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秀女

大抵是因為她救了太子,之後的日子她過得格外安逸,沒有人來找她麻煩,也沒有人再來支使她做那些粗活。

她還住在浣衣局裏,卻已俨然不是浣衣局中人。

就在她養傷的幾個月裏,宮裏舉行了三年一次的大選。秀女們各個天姿國色,皇上封了十多個人,卻多是采女,只一位叫江蘭馨的姑娘得了嫔位。聽說江蘭馨出身低微,不過一介商賈之女,族中無人在朝為官,卻生得一副好皮囊,眉目流轉間仿佛要把人的魂都給勾去。

私底下大家都說,大殿之上,饒是見慣各種美色的皇上,甫一見到她,也再也沒移開過眼。于是理所當然地,她成了嫔,且擁有了屬于自己的宮殿:淩安宮。

淩安宮,是千錦母親死去的地方。

也是許多年前,方淩雪還未成皇後時住着的地方。

一主入宮,定有多事需要打理。

于是那段時間,宮人皆忙前忙後,到江蘭馨住進淩安宮時,已是數日以後。

那日天冷,下了雨,千錦獨自在屋裏烤火,外面忽然來了位公公,說是皇後娘娘忽然想起來她曾求過賞,今日正好召她去議議。

說這話時在浣衣局院中,衆女婢正要回屋休息,見公公來了,便都巴巴地湊上去。于是這一席話聽在所有人的耳裏,話落得一瞬間沒有人說話,可千錦站在中間,明顯感覺到各種眼光朝她飛來,有豔羨,更多的卻是嫉妒。

她不知方淩雪要找她做什麽,可這一刻,她很清楚地知道,這位公公今日一言,就是在明明白白地告訴大家,她千錦,是要借機往上爬的,她不甘于浣衣局的現狀,所以一有機會,她就要求皇後讓她離開。

這樣的人,離開了會成為衆人膜拜的對象,可若走不了,就會被所有人輕賤,連最初表面的情誼都不會剩下。

她無路可退了。

她随公公去了中宮。

到時天已黑透,屋子裏只燃了一盞燈,方淩雪斜倚在鳳塌上,美目微垂。

千錦站在廳中,雖完全看不清她臉色,卻已感覺到空氣中流淌着的涼意。

“你說,你想做本宮的人?”方淩雪的話,問得極輕慢,也極慵懶。

千錦忙跪在地上,瑟瑟然做出惶恐狀。

坐上人繼續不緊不慢地說:“既是如此,本宮今日……便給你這個機會!”

千錦仰起頭,正好看到春和逆光而來,她拿出一只血紅的紅玉耳環,而後拉起她的手,将它放在了她手中。

她旋即了然。

宮中誰人不知,江蘭馨在衆多秀女之中,就是憑這一個紅玉耳環,得了皇上一句“百花雖好,唯紅花最豔”的嘉賞。

方淩雪是要她去江蘭馨身邊,讓她,做她的眼線。

“奴婢,謹遵皇後所命!”

“哦?”方淩雪有些詫異,看過來的眼光便帶上了些探究,“本宮要你做什麽你都不知道,就答應得如此爽快麽?”

她依然伏在地上:“奴婢想做娘娘的人,所以,無論娘娘要奴婢做什麽,奴婢都應!”

方淩雪沒有回話,可也是這一刻,屋子裏忽然間暖了一些。

那之後,千錦果然被帶去了淩安宮。

在去淩安宮之前,春和送她到中宮院外。

一路上她低低地囑咐了許多,說什麽在主子身邊可不比在浣衣局,還說什麽主子們的事兒都是大事,凡是得仔細着些,若是把毛毛躁躁的性子帶過來,指不定什麽時候就丢了性命。

她怯生生地道着謝,春和許是覺着她乖巧,點頭時已沒了那些不滿。等到中宮門前,那教習嬷嬷已到近前。春和頓住腳步,千錦亦随之頓住,前面人方旋過身來,一字一頓着說:“你可得記住了,這後宮之中誰才是主子!”是很低的聲音,可混在風裏,依然果決,且清晰。

千錦了然一笑。

春和這是在提醒她,即便她跟了江蘭馨,凡事也還得聽方淩雪的。

到淩安宮時江蘭馨正在廳裏用膳,帶她來的嬷嬷笑意盈盈地湊過去,先是将她介紹了一番,後悻悻然說了許多,大意是說如今皇後手下缺人,就從底下找了個聰明伶俐的丫頭,還說這丫頭雖未伺候過主子,可好在吃得起苦,體己,貼心。

這是方淩雪的說辭,江蘭馨不得不應着,即便大家心知肚明,讓一個從浣衣局這樣的下作地方出來的人,來伺候新進的妃嫔,本身就是一種蔑視,一種挑釁。

方淩雪此舉,是想用她來給江蘭馨一個下馬威,同時也為自己布下一個眼線,一石二鳥。

她不信千錦,她從來就不會這麽容易去信一個人,即便上次見過之後,她已經把她的過去查了底朝天,可她還是決定棄之不用。只是江蘭馨來得突然,或者說,她沒想過秀女中會出一個江蘭馨,此時她身邊,沒有比千錦更合适的人選。

等那位嬷嬷說完,千錦識趣地跪倒在江蘭馨面前。

面前人應了聲,後道:“擡起頭來!”

話是對千錦說的,她聽話地仰起頭。

江蘭馨果然有張好臉,柳葉彎眉,眼如潑墨,唇似櫻桃,落在一張小巧的臉上恰到好處。就是在暗夜之中,也尤顯得明媚,一雙明眸似有若無地将人望着,與耳畔輕晃的紅玉相襯,更将膚色顯得白皙剔透幾分。

宮中佳麗三千,唯她美得清麗脫俗,也難怪,皇帝一見,就丢了魂。

她嬌笑着對嬷嬷道了謝,又賞了些東西,便命人将她送了出去。

屋中只剩了千錦與江蘭馨兩人,教習嬷嬷一走,江蘭馨就斂了笑,一改剛才的溫柔,厲聲道:“聽說,你是浣衣局調過來的人?”

千錦雖未見過江蘭馨,可聲音卻是聽過的。

她是君修的人!

若千錦未記錯,她十二歲生日那天,君修房中說話的那個女人,就是她。

既是君修的人,那事情就好辦許多了。

“是!”她回得坦然。

江蘭馨也未再與她繞彎子,直截了當道:“你是皇後的人?”

聽她這麽問千錦只覺好笑,她與君修的關系确然無人知曉,可如今,她是被皇後送來,無論她是誰的人,都不可能因她這一問,就暴露自己的身份。

“奴婢說不是,馨嫔娘娘信麽?”

江蘭馨看過來,目光裏有打量,可看了半晌,她還是搖了搖頭。

“既然娘娘心裏已有了答案,又何須多此一問?”

面前人眸光微閃,卻終沒了言語。

是與不是,她心中早有了答案。所以如今,千錦說得任何一句話,她都不會信。

從這一刻開始,她們是敵人,唯千錦心裏清楚,她們實則是戰友。

晚飯還在繼續。

千錦頗為自覺地替她布菜,顆江蘭馨明顯對她有着敵意,她剛一動手,她就伸手打開了她的筷子。

千錦亦不惱,只重新拾起掉落的銀筷,勸道:“娘娘這是做什麽?就算奴婢是皇後娘娘的人,以後娘娘也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定當好生伺候着!”正說着,她手一顫,筷子上夾着的菜就掉到了桌上。

江蘭馨惱怒地更為惱怒地看過來,剛想說什麽,千錦卻搶在她前面道:“哦對了,奴婢忘了說,奴婢是誰的人尚且不知,可娘娘是誰的人,奴婢可是知道的!”

“你說什麽?”

江蘭馨的臉倏然變得慘白,可很快,又回複如初,只眼中還夾着些懷疑和慌亂。

“娘娘聽不懂不要緊!”千錦笑得更深,“您只需知道,奴婢剛才說的,皇後并不知曉!”

面前人的目光,又變得諱莫如深了一些。

話沒挑明,也根本不能挑明。她們互相是不知對方的底細的。剛見一面就急于暴露,對誰都算不上是好事。

只是不知,到最後,她的話,江蘭馨聽進去了幾分。

不過這都不重要,她既願意替君修來當這細作,就說明她對他是死心塌地的,只要是君修的人,在往後的日子裏,她們就都在一條船上。

千錦的優勢是,皇後想用她,所以她有身份多重,真真假假沒人看得清,而江蘭馨的優勢是,她直接處在旋渦中心,且同時,有着最為重要的東西——一副足以勾魂攝魄的好皮囊。

第 13 章 幫我穿衣(二)

玉寧故作神秘的說:“其實很簡單,把雞蛋殼炕幹,然後磨成粉。吃飯的時候放在飯裏吃。”

“真的管用嗎?”

“當然啦,我的一個表姐,原來個子很低,現在都1米7多了。”

“那我也要試試。”陸花暖開心的說道。

玉寧說:“不是我打擊你,我表姐在十一二歲的時候開始吃。你現在都十六了,現在吃太遲。”陸花暖嘟起嘴不高興的說:“既然說我年紀大,那你還說什麽,讓我空歡喜一場。”

玉寧戳了戳陸花暖的包子臉,安慰道:“好啦,好啦,不生氣了,來我再幫你把頭發梳一下。”把陸花暖帶到梳妝臺前,梳子輕輕地滑過陸花暖一頭青絲。

陸花暖無聊打量着銅鏡中的玉寧,“啧啧,玉寧你真美,唇紅齒白。假如我是男子,我一定把你娶回家。”

玉寧手上一頓,反問陸花暖,“那假如我是男子,你就要嫁給我了嗎?”

“沒有墨先生,我就嫁給你哈哈,此生就看上墨先生了。非君不嫁。玉寧,你不會也看上墨先生了吧?”陸花暖立刻扭頭問道。

“怎麽會,我才不喜歡那個大冰塊呢,別亂動了,快梳好了。”玉寧扶正陸花暖的腦袋,認真梳起來,不一會就把最後一縷頭發紮好了。陸花暖看着鏡子裏的自己,表示非常滿意,贊嘆到:“玉寧,你的手藝真好。以後我就找你梳頭了。”

陸花暖與玉寧在食堂用完餐之後,便來到教室集合,準備報名選修課。

過了一會文先生來了,分發給大家一些選修課的名單表,供大家選擇。名單上面有,女紅、書法、繪畫、兵法、武功、算術等等。玉寧看着表格問陸花暖,“花暖,你打算學什麽?”

陸花暖用手扶着額頭,嚴肅認真地在研究着名單,“書法是墨先生的,武功是墨先生的,算術是墨先生的,我就選這幾門了。對了,爹爹總想讓我給他秀個荷包,那就再加上一個女紅,就這麽定了。”

“你報這麽多,考核的時候能複習的完嗎?而且還有武功!你這是用生命在追墨先生啊!”

“那是,我要讓他看到我的決心。嘻嘻,我學女紅,也是為了給他秀一個荷包,給他做衣服。我要做賢妻良母。”陸花暖雙手捂着臉,不好意思的說。

“呦,我怎麽聽着有人要上女紅課呀,她那豬蹄一樣的爪子,能握得了針嗎?”一個讨厭的聲音突然響起,雲皎月偷偷走到陸花暖旁邊,偷聽她們倆講話。

“雲皎月,你怎麽偷聽別人講話!”陸花暖噌得一下站起來指着雲皎月說。

“你們說的太大聲,而且我只是路過,去交表格。看在咱們是同學的份上,我好心的提醒一下你。教女紅的師傅是從京城來的,要求很嚴格,看不順眼的,她就不教。”雲皎月特意地從陸花暖身邊傳過。

“花暖,別理她,說不定那女紅師傅還看不上她呢。對了我打算選水利,兵法,武功,算術。”玉寧怕陸花暖生氣,連忙轉移陸花暖的注意力。

“你怎麽選兵法呀?”

第 21 章 鼻青臉腫的惡霸

白衍低頭看我,似乎并沒有聽清我說了些什麽,只是那嘴角的笑意微微一僵,好像是呆住了。

身後再次傳來兩個小丫頭的低笑聲,臉頰再次一熱,低頭百米沖刺般的沖向門口,一邊跑一邊暗罵自己,花癡!明明是在逗引白衍怎麽自己先落荒而逃了。

衣角猛地被人扯住,感覺整個人好像瞬間向後一倒,居然就這麽撞進一個硬邦邦的懷抱裏,于是連耳根都紅了,眼睜睜的看着兩個白色的影子擦肩而過,走出不足三米的大門。

“白衍,你丫的要幹什麽!”一句話說完,我再次咬唇,這聲音,這聲音完全不像是在抱怨,倒像是在打情罵俏,老天來塊豆腐讓我撞死算了。

白衍那厮居然笑出了聲音,整個人就這麽被人扳過來,那厮的手臂就那麽扣在我的後腰,像是抱孩子一樣将我淩空抱起,呃,腳尖都離了地面,即便已經踮起腳尖,卻依舊只能無助的在半空中尋找地面,呼吸都開始不受控制的加重,于是終于聽到那厮帶了笑意的說。

“你…,剛才叫我什麽,沒聽清,再叫一遍!”

“我…,我什麽都沒說,你要是舍不得銀子,我還你就是!”這姿勢,這姿勢,若不是與白衍那厮滾過床單,也不會覺得這姿勢有多麽“別扭”,對別扭,好似連脖子都開始發燒了,忍不住想要脫離這尴尬的位置,不上不下,實在是太丢臉了。

努力的推拒幾次,那厮卻仍舊沒有反應,于是惱怒,惱羞成怒,寒着臉說:“放我下來!”

白衍卻依舊淺笑,像是完全沒有聽見一般,依舊那麽姿勢奇怪的抱着我,惱怒的看着那厮欠揍的樣子,于是咬牙想着與其被動生氣,不如主動出擊,于是我只能一咬牙對着那厮作惡的臉來了一腦門。

“嘶!”撞得太用力了,額頭很疼,再擡頭時那厮已經将我穩穩的放回地面,眼睜睜看着他立刻擡手捂鼻,那指若縫間若是沒有看錯,應該是血,意識到自己又闖禍了,于是忍不住連連後退着,不住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有心的,我是故意的!”

不等白衍回應,我便立刻轉身跑向大門,利落的打開大門,縱身一躍就這麽跳出小院,身後居然還傳來白衍那厮的笑聲,低沉而又愉悅的,心不自覺的再次顫動了一下,暖暖的感覺很充實。

跑了幾步心裏又忍不住擔心,擔心白衍那挺直的鼻子被我那一下撞壞了,可我也不敢回去确認,于是就這麽帶着兩個依舊一身白衣的小丫頭,跟追兔子似的跑出小院,不過人要倒黴,喝涼水都會塞牙,躲過了白衍的追殺,卻在集市上惹禍了,不對确切地說是被禍事惹上身。

這事其實根本就不怨我,就算白衍在這裏,他也會認為這事不怨我!要知道我可是很守信用的将臉遮住了,不讓任何人看見,可誰能想到這年頭還有人放着主子不調戲,去調戲人家丫鬟的。

依稀記得那日我帶着若雲還有若雪跑出小院,也許是白衍了解我的個性,所以選的這處院落離集市并不遠,九曲八轉的就到了集市,想着這一次我可是懷揣巨款來的,怎麽着也要把以前喜歡但是沒辦法買的東西都買走!

我記得我買了三斤幹果,三斤蜜餞,三斤馬蹄酥,三斤梅幹、三斤……,不要問我為什麽都是三斤,反正我覺得吧,我很喜歡三這個字,除了小三!

總之買的太多,銀子還沒有花了,我們就不得不往回走,因為若雲還有若雪實在拿不抱不動了,哦,好像還買了三盒胭脂,不過沒有什麽珍品,所以也不貴!

我看着若雲還有若雪紅着臉,左搖右擺的抱着東西往回走,心裏很是開心,還記得又有一個凡人說過,女人不開心的時候,就要去買東西,現在看來這個凡人,恩!聰明得很哪,說的話也很正确。

一不小心,若雪就撞人了,不是老人、也不是孩子,更不是什麽,呃,那叫什麽來着,碰瓷的,而是一個身着金燦燦華衣,腦滿腸肥的漢子!

實在不好用公子這詞來形容他,不然以後我若是迫不得已用到公子這詞,一定會忍不住直接吐了。

眼睜睜的看着若雪連連道歉,最後道着、道着,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最後若雪這手就被那個腦滿腸肥給抓住了。

一看到這裏,我立馬意識到有好戲!于是立馬低頭找了一個石階穩穩坐下,興致勃勃的看着這一出腦滿腸肥調戲狐仙的好戲。

太長時間沒有看這樣的好戲,我有些忘神,竟忘了那個被調戲的好像還是我的丫鬟。

要知道即便是小狐貍,變成人形,那資容也是絕佳的,也不知道那個白衍抽什麽筋,讓我這個長得還算可以的把臉遮了,反倒留下兩個跟我一樣漂亮的跟我招搖過市,這真真就是惹禍的節奏。

若雪估計也沒想到這個腦滿腸肥,不光長得壯,膽子也壯,居然真的膽敢大庭廣衆調戲良家丫鬟,于是惱怒着一張臉,狠狠的将手抽了回來,卻不想那個腦滿腸肥不但長得壯,膽子壯,呃,力氣也很壯。

我只看見一個碩大的肉球忽地就飛了起來,發出咚的一聲,居然直接掉到我的腳邊,更是直接濺起地上的塵土,聲勢十分壯大。看着那堆差一點壓着我叫的肥肉,忍不住撇嘴,哎呀我去,原來長得就難看,此時鼻青臉腫的就更加不能看了!

忙側過臉去,不敢再看這個油膩膩的人,招手對着若雲還有若雪說道:“還是快走吧,眼看着這就是要惹禍的節奏!今天這事誰都不能說,下次,下次不行你們也把臉遮起來吧,哎呦,這張臉太惹事了!”

擡腳欲走,卻不想那個已經鼻青臉腫的居然沒有昏過去,而是伸手抓住我的衣角,死活不讓我走,我一時氣不過,實在沒忍住,就往他臉上,小小的補了幾腳,這下估計他媽都不太認識他了!

原本以為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卻不想腦滿腸肥居然還帶了一堆家丁,眼看着自己的主子被人打了,自然是要圍上來将人抓住的,于是我被牽連着也被圍了起來。

使勁的眨了幾回眼睛,我想着這時候是不是該有英雄俠士出現了,那時候我該把誰推出去以身相許才好呢?

果然一言不合就動手是最利落幹脆的,所以直到那些家丁都被打倒,我也沒等到那些本該出現的英雄俠士,惋惜的看着衣着有些淩亂的若雲還有若雪說道:“唉,還以為能給你們指一個好親事呢,不想這裏的男子都是飯桶!”

突然就覺得周圍殺機四伏,脖子一縮,我偷眼看周圍那些看熱鬧的人,好像我說的話被他們聽見了,暗覺不好,就像立刻拉着兩個小丫頭開溜,去不想還沒溜出人群,事情竟又起了變化。

本來就是自言自語,所以聲音說的不大,不過卻不想那些人不敢出手救人,脾氣倒不小我話還沒說完就立馬再次被人圍在中間。

奶奶滴,這是要鬧那樣!我不就說了一句實話嗎!這樣圍着我,這是要幹啥?

暗暗罵了一聲自己,多嘴惹禍,卻不想就在這時候,那個面目全非的油膩膩的胖子居然醒了,含糊不清的喊了一句:“給我抓住她們,爺重重有賞,若是讓他們跑了!你們的臉爺可都記住了!看爺怎麽收拾你們!”

聽了那個鼻青臉腫的話,我知道這次怕是真的要出事,看了眼已經快要脫力的若雲還有若雪,這次只怕要我自己解決,卻不想那些人不但見錢眼開的将我們三人圍住,有一個人還大聲說了一句話,差一點沒把我氣出內傷來。

“小姑娘你們快走吧!這公子的父親可是郡守,若是将你們都放走了,我們一定遭殃,都是窮苦人家的孩子,你們兩人還是快走吧!我們将這個小姐留下來,到時候也好讓郡守出出氣,這樣他們應該就不會在去追殺你們了!還是快走吧!”

姑奶奶我的法力要是還在,我一定把你們都打得老媽都不認識!看着這些個見色忘了良心的人,我惱恨的恨不得将頭上的帷帽摘下,讓他們也好好看看!

若雲還有若雪果然是好樣的,即便這些人如此說,她們也沒有立即就跑,而是掙紮着将我從人群裏拉了出來,只是慌亂中擠掉了我頭上的帽子,來不及去撿,我們三個就這樣什麽也沒拿的落荒而逃了。

我回頭惋惜的看着那些被扔在地上的東西,想着這一天算是白忙活了,明日一定要再出來,把它們在從新買一遍。

于是主仆三人在人前撒丫子只跑,一堆漢子在後門窮追不舍,跑的慌不擇路,眼看着就要被身後的人群追上,于是終于讓我碰上凡人裏面的那種大俠,一個馬車飛奔而來,離老遠就對我們三人喊道:“姑娘快上車!”

若雲、若雪聞聲側頭看我,好象是在詢問要不要上去,我早已經跑的四肢無力,于是上氣不接下氣的對這兩個丫頭點頭,于是驚愕的看着那倆丫頭縱身一躍上了馬車,卻将我一個人扔在那裏,跟在那車後面奮起直追。

“沒良心的,馬車那麽快,我怎麽爬上去!”幾乎是用盡全部的力氣我喊了這麽一聲,就在沒有力氣去追,看着揚長而去的馬車,我竟有一種被人抛棄的感覺,回頭看看後面黑壓壓的人群,壓力山大呀。

第 16 章 ☆、假象

章合的話我從來不懷疑。他從來都是一個光明磊落的小人。所以他說要送我一份大禮時,我心裏早已做好了最壞的打算,我甚至已經規劃好了逃亡的路線,也讓容六暗自弄來了草藥制成迷香,一旦章合有任何輕舉妄動,便讓容六帶着妫冴盡快逃走。

我知道這樣做并不保險,甚至可以說是漏洞百出,照着章合的心智,這樣的計劃他閉着眼睛都能踩死所有可能性。但我只有賭,當然我不可能拿妫冴或是容六的性命來賭,我所擁有的籌碼,從來都只有一樣——我的性命。

我得用這最是微末的賭注,去博取天大的彩頭。瞧,我就是這樣貪婪的人。

可是章合的腦回路的走位向來風騷,他出手從來不按常規,我潛心等了十天,注意着一切風吹草動,那些逐日增長的從四面八方彙合而來的兵馬讓我越來越緊張。細算下來,章合到這裏已經半月有餘了,他才剛剛打下國都,将将捧新君上位,照着他的心性,下一步就應該是推新君下臺,取而代之。但是他卻放着那麽個近水樓臺不要,轉而往這邊大張旗鼓召集兵馬,這裏離國都這麽近,他的動作肯定已被新君知曉,或者……是他就是做給新君看的?這又是為了什麽?他與新君作對,對他有什麽好處?

我眼角掃到趴在我床沿上睡熟的妫冴,腦中忽然當空一道閃電,震得我從床上挺坐起來,吓了正打算給妫冴披毯子的容六一驚,毯子掉在地上。容六小心問道:“阿九姐,怎麽了?”

我抓住她的手,道:“你盡快……不,今晚就帶主子走!”

“今晚?!”

“對!越快越好!”

“為什麽?”

“別問為什麽,呆在這裏對你對主子都不好!”

容六疑惑地看我半晌,見我堅決,便點一點頭。

我低眼去看妫冴,他像是人事不知的孩子,這樣一個孩子,卻要被拖入一個又一個陰謀之中。

我擡頭對容六說:“把他帶去你那兒吧,現在去收拾一下行李,等天一黑,你們就走。”

容六擔憂地看我一眼,遲疑許久才問道:“阿九姐,我們逃了,你怎麽辦?”

我拍拍她的肩膀,道:“傻丫頭,不用擔心我,我有辦法保全自己。你只要保護好主子和你自己就行了。到時候我會找得到你們的。”

容六眨着淚眼,忍住沒哭出來,點點頭。

容六輕輕推醒妫冴,妫冴睜開眼睛,皺着眉頭很煩躁的樣子。容六說他平時在其他地方,無論多安靜都不會阖眼,只在我這裏能打個盹,因此一旦被人吵醒,心情會十分糟糕。但是現在也沒有辦法了。

我安撫他,道:“妫冴,跟着容六一起去。”

妫冴自從知道自己的名字之後,堅持讓別人叫他的名字,如若不然,他便不會聽進那人的任何一句話。

不過現在妫冴心情不好,誰的話都不會聽,他瞪了我一眼,然後趴下要繼續睡,我連忙叫住他:“妫冴,現在先不睡,一起做游戲好不好?”

妫冴擡起頭疑惑的看着我,有些不甘心:“現在是睡覺的時候。”

“先玩游戲,等下再睡覺,好不好?”

妫冴考慮了一會兒,跟我提條件:“天黑來睡覺。”

我胡亂的答應了,妫冴才不情不願地起身跟着容六走了,出門之前還強調了一句:“許長生。天黑了我來睡覺。”

我看着他剔透的雙眼,應了一聲:“……诶。”

看着他滿意離開的背影,我喉嚨不知道為什麽就哽塞了,有一種很自私的想法從心底裏冒出來,想讓他停下來,想讓他繼續睡在我的床沿上,不管是誰,陪在我身邊就好。我有些驚慌自己會有這樣的想法,多麽奇怪,到現在開始依賴別人了嗎?明明他還正常的時候從來沒有想要依賴過任何人,現在他明明還需要別人照顧,我卻開始依賴他了嗎?

……為什麽呢?

……或許是……被人需要的感覺,太過于美好了。——我心底裏有聲音悄悄地回答。

——癡人說夢。

我苦笑一聲,躺在床上,聽着外間排兵布陣兵戈操練之聲,心髒緩慢地降溫。

門吱呀一聲,章合如往常一樣走進來,帶着漫不經心的笑意,坐在我床前。我看向他沉水一般的雙眼,這個男人編織的天羅地網就藏在那片濁暗之下。

我現在仍舊猜不太透他的計謀,但我了解這個男人,他絕對不會放棄對皇位對權利的追求,他所做的一切事,目的只有一個:得到皇位。照着這個終點往前推,他得到皇位的前提有兩個:民心和名號。他是個貪婪而挑剔的男人,被天下诟病的皇位他不會要,他要的是萬人推崇心甘情願心悅誠服被他統治。因此這兩個前提缺一不可。

首先其一:民心。早在之前,我們一行人出城之時,他便借由新君□□為自己賺取了一大把民心。新君越是殘暴,他便越是得利。然而僅這一點還不能讓他踏上皇位,新君再是殘暴,他始終還是皇室血脈的一支,他有得天獨厚被原諒的理由。而他,這個與天家無任何血緣關系的外圍人士,沒有任何一個坐上皇位的理由。他想要登極,只有揭竿起兵一條路可以走。但是他起兵與新帝起兵不同,新帝可以說是宮變,新帝的皇室血脈讓他能順理成章地登基。但章合不同,章合一旦起兵,就是叛賊,是國家的叛賊,這是為百姓所不能接受的,就算他登基,改國號,他也定将遭受舉國反對,他所得之民心便無所依。

因此,他還需要第二個條件:那就是名號。所謂師出有名。名正而言順。這就是他留下妫冴的原因。他要打着妫冴的旗號,為他鋪平通往大殿寶座的路。首先妫冴有天經地義的正當名義——他是前朝遺孤,是順應天意的繼承人,是新君妫止的罪孽見證。再者,妫冴前些天的屠殺讓他深入人心,所有人都知道,前帝三子尚在人間。屠殺?不,那并不能成為妫冴的罪孽,他是在複仇,國破家亡之後,若面對敵人卻無所動,那麽未免太過懦弱了吧?你說仁善?聖賢有雲:以德報德,以直報怨者,謂之善。對于有着毀家滅國血海深仇的敵人仁慈,那不僅僅是虛僞懦弱,那更是将孝義廉恥棄之不顧。還有最為重要的一點,妫冴已經失心失智,章合可以輕易掌控他。從一個癡傻少年手裏奪走攝政之權,對他來說不是輕而易舉的嗎。有了權力,他想要什麽樣的地位得不到。

章合給我的生辰禮物,恐怕是我所無法承擔的千斤之重的罪孽。

他還要将我逼至何種境地呢?

我深深地看着這個男人,這個我曾經願意為其付出所有的男人,我試圖去找尋心底曾經那種莫名的熱忱,但卻只發現一片荒蕪。我回憶起很久以前,我向青五學着編了一只草蜻蜓,紅着臉将它悄悄放在章合的窗臺上,那時的心情,現在究竟為何離我如此之遠?

他并沒有變,難道是我變了嗎?

“在想什麽?”章合坐在床沿上,笑着問我。

我轉過眼睛:“……沒什麽。”

章合想要撫摸我鬓角的手指頓在空中,他看着我沉默了很久,才嘆息一般的說:“丫頭,你知道嗎……你剛才看我的眼神,讓我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時候,我們還沒變成這樣的時候。”

我眨着幹澀的眼睛:“以前?”

“以前。”章合看着窗外,用一種像是泛黃的語氣說道:“你還沒有恨我的以前,我還沒有騙你的以前。”

“你在後悔嗎?”

章合回過頭來,定定地看我,緩慢地說:“沒有。你知道,我做過的事,我從不後悔。”

我苦笑一聲,閉上眼睛。

“丫頭……”

我聽見他輕輕嘆了一聲。我感覺得到他的氣息慢慢的在接近,我沒有躲開,慘淡地接受了他印在我唇上的吻。

很輕薄的吻,帶着一絲微末的香氣,像是……蝴蝶撲扇着它的翅膀。

我掐住自己的指尖,想要喚醒自己,但我忘記自己早已經失去了痛覺,我無可逃離地墜入那絲愈來愈濃郁的香氣中,顫抖着感受那蝴蝶輕巧的足尖在我嘴唇上踩着舞點。我腦海裏揮之不去那雙明滅着火苗的剔透雙眸,他說:殺了你自己。

唇上的氣息在紊亂,我感覺到章合的手指在撫摸我的脖頸——這兩天我身上的繃帶已經拆了不少,除了傷勢嚴重的肋骨和右膝,其他基本已經拆了——他的手指解開我的衣襟,緩慢地在我的肩膀上滑行,指尖熾熱,像是一把尖刀在一寸寸割開我的血管。

我想起從前,他為七歲的我拆繃帶,赤條條的我站在他面前,稍微有一些男女意識的我試圖抓起衣服遮羞,那時剛及弱冠的他對我幹柴一樣的身體嗤之以鼻,硬生生地扒光了我,甚至還為我洗了把澡。而三天前他再次為這副當初他不屑一顧的軀體拆開繃帶的時候,指尖的溫度卻讓我驚駭無比。

那溫度一直持續到如今,他握住我的肩膀,那滾燙的溫度傳渡到我的心髒,我感到一陣劇烈的惡心。他的欲望讓我覺得惡心。惡心之下,我心中無法自持地悲哀着。

他的手指緩緩地往下移,劃過我的鎖骨,緩慢地,熾熱地,沉重地,往下方劃去……

我捏緊自己的手指,咬住舌尖,有血腥味在口間回繞。

在我幾乎窒息的時候,他的手指忽然停止了,他低低地開口:“你抖得厲害。”

“你在害怕?”

“這樣害怕,為什麽還要忍耐下去?”

“甚至不惜給我下藥。”

我睜開眼,看見他撐在我上方,雙眼拉着血絲,眼珠黑沉,嘴角緊繃。

他擡眼看放在矮櫃上的香爐,血紅着眼看我:“這些伎倆,不都是我交給你的嗎?拿着我教的法子來對付我,你是想要迷惑我還是想迷惑你自己?”

我撇開眼睛,咬緊自己的牙關。

他伸手卡住我的下巴,把我的頭搬回去,死盯着我半晌,我望着他的眼睛,心中有種力不從心的感覺。他看着我荒涼的眼睛,有一抹驚慌失措的神色從他眼底匆匆溜走。

我甚至都沒有力氣去追究他眼裏的痛苦到底有幾分真實,他那樣悲涼地看着我,好像被逼得走投無路的那個人是他一樣。

他閉上眼睛,片刻後再睜眼,眼中已沒有那過分脆弱與柔軟的情感,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漆黑。

他慢慢俯下身來,在我耳邊低低地說:“你以為這樣就能給他們争取到時間了嗎?”

我慢慢地瞪大眼睛,聽見他繼續說:“你想用這樣的手段,牽住我,給他們逃跑留餘地?你在騙誰呢?你向醫官打探四周兵力,你讓容六到處試探,你還蠢到讓容六制香,你不知道我用人一向都只用死士嗎?醫官告訴你的路線,不過是我編出來逗你玩玩的;容六那麽咋咋呼呼的個性,她幹些事情我會不知道嗎?未九,你什麽時候變得這樣愚蠢?”

我慘淡的笑:“對啊,未九,什麽時候這樣愚蠢過。”

章合頓默一霎,擡起頭來盯着我,我眼底笑出了淚花,笑得無法自持。

“未九。”他從牙縫裏吐出這兩個字,捏着我的下巴似要捏碎我的骨頭一般,我笑出的眼淚落到他的手指上,冰冷。

他放開手,看着我笑的神經質一般蜷起身體,居高臨下地看着我,片刻後,吐出幾個字:“未九,你鬥不過我的。”

他拂袖離去,我聽見他出門後吩咐人搜查妫冴容六的下落,我也止不住笑。為什麽笑?我在笑什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他說我鬥不過他,他錯了,我根本沒有和他在鬥。我在和誰鬥争?我在用命,和誰做着鬥争?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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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章 :仙子懸劍氣如虹

這是入冬前的最後一場秋雨,帶着難以言喻的寒涼,便在這個太陽還未升至當頭的時間突兀地墜了下來。

鉛黑雲層聚攏碰撞,其後雪亮的電光如巨蟒翻騰雲海,行雲布雨間掀起山呼海嘯。

栖鳳湖上水氣翻騰,皇城之中行人倉皇奔走,在那血羽君忽然現身城樓之後,文武百官四散奔逃,那一間間毗連的宮殿,此刻在陰雲遮蔽之下猶如困獸的囚籠。

國師府外,那些隐蔽許久,伺機待發的高手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驚。

血羽君重新現世,非同小可,此等妖獸,通常需要一個大修行者壓陣,連同數十位修行者聯合才有可能擊退。

可他們如今連結在一起,為的可是殺趙襄兒,這頭妖獸絕不在他們計算之內,不可能為此平添折損,更何況,這裏許多人還是瑨國、榮國之人,他們哪裏會來管你趙國的爛攤子?

天地間大雨傾盆,城樓上妖力肆虐,雷鳴電閃之中,血羽君高亢的嘶鳴聲銳利地響徹皇城,帶着血腥的殺戮意味。

城牆随着血羽君的踏過,一寸寸地開始崩裂。

但不知為何,那頭妖鳥卻沒有直奔皇城,只是踏着城牆一路奔行,旗幟倒塌,塔樓傾覆,一路過去皆是摧枯拉朽。

栖鳳湖前,寧小齡被這驚人的變故吓得臉色慘白,步步後退,若非寧長久一把拉住,險些摔進湖泊裏。

“師……師兄!”她緊緊地抓着寧長久的手臂,雨水澆在慘白的臉上,前方時不時有碎磚大片大片的塌落,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

寧長久同樣面色沉重,他看着那頭肆意破壞着皇宮城牆的怪鳥,那股磅礴噬人的妖力明顯猶有收斂,此刻他僅是遠觀依舊覺得心馳神曳。

“走,回家。”寧長久斷然道。

寧小齡一愣,随即松了口氣,她生怕師兄真不知天高地厚沖過去和那怪鳥厮殺,少女連連點頭:“是,師兄!”

所幸趙石松的府邸與那怪鳥進行的方向相反。

寧長久一邊離開,一邊回望着那頭怪鳥離去的方向,而寧小齡則是捂着耳朵狂奔着,只想着能盡快遠離那頭發瘋似的怪鳥。

……

皇城亂了。

很多年前,血羽君第一次出現,也是肆虐過了許多邊境小城,一路上過了很多關隘要塞,才來到了皇城,那時城中的修行者早已嚴陣以待。

而這一次,它幾乎是毫無征兆地出現,這二十天以來,關于雀鬼的傳聞越來越多,先前巫主現世,說出了血羽君的名字,許多人便将雀鬼與之聯系在了一起。

當年血羽君铩羽而逃再無消息,那等睚眦必報的強大妖獸,心中定是積了許多怨氣。

如今皇城沒了娘娘坐鎮,它便卷土重來。

關于‘雀鬼’的恐慌,在城中已如陰雲籠罩了二十來日,如今血羽君真的橫空而現,一下子便吓破了衆人的膽。

這城中本就聚攏了許多怪鳥,如今随着它的出現,那些怪鳥冒着大雨紛紛趕來,繞着它不停鳴叫,衆星捧月一般。

血羽君撲棱着翅膀,看着四散而逃的人群,看着那些興奮至極的怪鳥,然後有氣無力地踩碎了一塊磚頭,唉聲嘆氣。

當年第一次臨城之時,他何等倨傲不可一世,想着這等小小國度,自己還不是來去自如,哪怕最後被一個叫巫主的糟老頭子暗算受傷,不得不暫退一時,它也并未氣餒,只覺得是自己年紀還小,再修煉幾年,養好了傷,必定是可以橫行南州的妖王。

直到後來遇到了那個女人……

往事不忍多想,血羽君的年紀放在妖獸之中,确實算是年輕,此刻俯瞰城池的眼,不知為何有幾分滄桑的感覺。

皇城的大陣已然開啓。

只是如今趙國這般凋敝,再加上當今皇帝太過弱小,這大陣也有幾分形同虛設的意味。

但血羽君依舊沒有貿然踏足。

因為陣法再弱,依舊是一顆絆腳石,會影響它接下來逃命的速度。

它所需要做的,只是制造混亂,将所有人的目光引到自己這裏,為趙襄兒争取時間。

她曾經告誡自己,絕不可因為一時貪玩而畫蛇添足,所有一切皆按計劃行事,見好就收,要不然……

想到這裏,惡名遠揚的血羽君也忍不住一個哆嗦,心想不愧是那個女人的女兒。

“唉,沒想到當了這麽多年的信鴿,我都開始有職業操守了……”

它自嘲地嘟囔了一聲,随即昂首挺胸,将翼展延伸到最大,一副威風凜凜的模樣。

有風自翅間生。

它張開長喙,口吐人言,威嚴而尖銳的嗓音穿透雨幕,籠罩上整個皇城。

“老巫狗,當年你百般暗算下,我不慎糟了一劍,今日本天君卷土重來,實力更勝過往,你這背着龜殼過日子的老巫狗可敢出來公平一戰?”

它清了清嗓子 ,繼續道:

“本天君聽說今日來了個谕劍天宗的小娘皮子,你且聽好,此乃我與那老巫狗私人恩怨,與你無關,所以你莫要插手,否則,嗯,否則……”

血羽君還在醞釀着措辭,皇宮之中宮門卻已洞開。

那漆黑一片的殿門之後,一抹白影如鬼魅浮現。

鋪天蓋地的雨絲在那白影出現的一瞬皆受劍氣牽引,向着血羽君所在的位置激射過去,而那道身影在殿門只停留了一瞬,大雨之中,有一束白光大盛,自殿門起,橫跨皇城,白光過處,雨絲皆被照得雪亮,似每一線都蘊含着盛大的光,都折射着萬千淩厲的殺意。

白虹貫空而過!

劍氣噴薄吞吐之間,劍鳴清亮,那數百丈的距離此刻不過一瞬。

血羽君瞳孔驟縮,其間的眼白卻被映得雪亮至極。

它心中暗罵了一句,心想那些仙宗的人還是這副老樣子,一邊說着不理凡俗,一邊又愛多管閑事。

在極快的權衡之後,它也只好硬着頭皮迎了上去。

大雨磅礴,天雲摧裂。

皇宮的上空,一紅一白兩道身影已然開始纏鬥,其間劍氣縱橫,妖光肆虐,波及之處,屋脊被狂暴的靈力掀開,檐梁瓦片一并被碾作齑粉。

寧小齡捂着耳朵,驚魂未定地看着上空。

若是那血羽君身形巨大,尚能看清形容,那随劍氣而去的谕劍天宗的女子,則是完全無跡可尋,甚至無法看清是她帶起了一道道劍氣還是劍氣拖曳起了她的身形,遠遠望去,只能看見美人如雪劍氣如霜。

“那……就是仙人嗎?”寧小齡癡癡地望着,一時間竟忘了逃跑。

寧長久道:“自是非常厲害的。”

寧小齡仰起頭,問道:“師兄,以後我們也能像這般厲害嗎?”

寧長久道:“師妹天賦異禀,只要勤勉修行,不觸碰那些邪魔歪道,一定可以修至圓滿的。”

寧小齡抿着唇,似是嘗着雨水,她眨了眨眼,道:“師兄你可不準騙我。”

寧長久道:“當然不會。”

寧小齡小心翼翼地問道:“哎,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小心選錯了路呢?”

寧長久似是早有答案,平靜道:“把魔斬了,你留下。”

那一刻,少女眸底深處寒冷至極,她擡起手,向着寧長久的身後伸去。

在觸碰到背脊之前,寧長久自然地抓住了她的手腕,笑道:“神仙打架凡人遭罪,還是早些回去吧。”

寧小齡回過了神,寧長久已拉着她的手腕向着趙親王的府邸走去。

“哎哎……”寧小齡有些吃痛地扭了扭胳膊。

臨近別院,寧小齡摸出了鑰匙,目光有些戀戀不舍又有些畏懼地看了一眼天空。

院門打開,寧小齡繞到後面,将師兄一路推進了屋裏,口中念叨着:“師兄啊師兄,你可千萬別再多管閑事了啊,這皇城忒吓人了,若你有個三長兩短,我可拖不動你哩。”

……

……

不死林中,巫主殿的殿門無聲無息地打開了。

方才血羽君的喊話他是聽到的,但他沒有第一時間動手。

在看到那道劍光自皇城亮起之後,他才推開了門,手中卻依舊沒有放下那本古籍。

這本古籍是歷代巫主真正的傳承,它像是一位活生生的史官,會自己生長出書頁,記載皇城的歷史,同時,那每一行文字也都是皇城真正的縮影圖。

他将古籍翻到此刻的最後一頁,那裏有一句他以精血煉化之後方才顯現的谶語:

“刑天法地,祭以城國。”

他一直不明白這句話要應驗的究竟是什麽,但隐約能感受到其後寒冷至極的肅殺意味。

他看着窗外的雨,蒼老伛偻的身軀忍不住顫抖起來:

“難道……便是今日?”

他的目光忽然落在了巫主殿前的一口古井上,但是他很快掐滅了心中那個荒誕至極的念頭。

關于這口井的秘密,如今只有國師與他知曉,更何況,哪怕國師告知了趙襄兒,她應該也不至于愚蠢地下井找那幾乎不存在的希望,如若她真下去了……

那更好了,反正有死無生,也省得自己動手。

他轉過頭,看着木架上一只羽翼漆黑的巴哥,道:

“告訴丘離,計劃不變,繼續看緊國師府,天上那頭孽畜不用管,我來殺。”

第 53 章 黑商

第五十二章 黑商

今天,對于張少龍和張凡還有李大傻三人來說,意義非凡…

三人帶領着競拍公司的工作人員拿到翡翠石料後,在競拍公司進行了鑒定,果真如張少龍所料,這塊翡翠石料真是“桃花春”,連競拍公司的工作人員都驚呆了,做了翡翠競拍這麽久,這樣的成色還是第一次見,不由得稱贊張凡的眼光好…

一切手續準備齊全後,競拍公司最初和張凡他們協商後,把初價定在八千萬,以此類推往上面加…

這一整天,他們三人都是東奔西跑的,忙得連飯都顧不上吃,好容易到了晚上,才抽出了一點時間三人出去吃了頓飯…

“老三,搞這個還真不容易啊,這跑了一天我也算是學到了點經驗了…”李大傻這一天累得夠嗆,剛起步,大家都不是很熟悉業務,也只有張少龍一個人獨撐一片天…

“這以後這樣的機會多的是,咱倆不可能兩個都回學校的,怎麽說也得留下一個人來照看公司,過幾天開始招聘,招聘些專業的大學生,要不然一個人看公司累得夠嗆…”張凡沉思了一會兒,開口吩咐着李大傻…

張少龍也深深覺得張凡說的有道理,畢竟如果按照這樣下去,他的公司沒多久便成了後起之秀,業務多了,工人自然是要請的…

沒多久,菜上來以後,三人一陣狼吞虎咽似得,大口大口往嘴裏塞着飯菜,沒一會兒的功夫,桌子上的幾盤菜便被一掃而光…

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張凡第一個先開口,詢問道張少龍和李大傻:“你倆吃飽了嗎?要不,再點兩個小菜?”

張少龍聽罷,連連搖頭,摸了摸肚子,笑嘻嘻的說道:“我胃小,再吃就要撐破了。”

“別介啊,龍哥,我們再來兩盤小菜呗。”李大傻還沒等張少龍說完話,便開口建議再來兩個小菜…

張凡看着李大傻一副毫不客氣的樣子,無奈的笑了笑:“大傻,你丫的你應該少吃點,你看看你的肚子,以前我是咱系裏最胖的,現在我倒是瘦下來了,你呢,你丫的你現在的體形看起來快超過我兩個人了…”

張凡最終又點了兩個菜,三人吃完飯後,張凡接到了競拍公司打來的電話,把事情的原委告訴張少龍後,三人前往了和競拍公司經理約好的地點會面…

三人打了車,來到會面地點—林城大酒店會議廳,開門進去後,會議廳裏卻不是普通的會議廳,迎面而來的是一大桌的珍稀佳肴…

“哎呀,終于把你們等來了呀,張總,幸會幸會…”桌子正座上,坐着一個肥頭大耳的,連皮帶都扣不緊的中年男人,看見張凡他們三人進去後,緩緩從座位上走開,朝着會議廳大門處走過來,一把握住了張凡的手,一陣問候…

這個肥頭大耳的男人叫鄭錢,表面上是競拍公司的經理,實則是公司的幕後boss,看起來一副憨厚老實的樣子,可內心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哎呀,原來是鄭總啊,百聞不如一見,今日鄙人三生有幸,終于見到了鄭總啊,以後我們合作的機會多的是,鄭總可得多幫幫小兄弟啊…”張凡在來的路上,早就聽張少龍說起這個鄭錢了,此人還有一個愛好,就是喜歡別人吹捧他…

鄭錢聽到張凡的一番話,心裏更加激動了,緊緊拉着張凡的手,把他拉到了自己的座上座,高興得開口說道:“張總,今兒個我做東,你吃好喝好,以後我們就算是兄弟了,兄弟之間有好項目,自然是讓兄弟賺的…”

聽到這,張凡才明白眼前這個肥頭大耳,看似老實的男人,實際上是一個心思缜密的人,跟這個幾十年的生意人打交道,張凡知道什麽是慎重,也不敢随便回中年男人的話,只是無奈的點點頭…

會議廳裏不只鄭錢一個人,另外還有兩個穿着顏色不一樣,但是品牌一樣的休閑裝的男人,經過鄭錢介紹,才了解到兩個男人也是競拍公司的股東,這次來實則是為了和張凡談一筆生意

吃飯期間,鄭錢找準機會,笑眯眯的開口對張凡說道:“張老弟啊,這次哥哥來可是給你介紹一個大單來了,不只老弟這邊有沒有興趣聽一聽?”

“大單?”張凡表面上皺着眉頭,裝作什麽都不知道,其實心裏比任何人再清楚不過了,鄭錢這次帶着兩個男人,莫名其妙的給自己打了個電話,無非就是為了桃花春翡翠而來…

“鄭總不凡直說…”

“老弟,那哥哥可就說了,老弟聽了後可得好好考慮考慮啊。”鄭錢擔心張凡聽了後,會有顧慮,所以在說之前,故意打了一張将軍牌,先讓張凡了解他們這次的目的…

鄭錢這厮也聰明,夾了一塊大大的肉,笑眯眯的邊看着張凡,邊把肉放在張凡碗裏,開口說:“老弟啊,這梅菜扣肉好吃,你多吃點,這可是林城酒店的特色菜啊。”

“大哥無需客氣,不需來這些虛的,我還是喜歡實在點,直言無諱。”

“那我可就說了哈,這次我們來着實是為了弟弟那塊桃花春的翡翠石料,兩位老總不經意看見了弟弟放在我們公司的翡翠,着實喜歡,想花高價收購來收藏,至于價錢我們可商量,至于賣不賣就看弟弟了。”

鄭錢這厮,今日在林城大酒店好生招待,原來是另有所圖,目的就是想要搞到張凡手上的那塊價值過億的翡翠,至于價錢,張凡還是比較好奇,如果他們高價收購,賣給他們倒也無妨…

稍作半響,張凡開口問道:“那,哥哥這邊的底價出的是多少呢?”

坐在側邊上,穿着白色休閑服的中年男人,笑眯眯的朝着張凡舉了五個手指頭…

:“五個手指頭?這我可不敢收啊。”張凡一陣裝傻,想緩和緩和會議室裏的氣氛,開着玩笑說道。

張凡的這話,讓中年男人哭笑不得,無奈的看着張凡,搖搖頭坐在原地沉思了許久…

第 15 章 可別是死了吧!

第15章 可別是死了吧!

無間谷地時常有各長老之間“同門相殘”,但就算是把頭蓋骨打下來,秦妙言向來也是不管的。

畢竟無間谷同其他的宗門不一樣,這裏奉行的準則,同十八層地獄的惡鬼煉獄沒什麽區別,那就是拳頭大的說話,強者為尊。

只要是有能耐,秦妙言打不過也得退位讓賢。

但是同門如何相殘,也不能卷進外宗來,尤其是把外宗帶進谷裏鬧事。

秦妙言懷着一腔好事兒被打斷的怒火,匆匆趕到後山的時候,白日裏平和祥寧的山谷之中,已然是焦土遍地,群獸躁動,靈鳥奔逃。

幾個長老聯合結了誅邪陣,正如天羅地網,對着鲛人池中的鲛人鋪天蓋地地壓下去,而鲛人雖為妖族,卻天生是海中兇獸,翻雲覆雨攪弄水流如臂使指。

他們以水幕結成穹頂,聲音化為利刃,也在拼死抵抗。

他們張開了秀美的鲛人口,裏面是密密麻麻的獠牙,秦妙言從不嬌養鲛人,他們并未喪失天生的鬥志,且鲛人皮肉能經得住深海強壓,自然猶如修士刀槍不入的本領。

場面顯然一時陷入焦灼,有些低階修士中了鲛人的音器,立刻出現恍惚神情,而後很快或七竅流血而亡,或自殘自毀,血灑前襟。

但是兩方對戰的修士之中,有些身着黑袍的修士在陣法中穿梭,他們手中并無武器,只是見縫插針地将什麽東西,抛向鲛人。

只要中招的鲛人,雖然身上沒有任何的傷口,卻會立即失去抵抗能力甚至是聲音,如死魚一般跌落池中,任人宰割。

秦妙言眯眼神識一蕩,迅速确定,那些抛向鲛人的,正是尹荷宗标志性的武器,湮靈球。

這東西乃是當今天下唯一靈合的大能修者,衡珏派掌門湮靈仙尊的道心靈盾之水,效用便是人神妖魔,只要被這湮靈水沾染上,都會瞬間失去所有能力。

按理說這玩意不該流落在外這樣多,但是尹荷宗恰好是那湮靈仙尊的道侶出身的宗門,湮靈仙尊尚且是湮靈仙子之時,便同尹荷宗的宗主莫澤有些交情,給了他許多湮靈水,被他用來做成了湮靈球。

細說起來,秦妙言在二十年前,也同湮靈仙尊有些交情,只是并未深到能讨要到對方的道心靈盾之水。

且湮靈仙尊為蒼生出走天外天,尋人族擴領地的出路,許多年不在修真界活動了。

即便是這幾位長老為了雇傭尹荷宗的人着實下了血本,這尹荷宗儲備的湮靈球按理說應該不多了,怎會被宗門之人拿出來如此揮霍?

眼前的戰局,秦妙言只觀察了片刻,便沒有耐心再分析了。

她急着回去享用她的“舊夢”,也不跟這些長老和弟子們啰嗦什麽,她甚至不太能将這些長老同每每谷中大殿聚集的人一一對應上。

畢竟無間谷的長老們可是多如過江之鲫。

秦妙言直接踩着魚腸劍,現身在半空,雙手擡起,袍袖被山風卷起,頃刻間袖口之中,噴出數不清的靈絲。

這些靈絲飛速朝着下方交戰的人湧去,這是秦妙言最常用的一招,便是不由分說将所有人都變成傀儡。

早年間被對手取了個非常風雅的名字,叫牽絲戲。

秦妙言将邪術和靈力融合成絲,這種傀儡絲雖然是邪物,卻被靈力包裹,無論修為多高的修士,都要吸納天地生機,不可能抗拒靈力入體。

因此這種傀儡靈絲,便是能夠順着修士自然吐納生機時,悄然進入修士身體,只要修為在秦妙言之下,幾乎沒有抵抗的可能。

這當今世間,還有幾個繭魂境的修士?

秦妙言此刻正如蛛網之上的蛛母,眨眼之間,便黏住了下面膽敢勾連外宗放肆的“小蟲”們。

一時間畫面猶如被定格,被傀儡絲寄生的修士們紛紛停止了動作。

只不過他們無法行動,卻還沒有成為真正的傀儡,眼珠能轉,也能說話。

有些長老肝膽俱裂的同時,開始對着秦妙言插手他們對戰一事破口大罵。

“無間谷谷主歷來絕不幹預內鬥,秦老狗,你是要偏幫妖族,助纣為虐嗎!”

秦妙言一陣無語。

她養的魚,他們來偷魚就算了,還要帶着外人來偷,回頭還罵她不守規矩了?

她連回嘴都懶得回,手中靈絲一撥,像是隔空撥動了琴弦。

很快,那個罵她秦老狗的長老,便不受自控地越過衆人,走向了鲛人池。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頃刻間,尖叫聲響徹山谷,正是秦妙言撥動的那根“琴弦”發出的優美琴音。

那長老被鲛人的尖牙利齒眨眼撕扯得胸腹大開,卻還沒咽氣,鮮紅在池中彌漫,很快被鲛人又吸進肚腹。

一行鲛人對着秦妙言的方向不知道唱誦着什麽,吸食了血肉的鲛人面上露出了滿足的神情,美豔到令人心顫。

鲛人是妖族,對妖魔來說,最補的當然就是修士啊。

待到那長老連骨頭都被咯吱咯吱嚼碎,再無人敢出言辱罵秦妙言,反倒是都意識到了自己的錯,開始哀哀求饒,還有人反咬一口雇傭的尹荷宗弟子,說他們是被他們的宗主驅使,還道出宗主狼子野心,妄圖颠覆修真界的想法。

秦妙言聽得直想樂。

一群螞蟻,還在挑撥巨獸的關系。

秦妙言要是不認識尹荷宗的宗主莫澤便算了,她和莫澤……不是生死之交,也是狼狽為奸的交情呢。

她懶得聽這些野雞亂叫,扯動傀儡絲,讓他們屁也放不出來。

然後回頭,對跟着她前來的三個弟子道:“将尹荷宗弟子關在水牢,餘下叛徒除帶頭的關火牢之外,一律喂魚。”

秦妙言說話的聲音并不大,輕飄飄的,還帶着百無聊賴之感,卻如同惡魔的低語,眨眼之間,便已經定了這許多人的生死。

秦鴻飛上前一步:“師尊,可要弟子代為審問?”

秦妙言回頭看他,勾了勾唇,又看了看她文雅的二弟子秦文彥,以及她饞到流口水的小徒兒秦蓉。

“想玩就玩玩,但是不要喂你小師妹吃太多的髒東西。”

秦蓉并不是人,她什麽都吃。

秦妙言說的髒東西,自然是下面那些人。

秦鴻飛也回以秦妙言淺笑,端得好一番潇灑俊美,“謹遵師尊令。”

秦妙言無視他亂飛的眉眼,以及他要溢出來騷情。

心裏罵這小崽子不長記性,欠揍了。

做了她的徒兒,便不可能再和她有□□上的瓜葛。

但是她這會兒沒工夫管教弟子,急着回去呢,那小子也不知道有沒有将她寝殿內的東西弄壞,那些燥熱之物的效用應當發揮到了極致。

她怕再晚一刻回去,他再真的将自己閹割了。

“去吧,這幾日別來煩我,攪擾我的興致。”

她說完将傀儡絲一甩,甩給了秦蓉,秦蓉拉扯靈絲嘿嘿笑了一下。

秦鴻飛的笑容卻僵在了臉上。

他當然明白秦妙言所說的“興致”是什麽。

他上前一步,正欲再說什麽,手臂便被秦文彥拽住了。

“你想死?”

秦文彥長得斯斯文文,風光霁月,開口卻直戳要害:“師尊将那小子抓回來半月之久還沒膩,昨日帶他游玩後山,任他騎師尊豢養的巨鷹,他甚至抓了師尊佩劍,師尊興味正濃,你要找死別連累我和師妹。”

秦鴻飛咬緊牙關,側臉繃緊。

到底沒有敢再追秦妙言一步,沒有再敢多說一句話,只搶過秦蓉手中的傀儡絲,飛身下去,将一腔的怒火都宣洩在了這些叛徒身上。

如秦妙言一般,喂鲛人。

秦蓉在池邊饞得直咽口水。

秦文彥不幹髒活,拉着自己的師妹。

不料手臂被吭哧咬了一口,他連頭都沒有低,手掌一攥,自手背便浮起層層疊疊的白羽,頃刻間遍布他的手臂,看似柔軟,實則堅硬無比。

秦蓉咬了一嘴毛,呸呸直吐。

殘局交給弟子們,秦妙言很放心,她飛快回到了寝殿,還沒進殿,身上的衣物便所剩無幾。

幾個清潔術蕩下來,她長發披散,紗袍半透,整個人自門口進來,如月下妖姬,曼妙玲珑,妩媚冶麗,任是誰見了,也難以把持。

“李郎……”

秦妙言輕聲開口,聽上去竟是比人魚的惑音也不輸幾分。

只是進了寝殿,她卻沒有看到被欲望折磨到神志不清的人。

桌邊上放了一件始終未能穿上去的軟甲,寝殿空空蕩蕩,沒有任何東西被損壞,。

秦妙言想起什麽,立刻身形一閃,下一刻出現在了沐浴池邊。

她驚見池水之中漫開的血紅,以及仰躺着漂浮在池中的人影,心下咯噔一聲,立即飛身上前。

可別是死了吧!

秦妙言一頭莽進了水中,去抱水漂浮之人。

嘩啦一響,池水濺了滿身,并未加溫的池水冰涼徹骨。

她清醒了。

池中并無血腥味道。池中蕩開的鮮紅,乃是他脫掉的侍衛服。

而他毫發無傷……渾身酒氣,竟睡着了!

秦妙言飛快想到了殿中安然無恙,放在了桌子上的軟甲,以及她喝了一半,急着去清理門戶,還未來得及收起來的極品仙釀。

秦妙言氣惱極了。

氣自己竟然剛才被吓得直接入了水,都沒有用神識掃一下他的狀況。

更氣這混蛋狗玩意,竟然偷喝她的佳釀!

秦妙言扯着他的長發把他拽到岸邊,擡手啪啪打了他兩個巴掌,很重。

但是李扶光除了面上血色濃重一些,根本沒有任何反應,甚至還在睡夢之中勾了勾嘴唇,笑出了兩個深深的酒靥。

秦妙言還想打他,但是很快又靠着池邊笑了。

因為她看到了李扶光頂出水面的擎天柱。

第 52 章

耿祥唱了一出好戲,範錦華得知他的真正意圖後,反而露出開心的笑容。

自己正想辦法如何讓朱嘯風消失,沒想到耿祥卻主動的送來了一劑良藥。

和黑玫瑰簡單的交代幾句,拿出手機走出家門。

來到龍哥的辦公室門口,擡手敲響房門。

“進來。”

推開門走進去,龍哥看到範錦華的時候,眉毛明顯抖動一下。

他在想,難道範錦華現在後悔了?想要來殺自己?

範錦華轉身關上門,走到龍哥的耳邊,湊過去輕言幾句。

龍哥聽完後身體猛然一怔:“你沒開玩笑吧?”驚訝的問道。

範錦華很堅定的點點頭:“我沒有開玩笑,只是這出戲不太好唱。”

龍哥深呼一口氣,站起來在房間溜達兩圈,時不時的用手撓撓腦瓜子:“我說兄弟,這出戲要是唱好了還好,要是唱不好,我們都會有麻煩啊。”顧慮肯定是有的。

範錦華伸出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只要槍法準一點,我想肯定沒事的。”

“我們就不能換別的死法?”

“到時候耿祥一定會派人來觀察,如果用別的辦法肯定是行不通。”範錦華自己也不想這樣,不過為了讓敵人相信,也只能這樣。

龍哥一咬牙一跺腳,用拳頭碰撞在手掌上。

“好,就這麽辦。”答應下來。

“那我先走了,我來之前會提前給你說。”

“好。”

走出龍哥的賭場,範錦華開車來到範宇強所在的幼兒園。

把車停在路邊,擡手看下腕表,距離範宇強放學還有二個多小時。

熄火,一只手搭在方向盤上,一只手支撐着下巴,放空自己所有的思想,內心第一次變得如此安靜。

什麽也不去想,安靜的坐在車內。

咚咚咚,一陣敲打車窗的聲音,打破範錦華內心的平靜。

扭頭向一側看去,看到了馮曉蝶的身影。

摁下車門鎖,馮曉蝶打開門坐了進來。

“你來的這麽早?”臉上挂着笑容對範錦華問道。

範錦華微微點頭,沒有說話。

馮曉蝶從他的臉上看出了一些不對勁,輕聲試探道:“你沒事吧?”

“沒事,我能有什麽事呢?”範錦華立刻擺出一副輕松的樣子做出回答,“可能是最近這幾天有點累吧。”随後附加一句。

馮曉蝶抿着嘴唇悄悄的觀察範錦華。

“你……”

“你……”

兩個人在沉默将近一分鐘之後,異口同聲說話。

場面有些尴尬,範錦華不好意思的笑了一聲。

馮曉蝶也把頭扭到一旁,兩只手在腿上交叉扣着指甲。

“那個…孩子們快要上課了,我先回去啦。”

“好的,你去吧。”

“用不用我把範宇強帶出來?”

“不用,我在這裏等他放學就好。”

“那好,等會見。”

“等會見。”

等會見?什麽意思?她難不成等會還要來找我?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黑玫瑰告訴範錦華已經成功鎖定耿祥辦公室的電話,範錦華沒有一絲的激動和開心,只是說了一句:“哦,有情況告訴我。”說完後便挂斷電話。

看着電話屏幕,範錦華直接摁下關機按鈕,從這一秒開始到自己行動他不想在接聽任何人的電話。

鈴鈴鈴!鈴鈴鈴!

幼兒園內傳來放學的鈴聲,門口的家長們紛紛對着自己的孩子揮手,在看範錦華整個依靠着車門動都不動,他知道馮曉蝶肯定會把範宇強帶到這裏來。

五分鐘左右的時間,馮曉蝶的身影最先出現在範錦華的眼中,随後便看到她手拉着的範宇強。

範宇強看到範錦華的時候,松開馮曉蝶的手,飛奔着跑過來。

“粑粑,粑粑,粑粑。”嘴裏大聲喊叫着。

噗嗤,腳下一個不穩,摔倒在地上。

馮曉蝶急忙往前跑兩步,範錦華也從車旁走了過去。

當馮曉蝶打算從地上把他拉起來的時候,範錦華伸出手攔住她。

“宇強,你是個男子漢,摔倒了自己站起來。”範錦華很嚴厲的對範宇強說道。

範宇強兩個眼睛裏面喊着熱淚,委屈的看着範錦華。他的內心一定在想,粑粑之前都會把自己抱起來,然後哄自己,為什麽突然間讓我自己站起來呢?這是我的粑粑嘛。

“粑粑,粑粑…疼…疼。”範宇強帶着哭腔喊道。

範錦華并沒有做出任何的動作:“宇強,如果有天爸爸不在這裏你怎麽辦?你要學會自己站起來,明白嗎?”

一旁的馮曉蝶多次想要插嘴,看到範錦華的樣子後果斷的放棄這個想法。

範宇強趴在地上和範錦華僵持将近十分鐘,當他發現範錦華就是不拉自己起來的時候,終于撅起小屁股,一雙小手撐着地面一點點爬起來。

然後低着頭自己拍了拍褲子上的泥土,用那雙髒兮兮的小手擦擦眼淚。

臉花的像個小老虎一樣。

範錦華欣慰的對他露出笑容,伸手把他拉進自己的懷裏。

“宇強,你很棒,你真的很棒。”低聲發出贊揚。

“你先去車上等我。”

範宇強扭動着小屁股跑到車旁,自己用力的拽開車門坐了進去。

範錦華回過頭看向馮曉蝶:“我想幫範宇強請兩天假。”

馮曉蝶愣了一下:“好,沒問題。”做出回複。

“謝謝。”

道謝之後,轉身回到車內。

馮曉蝶以為他會說送自己一程,沒想到得到的結果有些尴尬。早知道這個結果,剛剛就不該精心打扮。

“宇強,明天不用來上學了,開心嗎?”

範宇強聽完,用力的拍着小手:“開心,開心,呀呀呀。”仿佛已經忘記剛剛摔倒所帶來的疼痛。

孩子的大腦是最純潔的大腦,他們的思想也是最純潔的思想,範錦華每當看到他開心的手舞足蹈,自己也會跟着開心起來。

自己給宇強的不過就是一個家,可他給自己的卻是一份活下去的動力,還有無憂無慮的開心和快樂。

路過一家童裝店,把車停了下來。

“粑粑,粑粑,這…個,這…個。”宇強指着一個西裝式的小衣服大喊大叫起來。

範錦華對着售貨員點點頭。

003:如果我死了

第 19 章 (2)

想法的,此時給他一說,倒真顯得是這麽回事一般。他不禁氣悶,暗道自己好心被當成了驢肝肺,氣鼓鼓的道:“誰稀罕了?老子還不願意學呢!”

出塵子不知多少年來都未曾像現在一樣開心過,他童心一起,不禁逗道:“幹脆我教你蜀山的馭劍之術怎麽樣?”

若是在平時,林飄遙早就跳起來大聲叫好了。但此時心頭氣他不過,賭氣道:“不學!老子本來是好心給你送火來的!沒其他目的!”他口上雖是如此說,但其實心裏頭的想法卻是完全不同的。隐隐裏似乎有個聲音說:要是他再三懇求老子,那老子就将就着學它一學也行。

出塵子哈哈大笑,伸手進懷裏摸了摸,掏出一本小書,說道:“逗你玩的。我早說過,我已不再是蜀山劍派的人了,怎麽還能将派裏絕學随便傳給外人?”

林飄遙微微失望,嘴上硬道:“我又沒叫你教我!”

出塵子把那小書遞給他,說:“這本書叫伏魔錄,上面記載了大多數妖魔的克制之法以及魔毒的破解之術。你拿去好生研究下,興許能對你有莫大的幫助。”

林飄遙此時心中後悔得要死:剛剛老子嘴硬什麽?他既然都說了,那老子要是再死皮賴臉的纏上去,說不定便能真學到那個什麽馭劍術!不過此時你要他再去開口,又是萬難了。林飄遙悻悻的接過小書,心想:虧了一次可不能再虧第二次,好歹要賺他一本書回來!他翻開看了看,盡是畫的些稀奇古怪之妖魔。種類之多、樣貌之醜,別說林飄遙沒見過,就是聽也沒聽說過。他翻了幾篇,豁然看到一只白皮女鬼,容貌端莊漂亮之極,且赤身裸體的,光零零的在身上披了件披風,咋一眼看去,這衣着上,倒與先前見到那只女惡鬼差不多;但旁邊卻還有一副很小的圖,同樣的披風之下,滿身卻變成了骷髅架,切爬滿蛆蟲;這兩張圖都畫得栩栩如生,特別是旁邊那張小畫,簡直就同自己見到的女鬼一模一樣,唯一不同處,不過這個圖上的女鬼眼睛沒瞎罷了。林飄遙急去看她的注解。但見上面寫着:“鬼衆道,名:婚死美眉。隸屬丁級下等鬼,喜好男子精血。本身無實力,裝兇吓人者也。”

這些字都不是很難,林飄遙倒是認了個大概,他大聲叫喊道:“我靠,原來這個女鬼是只能吓吓人的!虧老子還被她追着跑了那麽遠!不過…….這女鬼似乎是有兩個造型的,要是她原先變成漂亮的那種樣子,說不定老子便會着道了……”

出塵子道:“那可不一定。世界萬物的變化豈是一本小書就能記載完的?不管是書上記錯了,還是那鬼産生過變異,這些都不能一概當做同一來處理。”

林飄遙吐吐舌頭道:“那老子下次見到她,張開這個乾坤甲飛快跑掉就是。”林飄遙又翻了幾篇,突的想起一事,歪着頭問道:“對了,你一會說你不是蜀山劍派的,一會又說自己是那個劍派的。到底怎麽會事啊?還有,你是怎麽跌下來的?你腿又是怎麽斷的?快給我說說,我好奇得很啊。”

提到這個,出塵子滿臉的失落感,讓林飄遙頗覺後悔問的這個問題。出塵子道:“觀察了一陣,你倒真不像是故意做作之輩,應該不是魔道派來的奸細便告訴你也無防,先說說這裏吧。三百年前,蜀山劍派得天庭派遣仙使告之,說是蚩尤骨在人界被發現,并隐隐有沖破禁界的跡象,要我們人類自己處理。”

林飄遙‘啊’了一聲,心想:這個蜀山劍派還真不是一般的拽,居然和天庭那些神仙都有來往!轉念又一想:原來神仙也知道這個蚩尤,看來定不簡單了。突生一疑惑,問道:“那些神仙應該比我們人厲害得多吧?”

出塵子道:“那是當然。”

林飄遙撅着嘴說:“既然他們那麽厲害,幹什麽不自己去滅那個蚩尤?豈不是簡單多了麽?”

出塵子道:“對付蚩尤豈是件簡單之事?仙魔界各有制約,若是勞動天庭出兵,魔道也肯定會大軍相迎,那勢必是至少十萬天兵天将齊出,神魔兩界之間的巨鬥。且不說天庭考不考慮到自己的損失問題,縱是簡簡單單的贏了,那十萬天兵的攻擊餘威又怎是人間可以承受得住的?到時候山搖地動,如地震、火山口爆發、海嘯等等,人世間萬物毀與一旦,這恐怖并不比蚩尤複活所帶來的災難性小。”

林飄遙吐了吐舌頭道:“那些天兵就不能留一手麽?”

出塵子笑道:“天庭行事相來穩妥,若不做到必勝,那是不會輕易出手的。只派個幾百幾千兵來,未必是魔界的對手。”

林飄遙心想:看來老子也不是一般人,居然在和別人正正經經的聊說天上的事情,哈哈!他道:“那天庭就沒有個既保護人類又消滅蚩尤的辦法麽?”

出塵子嘆道:“天界的仙人們個個神通光大,若是齊心攜力,豈會想不出辦法來?只不過他們懶得去想而已。若不是張天師、八仙以及蜀山派列祖列宗在天的神靈向玉帝求情,只怕早在三百年前,天庭就已出兵對付蚩尤了。如果是那樣,人界也早已滅亡”

林飄遙摸了摸臉,感嘆道:“這樣說起來,那原來老子這小命,也是蜀山劍派的列祖列宗們救下來的。就沖這一點,說什麽也得讓我學會蜀山劍法,好替祖宗們臉上争點光。”出塵子笑着朝他頭上一敲:“你這小子,句句不離下套。”

林飄遙道:“那就一直這樣拖了三百年?”

出塵子點了點頭,說道:“天庭開出了個不出兵條件。只要人界在五百年內能将蚩尤完全封印回去,那便不出兵。”

林飄遙掐指算算,說:“那還有兩百年嘛,至少我是活不了那麽久的,嘿嘿,還好。”

第 12 章 裝病

錦安候夫人則是瞧着坐在那裏侃侃而談,面上絲毫膽怯也無的二女兒,心中驚訝到了極點!

這是她那個只知道躲在別人背後,連別人多看她一眼也要擔驚受怕的二女兒麽?怎麽病了一場卻突然變成了這樣!錦安候夫人又是驚訝又是迷茫,眼看着趙恬已經暴怒到握着拳頭準備随時沖上去揍古月華了,她連忙對着古月華責備了起來:“華兒!娘剛剛是怎麽跟你交代的?”

古月華望着錦安候夫人那張充滿了責備的面孔,再望望狂怒的趙恬,心不甘,情不願的低頭道:“殿下,月華口無遮攔,說錯了話,還請你大人有大量,饒恕我則個。”

這已經是古月華能說出來的最有誠意的話了。

趙恬聽了,臉上的憤怒這才消失了一些,他望了古月華一眼,冷哼一聲道:“你拿茶壺摔打本太子,還口出狂言,光道個歉就成了?”

那你還想怎樣啊?

古月華無語的在心中腹诽了一下,但是面上卻裝出可憐兮兮的表情道:“殿下,難不成還要我母親替您道個歉?”

“古月華!這是你我之間的事情,你牽扯錦安候夫人做什麽?”趙恬聽了這話,好容易消下去的怒火蹭蹭蹭的又往上冒了。

“妹妹!太子殿下說的對!你這句話實在是太不應該了。”這時候,一旁的古月彤得到機會,當即插嘴說了一句。

古月華看了她一眼,見這小姑娘分明才十二歲的年紀,但是一張絕美的面容上卻是一副眉頭深鎖的模樣,看起來我見猶憐的緊,她轉過了頭,見錦安候夫人也對着她搖了搖頭,神情裏滿滿的都是責備。

看到這一幕,古月華心中有些無奈,她都已經道歉了,趙恬卻依舊不依不饒,他到底想怎樣?

今日這架勢,她想要蒙混過關,那是不可能的了……

看來,她只有使出殺手锏來了!

古月華皺了一下眉頭,在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忽然毫無預兆的倒了下去……

裝病,這是古往今來最有效的逃避方法。

“華兒!你怎麽了?”看到她倒下去,屋子裏的人吓了一大跳,錦安候夫人當即便彎下腰去搖晃古月華的身子,但古月華紋絲不動,不僅如此,她的嘴角還有白色的沫慢慢湧了出來……

錦安候夫人頓時又焦急萬狀的對着屋子外頭喊道:“來人啊!快去請太醫!”

嘩啦一下子,厚重的門簾被人從外面掀開,一群丫鬟婆子們蜂擁而入,一見到躺在地上的古月華,衆人忙沖上來七手八腳的幫着将她從地上擡了起來,一直擡到裏屋床上去。

期間,古月彤因為站的太近,還被擡扶古月華的兩個婆子撞了一下胳膊,但她完全被剛剛這突發的狀況弄的有些呆愣,因此并沒有斥責那兩個婆子。

趙恬坐在那裏,好半天都沒有人再理會他,可他臉上的怒氣卻漸漸的消退了。

再見到古月華就那麽可憐兮兮的倒在地上,嘴角還有白沫湧出,那一刻,他說不清楚心中是什麽滋味。這個養尊處優的太子,向來都是前呼後擁,第一次被衆人忽略的如此徹底,可他自己卻絲毫都沒有發覺。

很快,太醫便被請了來,錦安候夫人急匆匆的出來将太醫迎了進去,忙的根本沒有功夫理會還呆呆的坐在外間涼塌上的太子趙恬,還有大女兒。

半個時辰之後,等她好容易将古月華安置妥當,長長的松了一口氣的時候,錦安候夫人卻發現外間涼塌上已經沒有了太子殿下,只有自己的大女兒古月彤還一臉焦急的站在那裏。

“彤兒,太子殿下呢?”錦安候夫人有些疑惑的問道,剛剛趙恬被古月華氣的暴跳如雷那一幕深深的印刻人她的內心之中,此刻忙完這一切,這件事情當即便冒上了她的心頭。

古月彤瞧了她一眼,低下頭去有些失落的開口道:“娘,太子殿下他剛剛回去了。是他讓女兒不要進去告訴您的,他說,他不計較妹妹口出不遜的那些話了。”

“真的?”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臉上頓時出現一絲欣喜之意來。

古月彤點點頭。

“那就好,這下娘就放心了。”錦安候夫人長長的嘆息一聲,轉過頭來瞧了古月彤一眼,語氣溫和道:“行了,彤兒,你回去休息去吧!娘在這裏照看妹妹。”

古月彤聽了這話,當即開口問道:“娘,妹妹她剛剛是怎麽了?怎麽會突然暈倒?好吓人!”

錦安候夫人聞言,頓時長長的嘆息了一口氣道:“太醫說她是傷害還沒好全,今日又來來回回的折騰了這麽久,氣急攻心,所以才會暈倒的……”

“娘!我要進去看看妹妹!”聽了錦安候夫人的話,古月彤面上頓時出現幾絲焦急之态來。

可錦安候夫人卻搖了搖頭:“彤兒,聽話,現如今天色已經很晚了,再加上你妹妹她剛剛才睡下,不宜打攪,你想看她的話,明兒抽空再來,可好?”

聽了這話,古月彤嘴巴頓時高高的倔了起來。

錦安候夫人瞧着她這不情不願的模樣,當即柔聲開口道:“乖,彤兒聽話,明日再來看望妹妹,啊。”

“可是,今晚上我想娘陪着我睡。”古月彤有些小心翼翼的擡頭望了自己母親一眼,緩緩開口道。

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頓時便笑了:“彤兒,你都多大的孩子了,怎麽還吃起你妹妹的幹醋呢?聽話,她今日也被太子吓的不輕,娘就在這裏陪着她,明日就去看你。”

聽了這話,古月彤的眼睛裏頓時出現一絲失望之色來,她撅着嘴道:“娘,妹妹跟我是一天生的!我只不過比她大幾刻鐘而已……”

“可是你更懂事呀!娘對你的期望也更大。”錦安候夫人微微一笑,伸出手來緩緩的撫摸了一下古月彤額前的劉海,柔聲道:“好了,娘讓張媽送你回鳳桐院裏去。”

“噢。”古月彤低低的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