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坐他身邊,萬一又突然發瘋殺人,那怎麽辦?

穆無暇覺得有趣極了,千百眉這人分明才在皇宮裏當着皇後的面殺了人,一轉眼這些人卻不能跟他計較,還得捧着他。

厲害的人就是好,不用什麽身份,自己本身就能讓人畏懼。

“父皇。”桃花站在下頭還沒動,擡頭看着他道:“兒臣這次回來,就是想跟您說說長玦的事情。”

“哦?”嘉武帝點頭:“什麽事,你說。”

桃花低頭道:“長玦此番随魏帝征戰,半年的時間便拿下吳國,給我趙國也帶來了諸多好處。放眼整個朝廷內外,論領兵能力,無人再能出他左右,父皇難道還只讓他當區區的百夫長嗎?”

嘉武帝一愣。下意識地看向旁邊的呂氏,呂氏不悅地道:“二公主這話怕是有些誇大其詞,長玦到底有多少本事,大家心裏還不清楚嗎?”

“就是因為清楚。所以兒臣才來說這番話。”桃花沒看呂氏,擡頭直接看向嘉武帝:“同樣是父皇的子女,素蘅無功無德,便直接坐上儲君之位。而長玦為國厮殺。受傷流血,最後竟然連個将軍都不是?”

“這……”嘉武帝心裏也有些過不去,看向旁邊的長玦道:“此番你也的确受苦了,不如……”

“皇上!”呂氏打斷他,皺眉道:“您怎可聽人三言兩語便草率改變主意?這兩姐弟狼子野心,至今未曾将兵符歸還,您還想讓三皇子的兵符拿得名正言順?”

嘉武帝低聲道:“畢竟都是朕的親骨肉……”

“呵。”呂氏笑着搖頭,掩唇道:“陛下您得記得,您這些親骨肉與您可不親近,什麽時候反了都不知道,只有臣妾和素蘅是真心對您好的。您要是一時心軟,招致的可能就是大禍患!”

穆無暇看着,很是天真地跟千百眉道:“好生奇怪,你們趙國竟然是皇後掌權?本以為大魏有朕這樣的少年君主,已經有些特殊,沒想到這兒還有更特殊的?”

“回陛下。”千百眉與他一唱一和。低笑道:“咱們趙國女子也可為帝,只是皇後娘娘大度,屈居後宮,不争不搶。”

這兩人的話說得一點也沒顧忌,直接就傳到了嘉武帝的耳裏。嘉武帝一頓,臉色當即便有些難看,坐直了身子。離皇後遠了些。

呂氏微惱,轉眼看向穆無暇道:“這是趙國的事情,魏帝何必插手?”

“娘娘誤會了,朕沒有要插手的意思。”穆無暇笑得單純得很:“朕年紀不大,知道的事情很少,看見這樣的場景,有些好奇罷了。不過……貴國三皇子畢竟是跟朕一起征戰吳國的,別的朕不知,但他手刃敵軍三百餘,屢次獻計助我軍突圍。這要是在大魏,一定會被給予兵馬大元帥的頭銜。”

“想來趙國是大國,可能賞罰與大魏有所不同吧。”

衆人都是一噎,桃花更是哭笑不得地回頭看了他一眼。當今天下,還有哪個國家能比大魏更厲害?魏帝竟然坐在這裏誇趙國是大國。分明就是諷刺啊!然而他臉上一片天真無邪,又看不出諷刺的意思,旁邊幾個趙國的大臣又怒又不知道該怎麽反駁,臉都青了。

嘉武帝沉默了一會兒,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的姜素蘅便笑道:“既然魏帝這麽看重敝國的三皇子,那不如就帶回去封兵馬大元帥好了。咱們趙國的兵馬大元帥,已經有人當了。”

“素蘅!”呂氏臉都吓白了:“你閉嘴!”記以吉血。

姜素蘅一愣,莫名其妙地看自家母後一眼:“兒臣哪裏說得不對嗎?”

憑什麽要給姜長玦兵馬大元帥之位啊?那位子上本是她們的人,他一個在宮人堆裏長大的皇子,就算立了功,那也不該得這樣的獎賞!瞧那魏帝擺明是護着這姐弟倆的,那不如就把人都帶走好了,她還眼不見心不煩呢!

呂氏使勁朝她使眼色,然而姜素蘅還是沒反應過來,也就沒改口。桃花笑了笑,回頭看向穆無暇:“長玦若願意帶十萬士兵去大魏做兵馬元帥,陛下可樂意?”

“歡迎之至。”穆無暇舉杯一笑:“朕喜歡能幹的人,長玦是個好将軍,不帶一兵一卒,朕都必定重用,更別說還帶着十萬兵力。”

十萬兵力?姜素蘅一愣,這才反應過來,姜長玦手裏還有趙國的兵符,現在她把人往外趕,那他肯定就更不會将兵符歸還,那兵力豈不是都歸了大魏?

姜桃花根本不是在跟她們講道理,而是直接在威脅啊!

“豈有此理!”姜素蘅拍案而起:“趙國是你們的母國,你們竟然要做此等吃裏扒外之事?”

“難道不是皇姐與母後先對人趕盡殺絕,才把人逼到了這個地步嗎?”桃花平靜地看着她道:“誰都不想背叛母國,但若在母國生存不下去,難道還要傻傻地任人宰割?”

姜素蘅皺眉,有些語塞,轉頭就看向自己的母後。呂氏眯眼看了她半晌,道:“要長玦做兵馬大元帥,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他交出手裏的兵符。”

“母後老糊塗了嗎?”桃花歪了歪腦袋:“兵符本就該在兵馬大元帥的手裏,哪有坐上這位子,反而把兵符交出來的道理?”

“那便沒什麽好說的了。”呂氏冷哼:“這世上的好事,哪有被你一個人占盡的道理?”

沒什麽好說的了?桃花點頭,回到穆無暇身邊去坐下,看着他道:“陛下,該說的妾身都同他們說了,他們不答應也是沒辦法的事,之後長玦便同咱們一起回大魏吧。”

“好。”穆無暇拍了拍手:“這是個好事,朕正愁征兵都不夠用,難為趙國皇後還送朕這樣一份大禮。”

“你們……”姜素蘅急了,站起來就瞪向桃花和長玦:“你們可是趙國的人,做這樣的事,不怕姜家先祖從地下爬出來找你們算賬嗎!”

“在趙國人之前,我們也是人。”迎上她的目光,桃花道:“人都做不好了,還論什麽趙國人?你們又想收回兵權,又想對我姐弟二人趕盡殺絕,借用皇後娘娘方才的話,這才真是什麽好事都讓你們占盡了!”

“你們本就該死!”姜素蘅怒道:“是當初母後一時仁慈才留了你們性命,沒想到你們竟然恩将仇報!”

桃花笑了:“長公主的邏輯可真是有趣,一個人殺人沒殺死,留了他半條命,被傷了的人還得感謝殺人犯的恩典?”

“兒臣再敢問父皇一句,我姐弟二人在趙國長大,可有做過任何對不起父皇對不起家國之事?皇長姐口中的‘該死’二字,到底因何而來?”

嘉武帝皺眉,看了姜素蘅一眼道:“朕也想問,到底都是朕的骨肉。她姐弟二人到底犯了什麽過錯?”

姜素蘅一愣,跺腳道:“父皇還不明白嗎?姜桃花狼子野心,分明是想要皇儲的位置!處心積慮嫁去魏國,就是為了回來奪位!您看長玦捏着兵權不還。姜桃花又有魏帝撐腰,您竟還當他們是親骨肉?”

嘉武帝轉頭看向桃花,直接開口問:“你果真有奪位之意?”

桃花:“……”自家父皇也是被呂氏等人迷惑久了,腦子都不會想事了。這麽大庭廣衆之下問她這個問題。她能怎麽答?肯定答沒有啊!

“沒有。”臉不紅心不跳,桃花道:“兒臣此番回來,只是為了趙國江山着想,只要父皇願意聽兒臣一言,必能懂兒臣之心。”

嘉武帝安靜地看了她一會兒,颔首道:“晚宴之後,你若是有什麽話要說,朕也願意聽。不過這晚宴是為了給魏帝洗塵的,便莫要再議趙國之事。”

第 18 章 ☆、詐死

十多日過去,江蘭馨始終沒能醒來。宮裏關于常悠回來的傳言卻愈演愈烈了,以至後來,年歲大些的宮人都說,江蘭馨和常悠簡直一模一樣,保不齊她便是來替常悠要債的。

還說當年常悠死得冤,現在才把這皇宮攪得不得安生。

雖是私下裏說的,但流言一出,便止不住了。那段時間江蘭馨總是躺着,但皇上每日都來,有時就坐在旁邊看着,有時會細細地撫着她的眉眼。

有時會自嘲地問一句:“真的是你嗎?你知不知道,朕真的好想你!”

可這種時候,是絕不會讓外人在的,就連千錦,也只送藥時在門外隐約聽過幾次。

桃花本是開得盛的,可到月底,卻突然之間全都謝了。

關于常悠的流言又一次甚嚣塵上,宮裏都傳,常悠愛桃,所以皇上才在禦花園裏養了那片桃林,後來每年春日,她都會在林裏翩翩而舞,桃花瓣被風卷着在她身邊兜兜轉轉,那時皇上常說,這世上再不會有跳舞比她好看的女子了。

可也是在那桃林裏,皇上撞到她與侍衛偷情,盛怒之下便将兩人一并處死。

據說她死的那日,桃花林裏回蕩着她凄厲的哭聲,滿樹盛開的桃花也一夜落盡了。

這之後桃林再沒有過異樣,如今多年過去,只因江蘭馨遲遲不醒,桃林便重演了當年的情景。也是這日,方淩雪派人帶了命令過來,說無論如何,決不能讓江蘭馨醒來。

其實不用想也知道,若當年常悠真是冤死,方淩雪是肯定脫不了關系的,如今她忌憚江蘭馨,自然是理所應當。

可現在皇上的注意力全在她身上,千錦若再有動作,定然會落得萬劫不複的下場,可她若不照做,方淩雪又決計不會放過她。她到底該怎麽辦?

下午劉太醫照常過來,替江蘭馨請了脈,千錦送他出去時他說:“皇後娘娘可沒有多少耐心!”

她嗆回去:“劉大人如此得娘娘信任,如今又有這得天獨厚的條件,為何不自己動手?”

劉太醫顯然沒想到千錦會這麽說,先是一驚,卻很快回過神來:“娘娘自有她的打算,你我只需聽命就好,至于其他的,也沒太多知道的必要!”

說罷他便頭也不回地離去。

他當真是方淩雪的心腹,從來都是只做事,不說話,也不知這些年,他手中沾了多少人的血。

晚上皇上依然過來了,他兀自與江蘭馨說了些話,吩咐千錦好好照顧她,又長長地看了她一眼,這才起身離去。

那日夜裏起了很大的風,仿佛冬日一般凜冽。

床上的人微動了動,千錦再看時,卻見江蘭馨已悠悠醒轉過來。

她掙紮着坐起身,千錦忙過去扶她,她卻一巴掌甩到她臉上:“我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娘娘說得什麽話,奴婢與娘娘從來是一條船上的!”

“可你還是想要我死!”

“奴婢若想要娘娘死,此時娘娘還能醒來嗎?”

江蘭馨眸光閃了一閃。

她虛弱地靠回床上,千錦扶她換了舒服些的姿勢,方才道:“我便再信你一次,以後若再如此,別怪我心狠手辣!”

“奴婢謝娘娘恩典!”

雖是這麽說着,可千錦心中卻漫起了疑雲。

她雖存過殺江蘭馨的心思,可到底還是拿出了解藥,她那時沉睡着,即便是那解藥給得晚了,她也該不知道才對,何以至剛醒來便說千錦要殺她?

可這話她不能問,之前她只覺得江蘭馨心思不夠沉穩不夠缜密,本是個單純的姑娘,此時她卻給我一種難以捉摸的感覺。

千錦替她掖了被角,問她是否要去請皇上過來。

她搖着頭,只說:“現在宮裏每個人都想我死,明日清晨,你便把我的死訊公布出去吧!”

“可皇上那兒是瞞不住的!”

“待會兒你悄悄去一趟皇上寝宮,替我把話帶到,其他的事,你便不用管了。”

千錦連聲應了,扶她躺下後便悄然出了淩安宮。

皇上本已睡下,安公公見來人是千錦,進去傳了話,不一會兒皇上便讓她進去。

她把江蘭馨的話帶到,皇上沉思片刻,只說:“按她說的做!”

她躬身退出來。

于是第二日,淑妃熬不住藥性,終于撒手人寰的消息便傳遍了皇宮。

皇上悲痛不已,下令以貴妃之禮厚葬。

淩安宮空了出來,皇後宣千錦去中宮,說這空落落的宮殿有幾個粗使丫鬟守着便好,問她可曾想過去別的地方。

她想起昨日江蘭馨讓她帶給皇上的話來,她說睡着時她一直在做着一個夢,夢裏的人長着跟她很像的臉孔,她在桃林裏翩翩起舞,踩着花瓣宛如驚鴻,可後來畫面一轉,她全身是血地倒在了漫天飛舞的桃花下,嘴裏一直喊着方淩雪的名字。她不知道那人是誰,也不知她與方淩雪有何淵源,但她總覺得這後面是藏着事的。她想要查出真相,還死去的人一個清白。

思及此,千錦恭敬地跪在地上,只道:“一年前娘娘問起時,奴婢便說想要跟着娘娘,如今奴婢還是這句話,只有跟着娘娘,才能保得終生富貴!”

她微微地笑着,倘若千錦沒理解錯,她的這番說辭讓她甚為滿意。

“本宮身邊,可不是那麽好待的!”

“奴婢當然知道,奴婢不敢說一定讓娘娘喜愛,但奴婢有的是對娘娘盡忠的心!”

她揮揮手,春和過來扶千錦起身,看過來的眼神多少有些不善。

千錦卻不看她,只朝方淩雪謝了恩。

“你很聰明,卻不高明,雖然一舉除掉淑妃和德妃,可風險着實太大,以後萬不可這般魯莽了!”

雖是責備的話,可聽這意思,她終于還是願意留她了。

第 29 章 :傀儡窺鼠

阿精一進入那霖天境的入口,就覺得身形一陣搖晃,一陣亮光自遠處毫無惡意的向自己襲來,阿精下意識的閉上眼睛,再睜眼時,周遭已換了一副模樣。

她現在身處于一片山谷中,四周樹木密布,遮天蔽日,将她頭頂的天空層層遮擋。

“這就是霖天境?”阿精狐疑的撥開擋住視線的亂枝,“怎麽除了樹就是樹?那秘寶出世的西南方到底在哪邊?”

阿精向着密林深處走去,卻沒發現在她身後的草叢裏,一只木質老鼠傀儡,正趴在草叢裏打量着她的一舉一動,并将這些傳回燕九哪裏……

而此時的燕九,正端坐于一處妖獸的巢穴中閉目打坐,這裏原本是一只火雲豹的巢穴。

本來這只火雲豹能成為縱橫山林的豹生贏家,奈何它遇見了兇殘的燕九,和比燕九更兇殘的季風。

不僅将巢穴拱手想讓,還貢獻了最後的光和熱,成為燕九身下坐着的柔軟皮墊,簡直不能更悲催。

當靈氣運轉二十四大周天後,燕九結束了自己的打坐,就在剛才,傀儡窺鼠傳來動靜,有修士進入了霖天境中。

燕九睜開眼睛,揮手施了一個水鏡術,就見從那水鏡術裏顯現出的,乃是阿精穿梭叢林時的景象。

秘寶出世?西南方?

燕九不由得思索起來,霖天境的西南方向,那不是黑水沼澤的方向嗎?那裏能有什麽秘寶?

黑水沼澤綿延幾百裏,不能依靠法器和修為飛行,只能一步步涉水走過,這麽一琢磨,還真像有秘寶的樣子。

燕九掐訣,那水鏡裏的景象一陣波動,又變成另外一副樣子,裏面的白袍修士一劍捅穿了自己的同伴,将發現的靈藥獨自收入囊中。

“倒是個心狠果斷的家夥”,燕九點頭贊嘆的同時,又覺得一陣心涼,自己可是看的清楚,那白袍修士的同伴,早在發現靈藥的同時,就拔出了手中長劍,只是慢了一步,被白袍修士捷足先登而已。

燕九一共制作了四只傀儡窺鼠,她将這四只窺鼠,放到霖天境不同的地方,就是想要借此,刺探進入霖天境的修士實力。

并非是燕九不想多做幾只,實在是燕九神識有限,也只能控制住這四只傀儡窺鼠,不過能控制這四只窺鼠也是因為燕九神識過人,要是常人,能控制一兩只都是十分不錯了。

盡管自己的神識高出同階修士,但燕九不得不承認,在霖天境中,自己是修為最弱的那個!

就連那個看似嬌小的小姑娘,都是築基初期的修為,此外更是不乏築基中後期的修士。

每一個大境界隔的都是天壤之別,其中築基更是修士之間的分水嶺,沒有經歷築基時的雷劫成就靈脈築下道基,就算不得是真正的踏入修行路。

燕九雙手變換再次掐訣,她要找出一條危險最小的路來走,盡管季風修為不錯,但是燕九仍然想依靠自己。

淡藍色的水鏡随着指訣緩緩凝現,這次,那水鏡裏剛剛傳來一個披着鬥篷的模糊黑影,整面水鏡就被一道劍氣擊中,“啵”的一聲消散無蹤。

“怎麽會這樣!”燕九驚疑道:“難道有人發現了窺鼠?”

可随即,燕九又讓自己的吃驚覺得一陣好笑。

“我為何要如此吃驚?我修為低下,窺鼠也只是一只低級傀儡,被築基修士發現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看來我這十三年來沒有接觸外界,實在是有些浮躁了。”

燕九深吸一口氣,緩緩平複自己的心緒,“這只窺鼠被人擊中,已經不能用了,就是不知另一只如何了……”

燕九再次施法,可這次水鏡裏顯示的卻是空無一物,連草葉也沒見上半根。

見此,燕九暗道一聲“不好!”

她趕忙連連掐訣,斬斷了自己和窺鼠之間的神識聯系!有人改動了自己的窺鼠,将之能夠反向窺探!

能做到此的,燕九只能想到一個,秘偶院!

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這次來到霖天境裏的修士,是自己之前想的太過簡單了,能挨過雷劫的築基修士,肯定都有自己的獨到之處。

而此時霖天境的某處湖邊上,一位披着鬥篷的修士緩緩的擡起了頭顱看向頭頂的天空,他戴着的兜帽掉落下來,露出一個帶着着面具的側臉來。

“真是有意思,竟然能識破我在窺鼠上的做的手腳,這次算你反應快,下次,可就沒那麽好運氣了。”

那戴着面具的修士輕笑一聲,沉入了眼前幽緑的湖水中……

而清硯也在這些進入霖天境的修士當中,他剛剛進入霖天境,就落在一片冒着水泡的沼澤上,四周灰色瘴氣彌漫林間,使得周圍一切都朦朦胧胧的,隐在其中的是毒蟲不時發出的嗡鳴聲。

清硯吞下一顆解毒丹,不知為何,在這片黑水沼澤上,飛劍無法飛起,禦空術也不能施展,好像這裏有東西禁止修士飛行一樣,只能一步一步的淌過地上這不知深淺的黑水沼澤。

清硯凝眸看向自己的腳下,不過這一會的功夫,地上這冒泡的黑水,就腐蝕了自己碰觸到的衣擺,看來這黑水也不容小觑!

而且清硯覺的,在暗處有人在窺探自己!他散下神識,果然,在某個不起眼的草叢後,有一只傀儡窺鼠正躲在一邊,暗自窺測自己的一舉一動。

清硯當即兩指一并,一道寒光自指尖飛射而出,将那只傀儡窺鼠毀了個稀巴爛。

卻沒想到,自己這下意識的舉動,使得自己錯過了與燕九的重逢。

而此時遠處的山谷裏,卻傳來一陣詭異的巨獸嘶吼聲,震的整座山林,都搖晃起來!随着那巨獸聲響奔跑而出的,是一身焦糊的阿精。

阿精連連叫道“倒黴!”實在是沒想到,這性格溫順的雷雲獸竟然會狂暴至此,更是莫名其妙的就對自己緊追不放!

思及此,阿精更是加快了腳下的速度,她可不想再被雷雲獸狠狠的劈一次了!必須想個對策才好!

遠遠的,阿精就看見兩位并肩而立的修士,走在自己前面的路上,她連忙招手大聲呼喊。

“這位道友,救命啊!”

待那兩人轉過身來,阿精不由得晃了一下神,這位姐姐好漂亮啊!

待她看清那女修身邊的男修時,更是一陣驚豔,這男修也長得太好看了吧!

雖一眼望去,眉眼間與那女修有三分相像,但若仔細看又能清晰的分出不同來,肌膚白皙如玉,面容冷峻非常,但阿精覺得最妙的,卻是那雙狹長鳳眼,眼尾狹長上挑,眸色深邃惑人。

只一眼,就讓人心神蕩漾,徒生相嫁之心。

“這位道友,不知喚我兄妹二人何事?”那生了一雙灰眸的漂亮女修,看着一身焦黑的阿精問道。

這自稱兄妹的,正是燕九和季風。

燕九雖表面上,好像初識一樣詢問,心中卻在暗自皺眉,不過這一會的功夫,這女修怎麽變得如此凄慘?

“兩位道友有禮了,我名喚阿精,本想經過這處山谷趕往他處,卻不知為何被一只雷雲獸給盯上了,說出來不怕道友笑話,我如今這副模樣都是拜那雷雲獸所賜。”

阿精抖抖焦黑的衣衫,又抹了把被劈的根根豎起的頭發,面帶窘迫的說到。

“雷雲獸?”燕九狐疑的看向阿精,“那不是性格溫和的妖獸嗎?怎麽會……”

還沒等燕九說完,她就見到了那傳說中性格溫順的雷雲獸!

只見那雷雲獸從密林裏跳将出來,霎時間遮天蔽日,那雷雲獸“轟隆”一聲落地,龐大的身軀使得燕九腳下的地面一陣震顫。

只見那雷雲獸至少身高五丈,披一身柔軟的長毛,本來性格溫順猶如雲團一樣可愛的雷雲獸,此時呲着滿嘴利齒,沖着燕九一行憤怒的吼叫,引的一陣腥風迎面撲來!

最恐怖的确是那頭上長出的軟角上一陣電光閃爍,隐有雷電蘊釀其中,“噼啪”做響。

阿精見狀,連忙躲到燕九身後,她可是吃夠了雷雲獸這雷電帶來的苦頭,她從燕九身後露出了半個腦袋,指着那雷雲獸說到。

“這就是那只性格溫和的雷雲獸!它已經追了我半天了!”

燕九看着那猶如和家長告狀一般模樣的阿精,心中既無奈有警惕!

燕九一個靈巧的轉身,避開了身後阿精,站向季風的另一側。

阿精見此,只能無奈的聳聳肩,不過是躲在身後一下下而已,這也太過警惕了吧。

燕九卻無暇顧及這些,她看着那焦躁的踱着步子,不停的圍着自己轉來轉去的雷雲獸,心中滿是疑惑。

這雷雲獸的軟角上劈出的閃電,是堪稱媲美天劫的存在,又怎會只是将這修士劈的焦黑?雷雲獸這不斷嘶吼的樣子,更像是威懾來的多一些,好像在顧忌什麽的樣子。

“你是不是在雷雲獸那裏取走了什麽東西?”燕九看着阿精問到。

“沒有啊,我連這雷雲獸的巢穴都沒見過,怎麽會取走什麽東西。”阿精面色坦然的看向燕九。

“真的沒有?”燕九狐疑的再次問道。

“絕對沒有!”阿精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樣!

“那你在山谷裏有沒有發現什麽?或者帶走了什麽?”

阿精眨眨眼,好像,大概真的帶了點東西。

“我是帶了,不過那只是兩只小兔子而已!這雷雲獸不會就因為兩只兔子,就追我至此吧!”

小兔子?燕九思索,她轉臉看向雷雲獸那身白色的長毛。

“快把你取走的兔子拿出來!”燕九沖着阿精說到,天知道,這女修拿的是不是兔子!

“要那個做什麽?那還是我在草叢裏撿的哪,本想等到餓的時候烤來吃的!”

阿精嘟囔着,從腰間的靈獸袋裏,取出兩只毛茸茸的“類兔子”生物,這猛一看還真像是兔子,但那是雷雲獸的幼仔啊!

燕九也是醉了,這得心多大啊,才能把雷雲獸的幼仔當兔子,還烤來吃。

燕九看看阿精的“爆炸”發型,看,差點你先熟了吧。

果然那雷雲獸一見到阿精捧出的幼仔,就停止了暴躁的怒吼,那軟角上冒出的雷電,也收斂了幾分,只是還是憤怒的在那裏噴着氣,朝着幾人示威的呲着牙,但看上去已經好了許多。

阿精崇拜的看向燕九,“真的唉,原來這雷雲獸喜歡兔子啊!它們不是吃草的嗎?難道這只喜歡吃兔子?”

燕九只覺得頭大,這孩子心真大啊。

“那是雷雲獸的幼仔,你快點将這幼仔還回去吧!”

“呵呵”阿精幹笑兩聲,她看看手裏的“兔子”,再看看龐然大物兇相畢露的雷雲獸。

“騙人的吧,這倆長得一點也不像!這得吃多少草才能長成這麽大!”

雖然阿精嘴裏說着懷疑的話,可她還是捧着那對“小兔子”,緩緩的走到雷雲獸身前。那雷雲獸見阿精捧着自己的孩子過來,溫順的俯趴在地上,那雙湛藍色的眼睛,滿是急切,緊緊的盯着阿精手裏。

阿精将兩只“小兔子”放到地上,那兩只“小兔子”邁着短腿,跌跌撞撞的跑向雷雲獸的方向,親昵的依偎在雷雲獸身上。

雷雲獸輕舔着兩只小雷雲獸,那舐犢情深的模樣,把阿精感動的都快哭出來了。

“我想爺爺了!”阿精用袖子抹着臉上的眼淚,本就焦黑的衣袖,将她的臉塗成了可笑的花貓。

“我實在是太不聽話了,爺爺在外面肯定都快急死了!”阿精越說越難受,她幹脆坐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那一邊,雷雲獸一家氣氛溫馨的離開,這一邊,相交不過一日的女修哭成一個****!燕九頭痛的捏捏眉心,這是什麽神展開!

第 19 章

刺客?桃花皺眉,正要往裏走,卻見自家師父從宮殿裏出來,迎上她便道:“小家夥,你怎麽會來趙國了?”

“師父。”沒空聊別的,桃花急忙問他:“長玦呢?”

“你放心。”千百眉垂眸道:“他沒事,只是裏頭有些血腥,你還是別進去了,不如待會兒為師将他送到花淑妃的宮裏,你們去那邊說話。”

聽他這樣說,桃花就放心了,大大地松了口氣,然後回頭看着呂氏和姜素蘅道:“那便晚上再正式請安吧,告辭。”

穆無暇跟在她身後,一句話也沒說,卻是氣勢十足,擺明了這人是朕罩着的,誰敢動她?于是呂氏本還有話要說,結果都咽了回去,眼睜睜地看着姜桃花離開。

“母後……”姜素蘅生氣了:“您看兒臣說什麽來着?這不就還是蠱惑了?”

“怕什麽?”呂氏低聲道:“姜長玦媚蠱都吃下去了,你還擔心你活得沒他長?”

剛說完這話,旁邊就是一陣涼風襲來。呂氏一驚,轉頭果然就又看見千百眉的長劍。

“我對你們沒別的要求。”千百眉垂眸看着她們,冷聲道:“姜長玦中毒的事,你們若是洩露出去讓姜桃花知道,那無論天涯海角,我也必定會将你們碎屍萬段!”

心裏一跳,呂氏強子鎮定地道:“本宮又不傻,說出去對本宮有什麽好處?你放心就是。”

姜素蘅也輕輕點頭,有些恐懼地看着他。

收回劍,千百眉多看了她們兩眼,一甩袍子便去将長玦背了出來,毫不意外的,外頭又來了新的禁衛,将皇後和長公主護在一邊,長矛指他。

“都閃開,今日沒心情陪你們玩。”他低聲道:“若還攔着,我便不會留全屍了!”

趙國皇宮裏的人對千百眉都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就算他身上有官職,也沒人能奈何得了他,殺了這麽多人,最後也多半是不了了之,都習慣了。所以這攔他的架勢,也只是做給皇後看看罷了,他進一步,一群禁衛便退一步,直到他離開宮殿。

“這個瘋子!”呂氏心有餘悸,惱怒地道:“就沒什麽法子能殺了他嗎?”

姜素蘅搖頭:“父皇曾經也是什麽法子都試過了,沒用。”記叼坑號。

“那咱們就得一直被他威脅?!”呂氏氣得直抖。

姜素蘅沉默,威脅她倒是不在意,反正都只是讓母後做解藥罷了。現在姜長玦也中了蠱毒,姐弟兩個的性命都不會有多長,那便沒資格跟她搶皇位了,這才是她在意的事。

姜桃花再厲害又如何呢?折騰這一年,她的命還不是捏在她們手裏?

千百眉把姜長玦帶到個隐秘之處,幫他調了內息,看藥起作用了,便拍了拍他的臉:“長玦,先別睡,你皇姐還在等你。”

姜長玦咬牙,掐着自己的胳膊讓自己清醒些,然後看着面前的人道:“師父,姐姐看見我了?”

“沒有。”千百眉嘆息:“她現在在常寧宮等你,你這樣子不太好,我怕她擔心。”

長玦一愣,連忙打坐自己調息,然後站起來勉強動了動身子:“現在好些了嗎?”

“嗯。”千百眉垂眸:“你中毒的事也先別給你皇姐說,你們的毒,為師都會想辦法。”

“好。”姜長玦點頭,他還尚且不知此毒無解,只道:“有師父在,徒兒很放心,現在先去見見姐姐。”

“嗯,走吧。”千百眉随他一起往常寧宮的方向走,心裏的絕望又多了一個人的份。

這兩姐弟,為什麽命途這麽坎坷?

桃花緊張地等着,生怕長玦其實是出了什麽意外,然而人過來的時候,除了臉色有些不太好之外,身上好像也沒什麽傷。

“皇姐。”一看見她,長玦就飛撲了過去,雙眼裏滿是亮光:“終于見到你了!”

“是啊。”桃花一把将他按在椅子上,有好多話想說,卻發現喉嚨堵得慌,只能垂眸打量他的身子,嘟囔道:“讓姐姐看看,好像變壯實了?”

長玦一笑,亮了亮自己胳膊上的肌肉:“我很努力地在練武,又帶兵打仗,自然更加壯實。以後我就可以好好保護你,再也不讓人欺負你!”

眼睛紅了紅,桃花點頭:“好,那以後要是有人欺負我,我就報你的名號!”

姐弟倆一笑,氣氛好極了,穆無暇坐在主位上羨慕地看着,聽姜桃花唠叨關心了她弟弟半個時辰,突然也有些想自個兒的姐姐了。

他也變壯實了,也能保護別人了,只是……那些人都已經不在了。

“皇上。”桃花笑眯眯地轉過頭來看着他:“宮裏晚上會準備給您的洗塵宴,您去還是不去?”

回過神,穆無暇颔首:“自然是要去的,你們姐弟二人在這宮裏,似乎也還有很多債沒讨。”

桃花樂了:“陛下這是要給咱們撐腰去讨債?”

“是啊。”穆無暇笑了笑:“不然朕進宮是做什麽的?”

千百眉聽得有些意外,看了穆無暇好幾眼,道:“大魏的皇帝倒是比丞相好上許多,是個值得結交的人。”

“過獎了。”穆無暇颔首:“聽聞大人也甚為厲害,還沒機會領教。”

“領教就算了。”桃花連忙擺手:“我師父下手沒分寸的。”

穆無暇低笑:“姐姐還是瞧不起朕,不過如今也的确不是切磋的時候,姐姐和長玦與那皇後和皇長女有什麽恩怨,不妨說給朕聽聽?”

“那怕是得說上幾天幾夜。”桃花啧啧道:“等明日再慢慢說吧,今日先準備晚宴。”

“好。”穆無暇應了,起身吩咐人準備禮服,然後大致了解了宮裏的狀況,便在黃昏之時,與他們一起去赴宴。

趙國的嘉武帝雖然昏庸不管事,但如今人家都兵臨城下了,他終于從美人堆裏回過神來,開始正正經經地想與大魏談談。然而,宴會一開始,竟然有個小美人先上來請安了。

“兒臣叩見父皇、皇後娘娘。”

兒臣?嘉武帝愣了愣,試探性地問:“桃花?”

聽他這語氣,穆無暇眉頭就是一皺:“這年頭還有父親不認得自己的女兒的?”

千百眉大大咧咧地坐在他身後,低聲道:“趙帝已經有幾年沒正眼看過桃花了,如今這小家夥女大十八變,他自然是要認不出來的。”

穆無暇沉默,他本還覺得自己的父皇荒唐,沒想到還有更荒唐的。

“免禮吧。”嘉武帝笑道:“你如今有了好歸宿,也得多謝魏帝的照顧。”

說着,又舉杯朝穆無暇道:“自古英雄出少年,魏帝還如此年輕,便坐擁強國,執掌天下,實在了不起。”

“過獎。”穆無暇捏着杯子道:“貴國的三皇子也是人中龍鳳,此番上陣殺敵,軍功累累,若是我大魏的人,定然能封個兵馬大元帥。”

嘉武帝一愣,好奇地轉頭看向皇後:“長玦竟然立了這麽大的功?”

呂氏沒好氣地小聲道:“人家的客套話,陛下也當真不成?長玦就是個小孩子,不拖累別人就不錯了,您還真當他有多少能耐?”

“皇後娘娘的話可以大聲說出來。”千百眉開口道:“在場的各位除了在下,恐怕都不太能聽見您的聲音。”

呂氏一驚,抿唇不說話了。嘉武帝皺眉看了千百眉一眼,又是惱怒又是無奈:“千愛卿怎麽能坐到魏帝的身後?與禮不合。”

“那。”千百眉起身,朝他拱手,挑眉輕笑:“微臣要坐到皇上身邊去嗎?”

“……”吓了一跳,嘉武帝連忙搖頭:“既然已經開席,你還是好生坐着吧。”

第 64 章

醫女以為她怕疼,笑道:“針灸對于疏通經絡與行氣止痛有奇效,姑娘試試就知道了,不會疼的。”

崖香也要勸,阿朝急中生智,趕忙讓她先下去,随即讓醫女附耳過來,“我其實……是裝的。”

醫女微微一驚,方才那神情可不似作僞啊,姑娘額頭都出冷汗了。

阿朝想了個生硬的理由,“我騙我哥哥的,他這程子總盯着我讀書,我不願意,這才找個由頭歇歇。”

她信任地看了一眼醫女,“您會替我保密的吧?”

醫女可不敢保證,俯身道:“若大人不問,民女自當守口如瓶,可若是大人問起,民女……”她也不敢诓瞞謝閣老啊!

阿朝嘆口氣,道無妨,“能理解。”

這下換做醫女有些心虛了,夾在中間顯得裏外不是人,她遲疑地看她一眼:“姑娘真沒事?”

阿朝搖搖頭,“我真沒事,您別在丫鬟跟前說漏嘴就成。”

醫女颔首應下。

阿朝總算松了口氣,這若是幾針紮下去,不光她受不住,謝閣老可能想殺人。

難得身邊只有醫女,阿朝琢磨着想問點什麽,畢竟共感之術與身體症候息息相關,可又怕自己不聰明,多說多錯,引人猜疑她與哥哥有點什麽,此事攸關性命,她不敢對外胡言。

醫女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禁溫聲一笑:“姑娘想問什麽?”

阿朝糾結許久,紅着臉悄悄開了口:“我問您的話,您莫要對外透露半分。”

醫女:“這是自然。”

阿朝有些難以啓齒,“我就想問……倘若成年男子長期得不到纾解,但那方面需求又格外旺盛,如此可會傷身?”

她從前聽春娘說是會傷身的,但不知具體傷在何處、傷到何種程度,哥哥如今二十有四,卻從未有過女人,這些年日日清晨都要受此折磨,與她在一起後……她那魚泡更是時時不消停,真怕哥哥要憋出病來。

醫女怔忡一瞬,察覺自己的失态,趕忙斟酌着回道:“是會對房事上有所影響,但具體還需診過脈才知道,不過倘若長期壓抑,人的性情也易變得陰沉扭曲。”

治病救人、診脈答疑是醫女的職責所在,既收了診金,自當對患者知無不言。

盡管心中震驚不已,面上也要表現出一派從容淡定。

姑娘口中的得不到纾解的成年男子,除了謝閣老,醫女想不出第二人。

上回姑娘為熏香所害,醫女是親眼看着謝閣老進屋的,又是親眼見他衣衫齊整地出來,外人都傳他冷心禁欲,可不是麽?男未婚女未嫁,這麽個如花似玉的姑娘躺在床上煎熬地喚他,謝閣老居然能忍住不碰,這樣的自制力,實乃聞所未聞,也難怪京中高門主母私下懷疑他身患隐疾。

但,醫女也很快捕捉到姑娘話中的重點——

長期不得解決,這人人都能看出來,畢竟以謝閣老的年歲,無妻妾通房,又不拈花惹草,在京中怕都是隐忍壓抑的頭一人。

可這需求格外旺盛,姑娘又是如何瞧出來的呢?

阿朝見醫女思緒不知飄向何方,小臉一紅,“可有辦法緩解?”

醫女聞言,當即掐斷了腦海中不該有的念頭,“其實姑娘不必擔心,便是沒有女人,男子也可自行纾解,再有便是飲食上,少食諸如鹿肉、牛羊肉、秋葵、山藥一類助陽食材。”

阿朝身子忽的一震,雙目瞪圓:“你是說,鹿肉、秋葵都是助陽之物?”

醫女點點頭:“是的,大人若是一時半會不打算成親,膳食上可盡量減少這幾樣食材……”

一道錯愕的眼神傳來,醫女這才反應過來說錯了話,“民女口誤!民女的意思是,姑娘口中的那名男子……”

阿朝滿臉通紅,想起鹿血酒那一回之後,哥哥就讓膳房給她列了張食單,裏頭就提到這幾樣,原來是哥哥自己要少吃,因為共感,才變成她的禁忌。

又不禁想到田莊那日,她還大喇喇地将滿盤秋葵倒進他碗裏,難怪那佃戶看她的眼神意味深長……

阿朝一時又羞又燥,恨不得将臉埋進地裏,最好這輩子別再見人。

謝府地牢。

與溽暑的悶熱不同,地牢內常年籠罩着一股蕭森肅殺之氣,濕冷的牆壁上挂着血珠,還有些陳年的褐色斑跡,地面石磚上還未來得及沖刷的碎肉在陰冷的空氣中散發出新鮮與陳腐交織的濃稠血腥氣。

刑架前一排鮮血淋漓的犯人,都是昨夜留下活口的刺客,滿口牙敲碎,取出藏在裏面的毒囊,也免得他們受不住酷刑,咬舌自盡。

施刑者用的都是布滿棘刺的長鞭,一鞭甩下去立刻就是慘烈的哀嚎,飛濺的碎肉肉眼可見。

謝昶坐在太師椅上,慢條斯理地喝茶。

謝府的地牢與诏獄不同,诏獄處置的犯人多為朝中官員,是生是死,最後總要給皇帝一個交代,但在謝府的地牢,就沒那麽多顧忌了。

謝昶比了個手勢,讓他們先停下,淡淡擡眼道:“謝府的地牢可不是請你們來喝茶的,再不肯說,可就當真是求生不得,求死無門了。”

耳邊只有受刑者慘痛的嗚-咽和此起彼伏的喘-息。

謝昶笑了下,目光在案桌的刑具上掃過一眼,信手指了一樣,“你們大概沒見過排刺?”

說罷便有施刑者将一件布滿銳利鋼針的刑具從案桌上取下。

刑架上的人頭也不擡,謝昶只好耐心地解釋一遍,“與你們見過的馬刷很像,不多不少,九九八十一根鋼針錯落,在你們胸背上這麽一掃,算算,得撕下多少條完整的皮肉下來?”

他才說完,刑架上立刻有一人猛地顫動下身子。

謝昶斂眸一笑,沒拿他開刀,而是擡手指向左側第一人,“從這個開始吧。”

施刑者得了吩咐,排刺從那人後脖下刺入,當即就是鋼針沒入皮肉的悶響,那人痛得大汗淋漓,喉間發出一聲痛苦的低吼。

施刑者看向謝昶,後者慢悠悠地掀起眼眸,“再不說,這排刺整個刷下來,本官可不能保證你身上還剩多少肉了。”

那人滿口牙皆被敲碎,口中早已經血肉模糊,話都說不清楚,但依稀能聽出幾分:“我們都是……一手拿錢一手辦事,上頭是何人,我們一概不知……”

謝昶輕嘆一聲:“動手。”

地牢都是掌刑的高手,再殘酷的刑罰,在他們眼中都是家中便飯,這話甫一落下,掌刑者立刻握緊手中的排刺,八十一根鋼針從那人後頸齊整劃下,因着牙齒敲碎,受刑者連咬牙忍耐的機會都沒有,眼球外突,凄厲的哀嚎瞬間響徹整個地牢,幾乎連石壁都在震動。

刑架上另外幾人已經在發抖了,捆縛在他們手臂的鐵鏈發出窸窸窣窣碰撞的聲響。

謝昶看了眼先前一聽到排刺就顫的那人,果真抖得比誰都厲害。

他漫不經心笑了下,搭在圈椅上的手指向他身邊的那人,“這個,從前胸用刑。”

話聲輕飄飄落下,這些刀山火海裏行走的殺手便是天不怕地不怕,此時也止不住毛骨悚然。

如果說後背用刑是剝皮拆骨般的疼痛,那麽從前胸用刑更是極致的痛覺和視覺的刺激,他們會眼睜睜看着自己的皮肉像面條一樣,一根根地撕扯下來。

掌刑官将排刺上的碎肉處理幹淨,才對準那人鎖骨,刑架上的人立刻開始劇烈顫動起來,“我真的不知道……啊……啊……”

排刺從鎖骨掃下,卡在肋骨時,掌刑者又多用了三分力道,直到掃入那人腰身才停,嚎叫聲從中斷開,一口氣沒續上,停了三息的時間,又再次如困獸嘶吼般響起。

幾十條碎肉淋漓挂在腰間,模糊的血肉裏,甚至能看出根根森白的肋骨。

輪到那渾身痙攣一般顫動的第三人時,謝昶對他笑了下:“這個不如就……”

話音未完,那人慘白到極致的面容猛地擡起,聲音止不住顫抖:“別、別殺我……我說……”

……

“京衛司指揮使袁輝……”

回到澄音堂,謝昶将那身染了血腥氣的衣袍換下,面色沉冷如霜:“十幾年前,就是京衛司帶人查抄的地下兵器行。”

私造兵器乃謀逆之罪,當年兵器行的管事一口指證幕後操控者為聖惠太子,元嘉帝老邁昏聩,疑心病極重,加之聖惠太子賢名在外,民間甚至屢屢傳出太子賢達蓋世的童謠,兵器行一出,元嘉帝當即龍顏震怒,立刻下旨以犯上謀逆之罪廢黜太子、賜其死罪,改立懷王為儲君。

太子獲罪之後,緊接着一封密信呈上,他父親被扣了個私通外敵、倒賣軍-火的罪名,而安定侯府又是太子一黨,經此一事,祖父、父親與幾位叔伯被判斬首,蕭家舉族流放。

他那時候不過才七歲。

元嘉帝病危,懷王掌控朝政,蕭氏族人無不在流放途中被折磨致死,年長者要受胯-下之辱才肯給一口飯,最後生生餓死途中,族中青年被縛在馬後拖行致死,懷胎六月的嬸嬸,竟被生生剖出腹中胎兒……那些鮮血淋漓的過往,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謝昶深深閉上眼睛,臉色陰沉到極致,掌中的檀木串珠幾欲捏碎。

族人的掩護,讓他在混亂中詐死逃出去,而上天大概也覺得他命不該絕,才讓謝敬安撿到了他。

他自還朝以來,舊案重查,甚至抓出那兵器行最後之人,替聖惠太子洗刷了謀逆的冤屈,當年懷王一黨的官員也被他網羅罪名一一株除,獨獨落在元嘉帝手中誣陷蕭家私通外敵的罪證自此銷聲匿跡。

也許在當年就被人銷毀了,時隔十餘年,終成為替蕭家翻案的最大阻礙,一日不找出那封密信背後之人,蕭家便一日要被蒙上不白之冤。

“立刻去查,這袁輝當年在兵器行一案中扮演什麽角色。”

謝昶與此人向來無恩無怨,這人能派出刺客動到他頭上,其間必然有他不知的貓膩。

宿郦領命退下。

謝昶獨自坐在書房內,閉上眼睛,當年那些酷虐殘暴的場面一一在腦海中回放,族人的慘叫聲猶在耳邊,他慢慢地攥緊了手中的檀木珠串。

不知過去多久,輕輕的叩門聲傳來。

他沒應,随即便聽到屋門打開的聲音。

這世上除了她,沒人敢不經允許進出他的書房。

只是有些疲憊了,唯有她在這裏,他才可以完全卸下防備,腳步聲漸近,他也沒有睜眼。

直到聽見輕微吸鼻的聲音,那只溫熱小手伸過來,想要拿走他手中的珠串,謝昶才伸手握住了她。

睜開眼時,才發現左手握拳太緊,導致手臂傷口崩裂,鮮血順着手臂滑入指縫,連他手裏的夔龍珠串也染了血污。

謝昶猛然意識到什麽,立刻拿開左臂,将人扶起身,“阿朝,是哥哥疏忽了,你疼不疼?”

阿朝午後小憩一會,就被心口深深的沉郁感壓得噩夢連連,看到了許多流血的場面,醒來之後,左臂一陣陣隐痛,甚至比昨日哥哥受傷之後還要劇烈。

“哥哥,你怎麽了?”

謝昶沒有回答,從置物架上取來金瘡藥,讓江叔進來包紮,包紮完之後,屋內僅剩兩人,謝昶才讓她坐到自己身邊來,替她輕輕揉按左臂。

阿朝眼眶泛紅,一直盯着他看,“可是遇到棘手之事?”

謝昶搖頭:“無妨,只是想到一些從前的事情。”

其實從一進門,阿朝就嗅到了從未有過的血腥味,遠遠比他手臂的刀傷更加濃烈。

直到走近,才發現這些血腥味都是哥哥身上傳來的,她沒有感受到其他部位的疼痛,那就不是哥哥受傷,應該是他去了什麽地方。

哥哥不願提,她便不再多問。

傷口上過藥,已經不那麽痛了,可胸口處深深的堵塞感,直到此時還沉沉壓得她喘不過氣。

哥哥心裏,好像很疼。

阿朝看了他許久,擡手慢慢抹平他眉心的褶皺。

“小時候,我總愛哭,哥哥就拿糖葫蘆哄我,說吃了甜,就不許再哭了。”

謝昶擡眼看到她微紅的眼眶。

阿朝指尖撫在他面頰,嗓音哽咽:“可哥哥不喜歡吃甜,不喜歡糖葫蘆,我該怎麽哄哥哥啊。”

作者有話說:

第 29 章 貫徹到底

被大範圍忍術所攻擊的對象,哪怕能夠避免第一波次的直接沖擊,但二段傷害或者說術的後續影響卻總也是避免不掉的……除非能以空間忍術從這樣的戰場之中轉移出去。

訓練場在羽生的水遁之後已經形成了一片水域,在這種環境之中他的能力能夠更好的發揮出來……盡管他已經能夠使用火遁了,可那畢竟只是一個術而已,目前羽生掌握的忍術裏,絕大多數還是水遁。

加上火遁的炙烤造成的霧氣的話,等于在這片水域裏自來也、大蛇丸和綱手的三人小隊被隔絕開來。

想要以順暢的配合來發動攻擊,幾乎是不可……羽生剛想到這裏,就被生生打臉了。

不要忘了,他交戰的對手盡管很年輕,可卻是那種最有天賦的忍者,而且……能使用範圍忍術的,絕不只有羽生一個人。

一聲利刃劃過空氣的尖嘯聲先是傳來,再接着,蜂然成群。

羽生擡頭仰望,只見遮蔽天空的手裏劍向着他所在的位置襲來……是猿飛日斬的忍法·手裏劍影分身之術,萬惡的三代目,居然把這種A級超高難度的忍術教給了那種小孩子,他就不擔心對方學不會嗎?

好吧,至少大蛇丸肯定是能學得會的。

為了避免被射成馬蜂窩,踩在水面上的羽生迅速的往更後面的位置閃去,很快的,他就退出了霧氣最濃郁的範圍,周圍的能見度随之提了起來。

他的躲閃非常及時,只是在立足未穩的時候,突然感覺到了腳下的水流被擾動了起來,而後就見一雙手從水面半米下的地面之中突然伸出!

土遁·心中斬首術。

對方出手的位置很精準,理論上來說剛好能夠鉗住羽生的雙腳,然而,施術的人似乎忘記了,此時地面上還鋪着一層水面,盡管他伸長自己的短胳膊的話也能跨過這極短的距離,可是,就這麽一瞬間,就已經讓這個術失去了突發性。

羽生第一時間察覺到了自來也的攻擊之後,再次輕輕向後躍起進行閃避,然而就在這時候,對方的連擊來了。

眼前的霧氣被猛烈的擾動了起來,一個身影如同飛燕一樣貼着水面向他這邊飛掠了過來。

原來自來也只是佯攻?有人(綱手)把他的同伴(大蛇丸)當做飛行道具投擲了過來。

已經滞空的羽生,此時似乎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被擊落了。

然而,只是表象看起來這樣而已,因為哪怕在這麽猝不及防的情況之下,羽生的雙手依然合攏在一起,就見他手勢一轉,另一個印已經完成。

地面上的水勢向着羽生的落點彙集,接着以此為中心點,就如同巨大的泉眼一樣,更為大量的水勢噴薄而出……如果先前的水龍彈是兇猛而快速的刺拳的話,那現在這個術就是揮動的巨錘,看似緩慢,卻勢不可擋。

水遁·爆水沖波,羽生完成了最後一個術。

水沖波(B),爆水沖波(B)和大爆水沖波(A),是同一個術的三種威力層面,憑羽生的查克拉量,大爆水沖波不用去想,爆水沖波再加上先前的那幾個術就已經抽空了他的查克拉。

甚至說,僅爆水沖波這一個忍術,就消耗了他七成以上的查克拉。客觀來說,除非是軍團作戰,否則在單人對戰甚至小規模團體作戰之中,這種忍術真的沒什麽必要。

猛烈而沉重的水勢壓了上去,把自己埋在土裏的自來也就不用說了,水壓之下他想要成功脫身已經不可能了,這貨等于自己給自己刨了個坑,然後把自己埋了。

大蛇丸則是比自來也好的有限,飛馳過來的他一頭撞在了如同城牆般的水浪上。随後稍遠一些的綱手也被卷了進來。

羽生最後一個忍術讓三人組陷入了絕境,但已經耗盡了查克拉的他還有補刀的能力麽?

答案是有的。

先前他的三個水分身,對三位對手只是稍作纏鬥、沾之即退,沒入了水域之中,而現在他們以一種異常高的速度在水中移動着,将被爆水沖波卷入的綱手與大蛇丸拖入了更深的水底。

二代火影不只是最強的水遁忍者,同時也被稱作是最神速的忍者,這個男人一生都對速度情有獨鐘,除了飛雷神之外,他還有着能使自己在水流之中高速移動的忍術“水遁·波乘擊”。

羽生勉勉強強的站在了水面上,訓練場上喧嘩的水流聲,慢慢的歸于平靜,最終這一片水灣只剩下他身上的水底滴落下來的微不可查的響聲,就像是它滴在水面上泛起的一閃而逝的小小漣漪一樣……

戰鬥訓練結束了。

羽生的分身将已經缺氧窒息的三人組從水下拖了出來。這只是戰鬥訓練而已,總不至于放任他們淹死在水下。

“怎麽樣,是不是有點厲害?”另一旁,三筱對着從頭到尾一直觀戰的宇智波鏡問道。

在三筱聲音的提醒下,宇智波鏡這才回過神來,他神情看起來沒什麽異樣,但說話的語氣卻并不平靜,“他不是厲害不厲害的問題,他就是那種很特別的……把不同的術和印組合在一起,他是怎麽做到的?怎麽可能做得到?”

宇智波鏡能大致明白羽生做了什麽,可就算這一切都是在寫輪眼之下發生的,他也無法看出羽生究竟是怎麽辦到的。

羽生使用的每個術,宇智波鏡都能認得出來,但是将印排列組合的結成方式真的讓人麻瓜。宇智波鏡試想了一下,如果自己在戰場上碰到了這樣的對手,然後自己嘗試拷貝對方的術的話……除了讓自己看起來很是腦癱癡呆之外,并不會有任何的結果。

就在宇智波陷入深深地自我懷疑之中的時候,羽生已經帶着失去意識的三人組來到了這邊。

“那什麽,三筱老師,我好像幹的有點過火了。”羽生有點尴尬的說道,他果然是不該欺負小朋友的,盡管在戰鬥中這些小朋友有那麽一瞬是能贏過他的。

此時自來也等人的樣子看起來有點慘,哪怕是綱手這樣的美人……錯了,應該說哪怕是綱手這樣的蘿莉,翻白眼吐白沫的樣子也不值得欣賞。

“沒關系,把他們叫過來的時候就已經預料到現在的結果了,讓他們吃點苦頭,是對他們有好處的。”三筱似乎有意讓自來也他們遭遇點挫折,以避免他們一直自視甚高,她接過綱手抱在懷裏,稍稍檢查了一下之後又接着說道,“你的戰術在實戰中的效果毋庸置疑,它會讓初見的人無法承受……這樣的話,你接下來的修行方向也就确定了下來,第一,是查克拉量問題,它必須足夠支撐你的戰鬥;第二,非但是火遁,你必須盡快掌握第三種查克拉性質變化。”

僅僅是兩種遁術混合的話,根本不足以充分發揮羽生的特質,要想讓敵人真正的措手不及,他至少也得掌握三種遁術。

三筱的意思,翻譯過來很是簡單,那就是……

既然追求刺激,就要貫徹到底。

第 21 章 火燒蕃狗和豹虎

墓室死寂沉沉,感覺不到一點生機,我們雖然還活着,但意識裏早已把自己當成了死人。

死,不會離我太久,雖然我這個人不信命,但事實擺在眼前,“守棺三屍”根本不畏懼三八大蓋裏的子彈,也就是說槍跟平時的燒火棍沒什麽區別。

我們被一聲吼叫吓得目瞪口呆,“豹虎”龍吟虎嘯的同時,身子一躍而起,幾乎沒有費勁就跳到紅棺之上,然後威風凜凜地跟蕃狗一左一右地站着。王助理和小李的膽子略小,見此情景,駭然而退,直到後背貼着冰冷的牆壁,他倆才知道已經無路可退了。

蕃狗占領領地而不主動攻擊,這是萬幸的,但豹虎生性殘忍,面對送上門來的食物不會無動于衷吧。大牛沉不住氣了,怎麽都是個死,還不如死得痛快些,擡槍就射,子彈砰地一下射進了豹虎的腦袋,他比小李打得精準,虎腦上的“王”字被洞穿而過,田七忍不住鼓掌喝彩。

我氣地打哆嗦,恨不得将大牛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我說打腦袋管屁用,它腦殘你也腦殘?打它的眼睛!

話音剛落,王助理搶着放了一槍,我氣得又一哆嗦,槍響了,子彈卻不知道打哪去了。我說王助理你瞄準打行不?小心子彈蹦回來,再蹦着你!

王助理老臉通紅說,莫怪,莫怪,我打過鳥,摟過兔子,就是沒打過老虎,手一抖就打飛了。

我抖手一槍,直接命中豹虎的左眼睛,我剛想吹了兩句牛皮,一個撲天蓋地的影子對着我罩了下來,我第一反應就是舉槍,來不及拉動槍栓,直接當槍杆子使用了。巨大的力道将我壓在地上,槍頭死死頂住豹虎的肚子,可惜的是沒裝上刺刀,否則老子給它來個透心涼。

我使出吃奶的勁頭喊道,上刺刀!

大牛先反應過來,掏出刺刀就給頂槍頭上了,沒頭沒腦地往豹虎背上紮了好幾刀,刀刀到底,就是不見血肉,敢情豹虎就是一個空架子,沒有血肉!難怪我能頂起一只猛虎,原來它們不像活着的時候那樣重了。

豹虎不斷地俯沖下頭顱,它想一口咬斷我的喉嚨,從而結束這場戰鬥,無奈隔着一杆槍,它根本靠近不了我。一怒之下,它将槍杆子一口咬斷,我一看不妙,順勢滾到一邊去了,豹虎死心眼,竟然一口咬在地上,結實的地面被咬出一個大坑。

田七、王助理和小李那邊也開始亂起來,我回頭一看,蕃狗正在發狂地攻擊呢,這玩意兒更傻,王助理舉槍頭不斷地戳它狗頭,它竟然死死咬住槍,就是不撒口,人和蕃狗相互拉扯,竟然頗為熱鬧。小李這次學機靈了,偷偷跑到蕃狗後面用刺刀捅刺,它身中數刀卻依然生龍活虎。

敵強我弱,照此下去,我們不被咬死也得累死。豹虎攻擊很兇猛,它的尾巴猛然抽到了我的腰部,我頓時被掀翻在地。後背的工具包恰好落在地上,照明用的煙火棒散落了一地,眼看着豹虎俯沖而下,我胡亂抓到一根煙火棒塞過去,底部有一個按鈕,只要外力頂一下,煙火棒便會冒出一尺的火苗子,豹虎本想咬斷我的喉嚨的,卻被突然射出的火焰噴射了一腦袋。

一聲低吼,它發瘋似地上蹿下跳,牆壁被撞擊的咚咚響。煙火棒的威力很厲害,我曾試過将它扔進水中,它的火焰竟然能在水中燃燒而不熄滅,這東西在洞窟和深山老林裏照明使用,是最好的照明工具。

豹虎本身就是木乃伊幹屍,即使有巫術附體,也抵抗不住烈火的燃燒,傾刻間被燒成一片灰燼。

大牛一看煙火棒這麽厲害,一邊幫着田七他們驅趕蕃狗,一邊對我喊道,天寧哥抛過來幾根,老子也讓這條狗嘗嘗味道!

蕃狗也不傻,一看同伴豹虎被燒成灰燼,它竟然開始躲閃焰火棒,煙火棒雖然厲害,但個頭太短,蕃狗如果成心躲閃,反而奈何不了它。

我說你們幾個是不是真腦殘?煙火棒頂在刺刀上面不就完事了嗎?

王助理見我躲在一旁看熱鬧,完全沒有過來幫忙的意思。有點生氣說,見死不救,你算什麽革命同志!

我假裝累得夠嗆說,哥幾個你們要挺住,我累得動彈不了了,豹虎是被我一個人整死的,你們四個還弄不死條狗?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加油!勝利的曙光就在前面。

大牛暴脾氣上來了,半開玩笑地對其他三人說,你們幾個讓開,我殺了這條狗給你們吃狗肉!

王助理一聽有人自告奮勇,率先跑到後面看熱鬧去了。小李和田七也不傻,有人頂雷,當然見好就收了。大牛說你們幾個真忍心落井下石啊,我只不過說說而已。

田七似笑非笑說,這怎麽叫落井下石呢,這是給你機會!功勞永遠留給吹牛皮的人,大不了一會給你分一大塊狗肉。

我們扭轉戰局,豹虎已死,蕃狗也是喪家之犬,大家開幾句玩笑、找找樂子也無可厚非。大牛将煙火棒插在刺刀上,沖着蕃狗直奔而去,它自知必死無疑,竟然也不躲閃,對着吐蕃武士發出“嗚嗚”的哀鳴。對敵人不能心慈手軟,這個道理大家都懂,所以并沒有被它的可憐相所迷惑。大牛将冒着火焰的煙火棒插進了蕃狗的肚子,火勢蔓延,瞬間燒掉了它的全身皮毛。煙滅成灰燼,豹虎和蕃狗已化作一縷青煙,消失無蹤,邪惡無本性,不管是人還是動物,我真希望他倆下輩子不再被邪惡所利用。

“守棺三屍”去其二,只剩下最後的吐蕃武士,蕃狗臨死的呼喚已經證明,他已經醒了。

無論豹虎還是蕃狗,它們再怎麽兇殘也只不過是智商不高的動物,但吐蕃武士就不一樣了,他不僅會武術,而且很聰明,當然最重要的是,他被賦予了南山巫帝至高無上的巫術。

談不上背水一戰,談不上狹路相逢勇者勝,因為我們跟吐蕃武士不是一個等級的對手。他左手提刀,右手執旗,踏步如雷,鎖子甲相互撞擊的震憾足可以令敵人聞風喪膽,而我們就在對面嚴陣以待。

我們子彈上膛,橫着刺刀,現代人已經失去古代人的骁勇善戰,卻比它們多了些智慧,然而今非昔比,勝負難料。

吐蕃武士突然執旗吶喊,鋒利的彎刀緩緩地指向我們,他的呼喊雖然我們聽不懂,但他的眼神也告訴我們,殺死虎豹和蕃狗的人必死,膽敢侵犯墓室紅棺的人必死!

第 20 章 守棺三屍

田七萬分着急,一看我爬回來了,她心裏的石頭才算落地。王助理異常謹慎地問道,裏面沒發現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吧?

我搖頭說,應該沒有,到處懸挂着招魂幡,根本看不清。但我看到文成公主的大紅棺材了。

大牛信心滿滿地說,倒鬥世家最不怕的就是大粽子,管他什麽牛鬼蛇神,我脖子上的摸金符——山鬼錢絕對讓其有來無回。

大牛太肥胖,就讓他先走在前面,我後面跟着,碰到他跻不過去的地方,我就揣他屁股,與其說是爬進去的,還不如說是被我揣進去的。小李最後一個爬上來,卻忘記了蓋篦子蓋,我也沒多說什麽,一會就出去了,現在蓋上也多此一舉。

墓室四壁如畫,畫中兩山夾壁間出現一條古道,車水馬龍好不熱鬧,畫中人物不下百人,販夫走卒、商客雲集,再現了商貿的繁榮和人民的富庶,小橋流水,亭臺樓榭,花鳥叢林,更是美不勝收。公子翩翩而又文雅,小姐落落大方而又知禮,我們頓時被畫中美景深深地吸引,幾乎忘了深處墓葬之中。

王助理感慨萬千說,這就是聞名于世的“唐蕃古道”,曾經是絲綢之路中最繁華的商貿中心,人物百态,風華月貌,每個細節幾乎無微不至,完美的程度幾乎令人嘆為觀止。《清明河上圖》世界聞名,《唐蕃古道》比它還早了上千年,人類之瑰寶啊。

我說過了一千三百年了,這壁畫依然光彩照人、鮮豔如新,他們到底使用了什麽技術?

王助理呵呵笑着說,其實說穿了也不是什麽高超的技術,彩繪所用的植物染料才是關鍵,這種古老的提煉技術失傳了。特制的植物染料具有自動修複功能,而且保持千年不變,抗氧化的能力世所罕見呀。

我惋惜不已,中國有着五千年的悠久歷史,在世界上是一顆璀璨的東方明珠,流傳至今的是世界四大發明,可是失傳的很多發明卻是無人得知,這幅壁畫的染料恐怕是中國第五大發明了。

招魂幡拉拉扯扯,我們都給捆在了一起,擋着視線不說,也害怕裏面藏着什麽不幹淨的東西。墓室有穹頂壁畫,大多是日月星辰,古人崇尚視死如生,他們希望睜眼就能看到太陽和月亮。

靠裏,橫着一具大紅棺材,漆色如新,應該跟彩繪所用染料一般無二。棺材東西擺放,被東南西北四根大圓木墊高,這是防止地面淤水浸泡棺木。棺椁前後橫面各有五個抓手銅鈕,左右豎面各有三個,這是給擡棺的人下葬使用的。

棺木四周一尺見方的地方散落着各式各樣的金銀首飾,凡是墓主人生平喜愛的的物件都被按照一比一的比例使用黃金打造,梳妝用品和飲食器具擺滿了一地,給人眼花缭亂的感覺。這就是所謂的寶藏了,無論一把梳子,還是一把酒壺,足可以讓一個窮困潦倒的現代人過上榮華富貴的生活。

愛財是人的天性,五個人俱都眼神迷離,那種聲色犬馬的貪欲占據了整個心靈。王助理和小李知道這些都是國家的財富,便很快恢複了平靜,王助理猛然咳嗽一嗓子,我們三個這才收回失态的模樣。

小李口中“咿”了一聲,指着棺木後面說,那裏站着一個武士,兩邊還蹲着兩條狗。

大家剛才完全被金銀財寶迷失了本性,一時沒有注意後面還有東西。武士頭罩塔形頭盔,只露出兩只眼睛看着我們。他身披鎖子甲,左手提着一把彎刀,右手頓地握着一杆旗,旌旗用金線縫了一只《猛虎下山》,武士左邊蹲着一只豹身虎頭的家夥,右邊蹲着一只驢高狗樣的動物。

看得真切,我們卻吓了一跳,三個家夥悄無聲息地躲在那,要不是小李眼尖看到,我們竟然給忽略了。王助理說,大家不要驚慌,這是木乃伊。他們的五髒六腑都被挖空了,只不過是一具幹屍而已。吐蕃武士崇尚虎豹,左邊那只是一千三百年前的“豹虎”,它是老虎和豹雜交的物種,它不僅跑得快,而且攻擊性極強,可以說兼具虎和豹的特長。

小李不甘示弱地接着說道,右邊那個我認識,那是千年之前的一只蕃狗,跟今天的藏獒差不多。藏民多用來看家護院,但在遠古的吐蕃卻是王族貴臣圈養的打手,看誰不順眼,一聲令下就會把人咬死。

墓室并沒有隐藏着什麽殺手锏,至少目前還未發現。

田七催促我說,別逛什麽大觀園了,弄開棺木,将聖甲蟲方盒、幻魔血鑽和愛心之石完璧歸趙,我們就該離開了,難道要等豹虎和蕃狗咬掉你的屁股,還是等吐蕃武士砍掉你的腦袋?

一聲招呼,大牛、田七和我各端着一根撬棍,紅棺的棺釘很長,我們若想短時間撬開很費勁,主要棺釘是金子打造的,王助理和小李再三囑咐不要弄斷了,說怎麽出來的還要怎麽釘回去。我和田七面對面,各自負責撬動兩個橫面,大牛負責棺材頭的豎面,他性子急,根本不是那種慢工出細活的主,見棺木撬動了半天,進展緩慢,照這個進度還不知幹到猴年馬月呢。

大牛使勁将撬棍探進蓋子裏,對我說你倆都穩住了,我再使點勁。我囑咐說你小心點,那倆活閻王可盯着緊呢,弄壞東西肯定跟你拼命。

大牛嘻嘻哈哈說,拼命?費那個勁,老子幹脆直接躺棺材裏,他倆敢較勁,我吃喝就睡裏面。

田七笑着說,跟公主躺一塊,就憑你這個貧下中農?她要是不一腳把你踹出來,我都想替天行道給你擡出來。

我說咱仨能不能嚴肅點?有涉渎聖靈之嫌,小心公主跳出來跟我們急眼!

大牛不信邪說,實話跟你哥哥講,天南地北走了好幾回了,從沒出過岔子,琉璃廠拉出一個算一個,都說兄弟我命硬,鬼見鬼愁,神見神煩,閻王爺一聽我大牛的名字,他老人家直喊頭疼,跟牛頭馬面急眼說,以後凡是碰到這個叫田大牛的,你倆都繞着走!

我說你丫就吹吧,真把鬼招來,你小子保證跑得比誰都快。

王助理和小李聽我們三個對着棺材亂開玩笑,氣地一點辦法沒有,他倆圖個耳根清靜,跑一邊研究壁畫去了。

大牛忽然哎呀一嗓子,嘴巴疼得直抽抽。王助理和小李聞訊跑過來,滿臉關切說,怎麽了?弄壞啥東西了?你這麽蠻幹,等于謀殺啊!

大牛的一個手指頭被棺釘紮破了一個口子,此時正往外冒血呢。

我一聽就不樂意了,我說王助理,還有你小李,謀殺誰呀?人命值錢還是破古董值錢?我兄弟受傷了,你倆不關心也就算了,還來一句形同謀殺?

王助理和小李也不是不關心,情急之下才說錯了話。田七藥箱裏準備了刀傷藥,雖然堵住了傷口,但部分血液已經淌進棺木去了,到底毀沒毀壞裏面的東西不好說。

大牛說破了點皮肉,接着幹吧。

我心裏有股不祥之兆,警覺說,撬棺材挂彩不是什麽好事,死人不能見血,我們或許有血光之災。

田七說別自個吓唬自個了。換個角度說這是彩頭,出門見喜。棺木陰氣太重,出點血,也能消災解難。

我剛舉起撬棍,就看見大牛跌跌撞撞被撞了出來,猝不及防,一個大趔趄摔到我跟前,一只龐然大物猛然跳在紅棺之上,嘴裏不斷發出低沉的吼聲。

小李一反常态,寒聲喊道:“蕃狗活了!趕緊過來!”,接着舉起三八大蓋“砰”的一槍。我心想這小子肯定是軍訓打過槍,子彈直直地打向蕃狗的腦袋,一槍命中。三八大蓋的子彈很厲害,狗腦袋一定腦漿迸裂了。一聲悶響過後,腦袋雖然打出一個洞,但蕃狗依然站立不動,甚至連身子都沒歪一下。

木乃伊幹屍的腦袋一般都是空的,制作之前腦漿就被掏空了。天靈蓋雖被子彈穿透了,它卻死不了。

蕃狗猛然張開犬牙交錯的大嘴,下颚骨沒有皮肉的緣故,張開的嘴巴特別像是蛇口,兩排鋒利的牙齒冒着寒光,這一口咬下去,半條腿就沒了。我拉起地上的大牛,跟田七立刻跑到王助理和小李的身邊,五人的力量合在一起,膽子才會更大。蕃狗惡狠狠地瞪着我們,粗壯的前腿下挫,後退彎曲,明顯是準備前撲的動作,但它遲遲不發動攻擊,跟我們玩起了貓捉老鼠的游戲。

大牛剛才被它頂跟頭,此時正在氣頭上,舉着槍瞄準呢,我趕緊阻止說,別開槍,子彈對它構不成威脅。蕃狗之所以占領紅棺不肯下來,是因為我們此時離開了它的領地,雖然虎視眈眈地盯着,但至少我們是安全的,你這個時候激怒它,是沒事找事,別惹它了。

王助理似乎對什麽都感興趣,目不轉睛地對視着蕃狗,心想死了千年的蕃狗還能活蹦亂跳?這是一種什麽巫術?

我說王助理你趕緊低下頭,盡量不要看它的眼睛,獒這類動物一般不會主動發起攻擊,你故意拿眼睛瞄它,它以為你是在挑釁呢。文成公主下葬後,南山巫帝施展了巫術,你以為木乃伊真能複活?

大家紛紛躲避蕃狗的眼神,只要不看它的眼睛就沒事。田七哆哆嗦嗦地害怕說,蕃狗霸占紅棺,它活了,豹虎也該醒了,還有那個吐蕃武士!南山巫帝的巫術一定是讓它們起死回生來保護公主的紅棺!

“守棺三屍”!《吐蕃劄記》描述過,紅棺之室,秘而藏之,旁有守棺三屍,南山巫帝之術也。

我嘆了口氣,手心裏緊張的全是汗。這些木乃伊本來好好的,要不是聞着大牛的血腥味,它們根本不會複活。接下來免不了血戰一場,墓室密閉空間,逃都逃不出去,唯有你死我活才是出路。

我們雖想靜觀其變,然而心裏卻在打鼓。排水溝僅一人能通過,蕃狗盯着我們的一舉一動,誰也不敢爬進去逃跑。墓室已無逃生機會,面對吐蕃武士和兩只啃食人肉的怪物,我們活下去的希望有多少呢?五對三,人數我們占有,但它們的力量卻比我們強大得多,死而複活的怪物,人類怎麽可能是戰勝呢?

第 20 章 關門放小胖

“怪哉怪哉,那書籍上可從來沒有記載過這火中蓮不光開花,還能結果啊。”劉辛手中提着個拳頭大小,形如棗狀,色澤銀紅,飽含靈氣的蓮果是啧啧稱奇。

其實不光劉辛不知,放眼上古修真界,也沒幾個人知道,這火中蓮可以結果,原因很簡單,火中蓮吸收靈力後,百年發芽,千年方開花,想要結果,根本不知道要等多久。

一般此花被發現後,都會被修真者盡快服用或煉丹,絕不會擺放長久,因此也就沒人見識過它結果。

而劉辛獲得的這株火中蓮,由于一直受到萬年玉乳的滋養,已經成為異種火玉蓮,區區幾百年時間,就已經開了花,至今已有千年。

今天真可謂是機遇巧合,劉辛布下封靈陣,使得靈力不能外洩,令正欲結果的火玉蓮只能通過汲取那靈獸卵的靈力,來獲得足夠的營養。

倘若吸收的靈力不足,那火玉蓮這次結果就會失敗,結局是花果兩空,而一旦成功,那結出的火玉蓮果那可是絕對的天級材料,其珍貴程度,直追那萬年玉乳。

這麽一來,又涉及到那個靈獸卵了,也不知是否因為什麽變故,令那頭僵死的母獸在這卵殼之上,傾入了太多靈力呵護,使得小胖遲遲不能打破那層束縛,破殼而出。

劉辛自然是不懂這個理,更不會吸取靈力,也就不懂得如何孵化了。

今天被火玉煉這麽一吸,外殼靈力全無,小胖才能出來,因此二者之間是相輔相成,缺一不可,這個中原委劉辛就算想破了腦袋也無法揣摩出來,當然他也不會去費力多想,純當是個巧合罷了。

将那蓮果,卵殼等材料收入戒指後,劉辛再看那小胖,短短這一會功夫,居然已經大了一圈,在原地是搖頭擺尾,翻來滾去,憨态可掬。

“小胖,過來。”劉辛招招手說道。

“呼呼!”似乎能夠聽懂劉辛的吆喝,小胖乖乖地爬到劉辛身邊,趴在他腳下用頭蹭來蹭去,同時眼巴巴地看着劉辛。

“怎麽着,還想吃翡翠筍,難道你真是熊貓的祖先啊?”劉辛嘀咕道。

“小胖乖,不要吃筍了,給你吃個烤山雞,很美味的。”劉辛抱着試試看的心态,拿出只野雞丢了過去。

沒想到小胖頓時兩眼發光,一口咬住,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這小家夥,還真是來者不拒。”身邊突然多了這麽個小靈獸,劉辛倒也不覺得厭煩,反而是多出了幾分樂趣。

由于小胖靈力并不外洩,因此劉辛也放心地将它帶在身邊,并沒有收入戒指之中,然後走出封靈陣,這只是個初級陣法,而且材料也為尋常貨色,因此每次灌輸靈力,只能持續幾個時辰,并不是一勞永逸。

劉辛推開房門走出去,外面已是夜色蒙蒙,時至傍晚。

“師父,你出來了,飯已經做好了,我正準備叫你呢。”高大壯從廚房裏走了出來,看到劉辛立即說道。

“大壯,再拿個盆子,盛點飯菜。”劉辛吩咐道。

“師父,有客人要來嗎?”高大壯問道。

“不是客人,是個夥伴。”劉辛神秘地一笑說道。

高大壯有點二丈摸不着頭腦,嘀咕着說道:“夥伴?什麽夥伴?”

話音剛落,小胖就從屋內跑出來,靠在劉辛身邊沖高大壯嗚嗚直嚷嚷。

“呀,師父,怎麽沒注意啊,你什麽時候弄了條狗回來的,咦,還長得特別像熊貓呢,是不是東北的雄獅狗啊?”高大壯蹲下來,打量了一番說道。

“它叫小胖,以後就和我們一起生活了,小胖,這個是大壯,以後可別咬他哦!”劉辛拍拍小胖的腦袋說道。

“小胖,乖,過來讓我抱抱。”高大壯伸出雙手,熱情地呼喚道。

“嗚嗚!”小胖一副愛理不理的樣子,依然粘在劉辛身邊。

“小胖,吃骨頭了,香噴噴哦!”高大壯完全當這頭靈獸是小狗,轉身從廚房裏拿出根肉骨頭在手上晃悠着說道,可是小胖依然不理不睬。

“師父,這麽好的骨頭,它怎麽不吃呢?”高大壯有點搞不懂了,這肉骨頭對自己來說都能算得上是美味,以前一個月才能吃上一次呢。

劉辛心裏泛起了嘀咕,看小胖剛剛吃翡翠筍,烤山雞的樣,根本就是個大胃王,怎麽這會看到肉骨頭,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該不會是它只吃那些有靈氣的食物吧。

“小胖,肉骨頭很好吃的,來一口吧。”劉辛拿過骨頭,湊到小胖嘴邊說道。

“嗚嗚。”小胖聞聲立即開工,三口并作兩口,就将骨頭給吞了下去。

“師父,小胖好有靈性,只肯聽你的話。”高大壯贊嘆地說道。

還好還好,劉辛總算暗暗口氣,不然的話,得了靈獸卻養不起,最後要是活活把它餓死的話,那可就怨念大了。

晚飯過後,劉辛剛準備帶着小胖出去溜達溜達,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

“開門開門,快點開門!”

“誰啊?”高大壯走過去開門問道。

門打開,一票穿着制服,腰粗腿肥的彪型大漢跟着呼啦湧進了院子。

“喂,我們是拆違辦的,剛剛接到群衆舉報,說你們這個房子是違章搭建,現在通知你們即刻搬遷,準備拆除,叫房主出來。”一個滿臉橫肉,酒氣熏天的光頭佬沖高大壯高聲喝道。

“快點搬,你們不動手,我們來幫你!”身後衆人跟着起哄到。

高大壯看他們都帶着手套,一副輕裝上陣的打扮,就算傻子也明白,這夥人分明就是準備來強行動手。

高大壯可是老實人,從來沒見過這架勢,面對這群穿制服的兇徒,不免有點心慌,趕緊說道:“你們等等,我去叫師父。”

“大壯,你慌什麽,不就是來了點人嘛,師父平時教你的‘鎮定’二字,跑到哪了?”劉辛走了出來說道。

外面的動靜,早就被劉辛盡收耳中,他現在可是化脈前期修為,百米之內的風吹草動,都能被他一一感知。

“你就是這破武館的房主?”光頭佬眼中流露出餓狼看見羔羊般的神色,指着劉辛說道。

“你們就是冒充拆違辦的流氓吧。”劉辛目光掃過衆人說道。

“他媽的,你小子說什麽。”

“誰是冒充的,你是不是找死!”

“這孫子欠揍!”

劉辛這話音剛落,頓時激起了那些大漢們的憤怒值,有些按耐不住的,一邊叫罵,一邊從身後操出了準備好的鐵棍等兇器,随時準備動手,來武館踢場子,哪能不帶家夥呢。

“師父,你說他們是假的?”高大壯在一旁問道。

“咱們現在可是法制社會,要和諧,要公開,你什麽時候見過執法人員在沒有任何通告,沒有其他部門協同,沒有公文下達前,會選擇天黑強行拆遷,還抄家夥,這不是冒牌的是什麽,純粹是一群欺軟怕硬的敗類。”劉辛毫不客氣地說道。

“原來如此,那咱們根本不必怕他們了。”高大壯放下心來,頓時一副躍躍欲試的神色,打國家行政人員,他還不敢,不過對付地痞流氓,他可是鬥志昂揚。

“你小子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想搬是不是?”光頭兩眼一瞪,接過身後遞來的一根鐵棒,在手中拍打着說道。

“怎麽着?想要玩狠的,大壯,關門放小胖!”劉辛一揮手,高大壯立即蹿到門口,哐啷一聲關上大門。

“嗷嗷!”剛剛吃飽的小胖,在劉辛的呼喚下,立即從屋裏咆哮着沖出來,沖着光頭等人直叫喚。

“哈哈!光哥,你看看這個是什麽玩意?”

“這小子很有才啊,居然養了個熊貓狗。”

如此彪悍的出場,引得那些流氓是轟然大笑,顯然對肥胖可愛的小胖并無懼意。

“嘿,叫喚得還挺來勁,看老子抽不死你,弟兄們,給我動手。”光頭佬眼裏兇光一閃,跨步上前,一邊喝道,一邊掄起鐵棒狠狠砸過去。

劉辛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呵呵,一群凡夫俗子,也敢和我家靈獸小胖比高低,玩不死算你們命大。

第 24 章 一碎雙蛋

書生的蹬天鞭,只有一個最大的缺點,那就是腳若登天,高高擡起,劈開大衩,露出關鍵部位。

這個弱點書生的師父早就跟他叮囑過,但他自信自己腿法極快,能夠彌補這個缺點。

并且他在用蹬天鞭的時候,往往是在占據優勢對手沒有還手之力的情況下,所以這蹬天鞭百發百中,沒有幸免者,從而成就了他奪命雙腳,登天書生的綽號。

書生萬萬沒想到,竟然有一天,一個少年會在他大腿劈開最大的時候,偷襲他的薄弱處。

太壞了,太陰險了。

這樣壞的家夥,竟然有着一張人畜無害,甚至看上去有些呆萌的面容!

叮當!

兩聲脆響,鄭守的兩顆核桃砸進青石地面之中,火花四濺,這刺耳的噪音一下驚醒衆人。

鄭守大喝一聲,心髒如同擂鼓,咚咚作響,震動得三米開外牆壁都跟着嗡嗡顫動,腳下地面上的石子亂彈亂跳。

那臉上有疤的男子眼瞅着自己的師弟小腹鮮血滾滾,震驚分神的當口,被鄭守一拳砸中胸口,發出一聲金鐵铮鳴,整個人倒飛出去,不過他雙腳穩穩落地,嘴角濺出一線血絲,看起來不過是輕傷。

疤面男子根本沒有理會重擊他一拳的鄭守,一雙眼睛呆呆的看着捂着褲裆嗷嗷亂叫,滿地打滾的書生後,扭轉過頭來,一雙內中毫無半點情緒,猶如野獸遇到獵物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方蕩。

四周傳來轟然的叫好聲,圍觀的不怕事兒大,他們只管精彩不精彩,方蕩這一拳,鮮血亂濺,那高傲的書生慘嚎不斷,一臉泥土狼狽不堪,自然是好看至極。

不過其中有些明白事理的連忙拽拽旁邊叫好的,用下巴點了點遠處不聲不響的馬車,随後那叫好的立時被捏住了脖子般,出了一聲冷汗,緊接着掉頭就走,生怕被人記下面目來。

當看清楚方蕩的身形,還有那層剛剛磨出嫩繭來的皮肉的時候,疤面男不由得吐了口吐沫,“我還以為從草坑兒裏鑽出一條龍來,原來是一條走了狗屎運的蟲!”

豹子此時也緩過神來,合攏下巴後快步上前,興奮地重重一拍方蕩肩頭,叫道:“好小子!”

說完豹子連忙貓腰伸手,正要小心的将鴿子抱起來。

那疤面男子忽然發難,和書生動作如出一轍,一步邁出,便橫跨十幾米的距離,一只腳朝着方蕩的胸口踹去。

這一腳顯然比書生更有火候,也更加老辣,更且是含怒出手,力量灌起,衣衫獵獵作響,疤面男整個人猶如離弦之箭,橫沖而來。

方蕩本就明亮的雙目放光,被對方這一腳激得瞬間進入那種一切都變得緩慢的狀态之中,在他眼中,這一腳遠比當初的鴿子要快太多,但卻還不夠快,他依舊有足夠的時間思考,避開這一腳後要怎麽弄死這個疤面男。

在方蕩的世界裏,仁慈這種東西是不存在的,爛毒灘地之中,只要雙方動手,除了一方逃走,就是你死我亡。

不過方蕩此時的那種一動不動的模樣在旁人眼中看起來,就如同吓傻了一樣,呆呆傻傻,連正常人的驚慌反應都沒有。

此時貓腰下去要抱起鴿子的豹子雙目瞳孔急縮,危險降臨,豹子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護着身旁的方蕩。

雖然他不是鄭守的徒弟,但他已經将方蕩當成是他的小師弟,說起來,他們這些人都挺喜歡這個平時沒有什麽言語的叫做好運卻有着蔫壞兒心思的家夥。

豹子猛的伸手将已經做好了準備要出手一招殺死疤面男的方蕩推開,在豹子和其他人眼中,方蕩不過是偷襲得手,真動手的話,轉眼就會被奪命雙腳殺死。

豹子發出一聲爆吼,胸口上肌肉蛩結鼓起,發出牛皮被繃緊的崩崩聲響,以至于他的上半邊身子瞬間漲大一倍,肌肉變成青紫色,猶如金鐵一般結實,鍛肉到了一定程度,肌肉如鐵,皮膚如鋼。

铮的一聲金鐵交擊的巨響在方蕩耳邊炸開,這聲音震得方蕩耳膜欲裂,不過方蕩舌尖上的那顆奇毒內丹此時嗡然一顫,方蕩便一切如常。

豹子倒飛出去,咚的一聲撞碎了公主府年久失修的大牆,灰塵鋪天蓋地般的翻湧起來。

疤面男臉上露出一絲獰笑,在空中潇灑轉身,要腳不沾地的給方蕩來上一腳,這就叫做乾坤腳。

疤面男和書生不愧都是一個師父教出來的,雖然腿法不一樣,但攻擊的思路都是一樣的,書生也是在空中足不沾地,要一腳退敵一腳踏死方蕩,現在疤面男也是同樣的想法。

然而,疤面男子整得意的時候,驟然感到小腹一麻,最初這痛楚如同針刺,随後那根刺入肚腹的針驟然放大,變成了一根鋒利的矛,随後鋒利的矛的矛尖不見了,變成了一根棍子,這根棍子一下插入他的小腹之中,來回攪動,将他的腸子全都擰纏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

疤面男子在空中直線倒飛出去,十幾米後撞在牆壁上,才跌落在地,卻感覺不到身子撞在牆壁上的痛楚,此時的疤面男雙手捂着自己的褲裆滿地打滾。

那個被豹子推開的小小的身影再次出現在原本的位置,依舊是提着小小的拳頭,閃爍着一雙明亮的眼睛,外帶一張充滿呆萌的臉,唯一不同的是,他的拳頭上又裹了一層鮮血,上面冒着淡淡的蒸汽。

此時公主府門前,兩個男子捂着褲裆殺豬般的嗷嗷慘叫,滾過來滾過去,不愧是師兄弟,連翻滾慘叫的姿勢和聲音都相當一致。

整個公主府門前的一切猶如石化了一般。

又偷襲啊,卑鄙啊,無恥啊!

真是蔫壞透了啊……

剛剛走出公主府的靖公主剛好看到這一切,一雙美目也不由得呆住了,腳步跨過臺階,高高擡起都忘記了放下。

遠處轎子之中的四王子表情擰巴至極,随後咬牙道:“害我丢臉,廢物,廢物,兩個沒用的廢物!”

二王子那張本就慘白的臉此刻白如紙張一般,神情越發陰沉了。

二王子看了一眼正要走出大門的靖公主,張不開的雙目微微眯了眯,嘴唇動了動,說了幾句什麽。

此時站在公主府門口的王火臉上閃現出一絲掙紮,随後變得堅定起來,他已經沒有退路了,既然認定了一條道路,就要一步一個腳印的走下去,一回頭,就是萬丈深淵粉身碎骨。

“把這兩個家夥擡下去,殺豬般的嗷嗷亂叫,聽着心煩!”王火還有些不适應這樣的說話方式,所以開始聲音略有稚嫩,但說到後來,已經順暢無比,王火忽然覺得,這才是他想要的生活,頤指氣使,手握權柄,而不是在公主府般,裝孫子一樣被人欺淩,王火覺得自己心氣理順不少,越發堅信自己選擇的道路沒有錯。

這奪命雙腳被廢掉了,他若是能夠找回場子,那麽對他以後的前途大有好處,奪命雙腳是四王子的人,而他是二王子的人,給二王子張臉是他在二王子身邊立足的最快途徑,同時能夠在二王子面前,和靖公主割裂關系,對他得到二王子的信任相當重要。

王火深吸口氣,徑直走向方蕩,第一步,他心髒咚的跳動一聲,地面随之一顫,第二步踏出,在王火身上傳來小河激流撞擊岩石的聲響,這是進入去渣境界後血液沖擊血管之中的雜質發出的聲響。

此時的王火,精氣神都被提高到了極致,他的眼中,就只有一個方蕩,他要用最簡單的辦法,最殘忍的手段,最酷辣的招式來殺掉方蕩。

”你叫什麽?“王火如同一只熊一般朝着小小的方蕩碾壓過去。

方蕩依舊是呆呆的面容,攥着塗滿鮮血的拳頭,扭頭看了眼鄭守他們,随後堅定的開口道:“我叫蔫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