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8 章 “故人”入夢

血濃于水啊,而且原身也就是丢點女孩子的臉,還真沒給江家抹什麽黑,姑娘家的打打鬧鬧,哪至于就讓家族抛棄一個嫡小姐。

江芙蕖仔細想了想,還是覺得被徹底放棄的可能性不大。江芙蕖會流落到陳家村,其中只怕是有些她不知道的原因。

算了,不想了,江芙蕖輕輕吐出一口氣,眼中帶上倦色,揉了揉有些發熱的額頭,自從穿越到這個陌生的世界,這還是她第一次想這麽多問題呢,想太多就是容易累,還是早點睡覺明天好上路吧,走一步看一步就好。

江芙蕖将背箱放到床頭邊,又稍微整理了下床鋪,就歪在床上,閉了眼睛,很快就陷入一片混沌中。

“曲曲,那是妹妹,不能欺負妹妹。”

裝潢典雅的廳堂,一個身着桃花飛蝶水仙裙的婦人矮身在一個粉白的紅襖小姑娘身前,慈和的面容中帶着一絲嚴肅。

小姑娘梳着雙丫髻,鬓環上綴着兩根大紅色的絹帶,額中一點朱紅滴水珠,葡萄一般黑溜溜的大眼睛,粉嫩如桃瓣的嘴唇,兩頰生暈,端地是個畫中走出來的小人兒。

此刻,她的眼中盛滿了淚水,亮晶晶的,十分惹人喜愛,偏她自己十分委屈,嘟着嘴看着倔強地看着婦人不說話。

“曲曲要不要聽母親的話?不聽母親的話,今日便不讓你大哥哥帶你出去玩了。”婦人見小姑娘這個模樣,面上神情柔和了許多,語氣卻仍舊嚴厲。

小姑娘眼中的淚水再止不住,無聲地落了下來,她一邊無聲地落淚,一邊沖婦人輕輕地點點頭,小手緊緊抓着她寬大的袖子。

婦人見小姑娘的眼淚,眼中便有些心疼,她拿起絲絹,輕輕地幫小姑娘擦掉她面上的眼淚,正尋思着說些什麽話來安慰下她,卻聽得身後有動靜傳來,便停了思頭。

“母親,曲曲不過是小兒心性,你就莫要責罵她了,四兒那邊我去看了,并沒有怎麽樣。”一個藍衣少年大步跨了進來,他烏黑的發髻上還帶了點白白的雪,面上着急,顯然是才從外面回來。

“就你愛慣着她,我偏不疼她。”婦人輕笑一聲,并沒有回頭,只是把小姑娘往身側一推,起身往內屋走去,“罷了,你便帶她出去玩吧,我這邊事兒多着呢。”

少年聽到婦人的嗤笑,只嘿嘿地笑了一聲,并不回應,沖婦人行了個拜禮,便一把抱起小姑娘,往屋外走去,邊走還邊道,“曲曲乖,大冷天不能掉金豆子,不然臉就不好看了。”

“嗯。”小姑娘的聲音軟軟糯糯的,帶着一絲沙啞,顯然是憋了很久,“大哥哥,我還要玩扔雪球。”

少年不妨小姑娘開口竟然是這個要求,這顯然是忘了自己的委屈了,小孩子的忘性真地很大,但是這樣也好。

他眼中一下子蕩漾開來,十分愉悅地将小姑娘抱地更緊了些,“好,我們去扔雪球玩,哥哥陪你玩。”

兩人到了外間的庭院,院子裏白茫茫的一片,有十幾個仆人正拿着鏟子、掃把、簸箕在清路。

少年拉了小姑娘到一處保存完好的雪地上,将她放到雪地上,捏了個小雪球放到她的手裏,小姑娘大大的眼睛立即溢滿了喜悅,亮晶晶的,“謝謝大哥哥。”她一邊說,一邊拿着雪球朝天上抛去。

小小的雪球飛上天,瞬間就消失了蹤影。

少年和小姑娘仍舊站在地面上,不過,此時的少年眉目間英挺了許多,小姑娘的容顏也徹底長了開來,不過可惜的是,小姑娘的面上覆着一層薄薄的面紗,整張臉只有那雙烏溜溜的大眼睛露了出來。

此刻的那雙眼睛裏,哪裏還有幼時的清澈,她緊緊地抓住少年的手,搖着頭,眼裏滿是不舍,卻是沒有發出一個聲調。

“曲曲,不要恨她,好好地活着。”少年的眉眼間是濃濃的散不開的憂傷,他反握住小姑娘的手,拉着她往兩人身後不遠處的馬車走去。

馬車前,只有一個憨厚的車夫,見到少年和小姑娘,他忙低下頭,矮了上身,恭敬地喚道,“少爺,小姐。”

少年沒有應他,他放開小姑娘的手,長臂一伸将她抱上馬車,瘦長的手指在她的面紗上輕輕摩挲,眼中眸色晦暗,旋即一狠心,将小姑娘推到馬車內,放下簾子,看着那雙如珍珠般漂亮的眼睛徹底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曲曲,哥哥一定會把你接回來的,你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缃色的車簾子晃動了兩下便徹底地停了下來,馬車內沒有任何的聲音傳出來。

少年閉上眼睛,對車夫擺了擺手,那車夫便一揚馬鞭,“駕”地一聲,車轱辘滾動起來。

不遠處的亭子裏,一身素白的婦人看着那消失在長道上的馬車,眼中眸色清明一片,她轉過身,挺着背,一步一步地堅定往回走。

馬車內,小姑娘拿下自己面上的面紗,露出一張面目全非的面容來。

“江芙蕖。”江芙蕖輕聲喚了一句。

可惜的是,小姑娘并沒有聽到江芙蕖的喊聲,她從衣袖中拿出一面小巧的銅鏡,顫抖着雙手将鏡子放到了自己的面前,“啊!”

小姑娘嘶鳴起來,她的聲音沙啞地厲害,她拿手死勁捶在結實的馬車壁上,手上通紅一片也感覺不到痛似的。

江芙蕖心中莫名地有些傷澀,她無聲地看着江芙蕖一個人在馬車內痛哭,想要幫助她,卻又無能為力。

良久,眼見着那小姑娘越哭越厲害,眼淚似乎都要流幹了似的,她剛要開口,就見小姑娘忽地站起身來,掀開車簾子,毅然決然地從急速行駛的馬車上跳了下去。

“不!”江芙蕖猛地叫了一聲,睜開了雙眼。

“包子,包子,熱騰騰的包子。”

“白菜,剛從地裏起來的白菜,要買的快來看看啦。”

喧鬧的聲音從窗外傳來,刺眼的陽光照耀在半透明的油紙窗上,照地整個房間亮堂堂的。

天亮了。

江芙蕖看着自己神在半空中想要抓住什麽東西似的手,苦笑一聲,從床上坐起身來。

當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白日裏才想了一些關于原身的事情,這人便入了她的夢來。

原身江芙蕖,因着在蓮花盛開的日子出生,便得了這芙蕖之名,又因她的母親名中亦帶蓮,她的父親便笑着道,“蓮曲,詠蓮之曲,莫若喚作曲曲。”得了曲曲的昵名。

夢中的情節在書中并沒有出現,但是江芙蕖知道,那小姑娘便是江芙蕖,那婦人是她的母親原依蓮,那位少年,便是吳寧侯的小侯爺,她的哥哥,書中的梅公子江子青。

非親無舊,卻似故人入夢來。

第 36 章

離十一月二十二越來越近,劉意映一直未能探聽到消息。劉祯久等不到消息,想必心中也甚是着急。他不好親自出面,便讓劉燕竹以探望劉意映為名過府來問情況。

聽說劉意映一點消息都沒有,劉燕竹眉頭緊鎖:“到這個時候了,還不知道那老賊走哪條路,阿祯該怎麽部署人馬呀?”

劉意映悶聲道:“皇姐,還有最後兩日,我看看還能想到什麽辦法吧。”

“司馬老賊行事一向周密,要你打聽此事,确實也難為你了。”劉燕竹長嘆一聲,又說道,“你若是實在打聽不到,那也無法,便讓阿祯同時在三條路上設伏了。”

劉意映一驚,說道:“可皇兄說他手上可調動的兵力不多,若在三處同時設伏,勝算不大的。”

“那也是沒辦法之事呀!”劉燕竹搖頭一嘆,又說道,“如今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這回必須得動手嗎?不能再另尋機會了嗎?”劉意映一臉憂心道。

“不能再等了。”劉燕竹轉過臉,望着劉意映,緩緩說道,“這次阿祯已經暗中調了兵,若事到臨頭卻未能起事,這消息勢必會被司馬曜知道。這老賊知道阿祯要置他于死地,必定不會坐以待斃。他肯定會找機會對阿祯動手,到了那時,占不到先機,對阿祯便更為不妙了。所以,這回必須動手。”

聽到這裏,劉意映趕緊說道:“那皇姐,我一定想辦法幫皇兄探聽到路線。”

“嗯。”劉燕竹點了點頭,“意映,你自己也要小心,莫讓司馬珩對你起了疑心。到了這個時候,殺人滅口之事,司馬父子也是做得出來的。”

聞言,劉意映面色一僵,強笑道:“他不會殺我吧?”

“如何不會?”劉燕竹瞥了她一眼,說道,“如果阿祯起事未成,你我二人還想活命?”

聞言,劉意映低下頭,咬了咬唇,未再說話。是啊,自己的命運,始終是與劉氏一族連在一起的。司馬珩娶自己,說到底不過是權宜之計,若真到了撕破臉的那一天,想必只會是你死我活,不留一點情面吧?

送走了劉燕竹,劉意映坐在窗下,将袖爐握在手中,冥思苦想着要如何才能得知司馬曜出行的線路。突然,她想到了司馬珩在丞相府裏的住處,那裏會不會有什麽線索?可要怎麽樣才能趁司馬珩不在的時候去到他的書房,而又不被他懷疑呢?

劉映意閉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氣,一股清爽的氣息沁入鼻端,讓人精神一振。

有辦法了。

她眉頭一舒,然後對着秋霜叫道:“秋霜,取一只熏爐,再帶上一些寧神香片,我們去丞相府。”

“是,公主。”秋霜應了一聲,然後趕緊去将熏爐與香片取了來。

見劉意映來了司馬珩的寝居,院裏的下人都十分吃驚。平日負責管理院子的良伯迎了上來,帶着衆人對着劉意映行了禮,然後問道:“不知公主今日前來,可是有事?”

劉意映笑了笑,說道:“我見驸馬這幾日睡得不太好,就帶了點寧心安神香片過來。他晚上看書的時候,你們便把這香片熏在屋子裏,有助晚上安眠呢。”

良伯恭敬地笑道:“有事吩咐一聲便是,何勞公主親自過來呢?”

“我反正也無事,便過來看看。”說罷劉意映走到司馬珩的寝居門前,輕輕推開掩着的房門。

良伯也不敢阻止她,只好跟着她進了門去。

雖然司馬珩晚上已經不住在這裏了,但他的書房一直設在此處。因而,他每日都會在這裏呆些時候。

一推開門,劉意映便覺得有一股屬于司馬珩的氣息撲面而來,讓她覺得既陌生又熟悉。

她四下看了看,然後擡腳走進書室,瞥了一眼書案上頭放着的散放着的書卷,她心中一動,忙說道:“你們怎麽任驸馬的書卷就這般放着?為什麽不收拾一下?”說着她便走上前,動手整理起來。

良伯一看,慌忙阻止道:“公主莫動!公子交待過,他書案上的東西是不能動的。所以我們收拾整理的時候,從不動他的書案。”

劉意映一聽,心裏便有了底。既然書案上的東西不能動,那麽對他來說,重要的東西應該都在書案上。

“他為何不讓人動呀?”劉意映一邊應着良伯,一邊飛快地翻動着案上的卷書,“我覺得還是整理一下好一點,看起來整潔一些。”

“回公主,公子不讓動,我們便不動。”良伯說道,“還請公主也別動公子的東西!”

才翻看了一小半,劉意映怎麽可能停下?她又對着秋霜使了一個眼色。

秋霜會意,拉着良伯的衣袖,舉起熏爐說道:“良伯,你看我把這熏爐放在哪裏好?”

“姑娘看哪裏合适便放下吧。”說着良伯甩開秋霜,又上前對着劉意映勸道,“還請公主莫動公子的東西,否則公子回來要責罰老奴的。”

秋霜卻是不依,又拉着良伯說道:“良伯,還是你來給我看看放在哪裏好。你從小服侍驸馬,知道他的喜好。萬一我沒放對地方,驸馬生了氣便不好了。”

良伯無奈,回過臉指了指屋角的小幾,說道:“秋霜姑娘,你就放在那裏吧。”說着他又走到劉意映跟前苦苦勸道,“公主,你千萬別把公子的東西弄亂了,他用慣了的,若是回來不順手,會發脾氣的。”

此時,劉意映已經将書案上的東西都粗略翻看了一下,都是一些虎贲軍中的普通事項,沒有發現有涉及梅坪的東西。

她随手将書卷放下,裝作聽從良伯的勸說道:“既然良伯如此說,那我也就不動了。”然後将書案上的物品,盡量按照原樣給司馬珩放回去。

見狀,良伯長出一口氣,謙恭地笑道:“多謝公主。”

劉意映見秋霜已經将熏爐和香片放好,然後對着良伯說道:“晚上公子回書室來的時候,記得焚香為公子寧神。”

良伯行禮:“老奴知道了。”

劉意映點了點頭,叫上秋霜一起出了門。

晚食後,劉意映見司馬珩回丞相府的時候,心裏還有幾分忐忑。她不知道他若是發現自己翻了他的書案,會不會對自己起疑心?

她坐在燈下,一邊看着書,一邊等着司馬珩歸來。手裏雖然拿着書,她卻一個字也看不下去。好不容易,聽到司馬珩回來的聲音,她忙将書放下,迎到門前。

司馬珩擡起眼,看見劉意映站在門前,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黃色的燈光從她身後透出,在這雪夜裏顯得分外溫暖。

“驸馬,回來了。”她一臉的微笑,目光随着他腳步的走動而流轉着。

他看着她巧笑嫣然的模樣,心弦像被誰輕輕撥了一下似的。他走到她面前,手一伸,便将她緊緊摟在懷裏。

不妨他會如此,她身子一愣。他發現什麽了嗎?

她顫聲叫道:“驸馬,你這是怎麽了?”

“謝謝你,公主。”他用力地将她的身子按進自己懷裏,半晌才說道:“那香,我很喜歡。”

聽到他說起熏香之事,她這才釋然,笑着說道:“那香片是母後給我的,說是有寧神靜氣之效,用在書室中甚好。”

“嗯。”他應道她,“多謝公主關心。”

她笑道:“你我夫妻,何用如此客氣?”

他微笑着放開她,攬着她的肩進了屋去。

劉意映偷眼看着他,只見他眉目皆含笑意,一臉歡欣的模樣。兩人絮絮說着話,他也未提自己翻過他書案之事。想來,他應該沒有發現異樣,劉意映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對了,驸馬,你後日便要去梅坪了,丞相大人可定下走哪條路沒有?”劉意映裝作不經意地問道,“驸馬能否順路送我去寶嚴寺。”

司馬珩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頓,然後微笑道:“到底走哪條路,父親還未說呢。聽父親說,陽南的匪徒還有餘孽未清,怕會出什麽岔子,故而沒有公布出行的線路,衆人皆要出發當日才知路線。”

“這樣啊。”劉意映點了點頭,“丞相大人小心一些總是好的,那我自己前去寶嚴寺為母後祈福吧。”

司馬珩攬過她的腰,微笑道:“公主,等我從梅坪回來,我親自陪你去寶嚴寺為太後祈福。”

聞言,劉意映身體微微一僵。她擡起眸子,看着他的眼中,缱绻萬千。他,還能從梅坪回來嗎?如果他回來了,自己還能活在這世上嗎?想必,自己永遠也等不到他陪自己去寶嚴寺的那一天了吧。

強壓着心中的苦澀,她對着他淺淺一笑:“好。我等着驸馬歸來,陪我一起去祈福。”然後她靠上去,将臉埋到他的懷中,不讓他看見自己眼中的澀意。

第 35 章

用了晚食,劉意映站在窗前,看見外面的雪花紛紛揚揚灑了下來。

她将手放在唇邊,哈了哈氣,然後轉過臉來,望着司馬珩,嘆聲道:“又下雪了!”說罷怏怏走了回來,一臉遺憾地說道,“我還以為雪停了,我們可以到湖邊走走的。”

司馬珩微笑着走上前,拉着劉意映,将她的雙手握在手心中溫暖着:“天這麽冷,沒下雪你也別出去,萬一受了風寒可就麻煩了。這幾日沒下雪你也別出去,就在屋裏呆着。”

“好。”劉意映微笑着點了點頭。

“這才對。”司馬珩攬着她的腰,将她摟在圍爐邊坐了下來。絲絲暖意從空氣中滲進身體中,舒服了不少。

“離歇息還有一會兒,那我們這時候做什麽呢?”劉意映仰着頭望着他。

他看着她如碧波般清澈透明的眸子,突然心中一動。他唇角輕輕帶起一抹笑,說道:“我突然很想聽公主彈筝。”

劉意映有片刻地訝然,随即又笑道:“這有何難?那我便為驸馬彈一支筝曲。”

他似乎沒想到她如此幹脆,怔了怔,喃喃叫着她:“公主。”聲音中蘊含着千萬情愫。

劉意映望着他嫣然一笑,然後叫冬雪與秋霜将筝擡來擺好。要不了多久便會與他生死而立,在這最後的時光裏,就盡一個妻子的本分吧。

想到這裏,她坐在筝前,挽起袖子,将手指輕輕搭在琴弦上,随着手指的拔動,悅耳的筝聲便從她手下緩緩瀉了出來。

司馬珩靜靜坐在一旁,看着她神情專注地彈着筝,有片刻的怔忡。他随即閉上眼,用心地感受着這美妙的筝聲,似淙淙流水,似彩雲滿天,似林間鳥鳴,似少女的嬌笑。

這一刻,他似乎又回到了做羽林郎的時候。他走過海棠殿門前,聽到筝聲從宮牆上飄出時,心中總是激蕩不已。那時的他,總是忍不住想着她彈筝的時候,會是何種模樣?如今,她竟然真的就坐在他身邊,只為他一人彈筝,恍若在夢中一般。

這時,筝聲慢慢由疾入緩,然後漸漸停了下來。

世間瞬間變得寂靜無聲。他突然覺得,與劉意映成親這半年的時光,似乎真的只是自己的一個夢。如今筝聲已停,是不是自己的夢也該醒了?睜開眼,自己會不會又變回了徘徊在海棠宮外的那個青澀少年?

想到這裏,他心裏竟然生了一絲怯意。他害怕,害怕自己一睜開眼,她便會消失不見。他害怕自己最終留不住她。他知道,他與她之間相隔的,不僅僅是海棠宮的那道宮牆。

終于,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緩緩睜開眼睛。劉意映正擡起頭,一臉笑意的望着他。他長長出了一口氣,還好,她還在自己身邊。

“驸馬,喜歡聽嗎?”她的聲音如清風吹過檐下的風铎,清盈動聽。

“平生所聽之筝聲,今日最為悅耳。”他淺笑。

“那要不要我再為你彈一曲?”她嬌聲笑道。

“不用了。”司馬珩伸手拉起她的冰涼的小手,握在自己掌中,輕輕揉搓着,柔聲說道:“天太冷了,你也別彈了。”

“那我們便洗漱歇息了吧?”劉意映沖着司馬珩笑道,“進了被窩,你要為我暖手啊。”

“好。”他唇邊笑意淺現,“公主,你先去洗漱吧。”

“嗯。”劉意映擡起雙眸,“那我先去了。”

司馬珩微笑着點了點頭,一直将她送到門邊,目送着她的身影走出屋廊,直到消失不在,才緩緩進了屋。待劉意映回來,他才前去洗漱。待他返來的時候,劉意映已經躺在了床上。他闩門吹燈,也上了床來。

劉意映見他上來了,忙湊上前去,将冰涼的小手從他衣襟下擺伸了進去,貼在他的腹上,笑道:“驸馬,我又來暖手了。”

她冰涼的手指一觸到他滾燙的肌膚,瞬間便驚起了一陣雞皮疙瘩。可他從未想過要拒絕她的“折磨”,反而心裏中覺得極為舒暢。

她覺得手下的皮膚有些涼了,便挪到了另一處暖和的皮膚上。她在他皮膚上這般動來動去,撓得他一陣心癢。他忍不住,手一撈,便把她摟進懷裏,頭一低,就去尋她的唇,手也開始剝着她的衣裳。

她一驚,用手抵着他的胸膛,嗔道:“天天都要,你也不膩?”

他輕輕喘着氣,将額頭抵在她的眉間,輕聲說道:“這輩子怕都是不會膩的。”

這輩子!聽到這三個字,她心微微一跳。

她與他之間,能有一輩子嗎?

皇兄已經決定動手了,如果皇兄能夠得勝,這世上便再無司馬珩此人了。想到這裏,她的心竟然隐隐作痛。她擡起眼,定定地看着他。雖然在黑夜中,她仍然看見他眼中閃爍着的灼灼光華,一直探進她的心底。雖然屋中無燈照亮,看不清他頰邊的酒靥,可她仍然覺得自己仿佛陷入深深的迷醉之中。

與他成親半年來,他的一切,早已在不知不覺中,深深的烙進了她的心底。如果時光可以停止,他和她可以永遠像現在這般,該有多好!皇兄仍然是大齊至高無上的皇帝,而他,永遠是自己的驸馬。可是,她知道,這一切只是自己奢望。

心痛的感覺便愈來愈甚。她将唇湊上前,貼在他的唇上,用舌頭分開他的唇瓣,撬開他的牙關,汲取着他的津液。

他微微一頓,随即便猛烈地回應着她。

心之所至,一切水到渠成。

當兩人從墜入雲端的激越中慢慢平靜下來時,她心中的痛楚卻沒有半分減輕,反而愈來愈深。她将身子與他緊緊貼在一起,臉深深地埋在他的脖頸之中,眼淚偷偷地滑落下來。如果老天注定讓我負他,就讓他記得我最後的美好吧。

司馬珩慢慢感覺到了自己頸中的濡濕,他心中一驚,扳開劉意映顫抖的身子,問道:“公主,你怎麽哭了?是我剛剛太粗魯,弄疼你了嗎?”

“不關你的事。”劉意映搖了搖頭,然後趕緊背過身,将臉上的眼淚拭去。

看着劉意映如此失态,司馬珩愣了愣,随即心中一黯。

以前她在自己面前總是僞裝得很好,今日會如此,是因為與張煊見面之故嗎?

想到這裏,司馬珩閉上眼,慢慢轉過身子,躺平。一雙眼睛木然地望着帳頂,心中一股澀意慢慢湧了出來。

劉意映也不知道自己今日為何會如此難受。她在心裏一遍又一遍地對自己說:劉意映,放手吧!為了皇兄,為了劉氏,為了大齊,你毫無選擇!

她努力将自己的心情努力變得平靜,然後緩緩轉過身來,輕輕吸了吸氣,然後對着司馬珩說道:“先前失态,讓驸馬見笑了。”

聽見她的話,他慢慢轉過頭來,幹澀地笑了笑,說道:“無事。”

回答他的,是她的沉默無語。

“公主今日什麽時候從宮中回來的?”他輕聲問道。

“晌午前就回來了。”她應道。

“怎麽不在宮裏多陪陪太後?”他望着她。他想看看她會不會主動對自己說起張煊。若是她告訴自己,那她和張煊應該無甚牽扯;如果她不肯對自己說,那她與張煊之間便有着不想讓自己知道之事。

“給母後請了安,我便回來了。”劉意映淺笑着說道,“母後這幾日想也是累了,我在宮裏,她還要陪我,不如我早些回來,她還可以歇歇。”

“公主說的是。”他澀笑。看來,她不會說出她與張煊之間的事。青梅竹馬,果然不是那麽容易能夠取代的。

這時,劉意映又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母後的身子确實也大不如前了。我今日陪母後念佛經的時候,才發現,她突然變得好老,頭發白了不少。”

司馬珩說道:“那公主便多回去陪陪太後吧。”

“嗯。”劉意映點了點頭,又說道,“對了,驸馬,我聽皇兄說他讓丞相大人去替他犒軍,你可要一起去?”

聞言,司馬珩怔了怔。他目光微微一閃,然後點了點頭,說道:“我會與父親一道去的!”

“太好了!”劉意映笑着說道,“我正想去城外的寶嚴寺為母後祈福呢。到時我可否與你們一起出發?到了寶嚴寺,我便到府裏進香祈福,待你們回來的時候,我又随你們一道回來。這樣可行?”

司馬珩笑了笑,說道:“我們還不知道會不會從寶嚴寺外經過呢?從雒陽去梅坪可有三條路可選,爹爹還未對我說從哪條路去梅坪。”

“哦。”劉意映一臉失望的模樣,“我還以為,我可以與驸馬一道出行呢。”

司馬珩笑了笑,說道:“若是爹爹定下的路線會從寶嚴寺經過的話,我再跟公主說。”

“好啊。”劉意映望着司馬珩,一臉淺淡的微笑。

她也知道,此事不能顯得太着急了,不然,被司馬珩看出端倪可就不妙了。如今,她唯一能做的,便是耐心地等待着。

可讓劉意映沒想到的是,這一等便沒了下文,司馬珩再也沒有跟她提過此事。

作者有話要說: 親愛的妹紙們,動動手指,加個收藏呀!萌萌噠的作者看着你們!(星星眼)

第 49 章 靜水仙池

“樹爺爺……”小玲一見到老者出現,便是猛地沖了過來,撲進了老者的懷中,然後小手一把抓在他的胡須上。“嘶……清點。”這時,老者臉色微微一變,“樹爺爺,你不是睡覺麽?怎麽不睡了?”這時,小玲問道。“哼,你個小鬼,還好意思說,本來爺爺我是準備睡上個十年八年的,但是被吵醒了!”這時,老者哼了一聲。“嘻嘻,樹爺爺睡不成咯,有人陪我玩了^”見狀,小玲笑道。“好了,現在不給你說了,等一會兒,看爺爺我怎麽收拾你!”這時,老者将小玲放了下來。“嘿嘿,有姐姐在這,你收拾不了我滴……”說着,小玲又是蹦蹦跳跳的向着第五雨媚沖去。“晚輩第五雨媚,見過前輩。”

這時,劍老者向自己看來,第五雨媚急忙行了一禮。他從這個老者身上,能夠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息,這股氣息絕對不是東方厲能夠比拟的。“嗯。”老者打量着第五雨媚,微微點了點頭。“你到這裏來幹什麽?”随後,老者問道。“是這樣的,晚輩之前見到古樹有些靈性,于是想觀察一下,結果遇上了小玲,随後,便是進來了。”第五雨媚都是如實交代了,在這些強大的修煉者面前,她不敢有絲毫的隐瞞。“好了,既然看也看了,你也可以回去了,不過要記住,這裏的一切,都不要向外人提起,不然……”這時,老者神色一變,道。“是!可是前輩,晚輩想要在這裏修煉幾天。”

第五雨媚想了想,還是說了出來。眼下她和東方厲的大戰在即,若是沒有天清境的修為,三天後,她還是毫無勝算,所以,她才提出想要在這裏修煉,這裏的靈力如此蔥郁,想來在三天內雖然不能讓她修為晉升到天清境,精進一步還是有可能的,那是她的勝算可有時高了一分,所以,她才想要鬥膽一試。“不行!小輩,你莫要怪老夫,這裏,外人是不能來的,你進來,老夫都已是格外開恩了,你想要在這裏修理,不行!”老者的态度很是堅決。

“爺爺,為什麽不讓姐姐在這裏修煉啊,這裏什麽的靈氣很濃郁,對她修煉有好處啊,這些東西,我們又用不完的……”這時,小玲卻是一臉不解的望着老者。“哼!你還小,懂什麽!老夫說不行,就是不行!”這時,老者神色變了,“小輩,你還是出去吧。”說着,老者便是要揮手,這時,第五雨媚可是急了,這裏的條件這麽好,若是不能在這裏修煉,那三天後的大戰,她是毫無把握啊。“呼!”只見老者手一揮,随後一道綠色的光芒便是向着第五雨媚沖過去。眼看就要照在第五雨媚身上了,這時,一道白光從第五雨媚身上一閃,猛地激射而出,将那道苦澀的光芒擊散。

“呵呵,木老頭,連老頭我的徒弟都是不給面子麽?”這時,白光化為一個影響,一個人影顯現而出,一道聲音傳來出來。“師傅!”這時,第五雨媚驚喜的喊道,想不到然老竟是将他的一縷神念隐藏在了圖紙之中。“然極老頭!哼!”見到,木老頭哼了一聲,道。“呵呵,這麽多年了,你還是你那臭脾氣,小氣!”然老笑道。“然極老頭,這天木之境中,你可不是我對的對手!”這時,木老頭道。“若是你想打架呢,以後老頭我可以陪你,但是現在不行。眼下我徒弟有重要的事,還要借助一下你這天木之境了。”這時,然極老頭臉上的笑容也是淡去了,神色變得凝重起來。“什麽事?”這時,木老頭目光一閃,問道。“天君複出了,天下大亂将至,我這徒弟需要實力去拯救世間!”然老道。“想不到,他又是出手了!”聽到天君兩個字,木老頭的神色猛地一變,不過很快便是恢複了平靜。“那有如何,我現在在天木之境中,莫非他還能找到我?”

不過,随即,木老頭便是道。“呵呵,木老頭,別以為你裝作無所謂的樣子,這可以瞞過別人,卻是瞞不過我。當年你們精靈一族可就是毀在天君手下,我想,你對他應該是仇深似海吧,難道這一切,你都忘了?”然老盯着木老頭,緩緩道。“哼!滅族之仇,此生豈會忘記!女王臨終前将小玲交給我,這天木之境,便是我精靈族最後的傳承了!所以,老夫才不敢交給別人!一直以來,老夫都在等,等一個有緣人,能為我精靈族複出,一報當年之仇!”這時,木老頭眼中流露出仇恨,複雜,無奈的神色。

“所以,現在你的機會來了,将你這天木之境借我徒弟一用,她便是能幫你報仇!”這時,然老說道。“交給她?”木老頭看着第五雨媚,神色有些不信。“哼!我徒弟可是天生的清靈體質,這可是萬年來難的一見的修煉聖體,雖然是起步晚了一些,但是今後的成就卻也是不可限量!要不是這樣,你以為老頭我回來求你麽?”然老哼了一聲,道。“清靈體質?”木老頭微微一驚,然後運足神力,向着第五雨媚看去。

“真的是清靈體質啊,老頭我之前竟是沒有看清楚!”這時,木老頭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等你看清楚?就算是天下全都是天才,你恐怕也不會遇上幾個。就你這樣,遇上一人,都是提防着,哪有什麽機緣啊!我真不知道,精靈女王将精靈族的希望交給你,你說,你這樣對得起她麽?”然老頭現在是得理不饒人,直說道。“也是,不過,這也是你們人類之中的謹慎啊,你們不是常言道,小心駛得萬年船麽?”聽到然老這樣說。木老頭葉并不生氣,笑道。“現在,總可以将你這天木之境借給我徒弟用一下了吧?還有,将你那天木聖丹,也給她那一顆吧。”然老翻了翻眼皮,道。“沒問題,別說是一顆,就算是五顆都行!”這時,木老頭點了點頭。“雨媚啊,師傅能幫助你的,就只有這麽多了,剩下的,就只有靠你自己了。”這時,然老轉過身,看着第五雨媚道。“多謝師傅!”第五雨媚向着然老行了一禮,雖然然老這樣說,但是第五雨媚覺得,是然來改變了她的命,若不是他的話,早在之前,她就被無天國的血影衛殺了,怎能活到現在?所以,對于然老,她不僅僅是感激,更是一種如父親般的尊敬。

“好了,你跟着木老頭進去吧,三天後,為師相信,你能打敗那東方厲!因為,你是我然極仙君的弟子!好了,為師走了……”然老向着第五雨媚慈祥的一笑,然後光影緩緩消失。“師傅,請您放心,徒兒一定不會給你丢臉的,一定會打敗東方厲,拯救人間的!”看着然老消失,第五雨媚心中念道。“既然你是然老頭的徒弟,那老夫就叫你雨媚師侄了。”然老走後,木老頭看着第五雨媚道。“一切就聽前輩所言。”第五雨媚點了點頭。“好吧,你就跟老夫來吧。”這時,木老頭便是向前走去。

“好咯好咯,去靜水仙池了……”聞言,一旁的小玲卻是高興極了。“靜水仙池?”第五雨媚問道,随即跟了上去。“就是天木之境中,最重要的位置,平時爺爺都是不讓我去的。”小玲道。就這樣,第五雨媚跟着木老頭,很快便是來到了一個宛如仙境的地方。這地方,有山有水,仙霧袅袅,不時之間還有仙鶴飛過,整個地方,一眼便是讓第五雨媚喜歡上了這裏,都是不想離去了。此時在前面有一個巨大的水池,池中布滿了蓮葉,在中心處,有着一個閃閃發光的,五色蓮臺。“這就是靜水仙池,是我精靈族的聖地,其中有着強大的靈力,在裏面修為的人資質越高,取得的效果就是越好。這時三顆天木神丹,就給你修煉了,不要一次服下,否則會受傷的。好了,你去吧,我們就不打擾了。”這時,木老頭将三顆丹藥交到第五雨媚的手上,然後便是拉着小玲向後退去。“姐姐,你要快些出來哦,小玲還等着你玩呢……”小玲一邊喊着,一邊就是被木老頭拉了出去。

“好的。”看見小玲天真活潑的樣子,第五雨媚心中也很是高興。随後只見她腳尖一點,便是飛到了池中蓮臺之上。剛一落下,一股恐怖的靈氣便是出現在整個仙池上。“果然不愧是仙池啊,這靈氣的濃郁程度,恐怕世間都是難以找到第二個!”感受着仙池中那強大的靈氣,第五雨媚心中想到。“不過眼下還是要抓緊時間,只有兩天半了。”很快,第五雨媚便是在蓮臺上坐了下來,然後服下一顆天木神丹,閉上雙眼。天木神丹服下,一道強大的靈力便是出現在第五雨媚的體內,然後便是一引導着第五雨媚體內靈力的運行,包括其中第五雨媚沒有發掘的經脈。“這……”見到這神奇的一幕,第五雨媚心中微微一驚。

不過,她很快便是平息下心中的驚訝,腦海之中,然老的修煉之法也是同時運轉了起來,仙池中的靈氣猛地向着她凝聚而去,湧進她的身體。在內外的作用下,第五雨媚發現,她體內的靈力竟是在猛然增長這,這樣快的修煉速度,她還是第一次感受到。就這樣,蓮臺之上,第五雨媚靜靜的坐在那裏,不過身體外的靈氣卻是持續不斷的向着她湧去。而身體內,那些靈氣經過煉化成靈力,逐漸的分散在她的奇經八脈之中,緩緩流動,運行七個周天之後,最終回到丹田。整個過程之中,第五雨媚的實力都是快速的增長着。

…………

以西國,一座低山上,一個隐蔽的地方,一個人影站在這裏。只見他望着一個地方,身影久久未動,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哈哈……”這時,一道笑聲響起,随後,一道人影從空中出現。“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來人微微一笑,然後身影走了下來。“這一次,我幫了你,從此以後,我們互不相欠!”羽言緩緩的轉過身,道。“上一次,是我派人幫你殺掉了項奎,可是這一次,根據你的消息,那第五雨媚并沒有被我殺死,還有那天劍神圖,也是沒有拿到!你這樣,是不是沒有誠意呢?”東方厲道。“哼!消息我已經給你了,辦不辦得到,那就是你的問題,上一次,還不是一樣?”羽言冷冷道。“你真的以為,這事就這樣算了?一個月後,天君便是要統治人間了,若是你想要活命,就只有加入我們,否則……”東方厲說道這裏,便是停了下來。

“你不用癡心妄想了,我是不會加入你們的,這一次,只是回報當年的一次罷了。”羽言微微一想,便是堅決的拒絕了。“哈哈哈……真是笑話,三天後,便是你以西國的淪陷之日,到時,一切由不得你!是死是活,你自己看着辦吧!”東方厲狂笑道。

“雨媚現在已經是重傷,三天後的決鬥已經沒有了任何意義了,你也不用想了,難道就真的不能放過以西國?”聞言,羽言的神色微微一變。“放過?哈哈……真是天真!在天君的統治下,才是你們真正的出路!”東方厲說完,身影一展,便是向着遠方飛去。“羽言,你自己好好考慮吧……”說完,東方厲的身影便是消失在了天際。“雨媚,是我對不起你,這一次,就算是死,我也會陪着你……”羽言靜靜的站在這裏,望着遠方,一動不動。……皇宮之中,葉天昊沒有在後院發現第五雨媚的身影,而另一方,羽言也是不見了,葉天昊很是着急,于是便到處派人找。就在這時,羽言回來了。

“大哥,你去哪了,雨媚不見了?”葉天昊看見羽言,便是道,語氣之中,很是着急。“我去外面走了走,雨媚之前不是在後院之中麽?”羽言随便想了個理由,道。“可是現在不見了啊。”葉天昊道。“或許是到外面走走去了吧.”羽言想了想,道。“可是,她應該留下消息啊,大哥,你說她會不會是自己去應戰了?”葉天昊擔心道。“這個應該不會,以她的性格,就算是去,也不會,瞞着我們的。所以,我想她應該是有其他的事,走的急,一時間沒有跟我們說吧了。”羽言道。“還是大哥了解雨媚,好了,那現在我們就只有等了。”如此想來,葉天昊也只有嘆口氣道。

…………

天木之境中,第五雨媚依舊靜靜的坐在蓮臺之上,此時她體內的靈力已是達到了飽和,下一步,便是天清境。“想不到這靜水仙池竟是有如此功效,真麽快我便是要達到他天清境了。”第五雨媚心中很是高興,不過很快她便是将心中的興奮壓下,因為現在修煉不能分心,否則會走火入魔。……就這樣,時間一晃而過,兩天過去。這一日,靜水仙池中的靈氣停止了下來,第五雨媚也是到了突破的關鍵時期。

第 39 章 潭底滄龍

水潭的形成原因不詳,初步猜測是地下暗河流經此處,形成巨型水潭。黃金塔寺位于水潭中央,四面臨水,顯得非常壯觀。根據潭水發綠的程度,我想它的深度至少十米以上,水面浮萍分布不均,有的地方厚有的地方薄,我懷疑潭底溝壑縱橫,最深的地方恐怕有百米。

黃金塔寺果然只有六層,如果塔尖也算一層的話。最底層的白色大理石臺階略高于水面一尺,臺階顏色潔白如新,似乎潭水從未沫過一尺的高度。這點着實令人納悶,水潭是地下暗河形成的,說明它是一個活水潭,深度自然随着汛期時高時低,不可能永久保持一個深度。

黃金塔寺共有三條鐵索橋,成三角形分別拴在水潭四周的石壁上。我們懸空落下,卻不知道該落在哪一條鐵索橋上。

我說黃金塔寺再怎麽尊貴和豪華,應該只有一個正門,雖有三個門連着三座鐵索橋,但我想只有一個是真的,其他的只是掩人耳目罷了。

大牛看到黃金塔寺就在眼前,有點迫不及待了,催促說,趕緊選擇一條橋落上去吧,沒準任何一條都通着黃金塔寺,我們就別空中挂着瞎算計了。

黃金塔寺是一個菱形六面建築,如果三道鐵索橋都可以自由進出,我倒沒覺得什麽,古人思慮周祥,也考慮他們自己人方便,畢竟從空中落下的屍棺和財寶拿捏不準落地方向,三角形布局很合理,無論落到哪裏,總有一條離着最近。如果在屍棺底部事先擱置一塊木頭,它就可以漂浮在水潭之中,擡棺之人只需要将它拉到鐵索橋上就可以運進塔寺。

土司和王妃埋葬于每一層的墓室,他們生前何等尊貴顯赫,死後不可能留着三扇門給盜墓者可乘之機,不加設防的墓葬和寶藏要不墓主人腦殘,要不就是暗藏殺機,一旦倒鬥的認為三扇門任何一扇都是通路,無論選擇哪一個都是死路。

我這麽一分析,大家也覺得凡事謹慎一些是對的,大牛只是心急了些,但倒鬥經驗會告訴他,我說得很有道理。黃金塔寺近在咫尺,如果不能克制貪婪和沖動,那麽很容易葬送性命。

我往水潭中扔了一個石子,一聲清亮的水響,水波蕩漾開去。我接二連三地往不同地方丢棄石子,從落水聲辯聽水深,以及從四周傳來的回響探聽有何危險。

過了許久,毫無動靜。王妃笑說沒準你神經繃得太緊了,小題大做了。從狼人溝到這裏至少需要經過一百多個洞穴,其中連接的部分橋梁不是斷了就是毀了,若想尋到這裏來已經微乎其微了。再說,黃金塔寺藏的這麽隐秘,外人沒有金戒指上的藍寶石做指引,半路就做鬼去了,要我說別杯弓蛇影了,大家閉着眼睛下去,落到哪條鐵索橋就算那條。

馬伊拉平時不愛多說話,此時卻說道,王妃說得在理,反正你賴天寧也試探過了,沒什麽危險就下去吧,大家這麽久懸着挺累的,我的手腳都麻木了,再這麽僵持下去,我恐怕只能跳下去先洗個澡了。

田七和大牛也說先下去再說,多少陣勢都見過了,切不可過于小心而耽誤了大事。

雖然心中疑慮,但大家都這麽堅持,我也就妥協了。我信手指着離我們最近的鐵索橋說:“就它吧,大家小心點,一個一個的下去,這麽多年了,誰也不敢保證能不能架住人。”忽然間覺得不妥,又對大牛說,“大牛你先下去探探路,萬一覺得那不對勁,就趕緊攀着繩子上來,千萬不能到處亂跑。”

大牛嘿嘿笑着說,這會不說俺老牛胖了?跟你們四個講,在大清朝那,我這叫範,今後別喊我大牛了,直接喊範爺。

我生氣說,趕緊的,再胡說八道,我直接給你踹下去。

大牛嘟囔着嘴,想繼續跟我較勁,突聽水面有異響,一個大水泡鼓了起來。我神色一變說,大牛有情況,爬上來!

大牛以為我故意吓唬他,平時開玩笑多了,他并沒有太在意,樂着一張嘴,愛答不理地說,你一身猴毛賊精賊精的,有情況保證比兔子跑的還快呢。你以為我胖子是吓大的?遇到點芝麻大的事就吓得不行了?告訴你,咱有這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範!大清朝那會,人稱範爺。

田七、王妃、馬伊拉好像也看到水潭的怪異之處,正神色緊張地盯着水面觀看。

我急得像熱鍋裏的螞蟻,可惜大牛死活不聽我的,我忍不住破口大罵說,你丫趕緊上來行不?只要你先上來,別說喊你範爺,喊你親爺爺都行。

大牛噗嗤一聲就笑了,咧着大嘴說,這行,為了聽你喊聲爺爺,我就先上去。你要是反悔,可不是真爺們。

我急地差點掉眼淚了,催促說你丫趕緊的,晚了你小命就完了。

大牛剛撩着腿爬上來,水潭上面突然冒出一個龐然大物,身子藏在水裏看不清楚,它的腦袋卻看得一清二楚,鱷魚!?

大牛一聽我喊鱷魚,忍不住往下回頭看,可不是一只鱷魚腦袋嗎?它長嘴掀開,裏面露出兩排巨齒,正對着大牛的腳下虎視眈眈呢。大牛頓時吓蒙了。

我說大牛快爬,你想被它吃掉啊,你那身肥肉根本不夠它塞牙縫的。

大牛哭喪着臉說,大哥救救我,我腿抽筋了,你以為我想被吃啊。

“鱷魚”緩緩浮出前爪,看它的架勢想發力跳出來。大牛的情形岌岌可危,再不想點辦法,大牛難逃厄運。我靈機一動,将後背的行囊丢進“鱷魚”嘴裏,這條傻鱷魚竟然來者不拒,一口就吞掉了我的背包。

田七、馬伊拉跟我照葫蘆畫瓢,各自解下背包扔進“鱷魚”嘴裏,趁這功夫,我下去把大牛拽上來,這死胖子太沉了,腿抽筋了,他用不上力道,全憑我一點一點拖上來的。

鱷魚猛然撲騰前爪,舉着半個身子猛然跳起來,害怕被它咬着腿,我們只好把雙腿翹上來,到大牛這就麻煩了,他翹起來一條,另一條因為抽筋了,只能耷拉着,鱷魚折騰好幾次,最後終于咬住了大牛的皮靴,随着它下墜的力道,大牛跟着滑下去。

我嗓子眼都快喊啞了,喊道,脫鞋!快點脫鞋!

大牛生死瞬間反應快點,另一只腳拼命地往下踹鞋,謝天謝地,鱷魚撲通一聲掉下去了,它嘴裏死死咬着大牛的一只皮靴。

我松了口氣,大牛總算有驚無險,差點就喂鱷魚了。我發現水潭中的“鱷魚”根本就不是那種臃腫短小的鱷魚,它隐藏在水裏的尾巴長四五米,像一條水蛇一樣,只不過長着四肢、腦袋像極了鱷魚而已。

我再次舍命将大牛拉上來,弄得我筋疲力盡。大牛心驚膽寒地說,大哥,我的親哥哥,你要是慢半拍,我就被水下怪物吃了。

我揶揄說,甭着急謝,你大清朝那範要是進了鱷魚肚子,是不是更範?

大牛死鴨子嘴硬說,大清朝那會的範,豈是一條鱷魚能吓丢了?不信,我下去給你演示演示,累不是它,我折騰死它。你們四個誰也別拉着我!

我鼓掌說,有膽識有氣魄,大清朝的範忒牛逼了,你下去替我們出口惡氣,順便要回你的靴子。

大牛等了半天見沒人阻攔,拍着那條抽筋的腿說,你們要有耐心,我這腿什麽時間好了就什麽時間下去,保證讓各位一飽眼福。

馬伊拉神色緊張說,別胡扯八扯了,我們先爬上去躲躲吧,盡量離着水面遠一些,它不是鱷魚,而是滅絕的滄龍!像蛇一樣的尾巴還沒完全退化,鱷魚就是它演變的。

我們攀着繩索升高幾米,只感覺腳下生風,水潭被攪得天翻地覆,巨大的浪花不斷地拍打石壁,發出聲聲巨響。滄龍玩命似地甩動着蛇尾,恨不得将我們從空中擊落。

我說滄龍不是滅絕的水下恐龍嗎?怎麽生活在這裏了?

馬伊拉研究過恐龍化石,對此解釋很專業,她說滄龍滅絕是因為冰川運動,狼人溝地處深山腹地,這座水潭處于死火山的底部,巨大的暗河帶來豐富的水源彙集于此,所以滄龍能活下來。

我發現了一個奇怪的現象,潭水之中驚濤駭浪,黃金塔寺也跟着晃悠,要不是三座鐵索橋牢牢栓着,它就倒塌了。滄龍雖然對我們兇悍,但對黃金塔寺卻是敬畏得很,始終不敢靠近,也不敢破壞鐵索橋,難道狼人族利用它來保護黃金塔寺和寶藏的?

我突然驚呼說,這座黃金塔寺是漂浮水潭之中的!

但問題又來了,黃金是重金屬,建築這麽一座菱形塔寺所需要的黃金至少數噸,如此一座龐然大物竟然漂浮潭水之中而屹立不倒,确實是個奇跡。令我們更疑惑不解的是,從力學角度而言,黃金塔寺漂浮水中幾乎是不可能的,除非底部還有東西提供力量。

大牛說會不會滄龍不止一只,都存活在黃金塔寺下面,它們要是紮堆頂着建築就不奇怪了。

我說這個猜測看着合理,但很荒謬。滄龍是活着的,它們不可能躲在下面一動不動,如果黃金塔寺受力不均勻,自然就會傾斜或者沉沒,你們看一層的大理石臺階潔白如新,說明黃金塔寺從來沒有沉沒過,而且水起水落,潭水也從未淹沒過石階。

馬伊拉肅然起敬地說,自古很多建築都是神話一樣存在,用科學根本解釋不通。但滄龍肯定就一只,潭水被攪得天翻地覆,有的話早就出來了。滄龍視覺雖不好,但聽覺很靈敏,我們弄出這麽大動靜,它們不可能聽不到。

第 36 章 幻蛙(下)

(更新時間:2003-7-1918:41:00本章字數:7924)

耐達依踏進了寬闊的房間,先是漫不經心地看了四周一眼,然後竟悠閑地散起步來。

踱了幾圈,耐達依停下腳步,雙手岔在胸前,擡頭看向藍澄澄的天空,臉上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一邊躲藏的評審是個獸人,見這個受試者一副吊兒琅铛的模樣,似乎一點也不緊張考試,正不知道怎麽辦時,這個少年竟忽然揚聲說話:

“你要不要出來告訴我,到底我要做什麽啊?”

獸人一呆,這個年輕人是希望他出面解釋嗎?他為什麽這麽确定會有人為他解釋呢?而且照道理講,應該所有人都知道鑒院的考試在武鬥士以下都是和魔獸打架的,為什麽他不知道呢?

卻不知,眼前這一個其實不是人類,而是最高傲的種族之一,龍人族的貴族,對素來瞧不起的鑒院有什麽制度,他怎麽會知道呢。他只是猜測應該要有人出來說明比賽流程,也應該會有裁判,因此才出聲問。沒想到還真的問對了。

不片刻,一個穿着皮毛的獸人從樹叢中鑽出來,帶着困惑的表情看着耐達依。他本不想出現,因為他們的任務本來就不是解答受試者的疑惑。但想來,這個年輕人要是不知道狀況,考試是沒辦法順利進行的,因此他也只好勉為其難地出現了。

一個狼系獸人。耐達依看着來人尖尖的耳朵,細而微上揚的雙眼,迅速地判斷。每一系的獸人都有特征,這樣的特征正是屬于狐系獸人的。

“我要跟誰打?”耐達依打量了眼前粗豪的獸人好半晌,直截了當地問。

獸人顯然有點驚訝這個什麽都不知道的受試者,竟然能這麽泰然地問出這個幼稚的問題,因此,聞言只楞楞回了一句:

“幻蛙!”

幻蛙?!那是什麽?耐達依不解。

“人嗎?”耐達依又問,如果是,這個名字也真奇怪。

獸人的表情已經從驚訝變成了無法置信。他真不敢相信竟然會有“人”不知道幻蛙是什麽?!更令他驚訝的是,這個人,為什麽能這麽“理所當然”地問出這個問題?!不過,盡管驚訝不解,獸人還是公式化地解答:

“魔獸!”細長的眼露出懷疑的光芒。

耐達依對獸人懷疑的表情視若無睹,聞言只“喔”了一聲。

“那我去啦!”指着森林,笑得甜蜜極了。

許是耐達依的笑容太過突兀,獸人只能本能地點點頭,目送這個奇怪的人穿入森林。等到人都看不見了才忽然醒神,想起自己的任務,連忙回到崗位上,執行監視裁判的任務。只不過,他不知道的是,今天他即将遇到一件他終生都無法忘記的震撼。

※※※

耐達依踩着悠閑的腳步進入這座人造森林,左穿右走才終于看到一只睡覺的青蛙。

這應該就是剛才那人說的幻蛙吧!光看它的長相,那真是一點也不起眼,大抵就是比一般青蛙大上個好幾十號的臃腫體态,再不然就是它的睡覺姿勢跟一般青蛙不同,四肢朝天,露出滾圓的大肚皮,一張大嘴開開的,若不是還傳來一陣陣的呼嚕聲,這種睡像根本就活像一只暴斃的青蛙。

看了幻蛙那張滑稽的綠臉好一陣子,耐達依笑了笑,不動聲色地輕輕在一旁坐下。找到綠臉上兩個小小的洞,耐達依又笑了,惡意地伸出手,用手指塞住那兩個不斷張阖的小洞……

“咕啯!”奇怪的聲音,幻蛙被悶醒了。

“呵呵呵呵………”耐達依笑得很良善。

幻蛙撐着僵硬的四肢,開始蹦蹦跳跳,使勁吃奶的力氣想要迷惑這個突如其來的敵人。

不過,它的敵人耐達依顯然一點都不迷惑,相反的,他覺得有趣極了。托着下巴,擺着一張笑容盈盈的臉,調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悠閑地看着幻蛙跳上跳下。

随着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森林裏回蕩着暖暖的氣息,除了不斷跳動的幻蛙,一切都很安靜。或許是耐達依實在笑得太友善、太無害、太沒有戒心,幻蛙高速跳動的動作逐漸慢了下來。

五只…四只…三只…兩只…一只!

過了十五分鐘,幻蛙終于變成一只。迷惑而疲倦的幻蛙用兩顆無焦距的圓眼睛觀察了倚在樹旁仍舊不為所動的“人類”。然後移動僵硬的四肢慢慢接近。

又過了五分鐘,幻蛙終于回到剛剛它睡覺的地方,也就是耐達依身邊。

耐達依還是笑着,沒有動作,只閃着興趣盎然的眼神。

幻蛙慢慢地窩回落葉堆下,閉上眼,睡意慢慢襲來。

一旁的耐達依笑得更開心了!當幻蛙的呼嚕聲再次響起時,耐達依的笑容已經可以用燦爛來形容了!

突然,耐達依左掌一擡,不帶任何風聲地拍上了幻蛙的胸口。臉上笑容仍炙,眼神卻倏地閃過一抹冰冷。應掌,幻蛙的身軀猛地劇烈顫抖一陣,從此,幻蛙沒有再醒來,它的心髒自此停止了跳動。

站起身來,拍拍身上的落葉。

“戲看完了!該回去了!”耐達依喃喃道。話落,閑步回走,留給獸人裁判渾身的冰冷。

第四只幻蛙也壽終正寝。

※※※

另一邊的班塔耶就直接多了。雖然他同樣不清楚要跟誰打,不過他順着路走最後還是遇上了睡覺的青蛙。

“青蛙先生!問路!”班塔耶叫道。其實一路上只遇到這只奇怪的青蛙,他早已猜到這便是他的對手,不過他還是很故意地吵醒這只好夢正酣的怪蛙。

“啯!”青蛙先生醒了,開始大跳迎賓舞(至少在班塔耶眼中是這樣)。

看着青蛙從一只變成兩只,從兩只變成三只,從三只變成四只………最後變成六只。班塔耶贊許地拍手叫好:

“好!好!好!好本領。”

青蛙“啯啯”猛叫,跳得越是熱烈,班塔耶也越是高聲夭喝着,倒有幾分看街頭賣藝的味道。

只是,沒一會班塔耶就發現青蛙的動作實在了無新意,跳來跳去也就是那幾個動作。于是,他開始挑剔起來了!

青蛙“啯啯”叫,他就嫌它叫聲粗嘎難聽不合拍;青蛙往左跳,他就嫌它右腳收的太慢,根本就是只半殘廢的青蛙;青蛙往右跳,他又嫌它右腿擡太高,小狗灑尿,沒有美感。青蛙擺手搖頭,他就嫌它不夠柔軟,活像斷線木偶;青蛙往後跳,他又嫌它屁股太大,有礙觀瞻;青蛙跳得飛快,他又嫌它六只全跳一樣的動作,沒創意。

班塔耶越講越是興奮,口沫橫飛,連珠串似的從頭嫌到尾。嫌到最後,它的身體太短、肚子太大、臉太平板、嘴巴太大、屁股太大、腿太短、沒有身材、兩腿開開沒氣質、雙手像雞骨頭、手掌像吸盤、腳掌像鳥爪,這種要相貌沒相貌,要身材也很抱歉的家夥,壓根不适合跳舞,應該早日轉行……等等。(汗……)

随着一串串刻薄惡毒的話不斷出籠,幻蛙的動作也越見激動。本來沒有表情的蛙臉,也開始出現了扭曲。

“像你這種先天不良後天失調的家夥,就算讓你再練個三百年,這副蠢樣也不會變了。看你跳舞還真是污了我的眼!雖然我班塔耶總是犧牲小我完成大我,勉強自己看這麽久,不過如果能夠讓你有點羞恥,不要随便跳這種倒盡人家胃口的舞,那我班塔耶這樣的犧牲總算也對世界上所有有眼睛的生物有點貢獻了!……”班塔耶雖然說着刻薄的話,但眼睛可沒放松,一直小心注意着幻蛙的動靜。

突然,班塔耶竄起身體,迅速前進,一腳踹上其中一只青蛙。

“膨─”一聲巨響,六只青蛙瞬間疊成一只,然後“呼”地往後疾飛。

“啊!太用力了!”班塔耶收回腳,驚呼一聲。

拍拍身上的灰塵,班塔耶一邊往前走,嘴裏還一邊叨叨絮絮地道:

“青蛙先生,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誰叫你要變臉呢?罵你又死不了!何必跟我賭氣呢?你臉色一變,不就讓我看出你在哪裏了嗎?既然讓我知道你在哪裏了,像我這麽善良的人,怎麽可以讓你這種禍害繼續荼毒無辜的人呢?這實在對不起我的良心啊!所以,不要怪我啦!其實你只要不要理我說什麽不就可以了嗎?所以說,是你自找的啊!”

原來,在班塔耶可怕的語言炸彈攻擊之下,幻蛙也被罵出火來,表情扭曲倒還好,可偏偏讓班塔耶發現其中一只不只臉色扭曲,還綠中帶紅。這還不馬上知道本尊在哪裏?!當然立刻就毫不客氣地賞了一腳,結果,幻蛙就這麽挂啦!

“這地方布置的倒不錯,你就待在這裏也好。”看着幻蛙吐着長長的舌頭,橫屍在地,班塔耶搖搖頭,嘆了口氣,喃喃地安慰着死不瞑目的幻蛙。自由港鑒院第五只幻蛙宣告死亡。

※※※

相對于班塔耶忙着觀察挑剔幻蛙,尼路就顯得比較不用心了。像現在,他正百無聊籁地盯着藍澄澄的天空,任憑六只青蛙在他面前彈簧似的蹦蹦跳跳。這片越看越假的天空,他已經看了十分鐘了。

十分鐘前,他跟其他人一樣進入各自受試的房間。雖然剛進到房間時,他有些驚訝,畢竟他還是第一次看到一個布置得跟真的一樣的假森林。但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對手并沒有如他預期的等待他這個受試者。

因為确定對手應該在房間的某個角落,所以他絲毫沒有猶豫地走入假森林中。當然,片刻之後,一只睡覺的青蛙便出現在他眼前。

在裏爾公國待了四年的尼路當然知道這只躺着睡大覺的青蛙就是人族稱為幻蛙的魔獸。雖然裏爾公國比較幹燥,幻蛙并不常見,但他身為除魔團的要員,對這種魔獸多少還是有些研究的。它們最大的嗜好就是睡覺,一天裏頭大半的時間都選在潮濕的地點睡覺,沒有威脅性,只要不要正好擋住唯一的一條路的話,沒有人會去跟這種無聊的魔獸交手。

深谙魔獸特性的尼路知道等待幻蛙清醒根本就是件無意義的事。因為只要它沒察覺,它盡可以從日出睡到日落。因此他沒有等待青蛙清醒,反而立刻彎身拾起地上的小石頭,坐上了一旁的大石塊,揚手輕輕一丢……“噗”地一聲,石頭準确地掉在青蛙的肚子上。

“啯!”青蛙醒了。

接着,尼路就見到青蛙蹦地跳起,然後從一只變成兩只、兩只變成三只………五只變成六只。

無聊的增殖行為!既不值得耗費腦力,也不值得浪費體力,更別說是口水了,連多給它一個眼神都嫌浪費。尼路不屑地想,迅速做好決定,便悠閑地坐在石頭上,既不打它也不罵它,兀自觀察四周的假樹,還有這片天空。

要怎麽做才能讓假樹長得跟真樹那麽像呢?天空那麽藍…藍得一點雜質也沒有……應該是元素聚集而成的吧!那又是怎麽聚集呢?尼路思考了起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十分過去,二十分過去………終于,一個小時也過去了!青蛙從一開始靈活跳動到後來每一跳動都像要倒了似的搖搖晃晃。尼路中間只掃過它一眼。

一個半小時過去了!青蛙已經跳不動了,別說幻影了!它現在已經累得躺在地上,大大的肚子迅速地上上下下鼓動喘息。從來沒有任何敵人那麽有閑心和它耗這麽久。

這時,尼路才閑閑地走過去,雙眼看着無力喘息的幻蛙一會……

“你現在只缺最後一根稻草!”輕輕地道,像極了友善的建議。

尼路伸腳輕輕踢上青蛙的頭,沒有用一絲內力。青蛙就此昏了!成了今天少數的幸存者。

※※※

回頭看到薩摩這邊……因為詫異于對眼前這只睡相不雅的青蛙竟會出現在此地,所以他觀察了好一陣子才走到青蛙旁邊,蹲下來,伸手輕拍青蛙的臉。

“醒醒!”薩摩輕聲叫喚。

受到突如其來的驚吓,青蛙“啯”地一聲,飛快地跳得遠遠的,看來吓得不輕。薩摩被青蛙激烈的反應吓了一跳,怔愣當場。再看到青蛙警戒的樣子,他想,他不會是要跟青蛙打吧?

接着,青蛙便在他眼前蹦跳起來,跳得很快、很激烈。一只、二只、三只、四只、五只、六只、七只!

薩摩冷冷地看着眼前跳動的青蛙,而一旁的評審卻已經吓得臉色發白。

怎麽會多一只?!

原來,青蛙經這一吓,又察覺敵人身上有一股極端危險的氣息(因為雙生的存在,龍神是各種魔獸的克星,等級差一點的魔獸在龍神面前是連腳也站不住的。雖然薩摩已經刻意壓抑了能量,但敏感的幻蛙還是察覺了危險),因此竟然猛然升級了!

薩摩不知道,因為,他不知道原本這只青蛙只能變成六只。評審也不知道,因為,他們從來沒遇過這種狀況,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不該喊停,只能茫然地瞪着蹦跳的幻蛙,不知如何是好。

反倒是薩摩,他才不管幾只,在他眼中,這種技倆實在無趣得緊。

“低劣的障眼法!”看着眼前七只青蛙,薩摩忍不住在心中冷冷評論。

他當然看得出來這只是一種幻影,真正的青蛙還是只有一只。要對付這種障眼法,龍人武功當中正好有一招基礎的探魂爪可以使用,只要再稍微改變一下走勢,讓那個躲在一旁的人看不出來就可以了。但薩摩稍一衡量随即想起限用武術的規定,只好挑挑眉,放棄這個誘人的方法。

正愁着如何完成任務時,薩摩靈機一動,探魂爪的功力立刻散向雙眼,凝目看去。

這聽起來簡單,但眼睛可是極為脆弱的地方,要将功力,尤其是有攻擊性的功力散向眼睛,就實在不是容易的事了。起碼在之前,從來沒有人想過将魂爪用在眼睛上,成為探魂眼。

言歸正傳,薩摩這一看,七只青蛙的正身馬上出現在眼前。這真是奇特的景象,在薩摩眼前,雖然仍見七只青蛙不停跳動,但是其中一只卻散着微微紅光,不斷地在七個影子中變換位置。

薩摩冷笑,一邊盯着不斷變換方位幻蛙,一邊伸展手指,小心地衡量力道。他不知道怎樣的力量比較恰當,比較不會引人注意,只能按照自己所想的,将力量壓到平常練功對四周造成最小影響的程度。

随着風元素流動的軌跡,薩摩身形飄忽閃動,潇灑的身影劃出一道優美的曲線,眨眼間就出現在幻蛙身後。過程自然流暢,彷若化身為風。

一旁的評審看得眼睛差點掉出來。他頭一次看到行動這樣輕靈敏捷的受試者。雖然只是簡單的縱掠移動,但這個受試者移動的軌跡卻自然得無懈可擊,就是他自己,雖然也在輕功上下了不少功夫,卻也做不到這樣自然流暢。他當然不知道,眼前這人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個擁有精靈血液的精靈人。這樣順着元素流動來移動,對他來說就如呼吸般容易。

就在評審驚疑不定時,薩摩右掌彎曲如爪,似緩實急地往前一伸,抓到幻蛙身上……可就這麽一剎那,七只幻蛙突然同時碎成粉末,連滴血都看不到!這下,裁判不僅眼睛瞪得滾大,就連嘴巴也張得老大。

這是怎麽回事?他竟然看不出這個人是用什麽方式讓幻蛙憑空“碎掉”的?!

不只他驚訝,就連造成這個結果的薩摩也很驚訝,只見他收回手,詫異地看着潔白如昔的手掌,詭異的表情就仿佛手上長了一只大妖怪似的。他原本只是想要抓到青蛙,然後把它敲昏了事。但是,剛剛爪一出,驀然發現,體內不受他控制的兩股力量竟順着動作偷渡了一些出去。而就是這一些,讓幻蛙瞬間成了粉末!

沒有理會一旁震驚得氣息混亂的人。薩摩的心中湧起一股不安。

不管如何,第六只幻蛙還是壯烈犧牲了!

※※※

七人陸續出了房間,在甬道上會面。尼路因為實在呆太久了,因此是七人當中最晚出來的,其次就是看跳舞看得很高興的班塔耶。耐達依雖然也呆了很久,但還是比班塔耶早了一點出來。衆人見了面,除了漢斯怒氣沖沖地滴滴咕咕之外,其他人都是一臉平靜。

至于那第八個人呢?那個黝黑漢子只比尼路早些出來。汗濕的衣服和微喘的胸膛顯示他似乎打得并不輕松。

七人着實不解,這樣一只青蛙值得打得那麽辛苦嗎?卻不知,幻蛙雖然沒有攻擊性,但卻極為靈活,要打到它并不容易。漢子耗了好些氣力、時間才打到幻蛙。

而他們七個,除了皮喇比較規矩地跟幻蛙打了一場之外,其餘六個的測驗過程都顯得有些奇怪,落在旁人眼裏,還真不大像是打架。

從表面上看,他們的贏法一點都看不出本事。但仔細一想,卻不得不承認,若沒有高超的眼力,哪能将幻蛙令他人眼花撩亂的動作視若無物?若不是超乎常人的迅速動作,怎能在幻蛙快速移位前準确擊斃?更深一層想,若沒有不俗的手段和謀略,又如何能輕松取勝?

何況,六個身為龍人族年輕一輩的高手,和一個僅次于龍皇圖蘇的龍人王子,所具有的能力又豈是一個只具有拳士水準的比賽可以衡量?!面對這種人族眼中難纏的對手,在他們眼中也不過像是一場低水準的小醜戲。這樣的他們,當然無法理解為什麽黝黑男子會打得這般辛苦了。

言歸正傳。八個人彼此交代了試驗的經過,便在甬道中等待鑒院人員到來宣布結果。只是人都到齊好一會兒了,各人試驗過程也都交代完了,卻還不見任何鑒院人員到來。

衆人好不耐煩地席地而坐,不懂鑒院的人究竟在忙什麽,竟将衆人丢在這不聞不問。卻不知,鑒院人員早已開起了緊急會議。因為,他們實在不知道該不該判定通過!

其他人還說得過去,畢竟,他們起碼很明顯地出了一掌、一腳、一爪、甚至一顆巨石,看那顆巨石也不是尋常人舉得起來,所以算他們通過倒也勉強可以。但是,那個從頭到尾只輕輕踢了一下的人呢?他可是沒出任何一招像樣的武功的!可是,他确實把幻蛙“打”昏在地上超過一分鐘了啊!

另外,六只幻蛙的犧牲該怎麽辦呢?鑒院開辦以來,魔獸的犧牲率不高,像這樣一次折損六只幻蛙,恐怕會有好一陣沒辦法舉行拳士的鑒等了!這個損失又該怎麽處理?要賠償嗎?但他們卻沒有明文規定不能殺死幻蛙!要認了嗎?找幻蛙不難,難的是如何找到可以幻出五只幻影的幻蛙,還有,怎麽抓回來?

平常時候遇到幻蛙,別說抓了,大老遠就不知道跑哪去了!唯一能抓到它的時候,就是睡覺的時候。睡覺被打擾的幻蛙會四肢僵硬逃不快,也只能趁這個時候打昏它帶回來。可是,要打昏一只可以幻出五只的幻蛙實在也滿麻煩的!

只是礙于沒有明文規定,這啞巴虧恐怕也只得硬生生吞了!

就因為這七個不怎麽守規矩的受試者,他們緊急開了會議,讨論了好一陣子仍然沒有結論。

“能夠這麽做表示他很聰明,曉得幻蛙不耐久戰。這也是戰術的一種,應該讓他通過!”一方語氣贊許地道。

“我們考的是武術不是戰術!”另一方不滿地反駁。

“戰術也是武術的一環!真正的強者不能只有蠻力”一方不平地道。

“但我們是鑒院!評鑒的是他們的魔武修為,戰術太難評斷了,不應該納入考試标準!”另一方理直氣壯地反駁。

“真正對戰的勝負取決于綜合能力,如果通過武士審核的人卻因為不懂靈活變通輸給了拳士,這樣鑒院的評鑒根本沒有價值!所以要評鑒當然不能把攸關綜合能力的戰術忽略掉!”一方仍舊堅持自己的論點。

兩方意見不合,決議遲遲下不來,導致衆人在甬道候了将近半個時辰。漢斯不耐地沿着甬道猛跺腳,還不時高聲叫了一叫,黝黑的漢子也不安地不停搓手。明斯克就地坐下閉上眼小憩,只是緊皺的眉頭卻說明了他的耐性幾乎用罄。皮喇平板的臉色更冷硬了,耐達依笑容也沒了,班塔耶從有話說到沒話,尼路的藍眼睛也閃出一抹不耐,只有薩摩,一臉平靜,像是根本沒有察覺他們正在做無謂的等待似的,兀自思索試驗時能量不聽控制的原因。

正當鑒院會議室中的衆人還在為了通不通過而僵持不下時,一道命令意外傳了下來。

“院長指示,今日參加拳士鑒等者全數通過!”

在衆人一片愕然當中,結果就這麽決定了!于是,片刻之後,灰藍色勁裝漢子終于帶着複雜的表情,出來告訴衆人,考試通過,願意繼續升等者,兩天後同一時間再來。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快得讓衆人沒機會發飙。

第 37 章 民國之花

16日這天上午,負責伊河一帶的一百多名治安警察,以及關世傑帶來二百多人,來到平津幫所在的臨時駐地時,迎接他們的是虎視眈眈的上千人,他們手裏拿着木棒、鐮刀、菜刀、石塊、為首的十幾個人,手裏還端着幾支步槍。

雖然一百多名警察的手裏也都有槍,但是三百多人面對一千多人,如果近距離的發生肉搏戰,有可能會全軍覆沒。再有一點,倘若發生了流血事件,難民是弱勢群體,在輿論上就能讓警察局和特務處吃不了兜着走。

警察局帶隊的處長見到這種陣勢,急忙找關世傑商量怎麽辦?

關世傑說:“暫時撤退吧,咱們回去再想辦法。”

三百多人的隊伍灰溜溜地離開了伊河河畔,在他們的身後傳來了一陣陣的歡呼聲。

吳彥章和秦川都是急性子,見到那些人在背後起哄,都抑制不住憤怒。

“關哥,咱們特務處跟着都丢人了。”吳彥章說。

“丢什麽人?要是萬一擦槍走火,咱們可能就交待這裏了。”宋垣說。

“宋垣,你有什麽好主意?”關世傑問道。

“組長,要我說,就讓上面調一支隊伍來,不怕這些人瞎胡鬧。”宋垣說。

“這不是表明咱們太無能了?”秦川說。

“夏鵬飛,你是哪裏人?”關世傑問道。

“我,北平大興的。”夏鵬飛說。

秦川附在關世傑的耳邊說了幾句話,關世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當天下午,在警察局召開了一個緊急會議,參會人員有警察局負責治安的副局長,治安科科長,巡警大隊大隊長,以及複興社特務處洛陽站站長。關世傑作為特務處招生籌備處人員的身份參加了會議。

治安科科長和巡警大隊大隊長講了上午所發生的情況後,警察局副局長向喬本愚問道:“喬站長,你們可有好的辦法?”

“小關,你看看有什麽辦法,能夠解決這個問題?”喬本愚問道。

“我倒是有個辦法,但要處理好你們警察局內部的事情之後才能操作。”關世傑說。

“我們內部的事情?”副局長一愣反問道。

“據我們巡邏隊的人反映,你們負責難民區的派出所裏有人收受賄賂,因此我們去執行公務的時候,人家早就做好了準備。”關世傑說。

關世傑所說的情況,是秦川帶領下的兩個巡邏隊人員反映上來的。

“還有這種事情?”副局長勃然大怒道:“這件事兒我會調查清楚的,如果有人知法犯法一定嚴懲不貸。”

“這是以後的事情了。眼前能不能先把這個派出所的所有人員調離?”喬本愚問道。

中午吃飯的時候,關世傑已經跟喬本愚兩個人;就此事探讨過方法。因此,喬本愚才會如此說。

“那調離之後呢?”副局長問道。

“從現在起,今天所有參會人員不得離開警察局,包括我在內。”喬本愚說:“當然除了執行特殊任務的小關。”

“你們有好的辦法?”副局長問道。

“你老兄要是信得過我們特務處的人,暫時不要參與進來,等時機成熟了,你再派人去抓捕為非作歹的頭目。”喬本愚說。

“好,就依照你們的意思去辦。”副局長拍板說。

警察局副局長雖然不知道複興社特務處的人;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見到喬本愚和關世傑都信心滿滿,也樂得順水推舟讓特務處的人費腦子好了。

會議後,關世傑回到待培訓學員住所,挑選了三名女生,随同他和秦川、夏鵬飛三個人,換上了一身髒兮兮的衣服,背着行李和幾個包裹,喬裝成難民來到伊河河畔。

按照預定計劃,六個人的身份是北平和天津兩地的小業主夫婦,其中一個叫鄭蘋如的上海女生,引起了關世傑的注意。

鄭蘋如長得非常漂亮,皮膚白皙,秀麗端莊,自有南國女子的妩媚和溫柔形象。關世傑聽到她的名字時,腦海裏就浮出了一幅香豔的畫面:一男一女在床上肉搏,女人伺機想殺了男人,但因為已經默默愛上了這個男人,顯得非常的猶豫。

這是關世傑在穿越來的年代裏,看過的一部名字叫《色戒》的電影。女主人公是中統局特務,男主人公是大漢奸,改編自張愛玲的。

故事原型的男主人公叫丁默邨,是汪僞集團76號特務機關的主要頭目,而鄭蘋如是中統局的特工,因為跟丁默邨有師生之誼,被派遣去刺殺丁默邨。在愛與恨,私人感情和國家民族之間的抉擇中,人性和理性之間的矛盾,在影片中表現得淋漓盡致。

如果自己沒猜錯的話,眼前的這個鄭蘋如,應該就是日後被派遣去76號刺殺丁默邨的女子。她的結局是終因優柔寡斷,而喪失刺殺丁默邨的機會,導致最後被76號特務殺害。

當時關世傑要求找三個女生配合他們到平津幫做潛伏工作時,鄭蘋如是第一個站出來,自告奮勇地要去參加這次行動的女生。

關世傑一想到這個貌美如花,溫柔可人的女生,在不久的的将來香消玉殒,心裏隐隐作痛。他暗下決心,自己大的歷史改變不了,就改變小的歷史。盡自己的所能,争取改變這個女生的命運。

鄭蘋如提議說:“既然假扮夫妻,那就要裝得像一些才是。”

“怎麽才能更像?”秦川問道。

“我就裝扮成孕婦,給組長當老婆。”鄭蘋如說。

“好主意。”關世傑同意了這個意見。

“你們最好再帶上五六歲的一個孩子,這樣是不是更像?”宋垣提議說。

喬本愚立馬派人到兒童保育院借了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給關世傑和鄭蘋如充當女兒。

關世傑對于本次的任務,跟其他幾個人交待得很清楚。進入到平津幫的暫居地之後,收集主要人員的信息和相關的犯罪證據,然後再見機行事。

伊河河畔西側,雜亂地分布着大大小小,用石塊、土坯、木頭、葦席、撘砌的簡易住所。走進去後,只見垃圾遍地,野狗亂竄,一些穿着開裆褲的孩子,吵吵嚷嚷地在河灘邊玩耍。

從這些簡易的房屋裏飄出來的縷縷煤煙,發出一股股嗆人的味道。

“喂,你們找誰啊?”一個上了年紀的老頭,從一個矮趴趴的土坯房子裏走出來,見到關世傑他們問道。

“老人家,我找我舅舅,他叫王長林,北平南苑人。”關世傑說:“他捎信說就在洛陽城伊河邊上住。”

這一套說辭是事先演練好的,因此說起來也煞有介事。

“王長林?沒聽說過,你去那邊打聽打聽。”老頭往前一指說。

關世傑他們順着老頭所指的方向走過去,在一片東倒西歪的窩棚中間,倒是見到了兩座像樣的土坯房。

在這兩座房屋裏住着的人,應該就是平津幫所謂的幫主和頭目了。

第 46 章 減肥動力加一

“陸家丫頭,別哭了,這大晚上的,再嚎就該把狼招來了。”門房大爺走到陸花暖身邊說道。

“那正好,讓狼來了,把我叼走,反正我的朋友都抛棄了,我做人太失敗了。”陸花暖哽咽道。

門房大爺撲哧一笑,“陸家丫頭,你的體形啊,我看狼叼不走你的,還不說不定,掉頭就跑呢。”說着說着,門房大爺開始笑了起來。

“我已經這麽可憐了,你好嘲笑我,嗚嗚嗚……”陸花暖開始在地上撒潑,地上的塵土亂飛。

門房大爺連忙安穩道,“好了好了,我就不逗你了。玉寧啊,他家裏有事,來不起跟你說再見,他還說讓我幫忙照顧你呢,他怎麽會還生你的氣。”

“真的?”陸花暖淚眼朦胧地問道。

“真的,老漢我都一把年紀了,怎麽會騙了。好了,天色怎麽晚了,你也早點回去睡吧。你這麽晚睡覺,玉寧這孩子也一定會心疼的。唉,人老咯,站一會就累了,老漢我先回去睡了。”說完,門房大爺就轉身離開了。陸花暖還坐在原地,還在為玉寧的不辭而別感到迷惑,到底玉寧是發生了緊急什麽情況,讓他都沒有給自己留下一封書信?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花暖才從地上爬起來,一步一步地走回竹苑。當陸花暖走到竹苑門口的時候,擡頭看了看墨軒的小樓,漆黑一片,想着墨軒應該已經睡了。陸花暖拖着疲憊的身軀回到自己的房間,一下子撲到床上。陸花暖本想先休息一下然後再洗漱,誰知頭剛剛挨住枕頭,就昏昏睡過去了。

墨軒從門房回來後,就一直站在窗口,等着陸花暖回來。不知站了多久,墨軒看見陸花暖走路一瘸一拐進到了她自己的小樓,看着陸花暖房間的燈亮了,就一直站着等她熄燈。夜色已深,墨軒也不知道他到底為什麽這麽關注陸花暖,看着她房間的燈一直沒滅掉,擔心陸花暖又出什麽事情,忍不住用輕功飛到陸花暖的窗外的樹上一探究竟。

等墨軒飛到陸花暖窗外的樹上,往屋裏看,頓時放下心來。屋裏陸花暖睡得跟死豬一樣,呼嚕聲也響天震地。墨軒手掌一揮,吹滅了陸花暖房間裏的燈,便安心的離去了。

陸花暖今天白天經歷的事情太多,睡覺不踏實,入睡一會便進入夢中。在夢裏,陸花暖夢見自己追上了正要離開玉寧,問他為什麽回離開。玉寧轉身對她笑着說:“傻妞,等着我,我只是暫時離開。你要好好的減肥,等我歸來,希望看見一個瘦瘦的花暖。”

“你走了我就不減肥了,沒有你監督我,我一定要偷懶,不要跑步,要每天吃多多的。”陸花暖哭着喊道。

玉寧摸摸陸花暖的頭,說:“乖,就算我不在,你也要遵守約定。讓我們一起實現你的夢想,追上墨軒。花暖一直都是一個聽話的孩子。我要走了。等我回來”

“不要走啊,玉寧不要走。”噌的一聲,陸花暖坐起來,淚流滿面。

第 47 章 夜與亂與戰(上)

因為羽生的中毒病情早就已經得到了徹底的治愈,所以之前自發守在他病房門口的同伴們也就順勢中止了那樣的任務。當羽生帶着新換的武器來到前線醫院的時候,他也終于被告知必須在明天之前離開醫院,否則的話就會強制驅離,并且醫療忍者們會在他的忍者檔案之中記下“膽小畏敵、龜縮不戰”的評語。

羽生還沒打算讓自己背負這樣的“惡名”,更重要的是他已經沒有必要繼續留在前線醫院了,因此他當然會在明早之前離開這裏的。

大概在此之後,他的小隊就會重新接到新的任務,然後前往戰場進行下一次的戰鬥。

跟羽生類似的是,旗木朔茂因為饑餓而瘦骨嶙峋的身體,經過這麽一段時間的調養後也恢複了過來,所以他會和羽生同時離開醫院。遺憾的是兩人并不統屬于一支小隊,所以之後大概他們又會有相當長的時間內看不見彼此了。

希望兩人都不會死在戰場上吧,盡管在羽生所知道的故事之中,這個年紀的旗木會一直在戰場上活躍下去,然而現在誰又能保證絕對不會發生什麽意外呢……作為在木葉最先接觸到的人,此時應該能用“朋友”這兩字來形容他們的關系了。

不過旗木倒是沒有羽生想的這麽多,雖然他年紀更小一些,但遠比羽生更加适應戰争,對他而言,戰争不過是一個任務然後接着另一個任務而已,了不起他還能再在某個地方餓一個月?

不得不說這是一種很值得學習的态度,從旗木這個戰場“前輩”身上,羽生算是學到了不少的經驗……于是他安定情緒,繼續開始研究起雷遁來。

羽生雙手結印,接着他身上就再度亮起了微弱的電弧,随後他在自己的手掌上集中查克拉,眨眼之間,他的手掌之中就開始跳動起五指難以握住的雷光……各種意義上來說,把它稱之為雷切也沒什麽問題了。

不過在掌握了雷遁·禦影之後,這僅僅是一種調節身體不同部位雷遁強度的小花招而已,如果願意的話,他都能用腳來釋放“雷切”。

僅僅稍作嘗試,羽生就迅速的把手中的雷遁給散掉了,他可沒想在病房裏試一試這招式的威力,那就有點太作死了……

接着,羽生從自己身後抽出了一把短劍,而當他亮出整個劍身的時候,劍刃上瞬間就布滿了明亮的雷遁。

“查克拉刀?你從哪裏搞來的?”看到了那劍身上的雷遁強度之後,旗木忍不住的開口問道……難不成羽生出去自己溜了一圈就摸出了一把查克拉刀?木葉其實是他家開的?

雷遁是那種易于在金屬上傳導的遁術,但以此時羽生短劍上的雷遁強度來說,普通的金屬是做不到的,因此旗木朔茂在見到的第一時間就将其誤認成了查克拉刀,然而能傳導高強度查克拉的金屬,可不是那麽容易得到的。

羽生只不過是個新忍者,也沒什麽特別的身份和後臺(?),因此正常情況下,他是不可能得到這種東西的。

對于旗木的問題,只見羽生笑了笑然後說道,“只要我願意的話,任何武器在我手裏都能變成查克拉刀。”

或許查克拉刀是比較稀有的武器,然而它對羽生而言卻沒有那麽高的價值,因為正如他說的,他可以把普通武器變為查克拉刀,做法也非常的簡單,無非是大宗錄與禦影的進一步應用而已……就像現在,他做的只不過是在劍身上以水遁鋪路,然後雷遁通過而已。

搞清楚了羽生的做法之後,旗木朔茂不禁有些幽怨的說道,“真是便利的能力啊……”

羽生心說,要不你也試着練一練同時使用兩種遁術,說不定還真的能學會呢。

就在一人不停的擺弄雷遁,一人從未中止的暴飲暴食之中,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

在羽生身上,往往會發生這樣的事情,那就是他明明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戰鬥準備,不管是心理建設還是物質準備,都是如此,然而在這種時候,戰鬥就會比他預想的要早來一步……真不知道這是因為他太倒黴,還是因為戰争就是總這麽喜歡打亂每一個參與者的計劃。

時間來到深夜,熟睡中的羽生被一陣巨大的聲響吵醒,接着夜色之中一直沉默、森嚴而井井有條的木葉營地,瞬間喧嘩了起來。

羽生和旗木相視一眼,然後二話不說就猛地站起身來,胡亂的給自己的雙腳套上鞋子,接着劈頭蓋臉将甲胄、武器和忍具戴在身上,而後才匆忙地沖出了帳篷外面。

夜色之中,殺戮已經開始了。

間諜滲透、叛亂、還是入侵作戰?

帳篷的外面,更是已經徹底亂了起來,幾乎下意識的,羽生和旗木将視線轉向了前線指揮部所在的位置,然後,令人驚愕的場景就那麽發生了。

“那是……什麽?”毫無疑問,年輕的旗木朔茂是個好捧哏。

而幾乎在看到那邊景象的同時,他就準備往指揮部那邊沖了,但一旁的羽生卻一把拉住了他。

“是宇智波的須佐能乎,”羽生很熟悉那種數十米高的“藍色巨人”,然而在這種近距離看到它,所産生的壓迫力到底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

羽生一邊按住旗木朔茂,一邊繼續飛快的說道,“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宇智波鏡,而他既然選擇在第一時間就把大招交了,那麽現在我們面對的情形就可想而知了……要麽是小股超精銳部隊的滲透作戰,要麽就是大規模的戰役級寇入,那麽敵人的身份就不言自明了——只有砂隐能做到這樣的事情。很有可能木葉的指揮系統在第一時間就被破壞了,現在如果我們在得不到準确指揮的前提下貿然往那邊沖,只會增加營地的混亂程度!”

“而且,你也不用着急,不管怎麽說,敵人都會很快來到我們這邊的。”羽生斷言道。

要知道他和旗木現在所在的可是木葉的前線醫院,而這樣的單位向來都是敵人的最優先打擊摧毀目标。

說着,羽生再次将視線轉向了指揮部那邊,然後,更為令人吃驚的事情發生了:不管敵我,此時戰場上最醒目的目标無疑就是宇智波鏡的須佐能乎,然而那個查克拉能量巨人卻沒有第一時間進行作戰,而是高高舉起了一只手臂,然後……

開始以單手打出木葉的暗語。

是的,木葉的指揮系統當然可以在第一時間被摧毀,然而同樣的,誰都無法阻止宇智波鏡在第二時間就将其重新恢複。

這就是……忍者的戰鬥方式。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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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6 章 上

落網 上

卻不料, 孟璋将眸光停至她身上,淡淡道:“靳容華, 端修容說的可對?”

頂着孟璋的目光,靳容華才收斂了幾分得意的神色,刻意将被掌掴的那張臉對着孟璋,掐尖了嗓子道:“回聖上,妾不過是給端修容請安,她便如此對待妾。”

張德保心中輕嘆一聲,這靳容華怎得便能蠢鈍如此, 她若是好好認錯,說不得聖上還能輕輕将此事揭過,眼下看來是危了。

何婕妤心中也是暗啐一聲, 無論如何,不敬高位嫔妃的罪靳容華都是要擔了, 好歹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何婕妤緩緩行禮道:“啓禀聖上, 靳容華不過是一時忘了規矩, 還請聖上繞過她這回。”

此話一出, 便見靳容華臉上神色一僵,有些不可置信地朝何婕妤望去。

“分明…”靳容華兀自不服。

“容華靳氏,不敬上位, 言語犯禁, 不服管教…着降位充華, 抄宮規百遍。”孟璋淡淡吩咐道:“端修容管理低位有功, 晉位修儀。”

聞言, 便是端修儀都有些睜大t了雙眼,她以為聖上不罰她便是最好的結果, 怎料竟然晉位一級,連忙伏身謝恩:“聖上隆恩,妾愧不敢當。”

孟璋輕輕掃她一眼,伸出手虛扶一把:“貴妃難得喜歡誰,你倒是有心了。”

如此,端修儀哪還有不明白的,自己一身榮辱皆是系于貴妃身上。

有人歡喜有人愁,靳容華方從降位的打擊緩過來,便開口求道:“聖上…”

“充華主子!”張德保立即道:“聖上面前不可喧嘩。”

一場鬧劇落幕,孟璋這才騰出功夫前去翟月閣。

身後,靳充華恨恨看了端修儀一眼便跺腳離開,何婕妤見狀連忙跟了上去。

“娘娘?”見端修儀仍舊立在原地,扶織疑道,不是說要去翟月閣給貴妃娘娘請安麽?

端修儀扶着扶織的手立在遠處,唇邊綻開一抹好看的笑意,悠悠道:“聖上方才離去的方向便是去娘娘那邊的。”

聖上既是去了,那她還去湊什麽熱鬧。

“聽說太湖行宮的景色乃諸行宮之最,本主倒是還未曾逛過,你便陪着本宮走走吧。”說着,端修儀便扶着扶織的手沿着太湖緩緩走動。

翟月閣,孟璋方到殿門口便想起昨日鬧的那出,一時臉上竟是難得有些燥熱。

“聖上,可有不妥?”張德保見孟璋難得躊躇,暗道是否有哪處不妥,卻被孟璋淡淡瞥了一眼,随即大步邁進了殿中。

“給聖上請安。”伺候的宮人們見孟璋聖駕,皆齊齊跪下請安。

“免禮,你們主子呢?”孟璋環顧一圈,皆未看見那女子,忍不住撚了撚藏在衣袖下的手指。

“回聖上的話,娘娘在暖閣照看小公主呢。”以檀上前一禮,随即便要為孟璋迎路。

“行了,忙你們的去吧。”

轉過屏風,謝若暻正哄着歲歲學說話:“來,歲歲,叫阿母,阿—母—”

“她年歲尚幼,哪裏就學得會說話了?”孟璋忍不住笑她:“你竟也有急于求成的時候。”

“什麽急于求成?”謝若暻面色不虞地瞧他一眼:“聽阿母說,妾便是幾個月就學會說話了。”

孟璋被她俏生生地一瞪,只覺格外有趣,特意俯下身子對歲歲道:“咱們小公主可有要求喽。”

歲歲不明白大人們在說什麽,只覺得孟璋垂下的烏發有趣,伸手便捉在手中往下拽。

“哎喲,奴才的好公主喂。”張德保連忙又哄又勸,才将孟璋從歲歲手中解救出來。

“聖上怎得這個時候來了?”謝若暻見歲歲累了,轉身出了暖閣。

孟璋連忙跟上:“正是午膳時辰,朕就不能來?”

忽見謝若暻勾唇一笑,朝丹素道:“去,拿些點心來,先給聖上墊墊。”

聞言,孟璋便覺着不好,果然,幾息只見,便見丹素捧了盞桂花糕上來,偏偏謝若暻還故意道:“聖上可以買的,也不嘗嘗?”

一番話,直将孟璋說的耳根通紅。

“晚上你收拾收拾,叫上瓊樂一塊兒,朕帶你們出去用膳。”說罷,便逃也似得溜走了,獨留謝若暻在殿中笑的開懷。

“謝姐姐,這是在笑什麽?”瓊樂剛至殿外便瞧見皇帝哥哥的背影,進來便聽見謝姐姐笑的開懷,忍不住好奇問道。

“沒什麽,不過是有些人尴尬罷了。”說完,才吩咐以檀給瓊樂上茶:“正好你來了,你晚些時候收拾一番,你皇帝哥哥帶咱們出去用晚膳。”

“好呀。”瓊樂一合掌:“這汝南城中什麽好吃,可沒有人比我更了解。”

說完,瓊樂又神神秘秘朝謝若暻道:“謝姐姐你猜,方才在太湖邊,端修儀和靳充華她們怎麽了?”

端修儀,靳充華?謝若暻敏感地抓住這兩個字眼,适逢以檀已經将午膳提回來,便随口道:“你可用午膳了?”

瓊樂這才一邊用着午膳一邊将方才的事說了,謝若暻夾向蝦餃的筷子一頓,随後撿了個好看的放入口中,待咽下去才道:“她這不過是自讨苦吃。”

靳充華向來不是個機靈的,不曾想竟如此蠢鈍,當初在宣平侯府,她到底是憑什麽才将靳玉清壓得死死的。

這話皇後也想問,鳳眸輕輕掃了眼殿下哭哭啼啼的靳充華,忍不住有些不耐道:“行了,聖上旨意已下,還哭哭啼啼地像什麽樣子。”

“端修儀不過區區貴妃擁趸,便能得到這般好處,真是叫妾不服!”靳充華道。

何婕妤見狀也不着痕跡笑道:“別說是端修儀,就連先行回宮的錦妃娘娘,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母家…”

皇後淡淡瞥她一眼,冷聲道:“自己不得聖上青眼,便想法子去争,若是什麽法子都沒有,便安安穩穩待在你們宮中,別出來給本宮惹是生非!”

未曾料到皇後竟是直接訓斥她們,何婕妤讪讪答了是,又狀似不甘道:“妾等不過是為着娘娘委屈罷了,娘娘才是大靖的一國之母,怎讓謝氏如此嚣張。”

說完,又悄悄擡起眼皮觑了眼皇後的神色,見她未曾動怒才繼續道:“這端修儀能扶搖直上,哪裏是她自己的本事,分明是仰仗貴妃的東風罷了。”

皇後輕輕垂下眸子,将茶盞重重放在桌上,二人皆是噤聲。

另一邊,瓊樂窩在翟月閣絮絮叨叨地與謝若暻敘了一下午話,從她如何到了汝南,再到王玠是如何對她,皆是事無巨細一一道來。

提及王玠,瓊樂才有些猶豫道:“謝姐姐,可是我昨日那些糕點,讓你和皇帝哥哥吵架了?”

“沒有。”謝若暻一笑,伸出手摸摸小女郎的腦袋,笑道:“若是吵架了,待會兒還能帶你出去玩兒嗎?”

說來也是,瓊樂郡主這才将心放回肚子裏。

張德保前來送衣物時,便是瞧見二人聊得正在興頭上,進來恭敬笑道:“還請娘娘與郡主更衣。”

“喲,張大監,您這胡子貼的倒是不錯。”瓊樂見狀便要伸出手拽,幸而被謝若暻攔下。

“你這丫頭。”謝若暻扭頭朝張德保笑道:“瓊樂玩心重,張大監不要介意。”

張德保自然連連搖頭,瓊樂也算他看着長大的,怎會生她得氣。

一回生二回熟,待二人将衣服換好便徑直上了馬車,張德保親自駕車将二人送至行宮外。

照舊是顧北嶼跟在幾人身邊,只是這回不清楚帶了多少護衛出來。

汝南的街巷卻是比曲東要繁華熱鬧的多,主要的大街分為東西南北四條巷子,達官貴人及太湖行宮都算是位于東巷。

三人此番也是順着東巷往下走,目光所及之處皆是人聲鼎沸,沿街叫賣聲更是不絕于耳。

瓊樂自告奮勇地帶二人去“食滿天”,據說是整個汝南最好的酒樓,見她講的眉飛色舞,謝若暻一時有些失笑,倒是不知道她們誰才是地道的汝南人了。

剛一落座,孟璋便看也不看地讓小二将菜單上的特色全上了一邊,謝若暻有些猶疑道:“如此多的菜,吃的完麽?”

“無妨。”孟璋溫聲道:“難得出來,便是都嘗嘗也無甚大礙。”

說完,又吩咐一旁的顧北嶼道:“待會兒你護送在夫人與小姐身邊,送她們回謝宅看看。”

聞言,謝若暻一愣:“郎君不與我們同去?”

孟璋點點頭:“有點事情要辦。”

此時,另一邊的廂房內。

“主上,那狗皇帝分明便是設了陷阱,誰會相信他未曾帶人在身邊,不如咱們再等一等!”黑衣人道。

祁枭垂下眸子,睫毛在眼下映出一片陰影:“就今天,吩咐下去,讓人都準備好了,成敗在此一舉。”

“可是主上…”那黑衣人還想再勸。

“怎麽?你怕了?”祁枭淡淡擡眸:“無人随護?孟璋何時會孤身一人?今日顧北嶼被引開,已是極好的機會,難不成還要等他回到建京,咱們再進皇城刺殺麽?”

他一番話說的嘲諷,黑衣人這才讷讷住嘴,低聲道:“是,主上。”

“行了,下去吧。”祁枭負手立在窗前,冷冷看着外面的富麗堂皇、車水馬龍。

當年,阿父阿母便是折在這條街,您們看好了,今晚,孩兒便為您們報仇!

此刻,孟璋等人也用完晚膳,幾人出了食滿天,便着顧北嶼護送謝若暻二人前去謝宅,就連張德保也跟在謝若暻身邊,對比下來,倒顯得孟璋是個孤家寡人了。

略微給謝若暻遞去個安撫的眼神,孟璋便轉身隐入人海中。

祁枭,朕就在這裏等你,就看你,敢不敢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