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5 章 幻情明心

太陽已經偏西, 羽夜夜身邊的竹籃依然空蕩得很。她甩了甩釣竿,眼睜睜看着幾條大魚從魚鈎旁無動于衷游走。

“為什麽魚就是不上鈎呢?難道無念峰的魚也修煉到了無欲無求的境界。”羽夜夜擡頭望了一眼天色,眼中有些焦慮。

師父之前定下了日落之後不能離開星落峰的門禁。再這樣樣下去, 自己只能空手而歸。

羽夜夜盯着水下清晰可見的游魚,立刻下了決心。她站起身,手腕一擡收回釣竿。

既然釣不到, 只有自己動手抓。羽夜夜扔下釣竿,卷起衣袖, 大踏步向水裏邁去。

一只腳剛剛踏進水裏, 羽夜夜神情一怔。沒有踩到底?她的腦海中冒出疑問的瞬間,踏空的腳讓身體失衡,她整個人立刻向水裏栽去。

這一次, 羽夜夜再也沒有任何疑問。溪水比她表面上看到的更深, 完全沒過她的頭。

羽夜夜雙手在水面撲棱了幾下,指尖碰到一根救命的絲線。她立刻緊緊抓住。下一瞬間,她手中的絲線突然充滿力量,将她整個人從水裏拽了出來。

曲逐陽高高舉起釣竿, 迎着陽光仰首望着半空中水淋淋的羽夜夜, 嘴角露出一抹戲谑的笑容:“好大一條魚。”

半刻鐘後,羽夜夜手中攥着從魚鈎上拽下來的蜜餞, 坐在岸上不甘心地看向曲逐陽。

“用蜜餞釣魚,你是白癡嗎?” 曲逐陽嘲笑一聲, 手腕一收, 将上鈎的魚解下來,幹脆利落地扔回水裏。

“哼!”羽夜夜冷哼一聲把蜜餞扔到他下鈎的地方。

被救上來之後,羽夜夜看到曲逐陽動作熟練地甩動釣竿,一瞬間還以為他會好心幫自己釣幾條魚。她萬萬沒想到, 他釣到魚之後立刻放生,完全只是為了讓自己眼饞。

羽夜夜衣服上的水已經用清水訣全部清除。她扭過頭不去看他,重新尋找安全的下水地方。

曲逐陽斜眼看到,嘲笑道:“無念峰的水深着呢,你如果再掉進去。我可不會再救你。”

“不要你救!”羽夜夜憤慨說着,用樹枝探了下眼前的水位。

這裏不深,只過膝蓋。羽夜夜将竹籃放好,脫了鞋襪,将衣裙向膝蓋上攏了攏。

曲逐陽瞧見,收回的視線重新落回水面,語氣裏莫名有一絲不悅道:“你還真是和端莊一點也不搭邊。”

“你有資格說我嗎?你這個采花賊!”羽夜夜不甘示弱怼道。

“采花賊?”曲逐陽側目看向她浸在水中的赤足,嘴角一勾,意味深長道,“人族中有一個蒼舜國。那個國家有一個傳統,女子的赤足只能給自己的丈夫看。未婚女子的赤足如果被家人以外的男人看見,就必須嫁給那個男人。”

羽夜夜一怔。她低頭望着自己雙腳上拂過的流水,縮了縮腳。按照這個傳統,自己豈不是要嫁給師父。師父不僅看過自己赤足的樣子,還摸過。

羽夜夜回想自己醒來之後撞見的那一幕,臉上不自覺有些泛紅。雖然腳心被碰到很癢,可是師父的動作很溫柔。師父碰過之後,腳上的傷立刻不痛了。

曲逐陽看到羽夜夜的側顏有些紅。他臉上的輕佻之色瞬息間消失。

他正色道:“這只是部分人族的傳統,與仙界無關。你別多想。”

羽夜夜不假思索,神情不屑道:“我又沒有想你。”

**

黃昏将至,羽夜夜還未回來。

青帝望着面前的飯桌。湯藥已經徹底涼了,做好的晚飯也快涼了。他的神識落向無念峰,立刻捕捉到正在歡喜抓魚的羽夜夜。

青帝的心剛剛安定下來,看到羽夜夜擡頭望向岸上不滿道:“你在做什麽?”

“看你太可憐了,送你一條魚。”曲逐陽将第二條魚甩到她的竹籃內。

青帝掃了一眼兩人身後的懸崖,認出是面壁崖。他看到羽夜夜面對多出來的兩條魚,糾結了一會兒沒有扔掉。

青帝垂眸收回神識。

“夜夜什麽時候回來?”天問不耐煩問道。

“不知道。”青帝冷聲道。

他端起面前冰涼的湯藥喝起來。

天問不解問道:“你怎麽先喝了,不是要等夜夜回來,兩個人一起喝嗎?”

“本君要冥想。你等吧。”青帝起身就要走。

他邁出一步,腳步停了下,沉聲道:“藥和飯菜都涼了,你提醒她熱一下再吃。”

說罷,青帝頭也不回離開飯廳。

天問感到莫名其妙:“你剛剛做飯的時候不是很開心嗎?怎麽突然變臉?”

**

羽夜夜糾結了許久,最終為了青帝的飯菜多幾條魚,接受了曲逐陽明顯同情的饋贈。

“再見!”羽夜夜連他手裏的釣竿都不要了,轉身就走。

她快走兩步,看到曲逐陽仍然跟在自己的身後。羽夜夜想到兩人的仇怨,緊張問道:“你,你要做什麽?”

“回斜陽峰。”曲逐陽不為所動。

羽夜夜吃驚問道:“你不是被禁足三個月嗎?現在才過了一個月。”

“帝君将曲逐陽後面兩個月的刑期免去了。”一個平靜無波的聲音響起。

羽夜夜擡頭見是淨白長老。她怔怔問道:“師父?”

淨白神情平淡解釋道:“雪冰峰弟子的控訴內容缺少強而有力的證據,部分敘述太過模糊不清。帝君如此說。所以天樞長老撤回了自己的判決。”

羽夜夜的腦海中陡然響起天樞長老讓自己回禀青帝的話:“帝君要求處理的事情已經解決。”

她萬萬沒想到會是這件事。羽夜夜看了一眼曲逐陽,不動聲色向淨白長老的身邊靠近。

曲逐陽看到她的反應,不屑道:“本峰主才不會和你一般見識。”

“淨白,我走了。”曲逐陽對淨白打完招呼,從衣袖內抽出細劍,就要走。

“等一下。”淨白喊住他,将羽夜夜往曲逐陽身邊推了推,“送她回星落峰。”

“什麽?”羽夜夜和曲逐陽異口同聲用反對的語氣說道。

淨白神色沒有任何動容:“天色晚了。無念峰距離星落峰太遠。”

羽夜夜心中咯噔響了一聲。她擡頭望着快要落山的太陽,神情中頓時多了幾分焦慮。

“不可能。”曲逐陽冷聲拒絕,踏上細劍。突然,他的手腕一緊。曲逐陽低頭望着手上多出來的白練,皺眉看向淨白。

淨白将白練另一端遞給羽夜夜,若無其事道:“給。”

“他肯定會半路把我從劍上扔下去。”羽夜夜想蹭曲逐陽的劍,心中又怕被打擊報複。

淨白語氣平靜道:“我在白練上下了一道禁制。除非你松手,否則他甩不掉你。”

羽夜夜看向曲逐陽,見他正用狠厲的目光瞪着自己。

“你敢。”曲逐陽明目張膽威脅道。

羽夜夜擡頭看了一眼天色,當機立斷将白練接過來,大聲喊道:“有勞曲峰主送晚輩回星落峰。”

輕風掠過山峰。

淨白望着空中兩人遠去的背影,自言自語道:“希望他們彼此加深了解後,她會改變自己的心意。”

**

細劍之上。

羽夜夜攥緊手中的白練,和曲逐陽拉開一段距離。她望着前方即将到達的清心峰,不由感慨禦劍真是快。自己一定能夠在日落之前回星落峰。

忽然,羽夜夜的目光定格在一片雲霧缭繞的山崖之間。那是幻情海。她飛快看了一眼曲逐陽。曲逐陽目不斜視望着遠處,完全沒有注意到。

邪惡的念頭立刻在羽夜夜的心中複蘇。現在正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只要自己走近幾步,就可以将曲逐陽推下去。

一抹無法抑制的得意的笑容浮現在羽夜夜的嘴角。下一刻,她的眉頭蹙了下。如果曲逐陽掉下去,兩人腳下的劍會怎麽樣,還能正常飛嗎?

羽夜夜正苦惱着,耳畔傳來曲逐陽不悅的聲音:“喂。”

“什麽事?”羽夜夜立刻攥緊手中的白練,警惕地盯着他。

曲逐陽嘴角微揚,走近兩步:“送你一個禮物,下一次你釣魚的時候就不需要用蜜餞。”

羽夜夜望着他臉上的邪笑,心中頓時生出不詳的預感。下一刻,她的眼前出現一個條狀的,扭曲的生物。

“啊!”刺耳的尖叫聲響徹天空。

羽夜夜想也沒想,雙手用力一推。剎那間,她感到腳下的劍抖了下。她鼓起勇氣睜開眼睛一看,面前已經沒有曲逐陽的身影。

羽夜夜雙手保持着前推的姿勢,腦袋僵硬地向下望去,正看到曲逐陽被幻情海的雲霧吞沒的瞬間。

大仇報了?

剎那間,羽夜夜身體無力地癱坐在細劍上。

**

幻情海中。

曲逐陽扔掉手中的蚯蚓,冷眉微蹙:“蚯蚓也怕?”

他無視周圍缭繞的雲霧,感知了一下鐵索橋的方向,向岸上走去。

忽然,一個噔噔噔的腳步聲從前方的雲霧裏由遠及近傳來。曲逐陽停下腳步,望着漸漸清晰的薄紅色身影。

他嘲諷笑道:“敢推我下來,你沒想到自己也會……”

“撲通”一聲脆響,少女直接撞入他的懷中,打斷他的話。

曲逐陽的身體頓時僵住。他望着懷中多出來的人,眉心微蹙,語氣疑惑喊道:“羽夜夜?”

聽到他的喚聲,懷中的少女仰起頭。剛剛在空中見過的臉清晰地映照在曲逐陽的雙眸中。

少女伸出雙手環抱住曲逐陽的脖頸,笑容明媚,聲音清澈動聽:“逐陽。”

曲逐陽臉色冰凝,身心俱寒。

此時,幻情海的岸上。

羽夜夜望着籠罩雲霧的幻情海,向身邊的細劍不解問道:“曲逐陽為什麽還沒有出來?我剛剛沒有失手殺人吧?”

第 45 章 蕭煜親自來抓她……

音晚嘴上叼了塊肉胡餅, 懷裏抱着一個油紙包,裏面卷着水晶龍鳳糕、花截肚、紅虬脯。香噴噴的氣味傳出來,誘得她恨不得立即大快朵頤。

她沒有立即出長安, 一來她逃走的時候是深夜, 沒有魚符難出城門。二來蕭煜一旦發現她不見, 必然會派人出城找尋,到時候不管從哪個方向逃走,憑蕭煜那缜密的心思,定然難逃他布下的網。

現在栖身的地方是長安城南皖巷的一座小院子, 在巷子深處, 周圍居住的都是讀書人, 很安靜、很清幽。

全賴于父親這些年暗中綢缪,狡兔三窟,秘密置下許多産業, 就算是蕭煜,恐怕一時半會也查不到這裏來。

她餓了, 明明早上剛吃了一大碗肉湯胡餅, 誰知未到中午竟又餓了, 便差遣小侍女去給她買回一大堆好吃的。

小侍女叫雪兒,才十三歲,生得是眉清目秀、甜美可愛,未說話前先笑,露出雪亮的兩排貝齒,看得人心裏喜滋滋的。

父親沒有來看過她, 青狄和花穗兒也不曾來,因為一旦蕭煜發現音晚失蹤,他們便是主要的監視對象, 為大局顧,他們暫時還不能見面。

只有西舟會化妝成各行當的人隔三岔五跑來看一看她。

算起來,自她逃跑已有七日了,若是清泉寺上一切都順利,蕭煜應當是在昨天就完成了齋戒祈雨儀式,走出佛堂了吧。

音晚邊想着,邊往回來就打瞌睡的雪兒嘴裏塞了塊水晶龍鳳糕,雪兒砸吧着嘴大叫好吃,音晚便又給她塞了一塊。

一會兒西舟哥哥就該來了,有些話今天一定要對他說。音晚這樣想着,敲門聲就響了。

雪兒像朵花蝴蝶似的撲出去,笑道:“肯定是西舟哥哥來了。”

一開門,但聞草藥味兒撲鼻,眼前人紮着幞頭,身着青布長衫,肩背藥箱,一副慈眉善目,甚是斯文儒雅。

雪兒掩唇咯咯笑:“今兒是郎中。”

嚴西舟往她懷裏塞了一只烤雞,要她今晚加菜,便迫不及待去看音晚了。

音晚從鍋裏舀出溫熱的肉末湯餅,将大瓷碗推到西舟跟前:“西舟哥哥,你嘗嘗我的手藝吧。”

嚴西舟放下藥箱,淨過手,将湯餅吃得幹幹淨淨,連湯都喝光了。

真好喝,肉湯熬得濃白入味,醇香潤滑,湯餅軟糯,包着蔥花肉末,吃下去渾身暖和,格外滿足。

嚴西舟惬意地遐想,若是能一輩子過這樣的日子該多好。他能每天都看見音晚,吃到她做的飯,陪在她身邊,替她分擔憂愁,與她分享歡樂。

他一定不會讓她哭,讓她傷心。

這樣的美夢未做到頭,便見音晚将膳具收回了廚房,囑咐雪兒不許過來。

她坐到西舟對面,為兩人各斟了一瓯茶,平靜道:“我有一件事要同西舟哥哥商量。”

嚴西舟忙正襟危坐,認真傾聽。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只要音晚說話,不管是不是只有他們兩個人,不管是不是對他說的,他都會摒棄餘念,認認真真地聽,生怕遺漏些什麽。

她這個姑娘家總是心事太重,他怕極了她會把心事藏在心裏,不輕不重地折磨自己。

音晚望着他笑了笑:“我想,從明天起你就不要來了。”

嚴西舟陡覺有盆冷水兜頭潑下來,将美夢一般的甜蜜與溫暖瞬間驅散幹淨。

他沒有質問些什麽,只眸光瑩瑩地看向音晚。

音晚道:“到昨天,蕭煜差不多就完成祈雨儀式了,依照他那睚眦必報的性子,不會忍下如此屈辱,輕易放過我的。我讓他抓住就抓住了,權當我命不好。可你不行,從現在開始你必須和我保持距離。不管結果如何,你都不能給自己引來無妄之災。”

嚴西舟立即道:“我不怕。”

“可是我怕。”音晚的聲音像濃酽茶湯,純冽香氣中混雜着清苦:“上一回他便已經對你動了殺心,我和父親用盡全力才蒙混過關,若再一回,恐怕就是大羅神仙也無濟于事了,不能因為我而連累西舟哥哥。”

嚴西舟悵惘道:“我們之間,原不必如此生分的。”

音晚望着嚴西舟,他面容清俊,不是京中世家公子那般不食人間煙火的脂粉秀氣,而有種清空飛雁般的爽朗大氣。

興許,他天生是不屬于這裏的。這錦繡殘酷的帝都,滿是追逐名利與陰謀詭計,不是俠義之輩的栖身之所,他的舞臺在江湖,在浩瀚山河間。

音晚今日就是要跟他把話都說開的,因而聲音緩緩,不慌不忙,不急不躁。

“從前未出閣時,我爹便對我說,若要嫁,就嫁給西舟哥哥,你是一個值得依靠、值得愛的好郎君。”

音晚秀唇微彎:“我爹看人總是準的。所以,你也明白,我們未走到一起,不是因為門楣之別與父母之命。而是因為,在我的心裏,你只是哥哥,我對你從未有過半分男女之情。”

“西舟哥哥不能因為我而丢了性命,那太不值得了。也不能再在我身上投注那麽多心思,你該去找一個好姑娘,與她兩情相悅,舉案齊眉。最重要的,可以與她堂堂正正站在陽光底下,而不必為了見她,日日挖空心思喬裝打扮,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嚴西舟安安靜靜聽她說完,手不動聲色地緊扒住桌沿,暗自告誡自己,不能表現出太過傷心,他不能像韋春則那卑鄙小人惹音晚厭煩。

沉默良久,直到咽下喉嚨裏的酸澀,能正常說話:“晚晚,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沒有什麽七日齋戒祈雨,你離開的第二天清晨,蕭煜便違悖祖制出了佛堂,飛速下山,親自排兵布陣抓你。舉朝嘩然,禦史谏言連篇不窮,他絲毫不當回事,一意孤行。”

嚴西舟深吸了口氣:“他對外宣稱清泉寺遭了賊,偷走了重要的輿圖,并且皇後受到驚吓,卧床不起,暫不見外客。”

他桀骜不馴,視宗族法度為廢紙,卻在他和音晚之間留了餘地。

其中深意不言而喻。

嚴西舟試探道:“如果你想回去……”

“這不可能!”音晚聲若裂弦,極為決絕:“我不可能回到他身邊。我要同父親北出長安,一路順着胡商駱駝道去找哥哥。”

第 37 章 千葉盲草劍

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呼……

拎着一把長劍的方蕩耳畔只有自己的喘息聲,呼呼呼呼呼,這聲音就像是一只尾随着他的野獸一般,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他不敢稍稍放松自己的腳步。

不知道奔跑了多久,身邊的景色也由皚皚白雪變成了鋪滿山坡的黃草還有滿山遍野的紅色楓葉代替。

方蕩腳下無力,被一根藤蔓絆住,身子滾地葫蘆般的翻滾出去,直接跌入一道土溝地裂之中。

塵土飛揚中,方蕩渾身酸痛,虛弱無力,但這還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他口中的奇毒內丹,因為極度饑餓已經開始準備将他方蕩當成自己的大餐大吃一頓了。

方蕩能夠感受到奇毒內丹的那種迫切要吃掉他的心情。

似乎一切都已經走到了盡頭,不過方蕩眼中卻猛的閃爍起興奮的光芒來,他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地縫角落之中的陰影,那裏有一雙血紅色的眼睛同樣死死地盯着方蕩。

是蛇,并且絕對是一條毒蛇!

方蕩現在滿腦子之中都是娘情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天無絕人之路!

方蕩身上發生了無數的壞事,沒想到竟然也會有好事降臨。

耗盡了全部力量奔跑的方蕩已經沒有力氣去抓那條毒蛇了,方蕩朝着毒蛇伸手,那原本盤着的毒蛇瞬間翹起腦袋,蛇信嘶嘶亂響,對方蕩這個闖入他的巢穴的家夥信信發威。

方蕩猛的一揮手,那毒蛇條件反射般的竄起一口狠狠地咬在方蕩的手腕上,方蕩哎呦一聲,眼中卻只有歡喜。

一股股的毒液順着毒牙分泌出來,鑽入方蕩的血液中,方蕩立時感到自己的身軀一陣陣的麻木,随後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陡然開始興奮起來,轉動起來,嗖的一下鑽進方蕩的肚腹之中,在他的肚子裏面丢溜溜的亂轉。

方蕩舒爽得幾乎要昏厥過去。

時間流逝,當奇毒內丹再次回到方蕩嘴中的時候,輕輕一震,叩響方蕩的牙齒,方蕩精神立時一振,感到身體裏面多了不少的力量,這才支撐着坐了起來。

方蕩伸手捏着蛇頭七寸,将那只依舊死死咬着他的毒蛇從手腕上拽下來。

這毒蛇綿軟的就像是面條一樣,方蕩将他方回原位,略微喘了口氣後,從地縫之中鑽出,繼續逃亡。

方蕩沒有方向,爛毒灘地之中長大的他本來就欠缺方向感,所以只能一路向前,以至于方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往哪裏去。

有了毒蛇的毒液,方蕩恢複了不少力氣,可惜這毒蛇的毒性太差,還比不上爛毒灘地上的某些藥渣,以至于方蕩覺得有了力氣後,奇毒內丹再次嗷嗷叫喚起來。

這一次奔跑的時候,方蕩不斷的尋找那些毒物,毒蜘蛛、毒蘑菇、毒草,總之,只要是色彩斑斓的東西方蕩抓住就往嘴裏放,以至于不少鮮花都跟着遭殃。

一連奔跑逃亡了十天,身後依舊沒有人追上來,方蕩終于松了口氣,找了一塊大石倒在上面就睡。

……

“快了,快了,就在方圓十裏之內了。”林師兄手中托着一顆紅色珠子,這珠子上面的光暈猩紅如血。

這顆珠子就是熒魂索劍珠,是雲劍山的秘法之一,專門用來追索自家門派的寶劍。

雲劍山的寶劍每一柄都留有門中特殊烙印,只要寶劍尚未被祭煉,就能通過熒魂索劍大、法找到,即便是被祭煉了,只要靠近百米這索劍珠依舊能夠發出光芒。

林師兄身後是十個雲劍山修士。

上千雲劍山鐵劍弟子持劍下山,分成十路朝着雲劍山四面八方搜尋,原本以為很輕松就能找到方蕩,卻不料耗用了數天時間,以至于十個隊伍不得不拆分成十幾人一組,每一組由有一個劍術小成的弟子帶隊搜尋方蕩。

這樣一來熒魂索劍大、法不得不拆分成數十顆熒魂索劍珠,探測能力大減。

林師兄臉上顯現出一絲獰笑:“活捉那只臭蟲,為師妹報仇!”

子泥是雲劍山弟子之中的掌上明珠,被一個外人殘殺致死,雲劍山上下人人憤慨,十個鐵劍弟子盡皆憤怒無比,重重點頭,當即散開,四處搜尋。

林師兄則盤坐原地,一雙因憤怒而有些發紅的眼珠盯着索劍珠上的紅色光芒。

這一覺睡得方蕩非但沒有解乏,反倒渾身酸痛,睡夢之中方蕩總是聽到有人在叫他,最初只是一個聲音叫,後來嘈雜成一片,似乎有十多個人在一起叫他,有男有女聲音蒼老,對于疲憊不堪的方蕩來說,那種感覺就好似跌進了河水裏面,掙紮着想要游上岸的時候,被十幾個人拽住腳往下拖一樣。

方蕩猛的驚醒,原本被太陽曬得滾燙的大石頭此時已經變得冰涼,頭頂上烏雲遮月,偶爾露出的星光也是晦暗無比。

方蕩揉了揉酸疼的脖子,坐了起來,不去理會睡夢中那些古怪的呼喚聲,伸手将抱在懷中的千葉盲草劍放在眼前。

此時千葉盲草劍上子泥留下的血痕已經消散不見,千葉盲草劍再次恢複了毫無生機的模樣。

方蕩揮舞了一下,輕重正好,趁手無比,手指輕輕一彈,劍身立時清脆铮鳴,方蕩不由得咧開嘴巴笑了笑。此時方蕩才下意識的摸了摸腰間的短刀,竟然還在,還有鐵蓮花和脖子上挂着的鴿子給他的玉佩,還有袖裏一根金也在,這些都是方蕩的寶貝。不過,很顯然,雲劍山的人看不上他的這些東西。

随後,方蕩皺了皺眉盯着死氣沉沉的千葉盲草劍看了起來,冥思片刻後,伸手觸摸劍身,學着子泥的樣子,用手指沿着千葉盲草劍的劍鋒轉動一圈,鮮血順着劍身流淌。

方蕩将手指破口放在口中含着的時候,千葉盲草劍果然再次生出靈異來,劍身閃爍起淡淡的光芒,不過方蕩的血滲入千葉盲草劍後,千葉盲草劍陡然顫動起來,繼而冒起腥臭的黑煙,最後,原本猶如秋水般的劍身如同發黴一般,變成了黑褐色,斑斑點點,醜陋難看。

方蕩嘬了嘬手指,心中暗忖道:“這是在嫌棄我麽?”

遠處一雙眼睛死死盯着熒魂索劍珠的林師兄雙目陡然一直,就見熒魂索劍珠再以飛快的速度枯萎凋零。

最終化為一團黑灰消失不見。

震驚無比的林師兄呆了片刻後才猛的發出一聲嘯音,四周正在尋找方蕩的雲劍山弟子聽到嘯音後悚然一驚,随後就見一道金光直奔天際,在空中陡然炸開,化為千萬柄小劍。

劍門警訊!

一衆弟子紛紛回退,縮回林師兄旁邊。

“師兄怎麽了?”

“咦?師兄,熒魂索劍珠呢?”

林師兄警惕的望着四周道:“千葉盲草劍上的本派烙印被洗掉了!”

“啊?怎麽可能?要想洗掉本派烙印在劍身上的烙印,至少也得是丹成境界的修士,那樣的存在怎麽可能插手濁世中的事情?”

在修仙者眼中世界被分為數層,最底層就是濁世,丹成之上的修士都在另外的層次之中争鬥,不會參與濁世紛争。

林師兄搖頭道:“不一定是丹成修士做的,或許那狗東西有什麽詭異手段,但這至少說明,那個卑賤的家夥并不是我們看到的那麽簡單,從現在開始我們得步步為營,小心不要中了火毒神宮的圈套,一切等劍首來了再說。”

其他鐵劍弟子紛紛點頭,随後探劍坐地,擺成一個劍陣瞪着一雙雙大眼睛審視四周,飛鳥花蟲的每一個動靜都不放過。

此時其餘數十枚熒魂索劍珠盡皆枯萎,正在四處搜尋方蕩的雲劍山弟子盡皆震驚。

子泥被人在門中殺死,對于雲劍山來說,是恥辱,是悲憤之事,門中傳承數百年的寶劍被人毀掉,那就是奇恥大辱,無有過之了。

子雲山額頭上青筋突突跳動,須發皆張,雙目猩紅一片,腳下如飛,朝着林師兄等人所在之處疾馳而來。

方蕩拎着化為凡鐵般的千葉盲草劍,眼神有些茫然,方蕩從小被人看不起,在爛毒灘地之中他體格瘦小沒有強大的身軀和指甲,火奴們将他當成欺辱對象,沒想到現在竟然又被一把劍鄙視。

方蕩試着揮劍斬向一棵大樹,并未太用力,劍身竟然一下就斬入大樹一半,方蕩大喜,一把劍究竟好不好看對于他來說并不重要,好不好用才至關重要。

方蕩舔了舔嘴唇,深吸一口氣,猛的用力揮舞手中的鏽劍,出乎方蕩意料的事情發生了,随着他力量灌入,這把千葉盲草劍劍身上的鏽斑猛的爆開一塊,露出銅錢般大小的秋水般的劍身,不過方蕩這一劍卻斬歪了,千葉盲草劍好像有自己的意志一樣,帶動方蕩的手腕當空一劃,切出一個優美的弧線來。

方蕩呆住了,他不知道,千葉盲草劍中有十三位主人的心血烙印,得一劍就是得到了十三位劍道前賢的劍法領悟,這把劍現在就是方蕩的老師,他會手把手的教方蕩如何用劍。

方蕩再次揮劍,這一次沒用力,劍身如臂使指,方蕩再次揮劍,力灌劍身,劍身立時如同被旁人用手握着,和剛才一樣,劃出一個優美順暢的弧線來,不過這一次劍身上并未崩開一塊黑色鏽斑。

簡直莫名奇妙,方蕩甚至想要将這把古怪的劍丢掉,但想到這劍确實鋒利,終究舍不得,前路上荊棘處處,這把劍用來砍砍草木也是好的,所以還是将其拎在手中。

好在千葉盲草劍尚未生出靈智,不知道方蕩心中所想,不然非得被氣崩了不可。

第 37 章 局勢不利

畢竟只是玉龍旗的預選賽,也沒有什麽花裏胡哨的開幕式、領導致辭之類的。

在等待了一小會兒之後,雙方選手入場,男子團體賽直接開打。

團體賽五人,分為先鋒、次鋒、中堅、副将、大将,出場順序不一定會按照實力來劃分,有的隊伍喜歡把實力最強的放在中堅位置,甚至還有的會把實力最強的選手放在先鋒上。

一般在雙方不夠了解的情況下,還是默認會按照選手實力進行排序。

而高中生的劍道部,基本上每年都會有變化。

新生的加入、老生的退出,都是會造成隊伍的實力波動。

真學有古河凜這杆大旗在,是整個東京最受關注的劍道部之一。

但足立第二今天的表現,卻有點出人意料。

他們的先鋒龍宮真陽實力出乎預料的強大,在客場作戰的情況下,連續擊敗了真學三名成員。

玉龍旗的比賽賽制跟IH的劍道大賽不同,并不是按照順序逐一對壘,而是更刺激的KOF賽制。

獲勝者可以繼續留在賽場上,直到被對手擊敗,或者對手無人可以出戰則自動獲得比賽勝利。

在玉龍旗的正賽上,只出現過兩次單人一挑五的狀況,畢竟那是全島國最高級別的劍道比賽,哪怕參賽選手實力比對手更強,體力也不見得能夠支撐他們連續鏖戰。

石田陽平作為劍道部中堅,在被淘汰之後當場就哭了。

前不久挑戰彥真輝,不僅落了個欺負新手的名頭,而且還被教訓了一通,讓人見識到了這位上國來的超級帥哥到底有多天才,今天又被足立第二的一年級新人教訓,他是真的要承受不住了。

而在場邊觀戰的安田孝太又忍不住開始對真學品頭論足起來:“真學的人真是弱,居然對付不了足立第二的一年級新人。”

殿汀白空揉了揉安田孝太的長發,笑着問道:“那你覺得足立第二這個一年級新人實力如何?”

“實力很強!”安田孝太說完,立刻信心滿滿地補充了一句,“但他不是我的對手,我可是要接班前輩,成為英陵學園劍道部主将的男人。”

“很好。”

殿汀白空對安田孝太的自信非常滿意。

他一直認為,人的意志會通過劍傳遞出來。

如果一個人的信心不足,就會在出劍的時候産生猶豫,實力再強也會打個折扣。

只有強大的信心,才是成為一名天才劍客的基礎。

“不過周圍真學的學生居然沒怎麽應援他們的劍道部,還是讓我挺在意的。”

話音剛落,真學副将出場了。

“真學綱田陽樹,對陣,足立第二龍宮真陽。”

安田孝太輕輕驚呼了一聲:“空前輩,我記得綱田前輩是真學劍道部男性成員裏最強的了吧?他居然是副将嗎?”

“嗯,看來真學是非常想要獲得這場比賽的勝利。”頓了頓,白空又補了一句,“要麽就是大将的實力已經得到了真學劍道部的廣泛認可。”

足立第二也不知從哪裏找到的這個龍宮真陽,實力真的非常強悍。

哪怕之前已經連續鏖戰三人,他依舊在面對綱田陽樹的時候占據了一些主動。

好在綱田陽樹接觸劍道的時間不短,從小到大打的比賽也不少,經驗已經相當豐富。

他也不着急進攻,先跟龍宮真陽進行纏鬥,打算消耗對方的體力。

龍宮真陽也知道自己體力不足,他想要完成1V5的壯舉,因此選擇了铤而走險加強攻勢。

見對方的反應不出自己預料,綱田陽樹更加耐心,不求有功,但求無過,雙方纏鬥良久,龍宮真陽終于體力不支,他冒險的上段攻擊給了綱田陽樹機會。

綱田陽樹心中大喜,躲開龍宮真陽的攻擊之後,立刻進行壓制。

不料龍宮真陽居然只是弄險賣了個破綻。

之前綱田陽樹打定主意跟他消耗體力,完全不露破綻,的确讓龍宮真陽沒什麽辦法。

但現在綱田陽樹由守轉攻有點倉促,終于讓他抓到了機會。

只見龍宮真陽突然直接一個轉身,回手一劍直刺。

綱田陽樹沒料到龍宮真陽居然會這麽大膽,沒反應過來,被對方拿下一本。

随後綱田陽樹不敢再冒進,繼續跟龍宮真陽纏鬥。

眼看雙方比賽時間快要消耗殆盡,綱田陽樹終于穩不住了,只好再次冒險進攻,又被龍宮真陽抓到機會,被他拿下二本,比賽也就此宣告結束。

去年還跟真學劍道部不相上下的足立第二,今年居然只用一個一年級新人,就完成了一穿四的壯舉。

殿汀白空看得連連點頭,贊嘆道:“足立第二這個新人實力非常強,綱田桑明顯差了一籌,而且他打得很聰明,兩次得分都是利用了綱田桑不得不進攻的時機。”

“哼!不過只是取巧罷了。”

安田孝太口不應心,但心裏已經提高了警惕。

他沒跟綱田陽樹交過手,不過兩人差不多打滿了三分鐘,還是讓安田孝太看出了一點門道。

盡管嘴上不肯承認,但安田孝太很清楚,那個龍宮真陽實力并不比自己遜色。

就連殿汀白空都承認,今年足立第二只要不是運氣背,想殺進縣大賽的可能性非常大。

就在這時,劍道館裏響起了劇烈的歡呼。

原本顯得有些興趣缺缺的真學女孩們突然爆發了。

在人群中,殿汀白空還看到一個個子小小的女生用力揮舞着小手,興奮地喊着:“真輝學弟,加油!剛巴得!”

“看來是他們的新人選手出場了,讓我來看看他的實力如何……”

還沒嘀咕完呢,又是一陣更加激烈的吶喊,之前一直安安靜靜,穿着拉拉隊服的女生已經開始又唱又跳,還有女生尖聲叫着:“MAKIRA薩瑪!”

安田孝太心裏都快酸死了,撇着嘴道:“現在的女孩子真是膚淺,無聊!”

随後看向比賽場地,安田孝太第一反應就是:“這個人個子挺高啊。”

因為劍道服相對來說比較寬松,安田孝太看不出最後出場的彥真輝體型如何,但他接近一米八的身高還是讓安田孝太有些嫉妒。

第 35 章 驚雷送出發

天京市東北方向,一條連綿起伏的山脈保證了天京市整年的溫暖濕潤,其上山林郁郁蔥蔥,奇峰怪石不計其數,而在這山脈的三分之二處,一個怪異的凹陷卻成了整個南山山脈之中最引人入勝的地方。

那裏便是不歸坳。

不歸坳中,除了漫山遍野的山石樹木之外,還有林林總總,讓大家嘆為觀止的奇異生物圈:整個生物圈中,并沒有處于食物鏈頂端的食肉動物。

曾經有個不信邪的生物教授在不歸坳中整整待了半年想要證明不歸坳中有食肉動物的出現,但是除了每天早上迎接他的兔子糞便之外,他并沒有任何的收獲。

此刻,被濃濃白霧包裹之下的不歸坳是若隐若現,顯現出了一種神秘绮麗的另類美麗,而在歸坳坳中有兩條身影正在走動忙碌。

“展鶴,手法上稍微平緩一點,殺陣不需要灌注太多靈力,只需要注意陣法之中的靈力彙聚點就行。”

說話的是個身穿黃袍的中年道士,他語調生硬,面目陰鸷,手中那面血紅色的小旗上用白絲繪制了個碩大骷髅頭,也提示了他的身份:七殺血雲幡的主人,萬蠱門的首席大弟子黑雲子。

“是,師傅。”陸展鶴虛心受教,仔細将手頭的陣法布置完成,這可是用了九種千年精怪的血肉之軀為引,才能夠布置而成的九子陰雷陣。

陸展鶴擡頭看了看一臉淡然的師傅,心裏暗道:這傳說中的修真陣法果然玄妙,若沒有師父的相助,自己怎麽可能通曉其中玄機,這次傾家蕩産沒白費,值,真值。

看着下面忙碌的徒弟,黑雲子心中一陣嘆息:這陸展鶴的忠心是沒話說,資質也算得上是中等水平,但是就是太重情感,居然舍得傾家蕩産收購精怪,來布置這個九子陰雷陣。

要是這九只精怪都拿來補充自己手中的七殺血雲幡的話……那至少能夠讓七殺血雲幡的品質上升一個檔次啊。

不過話說回來了,喪子之痛,不要說凡人,即便是修真者也不會善罷甘休,一切都是怨念,只怪那劉辛運氣不好,惹上了不該惹的人,黑雲子舉起手中旗子,眼神中閃過一絲兇光。

崆峒武館中,劉辛正在屋內思考着自己将要面臨的沖擊,萬蠱門的厲害他也是有所了解,雖然說蠱蟲這種東西對他劉辛來說,不足為懼,只是混沌之火向上一卷的事情,但是對于蠱門中那種神出鬼沒的身手,劉辛也不得不有所忌憚。

無聲無息,于不可捉摸之間了結對手……這才是蠱門的風格!

看了眼手中握着的小小令劍,劉辛臉上泛起了一絲奇怪的神色:是的,自己完全可以要求找趙天明幫忙,但是從意義上來說,就成了崆峒派向蜀山求助,而且還是為了自己的徒弟被綁架這麽一丁點的小事。

如此一來,讓崆峒派以後的臉往哪兒放?區區一個三流萬蠱門都對付不了,更不要說在修真界重新崛起了。

所以說,貿然使用令劍求援,是劉辛萬萬不會做的,除非……除非自己真的遇上了生死一線的危機。

不過真有那種危機的話,就算自己遇上了,恐怕在片刻之間就成了人家的刀下亡魂,還求援個啥?

算了,就憑沌天訣的功法,就足以和修為比自己高上一階的人正面對抗,而手中數量不少的凝翠丹,更加增加自己能夠應付敵人的砝碼。

倘若修為比不過對方,那咱就打持久戰,看誰耗得過誰!

劉辛打定主意後,将小胖收入乾坤戒中,稍微整理了一番,推門赴約。

……

天,逐漸的陰沉了下來,不歸坳中的霧氣也變得越發地濃郁,處在十五米開外就根本看不清楚坳內的景色。

随着陸展鶴手中最後一面旗門的落下,整個九子陰雷陣中閃爍一陣紫紅色的詭異光芒之後,整個陣勢便憑空消失了。

“好,很好,大功告成。”

看着已經消失了的陣基,黑雲子對着陸展鶴點了點頭說道:“展鶴,整個陣法堪堪覆蓋了這一片空地,你能布置好,算是非常不錯了。”

陸展鶴連忙叩謝:“那都是師傅教導有方,弟子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話音剛落,陸展鶴手中的手機就響了起來,在得到黑雲子首肯之後,陸展鶴打開自己的手機,僅僅聽了一句話,陸展鶴就流露出幾分憤恨之意說道:“把那家夥帶到南山來。”

放下電話,陸展鶴對黑雲子回道:“師傅,那家夥的徒弟已經到手,下一步該如何?”

“別急,該做的都已經做了,我們只要等事主上門就可以了。”黑雲子揮了揮手中的令旗,一團血紅色的雲霧緩緩的覆蓋到了九子陰雷陣的範圍之中。

“有了血雲煞的輔助,我想會更加保險一點。”

陸展鶴點點頭,随着黑雲子一并消失在了不歸坳的陣法之中。

……

此刻的劉辛正穿梭在天京市內的一些小巷角落之間,騰挪之中,兩條街的距離片刻被他甩在身後,越過半個天京市也不過是一個小時的時間。

“大壯,你一定要等師傅來救你。”劉辛腳下加力,身形更顯快速,不片刻就出了天京市區,來到了郊區範圍。

到了郊區的劉辛更加沒有顧忌地放開,全身靈力在那一瞬間運到極致,腳下的土地在劉辛的踩踏之下紛紛化為齑粉,而劉辛的身影在掠過時,就像是一陣風般輕盈。

狂奔了二個多小時,不歸坳中蒸騰的白色霧氣已經引入劉辛的大半個視野,待劉辛沖入不歸坳的瞬間,他赫然看見遠處無法動彈的高大壯,還有那一高一矮散發着詭異靈力波動的身影。

“在下崆峒派劉辛前來赴約,兩位萬蠱門道友可以放了我徒弟吧。”面前的一切已經說明了正主是誰,劉辛爽快地說道。

“好說,我乃萬蠱門黑雲子,這是我徒弟陸展鶴,聽說你們之間有點矛盾,正好在這裏了斷了吧。”黑雲子冷聲說道。

哼,平兒,你就看着老爹怎麽為你“招呼”這個劉辛吧,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陸展鶴在上面已經是蠢蠢欲動了。

“哼,劉辛,你終于來了,想要我們放了你徒弟,可以,咱們手底下分出個高下就成。”

咦,這萬蠱門中人向來都喜歡玩陰的,今天怎麽這麽光明正大了,劉辛心念一動,将目光落在陸展鶴身邊的黑雲子身上,從他手中令旗所散發出來的兇厲之氣看來,這家夥的修為似乎要遠遠高于說話的陸展鶴。

看來這個老頭就是那日自己所殺的人蠱老子,這仇可深了,既然對方都把話挑明,劉辛也不再多說,動手好了。

“混沌天地,不滅玄火,為我所用,蕩污滌穢!”劉辛雙手往前一推,一道黑色火焰噴薄而出,目标正是站在山壁上的兩人。

“雕蟲小技。”陸展鶴不屑地撇了撇嘴,手中剛要有所動作,卻聽見身邊黑雲子喝了聲小心,同時搖晃令旗,一團黑紅色的霧氣氤氲而生,将他們整個包裹了進去。

“咝咝!”

沒有任何花俏,黑色的火焰實實在在地撞上那黑紅霧氣,這個時候陸展鶴才明白劉辛那黑色火焰的厲害之處。

黑雲子所祭出的黑紅霧氣,乃是七殺血雲幡之中集藏數百年的血霧,污損一些靈級中下品的法寶并不在話下,但是這次碰上黑色火焰之後,血霧就像是碰上了先天克星一樣,在陣陣細碎聲響中,血霧所籠罩的範圍迅速縮小,要不是黑雲子見機得快,用手中七殺血雲幡包裹住兩人瞬間退讓的話,恐怕這一次交手,陸展鶴就要吃了大虧。

果然,這個劉辛并不是好惹的菜鳥。

陸展鶴剛剛腦中閃出這個念頭,就聽的身後的黑雲子沉聲喝道:“展鶴,你去控制陣法運轉,他入陣了。”

還沒來得及等問個明白,感覺到身後一股巨大推力傳來的陸展鶴已經身不由己的落到九子陰雷陣的中央——也就是高大壯的身邊。

雙腳落地,陸展鶴已經明白了黑雲子為何要讓自己來主持陣法的運行——方才還在坳口的劉辛,早已趁着自己師徒二人抵擋黑色火焰時沖進了九子陰雷陣,正面對着道道陰雷的襲擊,劉辛雖然狼狽,但身上籠罩的護身黑焰始終在最危險的時候化解陰雷的攻勢,保住劉辛的安全。

“嘿,現在就讓你看看,什麽叫做真正的九子陰雷!”陸展鶴雙手一撮,一左一右兩道靈力輸入九子陰雷陣基之中,僅僅是經過轉眼的沉寂後,陰雷陣中就出現了明顯變化。

處在陣中的劉辛是首先體會到這種變化的人,從開始他踏入九子陰雷陣中那種詭異的感覺開始,每道陰雷都讓劉辛感覺自己可能在下次陰雷擊中自己時,會失去防禦的能力。

而在陸展鶴全力激發陣法威力後,劉辛立即察覺自己的護身火焰已經不足以防禦那些刁鑽詭異的陰雷襲擊了。

“混沌天地,不滅玄火,為我所用,天地莫開!”

不甘示弱的劉辛将靈力傾注到混沌之火之中,使得火焰猛然高漲,如同一張火焰大網般将劉辛整個包裹起來。

如暴風驟雨落在劉辛身上的紅色閃電,僅僅發出陣陣哧哧聲後就被黑焰所吞噬,局面一時之間轉入了僵持階段。

“果然有兩下子,那就嘗嘗這個滋味。”陸展鶴手法變化之間,陣法之中的陰雷突然聲響大作,變得越發兇厲起來。

如果說開始的陰雷就如同驟雨的話,那現在的陰雷就是實實在在的驚天霹靂。

如同手臂般粗壯的紫紅雷電從四面八方不間斷地轟擊在劉辛全力爆發出的火焰防禦上,每一次紫色雷電的轟擊都讓劉辛渾身經絡就好像被一柄大錘狠狠敲擊一樣疼痛欲裂,如果不是他手中的凝翠丹不斷補充了消耗的靈力,現在的劉辛估計早已被雷電轟的吐血而亡了。

劉辛吃了這個暗虧,也只能是咬牙堅持,一時之間也不能找出這個陰雷陣的破解辦法,這樣下去,就算是被陰雷劈死也是遲早的事。

“展鶴,不要玩了。”陸展鶴正沉浸在讓劉辛左支右绌的快感之中,猛然耳邊的一聲冷哼,讓他明白了自己師傅的意思,抓緊時間下殺手。

“子午陰雷,噬骨噬心,聽我律令,毀天滅地。”

陸展鶴催動全身靈力向着整個陣法之中洶湧而去,只見那九子陰雷陣內部幾乎是在瞬間就成為一片紫色海洋。

手臂粗的,小指粗的,棉線粗的道道陰雷從四面八方無差別地向着劉辛身上交替轟擊而去,原本暴漲的黑焰護甲,在這種猛烈的攻勢下,就好像是一條油鍋中的油條一樣,要不了多久,就會被沸騰的油鍋炸成焦黑。

“轟!”

三道手臂粗的陰雷接連轟炸下去,巨大的沖擊力幾乎是瞬間就将黑焰分割為飛揚的火花,手掐印訣的劉辛趕緊推動體內殘餘之火和迎面而來的紫紅陰雷正面對決。

“嗤。”

混沌之火就好像是被火焰烤到的冰激淩球一樣迅速的消失,而劉辛則是看着紫色光暈瞬間占領了自己的視野,随即全身一痛,身體好像被千萬只螞蟻噬咬一般,吭都來不及吭一聲就暈了過去……

陰雷過處,草木山石均是一片焦黑,而劉辛本來站立的地方更是連半點生命跡象都沒有留下,只有一個深坑——劉辛似乎已被完全地轟成了齑粉。

“算你走運,居然就這樣死了,讓你逃過一劫。”看着面前半人深的大坑,陸展鶴陰森森地說道,臉上遍布陰怨之色,不過他頭一轉,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高大壯身上。

“嘿嘿,本來我還準備了百毒蠱,想讓你師傅好好享受享受,沒想到這個不經打的家夥直接被陰雷轟成渣,那麽你就代師受過吧,享受百蠱食身,神形俱滅的滋味吧。桀桀。”陸展鶴走了過去,一把将高大壯扔進深坑之中,從懷中掏出個瓷瓶,将裏面的蠱蟲一股腦倒在高大壯身上。

完事後,陸展鶴回身詢問黑雲子:“師傅,還有什麽吩咐?”

黑雲子看了一眼因蠱蟲噬體而痛昏過去的高大壯,淡然說道:“既然已經完事,那就回去吧。”

兩人飄然而去,留下的,只有重新被濃霧籠罩的現場,還有在坑內痛苦蠕動的高大壯。

第 47 章

劍聖把手一揮道:“蛇神盒并沒在老夫這裏,魔道的人要找,那也是找錯的地方!高兵的降頭術雖然麻煩,卻也并非無法可解,你若想用鄙教門下弟子們來威脅我,那更是不可能的事。”

林血哈哈大笑道:“怪事了,既然有法可解,那你為何不用?難不成是獨孤劍聖你這幫徒子徒孫平常裏沒把你老人家伺候好?你要借此機會來略施薄懲?”

風萬裏急道:“師傅……”劍聖微微一笑,打斷風萬裏道:“不用慌張,破解降頭術之人已來了。”他一邊說,伸手朝前殿那邊一指。衆人不由順着他所指之處看去,只聽前殿外傳來一陣‘呼哧’‘呼哧’的喘氣聲,跟着一個聲音響起道:“我靠,什麽破山?爬得老子腳都斷了!”

聽到這聲音,薛放心裏猛的一顫,急忙朝那人看去。只見那人左右手各提着一把長劍,腰間還別着兩把,背上也背着兩把,一副不倫不類的樣子,不是林飄遙是誰?他怎麽會是破解降頭術之人?

那二少主自然也把林飄遙認了個清楚,臉色猛的一變,卻沒作聲。

劍聖朗聲道:“山道太長,累壞了林小哥兒的腿,倒是蜀山派招待不周之過了。”薛放一陣大奇:林老弟竟與劍聖是相識?而且他會解降頭術?!

兩殿相隔極遠,林飄遙倒沒瞧清楚是誰在說話,撓撓頭,嘿嘿道:“口誤口誤,這句老子是不該在蜀山上說的話……”他一邊說,一邊打量四周。但見黑壓壓一大片蜀山門人俱都望着他,微感害怕:“別都看着我嘛,我會不好意思的……”

風萬裏奇道:“這少年是?”

劍聖雙手一合,平平朝前指去。但見一道巨大的白色劍芒脫手而出,從衆門人中直穿而過直達林飄遙面前,而将那些中魔的門下弟子斜款款的分到兩旁,留出塊空道來。

林飄遙‘啊’的一聲驚呼,大聲道:“靠,這是什麽玩意?怎麽厲害得這麽離譜?!”

劍聖笑道:“雕蟲小技而已,還得麻煩林小哥出手,幫這衆中魔的弟子們解除降術才好。”

林血突然哼道:“他?算得上是女娲族的一個失敗品,根本就毫無法術,又如何能幫得上你的忙?”

劍聖卻道:“也不需要他用什麽法術的,只要人在這裏便可以了。”

林飄遙瞧見了林血,此時林血還是古劍凡的樣子,便問道:“夷?是你?古老弟啊,你那個妙水小妹妹呢?”

林血哼了一聲,也不答話。林飄遙讨了個沒趣,便不再問他,順着劍聖用劍芒分出的那條空道朝劍聖那邊走去。說來也奇怪,那滿壩子的中降者似乎極怕林飄遙,見他奔到,都急急朝後退卻。

林飄遙一路過來,口中喊道:“老薛啊!在哪裏呢?不是比我先跑上來了麽?你瞧,我在半山腰上還揀了這麽多把劍,哈哈,這下發財了!”

劍聖眉頭微皺,随即展開道:“老薛自然在老薛該在的地方,林小哥不用多問。”

“瞧你這年紀青青的樣子,說話卻老氣橫秋的……”林飄遙到了天下觀前,不由的朝說話人奇怪的看去。接着他立刻就注意到了風萬裏的存在。但見他一副仙骨飄飄的樣子,忍不住一把抓住他的手,激動道:“哇!您就是劍聖吧?!太榮幸了我!沒想到您老人家還安排了這麽大一個陣仗迎接我!啊啊啊,我、我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他向來是最崇拜蜀山劍聖的,此時一認定,自然是激動不已,連薛放的事都暫時給忘記了。

風萬裏吃他這麽一恭維,笑道:“林小哥,你認錯人了……”

沒等他說完,林飄遙接着道:“且慢!有些問題一直困繞着我!今天非得問明白不可!您武功那麽高,到底有多大歲數了呢?據說您平時都是不食人間煙火的,那吃些什麽呢?還有您到底有女朋友沒有呢……”

劍聖在一旁笑道:“林小哥果然是非常之人,問的問題也這般與衆不同。”

林飄遙橫了他一眼,只見說話那人童顏鶴骨,雖說也有仙家風範,但長相卻顯得太年輕了,連胡子都沒長出來,不滿道:“您是劍聖的徒弟吧?別打擾我和他老人家說話……”

風萬裏笑道:“這位正是本派掌門,鄙人的恩師,獨孤掌門。”

林飄遙‘啊’了一聲,伸手朝兩人指來指去,半晌才道:“搞什麽嘛……居然這麽年輕……”

劍聖微微一笑:“林小哥的身份,老夫是知道的。今日蜀山遭逢大難,說不得只好借尊身一用,化解此次危機了。就不知林小哥願不願意?”

林飄遙心想:嘿嘿,老子還是滿厲害的嘛,連獨孤劍聖都要求我!随即道:“借我身子來用?不會是要割塊肉,剔塊骨頭什麽的吧?”

劍聖笑道:“自然不會,請看……”他話音剛落,已将手搭到林飄遙後背心中,林飄遙只覺一股強勁的熱流從背心裏湧進體內,整個身子都有種說不出的舒爽。那股熱氣在他體內沿着奇經小周天的路線飛速循繞,轉了七、八圈的樣子,猛的灌到腦門,林飄遙這覺眉心裏一陣悶漲,突然間射出一道金線。

那道金線像是自己有生命一般,高速在場內飛轉穿插,不多時,已将所有中魔門人的腦門都光顧了個遍。被其擊中的門人在地上一陣翻滾抽搐,不多時便看到一只長長的、好似蜈蚣一般的紅色多腳蟲從他們嘴裏爬出。劍聖不住手淩空虛點,手指上飛出無數小劍,将那些小蟲逐個釘死在地上。

林血臉色大變,猛的從地上揀起炳長劍架到自己脖子上。卻被劍聖虛劍斬落,一聲慘叫後,古劍凡頭發裏跌下好幾根明晃晃的大銀針,瞬間癱倒在地上。

衆人正待大喜歡慶,突聽劍聖道:“高二當家的,遠來是客,怎麽還不顯身相見?莫非是怪老夫待客不周了?”

但聽半空中陡然響起一陣狂笑聲,一個人影逐漸在黑暗的天空中虛顯出來,道:“蜀山派的運氣果然不是一般的好!這等滅門之禍,竟好似鬧劇一般收了場,實在是讓人佩服不已啊!”他說是佩服,但口氣、話語間卻是絲毫不将蜀山放在眼裏。衆人也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若不是剛巧有林飄遙上山,劍聖是無論如何也解不了降頭術的。薛放緊皺起眉頭,原來劍聖早就察覺到了高兵的存在,是以先前才不要自己顯身。但高兵身為魔道第二高手,若與劍聖較量起來,怕是只高不低。萬不得已時,自己也只有出手相助了。

林飄遙誇張的喊道:“哇靠!居然飛在天上這麽吊!我不是眼花了吧?”

高兵顯了真身,一身黑色長衫随着夜風飄散,與劍聖一身白裝相比,正應了正邪相反,黑白不同之意。只見他全身被包裹在一層淡淡的黑霧之中,背上背着把高長的大劍,看那模樣,似乎不比薛放的長生劍來得小。

高兵道:“你就是女娲族裏那個變異的男嬰吧?本以為只有女嬰才有權擁有女娲神力,沒想到身為男子的你,竟也有解除降術的本事……不過也僅止于此了,那也是你沾了女娲神血的光,多少弄到了那麽一點神力而已。”高兵說到這裏,滿臉的不削。

林飄遙心裏一沉:原本是不敢相信的,但這許多人,特別是這些看上去很大牌的家夥都如此說了。我肯定真是那女娲後人了,也不知道老娘是怎麽想的……

劍聖笑道:“這位林公子的身份,想來你們也不會陌生。我正覺得奇怪呢,為何放着這麽一個身在明處的女娲後人你們不要,卻非要去找那個下落不明的女嬰,原來淵源與此。”

高兵冷笑道:“蛇神盒呢?這便交出來吧!我本是不想再在人界動手了的,但若你硬要逼我,今晚便會是蜀山滅門之日!”

劍聖道:“蛇神盒并沒在蜀山,若你不相信,盡可四下裏去找找看。不過為了那顆女娲內丹,竟煩勞高二當家出面,也實在是讓老夫猜測不透啊。”薛放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聽兩人的對話,似乎高兵已經知道了蛇神盒的真正用處。而劍聖前後矛盾的話,看來是起不了多大的迷惑作用了。

高兵大笑道:“不愧是劍聖,果然是個老滑頭!若是我沒有事先知道蛇神盒的作用,只怕還真會被你給迷惑了。但很不幸,早在薛放來魔道偷寶時,我們便已經知道了其作用。只要找到蛇神盒,便等于是找到了那名女嬰,也等于是找到了數千年來一直藏身于女娲後人身上的蚩尤靈魂!”高兵突然間滿臉充滿了崇敬:“而蚩尤骨、蚩尤筋、蚩尤皮都已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将之取出,只不過是時間的問題罷了。到時候魔主重身,八十一魔将複活,縱然是仙界,也休想再控制我們!”

林飄遙聽他說這話,心裏着實吓了一大跳:蚩尤靈魂?藏身在女娲後人身上?我靠!奶奶的胸!莫非在大幻境裏救我的那個聲音;那個開口閉口就說要去老子腦袋裏睡覺的家夥會是蚩尤?!聽那個高兵說,蚩尤靈魂應該在我妹妹或者姐姐的身上才對嘛,老子明明不是女人來着…………啊!真煩!你媽的!

有了這段時間各種磨練,以及很多人對他身份的猜測,他早就把自己當做是女娲後人了。是已聽到高兵和劍聖交談時提及自己身份,卻也沒有太過在意。只想等這高兵走後,再詳細的去問劍聖一個明白。

風萬裏大喝道:“做你媽的春秋大夢去吧!”但見他猛的拔劍出鞘,一道亮白色的劍光‘咻’的憑空而出,風萬裏一個躍身,站在劍芒之上,直奔高兵而去。劍聖來不及阻止,大聲道:“風兒小心!”跟着也放出劍芒,騰空而立,兩人兩劍飛到半空中,與高兵并肩而立。

高兵大笑道:“獨孤劍聖,你雖號稱是劍聖,但只怕實力并未修到‘聖’那一步吧?而你這徒弟,定多也就在劍童和劍魂期這個檔次,想要和我鬥,有點不自量力了吧?”

風萬裏冷笑道:“邪魔妖道,人人得而誅之!自古以來邪不壓正,縱然你功力高絕,我也定能将你斬殺于飛劍之下!”

高兵狂笑不止,半晌猛的一停,臉上變換了個神色,喝道:“好氣魄!我七煞劍在人間共見過五位高手,其中兩位都是蜀山的人……能被我七煞劍稱之為高手的,就在魔道也屈指可數,蜀山派也算名不虛傳了!”

林飄遙只覺心頭大震:七煞劍?氣煞劍?我靠,怎麽聽着這麽耳熟?老子似乎不止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呢!

風萬裏冷哼道:“過獎過獎,我師傅也就罷了,姓風的還當不起高手二字。”

高兵哼道:“跳梁小醜安敢稱為高手?我說的這兩人,劍聖算得上一個,另外一個,卻不是在說你!你嘛,給高手提鞋還不配呢!”

風萬裏怒道:“混帳東西!”但見風萬裏混身陡然冒出一陣白光,他手捏印決念頌,身後虛空中漸漸勾出一個金光威武的怒目雷公像來。這招乃是種鋪助性的法術,喚名做大雷明王咒,可将施法人的法力在短時間內提高一個檔次。

風萬裏念完咒,整個人就好似一座背着巨大光環的神像一般讓人不敢仰視。但見他大喝一聲,如平地裏響起道驚雷,手中長劍光芒驟然加長,形成一柄如宮殿大小般的巨芒,在半空中直朝高兵砍去。

高兵冷哼一聲,不急不忙的從背後拔出他那柄成名七煞劍,也沒見怎麽念決,緩緩将劍歇擺朝左下。待得風萬裏的巨劍砍到頭上不足三尺處了,才猛的揮動。

高手過招,往往講究的是毫厘之差,高兵的七煞劍整個劍身冒出濃霧一般的黑氣,在他揮動下,黑氣更甚,卷起一道灰黑色的狂暴龍卷風。風萬裏的巨劍看似威力無比,但剛和那道龍卷風一接觸,立時就被震散。但聽半空中響起一陣玻璃破碎聲,龍卷風轄破劍之勢,反朝這邊刮過來。

林飄遙看得極為過瘾,忍不住在下面大呼小叫,高聲道:“哇靠!太變态了吧?!”

劍聖終于出手了,林飄遙還沒看清楚他是怎麽動的,就見一道與風萬裏完全不同的小型劍芒迎向那道強風。兩相抵觸,消散為無。但龍卷風是先破了風萬裏的劍招後勢,相比之下,劍聖無形中已先敗了一場。

林飄遙可看不出其中奧妙,只是吐吐舌頭,心想:聽那個七煞劍說,劍聖似乎還只能算是劍魂期的高段。而這個風萬裏則是劍童期,也就是一個檔次嘛,沒想到兩者間相差居然這麽大……他暗思到着,似乎想到了點什麽:七煞劍?等等!我好象想起來……對了,在妓院裏的時候,似乎聽老鸨提起過,說是一個背七煞劍的人陪她睡覺來着……林飄遙偷偷朝高兵看去,只見那家夥果真如老鸨所說一般,不算太高大,不過光看那張臉,還算得上是英俊的。林飄遙想:原來是這家夥給了老鸨那塊蜀山派的令牌,可能是想搞臭蜀山派的名聲吧?……啊!

第 46 章

兩人高興了一番,林飄遙便急催着薛放上路。張天南給他的信物,早在風林的時候就已經連着包裹一起丢失了。他自己又不願意這麽快就把乾坤甲給交出來,只能盼望靠着薛放的關系,去見劍聖一面。

薛放以為他只是單純的因為崇拜劍聖才想去拜見,自然滿口答應下來。

大幻境所在雖是挨着蜀山腳下,但卻不是進蜀山的正路。若是繞回官道上去蜀山,那耽誤的時間卻更多了。薛放帶着林飄搖一路上坎坷不斷,走了幾天,第四天傍晚的時候,總算是繞進了後山那條小道。

俗話說蜀道難,南于上青天。而蜀山的後山道,正好應驗了這句話。那截路最是難走。一條窄得僅容一人通過的盤沿小道,裸露在懸崖邊上。崖下厚雲飄層,不時冒起陣陣好似煙霧的白氣,多少讓人有點來到了仙境聖地想法。林飄遙倒不懼高,但走動那會兒,時不時把腦袋伸往懸崖下一看,仍然有種心驚膽顫的感覺。他不禁想道:怪事了,這麽窄的地方,如果對面來了下山的人,那可怎麽辦?根本就過不了兩個人嘛……他去問薛放,卻得到了個根本沒想過的答案。原來這只是上山的通道,而要下山的話,走的則是另外一條山路。

薛放大步朝前猛趕,林飄遙只得拼命跟上,走了半個時辰,小道漸漸寬闊起來,繞進了一個山凹裏,終于是離開那片懸崖了。

林飄遙一路小跑,一邊朝前看,只見前方立着兩根高聳入雲的柱子,他還沒看清楚,旁邊的薛放卻暗叫一聲:“不好!”

林飄遙沒摸着頭腦,只見薛放突然加速,像是一陣清風那般猛的朝前奔去。他心頭暗罵:也不用這麽快就把我甩了吧?人家好歹也是有點自尊的……腳下加了把勁,追着薛放跑過去。

那兩根柱子看是看到了,卻沒想到是那麽的遠!林飄遙一路沖刺下來,差點沒累得馬上斷氣。只見那兩根柱子中間有道橫匾,寫着‘蜀山’二字。林飄遙心想:總算是到了這個鬼地方了……他看看四周:夷!奇怪了,老張不是說山腳下有很多人看門的麽?據說還要排隊什麽的……怎麽一個人都沒有呢?莫非是在騙老子?

他自然是想不通其中關鍵,只見薛放蹲在那高寫着‘蜀山’二字的大匾下,用手搓着地上的泥土,似乎發現了什麽。林飄遙三兩步跑過去,問道:“老薛啊,這裏怎麽一個人都沒有哦?以前我聽說這裏是很熱鬧的呢……”

薛放皺眉道:“所以我也覺得很奇怪……按道理說,守門弟子是不可能擅離此地的。就算有什麽要事,那也肯定馬上有人接替過來……再說了,平日裏天下觀的香火是很旺盛的,旅游觀光的也不少,今天卻出奇的安靜,雖說現在已是傍晚,但仍然解釋不了啊!”

林飄遙心頭一動道:“會不會是有蜀山的仇家打上門來了?”

薛放沉聲道:“蜀山劍派門中好手如雲,光是蜀山五俠幾位,便足可應付一切變故,何況還有劍聖坐陣?!說是仇家打上門來,應該不可能!”

林飄遙道:“劍聖也不是無敵的嘛……不是還有個什麽陰不敗的麽?”

薛放臉色一變:“陰不敗邪術超絕,說他算到我帶着蛇神盒躲進了蜀山地界,便率衆來要人,這也并非不可能!想這天下間,敢有膽子在蜀山動武的,也只有紅蓮教了!”

林飄遙奇怪道:“你不是一直跟着我在一起麽?那個陰不敗既然邪術高超,又怎麽會算錯呢?太奇怪了嘛。”

薛放道:“我們被困大幻境,也算是身在蜀山中了。陰不敗雖然邪術超絕,但也并非是無所不知的神仙,可能算了個大概,便猜測是劍聖把我留下了……”說到這裏,他猛的站起身,手中長生劍‘吧噠’一聲靠在了肩上,正色道:“我先趕上山去看看情況,你就呆這裏吧,千萬別到處走動,如果碰到了紅蓮教中人,便自稱是來游山的。紅蓮教雖然行事邪門,倒也不怎麽濫殺無辜……”說完這句,人已飛射出去。林飄遙來不及反駁,就看到他整個人變成了個小點消失在視野裏。

“你奶奶的胸!就知道你把老子當成個弱者了!我可也是能揮出劍氣的高手哩!靠!”罵歸罵,山還是要上的。林飄遙朝那條上山的通道看過去,只見一階連着一階的石梯一直聯綿伸到山頂。也不知道有多長:“奶奶的……有得累了!”林飄遙暗罵了一句,乾坤甲卻是死也不能展開的,否則豈不是自己露餡給蜀山的人知道了這寶貝?現在只得一步一個腳印的踏上去了。

薛放擔心劍聖等人的安危,一路狂飙,奔到半山腰的時候,正好瞧見一大群蜀山門人提着劍急沖沖的趕下來。兩個身穿玄級長袍的道士跑在前面,似乎是領頭的。

那兩人見着薛放來勢極快,不由大喝道:“下面那個家夥是什麽人?給我站住!”

薛放心中微微不喜,想那獨孤劍聖也與自己平輩相交,稱為兄弟,而這道士卻對他大呼小叫的。好在他并不小氣,也知道那道士是不曉得他身份,不滿之情稍顯即逝。剎住腳,薛放抱拳道:“在下薛放,特來拜會獨孤劍聖!”

說話間,那群門人已經圍了上來,略胖那個玄衣門人喝道:“管你是什麽人!今天蜀山之上,入者死!”說着突然拔劍揮出,出招竟然甚是快捷。薛放只得向右讓過。不料另一個瘦小玄衣門人與那胖門人武術上練得絲絲入扣,分進合擊,跟着一劍自右向左,将薛放攔在中間。這兩招叫做“大關門式”,原是蜀山劍派裏武功的高明招數,薛放和劍聖常談論武藝,如何不識?他見二人不問情由,一上來就使傷人重手,不禁愕然,不知他們有何誤會,也不敢反下重手傷他們,分掌朝左右一探,只聽波波兩聲,二人雙劍都被他的空手捏住了。

薛放接了這兩招,已知對方武功深淺,心想以二人功力而論,應該是蜀山五俠的弟子,比之自己起碼矮了兩輩。他在二人雙劍擊到之時,早已鼓勁抵禦,只是內力運得恰到好處,自己剛好抓得住劍烽,卻也沒有就此折斷二人長劍。

那二位苦練了十餘年的絕招在對方面前全然無用,照道理說心中應該驚駭無比,仔細認清楚對手才是。哪知這二人想都不想,齊聲呼嘯,同時撤劍躍起,四足齊飛,猛向薛放胸口踢到。薛放暗暗奇怪:“蜀山弟子都是有道之士,待人親切,怎地今天卻這般毫沒來由的便對人拳足交加?”眼見二人使出“鴛鴦連環腿”的腳法,雖是招式奇妙,但二人的內功造詣卻實在是低了些,以薛放的武功,委實是不用放在眼裏的。但考慮到對方到底是蜀山之人,多少要留些顏面給他們。當下默不作聲,手中捏着的長劍往前面地上一貫,劍身直插入土,而他自己竟是絲毫不理會那雙腿攻勢。

但聽得拍拍拍,波波波,數聲響過,他胸口多了幾個灰撲撲的腳印。

那二門人每人均是連踢六腳,足尖猶如踢在沙包之上,軟軟的極是舒服,但見對方神定氣閑,渾若無事,知道對方武功遠在自己之上。不由色變,大喝道:“來人厲害,大家并肩子一起上!”

他們越是不講理,薛放心中便越是奇怪。不由留下心仔細看那些門人臉上神色,這一注意下,立刻發現衆人均是眼睛微紅,就好似染上了紅眼病一般,打鬥時也是渾然不要命的架勢。他心念電轉:莫非是被人施了法?

以他的眼力,本應早就發現了才對。當想那蜀山門人,個個都是專收世間妖邪之輩,如何會被邪法侵襲?何況更是在有劍聖坐陣的天下觀裏中招?!是以根本就沒有往這方面想。

此時一經發現,心中疑惑更甚。據劍聖所說,多年前與陰不敗的一戰,雖是陰不敗險勝,但也絕非是劍聖技不如人,到了他們那個境界的高手,取勝的因素已經不單單是靠武藝法術的高低而論了。照此說來,縱然是陰不敗來大鬧,有劍聖坐陣的蜀山派絕計不至于如此沒有抵抗力。他想不通其中關鍵,下手也再不留情,霹靂啪啦一陣亂點,已将那衆門人全數放倒在山道上。

此時往上的山道又漸漸崎岖起來,有時哨壁之間必須側身而過,行不到半個時辰,烏雲掩月,山間忽然昏暗。薛放心道:“此時敵暗我明,那些中了妖法的弟子們若要使甚詭計,倒是防不勝防。”于是放慢腳步,緩緩而行。

又走一陣,雲開月現,滿山皆明,心中正自一暢,忽聽得山後隐隐傳出大群人衆的呼吸。氣息之聲雖微,但人數多了,薛放自然聽的清清楚楚。他緊一緊腰帶,轉過山道。

眼前是個極大的圓坪,四周群殿環抱,中間有座大池,水波映月,銀光閃閃。池前疏疏落落的站着數百個蜀山門人,黃冠玄袍,手執長劍,劍光閃爍耀眼。蜀山五俠中只瞧見了風萬裏一人與獨孤劍聖豁然立在天下觀大殿前,卻沒瞧着鮮與超、姜文通其餘四人。薛放仔細看那些門人,只見立在天下觀殿下池邊的,全是如先前在山腰上所見那般的紅眼。唯有跟在劍聖和五俠身後的寥寥十數人仍然保持清醒。而意料中的陰不敗以及紅蓮教門人,也沒有在此間出現。

薛放不敢大意,這些紅眼門人顯然只是敵人的擋箭牌,真正的敵蹤未現。他微一思索,悄悄躍到一旁的三清殿頂伏身觀看。當一枚暗子牽制住隐藏中的敵人,自然要遠比自己現身相助來得有效得多。

但聽風萬裏大聲喝道:“你這孽徒!你瞎了你的狗眼麽!”

風萬裏身着一抹白色素衫,颏下都有一叢長須,看上去一副仙風道骨的模樣兒。但卻是脾氣暴躁之人,薛放自然是知道的,眼見他氣極敗壞的樣子,心頭暗道:難道是蜀山中出了叛徒?看風萬裏那樣,這人多半是他得意門生之一……

臺下有人笑道:“師傅,識時務者為俊傑,眼下蜀山精英弟子都已在我控制之中,您又何必執迷不悟?不就是一個盒子嗎?難道師傅忍心為了這個盒子盡數将這些門人全部殺了?師祖爺,您說呢?”

聽這說話的口氣,并不像是被迷惑了心智的樣子,是誰竟敢如此嚣張、忤逆?薛放心中大奇,眉頭一皺,朝那說話人看去。只見那人手持一柄青色長劍,臉上帶着股似笑非笑的模樣。這人薛放倒是認識的,乃是風萬裏的大弟子,叫做古劍凡的,是蜀山八義之一。

薛放大是疑惑。古劍凡在這一代弟子裏,無論武功、人品都是其中佼佼者,平日裏對恩師們俱是禮敬有加,江湖上也薄有俠名,怎麽會突然間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來?

風萬裏怒道:“你還有臉叫師祖爺!蜀山可沒你這種弟子!”他一邊說着,長劍‘噌’的一聲出鞘,獨孤劍聖微一擺手,提氣念道:“子虛之時,似乎靈靜,萬法正宗,脫衍随心,南乾坤、北八卦、中九宮,俱由念生……”他一邊念誦,手中捏了個印決,但見其掌心間寶光閃閃,身後的三俠以及尚是清醒的弟子們急忙跟着念起來。

只見古劍凡冷哼道:“祖師爺,這降魔咒不念也罷!魔道的降術可非人界那些降頭師們可比!您老人家再怎麽念,降蟲也是不會自個兒鑽出體來的。”

薛放暗道:是了,本來只想到了陰不敗,卻把魔道考慮在外!不過這所謂的降術竟難倒了劍聖,卻也絕非是一般魔族可以做到的!難道是四大魔神出手?

劍聖卻不理他,只管自己念自己的,待到手中寶印形成一個半人高大的光球時,猛的睜眼大喝一聲,手上發勁,把那團光球直朝前飛射而出。但見光球在池子上空炸裂開來,撒下無數光點沁在那些中魔門人身上,卻沒了後着。

古劍凡大笑道:“祖師爺啊,看來您也就是飛劍厲害而已,說到鬥法,咱們蜀山派趕魔道可是差了不止一大截啊!”

劍聖不怒反笑,道:“道消魔長這類事,自古以來也是不在少數的。這降頭蟲是魔道二當家七煞劍高兵給你的吧,林二少主?”他說到林二少主這句時,猛的提聲喝出來,聲震屋瓦,顯示出其超凡脫俗的內功修為。

古劍凡遭他當頭大喝,混身大震,腳下一陣踉跄,一屁股坐到地上。

風萬裏怔道:“林二少主?那是誰?”

劍聖冷聲道:“風兒,可曾記得為師的說那盒子的用處?”

風萬裏看了看四周,平聲道:“據說蛇神盒是用來尋找女娲後人的關鍵。”

劍聖笑道:“可憐四大魔神妄自稱雄魔道,卻連自己地盤裏的蛇神盒也弄不清楚用處,還以為是什麽女娲內丹,豈非讓人笑掉大牙?”

薛放暗皺眉頭,既然魔道的人不知道蛇神盒的真正用處,那劍聖又何必多此一舉的說出來?微一思索,随即釋然。是了,反其道而行之,更是讓人摸不着頭腦。若是魔道的人在這之前對蛇神盒的用處似懂非懂,那聽劍聖一說之後,料定他是在故意亂說,便再沒人會把蛇神盒和女娲後人的下落聯系起來了。不過此舉無疑甘冒其險,不到萬不得以之時應該是不會輕易出口的,莫非……薛放心中一廪,悄眼朝劍聖臉上看去,卻見他似瞧非瞧的朝自己藏身之處瞟了一眼,難道是已經看到自己了?難道是想靠此示警,讓我保護好盒子不要下去?

古劍凡一翻身從地上跳起來:“不愧是獨孤劍聖!竟然認出我來……”

劍聖卻不理他,轉頭對風萬裏道:“這位林二少主,名叫林血,說起來還算是女娲系的近親。奈何從小被妖魔熏陶,沒有學好,反成了其幫兇。”風萬裏點頭稱是,心中暗喜,以他的脾氣,最受不了的便是門下弟子不争氣。剛看到古劍凡那副樣子時,他簡直是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總算是真相大白,原來自己的乖徒兒并沒有背叛蜀山。

林血把手中長劍往地上一貫,冷聲道:“姓林的這條命在劍聖眼裏自然值不了多少錢,不過你門下這許多弟子的命可就值錢了。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今日冒昧來訪,不想傷人,只求劍聖将薛大劍帶來的蛇神盒借與一觀便罷。難不成那顆內丹就抵得上貴教這數百條人命麽?”

第 35 章 再次散步

“出現了!二中雙胞胎的聯防出現了!”

見到劉天陽、劉天辰出現在禁區內,準備抵擋李翺的沖擊之時,那解說員立即激動的呼喊了起來。

“各位觀衆,或許你們還不知道,二中雙胞胎聯防意味着什麽,讓我用一組數據告訴你們,在以往的三年高中聯賽,和初中聯賽當中,根據賽後統計,只要是雙胞胎兄弟在禁區內做出聯防,那麽至今都沒有一名球員能夠突破,而且百分之90最後都會被斷球,這便是劉天陽、劉天辰兩兄弟的無懈可擊聯防,雖然說他們司職前鋒,但是與生俱來的默契程度,使得他們的回撤防守,也是天衣無縫,他們二人完全可以稱的上是能攻能守啊,接下來我們就來拭目以待,看看三中後起之秀李翺,是否能夠成功突破二中這無懈可擊的防禦”

“你的确很強,但你一個人,是絕對無法突破我們防線的”

面對着李翺的沖刺,那劉天陽、劉天辰兩兄弟配合的十分默契,可謂是左右開弓,李翺的球路被二人封的是水洩不通。

“我是一定要贏的,因此無論是誰,都無法阻擋我進攻的腳步”

李翺一聲厲喝,随即一個急速轉身,變向突破。

“馬賽回旋!10號球員李翺,面對劉天陽、劉天辰二人的嚴防死守,用出了馬賽回旋,只可惜卻被二人瞬間堵住了突破的方向”

“接下來…我靠!又是一個反向轉身,突破了!各位!10號球員李翺,居然連續施展了兩個相反方向的馬賽回旋,成功擺脫雙胞胎兄弟防守,直入禁區,瞬間擡腳射門,又是一腳大力抽射,足球直入球門右上角,再得一分!李翺太棒了!”

此時那解說員,再也掩飾不住自己對李翺球技的佩服,直接随着三中球員一起歡呼了起來。

“各位,你們可能不清楚在相反的方向,連續做兩個馬賽回旋有多難,這種急停急轉,不僅要有高超的抗暈能力,還要有異于常人的身體協調性,當年我也只是見過西甲聯賽,巴羅那球隊的天王萊奧西,做過這樣的動作,可是如今沒曾想到,在我們這普通的高中聯賽裏面,居然也能有人做出這種精彩的過人技巧,真是令人嘆為觀止啊!”

“我靠,這個李翺還真是厲害啊!”

看臺上的莫斯,再次對如今場內李翺的表現震驚不已。

“看他剛才過人的樣子,無論是速度,還是身體協調性,亦或是球感,都已經達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啊,他如今才高中,這種球技按理說沒個幾十年,是練不出來的,他到底是怎麽做到的?”

面對莫斯的驚訝,羅南此刻則由震驚,轉成了眉頭緊鎖,因為他如今忽然想到了,當初熱身賽的時候,李翺曾對自己帝國大學發起的挑戰。

先前他以為李翺不過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青銅,可是如今一看,對方卻是個簡直令自己都要仰望的王者啊。

“2比2打平!如今下半場不過僅僅十分鐘的時間,三中就憑借替補上場的10號球員李翺,連入兩球,将比分扳平,三中這般犀利的反攻,放在往年可真是不多見啊,各位,這場比賽,完全是值回票價了啊!”

“幹的不錯!李翺!”

場邊教練席上的馮埠,立即沖朝李翺豎起了大拇指。

如今找這樣情況來看,他們三中下半場的全力進攻對策,應該是已經成功了。

全場比賽90分鐘,如今已經過了55分鐘,兩隊在比分相同的情況下,這才算是開始了真正的較量。

而且接下來不管是二中再進一球領跑比分榜,還是三中實施反超,都會給對方球隊施加無窮的壓力。

“只剩下35分鐘了,羅平,這次我們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被那個10號球員得分了”

此時二中的劉天陽劉天辰兩兄弟,立即走到了臉色陰沉的羅平身旁。

“這個時候的我們,應該摒棄前嫌,并肩作戰”

“是啊,就像是上半場我們進的第二個球,不就是由我的助攻,讓你中路射門得分了嗎?我們三人要是能夠合作的話。完全可以組合成三叉戟。進行沖鋒啊”

“哼!”

聽到劉天陽、劉天辰兩兄弟的勸說之後,那羅平沒有絲毫的領情,反而沖着他們冷冷的笑了起來。

“合作沒問題,但那也得是實力相當的人才能合作,你們跟我,你覺得你們配嗎?”

“你!”

聽聞羅平此話,頓時讓劉天陽、劉天辰兩兄弟,對他最後的一點希望都磨滅了。

“我告訴你們,10號李翺是我一個人的對手,從現在開始,我會對他進行單人防守,我不管二中最後能不能贏球,能贏幾個球,總之我是不會再讓李翺觸一次球的”

“好,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聽到羅平此話,劉天陽、劉天辰兩兄弟雖然心中惱怒,但是也随即暗自松了一口氣。

因為聽羅平的意思,他接下裏是不會再跟自己二人,或者是球隊其他球員搶球了,而是會獨自進行防守李翺的任務。

這樣一來也好,既沒有了羅平的搗亂,也可以不再擔心對方10號球員,李翺的進攻了。

因為先前和李翺的較量,着實令他們二人感受到了自身和李翺的差距。

此時而面對二中的再次帶球沖鋒,李翺絲毫不懼,因為如今他體力依然是十分充沛,完全可以擔任起中場的防守任務。

這自然要得益于,這段時間李翺祖母對他的體能訓練,否則僅憑先前十分鐘的兩次沖鋒,恐怕就足以将李翺給累趴下了。

畢竟帶球過人,可是需要大量體力的。

這次二中的進攻,依然是雙胞胎兄弟打頭陣,其他球員作為輔助,進行快速推進。

而就在李翺準備前去,阻攔雙胞胎兄弟的進攻之時,忽然望見一道身影,擋在了自己面前。

“羅平!”

李翺見後頓時一驚,他完全沒有料到,羅平這個影鋒,居然會放棄帶球沖鋒,而獨自防守自己。

“李翺,如今已經不是二中和三中的較量了,而是你我之間的較量,只要有我在,你就別想再進一次球”

“哼!”

面對羅平的挑釁,李翺根本就沒有過多的理會,因為如今李翺在足球系統的加持之下,他是不會将任何人放在眼裏的。

“既然你想防我,那我便給你點顏色看看,也算是先前你故意犯規蘇亞的回報”

想到此處,那李翺立即有了主意,直接放棄了聯防雙胞胎兄弟,而是開始了球場散步模式。

“什麽!”

此時那解說員見後大吃一驚。

第 30 章 被玩戲了

美好的時光總是短暫的,約莫睡了半個小時趙欣欣就醒了過來,睜開了眼睛看向了唐钰。唐钰飛快的收回了目光,順手擦掉了嘴角邊的一點口水,裝做一幅若無其事的樣子。

休息了一下,趙欣欣的酒勁也退了一些,柳眉皺了一下瞪了眼唐钰:“還裝。”

唐钰知道被抓了個現行,也只能撓了下頭硬着頭皮承認了:“呵呵欣姐你醒了,天也差不多了開亮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到五點半了,睡了半個多小時了,老實交待,不會一直看了我半個多小時吧?”趙欣欣帶有幾分侵略性的目光看着唐钰。

唐钰虎軀一震,拍了下胸脯道:“哪有欣姐,我最多只看了半個小時而已。”

趙欣欣目光真勾勾的看着唐钰,道:“那還有幾分鐘呢?”

“我是下車去解決了一下。”唐钰道。

趙欣欣柳眉皺了皺,臉上頓時泛上了一抹紅暈,啐了一句:“無恥。”

又中槍了——

唐钰撇了下嘴,自己不過是下車放了下水,怎麽就成了無恥了?等等,欣姐不會是以為自己下車去那個了吧?想到這裏,唐钰覺得自己有必要解釋一下:“欣姐,我只是下車去撒了泡尿,你想哪去了?”

“粗魯,別跟我說這些,開車。”趙欣欣頭也不回的道。

唐钰搖了搖頭,看來這個黑鍋自己是背定了。

二十分鐘後回到了趙欣欣的公寓,此時天色已經泛起了魚肚白,不過距離上班的時間還早。九點鐘上班,八點半出發都完全可以。

“唐钰你先在客廳坐會吧,我去洗個澡。”趙欣欣丢下了一句話就向自己房間走了過去。

唐钰看了看廚房道:“欣姐,要不我做點早餐給你吃吧?”

“随便。”趙欣欣頭也不回的道。

唐钰進入了廚房煮起了粥來,正好冰廂裏還有皮蛋和瘦肉。

半個小時後,一道聲音從浴室裏傳了出來,唐钰走到了浴室門口,可惜這浴室門不是玻璃的,所以根本看不到裏面的一絲情況:“欣姐,你叫我嗎?”

“是啊唐钰,我忘了拿衣服了,你能幫我拿下衣服嗎?”趙欣欣的聲音傳了出來。

唐钰微楞,臉上馬上露出了一絲邪笑道:“欣姐,這個,我拿,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啊?”

“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麽,難不成你要我一直呆在浴室不成,要不你先出去我自己出來好了。”趙欣欣道。

“好吧欣姐,那我幫你拿吧,你的衣服在哪裏啊?要拿什麽衣服啊?”唐钰道。

“衣服就在我房間裏,涼在窗臺上的,你把那裏的衣服全收過來就行了。”趙欣欣道。

唐钰應了一聲就向趙欣欣的房間走了過去,雖然不是第一次進欣姐的房間,不過一進來唐钰還是被這房間裏獨特的味道給吸引住了,聞着這些味道,不由的讓人心神有幾分跌宕。走到了窗前,一眼便看到窗臺上曬的紫色**和紫色的罩罩,還有一件藍色的T恤和一套白色的職業小西裝。這一套的搭配,到頗有成熟女人味。

将所有的衣服都拿到了手上,唐钰心中不由邪邪的想着,莫非欣姐對紫色情有獨鐘?

第一次拿着女人的**和罩罩,也讓唐钰腹部不由的一團欲火亂竄了起來。腦海之中,也不由的幻出了幾個畫面。

拿着衣服來到了浴室前,唐钰敲了敲門道:“欣姐,衣服拿過來的。”

“把你的臉側到一邊去,眼珠子管好別亂看,不然我饒不了你。”門未開,趙欣欣就先警告了一番。

“絕對不會。”唐钰道,到是很配合的将臉側到了一邊,不過這麽大好時機不看就完全不是唐钰的性格了。不能用正眼,咱還不能用斜眼看嗎?

浴室門慢慢的打開了一點點,一只玉手從浴室裏伸了出來,在空中撈了兩把卻是沒有撈到,一只眼睛才慢慢的探了出來,一半玉體也爆露了出來。看的唐钰的眼睛頓時直了,雖然看到的部位還不到三分之一,不過也足夠讓他的欲火燃燒了。

搶似的奪過了唐钰手裏的衣服,趙欣欣馬上就關上了浴室門。

“好大,好白。”唐钰暗吞了口口水,嘴角露出了一個邪笑。

足足過了五分鐘後,趙欣欣才走出了浴室,出浴的女人都獨具魅力。有些濕潞的頭發披在肩膀上,臉上泛着幾分紅潤,說不出的誘惑。

趙欣欣皺了皺鼻子,走到了餐廳看了看桌上擺的一鍋皮蛋瘦肉粥,聞着這誘人的香味,不由食欲大增:“你還會做皮蛋瘦肉粥,不錯嘛,只是不知道味道怎麽樣。”

唐钰一笑道:“那可不咋地,欣姐做飯我可是全能型的。我煮出來的皮蛋瘦肉粥,絕對的地道正宗,獨家出品,保證欣姐你贊不絕口。”

“牛皮別吹太大了,我可以是很挑的。”趙欣欣道了一句,坐了下來,唐钰早早就的盛了一碗擺在了那裏。

唐钰撇了下嘴道:“我不吹牛好多年了。”

趙欣欣嘗了一口,眼睛頓時一瞪,看向了唐钰:“看來你還真沒有吹牛啊,這皮蛋瘦肉粥做的确實好吃,又香又稠。看不出來嘛唐钰,你還是下廚的好手。”

“呵呵,這必須的啊欣姐。你看啊欣姐,現在的女生吧就沒有幾個會做飯的,甚至為了不沾油煙都不下廚房了。所以啊,我們男人只能是擔擋起來了。不過像我這麽德才兼備,上的了廳堂,下的了廚房。帶的出去,帶的回來的好男人,也确實不多見啊。”唐钰道。

“撲哧——”

趙欣欣俺嘴一笑,瞪了唐钰一眼道:“你還真是不害臊啊,自戀也要控制一下吧。別以為做的好吃就了不起,我覺得你是在害我。”

“欣姐,此話怎講啊?”唐钰問道。

趙欣欣道:“你說女人最在乎的是她的什麽?相信絕大多數女人都在乎她的體重吧?你做的越好吃,我要是越忍不住要多吃的話,那豈不會是害的我變胖?變胖就不漂亮了,那你說你是不是在害我?而且女人一旦嘴饞了的話,就會盯着不放的,你要是害的我喜歡上了這皮蛋瘦肉粥,以後要是都吃不到了,那你說是不是害我?”

“呵呵,欣姐不管你是胖點還是瘦點都漂亮。為了防止這件事情發生,要不這樣吧欣姐,你讓我當你男朋友吧,這樣我就可以天天給你做飯吃了。”唐钰道。

趙欣欣瞪了瞪唐钰道:“想的美,就一端皮蛋瘦肉粥就想讓我當你女朋友,這也太便宜你了吧。”

唐钰搓了搓手一笑道:“這麽說欣姐,你是給我機會追你了?”

“別跟我玩文字游戲,我可沒這麽說,你以後最好也給我打消這個念頭,不然你會死的很慘的。好了,我吃飽了,你快點吃了把東西收拾一下。”趙欣欣絲毫不吃唐钰那套,只是吃了半碗便放下了碗筷進入了房間。

看着欣姐離去的背景,唐钰心中暗忖:別給我機會,否則我一定讓你瘋狂的愛上我。

将剩下的皮蛋瘦肉粥,當然也包括趙欣欣碗裏剩下的那半碗全部消滅掉了,唐钰便飛快的收拾起了碗筷,将餐桌和廚房都收拾的幹幹淨淨。剛走到客廳,正好看到趙欣欣向這邊走了過來。趙欣欣對唐钰勾了勾手,示意他過去。

唐钰挑了下眉頭,隐約感覺到不對勁啊,不過還是走了過去道:“欣姐,有事?”

“再過來點。”趙欣欣再次勾了勾手。

唐钰看了看兩人間的距離,已經只有不到一米了,再近一點,豈不是要貼到欣姐的身上了?事出無常必有妖啊,唐钰可不認為自己有這麽大的魅力,才不過短短的兩天時間,就讓欣姐對自己有了好感了。所以,這可能是個坑。

“欣姐,有什麽吩咐你就盡管說吧,我聽的見。”唐钰道。

趙欣欣嘴角揚起了一個淺弧道:“怎麽,怕我吃了你不成?叫你近點你就近點。”

“不是欣姐,再近點我怕我會忍不住的要吃了你了。”唐钰到是如實的說道。

“哼哼,有這個膽的話,你盡管來試試。”趙欣欣淡然一笑道,目光閃過了一道銳利的看着唐钰。

從欣姐的身上,唐钰感覺到了幾分宋清雨的大女人強勢,對付這樣的女人唐钰自然不能大意了。再說,欣姐可還是自己的頂頭上司,要是把她給得罪了,那自己以後肯定有的果子吃了。

“別欣姐,我只是開個玩笑,借我十個膽子也不敢啊。欣姐,我要是有什麽得罪的地方,你盡管說吧。”唐钰道。

趙欣欣道:“怎麽會呢,今天你可是幫了我一次,還煮粥給我吃,怎麽會得罪我呢。叫你近點你就近點嘛,乖快點過來。”

絕對是坑。

唐钰很确定,不過此時也只能向趙欣欣靠近了過去,差不多只剩下一拳的距離唐钰才停了下來。如此近距離的跟趙欣欣靠在一起,都能夠感受到從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這種獨特的氣息,不由讓唐钰心中生出了一絲莫名的沖動,想要将欣姐擁入懷中。

“你喜歡我?”趙欣欣一句話問的唐钰差點沒被自己一口口水嗆到,欣姐這也——太奔放太直接了吧?

“欣姐對我這麽好,這麽關心我,我當然喜歡欣姐尊敬欣姐。除此之外,我對欣姐絕對沒有別的想法。”唐钰馬上一臉振振有詞的道。

趙欣欣一把抓住了唐钰的衣領道:“你可以有別的想法的,抱我。”

唐钰眼睛一瞪,欣姐不會是吃了****吧?這不是在引誘自己犯罪嗎?

“欣姐,這個不太好吧,男女受授不親。”唐钰暗咬了咬牙道,這絕對是坑。

“怎麽,還是怕我吃了你不成,給你機會你不珍惜的話,那就算了。”趙欣欣道。

“這個——”

唐钰看了看趙欣欣,到是有些猶豫了起來了,難道這真的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不是陷阱吧?

“不要吧。”掙紮了一番,唐钰還是拒絕道。

趙欣欣淡冷一笑,一把推開了唐钰,恢複了神色道:“算你識相,別以為剛才眼睛亂看我不知道,下次再敢亂看,我挖了你眼珠子,下去開車上班。”

唐钰暗咬了咬牙,又被欣姐調戲了,遲早有一天自己要調戲回來,奶奶的。

(本章完)

第 40 章 ☆、三國

經上次一役,南陳損兵八萬,扶聞折将二萬。南陳随即從中央調兵十萬以補充,然而扶聞卻久久未有動靜。數日之後,傳來八百裏加急文書,書中告知,扶聞國君驟然駕崩,國中亂成一團,因國君生前未立儲君,朝中議論紛紛,分成兩派,一派支持國後所生的年幼嫡子,但因嫡子尚在襁褓,人言無法掌管朝政,于是乎另外一派支持寵妃所生皇長子的呼聲一浪高過一浪。朝政一片混亂,要求扶聞軍士回國守國喪,暫不參與姜陳兩國之争。

收到文書後軍中大亂,驚恐于國君崩逝,國運未蔔。妫冴立即召集軍隊,在一衆惶惶然的将士面前揮斥怒喝:“爾等七尺男兒,做什麽兒女懦夫的模樣!國君生死由天定,上天也自然會選出下一任國君,輪不着爾等憂心惶恐!爾等軍人,天職是保家衛國,為國家熱血封疆,國家前途未蔔,陳姜二國之争關乎扶聞百年後世,爾等絕不能有半點退縮!想想你們在國內的妻兒老小,想想你的子孫後代!你站在這兒,就是為了給他們打出一片和平的未來,打出一片國泰民安的土地!将士們!站穩腳跟,握緊武器,打出一場勝仗給他們看吧!!”

熱血沸騰的男兒們應道:“是!!!桂副将!!”

随後妫冴修書一封,八百裏加急送回扶聞,秘密傳到國後手上。

半月後,扶聞八萬援兵抵達,送來前朝旨意:國君驟崩,朝綱混亂,後有民間方士容氏、鐵氏以及宦氏帶兵突入朝堂,輔佐國後擁立嫡長子為帝,國後自立太後,主持國政。太後明言陳姜之戰關乎國運,不得袖手,派兵八萬援戰,封桂副将為主将,晉将軍位,統領九萬扶聞軍,助戰南陳。

此書一出,軍心大定,桂将軍在軍中的聲望也水漲船高,不只扶聞軍,連一向氣盛的陳軍見到桂将軍也分外恭謹。只除卻扶聞趙副将,這位老副将每每見到桂将軍,特別是見到桂将軍與手下的許副将在一塊兒的時候,臉上總有些不自在的神色。

四月份的時候,戰争已經整整持續了半年,南陳的軍隊已推進北姜的腹地,南陳軍中突然發生變故,兩大主将之一被敵方策反,酣戰之時突然倒戈相向,我軍被叛軍與敵軍兩面夾擊,盡管最後逃出生天,然損失慘重,除卻叛敵的七萬人,南陳損五萬,僅剩九萬兵馬,扶聞損三萬,僅剩五萬兵馬。

南陳加急上書朝廷,請求增援,朝廷公文卻遲遲不批。消息說是奸佞當道,供上十數名美女,狐媚勾得陳國國君已半月不理朝政,将一幹政事推給奸佞,請援的文書九成是被奸佞扣住,恐怕再送不到國君手上了。

這要緊的關頭,偏偏敵方咬緊不放,二十萬大軍不停歇地攻過來,我方屢屢慘敗,戰線一退再退,短短三個月時間就退回陳國疆界,若不是扶聞不間斷的近十萬兵力的補充,怕是早已支撐不住。

積郁成疾的陳國老主将,扛不住秋老虎來襲,八月末的時候撒手去了,臨走時不知是不是糊塗了,一味地抓着妫冴的手,不甘道:“打……打回姜國去!為我陳國……陳國……陳國怕是,要亡了啊!”老将軍含淚瞑目。

老将軍離世的消息在軍中炸開了一片動蕩,南陳軍隊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恰逢敵軍進犯,南陳潰不成軍,毫無招架之力,一戰過後,傷亡甚慘重,許多老兵跪在地上痛哭。朝中遲遲不來文書,為老将軍請封的折子以及請援的折子遞上去皆是石沉大海,日複一日無望的等待讓南陳軍心散亂,眼見着士氣愈來愈低落,妫冴終于站出來,當着陳國周、陸、黃三個副将面前摔下一封戰帖,道:“我不知道諸位還要傷懷多久,也不知道陳國是否走到末路,我只知道,若是任諸位再傷懷下去,這一場戰必輸無疑!到時候陳國才是實打實地要亡了!扶聞不過是為了輔佐陳國才出兵賣命的,若是陳國已無意輸贏,那請盡早告知在下,在下好立刻領兵回國!姜國的戰帖已下,三日後清河灣會戰,是戰是降,請諸位大人早些告知在下!”說完拂袖出帳,留三位副将面面相觑。

我擔憂他說得會不會太過了,畢竟我們是外人,他拖起我的手說不會,那些人都是經歷過生死的,現在需要的是當頭棒喝,說得輕了反倒沒作用。

我點頭,餘光瞥到一旁經過的趙副将,擡手打了個招呼,趙副将應了聲,目光在我與妫冴緊扣的手掌間停了片刻,面色尴尬地疾步走開。

我有些臉紅,道,趙副将這誤會越來越大發了。

妫冴笑道,他倒不完全是誤會。

如妫冴所說,南陳的副将們被當頭棒喝之後,閉門不出,三日後再見,一個個面容邋遢,渾似做了幾年難民似的,只是那目光卻終于不是如活死人一般的混沌,都是一雙雙拉滿血絲但亮得驚人的眼睛。清河灣的這場戰,打的苦,敵方人數壓倒性的優勢,但是打的有氣勢,比之之前老将軍在時打得還有氣勢。還一點不尋常的是,陳國的三名副将,見天地往扶聞帥營裏跑,整場戰役的戰術幾乎都是在妫冴書桌上制定的。

這一役還是輸了,姜國軍打進陳國國境,形式大反轉。戰後幾個将領大醉了一場,陳國副将醉得站都站不起來,周副将拉着妫冴的手臂,痛哭流涕,嚎道:“我等懦夫,守不住國門,可今後,姜國宵小膽敢往我陳國再邁一步,我等必碎其屍斷其骨!”

南陳的副将敢說敢當,下次再戰,形式更劣與從前,但周副将領着五千死士,沖在前線,以肉體凡胎擋住槍林劍雨,愣是咬住姜國軍隊,自始至終沒有後退一步。姜國讓他們瘋狂的打法吓到,暫且撤兵。周副将被擡回來時,半邊身子都不全了,手腳都斷了一截,肚子被開了碗大的洞,我猛地一見着,眼淚就掉下來了。周副将咽氣前,抓着自家兵士的手,說:“你們記着,便是成了這樣,也不能讓姜國再打進來一步!”

周副将去了,軍中爆發出一聲怒吼,旋即,又一聲怒吼,片刻後,吼聲一片,分不清是南陳軍中還是扶聞軍,男兒們的血氣都是一樣的熾熱。

這個關頭,南陳朝中又出了大事。陳帝荒廢朝政,縱情淫樂,奸佞敗壞朝綱,終于有人按捺不住,暗殺了奸佞,一紙退位诏書送到陳帝面前,以相國王牧之為首的大臣組成聯盟,帶兵逼宮。陳帝退位後,軟禁在行宮,陳帝無子,王相欲自立為君,遭衆臣反對,最終擁立陳帝愚智的堂弟為新帝,王相把持朝政。王相攝政後發的第一封诏令,便是任命朝中大元孫上卿為将軍,增派鄧、柳兩名副将,持虎符調遣十五萬兵馬,立刻奔赴前線。

這十五萬兵力的到來令人大喜過望,而後連續兩次勝仗打下來,軍中更是士氣激昂。只是新派來的孫将軍不太受陳國四位副将的青眼,原因是這位孫将軍乃是文官出身,平時總是端着官威架子,臨戰時也無甚經驗,是以這群武夫比起孫将軍那焚香調琴的大帳,倒更願意往扶聞的帥營裏紮堆。

接下來戰局變得很是喜人,前線連連告捷,終于在十一月底,戰争僵持整一年的時候,将戰線重新推回了姜國邊境。

這個時候,姜國那邊突然來了一封書信,直送到陳國朝堂之上,那封信用燙金的大字寫道:請和。

南陳朝中還沒有消息,然而這封信的存在着實在前線掀起了一股不小的波動。有不屑主戰的一派,也有斟酌和解的一派。

其他人也就罷了,我發現消息傳來的一瞬,在妫冴臉上看到了一絲猶豫。

當日軍中幾個将領就此展開了讨論,最終發現主戰主和皆有人在,且勢力相當,辯駁最後進行到激烈處,陸副将、柳副将、鄧副将這三個性情烈的漢子在會議桌上大打出手,吓得孫将軍躲進桌底不住地驚叫。

最後幾個将領請妫冴來做定奪,妫冴垂眸片刻,說道:“別争了,是戰是和,都不是你我能決定的。”

妫冴在幾個副将不解的目光下離開大帳,黃副将走近來問我道:“桂将軍看起來不對勁啊,怎麽了?”

我搖搖頭,想了一想,跟了上去。

妫冴一直走到軍營背後的山丘上,站在那裏看火紅的天邊,我走過去,問道:“你很在意那一封請和信嗎?”

妫冴看着遠方,沒有回答我,我沉默片刻,伸手握住他的手指,他回握住我。許久,他才開口,道:“許長生,若我不再複國了,你會怎麽想?”

我一愣,頓了頓,道:“重點不是我怎麽想,而是你怎麽想。”

妫冴眼中出現一絲迷惘:“你說,我複國這一件事,是好事,還是壞事?”

“要看是對誰來說了。”

“那麽,對于百姓來說,是好事,還是壞事?”

我擡頭看他,他轉過頭來看着我的眼睛。我想了想,道:“我覺得,是好事。”

“可是你看,我這段時間做的事情,戰火不熄,傷亡不止,民不聊生,這僅僅只是為了報我的家仇,僅僅只是因為我一個人的仇恨,你覺得,這是好事嗎?”

我搖搖頭,道:“若只是為你個人的仇恨,這不值。但你要知道,這不是你一個人的家仇,這是國仇,是不能同日而語的。”

“可是這只是因為我自認為姜國是我妫氏家族的所有物,但其實呢?這個國家的土地是百姓在耕種着,經濟是百姓在繁榮着,這個國家因百姓而生長着,而我,甚至是妫氏,又算得了什麽呢?我為這個國家做了什麽,憑着什麽去擁有她呢?憑什麽讓她因我而受難呢?”

“陛下,”我看着他,握着他的手掌,将它展開,我撫摸着那掌心的紋脈,道:“陛下,你擁有這個國家,這是這個國家的人民賦予你與生俱來的權利。百姓需要一個帝王,需要一個主心骨,需要一個旨意代表天意去承認他們,這樣他們才能安心地在這片天賜的土地上修養生息。你也看見了,一個軍隊沒有主将時的混亂,主将代表的是一種力量,能鎮得住這個軍隊裏的人心,小小軍隊如此,那更別說一個國家了。百姓的心是散的,但帝王能讓百姓的心聚在一起,以帝王為中心,這些聚集起來的心組成了國家。這是上古時便傳承下來的儀式,早已融入百姓的血脈,同這個國家一道生長。其實你複國或是不複國,對于百姓來說都沒所謂,你若複國,那麽百姓苦這一時,往後,我相信你會成為一個好帝王;你若不複國,那麽今日停戰,日後,待姜國再強盛,定會再起戰火,章合是沒有人性的,不會在乎百姓生死,那麽到時候,百姓還是會受苦。區別只是,那一種苦更難熬些,還有熬過那一陣苦之後,他們會覺得值還是不值。你與章合,我更相信你會去在意百姓,所以,我認為,你比章合,更适合做這些百姓的帝王。”

他看着我的眼睛,我不躲閃地與他對視,他伸手将我納入懷裏,低聲說道:“我會成為一個好帝王的。”

天邊紅霞漸漸地落下,我與他的心跳彙在一起,時間走得很慢。

“咳咳!”一聲咳嗽。

我連忙推開他,轉頭看到趙副将眼睛瞧着別處,不自然地說道:“那個,孫将軍說有事找桂将軍,你們,額,先回去吧!”

說完趙副将便急匆匆地離開了。

我還來不及害臊,便莫名地被逗樂了:“我快想不起來趙副将正眼看我的樣子了。”

妫冴低聲笑,拉住我的手,往軍營裏走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渣作者有時候同一章會再發一次,是為了矯正錯字來着,時不時小修一下,待到完結,估計會從頭再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