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死神來了

從墓室排水溝的洞口忽然探出一個頭來,我一看是田七回來了,她手裏端着香爐,興高采烈地說,大家有救了,我取回了千年香灰!

田七圓滿完成任務,這是我們最希望看到的,但千不該萬不該的是,她不應該堂而皇之地大喊大叫,吐蕃武士摔倒的地方離她很近,只要敵人站起來揮起彎刀,田七的腦袋就徹底搬家了。

千年香灰散發着特有的氣味,吐蕃武士已經聞到了,他顧不上撿起掉在地上的頭盔,霍然站起身子,拎刀向田七的頭顱砍去。情形萬分危急,我聲嘶力竭地喊道,田七快鑽進排水溝!

田七不知道腦袋後面站着吐蕃武士,見我大喊大叫,她一縮頭,蹲了下去。恰逢彎刀貼着地面掃了過去,刀鋒跟排水溝的金屬篦子磨擦出一竄火星子。好在有驚無險,田七要是慢半拍,腦袋就被切西瓜了。

我和大牛救人心切,揮舞着槍把子沖了上去,我倆心意相通,此刻唯有糾纏住吐蕃武士,田七才能趁機跳出來。

我對付的是彎刀,大牛對付的是旗杆,吐蕃武士果然兇悍成性,以一敵二竟然毫不慌亂,反而我倆體力不支,略顯下風。火星四射,喊殺震天,我和大牛必須在氣勢上震住他!

吐蕃武士似乎察覺到我們的意圖,死活守住排水溝的口子,只要田七敢露出頭來,他絕不放過任何取敵首級的機會。我最擔心的是,田七蹲在下面不知道墓室的局面,萬一忍不住冒出頭就麻煩了。

全力以赴吧,勝負在此一舉。我回頭對王助理和小李說,幹吧,四個大男人弄不死他有情可原,但把他逼到牆角問題不大吧?

小李和王助理嗷嗷叫了幾嗓子,像是猛虎一樣猛沖猛打,兩把明晃晃的刺刀直直紮了過來。我和大牛吓出了一身冷汗,這倆歷來幹事不太靠普,刺刀不長眼,萬一傷着自己人就太冤了。

我和大牛不約而同地向兩邊閃開,王助理和小李一看我倆閃開了,但已經剎不住車了,只好閉着眼睛沖了過去,估計他倆心裏罵我和大牛不仗義,臨死還給他哥倆挖坑呢。

我不是那種不仗義的人,四個人紮堆攻擊一個敵人是失策的,狹窄的空間根本占不着一絲便宜,我倆突然抽身而退,自己人猝不及防,敵人也是萬萬沒想到。

幾乎同一時刻,我和大牛翻身滾在地面上,兩個槍托狠狠地砸向吐蕃武士。小李被敵人的旗杆刺穿了胳膊,王助理也被彎刀砍中了肩膀,然而我和大牛的槍托卻實實在在地砸中了敵人的雙腿,遽然聽到“咔嚓咔嚓”兩聲骨頭碎裂的聲響,吐蕃武士一個後仰翻倒在地,我倆下手狠了點,他的兩條小腿都被卸掉了。

敵人被重創在地,小李和王助理也受傷了,我說大牛別跟他死纏爛打,退回去照顧傷者,這個家夥雖然站不起來了,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小心他跟我倆玩兩敗俱傷。

我擋在排水溝的洞口前面,頭也不會地喊道,田七出來吧,快點!

田七剛露出頭來,對面的吐蕃武士龇牙咧嘴,他想爬過來斬盡殺絕。我端着刺刀厲聲喝道,別動!你要是敢動,老子挑下你的腦袋!

不戰而屈人之兵,我這是恐吓戰略,吐蕃武士號稱不死戰神,真不知道多少刀才能剁死他!

敵人短暫的顧慮,卻給田七跳出來的機會,她爬出來立刻跑到大牛身旁了。或許大勢已去吧,吐蕃武士轟然傾倒身軀,伸着惡狠狠地腦袋瞪着我,盡管旗杆和彎刀依然在手,但被我們打斷了雙腿,已經失去了殺傷力。敵人是不甘屈服的,揮舞着兵器不斷地砍鑿地面,借力一寸一寸地向我爬來。

我駭然退步,一不小心差點掉進排水溝的洞口。我急不可耐地催促說,大牛,田七!你倆幹什麽呢!

田七和大牛端着千年香灰跑過來,倆人合力将香灰傾灑到吐蕃武士身上,他頓時發出絕望的吼叫,僵硬的身子猛然抽搐起來,像是被人扒皮抽筋一樣,香灰像是被燒紅的鐵水般焚燒着他的屍體,就連旗杆和彎刀都被燒紅了。

幾番掙紮,幾番怒吼,幾番哀號,最終被燒成一堆白色的粉末,我們也不知道這是香灰的顏色,還是吐蕃武士骨灰的顏色。地上留着一個人形痕跡,旗杆和彎刀也留下各自的形狀。

墓室靜悄悄的。死裏逃生的虛脫,劫後餘生的空洞,九死一生的感慨,每個人都很沉靜,短暫的沉默之下誰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唯有呼吸的聲響和傷者的呻吟,還能證明我們活着。

田七正給小李和王助理小心處理傷口,小李的右胳膊被旗杆子紮了一個洞,是一個貫穿傷,沒傷着筋骨,止血上藥不影響行動。王助理右肩膀被刀鋒砍了一道十公分的大口子,這個需要縫針止血。注射打麻藥、縫肉皮、止血、纏繃帶,田七做得有條不紊,我真猜不透她到底是幹什麽的,一個大家閨秀?一個摸金校尉?一個護理護士?

小李基本沒什麽大事,就是王助理剛縫合了傷口,有點行動不便,田七給他吃了一顆止痛藥,站起來行走沒多大問題。

再次來到紅棺跟前,棺蓋已被撬開了一半,田七、大牛和我再次合力撬開,抽出棺釘,将紅棺蓋子緩緩地移開,裏面是一層金絲楠木棺椁,再次撬開蓋子,裏面覆蓋着一頂粉色的紗帳,隐隐約約看到裏面躺着一個美麗的女人,她一身大唐紅妝,露出的膚色清晰可辨。

我們驚愕不已,文成公主已經死了千年,她此時依然風采依然,難道她還活着?

王助理說,屍體千年不腐已是千古之謎,公主全身毫發未損,說明沒有采用木乃伊工藝,她膚色保持了死時的顏色,說明也沒有被灌注汞液。

我輕輕劃開了粉色的紗帳,公主面含微笑,她死得如此安詳。脖子上挂着一串白色珍珠,耳眼穿着一對金鳳耳墜,雙手微微捧于胸前,手腕各帶着一個翡翠玉镯,但雙手掌心向上,原先捧着東西的不見了。

我說這就對了,這是放置聖甲蟲方盒的地方。我把盒子打開,将愛心之石和幻魔血鑽一一放進去,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回公主的掌心上,正待大家蓋上棺椁的時候,公主的衣袖突然劃落一塊紅色的手帕,能隐約看到裏面縫着金線,露出的一角還寫着一首詩,但只能看到幾個字。

王助理說,這是公主的私人物品,我們答應過東山女巫不動一草一木。趕緊複原吧,此地不宜久留。

田七畢竟是愛美的女人,她一臉羨慕說,好漂亮的金絲手帕啊。

大牛心想,難得妹妹喜歡一塊金絲手帕,而且我們倒鬥世家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要不不倒鬥,倒鬥就不能走空。他趁我們不備,悄悄地抽走了手帕,沒想到還是被眼尖的小李看到了,他責聲喊道,趕緊放回去!這叫偷!

王助理更是怒聲責問說,說好的規矩,放回去!這些都是國家的,不是誰想拿就能拿走的!你這麽做不僅失信于朋友,還失信于國家!

田七知道大牛這是為了自己,誰叫自己一臉羨慕呢。我立場保持中立,想想也是,不就是一塊金絲手帕嗎?倒鬥世家有自己的規矩,拿走一點東西留個念想,這也不是貪婪。

王助理和小李立場堅決,大牛頓時眼冒火星說,今天老子拿定了,誰敢叫板,我就弄死誰!

我一看再不出手阻止,弄不好要出人命。我勸說道,大牛兄弟,你的心意田七她心領了,不行就放回去吧,實在不行,我就将蛇神之鏡送給你,咱也不算破了不走空的規矩。

大牛吃軟不吃硬,畢竟有錯在先,看他的意思已經妥協了。我忽然聽到墓室外面傳來“斯斯拉拉”爬動的聲響,我駭然說,我們被包圍了!

來不及多說,我們七手八腳地将棺材蓋子合上。這時從排水溝的洞口冒出數不清的肉瘤黑蛇,墓室外面的走廊裏也傳來“哞哞”的牛叫聲,牛鬼也來了!

牛鬼和肉瘤怪蛇包圍了我們,不用說,一定是大牛動了文成公主的東西,它們這是索命來了!

墓室沒有躲避的地方,我指揮大家先爬上紅棺,五個人分別守住這個彈丸之地。黑蛇爬滿了一地,有些順着棺木悄悄地爬上來的,但都被我們打死。

我們望着眼前黑壓壓一地的毒蛇,心裏徹底絕望了,數以萬計的黑蛇根本就是殺不完的。

王助理忽然大聲哭喊道,死神來了!死神來了!巴塘山的死神來了!

第 24 章 至強武道館

“僅僅只是這樣而已嗎?”淩霄淡淡地說道。

而後一股來自洪荒的氣息,從他身上傳出!

這股氣息,比起汪寧的本命神魂,不知道強大多少。

一道狀如藍鯨的本命神魂,浮現在淩霄頭頂。

氣息仿佛化為實質,如同山岳一般,重重壓向汪寧。

噔噔噔!

汪寧被淩霄的氣息所震懾,腳下連腿三步。

“怎麽可能!”汪寧驚駭不已。

汪寧有些難以置信,不是說南城的中學裏就一位命魂武者嗎?怎麽出來的第二位?

不僅如此,這命魂的品級,比他強大太多了!

“你是什麽人?”汪寧神色凝重地說道。

淩霄瞥了他一眼,道:“南城三中,高二6班,淩霄!

還有問題嗎?沒問題,你可以滾了!站在這裏真是礙眼!”

汪寧面沉如水,如果是放在別的地方,或許他會直接認慫。

但是在蘇瑤面前,在這個自稱為蘇瑤男友的男生面前,他不想認慫。

“今晚天泉至強武道館,恭候大駕!”汪寧惡狠狠地說道。

随後他轉身離去,沒有絲毫停留。

淩霄眨巴眨巴眼,道:“這人有病吧,你說恭候大駕,我就要去啊?”

等了一會兒,淩霄見衆人不說話,扭過頭去,問道:“你們怎麽不說話?”

蘇瑤咽了口唾沫,道:“淩霄,你的本命神魂是什麽品級?”

“不知道,反正應該挺強的吧。”淩霄無所謂地說道。

衆人很無語,明明對其他命魂武者而言,很重要的問題,怎麽到淩霄這裏,就這麽不受重視呢?

而後就聽淩霄慢悠悠地說道:“聽利劍部隊的人說,好像是中品命魂吧。”

噗!

淩霄這輕描淡寫的話,就是一把鋒利的匕首,紮向了衆人的心髒。

我的鍋!我錯了!我不該問的!

旋即,南城衆人趕往預訂的酒店。

淩霄才剛把自己的東西整理放好,就聽到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叩叩叩!

淩霄打開房門,就看到蘇瑤和張蕊站在門外。

“淩霄,我想要請你吃飯,來謝謝你幫我解圍。”蘇瑤紅着臉說道。

似乎是因為之前淩霄親吻她的舉動,讓她在淩霄面前變得特別容易臉紅。

“吃飯?你确定?”淩霄反問道。

蘇瑤點點頭,“當然啦,要不是你,我可就要被汪寧給煩死了。

正好,我也接着這個機會跟你說說關于這邊的狀況。”

淩霄點頭,三人結伴出去吃飯。

很快,蘇瑤也就知道了淩霄為什麽會有那句反問。

淩霄一個人吃的分量,是蘇瑤和張蕊兩人合起來的兩倍。

這巨大的食量,讓蘇瑤哭笑不得。

吃飯的過程中,淩霄也了解到了關于汪寧的事情。

汪寧,天泉市人,大富之家,命魂一階武者,應該快突破到命魂二階了。

哪怕在天泉這樣的省會城市,汪家也算是排的上號。

而天泉至強武道館,則是天泉數一數二的武道館,也是汪家的産業。

淩霄聽着聽着,也就明白了蘇瑤的意思。

“看來你們并不想,我和汪寧起沖突啊。”淩霄道。

蘇瑤點了點頭,淩霄放下餐具,道:“那麽我們走吧。”

“去哪兒?”蘇瑤問道。

淩霄道:“天泉至強武道館!”

第 30 章 戰場、小隊與平靜的生活

三忍之所以會被稱作三忍,是因為在二次忍界大戰的時候,年輕的他們戰平了如日中天的雨隐山椒魚半藏,經由後者稱贊出口,而後不胫而走、名揚忍界,而羽生既然勝過了三忍也就等于勝過了半藏,于是他已經是影級強者了……好吧,這種帶邏輯不提也罷。

不管怎麽說,能贏下戰鬥終究是一件好事,這證明了羽生的一波流戰法是有效的,只不過在這件事情之後,他要學的東西、他的訓練量都很明顯的翻倍了。

這種變化羽生并不覺得難以接受,因為訓練越多,實力也會得到相應的增長……忍者終究是需要上戰場的,而且以目前的忍界形勢,并不會留給羽生太多的時間。

“木葉隐村自從結成以來已經過了十七年,到了現在,不管是最早來到木葉的人還是新生的一代,此時在心中已經漸漸地有了木葉人的概念,各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一件好事,這代表着初代火影創立的制度的成功。可同樣的,這也意味着這個村子失去了最初建立時候的那種兼容包并的開放性。有了木葉人的概念,也就意味着村子有了排外性和排他性……”

“像你這樣突然進入村子的外來者,哪怕包含我的支持和信任等因素在內,你想要在村子裏立足和安定下來的話,選擇的手段、證明自己的方式只有一種……羽生,你能明白嗎?”

這樣的事情,其實沒必要跟羽生解釋太多,然而三筱還是希望他能盡量的理解這一切。

如果羽生僅僅是一個一般人的話,在帶回二代火影的消息之後,他當然就能夠得到在村子裏生活的權限了,然而問題在于,他成為了一名忍者。

因此他是要走向戰場、參加戰争的。

“我明白的,老師。”羽生當然能明白這樣的事情,就算他是土生土長的木葉忍者,其實擺在面前的選擇也不會多……盡管木葉忍者或許有留在後方的醫療忍者這類的選擇,但絕大部分人也是要走向忍者的。

不管是木葉還是在其他的村子,只有忍者才有話語權,而一個忍者獲得話語權和地位的方式,就是作戰……這不是說羽生有着多大野心的問題,而是身為一個忍者,想生活的話就意味着必須戰鬥,甚至說戰鬥就是忍者的生活。

三筱話語裏的歉意,完全沒有必要,羽生絕不會排斥、也沒有辦法去排斥前往戰場這種事情。不過三筱既然已經這麽說了的話,那就意味着羽生很快就要前往戰場了,這是忍者的義務,是任何都沒法阻止的。

“但是,三筱老師,如果可能的話,我想提一點小小的要求……如果我被編入到普通小隊的話,我希望能夠拿到指揮權。”随後,羽生又這麽說道。

不管前線的忍者部隊數量有多少,小隊永遠是指揮層級構成的基本單位,要是編入到精英上任帶領的隊伍的話姑且不論,而如果不是這樣的話,羽生希望自己能夠成為小隊長。

與其在陌生人的命令下送命,他當然會更信任自己的一些……盡管他只是一個戰場新丁。

“我知道了,我會盡量的幫你争取的。”想了想之後,三筱還是答應了下來。

她充分理解了羽生的意思,甚至他壓根就不想被補充進別的隊伍,為的是起碼能在戰術層面上自己決定自己的行動。

羽生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畢竟一個下忍正常來說是沒有成為小隊長的資格的,然而這種時候他只能相信三筱。在木葉,三筱也是他唯一願意去信任的人。

其實在這樣殘酷的忍界大戰之中,盡管各個村子都有規定起碼是中忍才有擔當小隊長的資格,然而事實上因為戰損的問題,下忍擔當隊長的事情屢見不鮮,羽生的問題不是在于他是個下忍,甚至不在于他的年齡,而是在于他沒有任何戰場經驗。

兩人的這次對話發生在戰鬥訓練結束之後的三個月,這樣一段時間是在戰争年代很多孩子進入忍者學校然後再速成畢業的時限,所以羽生已經有一定的自信前往戰場了。

時間進入了木葉十七年,三代火影也終于完成了對村子內部的整合,新的火影政權穩定了下來。再接着,就連猿飛日斬都要前往戰場了,更不要說羽生這樣的忍者了。

又過了三天時間,三筱終究還是幫助自己的弟子實現了他的願望……女性到底還是有着自己感性的一面的,她将一個文件袋遞給了羽生:“這是小隊成員的信息,以及之後你們要前往的目的地,時間上有些緊急,三代火影會在一周之後抵達前線,而你們至少必須在火影出發之前行動……對了,火影的出動時間是絕對機密,你不要對其他任何人透露,包括你的小隊成員。”

照理說,火影的情報三筱壓根就不該透露,然而她還是告訴了羽生。

羽生默默地将那個文件袋接了過來,可想而知,這幾天以來三筱一直在為了他的“小小要求”而忙碌着,他只得将感激默默地藏在心裏。

從日期上來說,留給羽生以及他的小隊成員相互熟悉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希望能在出發去前線之前,小隊成員彼此之間能盡量加深一下默契和了解。

與那個文件袋一同送到羽生手裏的,還有一個護額、部分忍具和藥物、一件前線專用的灰色前後兩面胸甲、兩件前臂甲。

将這些東西穿戴在身上之後,羽生也就成為了一名帥氣的上班族,接下來他要追求的也很簡單,無非就是平靜的生活罷了。

他将文件袋帶回自己的房間,拆開之後開始檢視裏面的成員資料。作為隊長,他起碼也要了解到每個成員的能力和專長。

為了将一切更簡潔明快的呈現出來,在閱讀過文字資料之後,他将三名成員的特征以圖表的方式繪制了出來。

“破壞力、速度、精密度、成長性、持續力、射程……等會,忍者的六維圖是這麽幾個統計基準來的麽……好吧,大概是這麽回事,差不多就這樣吧。”羽生喃喃自語着說道。

其實他應該自問的是,忍者的能力是應該用六維來表現的嗎?

再然後,看到自己完成的圖标之後,羽生得到了這麽一個結論:

“都是弟弟面板。”

其實這沒什麽不好理解的,如果羽生是隊長的話,那他的小隊成員只能都是下忍。

木葉沒有理由将中忍或者以上的忍者歸屬到下忍的指揮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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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轉世自有轉世情(二)

章節名:第十五回 轉世自有轉世情(二)

又說元始天尊并沒有回自己的玉虛宮,卻帶着白塵往太乙神君的府邸而去。時值夜晚,一輪清月挂于空中,倒是把四周都照得飄逸輕靈起來。白塵見那月亮如此美色,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哪天有空了,定要去嫦娥仙子的廣寒宮叨擾一番。

而元始天尊怕被人瞧見,一路上都是隐了靈氣,并繞開了許多天府宮殿。好一會兒,才見了前方太乙神君的乾元宮外挂着兩盞大燈籠,門外還守着兩個小仙童。

元始天尊一走上前,小仙童立馬請安行禮,也不說通報之事,當即就把門開了。白塵随着元始天尊進去,心想那太乙神君許是早就知曉此事,早早就在等着了,看來此事也是關系重大,自己萬萬要小心謹慎,斷不可誤了大事。一面想着,一面打量着這宮殿四周,見那亭臺樓閣,雕梁玉柱自然無法與天外宮的華貴富麗相比,但那庭院中的山石洞窟和後山中的奇峰峻石卻比天外宮險野許多,想是他下界看的山峰水流多了,營造的景色自然不同。

這般想着,白塵也未留意前面太乙神君已經從屋裏迎了出來。元始天尊與太乙神君說及了她的名字,她才回過神來,一看那太乙神君,星眸劍眉,正氣淩然,竟然就是前番在凡間見到的那個修仙之人古留生的師兄!頓時臉上詫異起來。

太乙神君見她臉上帶有驚訝之色,似是有話要說又欲言又止,便笑道:“這位就是白塵仙子了?偶從仙尊處聽聞仙子乃九方上神座下第一得意的,今日有緣相見實乃大幸。仙子如此神色,莫不是此先在哪裏見得了我,所以才覺得訝異?或是我長得不堪,污了仙子的眼了?”

原他不笑之時,一派肅然之色,讓人敬佩不已。而今一笑,卻兀自顯得溫柔多情,眉目似水起來。白塵剛反應過來,便又被他這一笑給驚住了。

那元始天尊知道自己徒兒對那些女仙素來憐香惜玉,且雖看着老實,但一開口就盡是油腔滑調,沒個正經。先時也說過幾次,但終歸還是這副模樣,便知是不能改的了。而今見他言語輕佻,也不斥責他,只道:“你既然有自知之明,又何必要別人再說出來,讨個自取其辱?”

太乙神君知道自家仙尊在打趣自己,剛要為自己反駁一句,白塵卻已經晃過神連忙說道:“太乙神君客氣了。早已聽聞神君在不單在天庭,便是在下界也是人人聽聞敬重的。且神君如此好模樣,得見方是白塵之幸。只是說來也巧,前陣兒我在凡間時,偶然遇見一對修仙弟子,其中那位師兄當日我就覺其眉宇不凡,而今見了太乙神君,才發覺他竟有神君七八分的相貌,所以才奇怪:那位凡人究竟是什麽身份。”

太乙神君和元始天尊相看一眼,那元始天尊對她笑道:“你忘了我方才與你所說之話,他才從凡界回來。”

白塵頓時恍悟:“原來如此。”

太乙神君笑道:“沒曾想我與仙子還有這等淵源。只可惜在凡間所經歷之事,回到了天界就全然忘了。不然也不敢不與仙子相認,我還奇怪方才覺得仙子眼熟。如此就不用再多說了。且這兒也不是說話的地方,仙尊、仙子請。”

說着将他們讓進了殿中,其中燈火通明,茶酒果具齊備。

白塵聽他說了一聲“仙尊”,還以為是九方,待細想時,才驚醒他口中的仙尊乃是元始天尊,一時百感交集,卻不能言述。

一時入了座,元始天尊居主位,白塵在左,太乙神君居右。言談了一會兒,白塵才知道這位太乙神君與在凡間所見的那位修仙弟子相差甚遠。當時雖未與那修仙弟子詳談,但他明知她身份不凡還要強行勸誡,就知是一位眼裏容不得沙塵之人,且視綱常律法極重。而眼前這位,言談中笑容一直挂在臉上,且幽默風趣之極,倒是個好相處的。于是又在心裏想着凡間歷劫時,果真是前世皆忘,至于品性,皆是後天所造,怨不得其他。也不知他那一世在人間最後是落了個什麽結局,只可惜連本人都忘了。若要知曉,只能去跟司命簿或是谛聽打聽了。

太乙神君道:“仙尊先前與我說時,我便已打算了半日。想那凡間改朝換代,自是開朝皇帝打下了那江山,末世帝王将其斷送與他人。而今要那安朝滅亡,就要有別人替他。”

元始天尊點頭不語,白塵則接了太乙神君的話頭道:“按神君所說,莫不是我們要尋一個命格富貴,正氣浩然之人,助他打下江山?”

太乙神君笑道:“神仙哪能去助那凡人,那樣豈不是太有失公允,說大了,天理也是難容的。能不能成,自是機緣。所謂天時地利人和,而今天時已有,地利尚待商議,而人和,必要有一個聰慧之人才能擔此大任。”

元始天尊道:“正是此理。你們只需去點撥一下,早些成事即可。其他切莫亂動,不然觸怒了天規,反誤了事。”

兩人聽後連忙稱是。白塵道:“說起聰慧之人,別的沒想起,倒是記起了文曲星君素來掌管那些世上聰明之人,若是找他,定然知曉此事。”

太乙神君搖頭道:“若能找他自是最好,只可惜而今我們所能靠的只有自己,切不可将此事随意透露出去。一問他,他亦不能講此事随意說出,必是要問緣由,而緣由偏偏不能告知。”

這邊說了一席話,元始天尊見已近破曉,便起了身道:“此事你們自己商議。太乙你素來行事謹慎,我才将此事交代與你,切要小心。白塵仙子年紀雖淺,但也只比你低一階,靈力更是在你之上,必能助你一臂之力。如此我先走了。”

白塵和太乙神君于是起身相送。

只見夜色尚深,啓明星亦未出現。欲知後事,且看下回。

第 41 章 慕槿

“皇上…皇上?該起床了。”福喜在門外低聲的喚着,恭謹的聲音順着門縫飄了進來。

蘇洛汐剛剛昏昏沉沉的睡了不久,模糊之間聽到福喜的聲音自門外傳來。秀氣的眉毛輕輕的皺起,艱難的睜開疲乏的雙眼。

別過頭去看到埋在自己肩頭的楚墨,像個孩子一樣沉沉的睡着。白皙俊秀的臉上微微泛着潮紅,長長的睫毛垂下輕輕的閃動,溫熱的鼻息略帶些急促,似是還未從剛才的勞累中休息過來。半壓在自己的身上,如墨的青絲落下幾縷搭在自己胸口。

蘇洛汐輕輕動了一下,發現楚墨還在她身體裏,剛剛褪去一些的紅暈又爬滿了臉頰。楚墨修眉輕輕的動了動,唔了一聲,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剛剛睜開迷蒙的雙眼,腦中還略有些混沌。一張羞紅的俏臉映入眼簾,正怯懦的看着自己,輕輕道:“皇…七郎,福公公在外面叫起了。”嘴角勾起一絲笑容,在蘇洛汐的臉上啄了一口,沉聲道:“朕知道了,進來吧。”

随即撐起身子,只見身下佳人眉頭擰緊,立刻明白了其中緣由,小心翼翼的退了出來。生怕弄疼了蘇洛汐。轉而披上長衣,看蘇洛汐縮在錦被之中,眉宇間略帶些初為人婦的羞澀,越看越覺得可愛,不由得朗笑出聲。

衆人魚貫而入,服飾楚墨更衣。蘇洛汐正想撐着自己起身,突覺自己渾身似是短成一節一節又被拼裝起來一般,酸痛不已,更有撕裂般的疼痛自身下傳來。所有的痛覺似是被放大了數倍,不由得驚呼出聲。

初夏不明所以,急忙跑到床邊,關切問道:“主子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蘇洛汐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跟初夏解釋,只得紅着臉支支吾吾道:“沒…沒事…”

初夏一聽就知道蘇洛汐實在騙自己,追問道:“怎麽會沒事?若是有事主子要說,莫要硬扛着。”

剛剛淨過面的楚墨聽着二人的對話,大笑道:“放心,你家主子沒事。”随即又道,“朕看你身邊這丫頭年紀太小,你身邊沒個人照應着實在不行。福喜,待會兒去把慕槿姑姑請過來,以後就跟着汐嫔吧。”

福喜先是一愣,滿面驚愕的看着楚墨道:“慕槿姑姑?”

“怎麽?有問題麽?”楚墨反問道。

福喜見楚墨今天早上心情格外的好,好多年都沒見過楚墨笑的如此暢快,再看向床上的汐嫔,心中明了,只是這慕槿姑姑…只得躬身道:“奴才遵旨,這就去辦。”言罷躬身走了出去。

說話間,楚墨已然換上了一身明黃朝服,看了看窗外仍然漆黑的夜空。輕嘆一聲,轉身走到床邊笑道:“朕還要去前朝受各官朝拜,你昨晚沒睡好,再多睡會兒。”邊說邊擡手為蘇洛汐拉了拉錦被。

“還有…”楚墨低低的俯下身,在蘇洛汐耳邊輕笑道:“待會兒慕槿姑姑來了會幫你清理身子,放心睡吧。”

蘇洛汐聽了前半句心中頗為感動,還未等退卻,就聽到後半句調笑于她。轉而愈發窘迫,将頭縮在錦被裏埋的更深。直到楚墨朗聲大笑着走了出去,才悄悄的從錦被中探出腦袋,實在困頓,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在睜眼的時候天已經全亮了,明媚而溫暖的陽光自窗外照了進來灑在窗棂上、妝臺上、銅鏡中。

“初夏,現在什麽時辰了?”蘇洛汐依舊全身酸痛,皺眉強打着精神喚道。

随着吱呀一聲門響,一個身影走了進來,卻不是初夏。

蘇洛汐細細打量着眼前的人。約莫有四五十多歲的樣子,慈眉善目。穿着打扮竟隐隐接近了宮中位分較低的嫔妃,卻不甚張揚,穿着打扮的極為幹淨樸素。

“奴婢慕槿給汐嫔娘娘請安。”慕槿躬身道。

“姑姑快快請起。嘶…”蘇洛汐一着急,帶動了身子,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氣,随即掙紮着起來,皺眉笑道:“讓姑姑見笑了。”

“娘娘莫動,讓奴婢服侍娘娘。”慕槿見狀急忙走上前去。

“有…有勞姑姑了。”聽着慕槿的話,蘇洛汐臉頰紅的像要滴出血一般,聲如蚊蠅般道。

許久後,蘇洛汐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初夏見到蘇洛汐,小心翼翼道:“午膳在爐上煨許久了,就等着主子。”臉色微紅。想起剛才慕槿姑姑所教的,覺得自家主子變了許多,也沒有了原先那般親熱。

“嗯,你們吃過了麽?”蘇洛汐轉身坐到桌邊,眉頭輕輕的皺了皺。雖比早上時好了許多,但仍然有些許的疼痛,是以也沒注意初夏的異常。

“吃過了…不,還沒,都還等着主子。只有小少爺先吃過,此時已經睡下了。”初夏輕聲道。

“那一起坐下用膳吧,吩咐他們傳膳。”蘇洛汐看着窗外,想着這時候楚墨該不會來了,心不在焉的說道。

收回目光,瞟到角落裏放了許多東西,旁邊還有兩個小太監兩個小宮女,垂首恭謹而立。蘇洛汐好奇問道:“這是什麽?”

“回主子的話,這是皇上中午賞得。”慕槿輕笑回答道。

“皇上來過?”蘇洛汐柳眉一挑。

“皇上午間匆匆來過一次,見主子還沒起就沒讓打擾。只是來放下東西就走了,說是晚上晚些時候過來。”慕槿續道,随即拿過一個信封複言道:“對了,皇上臨走的時候留下了這個,說等您起來再看。”

“哦?信?”蘇洛汐柳眉一樣,接過信,不知楚墨葫蘆裏買什麽藥。滿心好奇的打開信封,俊逸挺拔的字體映入眼簾。

“洛汐見字如唔,朕憐卿勞苦侍駕,特賜些許玩物錦緞,願可博卿一笑。內有一管白玉制洞簫,乃朕心愛之物,奈何缺少些許點綴,實為遺憾。昨日在卿處見一纓絡,心下喜愛不已,望卿能早日将其制好,墜于洞簫之上,以慰朕心。”

蘇洛汐看着書信微微一笑,想要纓絡直說便是,怎麽還兜了這麽大的一個圈子。

起身走到堆積如山的物品前,果然見到一個小太監手上拖着一個托盤,以明黃錦緞覆于其上。

素手輕揚掀開錦緞,果然見到一管白玉制洞簫。拿起洞簫仔細看過,陽光之下晶瑩剔透,溫潤潔白,通體毫無一絲雜質。再仔細一看,似有一條龍紋盤繞在簫身之上,若隐若現。

用過午膳,蘇洛汐懶懶坐在窗邊,打着手中編了一半的纓絡,與慕槿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着。冬日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暖融融的,讓人通體舒泰。

“娘娘可不知道,皇上小時候最喜歡的便是冰糖葫蘆,每次都要吃兩串兒,攔都攔不住。”慕槿回憶着以前的事兒笑對蘇洛汐道。

“若是姑姑不說,我還當七郎不喜甜食,真是想不到,這麽大了還像個孩子一般。”蘇洛汐掩嘴笑道。

“可不是,別看皇上面上冷冷的,實際上就是個大孩子。唉,若不是先皇後娘娘去的早,皇上也不至于….”言及此處,嘆息扼腕道。

“姑姑也莫要再想那些陳年往事,若是先皇後在天有靈,看到姑姑這些年來片刻不離皇上身邊,無微不至的照顧着皇上、陪伴着皇上的成長,也會倍感欣慰的。”蘇洛汐放下手中的纓絡,輕輕的拍了拍慕槿的手安慰道。

随後,話題一轉,拿起纓絡笑道:“可算是編好了,我也不會做這些,姑姑您看。”微頓,略有些喪氣道:“只是編的這麽難看,唉。”

慕槿看着蘇洛汐垂頭喪氣的摸樣笑道:“皇上自小便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想必在意的定是娘娘的心意,而不是這纓絡是否好看。只要是娘娘親手編織,皇上定視如珍寶。”

第 19 章 ☆、挨打

千錦搬進了中宮,替她打點時春和問她:“你到底是誰的人?”

其實說起來,這個問題連千錦自己都不知如何回答,本來她想做方淩雪的人,但方淩雪卻把她安插在了江蘭馨身邊。她雖不是死心塌地地忠于江蘭馨,但到底是綁在了一根繩上的。如今江蘭馨借勢詐死,皇上命她來中宮照應着,真要這樣說來,她算是皇上的人。

可偏偏,她最終要算計的,也是皇上。

心裏想着,嘴上卻回着:“姐姐說笑了,奴婢一直都是忠于娘娘的!”

“娘娘如此便信了你,可我是不會信的!”

“姐姐為何不信?德妃被賜死,二皇子三皇子悉數被貶,淑妃先是小産,緊接着也去了,這樣的情景,最得利的,除了娘娘,還能有誰?”

春和啞口無言。

她悻悻地甩手離去,只讓千錦小心些,別一不小心把自己命都搭進去了。

千錦在後面恭敬地回着:“多謝姐姐教導!”

可心裏想着,這春和,似乎比方淩雪還要難纏一些。

收拾好之後千錦去正殿伺候方淩雪,她斜倚在鳳榻上,依然是那副慵懶的模樣。

春和把托盤遞給她,說是方淩雪餓了,讓她把點心送過去。

她伸手接過,只走了兩步腳下便絆着什麽東西,她收勢不住往前摔去,手中托盤正好落在方淩雪腳邊,有塊糕點還蹦到了她身上。

她秀眉微皺,不怒而威。

春和一把把她拎起來,甩手便給了一巴掌:“小蹄子,你便是這樣伺候皇後娘娘的嗎?”

千錦忙跪到地上:“奴婢知錯了,求娘娘再給奴婢一次機會!”

雖是這樣說着,可她清楚,剛剛她會跌倒,全是因為春和伸了腳。

鳳榻上的人沒有說話,春和卻沖外面喊着:“來人啊,把她拉出去,掌嘴三十!”

只片刻,外面便來了兩個壯實的宮女,她們齊齊摁住千錦的胳膊,只稍稍使勁,她便被拖了出去。

她們是粗使丫鬟,平常粗活做多了,手勁比春和要大上許多,一巴掌下來千錦只覺天旋地轉,頭腦裏只剩了嗡嗡的聲音。

感覺打了很久,她強撐着沒有讓自己倒下去,到她們終于停手了,春和從屋子裏出來,說是方淩雪讓她進去。

她直直地跪在殿中,嘴角似乎有液體淌着,她用衣袖胡亂擦了,才知那竟是鮮紅的血。

方淩雪笑意盈盈地看着她:“這性子倒挺堅韌的,若好好□□一番,定然是可造之材!”

春和在旁邊應着,語氣裏依然有着不悅。

可她越是不悅,越是說明,方淩雪是真心信了我的。

臉上火辣辣地疼着,方淩雪許她回去養着。

千錦謝了恩,又跟春和行了禮,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晚上疼得睡不着,她又想到白日裏春和趾高氣揚的臉,索性翻身出去,尋了幾個君修留下的宮人,與他們說了一番話。

第二日便聽說,此時宮裏已經傳遍了,說當年前皇後的死,根本就是當今皇後一手謀劃的。

千錦匆匆往中宮大殿去,卻在門口被守門宮女攔下,說是皇後有旨,讓她來了就先在外面等着。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春和出來說,方淩雪讓她進去。

她看了春和一眼,她的臉色很不好,臉上似乎還微微地泛着紅。

看到千錦,方淩雪說累得很,讓她去各宮傳個話,今日的請安便免了。

她領了命出去。

出門走了不遠遇到幾位妃嫔,她把方淩雪的話說了,她們道了謝,轉身往回走了。

此時除了方淩雪,宮中位份最高的便是賢妃與湘嫔了。皇後有何口令,都理當先通知她們才對。

想罷,她擡腳往賢妃的宮裏去。

路上要經過禦花園,她想着快些,就沒有繞路,徑自紮進了桃林。

此時桃花已然落盡了,只間或有幾個枝頭還挂着些殘葉,她往裏頭又走了幾步,卻見一男子負手立于桃花樹下,一襲白衣裹着日光,只讓人覺得格外炫目。

宮裏規矩多,禁忌也多,一般情況下,若沒有喪事是不能身着白衣的,即便有人死去,身份不夠尊貴也依然不能着孝,只能暗裏立個木碑,便是過了後事。

若是平日裏有人平白穿了白色,便會被視為大不晦,嚴重些丢命也不足為奇。

千錦靠近那男子一些,正想要開口,那人卻轉過身來,不悅地道:“朕不是說過,無事不得打擾啊!”

他竟是皇上。

千錦慌忙跪下。

他皺了眉頭:“怎麽是你?你來這裏做什麽?”

千錦如實回了,他似有些心不在焉,随意“嗯”了聲,便讓她去做自己的事。

她起身朝桃林更深處去,經過他身邊時他突然說:“你說,她真是被冤枉的嗎?”

卻不像是對她說。

她有些無措,這種情況,她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得胡亂道:“其實是不是,得看皇上信不信!”

一句話未說完,他已一拳捶在桃花樹幹上。

那樹顫顫巍巍地搖了兩下,便連一點殘敗的花葉也沒了,只剩了一樹青蔥的綠色。

從桃林出來剛好看到賢妃帶着人往中宮時,湘嫔也在。之前就聽說,湘嫔與賢妃交好,一般有事都會先來賢妃宮裏,而後兩人再一起出去。這也正好,免得讓她多跑一趟。

她迎上去,把方淩雪的吩咐說了。賢妃虛虛地說了句麻煩你了,湘嫔卻道:“喲,姑娘本事不小啊,這主子剛去,便又攀上了高枝,也不知淑妃妹妹泉下有知,該是怎樣的心境!”

千錦自然也不甘示弱:“湘嫔幾次三番地去淩安宮說起前皇後,難道不是意有所圖?”

“你胡說!”她的臉漲得通紅,卻也掩不住懼色。

“是不是胡說湘嫔心裏清楚!”

“你……來人啊,把這以下犯上的賤婢拖下去!”

“湘嫔莫要忘了,如今奴婢是皇後的人,奴婢此番,可還要去給各宮娘娘傳話的!”

“你——”她還想要說什麽,賢妃伸手拉住了她,她用力掙着,賢妃低呵一句:“別鬧了!”

湘嫔仍然不聽,賢妃湊到她耳邊,以極低的聲音說了什麽。

千錦聽不很真切,卻隐隐聽到“那件事”三個字。

湘嫔臉色一滞,有些惶惶,卻終于安靜下來。

賢妃這才沖千錦道:“姑娘莫往心裏去,時候不早了,皇後娘娘還等着姑娘回話,本宮便不多留了!”

很明顯的逐客令,千錦識趣地告辭,返身往桃林去了。

回程路上,她一直回想着賢妃口中的“那件事”,卻到底想不通透。

在她的印象裏,宮中大事小事賢妃一向做得合适妥帖,從未沾過什麽麻煩事,湘嫔雖脾性有些急,卻一直跟在賢妃身邊,也不曾卷入到什麽事情之中,如此看來,她們說的“那件事”到底是什麽?竟會讓湘嫔那般忌諱?

第 33 章 謎團得解

蕭江北一下子愣住了,沒想到顧绮羅問的是這個,面色不由就有些尴尬起來,思量了一會兒,發現沒有蒙混過關的可能,只好把心一橫,吶吶道:“我在邊關長大,後來名聲漸響,我又不喜歡在軍營中枯坐,每次訓練完畢,喜歡出去馴馬打獵。那個……咳咳……邊關女孩兒個個大膽,從我十五歲起,便常在路上救人,後來有個無恥的纏了上來,我才恍然大悟,吓退了他們家後,再遇到這些情況,我都不動手,就只靠那一條特制的長鞭……”

“不是吧?那些女孩兒都盼着能英雄救美後以身相許?看小說看多了吧?”

顧绮羅真是驚呆了:泥馬這是邊關版的擲果盈車嗎?可問題是蕭江北就一個人,那麽多女人都要制造機會以身相許,分得過來嗎?

“不是。”蕭江北搖搖頭,大多數人也就是試探一下,或者純粹是大着膽子玩耍,只有幾個無恥的,在我屠絕刀下,也吓得屁滾尿流了。”

“這麽說你在邊關應該是名聲遠揚才對,那為什麽京城中對你的流言竟會這樣不堪?那幾個從邊關回來的世家子,為什麽會衆口一詞說你高大醜陋兇惡?嗜殺如命?”

顧绮羅的興趣被蕭江北勾上來了,想起困擾自己一個多月的問題,連忙趁熱打鐵問了出來。

蕭江北難得的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小聲道:“一定要說?”

“一定要說。”顧绮羅這會兒哪肯放松,眼睛亮晶晶盯着蕭江北:“我想京城中好奇這問題的人不知有多少,作為你的未婚妻,我認為我有權力第一個知道。”

“哦。好吧。”

蕭江北似是下定了決心,擡頭淡然道:“那些纨绔子,去邊關能做什麽?誰還能讓他們上陣殺敵怎的?不過是去走個過場,撈點軍功罷了。平時只要他們不惹亂子,也沒人管。他們大概在京城花天酒地慣了,所以在邊關也想着倚紅偎翠,卻不料邊關女兒多是潑辣大膽的。但凡相遇。無不是被弄得灰頭土臉,他們又不敢在邊關橫行霸道,只好憋着氣回京……”

“等等。這和你有什麽關系?”顧绮羅意識到蕭江北根本沒說到重點,連忙打斷他,卻見未婚夫一雙眼睛左顧右盼,就是不肯看她。好半晌才小聲道:“邊關女子說話不留情面,每次遇見他們上前。都要……拿我出來……和他們比……”

我……我類個去……

顧绮羅驚訝的嘴都合不上了:衆口一詞不約而同的謠言,把所有京城人民都嚴重涮了一把的謠言,竟然只是因為那幾個世家子對蕭江北的嫉恨?這……這劇情會不會太奇葩了?小說也沒有這麽狗血好嗎?

看着顧绮羅被驚得目瞪口呆的模樣,蕭江北忍不住伸手輕輕刮了她的鼻子一下:“怎麽?沒想到吧?原因就是這麽簡單。”

這還簡單呢。顧绮羅深吸一口氣。好半晌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喃喃道:“那……這些年就沒有好人回過京城替你正名?不對,你爹他應該知道你是什麽樣兒的啊。他就沒為你說過話?”

“父親不在乎這些,怎會替我說話?再者謠言鋪天蓋地。即便他說話,會有人相信嗎?”蕭江北說到這裏,便開心一笑,輕聲道:“也幸虧如此,才能讓我遇到你,不然若是父親為我定一個嬌嬌弱弱忸忸怩怩的千金小姐,我倒寧可守在邊關不回來了。”

“什麽嬌弱忸怩?有的人固然是惺惺作态,但更多的女孩兒都是家教良好,落落大方優雅高貴的好吧?”顧绮羅雖然對于愛人的肯定很是歡喜,但該澄清的還是要澄清一下,蕭江北這種一棒子打翻所有人的做法明顯太偏激了。

“對啊,就是家教太良好了。”蕭江北明顯對于豪門出品的閨秀們很不感冒,嗤之以鼻道:“除了你,誰敢在第一次見面時就接受我送出去的彎刀?誰敢在婚前就和我見面,說這麽多的話?她們講究的是三從四德謹言慎行,只是我覺着太過頭了,我不喜歡。”

這貨不會是穿過來的吧?妥妥地婦女之友啊。顧绮羅心裏猜測着,面上卻好笑道:“論理,足不出戶謹言慎行才是女孩兒的正理,恰恰我是個從鄉下出來的野丫頭,所以才會這麽傻大膽。”

蕭江北想了想,撫掌笑道:“你說的也沒錯,若依你的性情,只有我喜歡;若我這粗魯直接的做派,大概也只有你不反感,所以我們倆恰恰是天作之合。”

“你錯了。”顧绮羅嚴肅地看着他,頓時讓蕭江北一愣,略緊張道:“錯在哪裏?”

“臉即正義。以你的風度容貌錦繡前程,你無論是什麽做派,也沒有人會反感的。”顧绮羅非常認真地說,換來蕭江北撐着額頭呻吟了一聲。

“好了绮羅,你就不要笑話我了。我如今只盼着能早早成親,日後免去這些麻煩事。”蕭江北見顧绮羅站起身來,便也起身擡頭看天,見天色果然有些暗了,他就道:“我送你回去?”

“你是怕不被人抓到現形是吧?別忘了這不是咱們兩個傻大膽可以橫行的世界。”顧绮羅白了他一眼:“熊掌沒忘吧?會不會過火?”

“不會,要小火慢炖一個時辰呢。”蕭江北陪着顧绮羅往竹林外走,一面忍不住輕笑道:“绮羅,你說話真有趣。”

“也就是你才會覺得有趣。”顧绮羅搖搖頭,心想我這穿越女在古代能遇到一個藍顏知己,還真是撞了大運。

兩人在竹林邊分別,顧绮羅先出去,待到她走的沒了影子,蕭江北才從竹林裏走出,回到廚房去看着他特意為心上人炖的那道蜜蠟熊掌去了。

“姑娘是去了哪裏?逛到這會兒才回來。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都過來找過您,奴婢問了,她們說也沒有什麽事。”

一進屋。就聽見春雨連珠炮似的聲音,顧绮羅笑道:“也沒什麽,我去廚房,那些人正在洗剝獵物呢,滿地的血,我也不敢看,就去別處轉了轉。”

話音剛落。就聽見院子裏有人叫道:“大姑娘在嗎?我們姨娘悶了。想找大姑娘說說話。”

顧绮羅答應一聲,這裏杏花便抿嘴笑道:“蕭府裏那位掌家的香姨娘倒是對姑娘眷顧的緊,這麽兩天時間。都找您說好幾回話了,真不知道她找姑娘說什麽?”

顧绮羅道:“能有什麽?不過問問我鄉下一些事,以及喜好什麽的。”說完就聽春雨皺眉道:“她該不會是要挑姑娘的錯處吧?”

杏花搖頭道:“不會。香姨娘能掌家這麽多年,心裏是有成算的。聽說她又是蕭二公子母親的陪嫁。自然向着二公子,我倒是覺得。她大概也是愛屋及烏,因為見二公子中意姑娘,所以提前就表示親近之意。将來姑娘進了蕭家門,自然是姑娘掌家。她這會兒和姑娘親近了,到時也少不了她的好處。”

“好了,不要猜了。不如想想晚上都有什麽好吃的東西。”顧绮羅一笑,将剛解下的鬥篷披在身上。推門出去。就見顧錦繡和顧素纨姐妹兩個正站在門邊說話,看見她,兩人便倏的進到屋裏去。倒是另一間屋子裏的顧蘭绡走出來,沖她挑挑眉,又伸出大拇指,暗暗鼓勵了一下。

**********************

“唉!說是住了三天,可來回車馬就用去一天,這麽折騰一趟,不過是住了兩天而已,真是不盡興,那溫泉我還沒泡夠呢,只得泡了兩回,就沒了。”

回京的馬車上,顧蘭绡和顧绮羅抱怨着,說完便湊到她身邊,抱着她胳膊嘻嘻笑道:“姐姐,日後有了閑暇,讓二公子再請咱們多來幾趟,我想着到了春日裏,就不泡溫泉,看着這山上山下的風光,也足夠醉人了。”

話音未落,就聽對面顧錦繡冷笑道:“一次也就夠了,多來幾次,你把二公子和大姐姐看成了什麽人?這還沒進門呢,便這樣頻繁的約着往來,像什麽話?”

顧蘭绡冷笑道:“這話說錯了,難道二公子只約了大姐姐?分明太太和姨娘們也過來了,兩家人在一起,有什麽關系?将來都是要做親家的,何況爹爹本來就和蕭将軍是好朋友。這山莊又大,又不是住不開。”

顧錦繡倒不是不喜歡這山莊,相反,她簡直愛死了這裏。她只是讨厭因為沾了顧绮羅的光才能到此處,若是沒有這大姐姐,二公子直接就約了自家人過來,那該多好?親近之下,說不定自己就遂願了呢?

一念及此,三姑娘不由想起母親對自己的承諾,頓時一顆心便有些不受控制的亂跳起來,也顧不上和顧蘭绡鬥嘴了。如此一直回到府中,衆人去見了老太太,又把蕭家送的野味都命人呈上來給周太夫人看了看,周太夫人十分歡喜,感嘆道:“從前在鄉下,便是我一個老婆子和丫頭,左鄰右舍也都是種地的,雖不遠處就有大山,但誰家也沒個打獵的人,尋常想吃一只野雞一只兔子,還得托人去買。我常想着我年輕時候你們老太爺帶回來的那塊鹿肉,當真是再沒有比那個更好吃的野味,沒想到如今又能有新鮮的鹿肉吃,我适才吩咐了廚房那邊,讓她們炖一些,再留一些肉烤着吃。”

第 88 章 浮生一夢3

第88章 浮生一夢3

熱鬧的喜酒宴, 衆村人聽缇嬰說什麽“外室”,一個個呆愣後,做出恍然大悟狀。

缇嬰眉眼帶笑, 原本因幻境影響的幾分傷懷, 都有些消散。

她學着話本中的人物,豪爽抱拳:“好說, 好說!”

衆人見她可愛嬌憨,眉目清稚,還要裝大人,心裏都有幾分好笑。他們偷偷看少女旁邊那位被酒水嗆到、一直在咳嗽的美少年,倒也有幾分信了缇嬰的話。

雖說年紀這麽小, 就又娶妻又納外室,實在讓人不齒。可今夜村中辦喜事, 也不好說不吉利的讨打話。

衆人便閉着眼睛吹捧:

“原來是金童玉女下凡,失敬失敬。”

“可能是情投意合情難自禁吧, 年輕孩子都這樣, 是咱們老咯。”

“雖然如此,我還是覺得,這對妻室不太好啊……”

江雪禾才緩一下, 聽到他們在缇嬰的引導下, 一個個懷疑又失望的眼神落到他身上,他沒忍住,再次被漱口水嗆到。

缇嬰在那邊, 也聽出了幾分不對勁,但仍沒弄明白。

她聽到他師兄用傳音入密與她說話, 聲音沙啞:“小嬰,你過來一下, 我有話和你說。”

缇嬰詫異側頭,她就在師兄旁邊坐着,還要怎麽過去?

缇嬰挪了挪位置,與師兄挨得更近些。

江雪禾側過臉,垂下眼,俯到她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

缇嬰瞬間臉爆紅。

她大怒,尖叫:“你說什麽?!”

她被吓得要跳起,幸虧江雪禾就在一邊,按住她手腕,沒讓她去再驚動村人。

這期間,有村中人來發喜糖,欲言又止地将一盤糖丢下,嘆口氣走了。那人還要說江雪禾一句:“你要好好待你這外室啊。”

缇嬰臉更加漲紅。

因師兄方才在她耳邊說,外室和妻子是差不多意思,不過是一個偷偷的,一個光明真大的,要她不要在外亂說了。

缇嬰氣死了:“你原先怎麽不說?”

江雪禾柔聲:“在葉老夫人那裏嗎?你年紀尚小,我不想讓你記住這些腌臜詞,又怕你聽不懂,便只好用你聽得懂的話來解釋。”

他苦笑:“我也沒料到你記得那麽清。”

缇嬰瞪他。

她真的要坐不住,只覺得丢臉又羞窘。可江雪禾了解她,牢牢按住她,靠着過近距離控制她,不讓她跑掉。

江雪禾觀察她片刻,說:“要不,我去與人解釋,你是我的小師妹,不是什麽外室?”

缇嬰歪頭:“別人信嗎?”

江雪禾不語——欲蓋彌彰的事,誰會信?

缇嬰見他這樣,就明白了。

她立即打他手臂,又用術法,重重擊了他一下,

他一動不動,硬生生承了她這份火氣,完全任由她發洩。只是袖中手扣着她,不讓她離開。

缇嬰發洩了幾下,見他面如清雪神色寧靜,不覺得他可憐,只更加惱怒。

江雪禾一徑柔聲哄她:“其實他們未必記得住我們。而且這種事,越解釋,越描得黑。為兄是建議不搭理,左右我們不會住在這裏,他們說說也無妨。

“但還是看你——你若是不喜歡,我現在就去一一尋人解釋。”

缇嬰鼓腮瞪他:你都說了別人不會信,解釋有用?

她臉燙得厲害,又生氣,又不敢看他。在他旁邊坐一會兒,缇嬰悶悶道:“我知道解釋沒用,是我沒弄清楚,但是——我還是不高興。”

江雪禾身子一動,便要起身。

他似乎要去解釋了,缇嬰抓住他手臂,不讓他去。

江雪禾俯眼,缇嬰仰着臉:“我不高興——我連妻子都不是,只是外室!”

江雪禾怔住。

缇嬰看他不明白,更加目若噴火:“我都不是嫁給師兄的關系!”

江雪禾:“你想嫁給我?”

缇嬰:“當然啊。”

江雪禾心頭疾跳。

他分明知道話有歧義,但他刻意引導,依然因她的話而心跳加快,血液滾熱。不過這是他自己的麻痹,他知道她不是那個意思。

缇嬰撒嬌:“師兄——怎麽辦嘛!你快哄哄我,讓我怎樣才不生氣。我快氣炸了。”

江雪禾似有些心不在焉。

缇嬰喚了他好幾次,他才回了神。

江雪禾靜了片刻,說:“不知這樣說,你會不會滿意一些。”

缇嬰:“什麽?”

江雪禾:“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缇嬰:“……”

她拽着江雪禾手臂,手指蜷縮,在他撩眼皮望來時,幼稚而裝傻的少女,瞬間聽懂了他的暗示。

她的心跳随之加快,唇動了動,不知道說什麽。

江雪禾伸手來握她的手,她被吓了一跳,慌忙躲開,沒被他握住手。

缇嬰緊張而結巴:“幹、幹、幹嘛?”

江雪禾:“……入我識海,歇一歇。”

缇嬰茫然。

江雪禾垂首看她躲開的不肯被他碰到的手指,輕聲解釋:“你修為低一下,我怕你中夢貘珠的招,無知覺間睡過去,被牽引入夢。

“不妨趁此閑暇,你在我識海中歇一歇。小嬰,最近幾日,你多多修行,最好不要睡覺了。”

缇嬰怔住。

缇嬰說:“那個夢貘珠,有那麽厲害嗎?我感覺入夢一次,也不是很吓人啊。就是……夢裏的人不好。”

……比如那個柳輕眉。

江雪禾沉默片刻,不多置一詞。

他有心不想她牽連進麻煩,因以他的判斷,他如今被牽扯進了一樁“事故”,千頭萬緒理不清楚,他怕自己護不住缇嬰。可他又擔心,他什麽都不告訴缇嬰,他理不清的那些東西,會來算計缇嬰。

這是他唯一的小師妹,是他心神所牽之處,他猶豫徘徊,不想她涉險,又擔心她傷心。

遲疑來遲疑去,江雪禾只是沉默着,引着她進入自己的識海。至少在他的識海中,她是安全的。

缇嬰進入師兄的識海,早已熟門熟路。

她自己一人時總是操縱不當,但此時有江雪禾引着,她沒有感覺到先前經常突兀的刺爽感,就平安進入其中。

現實中,只見到少女乖乖靠坐在江雪禾身邊,閉着眼似睡着。少年攏了攏她的衣容,分明耐心非常。

識海中,缇嬰圍着江雪禾的元神轉悠半天,既羨慕他的本事,又看着他神魂上那些黑色符咒,擔心他失控。

缇嬰想到自己從葉老夫人家中拿到的葉呈的舊物氣息,便趕緊坐下,隔着靈池施法,試探對比師兄神魂上這些過于活躍的符菉,看能不能從中找到與葉呈相似的氣息。

她忙碌間,沒發現識海中那被符咒困着的少年師兄睜開了眼。

江雪禾沉入自己的識海,安靜望着她許久。

他看得出神,又因一腔冷靜,不得不提醒自己不可沉溺。

江雪禾緩緩開口:“你與你二師兄,一道離開的玉京門?”

缇嬰睜眼,眼睛微微一亮。

與神識師兄說話的感覺分外奇妙,她驚訝地端詳他半天,暗自思忖她以後也要這麽厲害,也要修出元神……可是她的廢物靈根,怎麽修出元神呢?

缇嬰便敷衍點頭。

江雪禾又問:“白鹿野,知道我在找夢貘珠?”

缇嬰:“知道呀,我告訴的他啊。”

她看師兄皎皎眉目,小聲:“不能說嗎?”

江雪禾微搖頭,示意她放心:“我不疑心你們。只是你為何要告訴二師弟呢?”

缇嬰露出自信笑容:“因為,二師兄其實也了解夢貘珠啊。我來找你嘛,就想着二師兄既然知道,說不定能幫上忙。但是沒料到二師兄那麽倒黴……我們一路被追,現在還走散了。

“而且我從今早就給他發消息,他也不理我。估計被追得挺狼狽,沒空理我吧。”

江雪禾問:“二師弟了解夢貘珠?他怎麽說的?”

缇嬰便告訴江雪禾——

夢貘珠,原是貘一族的聖物。貘族全族是妖,夢貘珠對它們的作用,和人族修士的靈根差不多,貘族用夢貘珠來修煉。貘族只這麽一顆夢貘珠,織造的夢境,卻足以供養整個種族。

白鹿野的親娘,是妖族的女王,統禦妖界。在妖王被玉京門前掌教白掌教算計出妖界、生孩子一事上,巫神宮就是策反貘族背叛妖王,才給了玉京門可承之機。

端看妖王如今對白鹿野這趕盡殺絕的架勢,便知妖王記仇,不可能放過玉京門和巫神宮,也不可能放過背叛她的貘族。

玉京門和巫神宮畢竟在人界,妖王要端了兩大仙門很難,但妖王回到妖界,毫不猶豫地就把貘族這個妖族給滅了門。

夢貘珠通過三千夢境修煉,失去了主人,人人可控。

妖王原本對夢貘珠有些興趣,但是發現夢貘珠只是造夢,用夢來修煉的速度太慢,白鹿野那位娘親失去了興趣,報複一般的,将夢貘珠丢到了人界。

缇嬰煞有其事:“……師兄你在找的夢貘珠,應該就是這顆。二師兄以前找過這珠子,因為他要躲他娘嘛……後來這珠子藏得太深,他沒找到。但是二師兄以前追這珠子,也追出了很多心得,也許對你有用。”

江雪禾颔首。

缇嬰很熱心:“我再幫你聯絡聯絡二師兄——真是的,他還說他雖然打不過畢方,但肯定不會被畢方抓到。但他到現在都不看我的傳音符……他不會出事吧?”

她憂愁間,江雪禾道:“你知道夢貘珠如何修煉嗎?”

缇嬰搖頭。

江雪禾:“我當初找這枚珠子的線索,買到了一些消息——夢貘珠在三千夢境中,直尋天道大意,只問天道。無論是人還是妖,想尋到一門直指天道的道法仙術,都十分難得……夢貘珠卻有這種功能。”

缇嬰愣愣點頭。

江雪禾不語。

缇嬰忽而後背出一層冷汗。

她結結巴巴:“你是暗示我……當年柳葉城的人祭,不是意外?穢鬼潮降臨于柳葉城,打亂所有人的計劃,可能不是意外,而是巫神宮故意的?”

江雪禾垂眼:“幻境中說,巫神宮的天官與神女沒有算出天命,才讓穢鬼潮出現在了他們預料之外的地方……可是巫神宮修的就是天命,他們真的會算錯嗎?

“目前,以我對巫神宮的了解……那位大天官,除了算不出我的來歷,其餘沒有他算不出來的。十年前,就算那位大天官修為不如現在,但是穢鬼潮,既是中州經常面對的,他們出錯的可能,有多少呢?”

缇嬰輕聲:“你是說,巫神宮故意讓穢鬼潮降臨在柳葉城,故意讓柳葉城進行人祭……是了,我想起來了,在幻境中,夜小将軍遇到過一個道人……”

那個道人通體藏在黑袍中,藏頭藏尾,面容全部被遮掩,聲音估計也是假的。

正是那個道人,提出了人祭,并将人祭的法子,教給了凡人。夢境中萬劫不複的是夜小将軍,現實中萬劫不複的那個人……是葉呈嗎?

缇嬰喃喃自語:“可是巫神宮修的是神術,那個道人說的是道法……巫神宮應該不了解道法啊。”

江雪禾輕聲:“這一切只是我的猜測。”

缇嬰眨巴着眼睛,傻傻看着識海中師兄的元神。

她此時才明白,為什麽師兄哄她進識海……有些話,也許确實不方便在外說,恐被那些法力無邊的術法探知到。

缇嬰咬唇,傾身:“這說不通啊。巫神宮要開啓人祭做什麽?”

江雪禾:“如果巫神宮,想要的是夢貘珠呢?”

缇嬰怔住。

是了,如果夢貘珠在十年前,就現身過,那麽被巫神宮查到,便是正常的。

巫神宮修天命,夢貘珠直問天道,天命與天道只差一字,而天道,其實就是修仙與修神,最終都想求的。道門被仙人敕令束縛,無法修成仙人,但是修神是有終點的……

只要問到天道,只要看到天道,只要走到那個終點,巫神宮便可以造出一個神來。

柳葉城的十萬屍骨,在夢貘珠的作用下,那些得不到輪回的人祭犧牲者,會開啓三千大夢……夢貘珠藏于三千大夢中,巫神宮要從中找到夢貘珠。

那麽,一切都有跡可循……

缇嬰:“我好像有些明白,巫神宮的大天官,為什麽會幫助玉京門的前掌教,算計妖王了……”

白掌教是要渡劫。

巫神宮卻是為了得到夢貘珠。

貘族一死,夢貘珠失去主人,巫神宮便有了機會。

而更幸運的是,妖王看不上夢貘珠,妖王不在乎什麽天道,妖王将夢貘珠扔到了人間……

缇嬰道:“……可是以現在的結局看,巫神宮應該沒有找到夢貘珠。”

……不然,她與師兄也不會在這裏了。

江雪禾心想:未必。

但他自己都千頭萬緒,看缇嬰被吓得蒼白了小臉,他先安撫她:“這只是我的猜測,不一定是真的。”

缇嬰忽然擡頭看他:“……那你說,柳輕眉知道這些嗎?”

江雪禾道:“我不知道。”

缇嬰低下頭顱。

柳輕眉若是知道一切都是旁人的算計,若是知道十年前的十萬人祭都有源頭可溯……那個女人,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夢境裏柳輕眉因為一個可能,就要置缇嬰于死地……

缇嬰:“我不想幫她。”

江雪禾平靜:“沒說要幫她。我的目的,始終是找到夢貘珠。

“如果夢貘珠背後牽扯出這麽多事,那便說明夢貘珠,比我想的更加神通廣大……那我更要得到了。”

缇嬰突然道:“所以你親近柳輕眉,都是在……試探她?”

她心口豁然開朗——她本就因江雪禾停留在柳葉城這麽久,而懷疑不滿很久。

江雪禾輕聲:“柳輕眉身上的問題,讓我至今看不懂……一個本應死了的人,莫非是得到了夢貘珠的力量,才能活這麽久?

“可我從未聽過夢貘珠有幫人續命的作用,哪怕夢貘珠用天道修行,通常情況下,天道都不偏不倚,不至于會在乎一個凡人女子的生死。

“十萬人類的血祭,葉小将軍的魂消,葉老夫人的發瘋,還有幻境中那些名字,我身上無論如何想辦法、那些與此地有關的冤孽之力的符咒都解不開的秘密……全在這裏。

“柳輕眉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突破口。”

江雪禾輕聲:“我本不願你與她打交道,小嬰,你既然不喜歡她,便與她保持距離,可好?”

缇嬰沉默。

她心中掙紮劇烈。

師兄說的這些,已經讓她害怕、退縮。

她本是一個自私冷漠之人。

為了師兄而下山,已經與她平日不同。師兄先前求她與鬼魂溝通,她已經惶然……

她此時已經怕得想掉頭就走。

可若是她走了,師兄怎麽辦呢?

缇嬰:“……你是一定要留在這裏的,對嗎?”

江雪禾軟下聲音:“你去找你二師兄,去玩吧。我向你保證,我在此,不會做讓你不快的事。

“沒有人比得上你的。”

缇嬰低着頭。

她想,什麽叫“不快”呢?

她不喜歡的事情多了,他通通都能做到不讓她不喜嗎?

他又為什麽非要顧忌她呢?

他、他……

缇嬰仍在猶猶豫豫,出神間,她從江雪禾識海中脫離,因聽到了現實中的笑聲、歌聲。

篝火映着每個人的臉。

缇嬰回到現實中,靠着江雪禾,聽了一會兒村人的載歌載舞。

光影拉長這些人影,她心中一陣發寒,覺得他們都像魑魅魍魉一般可怕——

缇嬰聽了一會兒小曲,村人好奇地打量過來,她一下子将臉埋到江雪禾手臂後,躲躲閃閃地偷看。

一會兒,江雪禾聽到她小小地笑了一下。

他低頭,目光憐愛地看她。

缇嬰小小聲:“他們唱的小曲,肯定沒有你好聽。”

江雪禾沉默。

缇嬰:“你說你在山下學唱小曲,你那麽厲害,學什麽都很快,可你怎麽不唱給我聽呢。”

江雪禾繼續沉默。

缇嬰戳他。

江雪禾終于低頭看她,目光專注,輕聲:“我要說一件事,你不要害怕。”

缇嬰臉上的笑僵了僵。

打了半天腹稿後,她無所謂:“我才不怕。”

江雪禾慢吞吞:“小嬰,我從來沒有給你發過傳音符,說我要在山下學唱小曲,來勾你下山找我。”

此夜此景,如同暗處出現一條蛇慢慢地爬上後背,缇嬰渾身冰涼而僵硬。

她張口便要尖叫,江雪禾反應更快,一下子将她抱入懷中,用手攏住她後腦勺,将她緊緊抱住。

缇嬰:“師兄……”

江雪禾:“乖,別怕,別哭,別叫。”

她發抖得厲害,他抱她抱得緊。她在他懷裏瑟縮,他心神被牽動,六神無主,哄她時,用了各種法子,她仍在抖。他心亂地低頭,在她發間輕輕吻了幾下。

許是溫熱,讓缇嬰安靜了下來。

江雪禾後知後覺自己做了什麽,渾身僵硬,但看她不知,他心如鼓擂,只能裝作不知。

第 22 章 生死鬥法

面對生死,無人逃避,既然難免一死,何不共殺強敵?大牛還是那副傻乎乎的樣子,看着田七和我說,天寧哥,我大牛不怕死,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青梅竹馬的妹妹,我先走一步,你替我好好照顧她。

我說你放心吧,你先走,我倆後面跟着,你不是吹乎着閻王爺怕你嗎?我倆跟你粘親帶故的,沒準還能少受點罪。

田七哽咽地拉着大牛的手說,大牛哥,你也是英雄一世,咱倒鬥無數,怕過粽子嗎?吐蕃武士比粽子強不了多少,你就記住一點,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咱不能一根筋跟他同歸于盡,不值。

大牛嘿嘿笑了幾聲,哭笑說,跑?往哪跑?我們五個人誰先跑?即使想跑,但命是否能保住還是個問號,人心一旦散了,大家死的更快了。

我頗為感動,大牛看似傻呵呵地忠厚老實,這番話說得倒是頗有見地。墓室排水溝狹窄,沒準腦袋剛伸進去,身子就被人家砍兩半了。

王助理和小李情為師徒,他倆更不可能舍棄一方而獨自逃生。王助理悵然道,沒想到巴塘山是我人生的終點,可惜的就是你們這些年輕人,我真後悔沒抵擋得住墓葬的誘惑,要是我執意不讓你們進來,大家至少還能活着。

小李強裝笑顏說,老師你說什麽話呢,你雖是我的老師,在我心裏你早就是我的父親了,能跟你死一塊,跟戰友死在同一個墓穴,我人生無憾,我本就孤零零地來到這個世界,死的時候卻有至親和好友做伴,我這叫死得其所!

慷慨赴死的意志牢不可摧,我們挺起刺刀踏前一步,這一步是一大步,不僅僅是我們的決心,還有我們舍我其誰的氣概。大牛大喝一聲,第一個舉着刺刀沖了過去,冷不防對着吐蕃武士的心髒開了一槍,火星四射,人家胸口挂着護心鏡,子彈直接被彈飛了,但因為近距離擊射的力量很大,吐蕃武士忍不住後退了一步。

我們頓感壓力輕了許多,雖然吐蕃武士刀槍不入,但也不是無堅不摧。大牛不愧是習武出身,刺刀單刀直入,對着敵人的咽喉猛刺過去,他的想法也正是我想的,咽喉是人體最脆弱的地方,即使敵人全身上下披着鎖子甲,但咽喉根本顧及不到。

又是一聲火星四射,吐蕃武士左手揮起彎刀,閃電般砍在刺刀上,大牛身子往右一扭,身體頓時失去了重心,無意之舉卻躲過了随之而來的刀鋒,奇快無比,冰冷的刀鋒幾乎是貼着大牛的頭皮削過去的,要不是身子歪着而壓低了腦袋,這一刀絕對能砍掉頭顱。

我們驚呼一聲,替大牛捏了一把冷汗,我心想這小子還是命大。大牛死神奪回來一條命,倔脾氣來勁了,借着傾斜的身子,左腳跟一旋,右腳猛然橫着踢向吐蕃武士的胸口,這小子夠狠的,大概想到腳力傷不着敵人分毫,中途把腳往後蜷起來,身子就勢往前一挺,右腿膝蓋狠狠地頂在敵人的肚子上。

我情不自禁地鼓掌喝彩,其他人也紛紛叫好。別看大牛體胖,這臨招換式的功夫可是極為利害。吐蕃武士的身子猛然後仰,差點仰面摔到。但大牛還是失算了,正常人被頂住肚子,第一個反應是彎腰,但對方是木乃伊幹屍,除了受力之外,他感覺不到疼痛,身子僵硬,更不會彎腰。所以,大牛後招的“雙肘砸背”實實在在的落空了,招式使老,想改招換式已經來不及了,吐蕃武士的彎刀猛然攔腰砍過來,而大牛根本無力躲閃。

我顧不上跟大家商量,疾步沖上去,先是撞飛大牛的身體,同時握着三八大蓋頂住敵人的刀鋒。吐蕃武士的“攔腰刀”威力無比,我既要分力撞擊大牛,還要分力抗擊彎刀,身體重心早誇了,巨大的力道之下,我和大牛一塊摔了出去,左邊是墓室石壁,倆人被重重地撞擊石壁上,我感覺五髒六腑快要碎了。

我倆試了幾次都沒站起來,田七、王助理和小李勢單力薄,根本就不是吐蕃武士的對手。吐蕃武士果然舉着彎刀向我倆走來,我心想完了,五人之中就我倆具有戰鬥力,我倆死了,剩餘三人難逃一死。大牛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伸出大手握着我的手說,天寧哥,跟你一塊走是我的福氣。感謝你奮不顧身的來救我,哥倆死一塊是好事,黃泉路上一睜眼,我倆還是兄弟。

吐蕃武士擡起右手的旗杆子,左手舉起彎刀,一根戳向大牛的肚子,一個砍向我的腦袋。我眼睛一閉,心想自己千算萬算還是算錯了,我賴天寧臨死卻是個無頭鬼。我聽見田七在敵人身後大聲喊道,兩位哥哥,妹妹來救你們了!

我心想,你這傻丫頭還救什麽哥哥,傾巢之下豈有完卵,你的小命也難保全啊。當我睜眼看過去的時候,吐蕃武士臨空揮舞着彎刀,卻怎麽也夠不着我,原來他脖子上被田七套上了繩索,王助理和小李也将趁機将繩索抛過來,套上敵人的頭顱。

我突然喊道,你們三個分開拽,小心他割破繩子!

話音剛露,吐蕃武士揮刀砍田七的那根繩子,王助理和小李趕緊在另一個方向使勁拉扯,敵人只好回過身子砍另兩根,田七立馬換個方向使勁拽過去,三個人配合默契,吐蕃武士竟然被弄得團團轉,一時半刻掙脫不了三根繩子的束縛。

我和大牛從地上爬起來。牆壁上突然出現了一個影子,細辨之下才看清是東山女巫,她站在祭壇上施展巫術将影子投射到墓室,她想必是感覺到東山之子小李的危險,這才不得已顯身,按理說守墓人是不可能幫助盜墓人的,可憐天下父母心,她還是冒着違背祖訓來幫我們。

我不想拖她下水,說道,東山大娘你回去吧,我們生死有命,你不能違反姑師人的承諾啊。

東山女巫說,吐蕃武士附體南山巫帝的巫術,你們是打不過他的。佛殿香爐的香灰是千年之物,也是佛祖之香火。速去将香灰取來,吐蕃武士可滅也。我法力所限,能幫你們的就這麽多了。

牆壁影子随即消失,看來東山女巫也有難言之隐。我對大牛說,你幫王助理和小李,我過去幫田七。

大牛領命而去,我一把接過田七的繩索說,田七,你去佛殿取香灰吧,萬一我們四個都死了,你也務必降服吐蕃武士,你和海爺身受金錢豹詛咒,必須将棺木打開,解除詛咒。

田七感動說,無論如何要活着等我回來,否則我下地獄将你們一個個拉回來!

我們面面相觑,大家微微一笑,她有這份心意我們就知足了。田七飛快地鑽進排水溝,消失不見了。

三根繩索,分三個方向拉住吐蕃武士,我們必須死死盯住他的一舉一動,一旦被其砍斷繩索,我們就全完了。小李被大牛代替,他正好騰出手來,撿起地上的槍支,子彈紛紛射向敵人的不同部位,我明白小李的意圖,他想找出吐蕃武士的軟肋,但哪有如此容易呢?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我心急如焚,田七走一會了,怎麽還不回來?手臂已經發麻,敵人力大驚人,而且不知疲倦,我們繼續僵持下去,輸得一定還是我們。小李幾乎打光了所有的子彈,這孩子一刻也不消停,又開始用煙火棒燒烤敵人。

我千叮咛萬囑咐說,玩火要小心,千萬別燒斷了我們的繩子。

煙火棒的焰火突然被吐蕃武士給吸收到肚子裏去了,我覺得大事不妙,大聲喝道,小李別燒了,他在吸收你的焰火!

已經晚了,只見吐蕃武士張口吐出一股火苗子,已經把王助理那根繩子燒斷了,突然斷了一根,我和大牛反而被動了。吐蕃武士只需要對付兩根繩子,他更加游刃有餘了。

小李呆呆地站在那裏,他知道自己闖禍了。

吐蕃武士又吐了一口火焰,眼看着我的繩子就要被燒斷了,大牛第一反應就是救我,但敵人玩的是聲東擊西,它的彎刀趁機砍斷了大牛的繩子,由于失去力道,大牛一屁股倒在地上。吐蕃武士不急于砍斷我的繩子,而是就地轉圈,随着繩子一圈一圈地纏繞,我卻一步一步地被拉了過去。

剛才是我們玩他,他現在開始玩我了。我哭喪着一張臉說,大牛趕緊弄斷繩子,我這頭被我拴在手臂上了,而且系了死扣,扔都扔不了。

大牛慌忙站起來,端起刺刀将我的繩索挑斷。失去力道的平衡,我和吐蕃武士各自摔了一個跟頭,他的頭盔摔掉了,露出一個光禿禿的腦袋,連根毛都沒有。

我說小李你來機會了,趕緊端槍打他的腦袋瓜子,保證一槍一個洞。

小李呆若木雞地說道,哥哥對不起,我把子彈都打沒了。

我氣得直哆嗦說,你這個敗家子。

第 28 章

女皇的目光看向謝宸安問道:“你呢?”

謝宸安跟着道:“兒臣與兵部尚書次女杜恒也是一見如故相談甚歡,她也答應了做兒臣的伴讀,請母皇成全。”

女皇輕‘呵’了一聲,明顯沒想到謝宸安選了她。

此前她便已經聽聞兵部尚書杜廖對自己的這個二女兒頗為頭疼,聽說她不僅性格孟浪,凡事不喜歡遵循章法,更是個文不成武不就的,着實讓她操碎了心,現在已經有幾分頹然不怎麽管束她了。

若是旁人将手伸進了兵部她倒是還會多想想,此時見是謝宸安,而她選的又是杜恒,頓時沒了這番心思,只覺得大概真的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不成事的也都喜歡聚堆到一起。

念及如此她神色冷淡道:“準了。”

謝宸銘與謝宸安得到了肯定答複都松了口氣,跟着退到了一側。

此時女皇看向方德君和白華侍君問道:“你們兩個又有何事?”

方德君笑道:“皇上,如今清兒年紀也不小了,他在宮中也沒個年齡合适的玩伴兒,一個人總是孤寂,臣在賽詩會上見清兒與戶部尚書之子許梓晨相聊甚歡,是以想求皇上做主也許許梓晨仿照着皇女們的伴讀一樣,閑來無事時便入宮陪清兒做個伴。”

這本也算不上什麽,女皇沒太在意,直接就應了。

白華侍君輕輕推了謝宸軒一把,謝宸軒頓時明了其中含義,此前他看着衆人都說了自己的伴讀本就已經有些等不及了,這個時候也跟着興致勃勃的說道:“母皇我也找了玩伴兒,母皇也要答應讓他時常入宮來陪我玩兒呀!”

女皇對謝宸軒一向喜歡的緊,頓時将他招至床前,笑着問道:“軒兒這麽小的年紀竟然也想找人作伴了?說說你看上的是哪個?”

“是蕭敬之。”

女皇不動聲色的看向白華侍君的方向問道:“這是你的主意?”

白華侍君知道女皇此前因為蕭敬之而訓斥了謝宸遠和謝宸錦,連帶着鳳後和清平貴君都跟着受了連累,此時聽女皇這麽問哪裏會不知道女皇心思。于是笑着道:“皇上這可是冤枉臣了,原本是方德君想替清兒讨蕭敬之來做伴兒的,只是不想軒兒跟他似乎更有緣,是以臣才厚着臉皮請皇上允許的,這事發生之時鳳後和清平貴君都在場,都可以為臣作證。”

方德君聽到白華侍君提到自己便覺不好,他剛想出言解釋清平貴君便率先笑道:“白華侍君所言不錯,本是方德君先行一步,不想敬之與軒兒相差幾歲卻是難得有緣能夠玩到一處。”

女皇看向方德君的方向,日前謝宸風方才自請去了晉陽,因而她對謝宸風倒是并無什麽猜忌之心。

謝宸清站在方德君身側,委屈道:“母皇,方德君只是想幫兒臣找個伴兒罷了,這還需要旁人作證麽?”

女皇目光跳過他看向謝宸軒,這兩個兒子她一向偏愛,現在謝宸軒才六歲,正是半懂不懂的年紀,此時也正茫然的看着她。

“既然你們都願意,這事便這樣吧。”

謝宸軒聞言這才又笑了出來,他一笑兩只眼睛便彎的像是月牙兒一般,嘴角的小酒窩也跟着露了出來,女皇笑着戳了戳他的小腦門。

謝宸軒捂着頭一臉茫然。

女皇答應了此事之後便下了诏書,令禮部侍郎郭朗之女郭潛和兵部尚書杜廖之女杜恒即日起便入宮伴讀。至于許梓晨和蕭敬之入宮陪皇子作伴也算不得是正經差事,只讓他們自行安排即可,便也未正式下诏。

謝宸安這段時間以來雖然一直是和謝宸銘、謝宸意一起上學,但是她和她們并無多少私下交流,此時想到杜恒明日便來伴她一起讀書,心裏不由升起了幾分期待。

次日一早杜恒和郭潛就都早早的到了宮中,等到謝宸安與謝宸銘到達之時,她們已經各自在位置上坐好了。

伴讀要先皇女一步到達上書房本也是慣例,不過謝宸安想到此時時間還早,而杜恒又住在宮外,想來她不知道幾點就被折騰起來了,頓時對她歉然一笑,覺得這當伴讀也是個苦差事。

杜恒本來每日也是起早鍛煉身體的,所以對于起早一事倒習以為常,是以此時并未理解謝宸安心中所想,見她對自己笑便也回之一笑。

謝宸意昨日便聽說謝宸銘與謝宸安都選了伴讀,她雖未知曉她們選的是何人,但是從謝宸遠到謝宸風謝宸錦,她們每個人的伴讀都是文官之女,是以謝宸意覺得這二人應當也是如此,對自己選了兵部侍郎張庭之女張亮很是得意。

她日前親自考教過張亮的武藝,知道她功夫了得,此時便特意也讓她從這日開始入宮伴讀,打算在謝宸銘和謝宸安面前一展風姿,讓她們看看,她不光是自己厲害,就連伴讀也比旁人厲害,卻不想今日來了之後她才得知謝宸安的伴讀竟然是兵部尚書之女杜恒。

尚書乃是正二品的官職,而侍郎則是正三品,而張庭與杜廖又恰好同在兵部,本身就是上下級關系,這頓時就讓謝宸意覺得有些丢臉。

日前鳳後花了那麽多心思方才為她選了這麽一個人,而謝宸安只是去賽詩會上轉了一圈,竟然就選了兵部尚書之女,也不知她傻人有傻福的好,還是說她天生就是自己的克星。

謝宸意陰沉着臉,整個人的心情差到了極點。

張亮見謝宸意這個樣子也不敢去惹怒她,于是兩個人一整個上午都沒能說上幾句話。

謝宸銘和郭潛兩人似乎也有些生疏,彼此都很客氣,一上午除了上課之外也沒怎麽交流,反倒是謝宸安與杜恒,兩個人無事之際便湊在一起說笑。

杜恒性子本就愛開玩笑,這會兒見張亮那別扭的樣子不由笑着在謝宸安的面前笑着打趣她,不過她說話的聲音并不大,是以倒是沒有引來謝宸意和張亮的注意。

謝宸安聽了杜恒的話才知道,因為她們二人的母親都在兵部供職,是以杜恒跟張亮自幼相識,不過她們倒并未沒有什麽交情,反倒是互相看彼此不順眼。

杜恒趁這個時候給謝宸安講了不少張亮小時候的糗事,謝宸安聽的好笑。

謝宸意看到兩人這個樣子心裏更覺惱火。

張亮看到杜恒也是頗覺頭疼,她很不喜歡跟杜恒相處,卻沒想到兩人此番竟然都入宮伴讀,當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頭。

中午幾人各自休息暫且不提,到下午的時候便到了騎射課了,謝宸意郁悶了一上午的心情直至此時方才感覺好些。

張亮的本事她是見過的,她的身份謝宸意無力改變,于是便想要讓她在騎射課上出一出風頭,讓她們見識見識自己這伴讀的厲害。

在徐廖将軍過來之後謝宸意便當着她的面主動提議道:“戰場殺敵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我們幾人也都學習了不短的時間了,不如今日便讓我們各自帶着伴讀來一較高下。”

若說起來謝宸意的武藝在三人之中自然是拔得頭籌,她自認張亮也不差,所以才提出此等建議。

張亮要是在平時有這等出頭的機會自然是高興的,然而此時她看着杜恒心裏卻老大不願意。

她和杜恒的母親都在兵部任職,兩個人平日裏時常相見,自然也有一較高低的時候,不過她卻幾乎次次都敗在杜恒的手上。

這個時候在這麽多人面前跟杜恒打,這就不是給謝宸意出頭了,而是給她掉面子,張亮心知此事,然而謝宸意卻是不知,也容不得她拒絕,只用一雙眼睛得意洋洋的看向謝宸安與謝宸銘的方向。

徐廖也是知道謝宸意的性子的,此時不願意觸她黴頭,而且三人的伴讀今日也是頭一次過來,她本來也是要親自去考核一番的,畢竟若是不了解她們幾人各自學到了什麽程度武藝如何,她也是沒辦法進行針對的教授。

是以徐廖便也沒有阻止,只道:“臣以為比試乃是善舉,不過六人混戰難度卻高了些,臣看不如三位皇女先行比過,而後再由三位伴讀比過。”

謝宸意覺得沒有什麽區別,于是也就答應了下來。

謝宸意、謝宸銘與謝宸安的比試自然是沒有什麽懸念,謝宸意得意洋洋的取了勝。

謝宸安和謝宸銘都對此習以為常并不覺得如何,而且謝宸安一向不與旁人比較,她發現自己比之前提升了許多心裏便覺得高興。

杜恒湊到她身邊笑道:“別怕,我替你報仇。”

謝宸安聽言笑着應了,小聲給她加油。

郭潛的母親本身是文官,而她自己也是自幼受此熏陶,若說是吟詩作賦那倒不算什麽,但是武藝方面就不太不精通了,三人上場之後她第一個便輸了陣。

謝宸銘對此卻不以為意,她此前已經對郭潛有過了解,知道她和自己十分類似,是以對她很是理解,見此不僅沒有斥責,反倒小聲安慰她。

郭潛因此而對謝宸銘頗有些感激。

張亮單論武藝來說也不算差,畢竟都是長期受家中長輩熏陶,她原本對杜恒有些發怵,但是此時心知沒了退路,打鬥起來反倒勇猛了幾分,發揮反倒比平常好上不少,竟是博了個滿堂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