到你家。”

約書亞立刻明白過來對方恐怕只是想找個理由混進佃農村子罷了,喝水只是借口。

“瑪蒂爾達嬸嬸,你認識這幾位客人?”

小少年瞬間收拾好變得險惡的表情,他咧嘴笑出幾顆牙齒:“梅爾大人在先賢祠那邊忙,讓我領這幾位客人四處逛逛。我們馬上要去瓦窯那邊呢,你有什麽話要我幫忙給皮特叔叔帶嗎?”

“馬上”就走哦,你們可不能在這兒待太久。

芮比沒好氣的瞥了這總想壞事兒的小東西一眼,接過瑪蒂爾達用瓦甕舀來的清水“噸噸噸”一通:“呼……這一路趕的。”

她豪邁的單手提住陶翁放在眼前看看,擡頭對瑪蒂爾達笑道:“又燒出好東西了?什麽價?”

“欸?”

瑪蒂爾達瞪大眼睛無辜得很:“我,我不太清楚。皮特剛從瓦窯帶回來讓我試用呢,比不上老爺們家裏的金碗銀盤,勝在一個結實耐摔罷了。”

芮比:“……”

你跟我開玩笑呢?這玩意兒能結實嗎!砸一下就碎了。

好吧,看來耶倫蓋爾附近的佃農對他們的信仰相當虔誠,估計話是套不到了。

垂耳兔小姐就好像根本沒意識到自己被人防備了一樣,将陶甕還回去後壓着約書亞的腦袋狠狠RUA了他一把,很有報複他膽敢摸自己耳朵的模樣。

“走了,去瓦窯。我定了一百筒瓦片的樣品,也不知道進度如何。”

她給自己找了個臺階下,約書亞馬上變了臉,笑眯眯把路往村外引:“那就請您這邊走,很快。”

打聽消息的可疑家夥還是送錢的大方金主,小首領分的可清楚啦!

芮比:“……”

比起我那些或是直腸子或是沒腦子的族人,哪怕這麽個小東西都能把他們騙出族地賣幾個來回。

嘆氣,人類的心眼子怎麽就能那麽多?這才只是個幼崽而已啊!

大姨媽血崩,差點起不來……

抱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