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閑人鈕克多

(更新時間:2003-7-2218:26:00本章字數:5914)

衆人緩步走出鑒院,來到大街上。見天色不早,便決定找個地方吃個飯。幾個人走在街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

“你說他們那些人怪不怪!沒事還叫咱們等那麽久,也不順道送送點東西來填填肚子。”大塊頭漢斯大步走在前面邊摸肚子邊埋怨。

同行的衆人聞言不禁莞爾。

“這可不能怪他們。是我們不清楚他們的規定。”耐達依微笑地道。

大塊頭漢斯一聽,滿頭霧水地瞪大眼睛:

“我們違反規定了嗎?”

此話一出,衆人你眼望我眼,最後将視線落在尼路身上。尼路見狀暗暗嘆了一口氣,沉吟一下才慢悠悠地開口:

“沒錯!我後來想了想。他們為什麽連公布結果都要這樣拖延呢?問題一定是出在,他們不知道該不該讓我們過關。”

漢斯聞言,愣愣地張着嘴:

“什麽過關不過關?我們不是過關了嗎?”

尼路搖搖頭,瞥了皮喇一眼:

“皮喇說,這一關他們要考的是掌勁。而我們這群人,除了皮喇,沒有人真的用掌勁來對付幻蛙。”

此話一出,其他人無奈地笑了,而漢斯則是愕然地張大嘴,他可想到他是用大石頭砸死幻蛙的。好一會兒,漢斯終于回過神,憤然地嚷嚷:

“他們又沒說!”漢斯實在不懂這些人類怎麽這麽奇怪,過關就過關,哪有規定人家用什麽打的?

衆人聞言全都笑了起來。實在不知道如何跟漢斯解釋。通常,要參加鑒等,這些都是“基本常識”!他們這群人初來乍到,什麽都不知道便跑去鑒等,難怪會弄出這個問題來。眼見漢斯憤憤地大步前行,衆人也只能無奈地苦笑。

就在這時,前面突然傳來一聲驚呼。衆人聞聲連忙快步上前。只見漢斯傻愣愣地杵着,面前不遠處一位佝偻老頭坐倒在地,哀聲震天。原來,大塊頭漢斯只顧着往前走,卻不料轉了一個彎卻迎頭撞上個人。想漢斯這麽大塊頭,撞到人自己連晃都沒晃一下,倒是被撞到的那人一下彈得老遠,跌在地上摸着屁股哀哀痛叫。

衆人看清之後也是愕然,幸好耐達依機警,一掌拍向漢斯後背。這一掌力道可不輕,漢斯被拍得往前跄踉一步。

“大塊頭闖禍了,還不趕快去把老丈扶起來!”耐達依催促。

漢斯這可回過神了,連忙大踏步向前,七手八腳地拉起坐倒在地上的老翁。可這漢斯也是粗手粗腳,忘了他身材魁武,高了老翁大半截,一下拉起來又将老翁拉得離地而起,這下,老翁連痛帶吓的,哀叫聲更響了。怎知老翁不叫便罷,一叫倒把漢斯吓着了,手上一松,老翁又跌回地上,雞貓子鬼叫個不停。

“哎哎哎──疼死我啦!”老翁邊叫邊揉屁股。

班塔耶見老翁又跌回地上,立刻沖上前,瞪了漢斯一眼,才輕手輕腳的扶起老翁。

“真是抱歉啊!我這同伴人魯手腳粗,摔着您了。老丈有沒有事啊?我們帶你去看大夫可好?”班塔耶又是道歉又是安慰的,老翁的唉叫聲總算低了下來。

“你看你,莽莽撞撞,也不想想你這塊頭,肯定把老丈給摔傷了。”班塔耶見老翁聲音低下來了,轉過頭開始對着漢斯叨叨念念。

漢斯自知理虧,手足無措地摸着頭,支支吾吾地道:

“對……對不起。”

“哎─沒事沒事,只是老頭子這把老骨頭差點拆啦!”老翁邊揉屁股邊埋怨,睜開迷蒙的眼睛看了過去!這一看……赫!乖乖不得了!這可不是天神降世嗎?瞧這群人人人豐神俊朗,俊美、潇灑、粗俇、優雅、冷酷、睿智兼具,尤其是居中那位神情淡然的金發少年,眼中隐約流動的神光,高貴優雅的豐姿,若不是天神降世,人間哪有這般人物?老人情不自禁露出崇敬的表情。

衆人見了老丈的神情并不驚訝。因為,他們來到伊闊利市最常接收到的就是這種神情。

“老丈真的沒事嗎?我看我們還是帶你去看大夫吧!”班塔耶不放心地問。

聞言,老翁回過神,咧開嘴笑道:

“不用不用,我老頭子給貴人撞到一次,說不得可以多活好幾年哩!”說完還笑着呢,卻突然猛力咳了起來,越咳越是厲害,胸膛劇烈起伏,竟似要将整個內髒都咳出來似的。

衆人見狀,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漢斯更是慌得手足無措,嘴巴慌張地嚷道:

“慘了慘了!老人家被老子撞壞了。”

老翁一邊咳一邊擺手解釋:

“咳……老毛病…老…毛病…咳咳……”

衆人聞言都松了一口氣,如果真是被漢斯撞的,那可就麻煩了。

尼路看着老人,沉吟了好一會,突然神情暧昧地道:

“這是老丈的宿疾?小子瞧,這可不大合理!”

此話一出,衆皆愕然,就連老翁的咳嗽聲也不自然地頓了一下。不合理?難道這老人家不應該有宿疾嗎?其他人滿心疑惑,但他們總算機靈,很快就猜到尼路會這樣說一定是另有發現。

“我也看老丈不像有病的樣子。”薩摩眼帶笑意,瞅着老人。

老人聞言,又咳了幾聲,不過這咳已經變成尴尬的幹咳聲。

衆人本來還有些半信半疑,現在聽薩摩這麽講,倒是信了個十成十。薩摩的能耐他們最清楚了,他說老翁沒病,衆人就相信老翁肯定沒病。更何況老人的尴尬表情也說明了這個事實。但是這老頭為什麽要裝病呢?衆人不解地看着老人。

老人沒說話,只是神色不定地看着揭穿他的兩個年輕人。

“老丈一定很奇怪,小子怎麽會看出老丈是假裝的呢?”在薩摩的示意下,尼路迎着老翁猜疑的目光,侃侃而談。

老人沒回答,但是渴盼的眼神卻說明了他的想法。于是,尼路理理思路,接着分析道:

“一開始小子也以為老丈被漢斯撞倒了。但是,仔細一想,其實漢斯并沒有撞倒你,而是老丈來撞漢斯,然後再自己彈出去。”

老人神色一動,衆人則感到莫名其妙。這老人故意來撞漢斯,用意是什麽?

“以漢斯的身手,小子相信,就算他沒有事先察覺您的接近,也絕對可以避開老丈,但是為什麽還是撞上了呢?”尼路慢條斯理地反問。

此話一出,衆人立刻将詢問的目光落向漢斯。漢斯搔搔腦袋,也很迷惑地道:

“老子有聽到老人家來,老子立刻不走啦,可是還是撞上了。”

聽到這,衆人可聽出眉目來了。看來這位老翁分明是刻意與漢斯對撞,否則要是漢斯早已察覺,怎有避不開的道理?由此可知,這位老人一定不簡單。

“老丈能讓漢斯躲不開,想必也是世外高人。”皮喇眼中閃着警戒的光芒,注視着老人。

“沒錯!小子就是由這一點判斷老丈一定不是尋常人。既然不尋常,那麽以老丈擁有的實力,這宿疾就不太合理了。”尼路進一步分析。

老人怔怔地看着這群年輕人,好半晌突然揚聲大笑起來:

“哈哈!有趣!有趣!好久沒遇到這麽有趣的年輕人了!”

老人這一笑,聲音渾厚,中氣十足,神态頓時威武起來,哪還有一絲一毫方才佝偻蒼老模樣?衆人見狀,一時也被這突然的轉變驚得說不出話來。老人能把自己的真實實力隐藏得這般不露痕跡,除了要有高強的實力之外,心思的缜密更是不可忽視。沒想到人族竟有這般人物,看來衆人是太過小觑他們了。

就在衆人心中驚疑不定時,一把略帶磁性的聲音慢悠悠響起:

“老丈可要說說為何要這麽做呢?”說話的是薩摩。他的聲音不重不輕,在這時卻恰好将衆人備受牽制的心神拉了回來。

老人臉上訝色一閃而過,但落到薩摩身上的眼光卻已顯得很不一樣。這少年看起來不像高手,但卻這麽恰好破掉他刻意營造出來的氣氛,是巧合嗎?還是,這位少年也有跟他不相上下的實力,所以才瞞過他的探測?老人心下一凜,随即暗自做了決定……

“這位小哥這麽問反倒讓我老人家不知道怎麽回答了。”老人原地踱了幾步,狀似苦惱地道。

薩摩泰然而立,唇角輕揚,從容回答:

“老丈的答案在你心裏,有何難答?”

老人聞言,愣了一愣,接着笑了起來:

“好一個有何難答,你可真把我這老家夥堵得無話可答啊!我真是越來越好奇你的身分了。你是哪一族人?”別看他剛剛若無其事的踱了幾步,實際上他卻是在探測薩摩的深淺。但是薩摩不但對他刻意制造的氣場壓力視若無睹,還能侃侃而談。這種人物,他就是人族三國中也只有寥寥數人能做得到。薩摩這麽年輕就達到這種境界,那只有一個可能,就是,他根本不是人族的人。

聽到老人這樣問,衆人頓時愕然,倒是薩摩很是大方,直言不諱地道:

“誠如老丈所料,小子薩摩,是龍人。”薩摩選擇以龍人身分面對這個人族高人。

尼路等人見薩摩坦承龍人身分,雖然不解,但還是跟着報出名字。他們并不像薩摩身分敏感,有隐瞞真實身份的必要。因為,他們雖是龍人族中年輕一代的高手,但一直以來圖蘇蓄意秘密栽培他們,讓他們在族中的曝光率并不大,族內根本沒幾個知道他們的護佐身分。除非這老人刻意追查,否則根本不可能查到他們護佐的身分。

老人聞言,連連點頭。精靈、龍族、龍人、精靈人都是有名好相貌的種族。這群人原來竟是龍人,難怪有這等傲人樣貌和超越同年齡人類的身手。

“既然是龍人,為什麽參加鑒等呢?”老人好奇地問。

聞言,衆人你眼望我眼,都不知道該不該回答,應該回答多少。于是,尼路試探地問:

“敢問老丈是……?”

“老頭子我叫鈕克多,是鑒院的閑人。”老人呵呵笑道。

閑人?衆人一時都沒聽懂,好一會兒尼路突然神色一緊,恭敬地道:

“原來是院長!不知院長因何找我們?”語氣沒有剛才那輕松的态度,反而多了一點警戒。

雖然老人語焉不明,但以尼路聰明的頭腦還是很快便猜到了。會不諱言說自己是鑒院中最閑的人的,當然就是鑒院地位最高的院長了!猜到這點,尼路就不禁謹慎起來……。剛剛才發生鑒院遲遲不公布結果的事,現在又遇到鑒院院長,這種時機上的巧合,讓尼路的危機意識立刻高張起來。其餘衆人一聽這個糟老頭竟然是鑒院的院長,也不由神情一凜,謹慎地看着老人。

老人鈕克多見狀,雙眼不由得射出激賞的光芒。這群年輕人不僅修為高、智慧高,就連警覺心也很高啊!這三點組合起來,鈕克多幾乎可以認定這群人不論到哪都可通行無阻了。

“別擔心!我只是來瞧瞧讓鑒院裏那些小毛頭手忙腳亂的人究竟是什麽樣。”鈕克多呵呵笑道。

衆人一聽,倒不好意思防着他了。看來就是因為他們為鑒院帶來不少麻煩,所以才把他們院長給引出來了。就在衆人不知該如何反應時,八面玲珑的班塔耶連忙開口道歉:

“真是抱歉!小子們對鑒院的慣例并不清楚,實非有心造成鑒院的麻煩。”

鈕克多聞言哈哈笑了起來:

“道什麽歉?我老頭子還要謝謝你們呢!好久沒看到那群小鬼頭痛的樣子了。痛快!真是痛快!”

衆人聞言盡皆愕然。這個院長也恁是奇怪!他們給鑒院惹了那麽多麻煩,他竟然還這麽高興?!

鈕克多笑了好一會,才眯着猶帶笑意的眼睛道:

“那群小鬼頭自大太久啦!不讓他們吃點苦頭,還道他們除了十大大魔導師之外,無人能敵了呢。”

衆人聞言大是不解,照理講,來鑒院鑒等的應該不乏高手,他們這麽看着,應該有些警惕才是啊!

“院長此說,小子不解。”尼路很坦承地說出他的疑惑。

此話一出,鈕克多竟然嘆了一口氣:

“現在很多真正有本事的人都不來鑒院鑒等啦!現在會來的人,一種就是為了找得好工作,一種就是為了炫耀。想找到好工作的,不用說,能挑戰到武鬥士就已經非常難得了,根本不會想精益求精!另外一種想炫耀的,不外乎是些世家子弟。這種人,早期發展尚可,到後期卻難求突破!”

衆人聞言驚訝地對看一眼。沒想到人類的鑒等制度不僅外族嗤之以鼻,就連他們自己人類都不願意參加?!衆人思索之間,鈕克多的聲音再度響起:

“那些有本事有上進心的人,根本不會來鑒院鑒等。他們寧願加入除魔者或冒險者累積實戰,闖出名聲,還勝過鑒院的虛泛證明。也就是這樣,鑒院已經幾十年沒有挑戰武練士的人出現了,連帶的也讓這些鑒院裏的人坐井觀天起來!”

聽鈕克多這麽分析,衆人都暗暗點頭。的确,與其要一張需要刻意展示的證明書,不如闖出個鐵打招牌來。

“我們這個鑒院倒還好,因為名聲還算清白,偶而還會有些真材實料的人來鑒等。至于其他鑒院,哼,庸人一堆!”說到這,鈕克多情不自禁露出厭惡的表情,看來他對其他鑒院收受賄賂的情形很是不滿。

這番話直聽得衆人目瞪口呆。人類的世界看來很是複雜,光是鑒院問題便牽扯這麽多。鈕克多牢騷發完,又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回過神見衆人都在發怔,不禁失笑:

“這是題外話!總之那些小毛頭是該有刺激,而且越刺激越好!”說着,鈕克多又興奮起來,好像小孩子似的。

衆人聞言都不禁佩服鈕克多的胸襟。要知道他這話等若叫薩摩等人去踢館,而他身為院長,卻可以坦然接受這樣很可能傷害鑒院威信的行為,只為了不讓鑒院人員怠惰自滿,看來人類當中也有不少值得敬佩的人。

想到這裏,薩摩發自真心尊敬地道:

“院長這份用心,真令人佩服!”

鈕克多聞言又笑了起來:

“別捧了!哪有什麽用心?還不是老頭子愛看戲?你們只管參加,我老頭子罩着你們。”鈕克多倒是潇灑,既然這般決定,幹脆還幫衆人隐瞞身分。

不過,鈕克多可不知道,就算有自己的保證,衆人因為特殊的身分,可也不敢真的肆無忌憚大展身手,太過明顯的話,就算鈕克多隐瞞,鑒院的其他人還是看得出來。

雖然不能肆意大展身手,衆人對鈕克多的保證還是很感謝。班塔耶即刻開口道謝:

“院長這麽保證,小子們可就安心多了!在此先謝過。”

鈕克多見狀,又笑開嘴連說不敢。雖然他不是拘泥于俗禮的人,但班塔耶得體的表現還是讓他不由心情舒爽起來。

耐達依可不理他們客氣來客氣去的,他只顧着興奮地追問:

“真有趣!現在的意思是……我們已經決定好要好好吓吓他們了嗎?”

“這是當然,院長有令,小子們怎敢不遵呢?”尼路對着鈕克多淘氣地眨眨眼回答。

事情大致底定,協議也已經完成。衆人在一陣客套之後,道別離去。

第 90 章 浮生一夢5

第90章 浮生一夢5

夢境中, 江雪禾和黎步的對戰,不可謂不艱難。

這也許是江雪禾有生以來,經歷的最無力、最被碾壓的戰鬥。

凡人之力如何對抗修士?

何況是黎步這樣的天才修士, 黎步這樣對他法術修為十分了解的修士。

江雪禾能在黎步的道法囚籠中有一抗之力, 都不過仰仗于黎步對他的戲弄——

對黎步來說,一下子将江雪禾打死了, 就不好玩了。

而對江雪禾的碾壓,讓黎步少有的興奮起來。

那少年懸于半空,火系法術如烈焰般包圍江雪禾,又以各類無形力量去對付江雪禾。江雪禾手中不過一把劍,很快, 身上大大小小出現許多傷痕、血跡。

黎步笑:“你不是很厲害嗎?不是還要和我打賭比試嗎?你就這麽輸了,我的游戲都不好玩了。”

他聽到少年師兄微啞的輕語:“游戲不是剛開始嗎, 怎麽就結束了?”

語一落,那狼狽不堪的江雪禾便從火海中穿越而出, 在地上一翻滾, 躲開那些火影。黎步打個響指,從高處向他襲去,他反掌一劍, 直向身後遞出。

黎步才要嘲笑他的自不量力, 就見江雪禾并不在意刺出的落空一劍,而是就着他的手,一把反扣, 江雪禾沒有握劍的那只手,在半空中畫符。

江雪禾懷中, 滲出光華幾凜,幽藍一點。

黎步眸子一縮, 幾分震驚:在這個夢境中,江雪禾應該一點修為都沒有才是。夢境主人對江雪禾做了限制,江雪禾不可能有修士之力才對。

但是江雪禾此時卻畫符,懷袖中有道光閃爍……

黎步雖覺得不可能,但江雪禾的天縱奇才自小就壓着他,他被壓習慣了,從來都覺得江雪禾沒有任何做不到的事。

夢主厲害,可在黎步眼中,江雪禾更厲害。

眼看江雪禾似乎恢複法力,掐訣間,長指似要點向他。黎步一時間看不出這是什麽法印,但他對江雪禾的警惕,讓他立即将江雪禾推開,自己往後大退數丈。

而一掌劈開江雪禾之時,黎步發現不對勁:不,江雪禾指尖沒有道光,江雪禾仍是凡人之軀。

他心生後悔,卻補救無力,眼看着江雪禾借他推人那掌的仙力,飛至半空,在長柱上一踩,落地幾滾,渾身瀝血的江雪禾,出現在了那已經昏迷的柳輕眉身邊。

江雪禾睫上沾着血,眉目清寒,輕輕瞥黎步一眼。

黎步大驚,法術招呼:“住手!”

但已經晚了。

江雪禾确實不會法術。

他在半空中虛畫一符,那符根本不會起作用。而之所以有道光,讓黎步誤會,是因“雪上符”施展的時間又到了——

在入夢前,他與缇嬰一同在他的神魂上畫好了“雪上符”。缇嬰畫符,他自己給神魂加一道鎖:讓這道雪上符,每隔兩刻,便會燃燒,作用到神魂上。

間隔兩刻發生作用所需要的靈力,正好調用他本身的靈力。

黎步不知這些,自然被江雪禾騙了。

而江雪禾到了那昏迷的柳輕眉身邊,頂着身後黎步的襲擊,直接一劍刺中了柳輕眉。

黎步的襲殺在後,他狼狽間躲避,也被道法擦傷,胸口沉悶骨架幾多斷裂,吐了幾口血。

江雪禾擡眸,看到柳輕眉倒在血泊中。黎步趕至,卻不能救。

黎步森冷的眼神看向江雪禾。

他以為自己表現得已經分寸足夠,但是那面容雪白的可恨江雪禾看着他,竟然慢悠悠說:“你看起來也沒有特別傷心,因為這只是一個幻境,并不影響你真正要做的事?

“小步,你真正要做的是什麽?”

黎步眯眸:“你猜啊。”

江雪禾:“那我便猜一猜。”

他轉身跳窗而走,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本應讓他行動遲緩、起碼應該一瘸一拐,他卻完全沒有。

黎步深吸口氣,冷笑:“你一個凡人而已……拿什麽和我鬥?”

就算江雪禾再厲害,也一定輸。

缇嬰發現了江雪禾神魂的異常。

靈池中的靈力大量流失,神魂上那黥人咒形成的鎖鏈變粗變實,在江雪禾神魂上勒出黑氣傷痕。

缇嬰深深抽一口氣。

她所有的绮思沒有了,猜他在夢境也許正經歷什麽,這些黥人咒趁機傷他神魂、奪他性命,她怎能不管?

可是她此時無論如何碰他神魂,不知道師兄對他自己做了什麽,她根本進入不了他的夢境。

缇嬰急得團團轉,幹脆盤腿坐下,嘟囔:“死馬當活馬醫吧。”

她不斷地畫下“聚靈符”,磕磕絆絆、忍着神識的抽痛,好幫靈力更好地彙聚,幫夢中的師兄撐下來。

……雖然她覺得夢境無害,但是師兄神魂都這樣不穩了,她也不太相信自己的判斷了。

夢境中被黎步追逐的江雪禾氣息淩亂,眼前發黑。

凡人比修士,确實太弱了。

黎步移山倒海要殺他,江雪禾心知這只是幻境,自己死了也無妨,但是他總要在夢境中有些收獲,起碼要知道黎步到底在做什麽。

終于,兩人一路厮殺,從城中心到了城郊,進入了雜草叢生的荒蕪村落中,到了一排墓碑前。

江雪禾趔趄倒地,身上大片血花,他撐着墓碑站起,一只手臂卻已然斷裂,連劍都無法握起。

身後少年氣息靠近。

江雪禾自己都沒料到,自己可以和黎步打到這個程度。每每他力有不逮時,卻總有莫名力量相助,讓他躲開黎步的追殺。

但到此為止,他傷痕累累,縱有天意相助,也贏不了黎步一個修士了。

江雪禾緩緩回身,仰頭看半空中的黎步。

黎步一只腿支起,懸坐半空,将他如戲子一般逗弄。

黎步彎眸:“不逃了?不如認輸吧……江雪禾,你應該知道,我不是真的要你死,只要你認輸,我就放你離開,如何?”

江雪禾垂眼:“我若不死,你和夢貘珠的交易怎麽進行呢?”

黎步滿不在乎:“不牢你費心……”

他忽然反應過來:“你詐我?”

江雪禾睫毛上的血珠已經黏膩,讓他視野模糊。

狂風拍拂衣襟,他眉目秾麗鮮妍,在鮮血之色下,既蒼白,又妖冶。

尤其是,江雪禾微擡的眼眸,沾着幾滴血漬,更加的黑亮。

江雪禾道:“你也在找夢貘珠是麽?比我幸運的是,你早就知道自己在幻境,并且你見到了夢貘珠,和那位做好了交易。你答應了它什麽要求,它願意在事後把夢貘珠交給你作為報答,對不對?

“這個大型幻境中,不斷有人進入,又不斷有人離開,你和夢貘珠都在旁觀,看着十年前的事一次次發生。同樣的事情一次次發生,你們必然在從中找什麽符合你們條件的東西。

“我在此之前,沒有聽過夢貘珠害人。但是夢貘珠是被妖王抛棄的,妖王說它無用,它卻直通天道,直通天道的修行不一定最快,但一定是最有效的。而修行,必然要有靈力的變化、交替……夢貘珠還是拿走了人的一些東西吧?

“比如魂魄,比如記憶,比如情感……總有一樣是它要的吧?

“我一直沉浸在這個夢境,這讓我覺得,其他人未必是你們要找的,而我正是你們要找的對象。鑒于我身上确實有一些別人的冤孽……我便鬥膽猜,你們就是要從我身上得到些東西。”

黎步笑嘻嘻:“然後呢?”

江雪禾眨一眨眼,突然提起另一件事:“這裏的墓碑,名字與現實中的古戰場對比,是少了的。”

他修長枯白的手指緩緩撫摸墓碑。

黎步眸子輕縮,面上卻仍然笑:“我沒注意看什麽墓碑。這很重要嗎?”

江雪禾垂着眼:“墓碑上少了兩個名字——一個是葉呈,一個是韋不應。”

黎步呼吸不變:“咦,你不就是用的葉呈身份入夢嗎?”

江雪禾反問:“我是嗎?”

他微擡眼。

黎步神色不變。

江雪禾道:“我一直都是用的‘夜殺’身份,夜殺到底算不算是葉呈,尚未可知。

“何況,我一路殺過來,也沒有殺到一個韋家,沒有殺到一個叫韋不應的人。”

黎步不耐煩:“你到底要說什麽?這個人也許只是沒有對應的人入夢,沒有人抽到這個身份而已。”

江雪禾:“上一個夢境,也沒有韋不應這個人。”

江雪禾慢條斯理:“夢貘珠根據現實演化夢境,必然有一個規則。

“現實中死去的人,在這個夢境中應該要麽有墓碑,要麽有人入夢扮演,但是我怎麽無論如何都找不到韋不應這個人。

“而你與夢貘珠做交易——小步,這裏冤孽衆多,穢息衆多,現實中的古戰場,便有妖怪想借此修成無支穢,操縱世間萬千穢鬼。

“你和人做交易,我想不出你有什麽東西是別人沒有,別人需要你幫忙的。該不會是你助誰成為無支穢,那人将夢貘珠送你吧?

“想從我身上得到東西,你們又不知怎麽做到的,把小嬰騙來,莫非是覺得小嬰可以複活人,想借她的力複活誰?你可能從當初追殺小嬰的那些人口中得知她複活的本事,可是,小步,你被騙了,我可以告訴你,她不會。

“而你們……能在傳音符上做手腳,夢貘珠已經厲害到了這個地步嗎?

“夢貘珠果然有主人……主人是柳輕眉嗎?而你,你敢做無支穢的交易?”

話音一落,黎步雙手掐印,浩瀚道法向江雪禾拍胸襲來。

黎步不承認不否認,端的是不在乎。

半空中的少年修士冷冷笑:“你知道了又如何?你不會以為我像你一樣在裝好人,做什麽僞君子吧?

“我就是要得到夢貘珠——背後的事,我不在乎,也不關心。

“我只是要,江雪禾你輸給我!”

死亡瞬至眼前。

江雪禾被囚于殺氣中,凡人之軀,無法脫困。

他并不懼死,他甚至根本不在乎生死。

忽然,天邊生起第四盞天燈。

雪上符亮,星河銀燈到眼前。

江雪禾呼吸微滞。

死亡當面。

明知只是幻境中的死,但是汗毛倒立周身發寒,驟痛襲擊,這一瞬的一切都不作假。

死亡帶來的疼痛十分駭人。

當死亡來臨,江雪禾眼中映着的是雪上符伴随的天上銀燈,耳邊隐約聽到少女急促的呼喚。

在法印拍入眉心、他呼吸頓停的一剎那,他有個念頭十分模糊:

若這是真的死亡,他最不舍的,是什麽?

他這樣不在乎一切的人,他最想要的,是什麽?

“師兄,師兄!”

缇嬰見江雪禾氣息亂而弱,有一瞬間,她見他呼吸停了。她登時大駭,趴伏在床榻上,搖晃他的身體,又頂着神魂的疼痛,将自己的靈力注入給他。

他真的沒有呼吸了。

缇嬰心神大駭,大腦空白。

她眼睛一下子通紅,開始掉眼淚,抽泣間,覺得這都是自己的錯。

是她誤判了夢境,她以為夢境無害,才敢讓師兄進入。如果夢境有害,那豈不是她害死了師兄?

她慌亂間,被她拍打的江雪禾驟然反手握住她手心,呼吸重新恢複。

缇嬰驚喜:“師兄!”

他似經歷極大的痛,喘息劇烈,心跳恢複時,冷汗淋淋,扣緊她手腕,驀地睜開了眼。

缇嬰撲過去時,竟被江雪禾一把抓住。他倏地翻身,将缇嬰壓到了身下,呼吸仍淩亂無比,睫毛向下滴一滴水。

他扣她手腕的力量很大。

缇嬰被抓得痛:“師兄?”

她仰頭看他,有些被他此時的模樣吓到。

江雪禾長發散下,眸子冷而寒,微微渙散。少年面容蒼白,枯萎的傷痕攀爬上他臉頰、眼角,瞳眸幽黑若深淵下的寒劍,帶着幾分狠戾之氣。

如豔鬼一般,吸魂攝魄,鬼氣重重,不像常人。

缇嬰畏懼,好半晌,才勉強自己不要暈倒,試探着叫他。

黥人咒的黑霧鬼氣在他眉眼間萦繞,趁此吞噬他,他這副陰冷的模樣沉寂了許久,待他聽到缇嬰一疊聲的叫喚,他才微微清醒,雙眸凝神,看到了被自己按在床榻上的缇嬰。

二人對視。

好一陣子沉默。

他努力平複呼吸,呼吸卻仍有些亂。他看她的眼神,不見了狠戾,冰冷寒意仍在。而那份寒意下,另一種如鈎子一般的溫意漸漸湧上。

缇嬰模糊地想:他剛才好像失控了。

……因為,他正伸手拂開她面頰上的發,目不轉睛地看她。

缇嬰抓着他手腕的手指曲起,暗自琢磨,自己要不要施一個清心咒給他?

……他看起來不太對勁。

她胡亂想着時,江雪禾的指腹,輕輕落到她頰畔上。他極輕地揉了一下,缇嬰睫毛顫抖,畏縮看他,見到他眼神專凝,目不轉睛。

他自然目不轉睛。

任誰經歷過生死一瞬,在最後一刻,恍惚以為自己真的會死,執念重重之下再次睜開眼,看到自己想要的,便都會克制不住。

江雪禾手指抵在缇嬰臉頰上。

他慢慢地想:是她嗎?

他自以為一切都在計劃中,一切都逃不過自己的安排,情感也應在其中……可是睜眼看到她,心中跳疾的心髒,如同悶棍,驟然打醒他。

他好像控制不了情感。

好像“日久生情”,開始變得像奢望一樣。

生死一瞬,他只想見到她。

……本來只是他的小師妹罷了。

本來只是按部就班、總有一日可以打動的小師妹罷了。

屋中燭火滅了。

夜已深,床榻間,少男少女氣息過近,讓人生出一層燥意。

月光淺淺照入,才有了零星一點兒光。

幽黑間,月光瑩瑩,懸在江雪禾眼皮上,清清涼涼,柔白點點。

那是十分惑人的美。

缇嬰本來被他握得痛,但他清醒後力道松了,她便跟着松口氣。

他垂眼,不吭氣,只輕輕揉她被捏紅的手腕。

缇嬰的心跳,不争氣地亂了。

她唾棄自己看他美貌便心動,又生氣覺得他也沒那麽好看,自己亂心動什麽。

而且,還不知道他在夢境中經歷了什麽,為什麽忽然一下子就沒了呼吸……

缇嬰清清嗓子,問他發生了什麽,他除了沒告訴她自己尚不确定的猜測,夢中事情都說給了她聽。缇嬰聽到黎步出現,驚訝又擔心,皺起了眉。

江雪禾慢慢道:“不必在意。一次次入夢,我已逐漸摸清規律,亦有了法子應對。”

缇嬰相信他,便點頭。

江雪禾便又問她來做什麽。

缇嬰努嘴:“我、我夢游。”

她說完便閉眼,聲音很小。

但是她沒有聽到師兄吭氣。

缇嬰偷偷睜開一只眼睛,見師兄垂着眼,為她揉手腕,分明沒有要拆穿她的意思。

他只是察覺她的偷看,掀起眼皮看她。

缇嬰的心,一下子活了起來。

“師兄!”她嬌滴滴,沖着他撒嬌。

在他慢慢的“嗯”一聲後,缇嬰大着膽子,摟住他脖頸,沖他又甜甜叫了幾聲“師兄”。

他似不明白她在做什麽。

但江雪禾向來順着她,繼續意味不明地“嗯”幾聲,應幾聲。

缇嬰心間飄飄然。

許是黑暗拉近人與人的距離,許是生死之後江雪禾對她的縱容讓她喜歡,許是師兄身上的清冽氣息十分和她口味,許是她眼巴巴被勾了很久、實在是有些堅持不下來了……

缇嬰在一瞬間,稀裏糊塗地想,算了,我才不在乎那些,我喜歡師兄,我要答應師兄,要答應跟師兄成親,和師兄永遠在一起!

以後就算不情願了……我哭着鬧着求他,他這麽疼我,肯定也會同意的。

她就要縱情享受,就要任性地得到師兄!

缇嬰摟着江雪禾脖頸,甜甜膩膩,哼哼唧唧。她磨得江雪禾呼吸淩亂,啞聲道:“別鬧。”

缇嬰蹭一蹭他,問他:“我不走了好不好?”

江雪禾睫毛顫一下。

他道:“不走去哪裏?柳葉城的情況你是知道的,你今夜說不走,明天又怕了。我了解你的,你別……亂說話。”

缇嬰噎住。

她想說的本是“今夜不走”,想和師兄玩一玩話本中那些她沒有太明白的事情……誰知道師兄居然想的是她離開柳葉城的事。

那、那柳葉城那麽危險,她肯定要走的嘛。她要不走,自己受驚不說,師兄也會擔心的嘛。

缇嬰再接再厲,目生貪婪,醉翁之意不在酒:“師兄,你的嘴巴長得真好看。”

江雪禾:“……”

他好沉默。

缇嬰以為他還是不懂,她急死了,缇嬰幹脆仰身,湊向江雪禾的唇。

江雪禾卻正好在此時偏了下臉,俯眼看她的唇。

許是江雪禾被她玩得多了,又心神紊亂,一時間沒弄明白她又在玩什麽。

他看這眼神靈動活潑的少女半晌,溫溫和和:“我沒注意我的嘴巴。”

缇嬰:“……”

江雪禾認真看着她:“你的嘴巴是不是起皮了?”

缇嬰:“……?”

江雪禾竟然看了半天:“抹點藥吧。”

他目中沒有旖旎,缇嬰大驚失色捂嘴巴:“……!”

——小仙女的嘴巴怎麽會起皮?!

你怎麽回事?!

你怎麽突然笨了,突然都看不出我的意思了?

第 45 章

兩人聊說了大半夜,講的盡是些江湖上的鐵聞趣事。林飄遙闖蕩江湖時間不長,也沒見過什麽大世面,聽到薛放一字一句的講述起來,自然是興致勃勃。到得後來薛放實在是困得不想講了,這小子才做罷。兩人睡覺前商量了一番,決定薛放在洞裏療養一、兩天,而林飄遙則出外去打聽路徑,先弄清楚自己身在何處,這才是最重要的。

……

“靠!這是什麽破地方?”林飄遙陡然在這沙漠一般荒涼的山丘群裏轉悠了大半天,別說找到出路,他就連個人影也沒瞧見過。

層層巒巒的小山丘,似乎永無止境的灰黃色,加上陣陣怪異的強風刮扶着地面上大片的泥層,這簡直就是恐怖通道——沙漠的翻版嘛……

但沙漠上卻也并非絕對的沒有生命,一些如沙蟲、變色龍、四腳蛇等動物,以及偶而出現的幾棵樹木,仍然讓恐怖的沙漠能多上那麽一點生氣。而在這個地方,林飄遙則楞是沒看到過有關生氣這個詞彙的玩意出現。

“老子難道就是傳說中的衰神二代?”林飄遙不禁自我抱怨道:“連這種地方都能讓我東摸西撞的跑進來……”他回頭看了幾眼,不敢再往遠處走了。身後那個唯一有山洞的小土丘已經在視野中模糊起來,再往前面走,只怕連他自己也會迷失了回去的方向。

徒勞無功的轉了一天,連樣食物也沒找到,林飄遙垂頭喪氣的回了洞裏。有了一天時間的打坐,薛放的功力已經恢複大半,軟金散的效力也在天亮前自動退去。正好運功完畢,見到他一臉疲倦的走回來,薛放像是早就知道了結果一般,問道:“沒找到路?”

林飄遙一屁股坐到地上,懶洋洋的道:“連只螞蟻都沒瞧見!也不曉得這是什麽鬼地方,看來只能靠乾坤甲一陣亂跑,跑回去了。”

薛放站起身來,神色間竟有股凜重:“先前我也大約的在洞口觀察了一番,本以為不會這麽湊巧,不過似乎……”

林飄遙聽出他話中有話,不禁追問道:“湊什麽巧?”

薛放皺緊眉頭,似乎在思考什麽。突然道:“昨天你開跑的時候,可曾記得大致的方向麽?”

林飄遙托着下巴想了半天:“誰知道哦……哦,等我想想!記得那時候太陽剛剛冒出個頭,我好象是朝着有太陽那邊跑的……”

“太陽那邊?我們遇險那裏叫風林,在蜀山的西面……而你朝着東方跑的……”薛放自言自語了半天,突然臉色一變:“果然是這裏!”

林飄遙見他臉色驟變,不由的也是一陣緊張:“哪裏?”

薛放道:“有沒有聽說過蜀山四象?”

林飄遙一甩頭:“靠,這個都不知道,那還怎麽在江湖上混啦?不就是鎮妖塔、武林陣、七星山和大幻境麽。這四個地方號稱是蜀山派的象征,所以有些人有叫他們為四向……”說到這裏,他自己也不由的心頭一顫,想到一個可能:“莫、莫非這裏是四象之一?”

薛放點了點頭:“這四象中,武林陣無非是考驗入陣人武功的而已,若是困在其中,憑我手中的大劍,即使帶着你,要想出陣也絕非難事。七星山則算是一個風景地,沒有絲毫危險。真正可怕的乃是鎮妖塔和大幻境!”

林飄遙喃喃道:“剛剛我出去轉了那麽半天,明明一個妖怪都沒看到,那顯然不是鎮妖塔了。而且這裏也沒有塔的樣子嘛……”

薛放緩緩坐下:“所以這裏應該是大幻境了。名為大幻境,其實卻是一座非常之強悍的陣法。那天你是朝着蜀山的方向跑的,卻沒來由的闖進了陣中,可能是因為當時速度奇快,在跨陣的那一剎那竟沒有引發陣勢。但這座大幻境不同于一般陣法,它本身是确确實實存在的實體。雖說你沒有驚醒‘它’,但陣中的卦象、易術仍然在自我保持着一定程度的運轉,只不過沒有引發陣勢後來得那麽強烈而已……所以你感覺自己帶着我已經跑了一整天,其實卻是在陣中打轉,根本沒有走遠。”

林飄遙只了聽了前半句,拍了拍胸口,呼口氣道:“既然沒有引發陣勢,那就算是好的了……反正你是認識這個陣的,咱們走出去就完了嘛。”

薛放苦笑道:“此陣高深得神鬼莫廁,就連獨孤劍聖也沒有完全搞明白陣勢中的卦理,我又怎麽會認識陣中的出路?”

林飄遙聞言驚道:“連你都不認識?靠,現在出路也沒有,吃得也沒有,這可怎麽辦?!”

薛放想了想道:“既然是陣,只要将它破了便行。”林飄遙見他想了那麽半天卻冒出這麽一句來,嘀咕道:“這不是廢話麽……”

薛放沉聲道:“這可不是廢話。一座沒有運行起來的陣法,你能破了它麽?就好比面對一堵沒有門的牆,你能走過去麽?現在要想破陣,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激發陣勢,讓它運作起來!”

林飄遙楞道:“讓它運作起來?”

薛放點頭道:“但凡是陣法,就肯定會有生門和死門,也肯定有其弱點。但卻只要将它運作起來後,這些門路和破綻才會顯露出來,而我們,也才有破陣的希望……”

林飄遙怔道:“老、老大,你知道怎麽破這個陣嗎?”

薛放搖頭道:“據說這陣法曾經不止一次救過蜀山全派于危難之間,進出路的生門,也只有蜀山掌門才知道,而就連他,也僅僅是靠着一代代相傳的口訣出入于陣法中而已……更別說破陣了。”

林飄遙猛的跳起來,大聲道:“靠,那咱們不是瘋了麽?等這什麽破陣運起來的時候,我們還不得馬上玩兒完啊?不行不行!我堅決不同意!”

薛放看着他道:“那你有別的辦法麽?”

林飄遙哪裏想得出什麽好辦法?悶着個頭思考了半天,終于放棄,只是口中道:“反正要送死的話,我是不幹的……”

薛放笑道:“當然也不是一點成功性都沒有,我也還沒活膩呢。”

林飄遙翻翻眼道:“怎麽說?”

薛放把長生劍一把抓起,豎在半空中道:“既然名為大幻境,那無非是指此陣對人會産生迷幻的作用,只要有毅力,意志堅定,我相信沒有任何迷陣是可以至人于死地的!”

林飄遙沒好氣道:“好話光讓你說了。你怎麽知道這個是迷陣?而且僅僅只是靠精神迷惑人的迷陣?如果不是,那豈不是玩兒完了?”

薛放笑道:“我與劍聖關系尚算不錯,以前閑聊時曾說起過這個大幻境。他雖沒有深談,但已透露出這乃是迷陣的話語。這點是無庸至疑的。”說到這裏,他頓了頓,意味深長的看着林飄遙:“關鍵就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膽量了。”

林飄遙白了他一眼:“別來激将這一套!反正你硬要去破陣我也沒辦法……不過你得想個比較好點的方法來保證咱們的安全才行……”他說到這裏,心裏七上八下的:“你倒是意志堅定、毅力超強的大俠了,我這小兵小卒的可盡不起那折騰……”

薛放拍着胸口保證道:“放心!把咱們的衣服綁到一起便是。如果你實在受不了幻象的誘惑了,那便大聲喊出來,我把你敲暈便可以了。”

林飄遙心想: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了,不過敲暈我……靠!他不由的摸了摸頭:“幹什麽一定要敲暈我這麽沒人性?弄點迷藥也是完全可以的嘛……何況如果是被敲暈的,那估計很快就會醒過來了!”

薛放見他總算是答應了,大笑道:“醒過來了就再次把你敲暈,哈哈,只要死不了,你就該念阿彌佗佛了!”

當下解開上衣,把兩人的袖子口合一起打了個死結套起來,再裹成棍狀,這樣就成了根不算很短的布繩。林飄遙再三檢查那布繩的結實程度,發覺比一般麻繩還要好許多。這下大感放心,套在腰間的時候,不顧布繩太短,硬是死命的挽了三個金錢結,其結果就是兩人背靠着背死死貼在一起,要想走動,大概只有靠薛放背着他走了。

忙完這一陣,已是傍晚。林飄遙怕走夜路,本想等到第二天再行動,但薛放卻知道多呆一刻就意外着多消耗一刻體內的能量。兩人都是兩天兩夜沒吃過東西了,若非都是些餓習慣了的人,只怕早就餓得頭暈目眩了,哪裏有精神去破陣?

不由分說,仗着本事,一站起身背着林飄遙就往外走。可憐所謂的林大俠雙腿騰空,雖是極力口頭反抗,卻沒見到絲毫的效果。

行至洞外,薛放亮出那把偌大的闊劍拖在地上。閉目一陣,似是調整內息的樣子。林飄遙左右四下裏亂看了一陣,心頭只覺又焦又亂。不禁開口道:“老薛啊,這個陣要如何做,它才能運行起來呢?”

薛放并不答話,臉色漸漸變得通紅,周身冒出陣陣氣流。就連背對着他的林飄遙,雖然看不到薛放現在的樣子,卻也感受出了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巨大能量!

或許在林飄遙眼裏,薛放不過是個武藝高強的俠客而已。但若是在其他任何一個江湖人的眼中,天下第六的薛大劍都絕對是一個高不可攀的存在。而除了獨孤劍聖外,風雲榜上排名在他之前的五位,有兩人是中立的隐士,另外三人則全是黑道大魔頭!在傳言劍聖被陰不敗擊敗閉關後,薛放更隐隐蓋過劍聖的風頭,站在了白道天下第一的位置上!雖然衆所周知,薛大劍并不是劍聖的對手……僅僅是這些,足已看出薛放在江湖中的能量有多麽巨大,尋常人物在他面前根本連頭都擡不起來,也只有林飄遙這個誰都不認識的小子才能和他打成一片了。

感覺到薛放的不尋常舉動,林飄遙又是好奇又是焦急,可也知道運功的關頭容不得別人打岔,終于是忍住了沒吱聲。腦袋卻不住往後偏,想看看他到底要幹什麽。正此關頭,一個聲音突然道:“別動,影響了他運功就不好了……”

林飄遙正是好奇心狂湧的時候,不由接口道:“奶奶的,偏下頭能影響到什麽?我也是好奇嘛……”說了這句,他猛的意識到不對,急忙閉口,眼睛警惕的看着四周,暗想:乖乖,難道陣法已經啓動了?剛剛是老子的幻覺?

只聽那聲音又道:“有什麽好奇的?等我看看……他不過是在蓄勁發力,應該是想砍出一道劍氣,由此産生的強大破壞力來驚醒沉睡中的軒轅遁甲陣……”說到這裏,那聲音頓了頓:“……竟然妄想破掉軒轅遁甲陣,簡直就是等于自殺嘛……”

林飄遙驚駭莫名,這聲音實實在在的響起在耳邊,而且聽起似乎很可信的樣子,難道不是幻覺?“你是誰?!”他不由的大喊了一聲,那聲音卻沒有回答。

薛放被他一喊驚擾,以為出現了什麽怪事,停了運功,問道:“什麽你是誰?”

林飄遙急忙道:“剛剛有個聲音在和我說話!你沒聽見?”

薛放皺眉道:“沒有。眼前的景物并沒有改變,我也沒覺得有什麽不妥,幻覺陣法應該還未啓動……他說了什麽?”

林飄遙不住的蹬着腿,薛放一矮身,讓他站了下來:“我靠,那聲音說這個是什麽軒轅陣!說要是啓動了的話,咱們就等于是在找死!”

薛放疑惑道:“不可能。獨孤劍聖說得清清楚楚,這乃是由上天位三十六星演變而來的幻陣,不可能是什麽軒轅陣的!”

林飄遙正要再喊,那聲音又響起道:“獨孤劍聖說的?獨孤劍聖是誰?他既然這樣說,那肯定也就是個無知的家夥而已。這明明是軒轅遁甲陣的幻身嘛,除了那個人,沒有誰比我更清楚這陣法了……”林飄遙這次聽了個清清楚楚,這聲音似乎在哪裏曾經聽到過,但雖然腦子裏有這個印象,卻始終想不來,只道:“暈了,居然說劍聖無知……老薛,你說這家夥是不是繡逗了?”

薛放聽得不明所以,撓了撓頭:“你說什麽?誰說劍聖無知?”

林飄遙驚訝道:“不是吧?運功的時候還好說……難道你剛剛也沒聽到那聲音在說話?”

薛放搖了搖頭,幹脆把布繩給暫時解開,轉面過來:“如果不是你的幻覺,那聲音說不定便能救你我的性命。”

林飄遙嘴巴張成O型:“不是吧?你覺得那聲音很可靠?還是連你都覺得劍聖真的很無知?拜托,那可是俺的偶像耶!”

薛放道:“倒也不是這樣說。第一,我們并不是十分确定身在蜀山大幻境中,或許真的是跑到了另外一個不明所以的陣裏呢?第二,眼下這個破陣的辦法,也是實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孤注一擲而已。我自己也沒報多大希望,既然有人在與你交流,并知道這個陣法。那無疑比我們自己瞎碰瞎撞要好得多。你試着與它加交流交流,看能問出些什麽不。”

林飄搖暗暗嘀咕道:靠,原來你自己也是吓得不行了的,還要帶着老子冒險……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一個人在和老子交流呢,萬一是個鬼呢……

那聲音突然響起道:“除了你以外,任何人都是聽不到我說話的。不過這個姓薛的頭腦還不錯,不迂腐,挺活動的。”

林飄遙看了眼薛放,問那聲音的主人道:“你到底是誰哦?”

那聲音道:“我就是你,你就是我。從你一出生那天起,我就跟在你體內了。我們雖然原本并不是一個整體,但若我們分開的話,那便是這個世界的末日。”

“靠!老子是吓大的!”林飄遙滿臉不削的對着天上豎起中指,倒是薛放在一旁看得莫名其妙。

“你該不會是這個鬼陣裏的幻象吧?除非你能舉出個一直跟着我的例子!”

那聲音想了想道:“記得最近的一次說話是在四天前……”

“四天前你和老子說過話?靠,騙誰呀?我怎麽不記得?”林飄遙自然是滿臉的不信。

那聲音笑道:“你不可能不記得……當時是你生平第一次使出劍氣的威風時刻,照你的個性來看,應該會把那一瞬間的每一個細節都熟背在心,片刻不想忘懷……”

林飄遙急忙喊停:“打住吧你給我,把老子說得那麽惡心……”

那聲音大笑道:“這就是你的個性,也不用不承認。恩,對了,當時我說了句‘好、好、好!唯有大英雄、大豪傑方能使出如此大開大合的大劍勢!’……記起了嗎?”

林飄遙皺緊眉頭深思,猛的想起那天确實是有個人說了這麽一句話。他驚駭道:“果然是真的!”

那聲音道:“不止如此,早在蟠龍陣你遭遇僵屍王的時候,我便已經出現過了。不過當時沒有說話,只不過是微微動了動手腳,讓僵屍王無法動彈了而已……”

再說到這個,林飄遙更是驚詫莫名。一直以來,他對那次暗中幫手的人都感激在心,卻沒想到竟會是自己體內的某種‘玩意’在做怪。

薛放見他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不知道他與那個怪人聊了些什麽。薛放可不像某些人那麽沉不住氣,幹脆眼睛一閉,原地坐着調息起來。

林飄遙只覺得喉頭裏一陣幹燥,不由問道:“那什麽逸氣,也是你搞的鬼?”

那聲音道:“這個倒不是,逸氣是你與身俱來的東西,和我沒什麽關系……好了,別和我浪費時間說這些無聊的東西了,除非你們想一輩子在這軒轅遁甲陣中呆下去!”

林飄遙不滿道:“靠,也不急着那麽一會兒嘛!這些可不是無聊的問題,不把你的來歷搞清楚了,咱怎麽敢輕易相信你說的話呢?”

那聲嘿嘿道:“我的出現時間可是有限制的……平時躲在你大腦的深處沉睡吸收能量,很不容易才能醒過來一次。而每一次清醒的時間卻也不長,最多就在四五天左右。現在好象時間快到了,如果你不怕餓,盡管在這裏和我聊天瞎吹,反正等我睡着後,就算醒得快,那起碼也是三、四周以後的事情了。”

林飄遙瞪眼道:“在我的大腦裏吸收能量?靠,那不等于是條粘在身上的吸血鬼麽?……那咱們就不多說了,你先給咱分析分析,現在這種情況,要怎麽樣才能走得出去呢?”

那聲音道:“軒轅遁甲陣,又名天一遁甲陣……”

“等等等等!”林飄遙只覺得頭都大了起來,剛剛聽過的故事,想要忘記可不是那麽容易的:“天一遁甲陣?!”他這聲叫得極大,連帶着一旁閉眼運功的薛放都驚醒過來看着他。

“難道就是黃帝收拾蚩尤的那個天一遁甲陣?!靠!那明明是要什麽十萬精兵來才能布陣的嘛,你看看四周!”林飄遙跳起身來指着前面光禿禿的土丘:“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十只螞蟻你都不可能找得出來,怎麽可能有十萬精兵來布陣哦!”

那聲音怪聲道:“聽我說就聽我說,哪裏來這麽多羅嗦話?你很清楚這些事情麽?”林飄遙這才乖乖的閉了嘴,只聽那聲音接着道:“你說這裏沒有十萬精兵,但它卻是有的,只不過你看不到而已……記得這裏以前叫冀州,後來在我的完整體第八十三轉的時候,這裏被改名成了什麽蜀山,然後一大幫子小娃娃拉幫結夥的成立了個道士門,叫住蜀山劍派的……”

“等、等等,等等!”林飄遙這下不得不叫停了:“這裏是蜀山?而且那些祖師們你叫他們做小娃娃……”他說這話的時候,明顯的看到薛放那兩只長得不怎麽好看的圓耳朵居然也尖了起來。

“你如果再打岔,我就去睡覺了!”

“……我不說話就是了。”

那聲音頓了頓,繼續道:“說遠了,咱們繞回來。咳!剛剛聽你們說這裏是什麽大幻境,我仔細回憶了一下,好象是在完整體第九十幾轉的時候,曾經聽說過這件事。似乎确實是這裏的人把軒轅遁甲陣改名成了大幻境什麽的……”

原來這裏真的是大幻境!林飄遙把眼睛望向薛放,薛放緊張道:“怎麽樣了?”

林飄遙搖了搖頭,拿手指指嘴巴,然後噓了一聲。意思是不能說話,害得連薛放這種耐心極好的人也忍不住有了想扁他的沖動。

只聽那聲音道:“說是改名成大幻境,是因為這些小家夥們根本就不知道遁甲陣的厲害之處。估計他們只在外圍轉悠了一圈,觸動了最外面的一些小幻覺陣法,就以為這是座靠迷幻之術來制勝的幻陣……簡直是侮辱了軒轅陣的名頭!”那聲音似乎有點生氣了,語音裏的不滿味道明顯的表現出來:“這些無知的家夥……我又說遠了。別怪我,難得碰到如此好的機會,出來一次說這麽多話,當然是要說個夠的。”

“……你別說着說着就睡着了。”

那聲音猛然一驚:“啊!差點忘了正事!好,咱們言歸正傳!軒轅遁甲陣乃是由‘虛’、‘幻’、‘攻’、‘守’、‘殺’、‘破’、‘威’、‘懼’八大門構成的。其中又布置三奇六儀,制陰陽二遁,演習變化,成為一千八百陣……我說這些,你記住了嗎?”

“恩!你說這個什麽破陣是由‘虛’、‘幻’、‘攻’……啊,‘殺’……靠!什麽跟什麽嘛,根本就記不住!那麽繞口!”

“……你這個白癡!算了,給你解釋這些也沒用。你問問那個薛小子,問他懂不懂陰陽。”

林飄遙心中暗罵道:什麽嘛,這種繞口令一般的玩意兒,你自己又說得不明不白的,老子連聽都沒聽清楚,怎麽可能記得住?靠,這個沒大腦的寄生蟲!他自己在心中罵,那聲音似乎聽得到,威脅道:“你說什麽?我怎麽聽得那麽想睡覺?”

“……老薛,你懂不懂陰陽?”

薛放奇怪道:“怎麽突然問這個?”

林飄遙聳了聳肩,雙手一攤:“那家夥叫我問的……”

“……不懂。”

那聲音立刻又響起道:“那八卦呢?三奇六儀呢?再問問。”

林飄遙照問了一遍,薛放仍然是一問三不知。那聲音罵道:“先前聽你們聊天的時候,說他是什麽天下第六,連這麽基本的東西都不了解,這天下第六真不知道他是怎麽混上去的!”

林飄遙翻眼道:“人家又不是道士……現在說這些有什麽用?我只想知道,懂不懂這些玩意兒,和咱們出不出得了陣法有什麽關系?”

那聲音響起道:“關系大了去。若是他通曉這些暗術,那我稍加點撥,你們便可以輕松的走出去。但你們看起來一點都不懂的樣子,那比如我叫你們走歸妄步的時候,你們知道是什麽意思?”

林飄遙楞道:“龜望步?出這個陣,難道還要去學烏龜走路不成?哪裏有這麽誇張哦!”

那聲音:“……這就是所謂的隔行如隔山,歸妄只是八卦中走勢的一個定向而已,都是些術語,外人是聽不懂的。”

林飄遙楞了半天,突然吼道:“那還聊個屁啊?照這麽說起來,我們豈不是死定了?”

那聲音嘿嘿笑道:“怎麽會死定了?你自己不還帶着一個脫身的寶貝麽?”

林飄遙怔道:“老子身上也有寶貝?除了那把丢失在風林裏的龍泉劍,我哪裏有什麽可以稱得上是寶貝的東西哦……”

那聲音道:“上次在樹林裏,你不是遇見過一條大蟒蛇精麽?它好象給了你一顆定路珠,只消用那玩意帶着走,要出這陣就算有頭緒了。”

林飄遙猛的想起來确實有這麽件寶貝,急忙往身上去找,口中罵道:“靠,既然你知道,那幹嘛不早說?害老子餓了半天肚子!”

那聲音卻不理他,繼續道:“我當時也是舍不得嘛,想那定路珠,全天下都沒幾顆,而且你那顆也只剩下一次使用機會了……不過即使是用了它,也僅僅是限于走到陣的邊緣而已。在你出陣時,勢不可免的要觸動陣法的運轉。軒轅陣結構的龐大是你所想象不到的,光是可以觸動陣法運轉的那點邊緣地帶,就足夠你走上幾刻鐘時間了。所以在陣法運轉之前逃出陣外,才是此行最難的地方。”

林飄遙翻了半天,總算是找到了那塊石頭。好在當時沒有把它放在包裹裏,否則只怕已經陪同那個包裹,丢失在風林裏了。他長長的舒了口氣,滿不在乎道:“這個有什麽關系?只要我開着乾坤甲,肯定能夠跑得及的!當時不也是沒觸動陣法就跑進來了麽?”

那聲音笑道:“你是出來了,但那個薛小子呢?他的輕功似乎還沒達到能馬上跑出來的地步。你倒是不妨問問他,看他這種有點自尊心的男人肯不肯在身手健全的時候,讓你再抱他一次?”

林飄遙唾道:“你白癡啊?逃命的時候,誰還顧的了這些?”他說是這樣說,但心頭還是沒底。想那薛放到底是天下排名第六的高手,又是個大男人,一方霸主,一連串的頭銜罩在腦袋上,想不要點自尊都難……考慮到這些,他轉過頭,滿臉憂郁的看着薛放。

後面那個見他的表情,以為是出陣沒有了希望。林飄遙趕緊把事情給解釋了一遍。出乎意料的是薛放沒怎麽考慮就答應了下來。

林飄遙大喜過望,再試着問那個神秘聲音出陣的一些細節,但無論他怎麽喊,那聲音都不再出來了。他心裏一陣失望,本來還想問問它到底是個什麽來頭的,看來只好等到它下次睡醒的時候了。

對于這個神秘聲音的事情,薛放倒也沒有多問。他做人的準則雖然很多,但對已經認定為朋友的人卻放得很寬,只要朋友不願意說,那他是絕對不會去刨根問底的。

兩人商量了一番,由于不知道這個軒轅陣的邊緣地帶到底是被設定在哪裏,為防萬一,還不如直接穿上乾坤甲,帶着定路珠跑出去來得安全。這次薛放堅持不肯用抱的,将就那根布繩,兩人又綁到了一起,林飄遙雙手拿着定路珠,招喚出乾坤甲,飛也似的朝前方狂奔出去。

定路珠一路閃着紅光,在黑暗的山丘上拉出一道長長的的紅色虛影。但見那道紅色虛影飛也似的朝前狂飑。幸好定路珠本身在取向的時候并沒有和乾坤甲發生沖突,乾坤甲也十分配合的照着珠子指引着的方向跑。過不多時,眼前的荒涼山丘群剎的沒了影,恍身處于一個綠樹萌陰的林子中,定路珠也‘啪’的一聲碎成了一堆無用之物。林飄遙心知已經出了陣,趕緊卸了乾坤甲停下來,生怕再莫名其妙的跑進另外一個什麽爛陣裏,到時候可沒有另一顆定路珠來救命了。

解開綁在兩人身上的布條,四下裏一看。只見旁邊不遠處的地上劃着長長的地線,旁邊立着一塊大牌子,上面龍飛鳳舞的寫着‘蜀山禁地,擅闖者死’八個大字,而地線裏面則是一片霧氣騰騰,讓人看不清楚的樣子。薛放喜道:“這裏就是蜀山腳了!”

第 71 章

這麽大的動靜,再裝睡就顯得太刻意了。

其實在他進門時,阿朝就已經醒了,倒不是聽到門框響動聲才醒,而是……肚裏的魚泡實在繃得厲害,撐得她睡意全無,洞房花燭夜,便是想睡也睡不成了。

“哥哥,你回來了?”

她喉嚨哽了哽,顯然是沒話找話說。

謝昶撥開她鬓邊的碎發,在她額角吻了吻,沉冽的木質香氣散入鼻端,随即便聽到他從月匈腔裏傳來聲音:“嗯。”

她咬咬唇,試圖換個話題:“你累不累?”

濕熱的輕吻落在她面頰,似含着淡淡的笑意:“你希望我累嗎?”

阿朝臉都羞紅了。

被窩裏多了個人,熱氣幾乎立刻蒸騰上來,躺在床上被他硬實手臂緊緊按在懷中還是頭一回,素日裏無比熟悉的男人氣息也透出幾分陌生的味道,尤其那只滾熱的大手覆在她腰身,阿朝只覺得渾身局促,不知所措。

雖然答應過他,新婚夜要乖乖還債,可真到這一步,一顆心被懸在半空,迫切的渴望與難抑的惶恐在體內冰火兩重天,她的身子緊緊貼着他,甚至都在輕微地顫抖。

“阿朝,別怕。”

謝昶沒想到她能緊張成這樣,來時幾乎壓制不住的欲-望只能暫時壓抑,先慢慢安撫她的情緒。

溫熱的大掌纏入她烏發,淡淡的茉莉香氣萦繞鼻尖,他指尖摩挲在她光滑細膩的後頸,在她額頭吻了吻,慢慢挪移至眼尾、鼻尖,又吻她柔軟粉嫩的臉頰。

少女的呼吸慢慢平穩下來,但依舊是帶着輕微的顫的,身體裏有他的體征,如何能做到平靜無瀾。

阿朝見他沒有再往下動作,才敢輕輕回抱住他腰身,只是總被他這麽瞧,總覺得羞,不敢擡頭與他對視。

她兩頰暈紅,輕輕問道:“哥哥,我好不好看?”

他好像從沒說過她好看。

從前說喜歡她,似乎大多來自于她的陪伴,他把自己說得那麽慘,權傾天下的首輔,除了她,好像從沒擁有過什麽。

謝昶慢慢捧起她的臉,沿着輪廓細細摩挲,薄唇彎起來:“好看。”

燭火下的少女臉頰緋紅,香溫玉軟,與往日又有些不同,欲-念的加持,襯得她整個人像浸在晨露裏的玫瑰,眼角眉梢都是動人的媚色,指尖撚過的柔軟唇瓣透着濕潤的水意,像糖葫蘆外包裹的那層透紅的糖霜,輕易讓人動了口腹之欲。

他的确是沒想到,從前那個胖乎乎的小團子竟能生出如此千嬌百媚的模樣,不過她幼時也是極漂亮的,讓人想要捧在手心裏疼愛。

被他指尖掃過之處泛起絲絲的癢,阿朝的肩膀輕輕縮了一下,複又察覺到他溫熱的大掌緩緩挪移,她一顆心都快跳出嗓子眼。

“哥哥。”

他這次沒有回答,鳳眸黑沉沉地掃過那枚小月牙。

魚泡漲得她頭皮發麻,阿朝不合時宜地開了口:“哥哥,我們的共感……唔。”

小月牙被他溫熱掌心覆上,阿朝下意識地攥緊身下的薄毯,倒吸一口涼氣,但還是接着方才的話問道:“當真沒法子解開麽?”

滾燙的氣息撲灑,他微微一頓,沒辦法只能回答:“當年那名方士或許已經不在了,我查了許多年仍然一無所獲,但也會繼續查下去……你非要在這個時候問?”

“我沒……唔。”

話音未落,男人的唇瓣覆壓上來,帶着清冽的酒香,橫沖直撞地叩開貝齒,一點喘息的餘地都不留,将她唇齒間每一處都染上他的氣息。

夜色暗沉,月是血紅色的娥眉月,細細的彎鈎挂在碎瓊亂玉的雪山穹頂。未至深冬,雪山的梅花就已經開了,瑩嫩的花瓣,觸手細膩溫涼。

腹中有一汪溫泉開始升溫,忽然就意識到什麽,大掌逶迤往下,懷中溫軟的身體忽然劇顫了一下,小手軟綿綿地伸過來阻攔。

如何能阻攔,他已經發現了。

甚至怔了片刻,才輕輕咬了一下她紅透的耳垂:“誰讓你這麽幹的,嗯?”

阿朝已經說不出一句話了,不是壓箱底的嫁妝嗎?姑娘們都要穿?

盡管喉嚨壓抑不住自己的聲音,可那些聲音根本就不在她控制範圍內,意識全散,腳趾繃緊,舒張,再蜷縮,像挑戰最高難度的水晶盤上舞。

迷迷糊糊間,聽到他啞聲說了一句:“阿朝這麽穿,哥哥很喜歡。”

冽彼下泉,浸彼苞稂。

着實料想不到的嫁妝禮,為他打開桃源秘境。

所有極端的歡-愉與痛苦在他身上一一照應,一遍遍地刺-激他的顱骨,額頂青筋劇烈地跳動,繃出他一身的汗。

這時候什麽高風亮節,什麽光風霁月,通通被洗刷得只見骨子裏的肮髒卑劣。

拔步床兩邊的龍鳳高燭明亮如瀑,謝昶在這夜頻頻看到如雨的飛虹。

直到紅燭燃盡,天光大亮,他拍了拍她輕輕顫動的肩膀。

“阿朝,起來喝點水。”

阿朝嗓子發啞,虛脫得一根手指都擡不起來,唇邊碰到水,立刻将一整碗咕嚕咕嚕喝幹淨了。

她低垂着眼睫,手中的錦衾死死按緊,仍然輕輕地喘-息着,想說什麽,一時間不知從何說起,良久之後才動了動嘴唇。

“那綢褲……不是你放進嫁妝箱的嗎?”

謝昶微微一愣,随即便想通了,他根本沒有非要她穿這個,恐怕是佟嬷嬷的意思。

不過現在也沒必要糾結了,無論她穿不穿,都改變不了任何後果。

何況那條綢褲現在……他垂眸望向床下,被扯下來的薄紗帷幔裏,露出鴛鴦戲水的大紅一角——

已經被他撕爛了。

其實在他發現綢褲異常前,阿朝就已經不太清醒了,八年瓊園所學根本派不上用場,肚裏憋着魚泡時的反複激蕩幾乎要了她的命。

所有的觸覺、聽覺,甚至是味覺都在成倍地燃燒,虛無的魚泡與真實的魚泡猛烈碰-撞,幾乎是靈魂出竅的程度。

她知道他們之間與旁人不同,盡管已經逼着自己去做心理準備,卻沒想到這件事遠遠超乎她的極限。

這一夜都像沙灘上的魚,眼睜睜看着自己身體裏的水分迅速流失。她甚至覺得,自己此刻還好端端活着,也是有賴于他還活着,倘若不是他一直保持清醒,那幾次她恐怕都已經暈過去了。

阿朝叫一根手指都擡不了,渾身都軟塌塌的,謝昶聽到她沙啞的咳嗽,再扶她起身喂了些水,“還要不要?”

阿朝聽到這句幾乎條件反射般地一顫,杏眸擡起來,用盡全力瞪住他,謝昶這才意識到自己沒說清楚,輕笑了聲:“我是在問,還要不要喝水?”

阿朝緊咬着通紅的下唇,點點頭。

謝昶就再喂她喝了一些。

待她稍稍恢複些精神,便将人抱去淨室擦洗,一旦食髓知味了,指尖劃過她粉白柔膩的雪膚,紅燭夜裏那些滾燙的記憶也再度湧現腦海,只是看到她滿身斑駁紅痕,到底忍住沒有再要。

擦洗幹淨,複又将人抱回床內,取來藥膏替她下-身紅腫處上了藥。

阿朝看他的神情疲憊又複雜。

“你真不用休息?”

大晏新婚休假三日,他昨夜都已經那樣了,她那麽累,他與她共感,又能好到哪,可這個人居然還打算去衙署辦公。

謝昶俯身在她面頰吻了吻,彎唇笑道:“你睡吧,替我多睡一會。”

阿朝将緋紅的小臉深深埋進被褥,這一睡就到了下半晌。

醒來時手邊摸到本畫冊,她乏累地撐開眼皮,忍不住拿來翻了翻,說實話她看過的避火圖冊也不少了,竟從未見過那樣的尺量,昨夜瞧見時,她幾乎不敢置信。

春娘同她說過,避火圖作娛-情之用,現實中也鮮少有圖冊上那樣的尺量,讓她不要害怕,可哥哥的竟然只有過之而無不及……難怪那魚泡總在她腹下作亂。

可見這避火圖也都是騙人的,真正圓房的時候根本理會不到這些,只能予取予求。

至于共感,她擔心的所有事情都在昨夜狠狠地發生了。

如果說人能觸-摸到蒼穹與地府,那麽昨夜她幾乎就是上天入地幾個來回。共感可以讓她歡愉百倍,但帶來的煎熬也遠遠超乎她的承受範圍。

阿朝無奈地閉上眼睛,饒是哥哥手眼通天,找了這麽多年都沒有結果,也許他們這輩子只能這樣了。

可昨晚這樣的狀況,若是多來幾回,她根本是受不住的。

臨近傍晚,崖香才聽到屋內的動靜,趕忙端着溫好的山藥乳鴿湯進來。

“姑娘醒了?”

昨夜的陣仗,崖香守夜時也聽得一二,上半夜也因着自家姑娘的低吟臉紅心跳了一回,可後半夜一直到今晨,裏頭不但沒消停,動靜反而越發大起來,崖香心裏對姑娘只剩下擔憂。

崖香将她扶起身,看到薄紗寝裙下掩藏不住的紅痕,不由得輕輕撫了撫:“大人也太不知收斂了。”

阿朝實在羞于見人,只能說道:“我沒事,都已經上過藥了。”

看到湯盅裏的山藥和乳鴿,她忍不住皺了皺眉:“哥哥不是不讓吃這些……”

說完才反應過來,哥哥已經将小廚房的禁忌食單撤了,往後這些食材,她不但能吃,恐怕還要多吃。

只是這東西說不好,兩個人捆綁在一起,快-感是雙向的,可受的累也是雙倍。她消耗太大,不能不補,可吃一頓,能同時滋補兩個人,那個人不用滋補都能那般悍勇,若是再滋補……阿朝想起昨夜情景,又有些頭皮發麻,食不下咽了。

作者有話說:

【注】“冽彼下泉,浸彼苞稂”來源《詩經》,汩汩泉水湧動,浸濕岸邊水草。

第 33 章 楚宮春(十二)

“她想走。”青袍子說了阿媛不能說的話不罷休,還往人心口捅了一刀,強調道,“想得都哭了。”

青袍子披頭散發,發頂中間被削去一片,露出小半塊頭皮,卻詭異地頂着一身正氣,信誓旦旦說,“我帶你走。”,望着阿媛宛如是來拯救天下蒼生的。

可阿媛明白得很這貨是專門來坑人的。只覺着身後氣息一變,驟然由冷變熱,下一瞬那滾燙赤焰掌風由身後貫出直逼青袍子。

青袍子被這突如其來的怒火吓到,一邊拆招一邊大叫:“弟弟。”

這一聲飽含深情的呼喚,當事人怒得恍若未聞,卻讓淩南等一幹侍衛在皇上不落下風的基礎上,都選擇了杵在原地雨中淩亂。

楚晔招招淩厲,青袍子錯愕過後打起十二分精神迎戰,雙刃長刀舞得如閃電銀鏈。

阿媛看得着急,楚晔身無寸鐵,那青袍子卻使得一手好刀法,明顯是吃大虧了。眼睛往向牆頭的逐日看,要是能取下來便好了,腳不由自主地向前挪去。

這舉動在被怒火燒得遍地焦原的楚晔眼中便是想再次趁機溜走的舉動。腳步一轉已不管不顧地直接背身朝這邊來揪人,“阿媛!”

阿媛回首便見楚晔撲過來,身後空虛,雙刃長刀緊随而至,瞳仁驟縮……不要……。

回過神來時,人已蠢得不要命地擋在楚晔前面,幸好刀鋒堪堪在右肩頓住。

青袍子收回刀。

阿媛劫後餘生,破口大罵:“渾蛋,你不是不打女人的麽?!”

楚晔轉眼間如順了毛的獅子怒意全散,攬着阿媛的肩,笑得十分的欠揍消魂,萬分寬厚的對青袍子道:“你走吧。”

“對不起。”青袍子手足無措地對阿媛道,“我……”

見人還扭捏着不肯走,楚晔在這驚心動魄一天中的耐心終于告罄,變臉冷笑道:“不是要去找人麽?再不走便留在天牢裏好了。”

說着吩咐人開宮門。

青袍子見楚晔與阿媛并肩而立,男的俊女的俏,又像以前一般親近了。對着這看上去很眼善的姑娘,他即便再不舍也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楚晔蜷了蜷發癢的手掌:對這個不知情又蠢得不可救藥的便宜大舅子還是不要太計較了。

宮門在雨夜中緩緩開啓,阿媛看得目不轉晴,那放在兜中的二百兩銀票叫嚣着無用武之地。

眼看青袍子要消失在宮門之外,久抑心中那股子說不清道不明澀楚湧了上來。內心深處總覺得自己是有一個家的,而這個家定然不會是在這裏。在這裏人人無時無刻不在算計于她,而她亦時時猜忌他人。楚晔對她極好,可正是這樣對她好得不能再好的人,卻一樣的欺瞞于她,細思極恐,極恐……。記憶的錯失讓她連判斷真假的能力也沒有。阿媛非常清楚在這有楚晔存在的皇宮之內,是找不到自己要的答案的。

“我要出門幾日。”阿媛歉然道,話是對着楚晔說的,一雙眸子卻在雨夜中閃着微光望着遠去的背影,腳步也不由自主上前追了幾步。

剛剛還豔陽高照,突然間便電閃雷鳴,楚晔現在的心情與當下的天氣分外的應景,驚濤駭浪想壓也壓不住,她走了便不會再回來了,而他卻只能一輩子困在這兒,連去尋的機會也不會有。一手抓住阿媛的手臂不由分說蠻橫地将人扯回來。

眼看青袍子只剩下一個模糊的背影,失去了謀劃日久的一個機會,阿媛急得用手去掰楚晔的手指,“我要出去!”。

許是因為阿媛的話刺激到他,又或許是阿媛看那便宜大舅子向往的眼神,再或者心中早就明明白白地知道她一心逃離他的心思。總之楚晔怒火倏然蹿起,稀裏嘩啦燒得胸腔像個炙熱的熔爐。

“怎麽?不舍得?想找個靠山出門?”熔爐頃翻燙得人體無完膚,楚晔面無表情地嗤笑,“阿媛你以為還能像從前一般行走江湖?如今你廢了武斷了手便是個廢人,除了呆在這裏還能去哪兒?”

“放開!”眼看出門無望,阿媛惡向膽邊生,猛地低頭死死咬住他的手腕。

楚晔無知無覺依舊死死扣住她的手臂,連眼神都未變一下。血從手背流下,瞬間便被瓢潑大雨沖洗幹淨,了無痕跡。

衆侍衛被這一出看呆了眼,這算是行刺麽?

淩南頗有眼力勁地揮散了衆人:刺客出宮了,大家散了吧。

待人散了個幹淨,兩人還在雨中保持原來的姿勢一動未動。

雨勢變小,血水滴在了青磚上。

淩南撫着自己的手真心替主子疼,幹咳了許久才憋出一句砸死人的渾蛋真話。

“阿媛,你祖父已去逝了,你已無家可歸了……”還是跟主子一起住宮裏吧。

當頭一棒。

楚晔手上的人突然間便軟了下去,忙伸手撈起,只見阿媛滿口鮮血,一時間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她的。只覺得手中涼得可怕,輕飄飄如張娟紙一碰便碎了。

“阿媛!”悔意滔天。

高修遠拿着從回春谷帶回的續玉膏一入宮門,便被人拉到了蓁蓁院。

他看得啧啧直搖頭,吹胡子瞪眼道:“不是說好要好生将養麽,怎麽就又淋雨又受刺激了?”還刺激得不輕,急怒攻心傷及心脈。醫生又不是神仙,任憑你折騰一口仙氣便能讓人好了?!

楚晔垂首立在一側,面癱臉上難得露一絲懊喪,再怎麽樣自己都不該出口傷人,明明心裏心疼得要死,說出來的卻惡毒又誅心。

高修遠開了幾副藥,再次叮囑道:“好生将養,這傷了心脈之人最忌憂思動怒。”

楚晔接過方子,看過之後把它交給劉順讓他去煎藥。

趁這當口高修遠見縫插針地對楚晔說起了自己師弟顧随安。他明知今日皇上心情差到極點,但事不宜遲,讓他再等一晚都等不了,因為他那個寶貝師弟失蹤了。

高修遠想求楚晔幫忙去找。他想着師弟能把烏蘭這樣的秘藥給楚晔,那他倆交情必然匪淺,楚晔也定會願意的。

楚晔确實答應了,一是礙于高修遠的情面,二則擔心阿媛有一天恢複記憶後知道他對顧随安不加援手而責怪于他,這也是今日他放走青袍子蕭雲煦的原因。他時常憂心阿媛知道真相後恨他入骨棄他如履,能讓她少恨他一點便好,哪怕只一點點也行。

他內心深處其實是巴不得顧随安消失的,盡管阿媛如今已不認得他們,但不見了最好,永遠不要再出現在她面前。

這隐晦的心思也只是随便想想,楚晔當場便傳令讓淩風閣去尋人,并指派淩西負責此事。

顧随安是在珉楚與大業的邊境小城靈州城失蹤的,且已有數月之久。靈州城是去往大業翠微湖的必經之路。

楚晔心中一滞,這倒是得好好查查了。

話說完了,屋裏便沒了動靜。

高修遠擡眼,皇上一身暗紅色盤龍常服已被捂得半幹,面無表情地閉目正襟危坐,眼皮微動不知道在想什麽,腕上的那一口好牙印突兀地曝露在通明的燈火下,血淋淋的甚是奪人眼球。職業病讓他抽抽嘴角忍不住道:“要不要臣幫忙包紮?”

楚晔拉了拉袖口掩住,沒聲響。

高修遠見他三句話不到便又如老僧入定靜默地端坐,心道:這副樣子不知有多少人被哄了去。都道新皇晔帝沉穩冷靜,但其實這人若真遇到了戳他心窩子的事就是十足十的暴躁沖動。而蕭耀軒的女兒顯然也不是個好相與的善茬,這兩人……

高修遠嘆了口氣,望了望天:這是天雷與地火,可以燎原啊。

楚晔枯坐了半天忽地開口問:“高禦醫可有對家中夫人撒謊隐瞞?”

高修遠虎軀一震,這主對他的故人蕭耀軒女兒可沒幾句真話,還特別不要臉地自降夫為未婚未,企圖重新再成一次親,于是謹慎地答道:“适當地哄哄妻子實乃為夫之道。”

楚晔聞言思忖了一下,難得臉皮薄了點,有了尴尬之色:“若高禦醫曾有抛棄夫人之舉,後夫人又忘了,高禦醫可會如實告之?”

這簡直是作死的節奏,高修遠忙道:“臣從不敢有此想法,丁點也不曾有!”

沒得到答案楚晔不甘心,目光如炬非等着高修遠給個痛快的回答。

高修遠心中為姑娘一哀,答:“打死也不說。”他要是前腳這麽說,後腳家中夫人便敢與他和離。

楚晔失望之色溢于言表,原本他還想等阿媛醒來後一五一十地全坦白了,顯然是行不通的,且不說蕭家那些事,光五裏坡那事阿媛便能與他決裂了。

高修遠見他神色變幻莫測了好一陣也沒有歇下,生怕他啥時步了丈人的老路。防微杜漸,出了個主意:“不如以不變應萬變?”別整天胡死亂想,自己吓自己弄出毛病來。

上座的人以沉默代表認同。

楚晔換下濕衣進來時,阿媛已被三月收拾妥當,安安靜靜地阖目躺在被窩裏,恬靜乖巧。

“姑娘好像發燒了。”三月道。

楚晔點頭,剛才高修遠已說過,她是淋了雨受了寒又冷不丁被打擊得不輕,所以一時承不住昏厥了。今晚必得好好燒上一場,只要心窩不疼便不太打緊。

附身摸了摸阿媛的額頭,果然灼手,問:“藥可喝了。”

“喝了。”三月答完,見皇上替姑娘額上覆了塊濕帕子後順勢坐在了床頭,便識趣地退出了來。

到了後半夜,阿媛竟燒得說起胡話來。

“先生救我,先生救我……”

楚晔聽了個清楚,瞬間變了臉色,抓着她的手,低聲問:“都想起來了麽?”

床上的人卻自顧反反複複地說:“先生救我,先生救我。”

黎明時分,燒終于退了,人也安靜下來。

第 39 章 兄弟阋牆

鐘行本來想要拒絕,畢竟這裏還有人看着,可是看到那上面的數字,還是不動聲色的收了下來。

蘇月容笑了笑,帶着秦凡離開了警察局。

在阿斯頓馬丁上,蘇月容和秦凡坐在一起。

“小凡,要不然你跟我回蘇家吧。現在你父親恐怕還在氣頭上,只要你那方面好了,還是有機會奪回家族繼承人的身份。”

聽到自己母親說自己那方面不行,秦凡自己都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這實在是太丢人了,看來自己要趕快到達築基境,到時候這不舉之症,也就自然而然痊愈。

“媽,我就不回去了,現在這樣子回去,也沒有什麽臉面見舅舅。”

蘇月容聽到秦凡的話,微微揚了揚眉。

若是剛才,她覺得秦凡不像以前。

那麽現在,她覺得秦凡已經是脫胎換骨,甚至在腦海裏冒出一個荒謬的念頭,眼前這還是不是自己的兒子。

不得不說,女人的第六感确實是敏感,尤其是這個女人還是一個聰明人。

現在的秦凡已經不是她的兒子了,不過這一點,除非秦凡自己坦白,蘇月容永遠都不會發現。

畢竟這種事情實在太過匪夷所思,說出來只會被當作精神病。

“小凡,沒有想到你現在這麽有自尊心,那媽就聽你的意思。”

蘇月容說着,看了一下做着副駕駛的管家。

管家會意,笑着說道:“少爺,這是夫人給你準備的,”

秦凡不用看也知道是什麽,蘇月容怕他的錢不夠用,所以給了一張支票。

不過他還真不好意思再拿母親的錢。

“媽,你不用給我錢,我現在自己能夠解決。”

蘇月容以為是兒子嘴硬,結果秦凡态度卻是一反常态的堅定,她也就讓管家收了回去。

“小凡,你想要奪回繼承人的身份,平日裏還得要親近親近你舅舅。”

看着車窗外,秦凡也懂母親的意思。

蘇家在蘭陽也是龐然大物的級別,如果有蘇家的支持,然後治好自己的不舉之症,奪回繼承人身份絕對不是異想天開。

“媽,這是你就不用操心了。”

秦凡不想母親時刻為自己着想,然後對着那司機說了一句,“麻煩在香榭街道停一下。”

車輛停在了街道旁邊。

秦凡從車上下來,對着車輛揮了揮手,然後就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夫人,少爺現在已經是不同于以往了。”

那管家也是發現了秦凡跟以往大不一樣。

聽到這話,蘇月容也點了點頭,一臉欣慰,

可以說,這是秦凡母子相認了。

回到別墅,倒是難得,林可也在家。

不過那陳希月,還有平日裏一直吵吵囔囔的小心都沒有看到人影。

林可看到秦凡,也是孤疑的看着他。

其實她昨天晚上就回來了,不過秦凡沒有在家。

對方夜不歸宿,林可瞬間就腦洞大開。

難不成這秦凡也回歸了本性,又去尋花問柳去了?

“秦凡,昨天晚上到現在你去哪裏了?”

“林浩不是想要我上次的丹藥,他還想做這生意,就找我去探讨了一下。”

秦凡撒謊不打草稿,而且臉不紅心不跳的。

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情林可不知道,秦凡也不打算告訴她,畢竟這種事情就讓他們爺們去做就行。

“真的?”

林可總覺得有些不對,不過秦凡這話又沒絲毫破綻。

畢竟她那弟弟确實想要做那救命藥的生意,她自己親眼目睹的。

“那還有假?女王大人,難不成你連我也不相信?”

秦凡馬上換了一副表情,裝的可憐吧唧的,想要博得林可的同情。

而對林可來說,這招也是完全夠用的。

立即覺得是自己誤會了秦凡,連忙有些歉意的說道:“好了好了,是我錯怪你了。”

秦凡見對方不在糾纏這個話題,開口問道:“希月姐和小心呢?”

“你說她們啊?”

林可見秦凡問到她們,其實她也有些疑惑,“希月姐說住在劇組安排的酒店,電影拍攝步入正軌了,所以她沒有時間。”

沒有想到陳希月搬出去了,秦凡微微皺了皺眉頭。

不過他知道,陳希月哪裏是因為劇組,分明是因為自己。

看樣子,對方還是覺得對不起林可,怕再釀成大錯,所以就搬出去了。

其實大可不必,在秦凡的眼裏,只要是有感情就可以了。

“那好吧。”

……

海皇娛樂,頂層,

作為蘭陽市數一數二的娛樂公司,海皇娛樂也是財大氣粗。

這公司也是蘇家的産業,老板是蘇夏陽,蘇家家主的親生兒子,按照血緣來說,秦凡還得叫一聲堂哥。

“你說什麽,那個賤女人現在是林可的經紀人?”

董事長辦公室,一個青年大動幹戈。

敢在這裏拍桌子,也只有蘇夏陽,海皇娛樂的老板了。

“是的,老板,不過這好像是那林可的丈夫,秦凡的意思,”

一個女人在蘇夏陽的面前說着,眼裏也是想到什麽,“說起來,老板還是秦凡的堂哥。”

“我可沒有那個廢物堂弟!”

蘇夏陽神情倨傲,很是看不起秦凡的樣子。

只是沒有想到,陳希月突然成了林可的經紀人。

其實蘇夏陽有一個癖好,那就是喜歡人妻,所以這也是看上陳希月的原因。

可是這女人卻不識好歹,敬酒不吃吃罰酒,搞得蘇夏陽沒有偷腥還惹了一身騷。

這下也把他徹底給得罪了,打了一個招呼,讓蘭陽所有的約了公司都不敢要她。

也正是這個原因,陳希月大半年都沒有事情可做。

好在有些積蓄,不然可能都過不下去。

可是現在,因為秦凡,這陳希月居然成為了林可的經紀人……

“秦凡,你也要跟我作對?”

在蘇夏陽的眼裏,甚至可以說,從來都沒有把秦凡放在眼裏。

在他看來,對方就是一坨爛泥,有何德何能跟自己相提并論。

以前是秦家的繼承人,他還稍微給點面子,甚至給了林可很多資源,可是現在對方被掃地出門,自然也不用客氣。

至于自己小姑,都已經是秦家的女人,哪還有管蘇家的道理。

“那我們也要來一場兄弟阋牆了?”

辦公室裏面傳出來一陣笑聲。

第 47 章 :魂契由來

此時,卻見那“仆從契約”飄忽而起,懸在二人頭頂,一道威嚴的聲音自兩人心中響起:“你二人可是自願?”

觀自意,輕輕額首在心中回到:“自願”。

绛靈看了一眼點頭的觀自意,雖然不知這仆從契約整這一出,有何用意,但她還是出聲回到,“願意。”

“我宣布,契成!”

在天地間萬千星象當中,有兩顆看似平凡的星辰,被一根無形的紅線牽連起來,成為彼此永生永世的羁絆。

只見一陣花雨,自那“仆從契約”上飄灑而下,每飄下一片花瓣,那“仆從契約”就小上一分,飄落的花瓣,落到兩人的身上俱是消失不見。

卻是無形間穿過兩人的識海,烙在彼此的靈魂上,那是永世不能違背的魂契,一方背馳,則永生墜入地獄。

随着契約慢慢縮小,那些緋紅的桃色花瓣也越來越多,越來越密集,片片灼紅,夭夭飄散。

“好漂亮啊!”绛靈看着散落而下的花雨,“原來簽個仆從契約,還有這個,以後要多簽幾次才是。”

此時那契約已消失不見,化作最後一片晶瑩剔透的花瓣,自空中悠悠飄落,绛靈不禁伸出手來接。

那片灼紅色的花瓣盈盈落在她的指尖上,紅的那麽豔麗,那麽剔透,好似新嫁娘穿着的嫁衣一樣喜慶怡人,绛靈把玩着那片花瓣,卻見那花瓣上隐隐寫有一行小字。

“這花上還寫了字?讓我看看寫的什麽!”绛靈捏住那花瓣湊到眼前一看,嘴巴不由得念出聲來,“早…生…貴……子……”

绛靈滿頭霧水的看着手裏的花瓣,“這花瓣上寫這幾個字有什麽用意嗎?難道說要解開“仆從契約”,這觀自意還得先去找人生個孩子?”

绛靈丢開手裏的花瓣,随意的拍拍手,這才看向極光蜥首鳥上的觀自意,不管了!還是先找個地方躲藏起來,才是要緊。

“聽說每一份魂契都含有一份祝福,沒想到原來是真的!”阿精看着那水鏡說到,“只是“早生貴子”這種祝福,為什麽聽起來像是詛咒一樣?”

聽見阿精這樣說,燕九眼前不禁浮現,绛靈和觀自意帶着“熊孩子”出門踏青的場景。

本來一家人正在其樂融融的玩耍,突然,有其他修士從天而降要斬殺觀自意,卻被觀自意“放煙花”一般,變成一篷血雨的情形。

這哪有一家出游的溫馨,分明更像恐怖片拍攝現場。

燕九疑惑的看向那三位中洲大陸“土著”,“難道這魂契無法解除?”

“當然能了!”阿精首先回到,“只要一方身死,這魂契自然而然就解開了。”

燕九滿頭黑線的看向衆人,難道沒有不死人,就能解決的事嗎!不要把死個把人,說的和“午飯吃什麽?”一樣随意好不好!

“阿九想問的,可是在不傷人命的前提下解開這魂契的方法?”只一眼,清硯就能看出燕九心中所想。

燕九給他回了個“還是你懂我”的眼神,卻見那清硯對着自己輕輕的搖了搖頭,“據我所知,沒有。”

季風卻在一旁,蹉跎開口,“幾百面前,好像有人解過這魂契,那還是一位極為有名的陣法天才,他在年少時曾愛慕一女子,不惜與之定下魂契,誰知那女子結丹失敗,而他卻順利結丹……”

“這個我知道!”阿精興沖沖的接到,“自打這修士成為結丹修士後,他就對自己家的糟糠妻子,百般厭棄,堂堂金丹修士,怎可有一位結丹無望的築基妻子?于是他便想方設法的解開這魂契。”

說到這裏,阿精故意賣了個關子,“燕九姐姐,你猜如何?”

燕九滿頭黑線的看着阿精,聽你這語氣就知道他失敗了!不過燕九還是配合的搖搖頭,

說到“不知”。

見燕九不知道,阿精更是滿是興味的講了下去,“但是這位修士他沒有成功,不僅沒成功,還被活活燒死在地獄業火中。”

燕九聽罷,心中頓時一驚,這魂契竟然如此厲害?要知道,這業火,乃是世間衆生諸罪業力,彙在一起,凝聚的火焰,甚至可将佛燃燒成灰燼!

居然只因為想要破解這魂契,就被業火燃燒而死,可想而知這魂契的厲害之處。

阿精還在那裏忿忿然的說着,“不過這修士也屬活該,聽說他是喜歡上了另一位女修,這才着急解開這魂契,更是異想天開的想出了,利用修士進階時的天雷來解契,結果一不小心就……”

阿精說着兩手一攤,做了一個沒了的手勢,“就這樣稀裏糊塗的死了。”

“其實,那修士利用天雷,配合陣法來解魂契的做法是對的,”季風看着不遠處的濃霧說到。

“可是,他自始至終都忽略了那個築基的妻子,就在魂契快被解開時,他的妻子改動了陣法,使得解契失敗,而他也被地獄業火燒灼而死。”

“這麽厲害?”燕九驚詫的看向季風,這簡直比“結婚證”的約束力強多了,“這魂契到底什麽來頭?”

“燕九姐姐怕是不知道吧,這魂契卻是出自以推演天機而聞名于世的——天機閣!”

“可是三山、五門之一的天機閣?”

“正是!那燕九姐姐可知道“荒古門”?”

“荒古門?”這已是燕九第二次聽見這個名字了,季風的千機心正是出自荒古門中。

“這荒古門,我爺爺也只忌諱莫深的跟我提過一兩句,反正就是一個喜歡往外“吐東西”的怪門,而這魂契正是出自這荒古門吐出的《星辰圖卷》。”

《星辰圖卷》?燕九咂摸着這四個字,這一聽就十分了不得的樣子啊!

“這《星辰圖卷》乃是天機閣鎮派之寶,圖上繪有諸天星象,而這魂契就是從這《星辰圖卷》上推演而出。”清硯看着燕九,淡淡的說到。

燕九黛眉一挑,一雙潋滟桃花眸狐疑的看向清硯,就算我讀書少,你這話的水份也太大了吧。

一聽就十分威武霸氣的鎮派之寶——《星辰圖卷》,卻被推演成男女用來“結婚”的魂契?這落差簡直不能更大!

卻見清硯收到燕九狐疑的目光後,眼神游移向他處。

燕九見此,更是稀奇非常,這清硯一副不願多言的樣子,更顯的這其中隐着一段非同尋常的故事。

阿精卻在一旁暗搓搓的笑出聲來,“燕九姐姐,這清硯大哥不願多講,也屬正常,須知這推演出“魂契”的不是別人,正是天機閣的無心長老。”

燕九聞此,更是理不清頭緒來,這無心長老難道和清硯還有關聯?

“這無心長老,也實屬一位“奇女子”,她不僅醉心推演天機,癡迷五行術數,更是以不到五百歲的年紀,就修至元嬰圓滿,成為天機閣內最年輕的長老。”季風緩緩說着,語氣裏都都帶着幾分傾佩。

“這無心長老确實厲害,所以當初天機閣演算《星河圖卷》時,她也加入了推演當中,更是率先在那諸天星象中,看出人和星象之間的聯系,魂契就是在那時推演而出的,只因……”

第 47 章 打臉進行時【一更】

從前葉言總是很好奇,大家的戀愛都是怎麽開始的呢?

以後也會有人對他說“我喜歡你”這句話嗎?

在身陷熱戀之中, 他才明白, 人生很多轉折都發生的悄無聲息,他早就忘記了自己是什麽時候開始被賀洋的信息素所吸引,又是什麽時候和賀洋一起墜入了愛河。

葉言躺在床上, 心想賀洋要是和他一起來就好了。他還可以趁着賀洋不注意, 睡在他懷裏, 聽他砰砰砰的心跳聲。

秦希希:「鏈接」麒麟軍團賀洋少将疑似有情人?大白天懷抱十八個玩偶是為何。

葉言正在翻來覆去睡不着, 看到這個就笑彎了眼睛。

照片裏, 賀洋提着一個巨大的袋子,玩偶幾乎多得要掉出來了, 但他抱得很穩, 而且什麽表情都沒有, 依然高冷,這很賀洋。

咖啡一塊錢:哇, 男神有對象了?還抓了這麽多娃娃!

肯打雞:高冷禁欲系軍官變溫柔男友是為何, 快把禍國殃民的妲己給我抓出來!

鳳凰于飛:記者這沒用的東西, 為什麽只拍到一個人,另一個人呢?!讓我們欣賞一下情敵的顏值到底有多能打!

麽me:這是去飛船站點送人吧?!神通廣大的網友沒看到嗎?

大神是我老公:沒有!人家走的vip通道,vip貴賓室!娃娃都比普通候車室通道的娃娃貴好多呢。這可能就是有錢人談戀愛的感覺吧……神不知鬼不覺的,大家全部失戀了!

會員:大神說過自己喜歡什麽樣的omega嗎?可真是好奇死我了。

珍貴的脆脆鯊:「視頻」早期珍貴影像, 不謝!

莎莎:謝謝樓上顯微鏡鯊魚!

葉言看到這裏就懵了。

他其實也挺顯微鏡, 有一段時間, 他對賀洋很感興趣。但是當時他倆還……不算太熟, 所以他才暗搓搓地看了一百來個關于賀洋的視頻采訪,然後意外翻到那個玫瑰味omega理想型視頻。

就是剛剛被網友扒出來的這個視頻。

賀洋本人正在家裏看《豪門聯姻》,這劇對于他這種正常alpha來說太不正常,引起了他的興趣。

他蓋着葉言的被子,聞人家殘留的信息素味兒,一邊看電視一邊刷手機,正好刷到了這個評論。

珍貴采訪影像,說真的,賀洋本人已經忘了這個采訪了。

視頻裏那會兒,大概是他剛剛對葉言感興趣的時候,人家一問,他一時沖動就給說出來了。

不過,賀洋覺得葉言應該看不到這個視頻。這種遠古時期的八卦小視頻,葉言這種滿身藝術氣息不是人家煙火的仙子怎麽會看呢?

正在看八卦的葉言把這個視頻發給了秦希希,說道:秦總,這就是之前我跟你說的視頻。

秦希希:我靠,你們倆最近怎麽樣?

葉言:我現在迷之自信,我就覺得他這視頻說的是我,他最近有說我可愛(* ̄︶ ̄)

秦希希:!!!寶貝你終于開竅了嗎?

葉言:……不過賀洋應該都忘了有這個采訪吧。

秦希希:他還沒和你挑明了嗎?

葉言:沒有,我想看看他能憋到什麽時候。

秦希希:哇那他也真能憋啊……話說,你在朗姆星嗎?車站有賣奇異草種子的,你幫我買一袋吧,我回去做實驗用。

葉言:我爺爺有種,我幫你要一袋吧。

談戀愛談的上頭,第二天早上葉言去節目組攝影棚準備,雖然還是安安靜靜不說話,但大家都能感覺到他好像挺開心的。

怪姐姐費雪看到葉言就母愛泛濫,她說:“小葉老師,有什麽好事啊。”

葉言笑着搖搖頭,也不說到底是因為什麽。

他今天這套黑色羽毛公主裙完成度特別高,費雪穿上之後幾乎不需要修改什麽地方,葉言幫她整了整抹胸,然後為她配上一個黑天鵝吊墜和一對兒羽毛耳飾。

“哇,真好看。”費雪說,“這不會也是公主的?”

“不是,這是我上周特意買的。”葉言轉身對化妝師微笑,小聲說,“麻煩您幫她把頭發盤起來,露出脖子的線條。”

周星耀平時來得都早,因為他化妝比較麻煩,還得給自己造型,今天卻遲遲不來。

費雪對葉言說:“周星耀怎麽還沒來?你看見沒,他的驚天大醜聞,未婚生子還腳踏兩條船。”

葉言的小助理一直在忙活所以沒說話,聽到這裏,他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鏡說:“不止兩條。是五條。”

費雪樂了,她小聲對葉言說:“你的皇家助理是不是什麽都會?”

葉言笑笑:“恩,我不會的他都會,我會的他也會。”

就在這時候門口一片嘈雜聲,是周星耀拎着包走進門來,臉上紅腫了一片,就像剛剛被人打了臉。

因為被周星耀說窮,孫山立刻就開啓了冷嘲熱諷模式:“喲,這不是我們周周嗎,臉上是被蜜蜂蟄了嗎?”

周星耀一言不發坐在化妝臺前,過了好久才對化妝師說:“粉塗厚一點。”

化妝師好心說:“這是怎麽了?需不需要給你報警啊?冰敷一下吧,不然太腫了。”

周星耀瞪了她一眼說:“報什麽警?我摔了一跤而已。”

“摔跤?哈哈,在哪裏摔的,這麽不小心啊。”孫山走到周星耀面前,賤兮兮地說,“不是說有錢就能為所欲為嗎?那,以後沒錢了可怎麽辦,還要比賽嗎?”

葉言坐在費雪身邊喝水,耳朵聽着孫山和周星耀吵架,臉上沒什麽表情,心裏卻在想,真可真是現世報啊。

“你有病吧,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周星耀都快哭了,昨天晚上富商a要求他把孩子的撫養權讓出來,他哪裏肯,早上他去富豪alpha那裏賣可憐,結果對方根本不吃這一套,還打了他一巴掌,把他掃地出門。

他雖然不是什麽好人,也不是什麽好媽媽,但他不能失去他的孩子。

鬧出這種大新聞,他在學校裏也沒法做人了。更不用說從alpha那裏得到錢……馬上就要失去賴以生存的“生意”,周星耀都快崩潰了。

童立方拎着包昂首挺胸,氣勢洶洶地走進門,頭一歪就看到了狼狽的周星耀。

她驚訝地說:“小周,你這是怎麽啦,怎麽變成這樣。”

周星耀立刻就撲進童立方懷裏傾訴起來,他以為童立方真情實感地拿他當朋友,根本不知道童立方也只是看重他背後的勢力而已。

現在周星耀沒有了靠山,童立方也不再需要他。

她拍拍周星耀的肩膀,看似親切地說:“你看你,年紀輕輕就做傻事,何必這麽傻呢?沒關系的,我覺得你有實力在比賽走下去,萬一得了冠軍,那可是一千萬星幣啊,馬上就能東山再起,是不是啊。”

周星耀點點頭,小聲說:“對,對,我要贏了比賽,就有錢打官司了……哦,我得趕緊去看看我的裙子做的怎麽樣了。”

童立方跟着他一起走了過去,面帶微笑着說:“你這裙子啊做的太正經了,有太多多餘的東西,不如你現在改改看呢,說不定今晚名次就能前進了。”

周星耀這期的裙子做的還不錯,至少葉言覺得比上一期好多了。他采用白色蕾絲和緞帶蝴蝶結做裝飾,端莊典雅,腰帶上的蝴蝶結很特別,是裙子的點睛之筆,襯得裙子十分華美。

但周星耀對童立方這種知名設計師的話深信不疑,左看看右看看,自己把腰帶給抽了。

費雪翻了個白眼,默默吐槽:“傻叉。”

葉言低頭抿唇,他從小在公主眼前長大,什麽樣的人都見過,他覺得周星耀是傻,童立方是壞,估計正想鏟平一切選手走向人生巅峰呢。

童立方又看了葉言一眼,說道:“葉設計師來得這麽早啊,你不會也年紀輕輕做了傻事吧。”

葉言看向她,平靜地微笑:“那就不勞你費心了,童設計師。您多關注自己的作品,做人也得為自己積點德。”

“我的實力,不用積德。”童立方哼了一聲,“今晚我肯定能拿下第一名。”

費雪翻白眼都翻累了,她繼續吐槽說:“這女的為什麽這麽迷之自信,因為自己是少見的女alpha嗎?我也是女a啊,我只想扇她,葉言葉言,姐姐以前讀書雖然不好,打架可是第一名哦,要不然我……”

葉言笑笑說:“不可以。”

“這種a不管男女都找不到對象的。”費雪笑眯眯,“小言同學,我看到賀洋給你抓的娃娃了。”

葉言從包裏拿出一個小暹羅貓娃娃,把它放在鼻子前輕輕聞了聞,那娃娃上有一點點賀洋殘留的紅酒香,葉言就跟吸貓薄荷一樣吸着賀洋的alpha信息素。

見費雪看着他,葉言說:“可愛吧?”

布萊德好奇地看過來,他說:“你喜歡布娃娃?”

葉言搖搖頭,看着娃娃說:“我男朋友給我的,所以我喜歡。”

費雪笑得像只狐貍,小助理幫葉言把娃娃放進包裏,高深莫測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鏡。

布萊德一頭霧水地說:“葉言,你做的裙子挺好看,咱們有機會一起合作。”

于坤和沈涼儀兩個alpha一前一後進門,亂七八糟的信息素熏得葉言頭疼。如果把信息素比作香水,那雜糅在一起的信息素就是劣質香水。昨天晚上,于坤和沈涼儀他們倆來朗姆星的第一件事就是去酒莊happy,今早剛剛醒來,不僅腎虛,還一身酒氣,進後臺沒有幾分鐘,又一起出去洗澡了。

費雪啧啧道:“什麽樣人都能搞設計麽?”

“好色之徒對于女性的美還是挺敏感的。沈涼儀家裏有人做服裝,他的設計好一些,于坤的鐳射元素也挺特別的。”葉言看了一眼他倆放在架子上的設計說,“他倆不算沒有天賦,就是太懶,細節做的不夠細致。”

“好色?”費雪來了興趣,“那你呢?葉言你為什麽喜歡設計啊。”

“我啊……我也欣賞各種美。”葉言想了想又補充道,“還有,我就是喜歡圖紙變成成品,然後被人穿着,讓那個人更加美麗的感覺吧。”

“我知道了。”費雪照鏡子看自己的羽毛裙,怎麽看怎麽喜歡,“你這種就是天才。”

葉言謙虛地笑笑,說道:“哪裏。”

大約兩個小時之後,沈涼儀和于坤終于回來了。

他倆醒了酒,開始趕進度。整個準備室一時間非常混亂,葉言已經忙完了,他換了一套白色西裝從試衣間出來,在胸口別了一支暗紅色的永生玫瑰花。

葉家家族群又在發紅包,葉言發了張自拍照。

公主在客廳沙發上拍大腿對自己丈夫說:“看看看!我生的我生的!超級好看吧?”

葉遠今天休假,上次錯過了兒子的首秀,今天早早就貓在家裏等着看直播。

“言言還真有點像他外祖母,”葉遠說,“而且都是悶聲幹大事的omega。”

高步遠和葉知空在二樓卧室的床上躺着,經過這麽久的磨合,這對新婚夫夫已經習慣了在一張床上和平共處。

高步遠點開葉言的自拍給正在處理公事的葉知空看:“喏,你最親愛的弟弟。”

“哇。”葉知空立刻把照片加了個收藏,“真是便宜賀洋了。”

高步遠盯着葉言的照片看了一會兒,也說:“是便宜賀洋了。”

葉知空和他對視了一眼,說道:“啊?你現在對我弟是什麽複雜的感情。”

“我不是說了麽。”高步遠冷哼,“便宜賀洋了。”

葉知空:“哈哈哈哈哈哈,檸檬你最近變可愛了哎。”

“滾。”

“要不然跟我回我公寓住吧。我主要怕總是出差照顧不好你,但你最近好一些了,在我爸媽這你總歸不習慣吧。”

“随便。”高步遠沉默了一會兒又說,“公主和将軍對我很好。我沒什麽習慣不習慣的。”

“喲,客氣啊。”葉知空笑嘻嘻地捏高步遠脖子,高步遠已經放棄掙紮了,最近打皮糙肉厚的葉知空打的他好累啊。但葉知空全家的顏值都在線,葉知空也是個慵懶性感的大帥哥,再怎麽皮,也是能在視覺上帶給omega沖擊力的alpha。

高步遠突然就有些害羞地低下了頭。

葉知空玩他的虛拟寵物貓,正在卑微地和虛拟寵物貓握手。

而與此同時,首都星的另一座別墅裏,賀洋正在給自家的貓看葉言的照片,還說:“看,這是我老婆。”

兩個貓都習以為常了。

賀洋不在家的時候,葉言也曾經給貓看過賀洋的帥照,話都如出一轍:“看,我老公。”

雖然他們倆并不會在同一個時間這樣做,但貓天天被按頭看鏟屎官秀恩愛,也很無奈。

“喵嗚~”

兩只貓默默走開,只留下賀洋一個人盯着屏幕對面的老婆仔細看。

他看到了那朵玫瑰花,又輕輕用手指摸了摸屏幕上葉言的臉……他很想見他的王子殿下。玫瑰小說網,玫瑰小說網,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meiguixs 玫瑰小說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請加qq群:647377658(群號)

第 34 章 壯派要根基

劉辛并不知道一場針對他的陰謀已經在陸展鶴的策劃中悄悄地開展,對他來說,穩步提升自身實力才是當務之急。

煉丹師雖然能夠通過服用丹藥來提升修為,但對本身內丹的鍛造也是必不可缺的,所以劉辛每天的打坐吐納還是做得認認真真,一絲不茍。

不過和普通的打坐引氣吸收靈力不同,劉辛這些天的打坐就是用來穩固丹田的火丹,剔除那天融化陸平毒霧時摻入的雜質,并沒有向外界吸收一絲一毫的靈氣。

經過反複熔煉,将那火丹中所含的雜質清除後,劉辛緩緩地收了功法,坐起身子。

“是繼續修煉沌天訣,還是煉丹呢?”劉辛将自己戒指裏的材料一件件翻揀之後,對于到底是煉丹還是繼續修煉産生了一絲猶豫。

漫長的修真路上,修煉總是伴随着每個修真者的日日夜夜,但是對于丹修一脈的人來說,又多了一項煉丹的任務。

雖然尋找材料的困難讓丹修一脈的人經常會在起步的階段落後別人一大截,但是一旦有合适的天材靈寶,丹修弟子的進境絕對能稱的上是一日千裏,而這個時候,也就是到了要除去心魔的時刻。

現在的劉辛,就是面對是繼續煉丹還是選擇鞏固心境的選擇。

“算了,丹藥以後有的是時間煉,我還是穩妥一點,先鞏固鞏固心境好了。”劉辛并沒有像一般的丹修弟子那樣将自身修為看得非常重。

憑借戒指裏的幾個極品珍材,劉辛完全有實力突破現在的化脈修為,但是老爺子曾經告訴過劉辛,修道之人首重修心,要是心境不穩,生出雜念的話,那修為越高,那就越容易走火入魔,輕則修為全廢,重則落入萬劫不複之地,那可不是鬧着玩。

“師傅,你在裏面嗎?”門外高大壯輕輕敲了敲門說道。

“大壯,怎麽了?”

“師傅,菜錢用完了。”

“前天不是剛給了嗎?”劉辛搖搖頭,這高大壯什麽都好,就是人太老實,買菜的時候從來不和人家讨價還價,一般是人家開什麽價他就付什麽價,以前自己沒賺錢的時候是這樣,現在賺了錢之後,那就更沒有後顧之憂了。

話雖然這麽說,但高大壯總得來說還是不錯的,除了腦筋稍微簡單點,對自己的忠心可不是其他人能夠比拟的。

這樣的家夥,才是以後崆峒派振興的希望啊。

劉辛打開門,丢幾百塊給高大壯吩咐道:“大壯,你去買菜的時候也看着一點,別人家開什麽價你就付什麽價,多跟那些大媽大伯學學。”

“是,師傅。”高大壯接過錢,點點頭。

“大壯,早點回來。”

“知道了,師傅。”

搖搖頭,劉辛轉過身,回到屋裏思考如何穩固心境,順便也琢磨着應該為高大壯煉制怎樣的丹藥。

世人常說因材施教,丹修方面也是如此,丹修一脈,首重弟子資質,非火屬性弟子不能擔當,而高大壯本身體質并非火屬性體質,所以劉辛不能使用自己修煉時的那種辦法,讓高大壯也來凝聚一顆火丹,只能按照老爺子傳下的,那些別派法訣讓高大壯走上凝結金丹的路。

要知道曾經崆峒派的輝煌,使得無數修真門派争相攀交,各種修真法門訣竅,都願意拿來交換,只不過作為正統丹修,他們可不屑學習其他法門,也一旦結成火丹後,也不适合學習其他功法。

“恩,按照固基階的需要,大壯必須再服下二顆凝翠丹才能有凝結成金丹的修為。”劉辛按照自己凝聚火丹的消耗,大抵推測出高大壯的需求量。

雖然凝翠丹在其他門派看起來是珍貴無比,但是在劉辛眼裏,那不過是用來練習時的一個小作品,區區一兩顆丹,還不能讓他動容。

主意已定,劉辛當下忙碌起來,掏出丹爐,依次将各種材料紛紛投入丹爐裏面,祭出混沌玄火開始加熱,同時凝神觀察丹爐之中材料的變化,第一次為自己的徒弟煉丹,必須要特別加料,煉制出能夠符合高大壯體質的凝翠丹。

當幾道升騰的淡綠色煙霧反複起伏,然後盤旋在爐口,最後融合一起,收入丹爐之後,劉辛這才長出一口氣,這次的煉丹調整看來沒有失敗。

“嗯,果然是靈級上品的丹,不錯,不錯。”劉辛看着手中那顆圓坨坨,綠油油的凝翠丹,露出幾分喜色地說道。

有了第一次的經驗,劉辛便放心了許多,繼續加入靈材煉制起來……

嘭!

門外突然暴起的聲響讓劉辛吓了一跳,一不留神,那爐中的混沌之火也猛然升騰起來,變得狂暴無比。

雖然劉辛驚呼一聲連忙撤去混沌之火,但是丹爐內的那些靈材也已被這陣猛火,徹底成了藥渣。

“哼。”劉辛臉色一冷,收起丹爐疾步走出門,剛要高喝,卻看見門上有張沾着綠色粘液的信紙,不禁楞了楞。

“你徒弟在我們手裏,如果不想他有事,今晚來南山不歸坳。”

字體龍飛鳳舞,入木三分,但讓劉辛愣神的,并不是紙上的內容,而是釘住紙張的那枚暗器——一枚泛着綠色粘液的尖刺。

劉辛清楚地記得,當天陸平用來刺自己六條細長利爪就是長這個樣子……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們還是找上門來了!”劉辛擡起手,一團黑焰掠過,将那紙張和利爪同時化為灰燼。

本來按照劉辛的想法,陸平的死至少能夠讓對方慌張上一段時間,能夠讓自己有個緩沖期,一旦自己修為提高到聚靈的話,俗世這些修真世家,根本不在話下,而那些高高在上的修真門派,絕對不會為了這點小事來找自己麻煩吧。

但是看對方今天這一招,神出鬼沒,在他出手之前,劉辛根本沒有感覺到來人的氣息,那就說明對方修為肯定在劉辛之上。

要是換了以前,劉辛一準拍拍屁股走人,小爺我打不過,跑還跑不過嗎?

但是現在不同,振興崆峒派就像是一張軍令狀般,命令自己一定要正面應付這次麻煩,更何況,高大壯還在他們的手上。

“哼,難道真當我崆峒派無人,好欺負了不成!”劉辛雙眼瞪得渾圓,捏緊了拳頭喝道,既然躲不過,劉辛也被激發出了骨子裏的狠勁。

區區蠱門,看來不燒得你們焦頭爛額,都不會長記性!

第 39 章 賺錢門路

開幕式繼續進行,領導吧啦吧啦地上臺講話。

在衆人都要昏昏欲睡的時候,開幕式表演開始,這才衆人稍微精神一點。

很快,上午的開幕式結束,所有人都在期待着下午的預賽開始。

而在網絡上,淩霄驚天動地發言,被人瘋狂轉載了起來。

這也讓淩霄的微博粉絲數量,開始突飛猛進。

不過很多人都是過來調侃的,至于淩霄的第二句,根本沒有多少人相信。

在網絡時代,人們根本沒有隐私可言。

更何況作為參賽選手,經過賽前檢查,淩霄的資料更加透明。

命魂境二階的淩霄,對上命魂境三階的汪明,天生就處于劣勢。

在對比兩人的家庭狀況,更是天差地別,因此衆人的一致看衰,就顯得再正常不過了。

“淩霄,網絡上很多人說你不自量力,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你的真實戰鬥力,就這樣下結論,真的太過分了。”蘇瑤一邊吃着午餐,一邊對淩霄說道。

淩霄不以為意道:“讓他們說呗,反正長在他們身上。”

“對了,聽說天泉市的各大賭場,都開始開出了賭盤。

你能拿到資格賽名額的倍率,被壓到了1:30!”張蕊說道。

淩霄眨巴眨巴眼,好奇地說道:“咦!賭場的人就這麽看好我嗎?”

“咳咳,不是,是賭場的人不看好你,如果你拿到了資格賽的名額,那麽壓你勝出的人,可以獲得30倍的回報。”張蕊被淩霄噎了一句,苦笑着說道。

淩霄眼睛一亮,笑道:“是嗎?”

“嗯?淩霄你這麽開心幹什麽?”蘇瑤問道。

淩霄嘿嘿一笑,大聲道:“當然是準備去賺錢啊!”

張蕊和蘇瑤兩人對視一眼,眼神裏閃爍着光芒。

別人不知道淩霄的實力,她們還不知道嗎?

随後三人吃完飯取了錢,立刻趕往天泉市最大的賭場。

“先生,你們确定要這麽下單?”賭場的工作人員好心地多問了一句。

淩霄剛想回答,身旁就有人問道:“這位小哥壓了什麽啊?你們賭場的員工居然還會提醒賭客,真是稀奇了。”

淩霄道:“沒什麽,也就是壓了120萬淩霄能獲得資格賽名額。”

這120萬的華夏幣,淩霄100萬,張蕊和蘇瑤各10萬。

“淩霄?我想起來了,就是早上那個要請在場美女吃麻辣燙的那個參賽選手?

哈哈哈……聽老哥一句勸,千萬不要壓他。

據說這小子早上那一句的原因,讓不少參賽選手不滿要被針對呢!”這人說道。

賭場裏面的其他人,聽到他們的對話,紛紛大笑起來。

“賭他能獲得資格賽名額,那不是開玩笑嗎?”

“哈哈哈……小兄弟,你這是給賭場送錢啊。”

“随便閉着眼睛壓,也比壓淩霄好啊。”

“……”

淩霄很無語啊,我是真的強呀。

另外,你們這樣當面我的面,說我弱不太好吧?

淩霄搖了搖頭,讓工作人員下單。

随後他們三人收起賭場的票據,就轉身離去。

下午1點,預賽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