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迷霧不清影紛紛(二)

章節名:第十六回 迷霧不清影紛紛(二)

對方聽了,臉上有了懼意,聽得後來她如此推敲,又道:“若仙尊在那裏,怎會眼看着賊人逃走而不追?只怕是另有隐情。仙尊既不聲張,你也切莫将此事張揚出去,不然誤了事,都逃脫不了幹系。”

一席話說得她害怕起來,連忙點頭應是。

白塵見她們進了藏室,連忙趁機逃出。偏偏天已大亮,庭院早已不複方才冷清之狀,倒是來來往往多了許多仙子仙童。然她修為已是上仙品階,最後出來也是輕松。

白塵對太乙道:“此事我亦覺得蹊跷。”

太乙道:“哦?我只好奇那個仙子是誰,你若是有話,不妨直說。”

白塵道:“我看那本冊子時,即便是第一頁也像是剛寫上去一般。百年前他就與你說了他編纂此書之事,為何過了百年,那筆墨還是新的?只怕……”

太乙見她只看着自己卻不說出來,便笑道:“你怕那被偷走的,就是那本子?”

白塵點頭。太乙道:“此事你偶然聽來,本與你我無關。還是莫管閑事,先想想如何找到你口中所說的雲丞钰。那冊子上說他逃走,偏偏你沒看見逃往哪裏。不如我們還是去那永順城,打聽一下此事。”

白塵道:“也只能如此。”

于是那白塵就帶着太乙去了永順城,遠遠地在城郊外落下,卻不進城,往西邊那片竹林而去。太乙見四周清幽泠然,不似有人居住,不由笑問:“此處有何特別?”

白塵把這小竹林四處尋遍,也不見當日那庭院竹屋,對太乙道:“這兒原來住着妖界大妖蠻蠻,她當年與雲丞钰有前世之緣,因而過來找他。我也只是打算碰碰運氣,看她是否還在此處,或許能打聽到一些消息,不料她還真是早已離去了。”

太乙先已從元始天尊處得知白塵下凡受罰之事,而今聽她時時說起,就知其中隐情頗多。卻也不說破,只道:“我亦聽聞過這蠻蠻之名,卻是六界中頗有資歷的。據說她行蹤不定,經常游歷在外。而今走了,要找也是困難。現在我們已經在永順城外,何不先進去看看,待沒了消息,再作打算。”

于是兩個神仙變幻成一男一女一對兄妹,進了那永順城。

卻說這永順城幾十載過去,已無當年繁華之景,頗有敗落之意。白塵和太乙在城內尋遍,亦找不到雲府蹤跡。向附近人一打聽,才知道當年雲家與縣官結親,誰知雲公子在拜堂前卻跑了。那縣老爺從此與雲家結怨,雲員外尋不着兒子,夫人哭得眼瞎了,又一名嗚呼而去。沒兩三年,那雲員外就顯出那下世的光景。誰知某夜裏,那雲府中有下人喝酒誤将被褥燒了,卻引起了一把大火,将雲家燒去了大半,所幸都只受了些皮肉傷,無人傷亡,那雲員外也就帶了所剩身家回了祖籍。而原來雲府所處之地,早已改建成他人屋舍。

白塵再要打聽雲丞钰去了何處時,那人只擺手道:“哪裏能知?若知道了,當年早跟雲老爺通報,去領那賞銀了。”

兩人無何,只得離開。走至城外,白塵嘆道:“而今連這線索也斷了,卻不知現下要去何處。”

太乙笑道:“不如施個法術将土地喚出來,問問他就好了。”

白塵道:“可他若是問起來,我們卻如何答他?”

太乙道:“只唬他事關重大,讓他切莫與人說便是了。”

白塵道:“他就那麽好哄?”

太乙也皺眉道:“你倒是提醒了我。這老頭雖是憨厚,只是有時也過于愚鈍了。好心是有,辦壞了事也不是不可能。”

兩人這邊正說着,忽而那岸邊一棵大柳樹後卻起了一聲憨笑。

“神君若是有話,只問便是,小仙哪敢多言。也斷不敢随便亂說誤了上仙的事。”

白塵和太乙看過去時,一老頭身形佝偻,但滿臉紅光,柱一把沉拐蹒跚而來,不是那土地是誰。

白塵雖是認得,但不曾與他見過面。太乙笑道:“你不在廟裏好好受着供奉,卻跑到這柳樹後作什麽?”

土地聽聞這話,倒是先嘆了口氣道:“上仙許是天上事務繁忙,沒注意這凡界許久了。這些年來,人間當今的皇帝無能也罷了,偏偏又惹了一幫奸佞下流之輩在朝堂上,弄得民不聊生,四處不是旱災就是澇災,農戶顆粒無收,難民越來越多,誰還有空供奉我這土地。所幸這裏還算太平,本是在此歇歇腳,要去那山裏躲上一番的。沒曾想就聽見神君和這位仙姑在這裏商議事情。卻不知為何事所擾,小仙定知無不言。”

白塵一聽,便道:“如此甚好。便問你一下,這城內原住着一戶姓雲的人家,那公子名喚丞钰,十三年前逃婚跑了。你可知他去了哪裏?”

那土地卻不回話,只看着白塵,一臉迷惑:“小仙雖然職分不高,但知道的神仙也是不少的。仙姑這一身風骨,定是上仙之位,只怪小仙有眼無珠,倒請仙姑賜教。”

白塵正猶疑着是否要說出,太乙卻先笑了一聲,道:“方才還說不敢亂問,還沒三句話就打現形了。”

土地一聽,才知冒犯了,忙道不敢,笑道:“要說那雲丞钰,倒也不難找。正是去了西邊百裏之外的衡武山中度日,獨居深山,所幸那山中并無豺狼猛獸,不然早已一命嗚呼。當年我還道他也只是躲避一時就走了,誰知道一直住着,掐指一算,都已經十三載過去了。”

白塵和太乙聽他所說,相視一笑。太乙笑道:“如此就好找了。只是此事你切莫随口就與別人說起,只當未曾見過我們。我自有打算。”

土地連連點頭應是,再擡頭時,只見那神君與仙姑均已了無蹤影。他素來見慣了些世面,倒也知道有些事情不可亂說,見太乙和白塵一走,倒覺得自己也辦了一件大事一般,哼着小曲離開了這永順城郊。

第 27 章 埋葬萬人坑

千年藤蘿是唐蕃時期從天竺引進的食人物種,種植于墓葬的殉葬坑,它以血液為食,卻棄屍體如糟粕。

被誅殺的上萬士兵屍體難道全部腐爛成泥了嗎?我忽然想到大牛之前說的話,肉瘤怪蛇以黑線姬鼠為食,黑線姬鼠反過來以毒蛇為食,後者顯然是不恰當的,萬人坑的屍體一定會招來大量黑線姬鼠前來啃食,而食人藤蘿埋伏在坑底,伺機吞食毒蛇和老鼠。我不得不敬畏墓葬設計者的良苦用心,完整的生物鏈,讓看護古墓的毒物生生不息。

王助理披頭散發地站在洞口喊我們救命呢。洞內不斷傳出大量爬行動物摩擦地面的聲音,混雜在一起,猶如千軍萬馬,聲勢極為駭人。肉瘤怪蛇和黑線姬鼠為什麽停止內戰而共對外敵,這個不得而知,動物自有它們自己的的生存法則。

王助理一人之力根本無法抗衡黑蛇和黑線姬鼠的聯合攻擊,這是不争的事實。我們不約而同地向洞口抛下繩索,四根繩子搖搖晃晃地擺在面前,他只要抓住任何一條都能活命。

我們四個緊張得滿頭冒汗,王助理遲遲沒有行動,只能看到他一步一步地往後退,似乎前面出現了更要人命的。

原本蟄伏坑底的食人藤蘿被驚動了。屍骨一層接一層地翻滾開來,那個醜陋無比的頭顱赫然從骷髅中冒出來,仰起幾面人臉,最後死死盯住王助理的後背。

我心想完了,王助理此時腹背受敵,情形岌岌可危。

田七不甘心,忽然扯着嗓子喊,抓繩子!冒險一試或許還有一線生機,你窩着不動彈,只能死路一條,快跑!

王助理依然無動于衷,他不是不想跑,而是被追上來的肉瘤怪蛇和黑線姬鼠死死盯住了,此時輕舉妄動,反而招來殺身之禍,他只能步步後退,尋找脫困的最佳時機。

一條黑蛇和兩只黑線姬鼠左右夾擊,一左一右地淩空向王助理的脖子咬去,它們配合得很默契,不但速度奇快,而且分工明确。王助理驚慌失措之下,只好拼命地揮舞着雙手,算他命大福大,無意之間撥飛了張牙舞爪的黑蛇,随之就勢往地上一蹲,勉強躲過頭頂掠過的兩只黑線姬鼠。

它們吱吱怪叫着,一前一後掉落坑底。早已守候多時的食人藤蘿舌尖奇快無比地彈射而出,将獵物竄成肉串,透明的血液順着舌尖緩緩地流進頭顱。

王助理也是拼命了,雙腳不停地撅起地面的砂石,狠狠地向裏面踢去,砂石和着塵土往裏滾滾而去,遽然冒起的塵土吓住了黑蛇和黑線姬鼠的步伐,它們不明所以地停頓下來,我差點笑出聲來,沒想到王助理還有老家的黃鼠狼放臭屁退敵這招,毒物聰明反被聰明誤,反而失去了最佳攻擊的機會。

黑蛇和毒鼠的血液很快被食人藤蘿的舌尖榨幹,舌頭輕輕一抖,屍體便被無情摔進坑底。

整個過程雖然輕描淡寫,但血腥味十分濃烈,看得我心驚肉跳。顧不得多想,我大喊一聲,王助理快點抓繩子!再不跑就真沒機會了!

王助理顧不得身後的毒蛇和黑線姬鼠,猛然一個轉身,單手抓住了大牛甩下來的繩子,另一只手舉着刺刀胡亂揮舞,跳起來追擊的黑蛇被淩空斬斷好幾根,只要一個不小心,就能被攻擊迅速的毒蛇咬住,他滿臉俱是驚吓和瘋狂之狀,人要是被逼瘋了,簡直比任何毒蛇猛獸都厲害。

大牛使出渾身蠻力,争分奪秒地往上倒騰繩子,唯恐慢半步。王助理能不能安然脫險,全靠他驚人的臂力。

王助理剛離開洞口,裏面毫無征兆地傾瀉出大量肉瘤怪蛇和黑線姬鼠,它們像是被大水沖出來的一樣紛紛掉落坑底,後面追過來的不明情況,也跟着懸空落下。場面太壯觀了,猶如一條黑色的瀑布,我們忍不住驚呆了。

埋伏好的藤條迅速結成網狀,将它們包裹的結結實實,遠遠地看就像一個大肉粽子。肉瘤黑蛇和黑線姬鼠沒有坐以待斃,反而瘋狂地撕咬四面八方聚攏過來的藤條,希望以最短的時間逃脫控制,但它們已是困獸猶鬥,一切都掌握在食人藤蘿的掌控之中。

千年藤蘿的舌尖挺起密密麻麻的肉刺,不停地穿梭于黑蛇和老鼠之間,不大工夫就血流成河、橫屍遍野了。肉瘤黑蛇和黑線姬鼠再怎麽兇殘歹毒,此時變成了甕中之鼈,不但成為食人藤蘿的美食,甚至毫無還手之力。

一場緊鑼密鼓的戰鬥漸漸進入了尾聲,食人藤蘿已經穩操勝券。驀然一聲巨響,洞口墜落一個龐然大物,轟然一聲将天羅地網壓得粉碎,舌尖肉刺來不及躲閃,竟然被生生折斷。伴随着一聲低沉的牛叫,從牛鬼的肚子裏傾倒出一大片肉瘤怪蛇,張嘴紛紛咬住斷裂的舌尖肉刺,蛇毒不斷地被注射進食人藤蘿的藤條和枝葉,蔓延至它的中樞控制系統——頭顱,嘴巴黑了,胡須掉沒了,幾張形态各異的臉孔也變得五官扭曲。

牛鬼的出現突然扭轉了戰局,千年藤蘿幾乎被扒皮抽筋。

垂死掙紮的舌尖肉刺胡亂地拍打石壁,一時間碎石滿天飛,吸附的黑蛇被砸成肉泥,像雨點般掉落下去,沒死的黑蛇咬住藤蘿的舌尖就是不松口,大有視死如歸的精神。蛇毒麻醉了藤蘿的神經系統,枝繁葉茂的的藤條頓時失去了控制,把坑底攪地天翻地覆、慘烈無比。食人藤蘿的頭顱無法藏躲,被爬過來的肉瘤黑蛇咬得面目全非,那些緊閉的眼珠子都被活活摳了出來。

顧不得繼續看熱鬧,反正誰死誰活跟我們沒有半點關系,眼下逃命最關鍵。

我們沿着石壁留下的凹槽快速攀爬而上,直到感覺逃離了千年藤蘿的殺傷範圍。五人氣喘籲籲地挂在石壁上喘息。下面不斷冒上來濃濃的血腥味,猜想坑底已經血流成河了吧。

望着下面黑乎乎的洞口,我們更多的是心驚膽寒,不管是一條肉瘤怪蛇,還是一只黑線姬鼠,更或者是那棵食人藤蘿,任何一樣足以奪去我們的性命。

我說這麽歹毒的物種留在這裏,總覺得不人道,就算替死去的大唐将士報仇吧,我們必須除卻“三害”,将它們的老窩連根拔了。

王助理咬牙切齒地說,這個萬人坑洞不知道殺死了多少條無辜的生命,三害任何一害驚現世上,都能造成人類的生靈塗炭,替天行道吧。

大牛義憤填膺地說,坑殺!活埋!火燒!至少替一萬大唐将士挽回曾經失去的尊嚴。

一塊凸出的石壁上殘留着不少麻繩盔甲,這是戰場應急使用的一種士兵盔甲,大多用麻繩編織而成,據說能抵禦刀劍。大牛搶過一件套在身上,大小挺合适,我說大家都穿一件吧,至少能抵禦暗箭。剩下的幾件麻繩盔甲被我點燃了,上面曾經塗抹過防腐爛的油料,一經點燃,頓時燒得噼裏啪啦作響,我扔下深不見底的萬人坑,坑底原本堆積着厚厚的枯骨,一時間幹柴遇烈火,頓時燒紅一片。

漆黑的坑洞被大火照亮,形同白晝。即使離着幾十米的高度,我們都能感覺到炙熱的溫度。

千年藤蘿咆哮着掙紮于烈火中,肉瘤黑蛇和黑線姬鼠冒着火焰倒處亂撞亂竄,但始終離不開坑底。牛鬼雖然兇悍,卻也被大火吞噬。毒物葬身火海,我們覺得是大快人心。

怕遺留下漏網之魚,我們淩空砍鑿了大量碎石推下去,坑底轟然作響,已被落石填平。我暗自欣慰不已,肉瘤怪蛇、黑線姬鼠、牛鬼、食人藤蘿,這些聳人聽聞的邪惡将不複存在,因為它們已經被巴塘山埋葬。

爬上豎洞頂端的時候,我們終于看到了一線天際,雖然朦朦胧胧,但已經活着逃出來了。大火燃燒的灰燼塗滿了每個人的面孔,我們歡笑的樣子比妖魔鬼怪還醜陋,大家坐在地上相互告慰,無論同生共死,還是患難與共,大家覺得只要活着就是美好,死很容易,活着卻要幾番掙紮,大概就是一生死兩難的意思吧。

光源來自三座小洞窟,我們撬開薄薄的石壁,才發現又回到了三尊肉佛的石洞,正是在這裏,太陽銅鏡為我們找到了墓葬祭臺的遺址。

我們将佛像回歸原位,它們守候的不僅僅是一條身後的逃生之路,我想三個和尚或許早就知道身後就是坑殺上萬大唐将士的萬人坑,守候是為了超度亡魂吧。摩崖石刻,芸芸衆生,九座佛像,千萬佛經,這些不僅安撫着文成公主的墓葬,還在超度那些被歷史遺忘的靈魂。

壘砌好倒塌的石壁,再把最外面的石縫原封不動地封住,外面看起來跟整個摩崖石刻渾然一體,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我們順着摩崖石刻的繩索,返回巴塘山山頂的公主廟。我和田七脖子上的金錢豹詛咒不見了,我想海爺此刻一定有所感覺,活下來太不容易了。

小李望着貝納溝大峽谷滿眼淚光,他手裏緊緊握着一個粉色錦囊,東山女巫書寫了一封親筆信,大概意思就是想讓兒子過上正常人的生活,母親不是心狠,而是慈愛。

王助理安慰說,什麽時間想你媽了就來看看,貝納溝不會消失。

小李泣不成聲說,她已經走了。發現的古墓歸國家所有,她沒必要再繼續守護了。東山姑師人是屬于高山和森林的,她說我跟他們不是一個世界,除非她願意找我,否則我是找不到她的。

我暖暖地說,她會想你的,因為可憐天下父母心,她每天都會在你的夢裏出現,你也會出現在她的夢裏。

第 32 章 :逗血佛

眼見肉須消失,燕九不僅不覺的慶幸,反倒更加不安起來!血佛提前結束狩獵,不是因為它怕了,恐怕是它要醒了。

燕九控制着窺鼠用最快的速度向着血佛香生長的地方跑去,如果燕九沒猜錯的話,那血佛香生長的地方,乃是血佛的額頭,血佛醒來,那裏可能是血佛身上最安全的地方。

很快,就見那黑水沼澤中間,升起了一座“浮島”,只眨眼間,就脫離黑水沼澤,升至半空。

那就是血佛……

只見那血佛通體呈現一種稍淡的鎏金色,渾身遍布淡金色的甲胄狀鱗片,兩頰隆滿如獅子,闊唇生至臉頰,有兩扇寬大的魚鰓貼頰而生,張合間,可以看見收斂在內的肉須。

而在血佛的額頂有肉隆起,猶如發髻一般生在頭頂,而在那血佛的眉間生有一簇白毛,其色如雪光潔清淨,白毛右旋卷收,圍着那枝生有五杈的血佛香。

那血佛閉目,輕擺魚尾靜自停在那半空中,一眼望去真好似一具寶相莊嚴,慈悲普度衆生的佛像。

“哇,好大一只胖頭魚!”阿精張着嘴巴,震驚的看着那只血佛,“真不愧是活了幾萬年的大家夥,這張臉可真大啊!”

清硯握住手中長劍,提劍胸前,這下,恐怕要有一場惡戰了……

那戴着面具的修士見血佛出現,更是驚喜非常,指尖輕輕扯動絲線,那半只湖兎,猛然炸裂,血霧彌漫間,那只血佛終于張開了那雙閉合住的眼睑。

一雙琉璃色的豎瞳,直直看向那湖兎爆裂的方向。

“嘶!”那血佛張口,身上的鱗甲片片倒豎!一種尖利刺耳的音波彌漫開來。

很多沒有防備的修士,被這聲音直接弄得七竅流血起來,築基修士況且如此,更何況只是練氣修為的燕九。

木質的窺鼠被這聲音直接弄得爆開,破碎的木片散了一地,而躲在窺鼠裏的燕九,直接被甩出窺鼠,落在血佛的鱗片上,顯出身形來。

眼看就要墜落下去,燕九一個扭腰,揮臂抓住一片血佛豎起的鱗片,勉強穩住了将要掉落的身形。

可這也使得燕九,像一塊被發絲系住的抹布般,就那麽懸之又懸的挂在血佛豎起的鱗片上!

一時之間燕九只覺的眼前一片漆黑,腦袋頭痛欲裂,像有千萬把鈍斧,不停的砍跺着自己。

有血絲順着燕九的眼睛彌漫開來,意識昏沉間,燕九卻好像在自己的識海中,隐約看見一只趴卧的巨獸虛影,在聽到血佛的嘶吼後,睜開了那雙灰白清透的眼眸。

燕九用力的眨眨眼,卻發現那巨獸的虛影已在識海消失了。

是幻覺嗎?

燕九牢牢的掰住血佛的鱗片,堅硬鋒利如同甲胄一般的鱗片,深深的嵌進燕九的掌心中,有血順着燕九光潔的小臂蜿蜒而下……

燕九不怕掉落,可是若是就此脫離血佛,再想上來可就難了!

燕九突然懷念起自己那對獸爪來,要是有那個就好了,不管怎麽說,至少不會被劃破!

不知是否應了燕九的念想,還是自己莫名其妙間激發了傳說中的“洪荒之力”,反正燕九那雙白皙修長的人手,就那麽變成了擁有尖利指鋒的獸爪。

燕九左手勾住一片豎起的鱗片,右腿緊跟其上,就以一種奇怪的攀岩姿勢,一步一步舉步維艱的攀登上了血佛這座“高峰”。

而此時的血佛已被美味化為泡影這件事掠奪了所有心智,它那本就不聰明的大腦,現在只有一個想法,殺了他!

殺了這個膽敢挑釁自己的人修!

這只小小的蟲豸!

只見那血佛淡金色的魚身上,暈染上了一絲薄紅,這就是“血佛”此名得來的緣由!當血佛情緒激動時,淡金鱗甲會往紅色轉變,就如佛也有怒目金剛相一般。

而随着這顏色變化的,乃是在它頰邊猛地豎起的鰓扇,裏面收斂其中的肉須,倏忽彈出!

如靈蛇海藻般微微搖曳,好似整戈相待的兵将,只待一聲令下,就傾巢而出!遠遠望去,整只血佛都好似被包裹在肉須組成的絲團當中。

那戴着面具的修士,卻看着有些發怒的血佛,輕笑起來,仿佛還嫌這血佛不夠狂躁一般。

那修士轉手又拎出一只湖兎來,而這次拎出的湖兎,看上去要比那只化為血雨的湖兎大上許多。

“血佛,你看這是什麽?”那修士搖搖手上的湖兎,即使面上戴着半邊面具,也遮不住他臉上的瘋狂之色。

那血佛一看見那只湖兎,淡金魚身上的紅色越發明顯,只是這次不是因為憤怒,而是喜悅。

只見那血佛看着湖兎的方向,歡快的擺動着身後那條寬大的魚尾,在美食面前,這血佛與看見狗糧的哈士奇一般無二。

可是,這卻苦了燕九,先不說這突然出現的肉須給燕九帶來了多大的困擾,單單是血佛每一次搖晃魚尾的擺動,都讓燕九像是經歷了一場海嘯!

這人生,簡直不能更心酸……

但是現實卻告訴燕九,能!

燕九好不容易攀爬到血佛的脊背上,就被枕戈以待的肉須發現個正着,倉惶中,燕九只能揮動利爪,對抗肉須,但似乎效果不大。

那肉須向着燕九狠狠的甩來,只一下,燕九就被抽飛了四五米,落地時十分命歹的撞在血佛的鱗甲上,只這一下,燕九就被擊斷了兩根肋骨!

破碎的肋骨戳穿了她的脾髒,一時之間,燕九只覺得疼痛難耐,喉間一片腥甜。

燕九卻咬牙咽下,托這“一鞭”的福,燕九離那血佛香又近了一些,只剩下不到百米的距離,只是這百米的距離卻如天辄一般,橫在燕九眼前。

必須想個辦法,否則還沒等自己拿到這血佛香,就先被抽成“餃子餡”了。

燕九吞下一顆丹藥,這才拿出那對八角玉鈴來。

可是到底要用不用?

一來,不知道這玉鈴對這肉須有沒有作用,二來,一旦玉鈴出手,發出的鈴音還會吸引來其他修士的注意力。

最重要的一點,在這衆多修士中,還有一位來疑似來自秘偶閣的修士,若是被他看出端疑,由玉鈴想到秘偶閣失竊的天機心上,那就更糟了!

可是這世間所有發生的事,從來都不會給你時間,讓你去權衡利弊……

那戴着面具的修士,還在那裏提着湖兎逗弄血佛,就聽的一聲清脆的鈴聲自那血佛身後,悠然穿出。

聽見那鈴聲的不只有那戴面具的修士,還有停在一邊持劍觀戰的清硯,與那戴面具的修士不同,清硯處在血佛的側面,清楚的看清了那持鈴的女修。

肉須打落了她用來挽發的碧玉簪,墨發披散,随風舞動間遮住了她的臉,只見她手中的八角玉鈴出勢迅猛,角度刁鑽。

可惜修為只是練氣圓滿,即使身形靈動,也只能憑借着手中玉鈴,将将抵擋住那些攻勢兇猛的肉須,若是築基的話應該能更加游刃有餘些。

那戴着面具的修士聽見這鈴聲,卻是眼眸一縮,眸中狠厲不言而喻,“真是有趣,竟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那修士當即向着血佛的方向丢出湖兎,自己則借機朝着湖兎相反的方向,瞬間遁去!

“有詐!”清硯見此來不及多想,就匆忙撐起一個光罩。

從一開始這修士就表現出了對于血佛的勢在必得,只從他能捉來湖兎誘惑血佛這事上來看,就知他對血佛了解甚詳。

此時卻見他丢出湖兎,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樣子,肯定是他在那只湖兎上做了什麽手腳!

看着湖兎血佛那裏還顧得上身上的小蟲子,魚尾擺動間,就向着那湖兎的方向淩空游去。

燕九催動着手中的八角玉鈴,每一根觸碰到八角玉鈴上的肉須,都會柔軟的垂下,有一絲淺淡的煙霧彌漫而出,被八角玉鈴收入其中。

八角玉鈴最大的效用就是吸取精魄,如今自肉須中吸取的應該也是精魄無疑,燕九看着漫無邊際的肉須,徒自皺眉。

若每一根肉須都含有精魄,那這些精魄從何而來?又是為何會生于肉須之中?難道這些肉須都是活物?

燕九一邊催動手中玉鈴抵擋肉須,一邊思緒百轉,忙碌非常的燕九,根本無法分神顧及那戴面具修士與血佛之間的較量。

當時燕九距離那血佛香不過十幾米的距離,這若在平時只是一個小小的遁術就能解決的事,可此時肉須攔路,前路莫測!

而此時的血佛卻一個張嘴,銜住了那只被丢來的湖兎,血佛身上的肉須餍足的收回。

正是此時!

燕九一個踏步,直取那與自己咫尺之遙的血佛香!

阿精看着那只大臉血佛,銜住那只模樣古怪的大魚,輕仰脖頸就待吞下,卻突聽得一陣接連炸響。

整只血佛扭擺着龐大的身軀,在空中猙獰的扭動!那聲響巨大的轟鳴聲,正來自血佛的腹內!

聲響還沒有結束,那血佛就從空中徑直落下,狠狠的砸入黑水沼澤中,整座黑水沼澤一陣震顫,直接被那血佛給砸出了一個巨大深坑!

“那是?丹符宗的雷暴珠!”阿精驚嘆的看着那戴着面具的修士,“這一枚雷爆珠就要上百塊中品靈石,這最起碼得好幾十塊上品靈石才能買來這一堆!”

阿精看向那血佛掉落的方向,那血佛即使被雷暴珠轟成這副奄奄一息的模樣,也像抛到岸上的凡魚那般,在那裏拼命的彈甩着魚尾,那模樣,看上去竟有幾分可憐。

見此,阿精更是驚愕,“能把這大塊頭炸成這副德行,這人究竟什麽來頭!”

阿精看了一眼周圍躍躍欲戰,想要上前撿漏的修士,當即一不做二不休,腳尖一點,奔赴那血佛掉落的方向!

這一看就有熱鬧的樣子,怎能少了我阿精!

遠遠的,阿精就看見了在離血佛不遠的地方,還躺着一個修士。

“這模樣有點眼熟啊,”阿精暗自嘀咕,“就連受傷,都美的如此驚心動魄的美人,似乎是……”

“燕九姐姐!你怎麽會在這裏!”隔的老遠,阿精就在那裏大聲呼喊到。

遠處,欲上前一齊查探的清硯,身形驀地一愣,“燕九……”

第 37 章 幽冥大亂,金蟬震翼

打定回京的玄奘,第二天一早,便去當地的知府。利用令牌。索要了一匹快馬。直奔京城。

在奔騰的馬背上,玄奘思索着自己的“佛”力套路,也就是所謂的無師自通。“那只妖猴很不錯!到時候又不會的地方再請教他吧!”說完自己笑了,“想不到一個佛!會向一只妖請教!有趣!命運。由我來掌控。”……

走在熙熙攘攘的長安城中。玄奘坐在酒館裏,喝着茶水。聆聽着說書人講述關于他的故事。這時,從門口走近來兩名捕快,邊走邊抱怨。

“哎!這個月第七個了!連一點頭緒都沒有。”“是啊!今晚一定要抓住兇手。”好事的人問到:“敢問大人!昨天夜裏又是哪家死人了?”不快不耐煩的推開他。說道:“這是官府內部的事。不該問的別問,還有!若是夜晚有可疑的人出現,及時燃起燈火。通知官府。”

玄奘心生疑惑,結完茶錢。便迅速前往宮內。

太宗皇帝在禦書房忙的焦頭爛額,城內一個月死了七個人。沒有任何兇器,現場沒有一絲血跡。死者都是面露恐懼。現場更是沒有任何蹤跡。

一名侍衛推開門走了進來,禀報:“陛下!國師他……回來了!”太宗皇帝大喜。放下手中的筆,說道:“快!快有請!”

玄奘走了進來。雙手合十,說道:“阿彌陀佛!”佛音随之跳動,神經疲憊的太宗皇帝漸漸舒展了眉頭。“兄長!貧僧,回來了!”

太宗皇帝抓住玄奘的雙臂,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對了!我這裏有些事!”玄奘擺擺手,說道:“你是我兄長,你我是兄弟,無需顧慮!”太宗皇帝一陣感動,傾訴起來。

幾天前,長安城內有一戶人家的男丁夜間突然暴斃,死狀詭異,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只是面露恐懼。接下來的幾天內,不斷有人家的男丁在夜間暴斃,死狀相同。

玄奘聽後也震驚不已,說道:“這絕非人類所謂,必定是鬼怪作祟。”太宗皇帝被吓的不輕,“鬼”這個詞在他腦海中晃動。“阿彌陀佛!”佛音響起,讓太宗皇帝回複了常态,手指指着玄奘,驚呆了,“禦弟?這?這就是法力嗎?”

玄奘淡淡一笑說道:“‘法力’是人類說的,而佛就稱為是‘佛力’。”太宗皇帝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問道:“如何才能是你的‘佛力’更進一步?”玄奘說道:“修建廟宇,受人朝拜!兄長先把這事放下,容我先去案發地點查看一番。”

太宗皇帝也明白了輕重緩急。差人帶着玄奘去了案發現場。

一家人,對着死者屍體痛哭流涕,侍衛用令牌驅散封鎖現場的捕快,玄奘得以走進屍體一探究竟。

捕房衆人都已經知道了玄奘的身份,急忙向玄奘禀告自己發現的線索,玄奘揮手讓吵鬧的衆人停下,揭開屍體上的白布。

仔細勘察屍體,顯然身體沒有一點傷痕,面露恐懼,詭異至極,玄奘轉過身問死者家人,說道:“昨天夜裏睡覺有沒有覺得很冷?”這句話顯然問的很突兀,衆捕快覺得“國師”這個名號顯然是假的。

家中的老者說道:“大師!您真是神了!現在正值夏天,可昨夜家中确是寒風刺骨,今早醒來,我兒就……”老者說着,便流下了眼淚。玄奘來回觀察着房屋,呼的看到大門口,說道:“門神呢?”他質問着這家人,看熱鬧的人群也發現了。

老者說道:“那些沒有用處,白用銅錢買廢紙。所以……大師!”玄奘氣急敗壞,說道:“兩位門神正氣浩然,有避邪祟之能。你們怎麽能這麽随便。”衆人一片嘩然。這時一個捕快也說到:“我想起來了!前幾戶死的人家,好像都沒有貼‘門神’!”一句話,大部分人退散,口中大喊:“快去買門神!”

玄奘看着剩下的人說到:“大家都很聽話,放心,只要有門神在,邪祟是進不去的。”大家齊聲高喊:“阿彌陀佛!”……

長安的夜晚,此時寂靜無比,家家戶戶門前都貼上了門神。一團黑影,游蕩在空曠的大街上,“怎麽回事?不因該啊!在找找看!”黑影悠悠的說着話。

“哦?還有一家啊!哈哈!皇帝!皇宮我進不去,只能拿你的子民出氣喽!不要怪我啊!”嗖的一聲,鑽進了屋子。

“阿彌陀佛!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

阿彌唎哆。毗迦蘭帝。阿彌唎哆。毗迦蘭多。

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黑影剛進去,就傳來陣陣佛經。

黑影大叫:“不好!是……”佛光乍起,将黑影圍在中央,動彈不得!“啊!”痛苦的嗷叫着。

“兄長!請看!”有佛光的籠罩,屋子變得敞亮起來,數十名老僧在吟頌着往生咒。玄奘和太宗皇帝在旁觀看。

“皇帝?還有你這個和尚?我都變成亡魂了你們還不放過我嗎?”黑影的原型漸漸顯露,赫然是那個陣亡的大唐将軍。

太宗皇帝說道:“你!為何如此做?”“不為什麽?反正也要輪回了。呵呵!唐王,你給我等着!”他的身影,在佛光中慢慢消散……

玄奘讓衆僧退下,對太宗皇帝說道:“此人因該待在枉死城中,兄長,幫我去拿一張地藏王菩薩像!”太宗皇帝忙派人去拿。

一個時辰後,侍衛跑了回來,手中拿着一張地藏王菩薩畫像。

“禦弟?你這是?”太宗皇帝說道,“又要去嗎?”玄奘說道:“兄長,可能那裏出事了,我想去看看,請看護好我的肉身。”太宗皇帝答應。

玄奘慢慢倒了下去,侍衛眼疾手快慌忙将他扶到床上。

魂态的玄奘,通過畫像,找到了地藏王菩薩。

一身勁裝黑衣的中年大漢站在地藏王菩薩身邊,手持一把鋸齒鋼刀。玄奘站在地藏王菩薩身邊,說道:“玄奘拜見地藏王菩薩!”二人轉過頭,黑衣大漢說道:“你是何人?速速離去!”“金蟬子!你是不是知道什麽了?”地藏王菩薩說道,“金蟬子?”黑衣大漢一臉震驚。

玄奘淡淡一笑,說道:“菩薩!我現在修為遠遠不及當年,只是一小輩玄奘!枉死城,是不是出事了。”黑衣大漢對玄奘深深鞠了一躬,說道:“請原諒在下剛才的無理,在下範無救,黑無常統帥。介于枉死城之事,聽我慢慢道來。”

自從玄奘那次強行從枉死城帶走太宗皇帝,枉死城覺得自己折了面子,便開始進軍鬼城,不過着無非是個借口,掌控人界生死輪回的權力,誰不想擁有!那大唐将軍乘亂跑到人間作亂。

聽後,玄奘得知大概,說道:“有什麽我可以做得!畢竟鬼城是幽冥界官方勢力,不容侵犯。”

地藏王菩薩說道:“枉死城是幽冥界第二大勢力,要是打掉它!恐怕也不容易。只能打退。”玄奘問道:“如何打得?”

“佛經專克妖邪鬼魅。只要有足夠的信仰,就能克治住這些鬼魅。”

“這……恐怕很難辦到!”玄奘無奈的說道。“不難!只要我等齊頌往生咒!由你的‘金蟬震翼’!佛音會受到強化,因該可以渡過此難!”

說幹就幹,兩軍對峙,玄奘與地藏王菩薩站到最前方,身後是手拿蒲扇的謝必安,手持鋸齒鋼刀範無救等冥府鬼帥,只有一人奇特,站在不遠處的山頭上,背負一把巨劍,摸着下巴,說道:“又沒架可打了!沒勁。”

“呵呵!鬼城欺我枉死城沒人,今日必一血前恥。”

“開始!”“阿彌陀佛!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

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

阿彌唎哆。毗迦蘭帝。阿彌唎哆。毗迦蘭多。

伽彌膩。伽伽那。枳多迦利。娑婆诃……”玄奘“心寧!氣合!佛法懷頌!免疫!”佛法繼續吟頌着,可是奇怪的是鬼城衆人無恙,枉死城那邊……人仰馬翻,沒有人是站着的。“地藏王!你不該管幽冥界糾紛!你過界了!”枉死城的一名鬼王怒吼。

地藏王菩薩沒有回答他,只是說道:“退兵!此事就此了結!”“不可能!”玄奘說道:“金蟬!震翼!”“嗡嗡嗡!”佛光化成一雙翅膀,挂在玄奘身後,如同一個喇叭,放大了往生咒。

在金蟬翅化出一刻鐘後,一聲極度不甘的聲音響起:“退兵!”

事情圓滿結束,玄奘告別衆人,回到了人間。玄奘感觸頗深,決定在京城宣揚佛法,大開講壇。

第 65 章

她帶着淚意的溫軟嗓音像嗚咽的小奶貓,謝昶的心腸也跟着癱軟一片。

他擡眸看着她琥珀般清澈水潤的眼眸,嗓音低啞:“阿朝,倘若有一天,你發現哥哥沒你想象的這麽好,你會不會害怕,想要離開哥哥?”

他殘酷,冷漠,滿手血腥,甚至享受殺人複仇的樂趣,唯有在她面前才有人的情感,可她是一張白紙,幹淨得不染一絲塵埃,他很怕自己屬于人的情感已經沾染了洗不淨的血污,到頭來被她發現自己的哥哥是個貪殺嗜血的怪物。

這就是當年養母不喜他的緣由之一,她所擔心的事情,以更殘酷的形式在發生。

可阿朝不知道,她從來都以為哥哥是好人。

“哥哥要對付的人,是傷害過哥哥的人嗎?”

謝昶眸色冰冷,“是。”

阿朝問道:“那他們全都是壞人嗎?”

謝昶頓了下,“是,但不全是。”

這世上哪有絕對的惡人,多的是黨同伐異,隔岸觀火,将個人利益淩駕于一切之上。

阿朝忍着聲音裏的顫抖:“把你傷成那樣的,也是他們?”

謝昶道:“是。”

阿朝手指碰到他嘴唇,滾燙的氣息灼得她指尖一顫,“如果是這樣的話……這世上沒有一個人有資格說你做錯了。”

她仰頭抹去滑落的眼淚,“我不懂那些朝廷鬥争,從我能窺見的角度,也無法斷定何為善惡對錯,可我知道,用那麽殘忍的手段去對付一個幾歲的孩子,那就一定是惡,一定是錯。”

謝昶握了握她的手,掌心冰涼,指腹有一點溫熱的水流。

阿朝繼續說道:“哥哥如今位極人臣,可我只是平民百姓,讀書不多,不懂什麽是什麽永世之業、金石之功,我眼中只有最簡單的善惡——為民除害是善,欺壓百姓是惡,為官者清廉正直、伸張正義為善,屍位素餐、貪污受賄為惡,為人者忠孝節義為善,反之為惡。難道以德報怨才是仁,打不還手罵不還口才能稱之為善?哥哥為官這些年,懲治了多少惡人?我們家的銀子,又有哪一錢是盤剝斂財而來?”

她知道外面許多人傳哥哥心性狠辣,殺伐果決,可坐到這個位置,便容不得他優柔寡斷,當朝首輔需要強硬的手段,也只有最大程度保全自身、懲奸除惡,才能下惠萬民。

她不相信旁人,只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她看到的,是他自幼對她的疼惜照顧,心甘情願接受阿娘的無理要求,與她的性命捆綁在一起,他救她,教導她,庇護她,讓她活在他寬大安穩的羽翼之下,傾盡所有的疼愛與縱容……

即便他在外人面前不算十足的好人,可她在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比他對她還要好的人了。

她小小的身體就這麽伶仃一點,說出的話卻有千百種溫柔堅定的力量,足以融化他千裏冰封的心腸。

謝昶收斂了遍身的冷意,在她眼睫上輕輕落下一吻。

他不在乎外人如何看他,只要她一直願意愛着他,這就足夠了。

手臂還疼着,她不敢妄動,生怕他的傷口再崩裂,只能用右手勾住他的脖子,低聲道:“你快些好起來,否則往後我只能一只手抱你了。”

一只手,可沒辦法抱緊他了。

謝昶無奈地笑嘆了下,倘若不是怕她疼,他現在不顧傷口繃裂也要将她狠狠地攬在自己胸前親吻,他面前的桌案也很寬敞……

思及此,謝昶的眸光微微一暗,在她櫻桃凍般紅潤溫軟的唇瓣上掃過,旋即吻了上去,力道有着不容置疑的蠻狠。

阿朝勾在他後脖的手忽然就有些無措,被他冰涼的唇覆壓上來,身體一寸寸地酥軟,像漂浮在水面的葉子,她伸手撫摸過他線條冷毅的下颌,卻聽到他愈發沉重的呼吸。

再有意識,是後背抵在身後的桌案上,麻木的四肢才慢慢有了知覺,他冰涼的唇面一點點變得溫熱滾燙,在她唇上輾轉撚磨。

被壓着動彈不得的時候,阿朝才知道他力道其實一點不輕,她也是昨日才知他會使軟劍,甚至連招式都還沒看清,那兩個黑衣高手就被他斬于身前……何況他這麽高大,渾身都是硬實的肌肉,又豈是尋常男子能比?

阿朝連指尖都酥酥-麻麻的,不知過去多久,聽到他在耳廓輕輕的喘-息。

“嘗過了,糖葫蘆也沒有阿朝甜,所以哥哥不是不喜歡吃甜,是不喜歡除阿朝之外所有的甜。”

阿朝被他說得臉都紅了,腦海中暈暈忽忽的,竟然伸出舌頭舔了舔他近在咫尺的耳朵。

這一舔才覺不好,男人的氣息幾乎立刻一沉,握着她後頸的力道都是一重,在他唇再次覆上來前,阿朝趕忙抵着他哭哭啼啼求饒:“我不是故意的……手還疼呢,你別胡來……”

謝昶嗤笑了聲:“你覺得我會信嗎?”

阿朝這才想起來,兩人共感,她若是疼,他也能有感覺,那從前她佯裝手疼腿疼撒嬌賣乖的時候,他都知道她是裝的了!

她突然就鼻子一酸,像小孩子說謊被拆穿的委屈,“我就說你欺負我,往後我在你面前是什麽秘密都沒有了,我說什麽你都不信……”

謝昶無奈地笑嘆了聲:“阿朝,這就是你求饒的方式?”

阿朝乖乖在他唇上一吻,烏潤的眼眸眨了眨,“這樣算不算求饒?”

謝昶沉默不語,只是看着她,眼裏有她從未見過的笑意,很淡,但切切實實從眼底溢出來,是真心實意的笑。

阿朝又在他眼尾吻了吻:“哥哥笑起來很好看,以後要常笑,不許皺着眉頭了。”

謝昶抿唇:“你想看,那哥哥就多笑笑。”

阿朝這次沒反駁,他說她想看,那她就想吧。

白嫩柔軟的小手從他面上輕輕撫過,最後停在他眼尾細細摩挲,她看到他眼中還有疲憊的紅血絲,可惜沒辦法替他抹去了,“我知道哥哥從前有過不好的經歷,過去不能忘記,但不要把自己困死在裏面,你才二十四歲啊,我們才剛剛開始,往後還要在一起很久很久啊……”

過去他把自己困在仇恨裏,養成一副冷心絕情的心性,從未想過有人會對他說出這番話。

阿朝不知自己有沒有看錯,居然從他漆黑的眼眸中看到一閃而過的晶亮,但很快就沒有了。

她環住他脖頸,在他唇上吻了吻,慢慢将甜軟的舌尖探進去,與他交纏在一起。

天光漸暗,爐香從鎏金雕花的镂空內青煙直上,溫燥的空氣裏細細地散開。

不知道為什麽,他總覺得小月牙要比別的地方甜一點,可能與糖葫蘆同色,像覆了一層糖霜,溫熱甜淨,是她獨有的滋味。

阿朝面上浮了一層緋色,緊緊摟住他的脖頸,在彼此纏繞的氣息裏輕輕說道:“我都拿自己來哄你了,哥哥,嘗過我的甜,往後就不要再苦了。”

……

八月下旬,天兒一日日涼爽下來。

阿朝接到崇寧公主的邀請,約在開襟樓旁的茶館,進去才發現是弘文館的後院,上到二樓雅間,含清齋幾名熟悉的面孔也在裏面。

她也是出門遇上擁擠才知道,今日是秋闱放榜日,整個盛京都盯着順天府署外的那張皇榜呢。

若不是哥哥政務繁忙一早就進了宮,她今日恐怕連門都出不了。

誰能想到,公主和幾名貴女都是來瞧男人的熱鬧,連性子文靜的永嘉公主也被帶出了宮來。

隔着窗,樓下不遠處就是順天府署,門外熙來攘往,人聲雜沓,半條街都停滿了馬車,府衙外都是參與此次秋闱的讀書人,還有些公侯子弟也來湊熱鬧。

崇寧公主唉聲嘆氣:“下半年太子哥哥的親事定下來,我與永嘉也要開始議親了,與其等着父皇下旨,嫁一個素未謀面之人,不如瞧瞧今年秋闱的舉人中可有合眼的。”

阿朝有些好奇,“本朝驸馬可以做官嗎?”

她怎麽記得哥哥說過,驸馬是不能參政的,人選還得禮部商議後再定。

蘇宛如在旁哎呀一聲:“舉人而已,也不能直接授官,明年的春闱整個大晏的舉人都要入京考試,刷下去的得有成千上萬,最後能考中進士的也就上百個名額,還得慢慢熬資歷,這才哪到哪啊!”

李棠月也在一旁點頭,“不過我聽我爹爹說過,運氣好的,即便考不中進士,也能撿個縣衙主簿一類的小官,但機會很少,一輩子都未必等得到。”

阿朝算是明白了,樓下這屯街塞巷的人群裏,能考中進士的就已經寥寥無幾,遑論最後平步青雲,手握大權?難怪公主都出宮來瞧,這些青年才俊未必個個野心勃勃,來日尚公主,挂個閑職,也能光宗耀祖。

才這般想着,蘇宛如湊過來意味深長地一笑:“哪像你家的那位,年紀輕輕就是當朝頭一把交椅了,來日這些狀元探花想要成為他的門生還不夠格吶,你自然不知民間疾苦。”

阿朝小臉一紅,總覺得她話裏有話,什麽叫“她家的那位”……難不成蘇宛如知道什麽?

蘇宛如笑了笑,朝崇寧公主道:“你們要不都說說喜歡什麽樣的,咱們也好相互掌掌眼呀。”

崇寧公主撐着腦袋想了想,“要長得好看,最好是像謝閣老那樣好看。”

阿朝聞言渾身一抖,好在她低眉斂目,沒叫人瞧見端倪,低頭抿了口茶,面色很快恢複尋常。

但一擡頭,竟瞧見蘇宛如盯着自己笑。

阿朝心裏沒來由地一慌,好在又聽崇寧說:“但不能太兇,不能太嚴厲!其他也沒什麽了……永嘉你呢?”

永嘉公主臉皮薄,羞赧地開口:“我……我也不知道,可能喜歡溫潤如玉的君子吧。”

李棠月的父親本就是翰林學士,自然也更加欣賞學識淵博的年輕人,可她卻道:“別與我爹爹一樣,滿口之乎者也,他要知道哪裏的酒好喝,哪裏的茶最香,下朝之後願意跑半個京城,給我買如意齋的海棠糕、九味坊的鹵鴨掌,如此,我就願意嫁給他啦。”

蘇宛如沖阿朝一笑:“你喜歡什麽樣的?”

阿朝喉嚨哽住,其實從開始問時,她便開始緊張了,描述得太細,她們定能猜出是哥哥,可若是故意不往哥哥那兒說,今日她這話若是傳到哥哥耳中,來日哥哥又得來讨債了。

她喝了口茶,紅着臉,慢吞吞地說:“我都聽我哥哥的,他想讓我嫁誰,我便嫁誰。”

在座的除了蘇宛如,全都為她捏了把汗。

崇寧公主長籲一聲:“那你完了,你哥哥自己都沒娶妻呢,再等給你議親,黃花菜都涼了。”

“那可未必,”蘇宛如擠眉弄眼地一笑:“只怕謝閣老忍不了那麽久啦。”

作者有話說:

第 21 章 (2)

更新時間:2017-04-20 18:00:03 字數:5513

原青看完,再看一遍,然後又看一遍;看過無數遍之後,幾乎已能默背整封信。

媽……

她很小心地把信拿高,不想讓信紙被淚水糊了。手指輕輕捏着,怕會揉破信紙。

六年多了,媽的聲音已有點模糊,卻在信中重新清晰了起來。

原來媽的用心是這樣的深,她從來不知道。在那些跟着媽做飯的日子裏,學着怎麽洗菜、怎麽煮飯、怎麽用永遠不足的食材做出令人飽足的一餐。

她現在終于知道,別人在她身上看到的能力,其實是媽一餐一餐幫她累積起來的。

那些日子的充實,卻慢慢被媽的病痛和爸的頹廢給消蝕掉,直到悲傷沾染一切,讓食物的香氣和滋味都失去了意義。

遲了六年的叮咛關懷,害她差點變成媽心中害怕的結果——她把自己鎖在家裏那空洞的廚房裏。

但她的悲傷何時竟已慢慢消褪?她知道,是因為一個男人的決心。

那個男人要她看清自己的天賦能力,承認自己對烹饪的熱情,一點一滴把信心灌注給她。

爸出事使得這個家差一點崩解;但爸已在努力了,哥和弟弟似乎也肯定了她的付出。

她不必離開家裏的廚房,也能再創造屬于自己的廚房。

原來她用心做菜的地方,就是她的廚房;不管是學長家的,還是全國大賽時用的。她用自己的雙手創造出讓人想一吃再吃的食物,這無疑是另一種奇蹟。

而她能擁有這些,是由媽媽給予,再由學長來完成。爸和兄弟吃的每一口都是支持她一直做下去的動力。

淚水洗滌了悲傷的殘潰,一切都變得如此鮮明。

唐益升沒有前科,對被他打傷的酒吧客人又多次誠心道歉,加能有向柏語在其中運作,兩造很快就達成了和解。

原青陪父親完成法庭手續出來,向柏語在外面等着。

“伯父還好嗎?”

“當然好!當然好!”唐益升其實挺欣賞向柏語,又受他幫忙,只是卓因潋也實在無可挑剔。

“小青,你呢?”

原青點頭,“謝謝你,我很好。”

“我有東西給你。”

她本能地就想推謝,唐益升卻忽然說:“我去洗手間,你們慢慢聊。”轉身走了。

她又謝向柏語,“爸的事能這麽快解決,我想一定是你幫的忙。”

“我希望這是你最後一次謝我。”他低聲說。

她擡頭看他。兩周不見,他似乎變了很多,下巴布滿短胡髭,頭發似更長了,狂狷之氣更盛。

除了謝他,她真的不知能說什麽。

“你還好嗎?”他審視着她,又問一次。

“我很好。你呢?”

他嘆息,“我們的對話已經退化成這樣了。”

她局促地垂眼,對于以前的事她已經不再耿耿于懷,反而被一股歉意取代。

“你知道我為什麽那晚沒有打給原希嗎?”

她搖頭。她直到隔天早上才找到哥,焦急了一整晚。

“因為我想着,如果他不知道,你就只能求助于我了。我想一人把事情搞定,這樣我就會變成大功她的個性不容她裝傻,只能小聲問:“因為我嗎?”

他深深看她,“我生日那晚是那麽的糟糕,到現在我還無法原諒自己,只想着,如果能變成你眼中的英雄……”

她無法不感動,歉意卻越發深切,“向柏語——”

“後來在全國大賽,我當然是希望你得獎,所以我算好了,五項10分都給你8.5,應該不會因為是最高分而被去掉……我本來還想,卓因潋想削減我在總會裏的影響力是他笨,不然我讓你得冠軍應該是沒問題的。”

“你是說你給的分數跟我的菜好不好吃根本無關?”

“不是。我是真的認為你該得冠軍,因為我不是廚師,而是餐飲業主,注重的不是技巧而是客人的感覺,你做的菜就是讓人有感覺。”

看她眼中仍有不信,他嘆息,“我沒有騙你。如果不是早就愛上你,你那三道菜也會讓我愛上你。”

原青啞口。

“正巧我和卓因潋的分數都被抽到了,加入總分決定名次。我特地去看他的,結果受到打擊的是我。”

他的笑意很苦,“他全打滿分,特意把自己的分數給踢掉了。你知道這對我來說是如何的重創?”

“為什麽……這麽說?”

“他比我更信任你的實力,也更在乎你的感覺。他完全放手,證明了自己的眼光,也證明了你的實力。”

他擡眼望着遠方,語氣幽幽:“如果他不是這樣全心全意,我也許會難以放手。我攬下你爸的事後,他一次也沒有插手,也是把你的感覺放在前面,知道事情越快解決你就能越快安心。他完全把只想當英雄、只想到自己的我給比了下去。”

她看着他眼中的蕭瑟,心中深受撼動。眼前的是一個真正的男人,最終能對她坦然,也能對另一個男人展現公平大度;她以前當他是朋友,尬沒有看錯人。

“向柏語,謝謝你。”她眼中有些濕潤,“我也做錯了一件事,那就是輕易斬斷了我們的友誼。如果真是朋友,應該要體諒信任,可是我沒有做到,對不起。”

“不要這麽說,我會更難過的。”他眼中也盈着水光,“如果你願意再當朋友,我永遠不會再辜負你的信任。”

她點頭,說不出話來,伸出手去,被他雙手緊緊握住。

“學長,”

“誰?”

原青嘆口氣,臉有些紅,“卓、卓因潋。”

“還超級不順,不過好一點了。下次卓說不出來,幹脆省掉就好。”她在他的廚房裏削馬鈴薯,照例是要硬搶才能有事做,因為他總是想幫她做飯,要她坐着陪他聊天就行,說她幫家人做飯已經太辛苦。

有嗎?他明明常跟去她家,常嚴重雙重标準地非要幫忙不可,有時幹脆反客為主。

家裏那三個男人根本樂見其成,胳膊一致往外彎,不哓得為什麽還常常擠進廚房裏來,卻是什麽忙都幫不上。

“咦!這個名廚電視上都看不到啊,我沒有去賣票你就要偷笑了。”弟弟說。

“我要看好這個帥哥,不能在我屋頂下亂來。”哥說得很惡心,而且這屋頂什麽時候是他的了?

爸更過分,說他要觀摩一下,說這個女兒大概快成為潑出去的水了,他得學會自力更生。

什麽跟什麽嘛!在學長面前說她快嫁了,這不是擺明要人家趕快作決定?

通常這個廚房很吵,三個男人鬥完嘴就會來鬧他們兩個,還好學長不動如山,一兩句話就可以打發掉他們。

“你們兩個在家誰下廚啊?”弟弟又開始了。

“什麽叫在家——”原青開口。

“當然是我。”話被卓因潋截斷。

“為什麽?”弟弟樂了。

“因為伯父交代過我,要把小原捧在手心。”

弟弟吹口哨,原青差點滑倒。

想到這對話,原青臉又紅了,削皮的動作也慢下來。

“你又不專心了。叫我一聲,結果就沒下文。”他查看爐火大小。

喔,對喔。“我是想問國際大賽的事。”

她完全不知道全國大賽前三名會被派出去參加國際大賽,聽徐汀緣說起,把她吓得不輕。

上次是被抽中以後馬上上臺,沒機會做噩夢,現在離國際大賽還有一個月,這叫她怎麽捱?

“別想忽然生病、切到手、得憂郁症。你是我徒弟,不能丢我臉。”竟說得這麽不留餘地,原青嚴重不滿。

“哪有這樣強迫人參加的!我參加全國大賽的時候根本不知道有這回事。”

“初賽過關才能晉級,你就想成反正會被踢掉就不會有壓力;說實在的,國外高手太多了——”

原青聽得滿腔沸騰,“你……你是在對我用激将法對不對?”

“不對。”他一本正經地說:“勝算太低,我只是在幫你作心理準備,怕你太傷心。”

她咬牙,他太了解她了,這樣一說,打死她也不會認輸。

“好,你是師父,你要負責幫我通過初賽!不然我……不然我……”

“怎麽樣?”他揚眉。

她心眼實在太少,不像他是厚黑門主,随便想都可以出招。

“我想到了,”他閑閑地說:“如果我沒幫你通過初賽,你可以把我鎖在房裏一個禮拜為所欲為。”

她嗆咳起來,他還很貼心地伸手幫她拍背。

“你、你是說如果我通過了,就換成你把我鎖起來為所欲為?這怎麽聽你都不吃虧啊!”而且她是近來才很後知後覺地發現,外表越嚴肅的人,越有可能是大腹黑。

“我是什麽人,字典裏沒吃虧這兩個字。”

“只有色狼這兩個字。”

他居然偏頭思索了一下,“我可以考慮這兩個字。”

她說不下去了,熱燙着臉低頭猛削馬鈴薯,被他抓住手腕,刀和馬鈴薯同時被沒收。

“你——”

“這馬鈴薯快被你削沒了。”

她一看,果然自己削得太用力,馬鈴薯很可憐地只剩三分之一。

“不專心就要乖乖受罰。”他關掉爐火,下一秒,她已經被抱上高腳凳。

還是不習慣他的吻;這輩子她恐怕都不會習慣,因為他的舌太靈巧,唇太柔軟,因為他太可口。

這段日子來他始終沒有再進一步,所以當他在吻她時空出一手探入她上衣下擺,她倒抽了口氣。

他動作很輕柔,修長、卻因天天下廚而長了繭的手指貼着她的小腹,沒有移動,但一股燙熱感迅速從他靜止的手心擴散,像電流直入她體內,她輕顫起來。

“小原,你知道我為什麽一直這麽克制嗎?”他粗嘎耳語。

她低吟,無法成言。

“因為我知道自己有多想要你,如果過了一壘,就會忍不住沖回本壘了。”

她耳中像是聽得見自己體內血液奔流的聲音。

“我很擔心你還沒有準備好。你從前不信任男人,你的身體連帶地本能抗拒,我不想給你壓力,希望你慢慢接受我。但我沒有預料到一件事。”

她想問他是什麽事,卻找不到聲音。

“我沒有想到我會一天比一天更愛你,跟着就一天比一天更想要你。”

他的呼吸也變得快而亂,他的手雖然靜止,他身體的張力卻迸發四散,她感覺到自己就坐在他最堅硬熱燙的部位上。

“這幾天我根本不敢讓你進廚房幫忙,看你的小手靈巧地動作,就想把它們拉到我身上,在我身上工作。”

她倒抽一口氣。天!他露骨的話真讓她十指都酥癢起來,原本抱住他堅實的腰,現在卻想到處亂走,想按捏,想摸索……

“剛才差一點就把你按倒在流理臺上——”

她的耳朵好像快被他的耳語燒掉了。他說的每一個字都在她全身點火,每一寸肌膚都變得極度敏感,幾乎已到了隐隐作疼的地步。

“但是怕以後一開爐就想撲倒你,還是在這裏就好了。”

她倏然擡頭。在這裏?

“我們最喜歡的地方就是廚房,不是嗎?”

她身體的熱度已經燒過頭了,羞赧指數更是高得驚人。這裏是指就坐在這裏?

“是高難度;不過我們在廚房都很專業,沒問題的。”

“我、我沒——”再怎麽羞赧也得說清楚。

“沒關系,我也沒有。”

“什麽?”她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忙得很,沒時間出廚房。”

“但是……在法國那麽久也沒有嗎?”聽說是愛的國度啊!

“在法國餐廳一天被操十八個鐘頭,剩下六個鐘頭坐車吃飯洗澡睡覺,你覺得我還有力氣去做什麽嗎?”

“那……大學裏呢?”

“你是在作性愛史調查?”

她終于被逗笑,“我真的很難相信……”

“你讨厭帥哥,我呢讨厭當帥哥,被黏多了就會練成冰凍功法,誰也別想黏上身。你以為‘冷面大廚’的名號是怎麽來的?”

“難道一直都沒有……喜歡的人?”

“我向來最有感覺的就是做菜,也許我注定要愛上心裏也只有做菜的女孩。”

身體繼續發熱,因為心中的悸動而燒得更炙;他的吻移到她耳朵,舌失探入耳內,她全身顫栗。

“小原……”

熱燙的呼喚正對着她耳朵,她的名字像是他在她身上的烙印。

“你一直沒有問我,但我知道你在全國大賽裏做的菜是為我做的。”她一震,他……真的吃出來了?

“你知道我吃了是什麽心情嗎?”

“什、什麽心情?”

“我從來只知道做菜的快樂,你讓我吃到了快樂。”

他按在她小腹的手終于動了。她穿着裙子,裙擺被他一寸一寸撩起,她覺得自己幾近赤裸,臉只能往他肩窩埋。

以為已經不能更敏感,當他的手伸進她兩腿間貼在她的小褲上,她幾乎叫出聲。

“天,你好像剛出爐的面包——”

她、她有嗎?她倒覺得他像是很有噃勁的牛排——

她差點笑出來。他們真的很沒救,連這時候都想到吃的。

“你覺得我很好笑,對不對?敢笑師父沒經驗,你這個徒弟會後悔的!”

“我哪有——”

來不及了,他已經将手指探入。

這一晚,廚房裏變得很熱、很吵、很限制級,還很……好吃。讓人想一吃再吃,停不下來。

——全書完

後記

更新時間:2017-04-20 18:00:03 字數:853

寫這個故事時,沙沙正好在巴黎小住。原本就是個愛吃的人,像是到吃到飽的餐廳吃buffet—樣完全不能克制自己,只可惜這裏的餐廳既沒有buffet,也不便宜,所以只能省着錢吃,不知怎的居然還能吃胖三公斤。

吃不過瘾,用寫的總可以吧?!剛好認識了一些來巴黎學烹饪的各國朋友,沾染到一點廚師的氣息——那真是一群熱情無比的人啊,進了廚房就精神煥發。

沙沙自己沒正式學過做菜,在家裏當然是做飯給家人吃,但家族中愛下廚的不少,自己做的無非是家常等級,從來沒有人來求:“沙沙呀,你幫我做一道XX好不好?”

不過沙沙喜歡做實驗,嘗試不同的食材、調味、香菜、做法,尤其喜歡做不同的組合,每次混出來的結果都很——呃,只能以“意外”兩字來形容。

沒關系,沒關系,自己做的沙沙通常都很喜歡吃,不會浪費地球資源。

在世界幾個地方住過之後,最棒的回憶,第一是朋友,第二當然就是吃的;尤其當兩者合在一起,實在是美妙無比(如果朋友能請客,那就堪稱完美啦,嘿嘿)。

寫這個故事,心情的起點其實不是吃,而是曾看到一個坐在路邊的流浪漢,頂着寒風坐在路邊,手上緊緊握着一支酒瓶。

手中即使沒有食物,也放不開酒瓶。他有什麽樣的真實故事,沒有人去問,也沒有人敢問。落魄潦倒的人即使開口相告,過路人大概也會忙不疊地閃避吧雖然寫到了酒,但酒多半是果而不是因;什麽樣的傷痛會讓人舉杯想要忘我?要有怎麽樣的一只手才能将人拉出溺人的酒鄉?

沙沙沒有答案,只能寫一寫自己的心情。

在巴黎看人喝酒有多種面貌,最多的是吃飯時悠然啜着,和同桌人笑談人間事。

當自己在品嘗美酒時,沙沙會想到遠方的家人,想着回去時一定要帶上一瓶,想着酒只有在分享時才醇香。

寫完這個故事,沙沙好餓啊,這就打牙祭去也。沙沙的蛋炒飯和辣子雞丁也不錯嗯!

寫給讀者寶寶的,希望是個有點酸、有點苦,餘味卻香甜可口的故事……

第 32 章

桑蠶精大笑道:“這可是有馬明菩薩助威的陣法,豈是你這小子胡亂就可以‘砍’破的?”

林飄遙拿這液繭毫無辦法,破口罵道:“什麽狗屁菩薩,多厲害麽?怎的沒保佑你殺了我?還不都是個屁!”

桑蠶精眼睛裏射出兩道毒光,惡狠狠的道:“你以為我殺不了你?”

林飄遙眼睛一翻:“這不是廢話?長了眼睛的都看得到現在是你躲得老子遠遠的,若不是怕了老子,那你躲什麽?還殺得了我呢。”

桑蠶精道:“那是我不願意白費力氣罷了。反正你也救不了他們,何必和你這個不相幹的小喽羅費勁?”

林飄遙笑道:“小喽羅?我看你連個小喽羅也比不上,你說,你什麽地方比老子強了?當真是波大無腦。”

桑蠶精哪裏說得過這個小滑嘴?一再遭他羞辱,臉上自也挂不住,不由厲聲道:“不說別的,就這蠶陣,足可見出你我的高低!”它沒有提談到在武功上比一比,顯然在功力大損的情況下還是對天烈五劍顧及頗深。

林飄遙眨巴着眼睛道:“高低?我看大家是半斤八兩吧?都是一樣的沒辦法。據我估計,這個什麽破陣,根本就無法可破,就算是你自己,只要被困住了,那一樣的動彈不得,更別說解救了。”

桑蠶精怒極反笑道:“你當我是三歲娃娃?想騙我救他兩個?你是在做夢。”

奸計被識破,林飄遙立馬就沒了下文,洞裏一時間安靜異常,雙方都在小心戒備。對立了良久,林飄遙突想:老子進來了這許久,也不知現在外面是什麽時辰了……

他正想着,突聽得密室那邊傳來一陣巨響。整個洞壁都被震得微微晃蕩,頭頂上那些蠶絲和着灰塵飄落下來,鬧了衆人一個灰頭土臉。只聽外面有人大聲叫道:“大小姐!炸開了!原來柴房裏竟然還有個密室!”發聲處顯然極遠,但洞內安靜,且回音蕩蕩,林飄遙自是聽了個清楚。

接着傳來飛飛的聲音:“走!跟我下去看看!沒找着那小子的屍體,多半兒便是藏到這裏面去了!”言語間竟有說不出的喜悅之感。

林飄遙大喜過望。他一做比較,只覺自己似乎和這個桑蠶精差不多厲害,而飛飛早上還打得自己狼狽不堪,顯然比他又更高了一個檔次。現在有這大小姐相助,要擒住桑蠶精便容易得多了。心喜之下,轉頭喊道:“喂,老頭子,你家那個大淫女來了,哈,這下可……”他話沒說完,就見張天南和夢衣大師早已暈倒在一旁,根本沒聽到他說些什麽。原來兩人先就被毒液折磨得虛弱不堪,再得剛剛那炸藥的震蕩之威,哪裏又還能抵受得住?

林飄遙心想:暈了最好,免得一會給老子來一場父女重逢的感情戲那麽肉麻。他用劍朝桑蠶精一指,精神大振道:“這下看你往哪裏躲!”

哪知桑蠶精竟一點都不慌張,反而露出笑容來。林飄遙暗覺不妙,緊告它道:“你可別打如意算盤,那小妞比老子還厲害,要想抓住她來威脅我,那你是自讨苦吃!”桑蠶精聽了,仍是無動于衷。外面有人叫道:“裏面有人!”

林飄遙見她笑得奸險,心中總覺得不對頭,不由皺起眉頭:這死妖怪在想什麽?老子怎麽總感覺它笑得特別像東方不敗?有那麽變态麽………

密室裏的腳步聲一陣密急,顯然下來了不少人,大概是人人都拿着火把的原故,外面陡然亮了起來。

三轉兩轉,腳步聲已到左近,林飄遙正要發聲求助,那桑蠶精卻搶先大哭起來。他不由一怔:這他媽是什麽病發了?一會兒笑一會兒哭的………只聽飛飛在外面大叫道:“是娘親?!她老人家不是在佛堂麽?怎麽到這裏面來了?!”

腳步聲更急,眨眼間就到了這裏,只見飛飛領着一大群人手持火把闖了進來。看到這方洞廳裏一切,自然是個個都呆若木雞。

林飄遙見桑蠶精的哭聲竟變了個音調,不再像原先那般尖聲利氣,反而有種說不出的溫柔之感。心中一震,自然便知道大事不妙了。

只聽桑蠶精哭述道:“飛飛,你爹、你爹他……嗚嗚嗚…”

林飄遙一楞:真有你的,竟然用惡人先告狀這招……突聽得有人驚呼道:“堡主在那裏!”

飛飛順着喊聲看去,只見張天南和夢衣大師兩位奄奄一息的困在繭中。這大小姐本是下來找林飄遙,哪裏想得到這許多變故?一時間呆立在那裏,作聲不得。

林飄遙正要解釋,只見桑蠶精竟朝他撲了過來,嘴裏哭喊道:“你這壞人,害死我相公,我、我和你拼了!”她這話說得聲淚俱下,直教聞者傷心,見者落淚,和剛才簡直判若兩人,林飄遙看得大跌眼鏡。旁邊有人把她拉了回去,紛紛說道:“賊人能害了堡主,定有非常之能,夫人不可犯險。”接着“嗆啷啷”一陣亂響,但見寒光耀眼,無數把長劍一起亮了出來,跟着跳進來十數人,團團把林飄遙圍在中間。

林飄遙簡直哭笑不得,心知現在若是去揭穿桑蠶精,定會更增別人懷疑,幹脆把劍往地上一插,表示‘投降’,說道:“夫人誤會了,小子也是剛剛進來此間,張大堡主确實不是我害的,只消等會他醒了,那自然可以解釋清楚。”

桑蠶精本是想激怒林飄遙,讓他出手與飛飛等人相鬥。哪知這小子腦筋也轉得極快,竟不上當,來了招以退為進。微微一楞,大聲道:“誤會什麽?我親眼見着你一把抓了我相公頭發,血淋淋的那麽一扯,若不是我拼死相護,只怕相公已經遭了你的毒手!難道還有假?”衆人朝張天南看去,只見他聳着個腦袋暈睡繭中,頭上一片血跡模糊,有一處光溜溜的,果然是被扯了頭發。

林飄遙心頭大罵:扯你奶奶的蛋,不明明是你自己幹的麽?嘴上卻不敢說出來,只道:“夫人中了此間魔陣的幻術,被迷惑了頭腦罷了,那扯頭發的,實是另有其人。”

桑蠶精冷笑道:“另有其人?另有誰?這裏除了你、我,就只剩下我相公與夢衣大師。難道還是夢衣大師扯的?或者是我相公自己扯的了?”

林飄遙心想:這樣和她鬧下去,終究是說不清楚的,不如快刀斬亂麻,一句話搞定。只聽他道:“這事情的經過,張大堡主最清楚,咱們且不用在這裏瞎鬧,只消得他醒過來,就真像大白了。”說完這句,他把眼睛一閉,雙手抱在胸前,竟是一副要殺要剮悉随尊便的樣子。

只聽人群裏有人大喊道:“大小姐,那是老爺的龍泉劍,怎的在這小賊手上?!”

林飄遙心中一驚,方想起這是一處大破綻。果不其然,飛飛本是在那裏搞不清楚狀況,此時被人旁敲側擊的一加點撥,立馬就回過神來,驚怒交加,俏臉唰的白了,随即漲紅,大叫:“你……你竟敢下毒手!”一通亂鞭急襲而來。

林飄遙吃過她鞭子的苦頭,知道厲害。原本是打定主意任他刀劍相加絕不抵抗便是,料來飛飛這丫頭不會在沒搞清楚狀況下就随便取了自己性命。但此時這火辣辣的鞭子抽過來,卻讓他頭皮陣陣發麻,心中一慌,提起插在地上的寶劍便架了上去。

飛飛似是知消龍泉劍的鋒利,倒不敢用鞭子硬打,素手一揮,鞭子繞了彎收回手中。接著一聲清嘯,有個錦袍玉帶的俊朗男子唰唰揮劍,直逼林飄遙而來,口中喝道:“飛妹,這兒有我!你快去幫師傅!”

旁邊有人喊道:“獨孤師哥小心!”那位獨孤師哥一劍直指林飄遙眉心,來勢如電。這小洞廳本身就不甚寬敞,眨眼間劍尖便已遞到了眼前。

林飄遙大驚,待要躲避已是來不及了,心頭不免慘然:沒想到老子竟會死在這樣一個不知姓名的人手裏……正要閉目‘就義’,突聽得一聲脆響,那柄刺來的長劍竟莫名其妙的脫出男子之手,慣飛到一旁,撞到牆上。睜眼一看,原來是飛飛出鞭幫了大忙。

只聽獨孤師哥楞道:“飛、飛妹,你……”

飛飛怒道:“誰說我要殺他了?!你給我把娘親送回佛堂裏,待我先救出爹爹來,一切等他老人家醒來再說!”

一旁衆人均覺大小姐此舉不可理喻:夫人都說了這小子是罪魁禍首,難道還有假?但見她滿臉怒色,眼眶裏竟有些水珠兒在打轉,卻有誰敢來冒犯虎威?

桑蠶精驚道:“飛飛,你怎連娘親的話都不信了?”

飛飛道:“這人是我剛抓來家裏的,又只會點三角貓功夫,怎可能陷害爹爹?娘親莫要管,只等爹爹醒來後再做計較。”她此時心情極亂,其實就連自己也不敢相信林飄遙是清白的。但心中又極不願意他死,既然他說等張堡主醒後能真象大白,那便無論如何也要先留住他的性命再說。

林飄遙死裏逃生,自然大是感激,又聽得她為自己辯白,不禁感動道:“淫女……”話一出口,臉上就挨了一鞭子:“你給我閉嘴!說!這龍泉劍你是怎麽得來的?若是說不清楚,我、我便親手宰了你!”

林飄遙吃這一鞭子,竟不發怒,伸手捂着臉,說道:“反正現在說了你們也不信,就當是張堡主給我的好了。”心中暗暗奇怪:飄遙兒那,你這是怎麽了?難道你潛意識裏竟有被虐待傾向?

衆人怒道:“這是什麽話!”

飛飛把眼睛朝四周一瞪,頓時便沒了聲,轉過頭正要繼續盤問林飄遙,突聽那小子大喊道:“小心!”

第 31 章 番外陸老爺又有話要說

陸老爺最近很煩躁,為什麽呢?因為他的寶貝姑娘陸花暖要去書院上學。很多人就說了,想上學是好事呀,為什麽會不高興呢。陸老爺有自己的擔憂,他怕出事情。孩子外出,父母擔心自己的還是很正常,但是陸老爺擔心得不是自己的閨女,而是書院。陸老爺也是有自知之明,他深知他把他閨女養的比較……了,你們懂得。

自從他不走馬幫,自己開始養陸花暖,就開始一直跟在陸花暖的後面,幫她收拾殘局。比如說呢,“老爺,老爺,綢緞莊來人啦。”一個仆人進來彙報說。

“請進來。”

“陸老爺好,在下知道陸老爺比較忙,我就長話短說了。陸老爺,您家的大小姐在我們綢緞莊選布料。不是我不讓她選啊,她拿起一批布料,輕輕一扯……陸老爺,不是我不舍得,可是大小姐她已經毀了我們店裏好幾匹布了……”綢緞莊掌櫃愁眉苦臉向陸老爺抱怨。

“掌櫃的,真的對不住了。我等會就訓她,讓她下次小心一點,這次她毀壞的布,我全部買下。”

“下次就不需要了吧,陸老爺,說句不好聽的,你這麽一個大善人,不能讓你家小姐把你的名聲給破壞了。陸老爺,我就告辭了。”

“好,掌櫃的,慢走。陸管家跟着掌櫃的回去,把小姐的帳給結了。”

又比如,“老爺,老爺,水峪酒家的掌櫃求見。”又一個仆人進來報到道。

陸老爺嘆了一口,有氣無力地說:“快去,請進來。”

“陸老爺身體最近可好,好久都不見你去我們酒家了。”水峪酒家掌櫃寒暄道。

“我一切都好,不過看掌櫃的臉色不是很好,正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掌櫃的不用吞吞吐吐,咱們的關系,有事就直接說吧。”

“那我就直接說了,陸老爺你不要生氣。就是……那個……我,唉,就是您家的大小姐經常光臨本小店,這是看得起我們店,我真的是很高興。不過嘛……那個陸小姐體形看上去就是有福的人,我們那的桌椅板凳都質量太差了,把陸小姐都摔了幾次。我感到十分地不安,這次專門過來向陸老爺來賠罪的。為了陸小姐的安全,盡量讓陸小姐少來我們小店。拜托了。”酒家掌櫃站起來朝陸老爺拜下。

陸老爺連忙扶起,也聽明白了酒家掌櫃的意思,“掌櫃的,我虛長你幾歲,我就占你的便宜,喊你一聲老弟。老弟,說句實話,老哥哥我也十分的困難。你也知道花暖這孩子,唉,她沒有朋友,平時去哪裏,我都不放心,萬一不小心碰到別人,傷了人怎麽吧。其實她去你那裏我是真的很放心,你那裏的環境不錯。”

陸老爺停頓了一下,接着說道“要不這樣吧,她坐壞的桌椅板凳我來賠,然後我再找人給訂上一套特質的桌椅,放在你店裏。等花暖去的時候,你就讓她坐這個。求老弟給哥哥一個面子。”

陸老爺可以說除了出門做生意以外,每天的日常都是幫陸花暖善後,好可憐的陸老爺……

第 23 章 (23)

抹戲谑的笑意,嘴角勾了勾,總算這只貓沒白養。

随後他俯身,湊到了樓婉君的耳側:“有沒有興趣去做一件事?”

他的嗓音就像是有種魔力,很容易就挑撥了樓婉君那顆好奇心。

她擡手撓了撓耳朵,神色躲閃地将人給推開,故作淡定道:“什麽事情?”

“做了你就知道了。”男人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他的小野貓受委屈,怎麽可能不找回來?

樓宗的事情,他姑且讓她自己練練手,這到了外邊……他自然不會客氣。

他的人,就是要橫着走,有什麽事情,他兜着!

樓婉君就這麽稀裏糊塗地被忽悠走了,等發現楚大爺要幹的事情後,她就黑臉了。

105試試手感

只見這大爺居然帶着自己來爬別人的房頂,而且最重要是,屋子裏的人正脫衣準備沐浴!

樓婉君一張俏臉刷的一下就黑了,跟個鍋底似的,她倒是沒想到這只大爺的口味會這麽重,深更半夜爬房頂來看美女沐浴!

楚北陌那張戴着金色的面具下的臉也飛掠一絲龜裂,他哪裏能知道這裏面的人是要洗澡?

樓婉君作勢就要走,卻被楚大爺一把拉住手腕,她眼珠子一瞪,壓着聲音惡狠狠斥道:“宗主大人,這是女人?我就算要看那也是要看男人,您口味這麽重,自己留着慢慢看吧。”她一邊說,一邊将他修長的手指一根一跟掰開,心裏吃味得不得了,這死男人真是可惡!

見她這副氣鼓鼓的模樣,楚大爺心中不僅沒計較,反而是舒坦得緊。小貓炸毛了,那就說明是在乎自己的。

男人金色泛着冷光的面具下露出線條剛毅的下巴,略有性感,尤其是他那雙薄唇微抿,似笑非笑的樣子,更是迷人。

他嘴角微勾,忽的伸出大手一把将人給撈進懷裏,牢牢地禁锢着,由不得樓婉君動彈的。女子柔軟的身軀就好似一片羽毛,軟得不可思議,楚北陌心尖忍不住輕顫了一下。

樓婉君面紅耳赤,男人溫熱的氣息噴灑在自己的腦袋頂上,她覺得自己的頭發根都要倒豎起來了,渾身的細胞就好似要沸騰了一樣,她心跳如驚雷滾滾,幾乎要跳出嗓子眼。

“心跳這麽快?做了虧心事?嗯?”楚北陌感受到她強有力的心跳,嘴角露出絲絲笑意,深邃的眼眸底神色很是滿意和享受。

男人低迷的嗓線貫穿她的耳膜,樓婉君就好像是觸電似的,渾身打了個激靈,當即擡頭怒視他,幾乎是咬牙切齒:“我看做虧心事的是你!堂堂墨宗宗主,居然有偷窺的癖好!”

看着她牙尖嘴利反駁自己,又氣鼓鼓的樣子,楚北陌騰出一只大掌忍不住捏了一下她滑嫩的面頰,言語有些哭笑不得:“本座還需偷窺?”

樓婉君一噎,想想也是,且不說這家夥的身份了,就他那張長得人神共憤的面皮,振臂一呼,不知道多少女子就将他給淹沒了,屆時,環肥燕瘦任君挑選,自然沒必要偷窺。

可是,她怎麽聽着這句話就那麽不爽呢?有種很想要揍人的沖動,這拳頭可真是癢得不得了!

“是,那要不我送你一程?當面觀摩,試試手感豈不更好?”樓婉君眼底飛逝一抹狡黠,心口堵着郁結,還真就一腳将某只楚大爺給推下去了。

嘩啦啦。

房頂瓦片碎了一地,楚北陌臉色一寒,見樓婉君沖他做鬼臉,拍拍屁股就不見人影了,心底倏地就抹上了一層怒氣,這小貓真是膽子越來越大了!

“啊!誰?!”

衣服才脫了一半的華容容被滾落下來的瓦片給砸得七葷八素,好半晌的功夫才反應過來,當即驚呼了一聲。

楚北陌可沒心情搭理,連眼神都不曾施舍一個,足尖一點,飛身一躍就消失在了華容容的跟前。

華容容當場就愣住了,目光有些呆滞,腦海中不斷浮現楚北陌方才那副冷酷迷人的身影,她一顆心……蕩漾了起來。

樓婉君心滿意足地回到客房,屁股還沒坐熱,就被人給拎起來了。

“很高興?”男人逼視着她,金色面具下的雙眼斂着寒芒,顯然是很生氣,這小貓居然敢把自己踹給另一個女人?!真是膽子越來越肥了!

樓婉君頭皮一麻,渾身血液就跟凝固了一樣,僵硬着脖子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感覺自己全身都是涼飕飕的。

真是得意忘形過頭了,就顧着一時痛快,她居然忘記了自己他之前的差別,自己這細胳膊細腿的,且不說自己還要‘仰仗’他,這男人要是一個不滿,丢自己進廚房,那些金身、合虛層次的源獸一個噴嚏就能噴死自己。

她這才後知後覺感到害怕,剛剛真是太任性妄為了!樓婉君心中懊惱得要死,尤其是見楚北陌露出這種冷冰冰,毫無溫度的眼神,她心底就陣陣發毛。

“北陌……”她顫着聲音叫他,一雙濕漉漉的大眼睛神色可憐兮兮的。

楚北陌見她這副模樣,心裏有再大的怒氣也消了,但他臉色依舊緊繃。他可以容忍她放肆,但是絕不允許她像今天這樣把自己踹給別人,他是能随便丢的嗎?

“知道怕了?”男人音調微挑高,拖着鼻音,聽起來有幾分危險,樓婉君只能裝傻,模樣委屈巴巴地看着他,“那個……我真麽不是故意的嘛,腳滑了一下……”

呸!什麽腳滑?她就是故意的!誰叫這家夥去偷窺女子洗澡?那麽龌蹉……

楚北陌緊盯着她,見她滴溜溜轉的眼睛,就知道這小貓心裏指不定在如何罵自己呢?

“哼,是不是在心裏罵本座?”男人冷哼一聲,深邃的眼眸露出鄙夷之色,這點小伎倆還能瞞得過自己?

樓婉君愣了一下,腦門上忍不住冒汗,她真懷疑這家夥是不是在自己身上動手腳了,連自己的心思都能猜出來?

楚北陌見她這副樣子,就知道自己說得沒錯,心口有些悶悶的,很是不滿。

“去做飯!”他松開樓婉君,自己坐在了椅子上,垂着眼眸,修長的羽睫擋住了他的眼眸,樓婉君心裏還是有些畏懼的,咽了咽口水,試探性詢問:“那個……你想吃什麽?”

這家夥也真是難以捉摸,難道他心情不好就喜歡折磨自己?大晚上的還要自己去做飯。

心裏嘀咕歸嘀咕,見楚北陌半天也不應自己,她也沒膽子再問下去,也不知道自己剛才那一腳,有沒有讓他落入美人懷中?

腦子裏冒着一堆稀奇古怪的想法,樓婉君下樓準備去後廚,忽的腦門、瓊鼻一痛,被人撞了個眼冒金星。

“又是你?!你眼瞎嗎?!走路都不長眼的!”

不等她看清楚人,耳邊就炸響一道熟悉的聲音,定睛一看,居然是華容容,她臉色當即就陰沉了下來。

106再次交手

樓婉君臉色黑得跟個鍋底似的,見華容容那嚣張的氣焰,她就覺得自己最近是不是得罪哪路仙家了,一天之內居然被這人連撞兩次,每次都還出言不遜,那嘴巴比吃了大糞還臭。

她心情不好着呢,這家夥好死不死又撞上來,真以為自己的小白兔嗎?

“呵……”她雙手環胸,烏黑明亮的眼眸盯着華容容,意味深長地冷笑了一聲,剛剛可不就是華容容在準備洗澡麽?

“大姐,我說這客棧是你家開的呀,還是這路是你家開的?還有你這昨晚是吃了多少斤,啊不,是吃了多少噸的大糞,能臭成這樣?張口閉嘴就罵人,源宗就如此破敗了?連教人都不會教了?”

她心底有火氣,華容容要撞上來給自己撒火,沒有不用的道理。

“你個賤人!我打死你!”華容容被奚落得面紅耳赤,頓時火冒三丈,手中那支翡翠色源紋筆頓現,揚起來就是一道源紋光陣沖樓婉君撲殺而去。

樓婉君面色一寒,她對于源紋的精通自然沒有華容容高深,所以她不會用源紋去對抗,但是她有的,是華容容沒有的。

她當即施展波若神體,只見她的體表泛着一層如雪白珍珠般的光暈,很是柔和,有星星點點如粼粼波光的光點在閃爍。

白瑩瑩的掌中出現赤月寶弓,寶弓一出,頓時四周的氣溫驟然增高。

那赤紅晶瑩的弓身完美無瑕,夾着赤橙如琥珀琉璃的源力流淌,這是絕世的法器。

即便華容容再不長腦子,也知曉此弓不凡,當下臉色變得極其難看,全然忘記了白日裏自己強行越階繪紋險些害死自己的後果,但這一次她學聰明了,沒有強行越階繪紋,而是丢出了一卷卷軸。

那卷軸只有一寸來長,通體明黃,散發着的瑩瑩光芒,表面有神秘的源紋在浮動。

樓婉君見此,烏黑眼底露出一抹寒芒,這起碼是高級源師将源紋镌刻下來的,可以直接使用,成為戰鬥的法器。

可還真是大手筆!

外界的人倘若想要得到這樣的一卷卷軸,幾乎都是擠破了腦袋的。在人體源府、骨骼表面繪制源紋可遠比在卷軸上镌刻源紋要容易一些。

修煉者本身就有源力在身,且能控制,但這镌刻卷軸,那卷軸所用的獸皮,想要發揮出源紋真正的威力,那卷軸就須得要修為高階的源獸才行。

且必須是剛剛斬殺的源獸,将一整張的源獸獸皮熬煉得只有那方寸大小,剛死掉的源獸戾氣尤為濃重,須得在這個時候镌刻源紋,能夠很好地将戾氣融合到源紋之中。

如此這卷軸的威力才會得到最大的效果,但是這對源師來說是極其危險的事情,源獸暴戾,镌刻的過程中倘若不小心,就會被源獸戾氣反傷,這對肉身羸弱的源師來說是很致命的。

“賤人!你當真以為自己手握至寶,能擋得住我的源紋光陣,就能擋住我這狂影風暴嗎?”

華容容那張長得還算俏麗的面孔上浮現一抹陰狠之色,動用源力催動那明黃卷軸。

只見卷軸橫空拂動,就好似如水波那樣晃動,而後舒展的,兩側用白骨做成的軸浮現兩簇神秘的源紋,一瞬間一股強大可怕的源獸威勢撲面而來。

樓婉君臉色微變,只覺得自己頭皮一陣發麻,渾身血液像是倒流一般想要沖出肌膚,想要爆裂而開。

這起碼是用的合虛層次的源獸熬煉而成的卷軸,這威勢簡直可怕,連呼吸都是困難的,別說讓她凝源成箭了,想要動一下都覺得困難。

見此,華容容卻沒有想要住手的意思,反而下手更重。

一般情況下,這類卷軸是可以使用兩到三次的,除非是在遇到死敵的情況下,完全催動使用,那就只能是一次的消耗品。

但一次全部爆發出來的威力非同小可,而華容容是源宗的弟子,這樣的卷軸對于她來說當然不是什麽奢侈品,她很讨厭樓婉君,兩次都敢這樣冒犯自己,真是該死!

華容容下手毫不留情,那卷軸爆發出來源紋能量波動太大,整間客棧若不是有設有陣法,只怕這股力量一出,這客棧就全塌了。

即便是有波若神體護着,樓婉君如凝脂般的肌膚還是泛起了一層紅暈,額間更是青筋暴起,這樣的威勢來得很可怕。

“去死吧你!小賤人!”

華容容得意至極,猛然又催動那卷軸,只見那卷軸爆發出可怕的源力,竟有一道虛幻長着三顆頭顱,渾身翎毛呈金黃色的如鶴如雀的鳥類,猶若真實源獸出現,那鋒利的爪子朝着樓婉君面門就拍了下去!

樓婉君面色發寒,強行調動了體內鳳靈,她的雙臂隐隐纏上了絲絲赤紅色的源紋線。

她手中的赤月寶弓本就不是凡品,被她這麽催動,頓時爆發出可怕的威勢,強大的威勢噴薄,那道如化實源獸神元微微凝滞。

樓婉君趁此機會,提氣拉弓凝源成箭,這一次她只是凝出一箭,通體晶瑩如琥珀,裹挾着可怕的能量,直接射向了那卷軸。

咔嚓!

這一箭迅猛無比,引得空氣爆鳴不已,一箭将那卷軸給射穿,生生被截成兩半,那兩截晶瑩雪白的軸骨發出脆響,就如那釉瓷瓶上裂開的細密紋絡,一瞬就炸開了,分裂成數瓣砸在了地面上。

不等華容容反應過來,她又凝結一箭,朝着華容容的腦門射去!

華容容大驚失色,急急甩出源紋光陣來抵擋。

但源師本就與修士相差甚遠,尤其是肉身力量,華容容雖是擋住了她這一箭,但是受傷不輕,她連連踉跄後退數步才穩住身形,一張俏臉泛白,嘴角溢出了殷紅的血液。

“你……”華容容驚駭,自己可是中級源師,雖然……才是算是勉強合格的,可她一個覺醒境的修士而已,是哪裏來的這麽渾厚的源力波動?

“怎麽?還想打?”樓婉君嘴角勾起一抹邪肆譏嘲的笑意,剛才她那卷軸釋放出來的威勢險些就碾碎了自己的髒腑,想自己放過她?

怎麽可能?

“住手!”

她正要動手時,一道怒喝忽然炸響。

107毀她源府

不待樓婉君反應過來,她眼前一道黑影拂面而過,一道碧綠色的源紋光陣沖着自己的胸口就打了過來。

砰!

樓婉君踉跄倒退,五髒六腑就好似被狠狠揉搓的,幾欲碎裂,她張嘴一口鮮血當即噴了出來,胸腔火辣辣的,就好似被塞了一大把的辣椒粉似的。

她的胸腔肋骨更是直接斷了,若不是有赤月寶弓擋住了一部分,弱化了這源紋光陣的攻擊,自己這胸膛被打穿都是極有可能的。

她定睛一看,只見是個灰色錦袍男子,面容與華容容有幾分相似,看樣子是兄妹無疑了。

“哥!我要殺了這賤人!你給我殺了她!她居然敢毀了你給我的卷軸!”

華容容見到華宵,頓時來了精神,一手指着樓婉君,就像是個三歲吵着問父母要糖果的孩子。

華宵偏頭,見樓婉君竟只是被重創,沒有傷及性命,眼底不免飛逝一抹驚訝之色,但這抹驚訝轉瞬即逝,他眼底染上了一層冷意。

他拿出白瓷瓶遞給了華容容,這才冷眼凝視着樓婉君,口氣極其自負和鄙夷道:“是你自己下跪磕頭認錯,還是我指點你一下如何尊重人?”

樓婉君聞言,只覺得胸腔裏滿是熊熊怒火在咆哮,她雙目冷冷地逼視着兄妹二人,冷嗤一聲,“怎麽?兄妹倆聯手呀?想要滅口麽?這源宗……啧啧,教導出來的弟子真是一個比一個還要龌蹉。”

此時四周圍觀的人已經很多了,華宵聽聞她這般狂妄的言語,眼眸神色森寒,他此時若是再出手,定是會叫人恥笑的,屆時可就真應對了這個卑賤之人所說的話了。

“你當真不道歉?容兒尚未對你下手,你如此傷她,你何門何派?叫你家師長出來,我不與你言論。”

華宵一副寬宏大量的樣子,但他鄙夷的眼神出賣了他的想法,他認為樓婉君的師門絕對不會是什麽大門派。

就算是出來了,但凡是聽見‘源宗’二字的,此事就算是容兒的錯,那也會是他們的錯,除非他們是想要跟源宗為敵。

樓婉君又不傻,哪裏會猜不到華宵的心思?

她冷冷一笑,心中也篤定了這厮現在是不敢再對自己下死手,否則這裏人多眼雜,且是非曲直如何,衆人眼睛都是雪亮的,這大荒又不是源宗的天下。

“何至于叫我的師門出來?華容容尚未對我下手?你是眼瞎呢還是有選擇性健忘症?”她鄙夷地凝視華宵,心中對源宗厭惡到了極點,只覺得這源宗的真是惡心得很,仗着自己的家世還真是一位自己天尊了不成?須得人人吹捧着嗎?

她是捂着自己的肩胛,面色有些慘白,伸腳将那碎裂的獸骨踢到兩人跟前,冷嗤着道:“這樣珍貴的卷軸,我這種窮人可是買不起。要不我有法寶護體,早就被撕碎了,你是沒長眼嗎?源宗的人就可以睜眼說瞎話?還是你們以為這大荒就是你們源宗的天下了?可以橫着走?目中無人了?”

她對這源宗真是沒有半點的好感,惡心至極。

“就這樣還不算下手,是要我要躺在這裏沒了氣息才算是下手嗎?她沒用,所以你這個兄長就出手了?還想要我道歉?哼,我讓她眼瞎往我身上撞的嗎?白天放了你一馬還不知天高地厚,果真以為我怕了麽?!”

她雙目一瞬竟是出現一層赤色的光芒,她催動了源府的鳳靈,沒有再可以壓制,渾身的源力就好似吹氣球那樣,一瞬間暴漲,連胸腔的劇疼都被壓制了下去。

她直接凝源成箭,拉起赤月寶弓,目光如刃,那粗大鋒利無比的源箭纏繞着神秘源紋,散發着可怖的氣息,這是屬于鳳靈的威勢。

“我倒是要看看源宗有什麽了不起?!膽敢目中無人到這樣的地步!”

她冷嗤,果斷放出這一箭!

轟!

砰砰!

源箭飛射而出,迅猛而可怕,只見那源箭四周竟隐隐有撕裂空間的間隙出現,空氣陣陣爆鳴,因速度過快而産生了巨大的摩擦,連氣流都被改變了方向。

見此,華宵神色一凜,揚起源紋筆甩出一個碧綠色的源紋光陣抵抗。

嗡嗡嗡……

兩股能量相撞,震顫着出現可見的能量波紋,向着四周擴散。

樓婉君勾唇冷笑,眼底飛逝一抹狡黠之色,她的目标從來都不是在華宵身上好嗎?

這個蠢貨!

只見她二話不說,又是凝箭,這一次是三箭!

哧哧哧!

三箭齊發,拖着長長的尾弧,從三個方向夾擊華容容。

敢冒犯自己,她絕對不會手軟的!

下跪道歉?真當自己是天王老子了不成?

“你!”華宵見此,眼眶欲裂,揚手又是三個源紋光陣甩出抵擋。

樓婉君卻是不急不躁,嘴角始終挂着邪肆的笑意,再次凝源成箭,這一次是十八箭!

正好試試這赤月箭術的威力!

見到這十八箭出現,華宵一張臉都黑了,就跟墨汁染面似的。

轟的一聲這十八箭齊發,到了一半的時候,這十八箭驟然縮減,凝成十二支、六支,最後剩下三支。

咔嚓!

中間那支速度驟然加快,沖擊最早先射出的那一箭,可怕的源力沖擊,一瞬就破了華宵的防禦。

華宵神色一變,堪堪後退了兩步,眼底有驚駭之色飛逝,他沒想到這卑賤之人的箭術竟會這麽厲害。

“啊……”然而,只是這麽一瞬的功夫,另外兩箭早就招呼華容容去了。

華容容的慘叫讓人頭皮發麻,只見那支源箭竟是射中了她的源府!

“你!”華宵大驚,一張臉神色陰沉得如同黑夜下層巒疊嶂的山脈,滿眼都是肅冷的殺意。

圍觀的衆人也都狠狠吃了一驚,只覺得這個女娃子真是不要命了,居然敢射華容容的源府。

這毀了源府,這不是要人性命嗎?

“這才是下死手,你既讓我背了這個黑鍋,我不如坐實了。”

樓婉君見華容容凄慘的樣子,并不覺得罪惡和愧疚,她已經手下留情,給過對方機會了。

但是人家不稀罕,她能有什麽辦法呢?

108如何卑鄙

“哥……我的源府我的源府……”華容容驚駭大叫,神色因驚恐而近乎透明的發白。

華宵雖是陰沉着臉,但卻沒有她那般慌張,只是将她腹中的源箭給消融,華容容身下頓時涓涓冒出了大片殷紅的血。

他打了個治療的源紋,這才止住了華容容的血。華容容此刻近乎崩潰,指着樓婉君,聲音凄厲,極力要求華宵殺了樓婉君。

華宵沉着臉處理好這些,只見他轉過身子來,雙眸蒙上了一層陰翳,手中的源紋筆翻轉,口氣極其森寒:“你真是好歹毒的心思!敢毀我源宗弟子的源府,你的這條命……從此将不再存在!”

華宵雖是源師,但是他的源魂強大,又是高級源師,釋放出來的威勢自然要比華容容高出一大截,便是樓婉君都感到心驚。

這就是強者麽?

可是開弓沒有回頭箭,就算沒有今晚這一出,以華容容的性子,也會找自己麻煩的,所以這源宗遲早都是得罪定了的。

“唉,真是可惜了,這妹子也太沖動了……”

“這源宗是誰?天下源師一半出自源宗,她今日就算不死,那以後只怕也不會有機會镌刻源紋了……”

“她那寶弓倒是件至寶,還希望宵公子別毀了才是。”

四周圍觀的住客有人嘆息,也有看中了她手中的赤月寶弓,總之心思各異,卻是沒有人敢站出來為她說話的。

樓婉君見華宵來勢洶洶,心底微微一沉,這源宗的人可真是不按套路出牌的。

她打不過,但是逃跑總是可以的,她又不只是修士而已。

自己研究了那麽久的飛行源紋也總算是要派上用場了,樓婉君心中躍躍欲試着,然而不等她付諸行動,一道冷酷至極的聲音幽幽響起。

“是嗎?你确定你有那個能耐?”

清冽冷酷的聲音,與生俱來的尊貴與威懾,楚北陌從樓上下來,他面頰上的黃金面具就就好似鍍了一層冷冽的光暈,那雙深邃狹長的鳳眸如一汪寒潭那樣深不見底,一身冷冽的氣息讓人心生畏懼。

樓婉君見他出現,眼底流露出絲絲不滿,她能沒給自己想好退路就瞎捅婁子嗎?

原本還試試那飛行源紋的,眼下算是泡湯了。

楚北陌居高臨下,宛若一尊神祗那般神色淡淡地掃了一眼華宵,而後目光看向了樓婉君,這才一會兒的功夫,這小野貓又給招惹上了。

“宗主……他們欺負我,話說要殺了我。”樓婉君見他露出這樣的神色,立即收斂自己身上的氣勢,連那赤月寶弓也收進了源戒裏,一張俏臉發白,露出慘兮兮的樣子。

她那雙濕漉漉的大眼睛一下子撞進楚北陌的心底,無辜又委屈,還可憐巴巴的,就跟受了驚吓的小奶貓似的,楚北陌心底再大的火氣也生不起來,愣是才長了一點苗頭就滅了。

“過來。”楚北陌瞥了她一眼,看似依舊冷酷,可話語卻是柔軟了許多。

樓婉君本來是想走過去的,可是她現在沒了鳳靈撐着,之前被華宵打斷了的肋骨這會是真疼起來了,一張俏臉頓時煞白了起來。

她頓時擡頭苦着臉,慘兮兮道:“我疼……”說着,她淚珠子就滾下來了。

這是她真疼,肋骨都被打斷了,這一動是真疼得她連脊髓都酸了。

楚北陌面具之色神色一變,深邃雙眼下泛起一抹寒芒,語氣陡然升高了幾分,“哪裏疼?”連他自己都沒有察覺自己的語氣有多緊張。

“剛才這小姑娘好像被打得不輕……”忽然圍觀的有人開口,看着楚北陌的神色充滿了敬畏。

楚北陌聞言,眼底飛逝了陰鹜,快步走下來将樓婉君撈進了自己的懷裏,不由分說就往她嘴裏塞了丹藥。

“源宗是麽?”他随後轉身看向華宵兄妹二人,他眼底斂着陰蟄的寒芒,渾身散發出危險的氣息,他都舍不得傷她半分,倒是讓他們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傷害了她。

“是你自己下跪,還是本座幫你?嗯?”男人淩厲的眼神如刀子般鋒利,逼視着華宵。

華宵面色難看,被楚北陌這樣的眼神鎖定,面上有些挂不住,尤其是楚北陌這樣的言語,讓他倍感羞辱!

“你是何人……”

咚!

不等華宵問完,就只覺得自己腦袋一陣刺疼,一股強大威壓橫掃,雙膝一軟,直接跪了下來。

衆人嘩然,看着楚北陌和樓婉君的神色充滿了訝異,有幾個靠近的紛紛後退,避而遠之。

楚北陌如君王般俯瞰着華宵,言語冷漠而森寒:“需要本座再教教你麽?磕頭認錯……這既是你源宗的方法,如今用在你身上,恰到好處。”

樓婉君看着華宵那一臉豬肝色,雙目就跟火花四濺的炸藥包似的,心裏就一陣陣痛快。

感嘆痛快的同時,她也意識到了一個問題。

實力,真的就是一切。

“你你你你……是你……”華容容半晌才回過神來,見到楚北陌時,瞬間瞪圓了眼睛,有驚喜,也有愕然。

為什麽他會跟這個小賤人在一起?這小賤人可是差點廢了自己的源府,要不是自己身有秘寶護着,剛才那一箭就足以要了自己的性命了。

“你……卑鄙……”華宵自以為自己的源魂已經足夠強大,可如今他卻是被楚北陌的源魂力量死死地壓制,半點都動彈不得,四肢就好像是被綁住了大石頭丢進河中,他的掙紮根本無濟于事。

“卑鄙?”楚北陌複述一遍,那性感的薄唇微抿,忽的,他松開樓婉君,身影如鬼魅那般就到了華宵的跟前,修長的腿一腳踩在了華宵的肩膀上,雙手背負着,聲音極寒:“本座教教你什麽才是卑鄙。”

“本座的人,豈是你能動的?”他的聲音極其森寒,就好似有一股莫名的寒意,敲擊着衆人的神經。

砰的一聲只見華宵整個人就被楚北陌踩在了腳底下,口鼻噴血,雙眸目眦欲裂,充滿了羞怒與恨意。

“你……就不怕源……”華宵只覺得自己的腦袋都快要炸開了,胸腔裏怒火熊熊燃燒,可他根本不能動彈,羞辱至極,雙目險些就要噴出火焰了。

109人言可畏

“怕?”楚北陌言語森寒至極,那張金色面具斂着冰冷的鋒芒,他沒有直接發怒,但他這樣渾身散發着冷酷的氣息,讓衆人感到膽寒,心生畏懼,更不敢靠近半步。

“怕源宗麽?”這男人無疑是狂妄至極的,直接将華宵踩在腳底下,就如同踩着一只蝼蟻那樣,面上沒有絲毫的忌憚。

華宵恨怒交加,那張原本長得還算可以的臉龐被踩得變形,七竅流血不止。他只覺得自己的腦門要炸開了一樣,他一點也不懷疑這人若是再用力幾分,他的腦袋定然會直接崩開,就跟那大西瓜從高空墜落摔個稀巴爛的樣子。

華容容在一旁簡直吓傻了,又驚又懼,嘴巴哆嗦了半天,愣是一句話也沒能說出來。

樓婉君在一旁看着,吃了丹藥,她的傷勢漸漸好起來,面孔也沒有那麽蒼白了。

她看着楚北陌那樣的恣意狂妄,心中羨慕不已,她何時才能有這樣的實力,就算是面對源宗這樣的超級世家,都可以面不改色,毫不忌憚地出手鎮壓。

“小野貓,看清楚了,如若下次再這麽沒用,本座幹脆連你一塊解決了,省得丢人現眼。”

忽的,男人冷冷酷酷的聲音傳來,他狹長的鳳眸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腳底倏地用力幾分。

咔嚓。

她都能清晰地聽見華宵頭骨碎裂的聲音,那炸開的地面上頓時有殷紅的血液流淌四溢,看起來格外的血腥和驚悚。

“閣下留情!”

一道清冽的女音響起,樓婉君都沒來得及看清楚,一道金芒飛逝而過,将華宵那顆嘎嘣脆的腦袋給包裹住,若是她來得再晚一點,只怕華宵的腦袋就剩下渣滓了。

華月姿出現,面上神色緊繃,她生得極美,唇紅齒白,身段窈窕,婀娜多姿,那柳腰不堪盈盈一握,但她氣質冷冽,是個極冷豔的女子。

她手中拿着一支源紋筆,那支源紋筆與華容容的那支有所不同,看起來樸實無華,像是某種神木制作而成,她飛至衆人面前,能夠感覺到那源紋筆上投着一股滄桑的氣息,顯然是一支很有‘年份’的源紋筆。

華月姿一出現便有人認出來了,不少男子在底下驚呼,一顆少男心怦怦狂跳。

“是源宗的華月姿姑娘!天啊,她也來魔勒森林了!”

“你看她手中的源紋筆,傳言那源紋筆可是上古扶桑神木煉制而成的!”

“月姿姑娘果真如傳聞那般,果真是個冰山美人!”

四周的人議論紛紛,顯然對于華月姿的事跡極為熟悉。

“閣下。”華月姿眉目含着冷色,目光有幾分犀利之色地盯着楚北陌,氣質高冷傲氣,似乎只要她張口,就沒有人會有理由拒絕。

樓婉君站在一側看着,她盯着楚北陌,想要看看這只大爺面對美女的請求,這厮會怎麽做呢?

楚北陌見她居然一副看戲的樣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這小沒良心的,自己給她的出氣,她竟在一側看戲。

“何事?”男人依舊沒有收回自己的腳,只要他願意,這華宵的腦袋是休想保住的。

華月姿面色有些難看,因為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蔑視過他們源宗,更遑論被人這樣踩在腳底下羞辱過。她口氣十分森冷,目光銳利,“閣下,這是我源宗的人。”

言下之意便是想要用源宗之名來威懾楚北陌,只是楚北陌是何許人也?

這源宗縱然是超級世家,可到底也只是世家而已。

楚北陌嘴角勾起一抹譏嘲之色,嗓音醇厚反問:“源宗又如何?”

華月姿面色微微泛青,她當然清楚面前此人的修為定是不簡單的,否則以華宵的實力,合虛層次以下的修士是難以傷他分毫的。

可如今呢,華宵的腦袋都要被踩碎了,這是何等的屈辱?

若對方不認得華宵與華容容也就罷了,可自己連源宗的名號都報出來了,對方卻依舊不

第 23 章 我的目标是打爛一切臭嘴男

修為越高,對福禍的感應也就越強。

就在這一瞬,衍熯忽然生了一絲壓迫感。那感覺好似掉入了一個網中,此刻已慢慢到了收網之際,危機感頓生。

幽明感應,禍福萌兆,不可思量。

感應這事素來玄妙,乃是言語不能表述的。用地球的語言來解釋,或者可以稱為第六感。

“是嗎?可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大好唉。”

淼淼擔憂地道:“我難道是有什麽缺陷?啊啊啊,你們的祖師爺在種我的時候不會是出了什麽岔子,把我弄殘疾了吧?”

“哼!”

衍熯收了心緒,一腳踢上樹幹,“以為誰都跟你這傻樹一樣蠢?祖師爺當年可是大陸第一的修士,怎麽會犯這樣低級的錯誤?”

“喂!臭老頭,你說話就說話,幹嘛踢我?不要以為替我看病就可以對我為所欲為,要知道我可是淑女!!”

“噗!”

老頭笑了,一雙眼上上下下一掃,“你還淑女?你們菩提樹也分雌雄嗎?”

“你這話說得好笑。孤陰不長,獨陽不生,有陰便有陽,乾坤對天地,陰陽對雌雄,你說我菩提樹分不分雌雄?”

“噗通!”

衍熯趴在了地上,兩眼珠子都掉了出來。嘴|巴張得老大,一臉見鬼的表情,“你,你居有這等體悟?不,不,不可能,你這傻木頭怎可能悟出這樣的道理來?”

淼淼也就随口一禿嚕,哪裏會曉得把這老頭驚成這樣?

不過……

某木頭一看老頭那吃驚的模樣,頓覺有一種叫作“虛榮”的東西塞滿了胸膛。開着叉兒的樹枝微微一抖,向上揚了揚,語帶得瑟地道:“膚淺!”

說着又是冷哼了一聲,道:“我是一棵樹不假。可一棵樹就不能有體悟麽?老頭,且聽我一句勸,莫要以貌取人,須知世事洞明皆學問,人情練達即文章。”

“噗!”

衍熯吐出一口老血,這充滿大道哲理的話居然從一棵猥瑣樹妖嘴裏說出來,莫不是他中了什麽幻術?

搖了搖頭,看了看淼淼,又搖了搖頭,“不可能,不可能。這肯定是乃一族中的聖者留下的話。你果然是個猥瑣的傻木頭,欺世盜名,祖宗的東西也剽竊,好生無恥啊……”

“你這死老頭!!!”

無數的枝條化作藤蔓沖上天空,又以極快的速度從四面八萬籠來,帶着尖利的咆哮聲,“不給人揍一揍你是不會知道禮貌二字怎麽寫的!這要在以前,你是要被浸豬籠的!!!”

喲?速度不錯嘛!

衍熯倒是有些欣賞這傻木頭了。看來平常也是下苦功夫的,攻擊頗有章法。

輕輕一個轉身,劍未出鞘,只輕輕朝天空一抛,腳尖輕點,“嗖”的一下,便是踏上了飛劍。

無數的枝蔓化作利劍,漫天落下,密密麻麻的,形成了強大的攻擊網。

踏着飛劍的衍熯哈哈大笑,“有趣,有趣!傻木頭你有兩下子嘛!好,不錯,老夫好久沒動筋骨了,陪你玩玩。你的藤蔓只要能碰到我一點,就算我輸!”

說着又咧嘴一笑,“不過那是不可能的。你這傻木頭起碼得再苦修萬年才行。”

臉上又露出糾結,可說出的話卻是吊人心火,很是挑釁。

“啊啊啊,怎麽辦?那時老夫早就飛升了,啧啧,傻木頭,看來你想贏我是不可能的了。”

“去死吧,臭老頭!!”

被天雷劈得半死,還孵化出一個殘疾豆芽妖丹。醒來還未來得及舔舐傷痛呢,這老頭就不斷添堵,真是讨厭!

根須也突出地面,直接使出了萬木纏|繞術。幻術對這老頭好似不起作用,既然如此不如直接攻擊。

哼!

碰到一個邊邊角,姑娘就讓你跪下唱征服!

天上地下,枝葉和根須上下攻擊,好似連成了一體,速度快得眼睛都看不清了。吃着零食的小蘑菇都驚呆了。大樹和衍熯都是小孩子的性子啊!

一群弟子也被驚動了,紛紛出來看熱鬧。

邬抒辛倒吸一口涼氣,看了看何常在,擦了擦頭上的汗,道:“常在,這些年你就是這樣和聖樹對打的?”

常在張大嘴|巴,忽然“哇”的一聲哭了,“大樹又變厲害了。這樣子,我恐怕連一招都過不了了。”

賈嬌娥眼露癡迷,握着長劍的手微微顫動着,忽然一把扯掉自己的外衫,露出裏面的皮制短打衣,兩條肌肉鼓鼓的手臂用力地揮了下,做了幾個深呼吸,手持飛劍,用力一揮,魔性的笑聲傳遍險象峰,“哈哈!不錯,師祖您且歇息,嬌娥替您和聖樹玩玩。”

強大的劍氣卷起無數沙石飛向淼淼。

“好你個死老頭,你居然還拉幫手,無恥!”

一條根須瞬間壯大,一把将那劍氣彈了回去,“無恥小兒,竟敢偷襲我,看招!”

“哇塞!”

芨芨草大喊了起來,“花啊,花啊,快醒來,快醒來,快看啊,打起來了,大樹醒了。”

“我看半天了。”

“……”

“師姐,不要啊!大樹很厲害的!”

哭了半晌的何常在才回神便見大師姐已提劍而上,頓是吓得花容失色。

大師姐如今已是築基期大圓滿,是他們一輩中最強的。可大樹的厲害她是領教過的。如今大樹明顯是又進階了,大師姐能打得過她?

“阿勒?”

喊得正起勁的何常在忽然覺得哪裏怪怪的,忽然驚呼道:“哎呀,大樹是什麽時候醒來的?!”

“……”

邬抒辛揉了揉眉心。自己這個小徒兒什麽都好,就是有些迷糊,這反應也太遲鈍了吧?

“好好好,老夫退出。”

衍熯一下飛出淼淼的攻擊圈,大笑道:“蠢木頭,這是賈嬌娥,是我門下小輩中最厲害的一個。你且和她玩玩,贏了,老夫就送你一個寶貝。”

“死老頭!我不要寶貝,你敢笑話我,我要打死你!”

看老頭要跑,淼淼哪裏肯作罷?枝蔓瞬間蔓延出去,所有人眼裏都露出驚駭。

這反應好快啊!

還有,它的枝蔓到底能延伸出去多長?

邬抒辛眼裏閃過一絲玩味:這聖樹,本事不小啊!

看了看賈嬌娥,嘿嘿一笑,心裏暗道:“看來大師伯的徒兒這回要吃虧了。”

“有兩下子!”

賈嬌娥像個野獸一般,眼裏冒着綠光,“大樹,你很厲害嘛!”

“那是當然!”

淼淼冷哼着,心裏暗道:“這真得是妹子?這名字取得好,果是假女人啊!”

哪有女人長這樣的?賈嬌娥有一張很中性化的臉,鼻高目深,似混血兒般,眼睛是棕色的。一頭長發簡簡單單的束成馬尾狀,顯得英氣勃發。

平心而論,這是一張挺耐看的臉。若是身材柔弱一點,還真是別有風|情。

可現在她看到的是什麽?

一個穿着緊身短打皮衣的女人,手上的肌肉脹鼓鼓的,雖不至于像猛|男那般誇張,可就女人來說也夠恐怖了。大概也只有地球上的女特種兵才有這樣的肌肉。

皮膚呈古銅色,在陽光下泛着光澤,充滿了力量之美。

她不受控制地朝人胸口看了看……

噗!

不科學!

居然不是飛機場!

不但不是飛機場,還頗為可觀。波濤洶湧的,好似要把皮衣撐破了。

我的天!這到底是什麽怪物?那死老頭門下還有正常人嗎?

望着那個眼裏冒着野獸一般氣息的女漢子,淼淼感到蛋疼了。

“我,我不打女人,你給我走開!!”

尋了個自己都覺得蹩腳的借口,道:“我的目标是打爛本大陸臭嘴男,你那師祖就是其中之一!”

說着又抽出藤蔓去追衍熯,“死老頭,哪裏逃?!”

“大樹,你是看不起我嗎?嗯?”

賈嬌娥的臉陰沉了下來,目露森然地道:“你這是對我的藐視……”

說着便是站定身子,手中的劍忽然直直落地,劍尖插|入土內,蕩漾起一圈圈漣漪,好似那不再是土,而成了水。

什麽鬼?

淼淼頭上冒出兩個問號。咦?她腳下的土地怎麽變成水了?

一群衍熯的小徒兒們一見這架勢紛紛踏上飛劍,躲出老遠。而衍熯也是立刻飛來,将那還在發呆的小蘑菇給拎出老遠,拍着胸口道:“哇哇,嬌娥這是要暴走了麽?啧啧,這姑娘最讨要人家藐視她了。這傻木頭有苦頭吃了。”

納尼?納尼?出什麽事了?為什麽大家都飛天上去了?還飛得那麽高,離得那麽遠?

淼淼一臉懵逼。就在這時,耳邊傳來一陣悅耳的歌聲,“鏡湖三百裏,菡萏發荷花。五月西施采,人看隘若……”

咦?哪個在唱歌哦?

“無極劍法——水字劍訣第一式:鏡花水月,開!!”

歌聲漸漸停止,耳邊猛然炸開,淼淼定眼一瞧,呆住了。

眼前的肌肉女怎麽變成兩個了?不,不,不止兩個,數量還在增加!我去,發生什麽事了?

邬抒辛笑了笑,沖衍熯道:“師公,您看他們哪個會贏?”

“不好說。”

衍熯坐在飛劍上,一手揉着小蘑菇的腦袋,一手舉着酒葫蘆喝着酒,砸着嘴道:“嬌娥這孩子從煉氣期起就不斷找人比試,下山磨砺的時間也不少。論經驗,同輩中無人可匹敵。而這傻木頭也不可小觑,她那天賦傳承可是陣法,剛剛老夫差點着了道,發動之快令人心驚。這一場,真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