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長街有雨,青衫接劍

寧小齡翻來了一罐新茶,倒是沒用那精美的細瓷器,而是毫不講究地沏了三個大碗。

寧小齡看着那在水中舒卷沉浮的翠色,笑道:“以前師父摳門,随着他粗茶淡飯慣了,入宮好幾天了,忽然想起這細茶還沒品品。”

寧長久笑道:“師妹還有這樣的雅致?”

寧小齡也笑:“哪有,就是圖個稀奇。”

陸嫁嫁瞥了一眼那桌上濺出的水漬,輕輕皺眉,她看着給大碗扇風降溫的少女,微帶歉意道:“我不能再待下去了,那老狐遲早會找來,我多待一刻都是對你們的不負責。”

寧小齡道:“陸姐姐的傷應該還沒好吧?”

陸嫁嫁扯了扯衣襟,遮住了那還未拆除的白色繃帶,道:“自保應該沒問題,既然知道了如今皇宮中坐鎮的是趙襄兒,那我可以放心回去,只要取出青花小轎,若一心避戰,那老狐也很難傷我。”

說話間,她已然提起那柄失了靈氣的長劍,對着兩位這對于自己有恩的少年少女施了一個宗門的劍禮。

“陸姑娘等等。”

“嗯?”

寧長久忽然起身,從袖中摸出了一張紙遞了過去,道:“這是今日的藥方,是以前古書上看來的法子,姑娘不妨收下,以後說不定有用。”

谕劍天宗自有更好的藥……陸嫁嫁本想拒絕,但是對上少年那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她稍一猶豫,便收了下來,道:“多謝,這個面具你們留着吧,可以随身帶上,若我身死此處,你們可以拿這個面具去谕劍天宗,自會有人接待你們。”

寧長久看着那個有些破碎的純白面具,若有所思。

師兄妹沒再說挽留的話語。

陸嫁嫁開始運轉體內的靈力,操控着氣海中的劍元,盡量讓自己還能維持一份穩定的長命中境實力。

而她才一開門,伴随着碎葉雨珠落進來的,是一個男子按刀而立的影子。

那男子平靜的面容微帶笑意,眼中卻燒起了火。

“好久不見,陸仙子傷養得如何?”

“是你?”陸嫁嫁瞳孔驟縮。

望見那雙眼睛,她一下子便認出了那是換了一副皮囊的老妖狐。

比想象中來得還快!

陸嫁嫁如受驚的刺猬一般,後撤半步,作迎敵狀,渾身劍氣一道道炸起,如數百把劍同時出鞘。

“師兄!”

屋內響起了少女的驚呼聲。

那老狐望向了燈火微明的屋子,笑道:“還有其他人?不知是不是趙人啊。”

陸嫁嫁深吸了一口氣,大喊道:“護好你師妹,不用擔心這邊!”

說話間,她強忍痛意,修長緊繃的雙腿驟然發力,一個箭步朝着那老狐沖去。

老狐腰間佩刀同時破鞘而出。

……

那是一柄修長的刀,刀身純黑,刀鋒銀白,镡上梅花暗紋宛然,鍛造精致。

刀鋒滑鞘而出時,那刀意如瀑瀉下,切碎細雨,斬碎劍光,卻沒有波及到一磚一瓦一草一木,掌控得竟妙到毫巅。

這是那佩刀男子生前數十年攢蓄下的刀意,只是那老狐陡然出現之時,他還未來得及拔刀出鞘,便被對方一擊斃命,數十年積攢的刀意此刻也淪為他人嫁衣。

這院落之中,劍光與刀光如兩捧銀白的火,在一剎那的明亮之後便燎原般擴散開來,碰撞在一起。

陸嫁嫁在距離老狐三丈開外時縱身躍起,白裳如翼,舉劍崩下。

刀意如風,刀光如霧,那切膚的痛感讓她的身軀一下繃得極緊,一些好不容易彌合的傷口也随之崩開,那女子卻似不覺痛意,當空斬落的一劍沒有絲毫凝滞。

轟然一聲巨響。

老狐身下的院牆被直接劈成兩半,大門碎裂,劍意尤未停止,裂紋依舊朝着街道的方向蔓延。

老狐的身形一隐一現,轉而出現在那劍氣裂紋的盡頭,在短短一個呼吸間揮出了數十刀,将那如跗骨之蛆的劍氣斬碎。

陸嫁嫁再提一氣,劍鋒上,劍芒吞吐不定,一氣白虹貫穿長街,她身形又随劍至。

老狐眼中閃過異色,他沒想到,她受了這麽重的傷,竟恢複得如此之快,此刻自己只是三縷殘魂中的一道,只是長命境中上的實力,并不比她強上多少。

刀劍再撞,又撞,清越的交擊聲中,兩人兔起鹘落間,周遭的空氣也被擊破,炸出爆竹般的聲響。

白虹貫空。

大河入渎。

墨雨翻盆。

陸嫁嫁連續使出了天谕劍經上半卷中殺力最強的三劍,三劍前後追銜,幾乎一刻不停。

老狐左右封刀,身形時定時退,竟暫落下風,只是對方看似來勢洶洶,他的刀同樣沒有慌亂之意,他的劈砍與格擋都極為簡單,但卻總能最直接地擋住那毒蛇般的劍氣,然後找到對方劍意最薄弱之處,從中斬斷。

居中斬白虹,抽刀斷大河。

那虹光去勢盡處被斬成無數螢火,大河阻截崩裂散成無數溪流。

陸嫁嫁神色同樣不變,劍氣散了可以再凝,一口氣卻絕不可墜斷。

一劍奔雷。

劍氣如鐵珠墜打,漫天大雨狂瀉,勢要将所觸及的一切都打成千瘡百孔。

老狐忽然抛刀,以手指貼在刀柄與刀镡的交接處,尋到了一個奇妙的平衡點,竟将那柄長刀舞轉起來,如滾滾不停的風車,亦如銀芒閃閃的盾牌。

刀劍碰撞聲,鐵珠碎裂聲,劍氣炸雷聲,青磚崩裂聲……天地如鳴,身影交彙的片刻間,這些嘈雜的聲響裹着白光森然迸濺而出。

鐵器崩碎的聲音驟然響起。

一道銳芒自兩人中間射出,叮得一聲紮到地上,俨然是半截刀身。

那刀雖也是千錘百煉,但終究只是凡品,在陸嫁嫁長劍如暴雨洗地般的攻勢中,終于不堪重負,猝然崩裂。

也是那刻,刀中所有的意氣噴薄而出,也逼得陸嫁嫁暫退,避其鋒芒。

斷刀歸鞘,老狐這幅身軀同樣流血不止,只不過他并非真正的宿主,那些疼痛甚至傳達不到他的感知裏。

他平靜地看着眼前那一鼓作氣此刻已有明顯衰竭的女子,微微一笑。

陸嫁嫁白衣拖劍,身姿挺拔,眉目間殺意凜冽,哪還有半分柔美之意,仿佛她一生下來便是柄冷漠無情的劍。

只是任她如何風姿卓然,她舊傷未愈又添新傷,對于身體的傷害終究是極大的。

“好劍法。”老狐拂袖打散了最後一點侵身的劍意後,忍不住贊了一聲。

陸嫁嫁冰冷道:“可敢再接一劍?”

數丈開外的老狐負手而立,“有何不敢?”

陸嫁嫁眼眸眯起,身子微側,暗暗以劍息吐納的法門聚攏着氣海的靈氣,靈氣中的劍元翻騰如沸水,順着五指依附劍上,亮起熒熒光點。

老狐氣息微變,因為他感覺到,周圍的每一滴雨水之間,都依附着淡淡的劍氣。

劍靈同體!

但他依舊沒有出手打斷。

她在調息,他亦在蓄勢。

一道秋雷響起。

那是真實的雷聲,一如兩軍對壘時敲響的陣鼓,鼓聲振鳴時,刀戈相見。

狐影如火,劍影如線。

兩者相撞無聲。

因為他們并未觸碰,而是在毫厘之間錯開,老狐身影驟停,而那道雪白的劍影則是直奔皇宮的位置。

陸嫁嫁從未想過要與他糾纏,先前那三暴烈的三劍,之前那不可一世的傲然,都是給對方一種自己要不死不休的錯覺。

但她的目标自一開始便只有一個,那就是入宮。

正當陸嫁嫁篤定自己只要全力穿行,那老妖狐便再難追及自己時,她忽然發現,自己的衣袖間不知何時依附着一團火。

她陡然色變,一劍割袖,那個剎那,火焰騰起,将衣袖瞬間燒盡,顯露出老狐的身影。

“反應不錯。”老狐輕聲說了一句。

陸嫁嫁亦是心有餘悸,方才若是遲一些,她便已重傷慘敗。

“你早就猜到了?”女子寒聲問道。

老狐冷笑一聲:“小丫頭,你終究太過年輕。”

陸嫁嫁忽然發現他腰間佩的刀不知所蹤。

這個念頭才起,她背後泛起寒意,緊接而來的是痛,撕心裂肺的痛。

那不知何時解下的獸皮刀鞘,狠狠地砸中了她的背後,本就未愈的傷口裂開,繃帶破碎,鮮血浸染了後背。

那刀背撞擊時,老狐同時動手了。

他一手如鷹爪直擊小腹,一手騰出,直接抓住那懸空而起的刀柄,刷得一聲抽出了那柄斷刀,照着她的脖子直接砍下。

陸嫁嫁痛得渾身冷汗,一時間手腳都難以協調,但那些劍經早已刻入骨髓,身體中爆發的求生意逼迫着她做出反擊的動作。

數十根青絲飄落,那一刀險象環生地擦過臉頰,陸嫁嫁另一手以劍鞘橫于肩頭格擋,依舊被那刀上的千鈞之力砸得單膝跪地。

老狐一步踏出,側身肘擊,同時刀鋒摩擦過那劍鞘,刀刃繼續順勢切下。

陸嫁嫁情急之下斬出一道劍氣,直接舍了那劍鞘不要,以掌接住那一記肘擊,身子借力向後滑去。

老狐一刀斬空卻依舊不依不饒,手掌一拍刀柄,将那斷刀擲出,直取咽喉。而他身形也未停歇,五指伸展,三指為勾,如一副利爪,身影自原地消失,淩空爪擊,如妖獸撲食,速度竟不遜那飛刀絲毫。

陸嫁嫁心頭浮現出一抹絕望,方才那短暫的交擊之中,她發現對方總能把握住自己劍息吐納的空檔予以致命的攻擊,仿佛自己每一道靈氣的運轉,對方都了然于心。

哪怕同門之間切磋,大家心法互相熟悉也做不到如此,那老狐又是如何在這麽短時間內做到的?

這便是曾到達過五道之上的眼力嗎?

絕望的念頭如墨滴入水。

斷刀砸上劍身,老狐接踵而至的身影裏,她狼狽格擋着,步步後撤。

啪嗒一聲間,老狐一拳擊中她的手腕,女子慘哼一聲,右手短時間內沒了直覺,她做不出任何反應,一道拳頭又砸上了小腹,她只覺得小腹的肌肉瞬間縮緊,五髒六腑更如翻江倒海一般,痛意讓她身體不自主地攣動,再難做出有效的反擊。

額上一拳之後,女子玉冠銀簪盡數墜地,濕發披散,被血染紅的唇間透着凄凄的豔色。

她再握不住劍,身子在下一拳中後仰,劍也脫手而出。

老狐破開了她最後的防線,一下擰住了她的脖頸。

視線恍惚,意識亦是恍惚,她感覺自己雙腳離地,氣海中靈力枯竭,再抽不出一絲,脖頸出傳來的痛意讓她幾乎窒息。

本以為修道二十載,劍心早已通明,但當死亡真正來臨時,那莫大的恐懼依舊如神湖下泛起的鬼影。

她恍然想起了小時候,爹娘吵架,鍋碗瓢盆乒乒乓乓地摔在地上,她捂着耳朵蜷縮在桌子底下,她想去幫娘親,但是不敢出去,因為有一次醉酒後的爹差點将她活生生打死,心底的怯弱和畏懼死死地壓着她,對于娘親痛苦的感同身受和愧疚又如刀剮心口。

如果自己是男孩,或許就不會這樣了吧……她總在那種無力的念頭裏死死地捂着耳朵,閉着眼睛。

她永遠記得那種痛苦,四周皆是黑暗,房裏的燭火也不像是真實的火,她餓得快暈過去了,那吵鬧聲依舊永不停歇般轟隆隆地在耳邊響着,怎麽也堵不住。

那時候她總祈禱着,如果世上真有仙人,那仙人能不能來給她爹娘勸勸架,然後給她一碗熱乎乎的粥,至少熬過今夜。

後來村子裏真的來了個仙風道骨的老人。

他說要收自己為弟子。

那時候她欣喜若狂,偷偷拉下些袖子,捂着小臂上的傷疤和淤青,盡量睜大着眼,露出純真無辜的可愛樣子,生怕那老真人改了主意。

事實上如今回想,那時候又小又瘦,哪裏會有半點可愛呢?

雨又漸漸大了起來,似是為自己送行。

時隔多年,那種無力感再次湧了上來,死亡的氣息已迫在眉睫,而此刻的她,已是別人眼中的仙人,是斬妖除魔的守護神,又有誰能來拉自己一把呢?

不會有的……

肺裏的空氣漸漸耗盡,意識開始斷層,巨大的困意襲來,她睫羽在雨中顫了顫,将要閉上。

而這一切的發生應該并沒有太久,方才她虎口震裂,劍脫手而出,如今也沒聽到劍落地的聲響。

老狐也沒有聽到。

并不是因為時間太過短暫,而是因為那劍根本沒有落地。

在那雪亮長劍即将觸地之前,似有無形的絲線裹住了它,直到一只骨節分明又尚顯稚嫩的手握住它時,老狐才恍然驚覺。

一劍從背後襲來,快若閃電。

這具佩刀男子的身軀側了側,卻沒來得及躲開。

骨頭斷裂聲劈柴般地響起。

陸嫁嫁的眼前,那個抓着自己脖頸的男子,頭顱忽然飛了起來。

而她的眼角餘光裏,只看見一襲素樸青衫一掠而過。

(更得稍晚了些。)

(祝讀者朋友們身體健康,願逝者安息,生者堅強,小作者和大家一起奮發努力呀^ ^)

第 17 章 怒氣

林大磊這才真的焦急起來,聽她說什麽不拖累他要走之類的話,這才覺得心裏很是不舒服,他何時嫌她拖累于他了?都是因為他的緣故,累得她的名聲如此不堪,覓不得良婿,實在是他的過錯!

“我何時說過嫌棄你拖累我的話了?又幾時要把你攆出去了?”

月娘瞥了他一眼,半是委屈半是埋怨道:“還說沒有,你每日裏都在做些什麽,你以為我都不知道嗎?莫要把我當傻子,你實在不願留我,直說便是,何必每日裏那般辛苦?我可不是那死皮賴臉的人,又沒有死抓着你不放……”

林大磊見她的淚珠一串一串的往下落,劃過精致小巧的下巴,落入胸前的鼓起,林大磊急忙移開了視線,無奈道:“我那般做,也是為你好。如今因為我的緣故,使你處境尴尬……我便想着,給你找個好去處,總比待在我這遭人白眼的好。”

月娘冷眼斜睨他:“你是我什麽人,要替我決定我的終身大事?”

林大磊被她噎了一下,的确,他又不是她的什麽人,憑什麽幫她決定,而且,他挑了他認為好的,若她不願意,那以後的日子勢必還是不好過的。想到這,他又暗自嘆了口氣。

月娘見他不吭聲,想了想,問道:“那你可給我找着了?”

這下說到林大磊的憋悶之處了,他皺着眉搖了搖頭。

月娘看他那副樣子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嬌嗔着白了他一眼,拿衣袖擦了擦眼淚,盯着他問道:“那你待如何?”

林大磊沉默了一會兒,知道月娘以為他就要放棄時,又聽他道:“多打聽打聽,你放心,總會有好的。”

還放心!月娘氣極,把餅子往桌上一甩,站起身扭頭走開了。

林大磊錯愕在了那裏,平時月娘一向溫柔和善,他還從未見過她生氣發脾氣,怎的就突然生氣了呢?林大磊使勁想了想,還是想不出個什麽所以然,看着桌子上她那邊絲毫未動的飯菜,這不吃東西怎麽能行,豈不是要餓壞身子的,都已經那麽瘦了,更應該多吃才行!

林大磊看了看背對着他坐在床上不知在做什麽的月娘,嘆着氣給她拿了個餅子端了碗粥,走過去,見她拿着自己之前的衣服在一塊布上比劃着什麽,月娘回頭白了他一眼,他便不敢問些什麽了,把手中的飯往前一伸,輕聲勸道:“還是把飯吃了吧,餓着肚子總是不舒服的。”

月娘手下忙個不聽,答道:“不吃了,沒胃口,你拿走吧。”

林大磊沒有收回,眉頭又緊緊鎖了起來,但還是盡量柔聲勸她:“多少吃點,若實在是不想吃,喝點粥也好。”

月娘停下手中的動作,拿眼撇着他,兀自賭氣道:“我不吃,我不要吃你的東西,以後這屋子我也不住了,全還給你,你也不用那般費盡心思的要把我趕出去了!”

林大磊仿若被人重重一創,只覺得滿心的怒氣無處撒去,面前的那小姑娘嘟着小嘴,眼尾發紅,看起來十分委屈,可他都是為了她好啊,莫不是,她不情願?

他嘆了口氣,無奈道:“你若不願意便罷了,又何苦說這些話,我何時說過要趕你走了?”

月娘見他不再堅持,心裏微微松了口氣,但還是不好受,便哀怨的問道:“怎的?你這是打算放棄了?”

林大磊垂喪着氣,點了點頭:“養活你倒是綽綽有餘的,只是這樣一直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唉,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說完他又想起自己手中的飯,便複又端至她面前:“不管怎樣,飯總是得吃的,莫要再說那些氣話了。”

哼,這個臭石頭,還知道她說的是氣話,怎麽就不知道拐彎呢?真是笨到家了。不過,她還是聽話的把那碗粥吃了。

————————

話說這村東頭,住着一個瘸子,聽說從前經常勾.搭迷.奸良家婦女,後被人逮住打瘸了腿,這才消停了一些。縱然不敢在有所作為,但凡是有女人從他家門口走過,他便一雙小眼賊溜溜的盯着人家看,也不在乎人家長相如何,只要是個母的,他便一副垂涎欲滴的模樣,還時不時還吹一兩聲哨子,惹得那些婦人或是避之不及,或是破口大罵,可他還是一副老樣子,絲毫沒有半點收斂。

這日林大磊出門去井邊提水,那瘸子便一拐一拐的走近林大磊院子裏。

月娘剛剛把林大磊的冬衣做好,拿出來再曬一曬太陽,想着明日便能穿了,擡眼瞧見一個年歲不小的瘸子徑直走了進來,待看見她時,便瞪大了雙眼,眼神發直。

那瘸子進院子前,便瞧見有個身材嬌小的娘子在院裏忙活着什麽,行走間婀娜多姿,尤其是那抹纖纖細腰,簡直不堪一握!這鄉村中的村野婦人真是無法與之相比。

那瘸子便心癢難耐,緊走幾步,入了院子後,那小娘子聽到動靜扭過頭來,待看清月娘的面容時,那瘸子大為感嘆,這小女子簡直恍若仙人,他活了這幾十年,還沒有見過如此美妙的可人!

月娘警惕的後退了幾步,原本見是個腿腳不利索的中年人,以為是來借東西或是找林大磊的,誰知那男的自見了月娘,眼珠子便一動不動,實在是無禮的很!月娘有些發毛,但還是強自鎮定的問道:“大叔是何人?可是有事相求?”

那瘸子回過神來,忽聞那嬌美的娘子連聲音都似黃鹂般悅耳,想得到她的心更加堅定。見月娘一臉的防備,他趕緊露出一個自以為十分和善的微笑,答道:“你,便是林大磊救回家的那位小姑娘?”

月娘疑惑地點了點頭:“正是小女子。”

“果然生得一副好樣貌,看來村裏的傳言也并非是全然不能相信的。”他自言自語的贊嘆,見月娘又後退了兩步,遂極力安撫道,“你莫怕,我是來接你走的,你只管放心,跟了我,保你吃香喝辣不愁吃穿,然後你再給我生幾個兒子,便讓你享不盡的清福!”

月娘見他滿嘴污穢,又惱又羞,指着瘸子的指尖不停地顫抖:“你……你這人,好生無禮!”

那玉蔥般白皙細膩的手指,顫顫巍巍的,更是讓他心裏癢癢的仿佛白蟻撓抓一般,當下也顧不得青天白日的,上前緊走幾步拉扯住月娘,便要往旁邊的石頭上按。

他雖身有殘疾,但男人家和女人家的力氣向來懸殊,月娘拼了命的掙紮,心裏只想着那塊笨石頭怎的還不回來。想着石頭,她便從手下一撈,抓起一塊手掌大小的石頭拍向瘸子的面部。

那瘸子正在得意之時,一時沒有防備,正面狠狠挨了一下,那鼻血頓時流了出來,他伸手一摸,便驚恐的張大了眼睛:“血……我流血了……”

月娘見他留了那麽多血,心裏也吓得要命,繞過他想向門外跑去,那瘸子此時回過神來,扯着月娘的胳膊怒罵道:“你個小娘們,翻了天了,居然敢打老子。你躲什麽躲,啊?都跟男人睡過了的,還跟我這裝什麽裝,還想立貞潔牌坊那?我跟你說,你跟了我,好好服侍我,那這事就算了,否則,待林大磊親自将你與了我,那你可別想過一天的安生日子,看我怎麽收拾……”

最後一個“你”字還未說出口,他便被人狠狠地甩在了一邊,他急忙憤怒的回頭看去,那可怖的疤痕正對着他張牙舞爪的,頓時便消了氣焰。但瞥到旁邊瑟瑟發抖的女人,他心頭的怒火便又生了起來,還未開口說話,那比方才的石頭還要大上許多硬上許多的拳頭,照着他的面門狠狠地來了幾下。

瘸子躺在地上痛苦的哀求:“林大磊兄弟,別打了,別打了,是我啊,我沒偷東西,沒做壞事,沒……”

林大磊松開他,眼中似有兩團火焰,他剛剛看到了什麽,只不過打趟水的工夫,就有人心存歹念想要霸王硬上弓,這人實在是活膩歪了!

那瘸子見他停了手,急忙央求道:“林大兄弟,別打了,我是來提親的,我是聽說你前幾日要幫這姑娘找個婆家,今日我便是來自薦的,莫要再打了……”

林大磊冷笑一聲,挑了挑眉,不屑道:“你說,你是來提親的?”

那瘸子見林大磊站直了身體,立刻從他身下爬起來後退幾步,待覺得與林大磊有了一段稍微安全的距離,接着道:“是啊,既然你不想要她了,那便與了我罷,至于聘禮,你與她非親非故的,總不至于比那正常婚嫁的都多吧?”

瘸子以為林大磊是在拿月娘掙些零花錢,無奈他卻是大錯特錯了。林大磊氣極而笑:“很好,很好!你以為,你憑什麽娶她?”

那瘸子雖然身殘顏醜,卻自尊心極強,見林大磊瞧不起他,便不服氣道:“怎的?我憑什麽不能娶了?就算是有幾分姿色,那也是個二手貨了,你林大磊玩膩了的貨色,咋的,我哪裏配不上了?我說林大兄弟,想要多少錢,你就直說,何必這副作态!”

第 33 章 月河之戰

“那天君雖強,可是然老你不是也有君級修為呢?難道你也不能戰勝他麽?”這時,第五雨媚道。“所以說,你小女娃子不懂,老頭我已經一大把年紀了,還要出去打打殺殺?你們要拯救世界,老頭我不攔着你們,但是要想老頭我去,可就別動心思了,因為我還沒有活夠呢!”這時,然老狠狠地搖了搖頭,道。“想不到然老你竟是這樣膽小!”聞言,第五雨媚道。

“膽小?小女娃子,你這是站着說話不腰疼!那天君有多厲害,你是不知道,你要我去和他拼命,你還是省點心吧。你要修煉,老頭我可有教你,但是拯救世界,還是那句話,你自己去!”然老的态度也很是堅決,連第五雨媚也是不懂,為什麽這然老就是不肯去呢?

……

“所謂修煉一途,最重要的是吸取大自然中的靈力為自身所用,然後洗去體內的雜質,最終獲得強大的力量!這是一個極為緩慢的過程,別要向着一蹴而就,那樣不僅不會有成就,而且還會走火入魔,輕則重傷,重則死!這些,你可要銘記在心!”房中,然老臉色鄭重道。“是,然老,雨媚已經謹記在心!”第五雨媚點了點頭,道。

“好!下面就說修煉的事!這修煉最重要的就是資質,也就是天賦!所謂天賦,我想我也就不用多說了吧!有了天賦,在修煉上可以說是如魚得水,我見你的天賦,還算是湊合,所以如果你想要在修煉上有所成就,就必須要努力!比別人付出雙倍,甚至是三倍的努力!這些,你可明白?”然老接着道。“雨媚明白!”第五雨媚點了點頭,道。

“好,最後一件事!那就是修煉之法!現在,我就傳與你我自創的修煉之法,你要記住,這心法絕對不能外傳!”此時,然老的神色已是變得極為凝重,由此可見,他對這套修煉之法的重視!“是!”此時,第五雨媚也是重重的點了點頭。說完這些,然老才滿意的點了點頭。

“下面,我就傳與你心法,你要牢記!”然老說着,只見他雙手一張,一道道白光從頭的身體中飛出,然後向着第五雨媚猛地激射而去。随後,兩道白光射進第五雨媚的眼中,“轟!第五武媚感覺腦中轟然一炸,一道道白光開始凝聚,最後便是形成了然老說的修煉之法。“好了,該做的我已經做了,接下來修煉,便是要靠你自己了,具體能夠走到哪一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然老說着,便是走出了房間,只剩下第五雨媚一人在房中。“修煉之道,萬靈之法,煉化靈氣為靈力,洗去體內的雜質,獲得改天換地的能力……”

此時,在第五雨媚的腦海之中,那修煉之法緩緩的運行了起來,第五雨媚本身的資質就不差,又加上她的理解能力超出常人,所以很快他便是将這修煉之法熟悉了,然後按照這上面所示,開始修煉起來。随着修煉之法在第五雨媚心中運轉,外面的靈力竟真的一點一點的流動了起來,向着第五雨媚凝聚而去,然後進入她的體內,然後在修煉之法的煉化下,化為一點點的靈力,沖刷着身體,将身體內的雜質緩緩的排出體內。這時,站在房外的然老感受着天空中靈力的波動,神色之中充滿了滿意之色。“真是孺子可教也,想不到她竟是這麽快就學會了……”然老望向房屋的方向。“這可真是天下大幸啊!”

…………

就這樣,時間一點一點的過去,兩天時間過去,當第五雨媚從修煉中回神過來,她發現渾身厚實黑乎乎的黏着物。吓得她趕緊去洗個澡,“什麽玩意?”出來後,第五雨媚還是覺得不可思議,想不到在她的體內,竟是還有那麽多髒東西。“呵呵,不錯,看來,你所說的救世任務,也并不是不能完成!”這時,然老走了出來。“多謝然老!”見狀,第五雨媚道。“這都是你自己的造化,若不是這樣,就算是我怎樣教,也是沒有用的!你要努力修煉,你自己說的救世,就等着你呢……”然老微微一笑,道。“是!”

見狀,發現自己力量的變化,第五雨媚也很是高興,心中修煉的決心也是越發的堅定了。就這樣,又是一天過去,第三天。在離別時,“然老,你為什麽要教我修煉?”這時,第五雨媚問出了她很想要問的事。“呵呵……天機不可洩露,等時機成熟了,你自然會明白。好了,離去吧,去月河城,你們朋友正在那裏等你呢……”然老笑了笑,道。“雨媚謝過然老,然老大恩,雨媚定然此生不忘!”說着,第五雨媚向着然老重重的行了一個禮。

“呵呵,小女娃子,你我有緣,我們還會見面的!去吧……”然老笑道,然後轉身向前走去,只見他剛邁出兩步,他的身影便是虛化了起來,很快便是消失在了第五雨媚眼前。“想不到然老的修為竟是如此之強,我何時也能修煉到他哪一步呢?不過想來,并不會太久!”第五雨媚喃喃道,随後她留戀的看了看周圍美麗的山水,然後起身向着山下沖過去。經過這三天的修煉,現在她的修為已是上清境,她的行走速度,已是比之前快來近十倍!

于是很快,她便是來到了月河城外。水山之下,平原之上,一座美麗的城池坐落在這裏。遠遠望去,巨大的城牆猶如一尊巨無霸一般,橫卧在哪裏。第五雨媚站在城外,望着月河城,心中感想很多。“想不到天下竟是有如此大的城池在這裏,之前選擇隐居,現在看來,這樣的生活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樣!還是快些進城吧……”說着,第五雨媚便是向着月河城沖去。很快,她便是來到了城門處。

“什麽人,站住!”這時,幾個守城的侍衛将她攔住道。“我是城中的百姓,來找我朋友的!”第五雨媚道。“城中的?怎沒見過你?”這時,那侍衛又是道。“呵呵,小女子很少出門的,這一次要不是有要事,也是不會出門的。所以幾位大哥不知道小女子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見狀,第五雨媚只好解釋道。“哎,老李你也就別為難她了,你看她的樣子,像是敵國的人麽?還是讓人家進去吧。”這時,有一個侍衛走了過來,道。“萬事還是小心好,不然出了事,咱們誰也承擔不起!”這時,這叫老李的說道。“不錯!可是,我們現在的重心應該是城外三十裏處的無天國重兵,可不是這些婦女啊!”這時,那人又道。“我知道,好了,你可以進去了!”說着,向着第五雨媚道。“謝謝幾位大哥!”說着,第五雨媚便是進了城。不過,她可是聽到了一些消息,月河城竟是要打仗了!

“想不到這樣一座美麗的城池,竟是要遭受戰火!”如此一想,。第五雨媚心中便是升起了一股怒火,“我一定要憑借自己的力量,挽救這月河城的命運!”如此向着,第五雨媚便是向前走去,一路上,她發現很多人行色匆匆的,神色也很是奇怪,想來是向着不久的大戰,所以,神色不是很好。就這樣,第五雨媚在城中走着,現在她要做的就是找到羽言和葉天昊。

“衆位不要怕,有我們在,月河城一定沒事的!”“将軍,你就不要騙我們了,那無天國實力如何,我們都是聽說過的,我們只是想在大戰時,能夠保住一命,逃離這裏!”“不錯,現在,無天國已是大陸上的第一勢力,就連以前百戰百勝的以西國都是不能抵擋,敗仗連連,我們還有什麽希望呢?哎……為什麽,這就是我們的命麽?”

就在第五雨媚在街上走着時,前方有着很多人群,并且在讨論這什麽事。第五雨媚知道,他們定是在讨論着無天國将要攻打月河城的事,想到這裏,第五雨媚心中那股強大的戰意又是湧現了出來,只見她快速向前走去,然後沖到了人群中。在人群之中,有着連個人,當第五雨媚一見他們時,神色便是一喜。“羽言,天昊!”這時,第五雨媚欣喜道。想不到,竟是在這裏遇上了兩人。“雨媚,你回來了?”這時,那兩人也是喊道,聲音之中,也很是高興。他們就是之前與第五雨媚在森林中分開的羽言和葉天昊。

第 29 章 ☆、突變

七月十五中元節,是下至民間百姓上至朝堂帝王最馬虎不得的節日。七月半,鬼門開。祭祀先祖是再要緊不過的事情。

聲勢浩大的祭典完畢之後,設宴淩霄閣。本應是家宴,但章合下旨:“君臣同樂。”邀了宰相、大司禮、大司工、大司徒、大司馬、大司寇幾位頂梁的大臣,一同赴宴。

席間清酒祝歌,其樂融融。然而幾個能臣聚在一塊兒,話題總是不知何時就偏向朝堂政事,便是不說那正兒八經的大事要事,話語間總也離不開朝中那幾個風雲人物。近來朝中不知是從哪兒傳出來的流言,說新晉的中大夫吳敏吳大夫私相受賄,靠幫人介紹官職斂財。為人正直的大司寇在宴席上就直接落膝直言:他親眼看見有下士将一個個大箱子擡進吳敏大夫的府邸,而半月後那人便扶遙之上,位居上士之位。

章合聽得臉色發青,宴席之上便命人去搜吳敏的府邸,不出半個時辰,便抄出刀幣三百铢。須知吳敏月奉不過四铢刀幣。

章合怒極,當即命人将其腰斬。而後章合問及何人可當吳敏之職,大司寇二話不說,薦道:下大夫王牧之可堪大任。

章合異道,從前卿不是最不喜王大夫嗎?

大司寇朗朗道,從前臣以為王大夫倨傲不訓,出身卑賤,心術不正,然月前臣偶爾讀到大夫從前的一篇文章,其文筆俊朗,立意不凡,臣深慕其豪邁胸懷,感其鴻鹄之志,惜其經世之才。臣方知此前臣知之甚寡,故而臣力薦王牧之大夫。

大司寇言及于此,章合也再無二話,再問及他人,也都不作他言,司馬上卿倒是面色有異,卻也因犯事的吳敏是他舉薦的,現在一時也不好說話。

于是乎,在朝中數敵頗多,本應無緣升遷的王牧之,一夜之間,升作中大夫,接任吳敏小司馬一職。

朝堂裏人人驚奇,都道時運無章,死對頭倒成了莫逆交。當然了,誰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偶然讓最是鐵面無私的司寇大人某天突然繞道走到了吳敏府前,又是什麽樣的巧合讓那天那時刻恰好有人擡着箱子去賄賂吳敏,又是什麽樣的巧合讓王大人兩三年前偶有所感寫的一篇随想出現在了司寇大人的書案之上。

總而言之,就是天意啊!

中元過後,七月流火。天氣漸漸轉涼,朝堂風雲谲變,卻是方興未艾。王牧之的才幹在之前已是小荷露尖,一經提拔,放開了拳腳之後,才知道之前不過是冰山一角。王牧之深得章合重用,不出兩年,已位居上大夫,接替司馬一職。

看起來似乎一切都是照着我們的計劃進行的,一切順風順水的。

妫冴某天下了朝,說,不對勁。

我說,是不對勁。章合在憋大招呢。

我們不可能安分呆着,這點明眼人都猜得到,更何況是章合。但章合卻沒有動作。章合是什麽人?最多疑小心不過的。他會這樣不聞不問,是最可疑不過的。……但是,或許……

我內心裏有一絲閃念,迅速地消失不見。

妫冴與我的猜想最終是落實了。

變故發生在冬至日。

國歷一百四十六年,序宸三年冬至,歲首之日,賜宴太央殿,百官同賀。

祝酒歡歌,君臣把酒言歡。卻不想,席間突生變故,國君突然口吐鮮血,昏厥在地。

衆臣大驚失色,攝政王章合當即着人護駕,聖駕轉回昭陽殿,醫官號脈一查,不得了,聖駕酒食中被下了劇毒,藥石罔救。

一幹臣等皆驚駭不已,攝政王遷罪司膳房,将一幹人等杖殺滅口。

聖駕彌留,臣子連夜跪在昭陽殿外,等待那聲駕崩聲起,改朝換代。

章合身為顧命大臣,留守殿內,除去醫官內侍,殿內只留幾個知情之人。

我狠狠逼視着他,眼角幾欲泣血。

他坦然直視我,眼底快意。

半晌,我才能顫抖着出聲:“……好……你終于做了……!”

章合平靜而渾濁地看着我:“你知我。”

“你下的什麽毒!”

章合輕笑一聲:“未九。你糊塗了。”

我恍然回過神來。我糊塗了,我是糊塗了!我竟然會聽信醫官那一套表面的說辭!什麽中毒!章合哪會用下毒這種方法來殺人,有毒必有藥,章合才不會讓我抓到可乘之機!

我死死盯着章合,章合緩緩解下腰間的香囊,将香囊之中的填充物倒出來。

“……這是……鳳尾草……?”

章合點頭,應對我的驚駭。

“凡上朝臣子、宮中媵侍,人皆佩有此物。”

“人、人人皆有……”我匆忙去看自己身上的香囊,香囊裏除了尋常的香草,并不見鳳尾草,卻是多出了另一塊指甲大小的香料,我細細一聞,淡薄如煙的味道潛入鼻息:“這味道……龍須花?”

“不錯。你與容六,你們身上,包括妫冴,都佩有龍須花液濃縮的香料,龍須花與鳳尾草,你明白了吧。”

我慘笑着點頭。明白。全明白了。

“……你什麽時候開始做的?”

“四年前。妫冴回宮那一天。”

“……好厲害的謀劃!好厲害的毅力!章合!”

章合淡漠地看着我。

真是厲害。四年,整整四年!怪不得無論我們做什麽動作他都不過問,怪不得……

龍須鳳尾,至陽至陰之物。龍須花液的濃縮物,味淺淡不易察覺,妫冴日日佩戴,體內陽氣自然旺盛,而其餘宮侍大臣身上的鳳尾草,氣味極似艾草,我雖與之相近,但個人身上含量不多,依舊不會注意懷疑。鳳尾草有味道,不宜多佩戴,章合便讓人人都帶上一點,陰氣積少成多,對妫冴而言,何如地獄!人體陰陽,和則體健安康,亂則體虛氣弱。尋常人也罷,陰陽一時偏頗,頂多身體虛弱些,但這于重病初愈,且病根未除的妫冴來說,這樣的至陽至陰,便如同砒霜鶴頂紅,是刀刀割人性命的毒藥。妫冴病症,少陰亡陽,本就是體內陰陽氣息受了沖擊,這四年下來,身體怕是早就外強中幹,如今一夕大廈傾頹,可還會有挽回的餘地!

我糊塗,我不僅現在糊塗,我之前更是糊塗。妫冴突病,早有征兆。他一直陰陽不調,我總以為是他之前的病邪尚未祛淨,在他飲食中多添解毒祛邪之藥,卻不想,這些藥不僅無效,反倒是藥三分毒,擾亂妫冴體內本就不穩的氣息血脈,害了妫冴。

“你放心,他不會立刻便死,我送上去的清酒裏加料不多,只是起了個催化的作用,他大概還有個半年可活,”章合輕輕笑了一聲,蔑視地看了妫冴一眼,道:“至少活滿二十,成人加冠了再走。”

我怒極,抽劍指着他,嘶吼:“滾!”

章合站起來,拂一拂衣裳上的塵埃:“好,我留你與他訣別。別着急,還有整整半年呢。”

我看着他的背影,劍尖怒掃其他的醫官內侍:“都給我滾!”

醫官內侍慌忙退下。

我無力再舉着那沉重的長劍,劍刃落地,铮铮刺耳。

容六已然哭不出聲響,頹坐在地上,神色悲戚絕望。

我撲到床前,執起妫冴冰冷的手,脈搏微浮,氣若游絲。我閉上雙目,深吸一氣,強自鎮定。

“容六,你去我床上,枕頭下面有個暗格,你去打開來,把裏面那個木盒子拿來!”

容六慌亂地看了我一眼,咬着下唇點頭,跑了過去。

我将妫冴扶起來,點他周身大穴,渡進真氣,卻無望地發現,真氣一入他體內,便如同石沉大海,一去無蹤。他氣息太弱,抓不住我渡進去的真氣。我徒勞地消耗着真氣,卻半點法子都沒有。

容六将木盒拿來,我抓着它半天沒有主意,後來心一狠,打開來,看見裏面的東西,卻又是一陣恍惚。這東西沒用,說不定還會加重妫冴病情。

可有什麽辦法!我有什麽辦法!藥石罔救啊!

容六抓着我,帶着哭腔擔憂地看着我,她問:“阿九姐……你怎麽了?你別吓我啊……”

我怎麽了?我茫然看着她,下巴上有液體滴下,我擡手一摸,嘴角一片血肉模糊。

容六小心哄着我:“……把嘴松開……阿九姐你松開啊!嗚嗚嗚嗚……”

我将咬緊的牙關松開了,喉頭卻溢了一口一口的腥甜。

我抓着妫冴的手,看着那只木盒,眼中泣血。

“容六!”我狠狠道。

容六慌亂地應我:“啊、阿九姐?”

我深吸一口氣,将胸腔裏的話一字一句地和着血和着肉吐出來:“我們不能輸!輸了就得死!我們不能死!”

容六哭了,她哭得凄慘,話卻說得堅決:“不能死!絕對不能死!誰都不能死!”

作者有話要說:

第 32 章 修煉世界

“老爺爺,你這是?”在血影衛走後,第五雨媚問道。“然老,這一次,有多謝你了,要不是你,天昊已經死過一次了。”這時,葉天昊臉色蒼白道。“呵呵,不要說那麽多,老頭我也是受人所托啊.”這時,然老說道。“受人所托.?到底是誰啊?”這時,第五雨媚問道。“啊?不知道,說漏了……”聞言,然老搖了搖頭,道。“好了,不與你們多說了,老頭我還有事呢。”說着,然老便是要走。“然老,等等。”這時,葉天昊卻是喊住了他。“有事?”然老回頭道。“然老,是這樣的,天下大亂,您能不能為天下……”

葉天昊還未說完,然老就已經拒絕了。“哎,小夥子,不要給老頭我說天下的事啊,天下的事,與我無關,好了,老頭我走了,後會無期……”說着,然老便是向前走去。“老爺爺,您既然有能力,為什麽不出一點力呢?我們知道,您是好人,但是之前那血影衛的所作所為您也已經看見了,天下那麽多無辜的人,不久後都要被他們殺害了。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所以小女子認為,只要我們有能力,我們就應該出一份力!”這時,第五雨媚站了出來,道。

聞言後,然老的身影微微一動,最終還是停了下來。見狀,衆人心中一喜,神色也是輕松了不少。“哎,老頭我不是已經說過了麽,不是我不願幫忙,而是我的能力有限啊……”然老沒有回頭。“那就讓我們來吧,請然老将這個使命交給我們!”這時,葉天昊和羽言也是站了出來,道。“你們……你們……你們是太年輕了,根本就不知道,哎,老頭我是沒法跟你們說了……”聞言,然老終于是轉過身,看樣子是氣得不輕。“然老,就請你傳我功力,讓我去拯救這天下吧!”這時,第五雨媚上前幾步道。“小女娃子,你是太天真了,老夫百年的功力,其是你一朝一夕就能學會的,恐怕你還沒學會,那無天就已經統治了天下……”然老頭閉上雙眼,搖了搖頭道。“不怕,努力過,縱然失敗,也是無悔!”只見第五雨媚神色堅定的說道。“好,難的你有這一份心,老頭我是很少被人感動的!不過,即使這樣,也要看你有沒有緣分了。”這時,然老捋了捋胡須,道。

整個樣子,和着他的一身白衣,看上去還有幾分仙風道骨。“那是前輩你有慈悲之心,要不是這樣,您又怎會被我們感動呢?”這時,第五雨媚笑道。“哈哈……你這小女娃子,嘴倒是很甜啊,老頭我喜歡……”這時,然老眯着眼笑道。“好了,你們先到前面百裏外的月河城去吧,三天後,老夫會送你們的同伴去的。”這時,然老轉過身,向着羽言和葉天昊道。

“多謝前輩!”這時,羽言和葉天昊都是欣喜道。“言,天昊,你們就先去月河城吧,三天後,我就來。”這時,第五雨媚道。“好,雨媚,我們就先去了!”說着,羽言和葉天昊一起,向着前方走去。此時,林中只剩下了然老和第五雨媚。“好了,跟着老頭我來吧……”只見然老手一揮,一陣大風起,随後兩人便是在空中飛了起來。“這就是傳說中的騰雲駕霧嗎?”這時,第五雨媚在心中嘆道。“呵呵,只是一點小把戲,算不得什麽的……”像是明白了第五雨媚心中所想,然老笑道,神色很是得意。

………

在山脈的另一處,十多道紅衣人影停在了山巅。“參見大人!”這時,一個全身身穿铠甲的人在空中一閃,然後出現在衆人的上方。“事情辦得怎麽樣了?”這時,那身穿铠甲的人問道。“回大人,人……沒有抓到。”這時,那領頭血影衛上前一步,道。“沒有抓到?沒有抓到你回來幹什麽?”這時,那铠甲人身上殺氣以閃。“回大人,是哪然老頭突然出現,才使屬下任務失敗的!”這時,那血影衛領頭者道。“然老頭?!”這時,那铠甲人微微一愣,“想不到,他也是出現在了人間?”“不錯,正是因為他的出現,而且強行救下那第五雨媚,所以任務才會失敗的!”見狀,那領頭血影衛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道。

“有他從中作梗,你們失敗,也是難免,不過任務失敗還找理由就是不對了!那女帝第五雨媚可是天君親口要找的人,此事不能有絲毫的差錯,否則莫說是你等,就連本王,也是難逃一死!你們可明白?!”這時,那铠甲人道。“明白!”聞言,下方的十多位血影衛齊聲應道。

“想來,他們應該還在這山林之中,你們去找!另外,留下人馬,三天後,攻下月河城!”此時,那铠甲人又是道。“遵命!”說着,山巅之上的十二個人血影衛分為兩批,一批前往深林之中,尋找第五雨媚的下落,另一批則是向着山林外沖去,直奔月河城。

…………

第五雨媚和然來一起,來到了另一個地方。這個地方山清水秀,宛如人間仙境。第五雨媚不知道之前走了多遠,但是現在面對這如仙境一般的風景,她卻并沒有過多的去欣賞。“要是以後,一切都平定了,我和羽言能來這個地方生活,那該有多好啊……”第五雨媚心中念道。“呵呵,小女娃子,這個地方可不是你想來就能來的哦,這可是老頭我的,你不會是想跟老頭我搶了吧……”這時,然老的聲音從後面傳來過來。

“然老你想多了,雨媚是不敢的。”這時,第五雨媚笑道,心中更是贊嘆然老修為的高深,竟連她的心思都是能看透。“哈哈……老頭我跟你說笑呢,好了,說正事,你真的要走這一條路?”此時,然老頭收起了臉上的和藹之情,神色嚴肅的看着第五雨媚。“是的,然來,雨媚既然選擇肩負起天下的重任,無論有多麽辛苦,我都會堅持的!絕不後悔!”第五雨媚神色堅定,語氣堅決。“好!”這時,然老的臉上露出贊嘆之色。“不過,在這之前,老頭子我還是要給你說一些事,這些東西,對于你們來說,從來都未接觸過,不過,這确實另一個世界的常識!”然老道。

“另一個世界?難道這世上,還有另一個世界?”聞言,第五雨媚很是驚訝。“不是,是修煉者的世界。在這世界中,什麽都有可能!萬物皆有靈,而作為這世間的主宰,人類更是無法确定。千百年來,人類雖然未找到長生之道,但卻是創立了修煉之法。而一些特別的人類,正是依靠着這些修煉之法,一步步強大起來,有的甚至有了改天換地的本領!這些人自稱為修煉者!”然老道。“然來,那你也一定是修煉者吧?”這時,第五雨媚道。

“聰明!”聞言,然老露出贊賞之色。“衆所周知,每個世界都有強者和弱者,人間如此,修煉界也不例外。在修煉者的世界中,是以修為的等級來劃分的,其中開始時上清境,随後是玉清境,最後是天清境。再之上,就是王,君。”聽着然老所說的一切,第五雨媚漸漸感覺,這一切越來越神乎其神了。

想不到,在那樣一個世界中,竟有如此玄奧之事。“那然老,你的修為是什麽等級呢?”這時,第五雨媚很是好奇的問道。“其實,我的名號是然極仙君。”這時,然老又是得意的捋了捋胡須,神色甚至得意。“然極仙君?那就是……君!想不到,然老,你的修為竟是如此之高!”這時,第五雨媚震驚道,眼神中充滿了羨慕和崇敬之感。“呵呵……算是一般吧,所以,以你們的實力,天君要想覆滅人間,只是垂手的事,所以老頭我說,你們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之舉……”

第 37 章 靜神訣

水球中是一個面部無須,樣貌普通的年輕男子的臉,用這青鱗面具易容成的模樣與自己所想相差不多,就是那種極其普通,沒有任何引人注目的地方。林采?試了試赤霄劍,又使出了控水術,一切如常,丹田內也沒有任何變化,看來這青鱗面具除了改變外形之外,沒有任何改變,如此是最好了。這面具煉化完畢,林采?拿出從都靈道人的遺物中得到的陣法書。雖然這陣法書中只記載了一個完整的陣法,但是這裏面有許多這都靈道人自己的陣法心得,也是大為有益的。先是看了那六道劍陣的布置方法,這劍陣所需的飛劍一定要是修士自己的本命寶劍才行。

據林采?所知,修士的本命法寶雖然不止一件,但是本命飛劍一般只有一把,或者是專門煉制的一套飛劍,因為如果是一套飛劍就會有子劍與母劍,只要控制住了母劍那子劍也就容易控制了,可是這六道劍陣所需的飛劍都是法寶級別,怎麽可能是一套飛劍,那就是要同時控制六把飛劍,且不說如何煉化六把飛劍作為本命飛劍,這神識控制也是難上加難。想到這裏,林采?實在是想放棄,對于這倆個條件來說,找到六把法寶飛劍反而是最輕松的事了。這六道劍陣還分為五層,每一層的增加,據玉簡所說威力都是會翻上幾番,可以修煉增加威力的陣法更是少見,自己又不舍得放棄。

不能像任何人請教,這門內也沒有陣法大師,只能看看那都靈道人的陣法心得中有沒有解決這倆個問題的方法了。将這都靈道人的心得看完,林采?真的想稱這都靈道人為天才了,他偶然得到這六道劍陣,也是苦于本命飛劍與神識這倆個難題,都靈道人也真是陣法狂人,為了能組成這六道劍陣,真被他想出擁有六把本命飛劍的方法,也花了大力氣找尋到修煉神識的功法。這一切自然都被寫在那玉簡中,為林采?解決了倆個大難題。那增加神識的功法也是林采?一直都想尋找的,沒想到這陣法玉簡中竟然尋找到,可以說是雙喜臨門。都靈道人為那功法起名為靜神訣,共有七層,每修煉一層後神識都會增加一倍,功效竟然如此只好,也是在林采?意料之外的。

至于那同時擁有六把本命飛劍的方法,也是簡單,一般來說本命法寶威力較大與自己的心神相連,一旦本命寶物受損自己也會受傷,所以每次與人鬥法時,控制本命法寶的神識幾乎是普通法寶的倆倍,威力越大的法寶所需的神識越多,有了那靜神訣,只要修煉到三層以上,同時控制六把本命飛劍也就不成問題了。六道劍陣雖然威力巨大,但是需要六柄法寶級別的飛劍,自己一時半刻是無法湊齊,這劍陣的布置方法自己也要多研究,不急于一時。那掌門獎勵的丹藥也不知道是什麽,但是一定是對于修為有幫助的。打開丹藥瓶,一顆顆碧綠的丹藥散發着藥香,從這香味就能知道與平時分發的丹藥絕不是一個等級的。一瓶中裝有十顆,那就一共是五十顆,先服下一顆看看效果如何。

這丹藥入口即溶,不像其它丹藥直接變為靈氣順着經脈游走,反而變成靈液從喉頭流下,一股清甜留在口中,那味道有些像自己曾經最喜歡吃的桂花糖。林采?品嘗着味道也沒有停住口訣,還是在體內運行起了小周天,吸收這丹藥的藥力。煉化這一顆丹藥的全部藥力,竟需要三日的時間,雖然時間長但是林采?對這丹藥十分滿意,增加了自己相當于半年的苦修。這五十顆丹藥足夠自己修煉到第九層了,當修煉到第九層大圓滿時,詢問武振如何能得到築基丹,如果能築基成功,那自己的修仙之路也就算開了個好頭。

林采?能在夢中修煉,所以都是在白天修煉那靜神訣,然後夜間打坐,等到将這靜神訣修煉至三層後,再恢複每日修習那五行拳。其實靜神訣的修煉不必現在就開始,完全可以在湊齊六把飛劍後再開始修煉,但是林采?在試練中知道了神識的重要性,對于神識的增加十分渴求,所以就決定先修習這靜神訣。每位親傳弟子都不需要處理門內的雜事,每月的丹藥與靈石不去領取的話也會一直積攢,直到下次去領取的時候一并拿走。所以林采?在這住所修煉閉關不會有人打擾,林采?也能安心修煉。三年過去了,林采?終于将那靜神訣修煉至第三層,三年日夜苦修雖然辛苦但是成效顯著,自己在不停服用那不凡丹藥下,也在前幾月修煉到第九層初期,腦中的識海較原先寬廣許多,如果自己在未修煉靜神訣前是溪流的話,那現在修煉後再加上自己突破了第九層,初步有些海的感覺了。

三年不停止的打坐,林采?覺得骨頭都有些僵額,來到住所前的空地,打起了五行拳。這一套拳法下來,筋骨完全舒張開來,好像每一個毛孔都在呼吸,這種感覺真是暢快。這時林采?才發現自己門前有一個傳音符,不知這傳音符是什麽時候到的,林采?拿起讀取,這傳音符是三月前武振傳給自己的,大概意思是五月後有一個交易大會,要帶自己去參加,讓自己早做準備。林采?一日碰到錢通就從他口中得知,這交易大會是由三大門派聯合舉辦,不止三大門派的弟子可以參加,所有門派乃至散修都可以參加,自由交易,是這修真界的一大盛事,就連許多其他國家的修士都會來參加,十分熱鬧壯觀,林采?也想去一看,有沒有自己能用的上的東西,自己每月發下來的靈石一直沒有領取,因為自己能在夢中修煉,那普通靈石的效用還不如自己在夜間修煉,一直也沒有取,這次正好可以去購買一些自己需要的東西。

對于這交易大會林采?也是有些期待,最好能尋到一些丹方,陣法和符篆,這些都是自己欠缺的。至于功法嗎,師父傳給自己的歸元訣,修煉到元嬰都綽綽有餘,自然不再需要。

第 21 章 君子所為

藏匿在書架後頭的古月華将兩個人的對話清清楚楚的聽了進去,她不由的在心中暗罵了趙恬一句,連忙将身子更低的藏匿起來,并在心中祈禱着趙恬不要找到這裏來。

可是,怕什麽來什麽,很快,古月華便聽見趙恬的腳步聲朝着這邊書架走了過來。一步,又一步,趙恬走的漫不經心,猶如閑庭散步,但是書房裏一明一暗的兩個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

這人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在這裏?古月華一顆心高高懸挂了起來,郁悶無比的想着,然後,她将身子縮的更小了。

“殿下!您要看什麽書,本候幫您找,如何?”錦安候連忙陪着笑臉追了上去。

然而趙恬只是搖頭道:“錦候,你不用忙活,本殿下早聞侯爺這裏藏書甚多,今日慕名前來,不過是想觀賞一番罷了,至于書,卻是沒有要看的。”

錦安候聽了這話,只好住口,讪讪的站在那裏,有些心驚膽戰的望着趙恬越走越近,已經距離古月華藏身之地只剩下了一個書架的距離了。這一刻,他緊張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古月華也很緊張,昨兒個她才拿茶壺砸了趙恬,這厮雖然在最後說了不跟她計較了,但是見了她絕對沒什麽好臉色,說不得還要對她冷嘲熱諷一番,古月華心高氣傲,才不願意受這份罪!

所以,藏匿起來,就成了最好的法子。

“錦候,你這裏的書果然很多,名不虛傳啊!”就在屋子中的兩個人緊張的心都要跳出來的時候,趙恬終于站住了,他立在距離古月華只有一個書架的地方,眼睛盯着書架上頭一本書饒有興致的瞧着,似乎注意力全被這本書給吸引過去了。

“哪裏!哪裏!殿下說笑了,我這裏的書比起皇宮裏的藏書,那不過是冰山一角。”聽了太子的話,錦候總算是松了一口氣,他一邊與太子客套的同時,一邊抽空往古月華藏身之地望了一眼。

太好了,幸虧太子沒有發覺華兒。

可就在這時,趙恬卻從書架上裏面擡起頭來望了錦安候一眼,有些奇怪的道:“錦候,你在瞧什麽?難不成那裏還有更珍貴的藏書?”說着,他便擡腳往錦安候剛剛望的那個方向走了過去。

錦安候頓時吓了一大跳,忙阻止道:“殿下說笑了,那裏怎會有珍貴古籍?不過是昨兒個下人整理書架的時候,沒有将那裏整理妥當罷了,本候怕污了殿下眼睛,所以……”

“哦,原來是這樣。”趙恬聽罷,當即收回了步子。

“殿下,這邊請。”錦安候暗暗松了一口氣,這短短時間內,他的心情起起落落,當真是無法形容,而藏匿在書架後頭的古月華,心情也是猶如坐過山車似的,好半天都平複不下來。

趙恬随着錦安候的指引,去了書房另一頭看書去了。

古月華悄悄探出頭來往那邊瞧了一眼,但因為有書架阻隔,她并不能看到書架後頭那兩個人的身影,只能夠聽見他們的交談聲。

“錦候,不是本殿下說你,你家大女兒乖巧無比,二女兒卻粗魯不堪,幸虧本殿下的未婚妻是彤兒,要是那古月華,本殿下死也不會娶這等女人!”趙恬似乎已經忘記了他今日來的目的,竟然對着錦安候大肆說起了這兩日他心中濃濃的不滿。

聽了趙恬咬牙切齒的話,錦安候心中頗為尴尬,他萬萬沒想到趙恬竟然會對他的二女兒有了這樣大的成見,他忙解釋道:“殿下,華兒是有些太過活潑了,可她絕不是那種心思歹毒的姑娘……”

“行了行了!不用解釋了!”趙恬聽了錦安候的話,頓時不耐煩揮手道:“敢拿茶壺砸本殿下的女子,能是什麽善良之輩?得虧她年紀小,不然本殿下絕不會輕易饒了她!”

錦安候并不知道昨兒個落梅居裏發生的事情,他妻子忙碌了一天,又要照顧小女兒,又要抓大女兒的功課,忙的是腳不沾地,根本沒時間告訴他這件事情,所以,面對趙恬此刻的突然發飙,錦安候不知所措了起來。

可就在這時,書架後頭忽然響起一道清脆但卻滿含諷刺的聲音:“殿下,你怎麽不說您太無用了些?小女子不過一個茶壺,竟然就把您吓暈過去了,這種丢臉的事情,你居然也好拿出來講?”

趙恬聽了這話,又羞又窘,卻勃然大怒的沖到那邊,果然看見古月華緩緩從書架後頭慢慢走了出來,他頓時怒道:“古月華,你怎麽在這裏?”

“這是我爹的書房,我來借本書看,有何不可?”古月華瞄了趙恬一眼,神色冷靜道:“倒是太子殿下你,無緣無故在背後說別人壞話,這是君子所為?”

趙恬剛剛本是無意間說起這事兒的,他的原意也不是指責古月華,而是提醒錦安候多多管教一下小女兒,但是話一出口,不知道怎的便成了這副口吻,此刻被古月華當面指責,他一張白皙如畫的臉一下子就漲紅了。

“華兒,你怎麽跟太子殿下說話呢?快給殿下道歉!”錦安候聽了古月華的話,吓的心肝跳了幾跳,忙對着女兒斥責道:“你昨日裏到底做了什麽,還不快一一道來!”說着,他又回過頭來對着趙恬歉然道:“殿下,您說的對,小女的确是缺乏管教……”

古月華聽了錦安候的話,頓時無語的翻了個白眼。她裝模作樣的對着趙恬福了福身,虛情假意道:“殿下,昨兒個我拿茶壺吓唬您,是我不對……”

“停!停!停!你不用說了!”古月華才說了一半,趙恬額頭上便青筋直跳,他對着古月華擺手道:“這件事情到此為止,你不用再說什麽了!”

古月華當即閉了嘴巴。

錦安候立在旁邊,對這一幕頗有些不解,他哪裏知道,趙恬居然被一個茶壺給吓暈過去,這是多麽丢臉的事情,要是傳揚出去,他太子的威名可就受到影響了,所以,趙恬是絕不允許這件事情外傳出去。

第 24 章

方德君見此笑道:“今日倒是還未給衆位公子們出題呢,總不好讓他們也跟着用衍州之事作詩,鳳後看呢?”

鳳後點頭,男子吟詩作賦展示才藝也是慣例了,這個時候聽方德君這麽說便問道:“既然如此方德君覺得以什麽為題比較好?”

方德君笑道:“臣看不如以此處風景為題,鳳後以為如何?”

“便依你所言。”

方德君又道:“聽聞平遠将軍府的公子頗具才名且聰慧不凡,日前宮宴時我無緣得見,今日不妨就讓他起了這個頭,鳳後以為如何?”

清平貴君冷冷的看過來,方德君和鳳後的關系一直不錯,這些年以來可以說是鳳後的左膀右臂。

謝宸遠此前為了避嫌已經一早去了晉陽上任,他如此捧着蕭敬之如果不是為了謝宸遠,那怕又是鳳後在背後做手腳了。

日前他們都因為蕭敬之之事而受了皇上的譴責,他本以為這人會和自己一樣就此收手,現在看來卻未必是如此。

清平貴君念及如此冷聲道:“不知方德君是從何處得來的消息,我怎麽之前只聽說蕭敬之身體虛弱常年閉門歇客,倒是不知他何時有了才名,又如何來的聰慧一說?”

方德君笑道:“只是傳聞罷了,又何處來的依據?許是謠傳也說不定,不過蕭敬之既然來了想來也是願意湊個熱鬧的,作為表率帶領男兒們一同吟詩也當算是一件樂事才是,想來他應當不會拒絕。”

鳳後點頭,“方德君說的是,既然如此便問問他的意思,他若是不願也就罷了。”

鳳後既然都已經如此說了清平貴君自然不好再反駁。

蕭敬之聽聞鳳後欽點了他的名字自然不好當衆拒絕,于是便也跟着作詩一首。

只見他落筆如有神,仿佛是不經思量一般紙上頃刻間便已經落了幾個字,他筆鋒銳利,字跡不似一般男子含蓄秀巧,反倒有橫掃千軍之勢,不多時便已經作詩一首。

然而他的詩卻不似他的字一般出彩,衆人看過之後只覺平平而已。

有宮侍前來取走蕭敬之的詩給鳳後等人品評,衆人看過之後也只略微誇贊了幾句便也作罷。

謝宸清從方德君手中接過了蕭敬之的詩,看過之後嘲道:“也不過如此罷了。”

方德君笑道:“如此也沒有什麽不好,陪你做個伴足夠了,本也不必樣樣出挑。”

兩人這番對話其餘幾人倒也未曾注意,但謝宸安之前卻是一直站在範永熙身後,這個時候道恰好将這番話聽在了耳中,頓時心中有些猶疑。

有了蕭敬之抛磚引玉之後一衆小公子們倒也放得開了,接連作詩送去彩樓。

範永熙品評男兒們的詩自然不會再如之前一般直接從彩樓往下扔了,為了男兒們的面子她只将不佳的詩作放置于一旁的花籃之中,遇到不錯的方才呈給鳳後幾人過目。

謝宸安站在一側從花籃中将蕭敬之的詩拿出來看了看,她粗略一掃倒也看不出蕭敬之哪裏寫的不好,只覺得他的字怪好看的。

想到自己那一手狗爬字,再看着蕭敬之的字,謝宸安頓時嘆氣。

範永熙這個時候又往花籃裏扔了幾張紙。

白華侍君此時走過來也随意撿起來兩首詩看了看,笑道:“今年的詩瞅着倒是比往年要出挑。”

謝宸安問道:“這花籃裏的詩最後會存放起來麽?”

“男兒們的手跡落到旁人手裏總是不太好的,一會賽詩結束之後這些便會被一起焚燒了,免得遺落旁處惹人口實。”

謝宸安猶豫了一會,最後沒把蕭敬之寫的詩放回去,而是收了起來,這字寫這麽好看,燒了有點兒可惜。

謝宸安有些心虛的看向蕭敬之的方向,蕭敬之此時背對着她站着,只能看到他纖長而挺拔的背影,倒是看不出他是何表情。

範永熙最後選出了幾首不錯的詩作呈上。

幾位公子因此而得了鳳後與清平貴君的賞識,今次在男兒之中奪得魁首的是禮部尚書許鴻章之子許梓晨。

謝宸安對這許梓晨倒是沒什麽興趣,她這個時候開始猶豫起該怎麽選出自己的伴讀。

她原本以為到達此處之人應該不會太多,結果來了之後才發現此處來的人超出他的想象,雖然之前範永熙品評的時候她也将那些詩篇大致看了一遍,但她并不能從這短短的幾句詩裏便看透一個人的品行,說起來剛才那麽多人的詩,她記住的不過寥寥,而記住的人也就只有呂歸成一個罷了。

她對于這呂歸成倒是頗有幾分欣賞,只是看她行為作風怕是個有性格的,多半不好結交,而且按照往年情況來看她八成是要被皇上任命在朝為官的,況且她的年齡與她相差的也太大了些,明顯不适合做她的伴讀。

謝宸安嘆了口氣,這事可真難……

她扭頭看向和她面臨同樣難題的謝宸銘,結果謝宸銘這個時候跟紫玄君一同看向一個方向,兩個人不時說這些什麽,看樣子應該是已經有了人選了……

白華侍君見她這樣子就已經猜出了她心中所想,當即道:“現在正是衆人私下交流的時候,你若是沒有看中的人不如去四處走走,或許能有什麽際遇也說不定。”

謝宸安也知這也是條路子,不過她感覺這難度仍舊是有點兒高,她看向身側的範永熙。

範永熙出身貧寒自幼閱人無數,而且她又頗具才華,想來對于此事當有自己的看法,只看她願不願意點撥她一下了。

她這些日子隐約感覺到範永熙似乎是有些賞識她的,于是她便厚着臉皮往前湊了幾步問道:“我選伴讀一事至今未有定論,現下才子頗多,不知夫子可有推薦?”

範永熙看了她一眼,随後道:“這件事臣給不出結論,要臣來說這伴讀是否有才并非那麽重要,與你合的來,願意以一片赤誠之心相交方才更值得看重。”

謝宸安心中也是這般想的,見範永熙沒有推薦的人她也就只好準備下樓去人群之中碰碰運氣了。

謝宸安方才走了幾步就被謝宸軒給拉住了袖子,“皇姐帶我一起去呀。”

謝宸安看了一眼下面的人群,略感覺有些不放心,若帶他下去磕了碰了總是不好,她正待要拒絕,白華侍君卻笑道:“那你下去老老實實的跟着你七皇姐,不許哭鬧。”

謝宸軒高高興興的答應了。

謝宸安見白華侍君都已經答應了自然不好再出言阻攔,于是牽着謝宸軒的小手帶着他一起往下走去。

白華侍君眼眸微斂,他身為一個男子不便和謝宸安一起下去與文人才子結交,但是有心人看到他們姐弟兩個這般親厚就應當明白靜宜侍君非是孤立無援的,可惜他的雅兒不在了,若是她還在,她與安兒姐妹兩個互相扶持,又何至于走到眼下這一步?

這麽想着他再次擡頭看向紫玄君的方向,眼中的恨意卻被壓在深處,面上仍舊是一副溫柔模樣。

謝宸軒一向乖巧,謝宸安帶着他倒也不覺得有什麽,只要小心不讓謝宸軒磕碰着就好,不過事實證明她想多了,他們雖然年齡不大但到底是皇子皇女,沒人敢上前磕碰着他們,見他們走到身側反倒是行禮的居多。

就在謝宸安帶着謝宸軒下樓後不久,謝宸銘也跟着走了下來,不過她卻是目标清晰直奔來人而去。

方德君不過片刻也帶着謝宸清走下了花樓,不過他們所奔的地方卻是男兒們聚集的廊上,清平貴君見此也起身跟了過去,鳳後見此笑道:“清平貴君倒是難得有雅興見這些後生晚輩,不如一同前往?”

清平貴君輕嘲:“鳳後也是難得有此等雅興,既然如此便請吧。”

第 34 章 七彩寶塔中的秘密

第三十三章 七彩寶塔中的秘密

空曠而又死寂的大殿之中,白森森的骷髅突然擡起頭,而後只聽嗡的一聲輕響,在它那空洞的眼眶當中,猛然亮起兩團漆黑的火焰。

咔咔……

當漆黑火焰出現的瞬間,整個骷髅突然間活了過來,而它那兩排白森森的牙齒也是上下開合,仿佛在露出獰笑。

如此詭異的一幕,頓時讓林炎的眉頭皺了起來。從這具骷髅身上,林炎感覺不到任何的生命氣息和能量波動,但就在骷髅蘇醒的一剎那,一股極端的危險,也是陡然間從他心頭湧起。

那種感覺,就像是面對一尊強大的靈修!

“這骷髅,很不簡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林炎的臉色也是凝重下來。

而就在這時,對面骷髅雙眼中的黑色火焰突然一個閃身,緊接着身子陡然動了。

唰——

只見一道白影閃過,骷髅瞬間就跨越數十米距離,出現在林炎面前。那速度之快,簡直如同瞬移。

下一刻,骷髅那白森森的手掌緊握成拳,帶着淩厲的勁風呼嘯而來。

“哼!”

林炎眼中寒芒一閃,而後不閃不避,陡然調動六萬斤的力量,一拳轟出。

砰——

沉悶的撞擊聲中,一股氣浪陡然炸開,而後林炎便是覺得拳頭一痛,緊接着一股巨力便是湧入體內,讓得身影連連後退。而反觀那白色骷髅,居然在原地紋絲不動。

“好強的力量!”身影剛一穩住,林炎便是發出一聲低呼,雖然剛才自己并未動用全力,但那六萬斤的力量,幾乎能夠秒殺煉體境六重的修士了。然而在這般攻擊之下,白色骷髅居然絲毫無損。

而就在林炎和白色骷髅第一次碰撞結束的瞬間,七彩寶塔下的老人也是突然睜開眼睛,而後失望地搖了搖頭。

“看這小子自信滿滿的樣子,老夫還以為他有很大的把握,可惜,一切都是老夫多想了!”

老人輕輕一嘆,有些落寞地道:“可惜啊!偌大的天靈宗,單是外門弟子都成千上萬,卻沒有一個真正的天才……這個叫林炎的小家夥,雖然近幾日風頭很強,連東峰排名第十的天才都擊敗了,可惜也不過是三流天才而已……”

“按照這小子眼下的表現,恐怕連七彩寶塔第一層都過不了!”

老人越想越失望,而後就要閉目陷入沉睡,但下一刻,他臉色突然一變,露出了震驚的神色。

七彩寶塔第一層,林炎正在和白色骷髅對峙。

“真是沒有想到,七彩寶塔的第一層,就會遇到這麽難纏的對手!不過,無論如何我都要登上第七層!”

說罷,林炎便是不再猶豫,揮拳沖向白色骷髅。

而這一次,林炎的力量陡然提升到八萬斤!

砰——

蘊含八萬斤巨力的拳頭很白色骨拳狠狠相撞,而後便是爆發出震耳的悶響,肉眼可見的氣浪從拳頭處激蕩而出,如漣漪一般蔓延向四周。

而在如此激烈的碰撞之中,那白色骷髅終于在嘩啦一聲脆響中爆碎。

“好小子!”就在這個瞬間,塔下的龍老臉色一變,随後便是露出了驚喜之色。

煉體境七重的修士,即便是天資再強,也不過是擁有六萬斤多一點的力量,可是這個叫林炎的小家夥,居然能在那個瞬間爆發出八萬斤的力量,這份潛力了資質,當真是鳳毛麟角!

“還真是讓老夫意外啊!”龍老那嚴肅的老臉上,罕見地出現了一抹笑容。煉體境七重初期的修為,八萬斤的爆發力量,這意味着什麽,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天靈宗上千年的歷史當中,也只有當年的開派祖師爺,能夠達到林炎的成就。

想到這裏,龍老渾濁的眼神中,頓時出現了一抹期待:“小家夥,希望你不要讓老夫失望,雖然比起當年的祖師爺,你還有一定的差距,但以你現在的潛力,登上七彩寶塔第五層,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吧?”

話音剛落,龍老的臉色又是一變,因為在他的感知當中,林炎很快進入了寶塔第二層,然後便是以無比暴力而又霸道的姿态,将那第二層的守護直接轟成了碎片。

緊接着,是第三層……第四層……

而随着每一層的提升,龍老臉上的震撼,就濃郁一分。

半個時辰後,當林炎踏入七彩寶塔第五層的時候,龍老再也難以保持平靜,他死死握住拳頭,用一種顫抖的聲音道:“好好好!好小子!老夫真是看走眼了!一百年了,整整一百年了,還從未有人能夠登上七彩寶塔第五層,林炎小子,你真的很優秀!”

老人滿臉激動,嘴裏不停念叨,仿佛神經失常了一般:“真是上天眷顧天靈宗啊!能登上七彩寶塔第五層,即便是未來的成就不如開派祖師爺,至少也能成為名動一方的強者,我天靈宗,有希望了!”

蒼老而又激動的聲音回蕩在七彩寶塔四周,仿佛一首悲涼而又鐵屑的戰歌。

不過,這一切林炎并不知道……

七彩寶塔第五層,林炎正在和一具金色的骷髅激戰。

砰——

林炎和那金色骷髅硬碰一拳,狂暴的勁氣四射開來,讓得四周地面都出現了龜裂,而已林炎為中心十多米方圓的地面,瞬間塌陷半尺。

緊接着,兩只拳頭僵持片刻便是陡然分開,金色骷髅紋絲不動,而林炎則是身形狂退,一連退出七八米,才将那股巨大的反震力化解。

“好強大!”林炎臉色微微有些凝重,八萬斤的力量足以秒殺煉體境七重了,可是那金色骷髅居然只是被震退了三步。

“哼!我就不信打不碎你!”感受着拳頭上火辣辣的疼痛,林炎臉上也是露出一抹怒意,緊接着暴掠向金色骷髅。

嘭嘭——

一時間只見拳影滿天,那蘊含着八萬斤巨力的拳頭,如同雨點一樣瘋狂轟向金色骷髅。

然而,林炎每一拳都被金色骷髅接了下來,那金色的骨拳似乎蘊含着超越八萬斤的力量,每一次碰撞,都讓林炎身形暴退,拳頭更是火辣辣的疼。

砰——

當林炎再次被震退七八米之後,身形終于是停了下來,而此時,他的右拳已經血肉模糊,體內的力量,也即将耗盡。

“呼——”林炎深呼吸幾次,強迫自己冷靜下來,而後心念電轉,在心中思索着對策。

眼下的金色骷髅不禁力量強大,而且就連仿佛也堪稱變态,如果繼續與它硬碰硬的話,只怕用不了多久,就會被它重創甚至殺死。

“可惡,先前與華武龍的那一戰,用盡了我所有的底牌,而我身上的黑色匕首來路不明,又不能随便動用,否則就會被塔外的老人發現……”

林炎緊緊皺起眉頭,臉上露出了些許不甘。

而就在這時,對面那金色骷髅突然猙獰一笑,揮拳轟來。

轟——

金色骨拳夾雜着恐怖勁氣,瞬間已到林炎胸前,倉促間林炎只得将雙臂交叉墊在胸前。

砰——

林炎倒飛而出,一直飛到十多米外才摔落在地,緊接着喉頭一甜,便是吐出一口鮮血。

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林炎也是疼得直抽冷氣,剛才那一擊,不僅讓他受了很重的內傷,而且就連雙臂都仿佛斷裂一般,幾乎失去了知覺。

可還沒等林炎喘口氣,那金色骷髅再次化作白影,暴掠而來。

砰——

林炎身形跌落在數丈之外,又噴了一口鮮血。

砰砰砰——

緊接着一道又一道悶響中,林炎如同沙包一樣不斷被金色骷髅轟飛,而大殿那青石地面上,也留下了一竄竄殷紅的血跡。

咔咔——

金色骷髅眼中紅火不斷閃爍,而後兩排金色的牙齒不斷開合,仿佛在發出獰笑。它身形一閃,掠至林炎面前,而後揚起骨拳,對着林炎腦袋一拳轟去。

電石火光只見,林炎用盡全力朝一旁滾去。

轟——

森森骨拳卷起刺骨勁氣,擦着林炎後背轟然落下,緊接着整個大殿猛然一顫,一大片裂紋以骨拳為中心,瞬間滿臉方圓數丈。

“咳咳……”

林炎掙紮着從地上爬起來,因為用力過度而牽動傷勢,嘴角頓時溢出一縷血絲。

而還沒等他站穩,那金色骷髅又是一拳轟來。

林炎踉跄躲開,嘴角再次溢出一縷血絲。

感受着體內嚴重的傷勢,林炎臉上頓時露出一抹瘋狂,事到如今,已經顧不上黑色匕首是否會被塔下老人發現了!

想到這裏,林炎便是伸手摸向腰間,一把抓住那漆黑匕首的刀柄。

但就在這時,林炎忽然看見,十米之外的牆壁上,陡然閃過一抹黑光。

這一縷黑光就像劈開黑夜的一道閃電,林炎眼神一亮,瞬間想到了一種可能。

緊接着,在金色骷髅的攻擊轟來之時,林炎拼着雙臂折斷的危險,将其墊在胸前。

轟——

一股巨力湧來,林炎頓時被轟飛,摔落在牆邊,緊接着他只覺得仿佛被隕石撞擊一般,雙臂也是發出輕微咔嚓聲響,顯然已到承受的極限。

不過,下一刻林炎卻是突然露出一抹冷笑,而後拼命站起身,揮拳對着身後牆壁那一抹黑光閃爍處,狠狠轟去。

而在這個瞬間,金色骷髅的骨拳,距離林炎後心,已不足三寸!

寶塔下,龍老感知着這兇險一幕,一顆心也是陡然懸起。

第 23 章 藥丸

木葉與雲隐終于還是實現了既定的和平,盡管從目前的忍界形勢來說,徹底結束戰争依然遙遙無期,但毫無疑問,與雲隐的和平對木葉來說是一個相當重要的好消息。因為這個消息,木葉的前線忍者雖不能說士氣高漲,但起碼一掃了二代火影犧牲以來造成的頹勢。

解決了雲隐方面的憂慮,木葉的戰略重心開始轉向砂隐方向。

內部方面,同盟任務的成功同樣使得代理火影猿飛日斬的威信日長,此時他已經完成了對木葉的初步整合,目前村子裏形成了代理火影猿飛日斬總統全局,水戶門炎、轉寝小春負責後勤,志村團藏領內務情報,宇智波鏡、秋道取督導戰局的局面。

在千手一族無意冒頭、準備隐退以及鼎力支持的前提下,二代火影的政治遺産,完全被他的弟子們給繼承了下來。

當然了,這種高層變化、權力鬥争、戰略決策方面的事情,與返回木葉的羽生已經沒有半毛錢關系了。在這次任務之中,對他個人而言比較有價值的事情是跟旗木朔茂建立了聯系,以後如果有機會的話大家可以一起交流體術,共同練習、共同進步……某種意義上,旗木的能力是身為忍者最讓人羨慕的那種能力。

至于其他方面,短時間內羽生絕不想再冒頭幹什麽事情或者提供什麽想法了,雲隐之行已經讓他嘗到亂說話的後果……盡管因為他的建議,結盟任務之中木葉取得了豐碩的收獲,但他本人卻受到了很大的損失。

在別的忍村挂了號這種事情,真的不是什麽好事。

仔細想想,羽生來到木葉不過數日而已,然而他似乎全程參與了這僅僅數日內木葉內政外交方面的所有重大事件,對于一個新加入木葉、沒什麽實力的外來者來說,這種“存在感”有點太多餘了。

羽生決定做縮頭烏龜,老老實實跟三筱老師學本領不是很好嗎?于是他開始了在木葉濟養院的“安靜生活”。

不過木葉适逢巨變,肯定有各種事件亟待解決、各種決策需要謀劃,所以一直到了三天之後,羽生才再度見到了這位老師。

在三筱的那間辦公室裏,三筱重新介紹了一下她那邊的情況,“之前因為宗族的事情,一直比較忙碌,沒有顧得上你這邊,不過現在那邊的事情已經處理好了……”

說道這裏,她的眼神轉向了窗外,“或許你已經察覺到了,我是那種不能戰鬥的忍者……更确切的說,我是沒有辦法進行戰鬥的。盡管在關于忍者、關于忍術方面,我的腦海裏有着一般人難以想象的知識,但令人覺得諷刺的是,我并沒有能将這些隐秘知識轉化為直接戰力的身體——從出生開始,我就是一個非常孱弱的人,孱弱到了那種根本無法支配忍術的地步。”

“有些先天性的缺陷,是任何後天手段都沒有辦法彌補的,我努力過,可最終只能得出醫療忍術并不是萬能的這樣的結論……當然,我并不是那種不能接受現實的人。”

三筱的語氣很平靜,但她說的其實是一件挺悲哀的事情……如果三筱是千手一族的重要人物的話,那麽她天生就應該有着比其忍者更為優厚的條件,在千手的全力培養之下,正常情況下她理應成為優秀的忍者、甚至成為木葉的中流砥柱才對。

然而因為她虛弱的身體,這些“理所應當”就只存在于虛妄之中了。

所以,她才希望找一個能發揮那些知識隐含力量的弟子,用以替她在戰場上活躍嗎?

從羽生的臉上,三筱讀懂到了他這樣的想法,于是又搖着頭說道,“你不用想太多,我會把我的知識教給你,卻并不會附帶什麽條件,至于擁有了力量之後你會怎麽做、想要成為什麽樣的忍者,那是只有你自己才能去決定的事情。”

羽生是一個很有主見的人,這一點三筱能夠确定,所以她并不強求什麽。

可這種說法卻讓羽生疑惑了起來,正如他沒搞明白當天二代火影為什麽信任他這個陌生人一樣,現在他也沒有辦法弄懂三筱為什麽會對他采取這麽放任的态度……如果羽生學習了很多忍術之後,将來有害于木葉呢,這種可能性不是沒有。

“好了,這個話題點到為止。”三筱對自己的情況的介紹在意猶未盡的情況下就戛然而止了,接着她又說回了羽生的教育問題,“總而言之,以我們的标準來說,你這個年紀才剛剛成為忍者有點偏晚了,從一個指導者的角度來說,我希望能彌補這些時間上的偏差。”

“彌補?”羽生能明白三筱說的“晚了”是什麽意思,正常來說,忍者的培養和訓練往往起步于六歲之前,但羽生這具身體的生理年紀已經超過十三歲了,這樣的年紀早都已經從忍者學校畢業了,羽生可以說完美的錯過了一個忍者打基礎的最佳時機……只不過,三筱所說的彌補是怎麽回事,這種事情還可以彌補嗎?

在羽生疑惑的目光之中,三筱指了指放在她辦公桌旁邊的一個巨大的玻璃瓶子,透過它透明的外壁,可以看到那裏面裝滿了龍眼大小的黑色藥丸。瞬間,羽生就有些明白了,哦,原來标題裏的藥丸,是真正的藥丸,要知道某種人的标題,可從來都是跟具體內容谷無關、欺詐的情況居多的。

“千手一族的秘藥……秘藥你知道嗎?忍者成長的過程之中,是必定要輔以秘藥的,不管是身體強度、查克拉增長還是其他拓展,都需要它。而在各個忍宗制作的秘藥之中,千手一族的秘藥是最珍貴最有效的那一種,長期以來森之千手能屹立不倒、冠絕忍界,其中這種秘藥也發揮了應有的作用。”說道千手的時候,三筱故意低下頭去,隐藏起了自己的表情。

“而現在我給你的是是千手秘藥的增量加料般,因此哪怕你起步遲了,它也肯定能催着你趕上來……你眼前的,這是一周的份。”

“三筱老師,你确定這些秘藥只是一周的份?”羽生看着那個顯得有點誇張的玻璃罐子,有些難以置信的問道,罐子裏的內容物,不是太少而是太多,省省的話當飯吃都夠吃一周了。

不管千手的秘藥有多好,但在羽生的觀念之中,很難說這玩意沒有毒副作用,吃多了藥丸,可是真的要完的。

“當然,不過如果你覺得這東西口感好的話,是可以提前吃完的。”三筱笑着說道。

聽她這麽說,羽生抱着“萬一這玩意挺好吃呢”的心思,将一顆秘藥塞進了自己的嘴裏,而這東西剛一入口,他就感覺到了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直沖自己的鼻腔、咽喉與腦門。

妙啊,真不愧是千手的秘藥,一粘嘴唇它就讓羽生的整個口腔都麻掉了。就這樣,他還不得不伸出拇指稱贊:

“真不愧是千手,這味道聽起來就是高檔,嘗起來更是好看……嗯,小藥丸,大師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