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十三年後

一只玉白色的小巧豬鼻子,小心的探出洞口,嗅着風中吹來的誘人丹藥香氣,貪婪的聳動着鼻子。

在半遮半掩的灌木叢裏,露出了小半張玉雪可愛的軟萌小臉蛋。

這玉皮豬長得真是可愛。燕九心中嘆到,簡直就是豬中的“白雪公主”。

在洞口徘徊的那只玉皮豬,機警的轉動着小腦袋,打量着周圍,一副不放過任何風吹草動的樣子。

燕九見狀,不禁趴的更低,半邊的臉頰已經貼到到地上被雨澆濕的泥裏。她屏住呼息,生怕驚擾了這只膽小的玉皮豬。

那玉皮豬遲疑的邁出了一條腿,片刻後又謹慎的收回,它在洞口周圍遲疑的打轉,甚至還有些想要縮回洞口的意思。

燕九在心裏默默的翻了個白眼,那好歹是枚下品聚靈丹!那群黑面山魈連過期的都吃的津津有味,你就不能不那麽堅定立場?偶爾受一下誘惑?

而此時那只玉皮豬,卻不知是因為什麽原因,它扭着圓滾滾的小屁股,又縮回了洞裏。

雨還在“嘩嘩”的下着,雨水順着草葉澆到燕九身上,燕九趴在草下又濕又冷。她用力的眨眨眼睛,擠掉了落在眼皮上面阻擋視線的雨水。

燕九安靜的俯趴在那裏,像只耐心等待獵物出現的狼。只要有收獲,任何的等待都值得……

“骨碌碌”一只玉皮豬打着滾兒,被擠出了洞口,它不滿的向着身後的洞口呲牙,一副警告的樣子。

見此,燕九心下一片了然,這只狡猾膽小的玉皮豬肯定一直躲在洞口!若是自己先前有一點動作,這次的狩獵可能就真的泡湯了。

可是驚喜的還在後面……

就在玉皮豬向着洞口呲牙示威的時候,那洞口處又走出了一只身形較大的玉皮豬。

不過這還沒完,在那只玉皮豬身後,還跟着三只小一些的玉皮豬。看樣子,那應該是那只體型較大玉皮豬的孩子。

就在燕九為玉皮豬數量而驚喜的時候,突又覺得一陣苦惱,這麽多的玉皮豬,在不受傷的情況下全部捉住真的好難啊,可若是捉不住,就此放過,自己也很不甘心!

這就像窮的沒肉吃,頓頓盼吃肉!現在有肉吃的時候,卻要讓人減肥一樣,真是令人苦惱。

燕九屏氣凝神,看着那只體型較大的玉皮豬聳動着鼻子,率先向着“陷阱”走去。

那只一開始就畏縮不前的玉皮豬,在後頭“哼唧、哼唧”的叫着,既像提醒她小心敵人,又像對那只玉皮豬的捷足先登有些抱怨。

此時那只大一些的玉皮豬,已經一腳邁進了陷阱的範圍內,她拱着聚靈丹上覆蓋住的草葉,銜住了那枚聚靈丹。可還沒等她向身後的玉皮豬炫耀,燕九就啓動了陷阱。那只玉皮豬毫無意外的掉進了地陷形成的坑洞中。

就在那只玉皮豬奮力掙紮,想要跳出不過一米深淺的坑洞時,就被緊随其後的漩渦牢牢纏住。漩渦拖住了玉皮豬的兩條後腿,将她死命的拉近泥沼形成的漩渦裏。

正是此時!

燕九從草叢中跳出,将手上的八角玉鈴,向着陷阱的地方飛射而去,那八角玉鈴直擊在玉皮豬的身上,那只玉皮豬連“哼”都沒有“哼”上一聲,就一頭倒進了漩渦裏。

見此情形,其他四只玉皮豬一哄而散,其中有兩只玉皮豬,幸運的在第一時間奔回洞裏。而另外兩只,卻在慌亂中踩在了燕九設置的陷阱上。

燕九毫不遲疑的甩出八角玉鈴,笑納了這兩只運氣不好的玉皮豬。

燕九手中這八角玉鈴,乃是從紫歧那裏得來。一共兩枚,一枚交于老山魈用來收集山魈精魄,另一枚就是燕九現在手上用的這只。

紫歧曾在留下的筆記上提過,這對八角玉鈴乃是偷盜千機心時,與之一同放在一起的,他當時見雕刻的頗為精巧,就順手牽羊,一并拿了出來。

本想着,這玉鈴能與千機心這等寶物放在一起,應該有它的不凡之處,可還沒等紫歧研究出個一二。季風就出現魂魄不穩的征兆,紫歧也就只能将這玉鈴丢至一旁。

卻沒成想,紫歧的魂魄在進入季風體內時,差點一時不察被這八角玉鈴給吸進去。

紫歧這才明白,這八角玉鈴不僅看上去精致,居然還有收魂斂魄的作用!要知道,紫歧身為金丹修士,神識不可謂不強大,竟然連他都險些着了這玉鈴的道。

那時的紫歧還能離開季風的魂魄一會,他就交給了當時還是一只小猴子的老山魈,用丹藥做餌,讓其替他收集山魈精魄。

彼時,那小猴子還只敢對那些将死的老邁山魈下手,但在嘗到了丹藥所帶來的體質變化後,卻是一發不可收拾。

後來,更是靠着丹藥帶來的強健身體,一舉坐上了山魈裏的“猴王”寶座,一直做到了幾百年後的今天……

而燕九手上的這枚,乃是燕九在收拾筆記時,從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找到的。當時的玉鈴落滿浮土,差點被燕九當做垃圾清理出去。

差一點就與這件寶貝擦肩而過。

燕九将那三只玉皮豬的屍體收進靈獸袋,這靈獸袋還是當初買極光蜥首鳥時,那店家贈送的。儲物袋燕九給了季風裝凝星砂的礦石,這靈獸袋也就只能用來裝玉皮豬的屍體了。

燕九将雙手放于地面上,施法恢複了那些因施展地陷,所留出的坑洞。

不是燕九對這群玉皮豬心懷歉意,只是她怕有和自己一樣,在霖天境非開啓階段進入的修士,發現自己的蹤跡。

“還是小心些的好,”燕九嘟囔一聲,“雖然季風擁有築基修士的實力,但那并不是自己的。我可不認為會有修士将我煉制成活偶,只為讓我活下去。千機心只有一個,紫歧也只有一個。”

燕九環視一周,發現沒什麽遺漏後,這才轉身離開了這片山坳,順着原路返回。

潑灑下的雨簾,很快就将燕九進入叢林裏的身影遮住。

燕九回到那個設有障眼法的洞穴,如同房檐一般凸起的巨大岩石,遮擋了大片降落的雨滴,雨水順着峭壁傾洩下來頗有幾分“水簾洞”的韻味。

燕九掐了一個“避塵訣”将身上的衣物弄幹淨,這才閃身進入紫歧的密室。燕九随意的抹了把頭發,顧不得仔細擦拭,就取出靈獸袋裏的三只玉皮豬開始收拾起來。

皮白膚細的玉皮豬即使是屍體,也美的如同羊脂細玉雕就的工藝品。指腹碰觸上去,是猶如上等玉石一般的絲滑。

燕九拿起礦鏟,輕輕的戳了一下玉皮豬的外皮,一陣金石相撞的聲響,清脆傳來。光憑聲音就能想象出,他這外皮究竟有多堅硬。

“真不愧是吃玉石長大的妖獸!這皮可夠結實的!”

燕九丢開手裏的礦鏟,指尖吐露出的蜜色土靈力,化為一把纖細的匕首,那薄如蟬翼的刀尖輕而易舉的刺進玉皮豬肌理上方,沿着玉皮豬的脊背熟練的劃動,将玉皮豬的皮膚完美的切割下來。

燕九抖抖手裏比水母還要晶瑩剔透的豬皮,甚至能透過那豬皮看清楚整間密室。

燕九暗自點頭,“師父的筆記上果然沒有說錯,這玉皮豬的豬皮雖然堅硬似鐵,可卻承受不了靈力的侵襲。果然,只要一碰上靈力,這堅硬似鐵的豬皮就軟嫩的如同豆腐一般。”

燕九将這張成人巴掌大小的豬皮,放進特殊的藥水中浸泡,這才開始對另外兩只伸出了魔爪。

季風站在不遠處,看着忙活的燕九,靠着牆壁站立,那只暗色的獨眼裏,有一抹幽深悄然閃過。

燕九将所有玉皮豬的豬皮泡好後,卻看着那三只沒有價值的玉皮豬犯了難。

吃了吧,自己親手宰殺成這副樣子,還真沒胃口。丢了吧,又怕引來其他野獸,燕九摸摸下巴,看來還是先收起來,留作以後一起丢掉。

見燕九忙完,季風趁着空暇緩步上前,将裝有凝星砂的儲物袋遞給燕九。

只半天功夫,那四只低級傀儡就已經挖了幾百斤的凝星砂礦石。燕九掂掂手心裏的儲物袋,這幾百斤的礦石,也就能提煉出不到一兩的凝星砂。若是更加精煉一番,可能還會更少。

一兩,雖然聽上去不多,但是凝星砂是論“撮”賣的。就是拇指、食指、中指,三指并攏,能拿起多少就是多少。

而每撮凝星砂至少能賣到七、八塊中品靈石,對于現在的燕九來說,這也算是一筆比較大的財富了。

不過出不去霖天境,說什麽都是虛幻,霖天境每二十年才開啓一次,自己進來時不知已經過了多少年了。

假設自己進來時,霖天境剛剛結束上一輪的開啓。那麽自己就要在霖天境裏呆上二十年,到那時,自己就已經二十七歲了。

或者說五十多歲?

如果加上前世活過的年頭,似乎,好像,大概真的是五十多歲!

這要擱在現代,都該到了專職看孫子的年紀了。要是擱在古代,那就更不好說了,沒準都三代同堂,成為祖奶奶了。

想到這裏,燕九不禁抹了把頭上的冷汗,還好還好,在滿地幾百歲的修士中間,自己還算是年輕的。

燕九在坩埚雕刻的法陣上,重新放入上次沒用完的中品靈石。暗銀色的坩埚,微光一閃半透明的防護光罩悠悠的撐起,開始進入了工作狀态。

燕九将凝星砂的礦石倒進坩埚裏,開始了對凝星砂的冶煉。坩埚裏的礦石漸少,渣滓下沉,一條淺淺的星河,在坩埚裏逐漸形成。

看着那緩緩形成的星河,燕九腦中突然生出一種想法來。

“不知道這樣可不可行?”

燕九摸摸下巴,然後投入到下一輪冶煉中……

都說山中才數日,世上已千年,時間就在燕九挖狩獵玉皮豬,挖掘礦石中悠乎閃過。

再回首時,已是十三年後……

第 24 章 :活偶季風

暗銀色的坩埚裏,粘稠的液體“咕嘟咕嘟”的翻滾着。浮上的氣泡不斷炸裂,不時飛濺出一兩滴液體,被坩埚周圍的防護光罩擋落,順着透明的光罩滑回鍋裏。

燕九一邊對照着紫歧真人留下的筆記,一邊按照上面的指示,将一兩塊金屬礦石,妖獸的骨骼,和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丢進坩埚裏攪拌。

燕九湊近坩埚上的防護光罩,見裏面的東西都融合的差不多了。這才取下坩埚上放置的中品靈石,結束了這場原料冶煉。

別看燕九像熬粥一樣輕巧,實則她已經在這種看似簡單的提取原料上,花費了二十多天。

而且在這二十多天裏,也就只有那麽一兩鍋成功,若不是燕九用的都是一些低階原料。就是再有兩個燕卿的儲物戒指,都不夠燕九霍霍的“”

到那時,燕九面臨的,可能就是要冒着生命危險,去危機四伏的山林裏尋找原料了。

好在暫時不用,不過,這也僅僅是暫時而已。

燕九掐動指訣,将坩埚裏冷卻的差不多的液體,牽引出來,用神識将它們精雕細琢,使得他們能完美的契合在一體,組合成一個個零部件。

這就是用來組裝最低級傀儡的零件。

在燕九身旁的石桌上,還攤放着一張低級傀儡的組裝圖紙。

只見在那張不過兩掌大小的圖紙上,不僅記載了繁多的零件毛坯形态,煉制時加入那些東西,甚至還繪制了應該在每一個零部件上的刻畫的法陣。

燕九将剛剛凝煉好的零件,放到一旁徹底冷卻。這才拿起身前已經繪制好法陣的零部件組裝起來。

不多時,燕九就組裝好了一只足球大小的傀儡。沒有任何修飾的低級傀儡,看上去就像長出手腳的豆芽菜,呆頭呆腦的帶着種詭異的萌感。

燕九在那低級傀儡手中,安放好帶有銳利尖頭的鏟子,這下子,本來就難看的低級傀儡,看上去更怪異了。

不過,外形并不重要!反正燕九組裝這只傀儡,也僅僅是用來挖礦而已。

是的,挖礦!

燕九在查看整座山洞時,發現在這座山下,有一條小型礦脈。

燕九曾對照着紫歧真人留下的筆記看過,這是一種名喚“凝星砂”的礦石。

凝星砂雖然是礦石,但是因為顏色絢麗如璀璨星光,所以多有女修用它煉制漂亮的法衣。

這個世界上,但凡女人認可的東西,從來都不愁銷路。

燕九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可以賺取靈石的機會,尤其是在選擇了“秘偶師”這個燒錢的職業後,燕九對靈石更加執着。

不過這也不能怪燕九,要知道,要想用坩埚煉煮原料,就需要用中品靈石啓動坩埚上的法陣。

而燕九只是一個小小的練氣五階修士。

在很多和燕九一樣修為的修士,還沒見過中品靈石的時候,燕九已經快被“坩埚”這個“奢侈品”小妖精,給折磨的欲生欲死了。

若不是之前從燕卿那裏,搜刮來一些中品靈石,燕九可能連啓動坩埚都是個大問題。

什麽你問我師父?燕九掏掏耳朵表示,風太大,我沒有聽清楚。

自己那個師父除了留給自己一腦袋的知識,和一個“活偶”季風外,什麽也沒留下。

對了,還有一個“燒錢”的坩埚。

大概,師父所有的積蓄都用來煉制“活偶”了。

別看季風看上去破破爛爛的,但是身為戰偶,他擁有築基修為!如果不計後果的話還可以與金丹一戰!

別看季風這等模樣,但實則每一個金屬零件,每一個法陣,甚至那裸露在外的骨架,都是紫歧能給予的最好的。

甚至季風那根少了手指的胳膊,都比燕九所有的身家還要來的值錢。

燕九将那只低級傀儡,連同之前組裝好的三只,一起裝進儲物袋,這才帶着儲物袋,離開這間紫歧設置在暗河下面的工作室。

燕九撐起一個氣泡,悄悄隐沒于暗河中,比山腹內的暗河九曲十八彎,暗河密布錯綜複雜,稍不留意,就有被沖到其他地方的可能。

燕九從另一處的暗河裏剛冒出頭,就見到與黑面山魈做完“交易”的季風,迎面走來。

走來的季風,還是那副動作遲緩,破敗不堪,神情木納的樣子,除卻不再有刺耳的“吱嘎”聲響,與燕九第一次見到時并無二致。

季風的魂魄雖然沒有繼續消散下去,但是卻魂魄受損,神識蜷縮于“千機心”中,需要長年依靠山魈的魂魄滋養,恢複之路遙遙無期。

而沒有魂魄的季風,只是一只聽話的戰偶。

見燕九走來,季風乖巧的跟在燕九身後。對于這種“保镖”跟随其後的生活,燕九表示習慣就好。

畢竟這種日子可能要過好久好久,總會習以為常的。

燕九看向自己的手指,那食指上的金紋,無時無刻都在提醒燕九:不要忘了對天道許下的誓言!對師父許下的承諾!

對于燕九來說,這是一場十分合算的交易。

雖然讓季風變成正常人的路途,麻煩且漫長,但是燕九卻因此獲得了難以想象的身為金丹真人的畢生所學。這無疑是放在乞丐面前的金山,其價值難以估量。

燕九帶着季風走向山腹深處,鐘乳石發出的微弱瑩亮,在暗夜裏晶瑩剔透,宛若海底水晶龍宮一般,照亮了燕九腳下的路。

燕九熟門熟路的停下腳步,在那巨大的鐘乳石柱後的洞壁上,裸/露出一小片,如爍星閃耀一般的石塊。

那就是凝星砂的礦石,盡管沒有經過處理,卻已經露出璀璨的一面。可以想像出他們經過處理後,會美的多麽驚人!

燕九将那幾只組裝好的低級傀儡從儲物袋裏取出,打開他們大大的“豆芽腦袋”,在裏面的凹槽裏放進下品靈石。

燕九試着用神識發下指令,那四只豆芽模樣的低級傀儡,轉動着有些滑稽的腦袋,齊齊的看向燕九。

呃,你別說,在這黑乎乎的夜裏看上去還挺瘆人的。

燕九接着發下指令,那幾只低級傀儡開始揮舞起手臂裏的礦鏟,挖掘起地上的凝星砂來。

燕九将空着的儲物袋遞給季風,“等一下,你将他們挖出的凝星砂收到儲物袋裏,我要出去一下。”

季風木木的點頭,伸手接過燕九遞來的儲物袋。

燕九看着季風那只缺少了手指的手臂,突有些心酸起來,紫歧當年為救季風,用自己金丹修士的魂魄,鎮壓季風的魂魄阻止其消散。

雖然季風沒有消失,但是紫歧也沒有辦法出來,繼續完成活偶的制作。只能和季風的魂魄,一同寄居在這副成“半成品”裏。

但也不知是什麽原因,即使是半成品的季風,也可以聽懂簡單的指令,燕九把這歸功于秘偶院的鎮派之寶——千機心。

聽說,那千機心乃是從“荒古門”中卷出,具體來歷無人可知,歷經百年後,被秘偶院所得,封在“藏寶閣”內,後被紫歧真人盜取,煉制活偶季風。

千機心來歷莫名,出身神秘,一看就知道有些不可言說的奇特功用,要不然,也不會被紫歧盜取,去做“活偶”這種根本不可能的事。

“活偶”顧名思義就是活着的戰偶,将被煉制人修的全身骨骼、血液、靈魂抽取出來,用秘法煉制入戰偶軀體中,佐以法陣鎖住靈魂,五識,修為。

但這也只能煉制出與修士差不多修為,或是修為退後的戰偶。

而活偶,不僅可以像人那樣自主修煉,成金丹化元嬰,得道飛升。其本身實力,也會遠遠的高出同境界修士一大截。

所以,燕九一直都覺得自己拜了個了不起的師父,不僅因為紫歧學識過人,還有因為他一顆“愛子之心”。

山洞外,大雨還在“嘩啦啦”的下着,燕九已經不記得下了幾天了,因為自始至終這雨就沒停過。

燕九伸伸胳膊,甩甩腿,然後提起靈氣,用自己最快的速度沖進大雨裏,幾下閃爍後,消失不見。

燕九要趁着這雨勢,去獵殺——玉皮豬。

玉皮豬喜歡生活在遍布矮草的山坳裏,因為膽小所以群居在地穴深處,他們喜歡啃食玉石,所以通常會在玉礦旁邊做窩。

以上,來自燕九買妖獸時,購買的解說圖冊。

這種玉皮豬不僅只有巴掌大小,更是生的皮白膚細,憨态可掬,又因能尋找玉礦,所以十分受女修歡迎。

不過燕九可不是為了逮住玉皮豬養做靈獸,家裏那麽大只的季風就夠她忙的焦頭爛額了,那裏還有閑情逸致去養只寵物。

況且,自己這次冒雨獵殺玉皮豬的主要原因,還是出在季風身上。

燕九想要為季風做一張“美人皮”。

而玉皮豬的豬皮就是制作“美人皮”最好的材料,盡管對于現在的燕九來說,捉住它十分的困難!

玉皮豬這種妖獸,生來膽小,一有風吹草動,就縮回窩裏,嚴重時甚至會搬家。

不僅如此,這玉皮豬生的皮糙肉厚,他們沒什麽攻擊力,卻一身皮肉堅硬似鐵。

若是平常時候,燕九費點功夫也能弄死幾只,只是燕九這次要的是它們光滑的肉皮,是不能有一點破損的,這就大大增加了燕九捉住玉皮豬的難度。

燕九握住手中帶有鋒利尖頭的礦鏟,這種低級傀儡用來挖取凝星砂的礦鏟,是燕九用制作傀儡時剩下的“廢料”制作的,卻沒想到用起來意外的順手。

帶有銳利棱角的礦鏟無論是劈、刺、砍,還是此時用來撥開草叢探路,都意外的合适。

燕九自戀的想着:總覺得,自己好像無意間制作出了一件了不起的武器。

燕九掂掂手裏的礦鏟,若是以後找到合适的材料,不妨為自己煉制一件這樣的法器。再刻上合适的法陣,一定十分好用。

燕九握着礦鏟,在遍布矮草的山坳裏,細細的尋找着,玉皮豬會在下雨時跑出洞穴,到草叢裏玩耍取樂。

其實說白了就是拱土和稀泥,這是所有豬類生物的天性,在這點上,即使是妖獸也和家豬無異。

很快,燕九就發現了幾枚沒被大雨沖刷掉的玉皮豬腳印,看那腳印的模樣,分明是剛剛踩出來的。

燕九凝眸,“看來,剛剛有玉皮豬經過。”

燕九繼續撥開草叢,順着那腳印,一路跟到了山坳裏一塊長滿灌木的土坡上。

腳印在此處消失不見。

燕九停下腳步,看來這就是此行的目的地了。

燕九彎下腰用礦鏟撥開眼前的灌木,就見一個隐蔽的洞口,出現在某棵灌木的後面,半遮半掩的隐在灌木和雜草下。

只見這個洞口挖在高出地面半米的地方,上面生長的矮草和灌木既遮掩了洞口,又避免了大雨的澆注。且那洞口也就一只玉皮豬能通過的樣子,也算間接為玉皮豬抵擋了一部分捕食者。

所以說,這世間所有的妖獸都是建築大師!

不過此時不是感嘆這個的時候,燕九掐動指訣,在那土坡前的空地上,施展了“地陷”。

《禦土訣》上記載的堪比禁術一樣存在的地陷,此時已由“地坑”向着“地盆”的方向進化。

燕九連連掐動指訣,又在那幾個臉盆大小的“地坑”裏,施展了“漩渦”。

這漩渦在“凝土訣”中屬于比較血腥的一種法術,它會将生靈拖進旋轉的漩渦裏,将卷入其中的東西,活活攪碎。

但現在的漩渦只是“幼兒版”,也就只能将玉皮豬這種小體積妖獸,勉強拖住一時半刻。

不過,對于燕九來說,這也夠了。

等到一切都弄好,燕九這才在覆有薄土的陷阱上,放置了一枚下品聚靈丹,為避免被大雨沖跑,燕九還在那聚靈丹上灑了一把幹草。。

燕九将東西都放好,這才埋伏進事先選好的一處草叢,安靜的趴好等待。

層層疊疊的草葉,将燕九不大的身行擋了一個結實。但燕九還是能透過草葉間隙裏,看到自己設置陷阱的地方。

燕九支楞着耳朵,安靜的趴着,大雨潑灑于她的瘦小的後背上,順着鬓角滑下。為了不驚擾到膽小的玉皮豬,燕九連用來擋雨的護身光罩都沒敢用,只能默默的迎接這狂風暴雨的洗禮。

這也算一種修行吧,燕九樂觀的調侃,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還沒等燕九在心裏背完,那玉皮豬的洞口就有了動靜。

第 29 章 行動

為了慶祝雲供奉,看來應該是為了那丹藥的事,葉桦心中猜測到,而又看向了小朱,張口問道:“那你怎麽能夠将這些東西拿來?不會被責罰吧?”

小朱非但沒有擔心,反而笑着說到:“是啊,那些老爺吃的都是好的,像這種普通的豬肉又怎麽會放在眼裏,這些飯菜是老爺特許廚房的人做的,為了犒勞在廚房工作的人。”

聽到這,葉桦又疑惑的問道:“既然如此,那怎麽會讓你多帶一碗出來呢?你吃了沒有?”

小朱的臉色頓時飄揚了起來,炫耀到:“多虧了孫師傅,他特意跟我說,他知道我天天從這裏拿了幾個饅頭,知道我這裏還有一人,就讓我多拿了一碗,怎麽樣?孫師傅人好吧。”

聽小朱這麽說,葉桦點頭稱道,用一副贊同的語氣說到:“确實挺好的,在冥界中遇到這樣的人也是挺幸運的。

沒有了顧慮,葉桦立即将注意力放在了眼前的飯菜中,拿起了筷子,立即大快朵頤的吃了起來,氣勢兇猛。

見葉桦吃飯,小朱也沒有出聲打擾,靜靜的看着葉桦張口閉口,顯得十分安逸。終于,葉桦吃完了,小朱才開口問道:“葉哥,今天你去雜役院哪裏怎樣了?趙主事有沒有為難你。”小小的臉頰浮起了擔心的神色。

“沒有,不過卻裝出一幅對我很好的樣子,讓我回來繼續養傷。”葉桦随口回答道。

接着,葉桦收起了臉上的随意,變得有些鄭重,對着小朱說到:“小朱,我要跟你說一件事,我打算對趙元出手,我有一種法術,能夠将趙元變成我的奴隸,你看怎麽樣?”

聽到這,小朱有些發愣,沒想到葉桦會有這樣的決定,臉色有些遲疑,開口問道:“葉哥,這樣會不會……?”小朱也沒把話說明白,不過他臉上的神色已經足夠說明他的問題了。

見到小朱的神色,葉桦知道他有些不忍,畢竟只是個十多歲的少年,葉桦莊重地說到:“小朱,你應該知道,現在這個地方與人界不同,沒有所謂的道德,這裏講的是強者為尊,這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地方,你要知道,趙元有幾次險些将我擊殺,我自問我剛來到雜役院的時候沒有得罪過他,他卻用所謂的打狗鞭不斷羞辱我,之後幾次将我弄成重傷,卻根本不用理由,只憑借他是這裏的主事。”

小朱臉上有些複雜,确實,趙元自葉桦來到這裏便對葉桦百般為難,從哪個角度葉桦都有理由殺了他。他來到這裏幾年了,知道這裏确實不是以前人界一般,這裏的人能夠飛天遁地,一個法術便能殺死很多人。沒有所謂的道德,沒有憐憫。

“是啊,如果趙主事還存在的話,必定會繼續為難葉哥的。”小朱心中這樣想到,也不再猶豫了,臉上別為眼神變得堅定起來。對着葉桦點頭道:“我明白,葉哥。”

“那行,等今晚深夜,你帶我去趙元的住處。”葉桦說到。

于是,葉桦和小朱又開始争分奪秒地的修煉了,靜等着深夜的行動。

……

時間在蟋蟀的叫聲中慢慢度過,轉眼間,已經半夜了。

“嘎吱”的開門聲在這非常寂靜,動物都休息的時刻顯得非常突兀。率先從房間內走出來的是一身青色雜役服裝的葉桦,不過這身衣服卻顯得非常小,擁擠地套在葉桦的身上。葉桦現在身上這套衣服是屬于小朱的,符合小朱身高的衣服套在葉桦的身上十分不合身。其實以葉桦的本意是要穿一身黑色的,這樣在深夜才不會顯得太突兀,一下子就被人看出,但是葉桦只有那一套白色長袍,若非這件長袍是李秦所送,自身擁有清潔的功能,否則葉桦都沒衣服穿了。

奈何小朱也只有青色的雜役服裝,是府上配備的,黑色衣服他怎麽有,所以兩個人穿着青色麻衣就走出了房間,在黑夜中靜悄悄的往趙元的房屋摸去,走的步伐非常輕盈,沒有發出聲音。

走了一會兒,在前面帶路的小朱停在了一個房間前,轉過來看下葉桦,用手指了指這間房間。

見到小朱這個手勢,葉桦就領會他的意思了,上前一步,将小朱拉到自己的身後,目光投向了這件房間。

只見這件房間內沒有燈光,趙元應該已經入睡了。葉桦小心翼翼的将手放在門上,借着皎潔的月光看着堅實的房門。

一會兒,葉桦的眼中不由感到了狐疑,趙元的房門沒有鎖,不應該啊?葉桦一陣不解,不過随即搖了搖頭,沒在去想這件事,反正沒鎖更好,便于他們行動。

葉桦轉過頭去,用眼睛示意了小朱一下,提醒小朱要進去了。小朱點了點腦袋,表示自己會意。

弄完這一切,葉桦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用手去推動房門,用了平時開門的十分之一速度。要知道,趙元是一名修士,耳力也是經過鬼氣強化的。任何一點聲音都可能驚動睡夢中的趙元。

門就這樣慢慢地推開了,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然後葉桦輕輕的擡起了腿,向前伸了一大步,而後緩緩地放下了,這個過程沒有一絲聲響,小朱也學着葉桦的模樣,小心翼翼地走了進去。

進去後,葉桦向左右一望,辨清了床的方向後,便蹑手蹑腳地走過去了。

随着越來越靠近,葉桦的呼吸放得越來越慢,雙眼緊張地盯着床的方向,一步,一步,走了過去。

費了好大功夫,葉桦終于走到了床跟前,輕輕地将頭伸前一點,看向了床的中央。

當看清床上的東西時,葉桦眼睛一陣收縮,而呼吸卻恢複了平常,轉頭向四周看去。沒人,床上竟然沒人,小朱也看到了床上只剩下枕頭和棉被,在沒有什麽東西了。

“奇怪,葉哥,這趙元去那了,這大半夜的能上哪去?”小朱對着葉桦說到,聲音壓得極低,只夠葉桦聽到。

“不知道,看來這事要改日再來了。”葉桦搖了搖頭,聲音有些沙啞。看來剛才的緊張讓葉桦的聲音變得含糊了。“難道這趙元跑去逍遙了?”葉桦心中不由想到,這麽晚不再房間,還真的有這個可能。

“走吧。”葉桦揮了揮手,向着小朱說到,腳步卻沒有之前的那樣刻意了,既然趙元不再此地,那麽這一切都使徒然的。

走出了房間的小朱和葉桦,将房門恢複到之前的模樣,防止趙元回來時覺得不對勁。

而後葉桦和小朱又順着原路回去了。

月光照耀在大地,道路清晰可見,葉桦和小朱走在回去的道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讓整個世界都只剩下動物竄走草叢發出的聲音。

葉桦的臉上十分平靜,不過心裏卻有着郁悶和放松兩種矛盾的心理,這次出來趙元竟不再房間內,讓他十分不舒服,隐隐中感覺有些問題,只不過想不出來。而為什麽放松呢,則是因為葉桦這次行動也有些緊張,這次沒有碰到趙元讓他時時刻刻緊繃着的心松了一口氣。

此時月亮正在葉桦兩人的正前方,散發出來的月光将他倆的影子拉得長長的,放置在葉桦兩人的身後。

這時,葉桦臉色一變,急忙用手拉住小朱的手臂,迅速閃進了旁邊的草叢,而趴在冰冷的土地上,将身子隐在草叢,從外面看也看不出這裏隐藏着兩個人。

小朱被葉桦的一系列動作搞懵了,剛想開口問葉桦,當眼光放在葉桦臉上的時候,只見葉桦一臉緊張的看着他,眼中好像在示意着什麽,同時一根細白的手指放在嘴唇的正中間,成九十度夾角。

見到這,小朱一下子明白過來葉桦的意思,便不再張口。

而葉桦見到小朱明白後,将眼睛投向了他們剛剛所在的道路上,緊張地等待着什麽,連呼吸都變得緩慢。

過了一會了,小朱的眼睛一縮,立刻明白葉桦這麽做的原因了。

只聽見一道交談聲傳來,這聲音還有些熟悉。

“趙主事,你說這葉桦大晚上的不在房間,他們是去哪了?”一道聲音響起。

“不知道,這事有問題,他們晚上外出必定是為了什麽,否則一個落魄的下人大晚上難道還能去找女人嗎。”另一道聲音也響起來了。

這兩個交談的聲音正是趙元和李四的。

在今夜的時候,李四穿着一身黑色衣服靜悄悄地走到一個房間門口,有些緊張地看向了周圍,四顧後發現沒什麽異常,就擡出一只粗大的手,輕輕地敲了幾下房門,過了一會,門“嘎吱”一聲被打開了,同樣身穿黑袍的趙元看到李四後,走了出來,反手将房門關了。揮了揮手,就帶着李四離開了。

趙元與葉桦的心思是一樣的,都想除掉對方,卻恰恰選中了今日。

“趙主事,等下要怎麽辦,您看,我帶了一把刀。”李四說着從懷中拿出一把匕首,微微拉開木鞘,頓時逼人的寒氣露出,鋒利的刀上反射着皎潔的月光,閃閃發光。

第 62 章

直到被人護送回府,阿朝還不知一切都是如何發生的,腦海中一片迷惘,那種迷惘甚至讓她幾乎忘記手臂的疼痛。

澄音堂。

大夫給謝昶左臂包紮完傷口,便拎着藥箱退了下去。

宿郦那邊也活捉了幾人,眼下正在暗牢受審,他一頓,擡眼望向自家主子手臂的傷口,撲通一聲跪下:“屬下護主不力,讓大人受傷,還讓姑娘受到驚吓,還請大人責罰!”

阿朝的确是受了驚吓,目光落在謝昶手臂的傷處,眼珠子都像是不會動了。

謝昶眸色陰沉,沉吟良久,卻只道:“你先下去吧。”

宿郦心中有深深的負罪感,這些年大人遇刺的情況不在少數,可今日卻是頭一回受傷,偏偏姑娘還在身邊,沒想到輕描淡寫的一句話竟似不再追究。姑娘沒見過血腥的場面,心有餘悸,恐怕要大人好生安撫一番,宿郦心道自己就不在這礙眼了,于是拱手應了個是。

屋內燭火燒得噼啪作響,靜得能聽到彼此的呼吸。

阿朝整個還是雲裏霧裏,滿眼呆滞地看向他,疼痛是次要,席卷在身體裏的驚愕、茫然與恐懼幾乎讓她窒息。

她卷起袖管,露出一截細白瑩潤的小臂,再往上,分明疼得鑽心的上臂,皮膚卻依舊完好無損。

明明是他受了傷,為何她也能感受到同樣的疼痛?

謝昶起身,正欲往她身邊來。

阿朝卻緊緊盯着他,恐懼的心理驅使她往榻後退了些許,喃喃地問道:“我們……确定不是嫡親兄妹?”

她現在不敢讓他觸碰,她急需一個答案證明腦海中最可怕的念頭完全是杞人憂天,可又害怕聽到與所期盼的相悖的答案。

直到聽到他篤定地說出“不是”兩個字,阿朝才緩緩吐出一口氣。

不是親兄妹就好,他們沒有做出那等喪倫敗行之舉就好。

可既不是親兄妹,為何身體卻能感受到對方的感覺?

謝昶在她身邊坐下,沒有受傷的右手在她幾乎麻木的手臂上輕輕撫摩,好在傷得不深,他特意讓大夫用了最好的止疼藥,但願能為她減輕一兩分痛楚。

少女上臂柔滑細膩的雪膚在掌心下像一截嫩藕,白得晃眼,卻又柔軟得不可思議,指腹薄繭仿佛稍稍用力都能揉破,才按兩下,體內當即火起。

謝昶眸光暗沉,喉結微滾,最後還是将她衣袖放下,隔着薄薄一層衣料輕輕揉撫。

事到如今,再瞞着只會徒增她擔憂,謝昶慢慢解釋道:“那年文字獄案爆發,你爹娘自知難逃一劫,可稚子無辜,不忍你小小年紀死于非命,而我又非謝家親生,你娘希望我帶着你逃命,又怕你亂跑,跟着我走丢,于是找到在鎮上游歷的方士,請其為你我二人施加共感共生之術……那時候你還小,不知道。”

他換了個說法,亦是不希望她知道,他對她母親其實有過恨的。

她只需知道,不論從前還是往後,不論發生什麽,他都會拿自己的生命來護她、愛她。

阿朝一時驚得說不出話,這若不是從哥哥口中說出來,若不是今日切切實實體會到對方的疼痛,她當真會以為是哪個江湖騙子滿口胡言。

“共感共生”幾個字在腦海中萦回百轉,思緒一下子跳到九年前,她迷茫地顫動着眼睫,口中喃喃:“你是說,從我六歲離家那一年開始,我們就已經……綁在一起了?”

謝昶道:“是。”

“所以……你受傷,我也會痛?”

謝昶颔首。

一霎時太多的記憶湧上來,阿朝迷茫地張口,卻不知從何處問起,“所以……幼時逃命的那些日子,我何處磕碰,何處青紫,你都是第一時間發現,因為你也會疼?”

“是。”

阿朝面色有些蒼白,怔怔道:“那我在瓊園的時候,你也能感受到我的存在?後來的梁王府,也是因為共感,才讓你找到了我?”

她說完這些,忽然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加之手臂的傷痛襲來,她後背幾乎滲出一層冷汗。

“倘若我這些年不是被瓊園收留,而是流落街頭,自生自滅,那哥哥豈不是也……”

她不敢提及那個字眼,謝昶亦是沉默了許久。

阿朝只覺得滿口苦澀,甚至指尖都在顫抖。

什麽怕她走丢,分明就是阿娘的私心!

因為她太小,給誰都是拖油瓶,而憑哥哥的本事,輕易就能躲避當時的追兵和亂軍,阿娘若是當真信任哥哥,又豈會多此一舉?

更何況當時的情形,落入追兵手中,根本就是死路一條!若不是哥哥将她牢牢看緊,她恐怕早就落入追兵之手了,到時候卻要連累哥哥一起死……

從小到大,她一直以為爹娘兒女雙全,謝家一家和睦,後來即便知曉不是親兄妹,但至少爹爹是哥哥的救命恩人,又撫養他那些年,哥哥待她好也是理所應當……可她從沒想到,阿娘始終當哥哥是外人,臨了竟然将他的性命與一個生活完全不能自理的孩子捆綁在一起,就怕他離了謝家,對她不管不顧?

從小哥哥對她那麽好,比親生的妹妹還要親……阿娘為什麽要這樣對他?

阿朝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鼻頭一酸,淚水止不住落下。

謝昶将人摟在懷裏,嘆口氣:“哭什麽?如今你我皆無礙,這樣不是很好麽?”

阿朝不住地搖頭,“不好,一點都不好……”

她知道自己幼時什麽德行,在家裏是小霸王,可出了門若是身邊無人看顧,根本活不下去。

可哥哥聰慧絕倫,哪怕在戰亂之中也能獨善其身,甚至能在非常之時擇主而事,一步步位極人臣。

這條路,他本可以走得更好、更穩,卻因為她,不能做主自己的性命。

她甚至慶幸自己這些年在瓊園至少衣食無憂,倘若在外出什麽意外,她這輩子都對不起哥哥。

少女的眼淚濡濕了他的衣襟,謝昶俯身她額上吻了吻,“一直未曾與你說,是怕此事多一個人知道便多一分危險,首輔之位群狼環伺,你我一身負兩命,更不能出一點差池。”

“阿朝,”他捧起她的臉,抹去她面頰的淚水,“尋常的刺客,哥哥自有辦法應對,你記住,往後任何時候都不要拿自己的身體替任何人擋刀,哥哥也不行,知道嗎?”

阿朝點點頭,那雙蓄滿淚霧的眼眸看向他,“對不起……我不知道我阿娘會這麽做。”

謝昶揉揉她腦袋:“不要說對不起,倘若不是這共感之術,哥哥恐怕這輩子都找不到你了,更何況,”他瞧了瞧自己手臂的傷處,苦笑一聲,“今日你也瞧見了,在我這個位置危險得多,如今倒是我拖累你了。”

阿朝咬緊下唇,搖搖頭道:“方才這聲對不起,是我替阿娘說的,無論爹爹是不是哥哥的救命恩人,哥哥的命都是自己的,不應與旁人系在一起,更不必為了這救命之恩以命相還。”

她聲音顫抖着,輕輕握住他的手,“還有一句對不起,是我自己的,我這些年活得稀裏糊塗,倘若你早些告訴我,我一定一定,好好惜命,不讓哥哥跟着我受傷……”

她想起瓊園挨過的那些打,再次泣不成聲,倘若再努力些,再聽話些,也不會帶着哥哥到鬼門關走那一遭;

梁王府那日,抽在身上的那些鞭子,哥哥是不是也會疼?

含清齋每一回女紅課,他給她血跡斑斑的指尖上藥、吹氣,可她不知道,他的手和她一樣痛……

她忽然又想起來什麽,愣愣地擡頭看向他:“那我先前飲鹿血酒,哥哥能第一時間到春未園來接我,也是因為……共感?”

謝昶喉嚨微微滾動了下,知道她早晚會有此一問,可面色還是有些不自然,“嗯。”

阿朝忽然覺得男人的胸膛有股火竄起來,她身上一熱,面頰染得通紅,咬牙忍着疼,離他遠了些,“我聽棠月說,這鹿血酒是男子大補之物……”

謝昶沒有反駁。

懷中一空,小姑娘往榻邊讓了讓,謝昶眸色沉沉地看着她。

阿朝不敢深想,臉色通紅,又小心翼翼地問道:“前幾日我熏香時不小心中了藥……也會共感?”

見他又不反駁,阿朝更是滿臉羞燥,一時間疼也忘了,傷心也忘了,渾身的血液都似燃燒起來,但還是不死心地想确認一句:“我中藥的那一晚,你與我是一樣的感受?”

謝昶斂眸,“……你可以這麽認為。”

阿朝一瞬間只覺頭皮都炸開了,渾身氣血都在往一處頂,連脖頸都是緋紅一片。

這事兒不能深想,深想下去就是一發不可收拾。

與他貼近時渾身酥-軟顫-栗的反應,滿腔的燥意與渴望,早起時看上去完好無痕卻隐隐作痛的脖頸、鎖骨,甚至梅花尖尖……阿朝緊緊閉上眼睛,簡直要找個地縫鑽進去才好。

涼風從窗隙裏拂進來,頭昏腦脹中忽然多了一絲清醒,仿佛抓到了什麽有效證據,立刻就要當堂翻供,“不是吧……你是男子,我是女子,身體構造不同,那些地方的反應……你也能有?”

謝昶沉默了一下,“時候不早了,我先送你回去吧。”

阿朝:“……”

他又不反駁!

并且擺出一副“這事我沒法向你解釋,但它就是切切實實發生了”的表情。

阿朝如遭雷劈,渾渾噩噩地跟他出門,微涼的夜風将手臂的傷吹散些許,可吹不散她滿腦的不可置信和渾身壓不下的燥熱。

随即又有一個更可怕的念頭從腦海中冒出來。

她太陽穴幾乎狠狠一跳。

這個問題不僅她自己難以啓齒,哥哥定也不會說實話。

可她必須确認一遍,因為實在是困擾了她太久太久。

回到青山堂,謝昶低聲叮囑她:“小心活動左臂,不要壓着睡覺,聽到了?”

阿朝認真地點點頭,今日她雖發膚無損,卻也知疼痛之處是哥哥在流血受傷,她自然不敢輕視和胡鬧。

這種感覺如同在身體裏豁開一道巨大的口子,将另一個人包裹進來,一副小小的身體承載着着兩個人的喜怒哀樂和生死傷痛,盡管她這時還未習慣接納對方的感覺,但也知道要小心翼翼保護好自己。

謝昶轉身要走,阿朝攥了攥手,忽然在身後喊住了她,“哥哥。”

她緊張地走到他面前,因為手臂疼得擡不起來,對方又太過高大,她踮起腳尖,也只能親到他微涼的下颌。

她在那裏輕輕齧一口,低嗔道:“你低一些……今日的債還沒還呢。”

以往都是他來催債,鮮少見她主動還的。

謝昶眸光一熱,微微傾身,右手扣住她後腦,滾燙的唇面覆壓下來。

她捏緊右手手指,始終讓自己保持清醒,舌尖探出,在他唇齒間慢慢舔舐游移,去試探圖冊上描述的極端地帶,卻也很快在他壓迫到極致的親吻裏輕微戰-栗。

果然,那魚泡很快如同漂浮在沸騰的水面,一點點鼓脹起來,刺激得她身體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哥哥才這般吻了吻她,她肚裏的魚泡竟然就已經熱得受不住了。

阿朝紅着臉一把推開了他,甚至不自在地後退兩步。

謝昶沒料到她會如此,便也沒留心,居然被她掙開了這個吻。

男人沉默不語,目光沉沉地盯着她。

吻到一半被打斷,恐怕這世上沒有男人受得了。

阿朝喉嚨發癢,臉色紅得滴水,結結巴巴地說:“不……不早了,哥哥又受了傷,早些回去歇息吧。”

作者有話說:

推一下基友小魚卷的文《明月藏鷺》!也是僞骨科,超級香香!追兩本文,雙倍的快樂=v=

明楹自幼知曉自己不過只是占了個公主名號,實則地位低微,所以處處謹慎,不曾招惹旁人。

在她認祖歸宗的那場筵席之中,她終于得以擺脫公主身份。

卻不想因這次醉酒,她和皇兄傅懷硯荒唐一夜。

明楹驟然睜眼,就看到傅懷硯慢條斯理地将衣物整好,垂眼對她道:“皇妹。”

後來太子選妃提上日程,傅懷硯大概是為了避人耳目,以祈福為名,親手将明楹送至京外寺廟。

明楹自知他即将迎娶貴女,自己不過只是隐患。

所以她權衡之下,選擇了私逃。

垣陵與盛京相隔甚遠,明楹以守寡為名,在此生活了數月,才終于放下了心。

聽聞新帝即位,大權在握,日後美人環繞,想來也早已忘了曾經那段荒唐往事。

卻不想,此地遠離上京,官僚一手遮天,縣令看她無權無勢寡居于此,意欲将她奉給刺史以謀前程。

明楹收拾細軟的時候,列衛早已在門外守候。

而在縣丞府中,她擡眼看到了坐在高位之上,正随意把玩着檀珠手持的人。

姿容昳麗,清貴無雙。

不是什麽蕪州刺史——

而是她曾經的皇兄,如今的新君傅懷硯。

明楹恍然後退,卻被他擋住後路。

傅懷硯俯下身來,緩聲問道:“皇妹還想逃到哪裏去?嗯?”

他自年少起就為人稱道,被贊為光風霁月,只唯獨對這個所謂的皇妹,從來都算不得清白。

第 39 章 故意

“罷了,不知者不怪。”楚墨淡淡說道,回身坐于亭內石凳之上。

“臣妾帶了些糕點前來,都是皇上在王府時最愛吃的。汐嫔妹妹也來一起嘗嘗,正好也能知道皇上的喜好”寧妃笑着對楚墨道,随即回首吩咐映雪道:“快去把給皇上準備的碧螺春端來。”

寧妃執起茶壺,鳳仙花汁所染的指甲與白玉的九龍茶壺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就如同這雪地中的梅花一般,甚為好看。

一旁的蘇洛汐看着心中納悶,寧妃不是說是偶遇麽?可看這架勢卻像是有備而來,準備的倒也着實齊全。偷眼看向楚墨,卻見他臉上又恢複了一貫的淡然,想必是有了計較,是以垂眸道:“臣妾謝寧妃娘娘。”

楚墨輕晃着手中小巧的白玉茶杯,杯中淡香茗升騰出藹藹的熱氣,淡淡道:“寧妃還真是有心,莫不是随身準備着朕喜歡的東西,每日準備與朕‘偶遇’?”

寧妃聞言一愣,心知楚墨對自己起了疑心。可此次确實是偶遇,不過是想起以前在王府的日子,不勝懷念,是以拿着這些東西前來賞梅,沒想到真就遇到了楚墨。随即笑容有些僵硬道:“皇上真是取笑臣妾了,今日得了空閑,想起以前在王府的事,這才帶了這些東西。”

“沒想到寧妃還是個如此念舊的人,朕真是低估了寧妃了。”楚墨雖是在與寧妃說話,目光卻落在手中的茶杯上,語氣雖是淡淡卻也多了一絲漫不經心。

“是啊,想起以前在王府之中總聽府裏的人說,每到紅梅花開,皇上為博姐姐一笑,只要下雪皇上就會在姐姐窗前的梅林之中親手堆一個雪人,只要姐姐看到雪人,就如同皇上時時伴在姐姐身旁一樣,這份感情真是羨煞旁人。”寧妃想起以前的事,幽幽說道。

蘇洛汐從未聽楚墨提起過以前的事,随即一想,心中苦笑。也對,自己不過一個小小的嫔罷了,他不會也沒必要告訴自己這些。于是垂眸輕抿杯中香茗,靜靜的聽着。

楚墨聽寧妃提起此事,把玩着茶杯的手漸漸加大了力度,甚至連骨節都有些泛白,臉色也變得陰沉起來,深邃的雙眸變得如寒潭般散發着徹骨的寒冷。

坐在楚墨身邊的蘇洛汐被他所散發出的寒意吓了一跳。偷眼看去,只覺得楚墨與剛才完全不同,似是截然兩個不同的人一般,不由得對寧妃口中的“姐姐”更加好奇了。再偷偷看向寧妃,只見她低頭輕輕的吹了吹杯中的清茶,淺淺的抿了一口,似是渾然未覺一般。

如此一來,蘇洛汐更加納悶。楚墨此時的不對勁連自己都察覺到了,寧妃這般人物怎會一點察覺都沒有?換了一般人,如此得罪皇上早就吓得魂不附體,而寧妃竟然還如此泰然自若品喝茶,真不愧是丞相之女,第一權妃。

小小的石桌之上,不過三人,或淡然,或不快,或疑惑。三人心中各自想着不同的心事,一時間皆沉默了下來。

“啓禀皇上,汐嫔娘娘的胞弟已然在蘭陵宮等候了。”福喜自外面一路小跑而來,不明情況,一句話打破了三人間的尴尬。

蘇洛汐聽到這個消息,興奮的雙眼都放出了光芒,卻礙着楚墨與寧妃在場不好表露。只得将手緊握成拳,拼命的壓抑着自己的激動之情。

楚墨聞福喜之言,嘴角扯起一抹僵硬的笑,對蘇洛汐說道:“既是如此,那朕與你去看看吧。”言罷起身,徑自負手走出涼亭。

“臣妾恭送皇上。”寧妃見楚墨也不願理睬自己,只得自顧說道,随即起身,看着楚墨離去的背影。

“臣妾告退。”蘇洛汐早就歸心似箭,一聽說晉兒到了宮中,什麽疑惑都已抛到腦後,只想着能早點見到晉兒。躬身向寧妃行了個禮,轉身小跑兩步跟在楚墨身後。

“主子您這又是何必…”待衆人離去後,與一旁侍立的映雪為寧妃披上一襲銀灰色披風,輕輕嘆道。

寧妃鳳眸微眯,看着兩人離去的方向,久久不語。待映雪問道,轉身坐回石桌旁,随手拿起盤中的塊點心,櫻口微張,慢慢的品嘗起來。

映雪心中暗自可惜,好不容易等到景妃不在宮中,以為有機會能讓主子接近皇上,冰釋前嫌,這才買通了蘭陵宮的小宮女打探消息。待一得知皇上與汐嫔前來賞梅的消息便急忙為主子準備,本以為皇上念在舊情上會對主子尚有一絲恩寵,沒想到主子竟提起了皇上心中的痛處,只能看着大好的機會自手邊再一次溜走。

寧妃怎會不知映雪所想?但連日來楚墨恩寵汐嫔之事在宮中已傳的沸沸揚揚。今日前來本想與楚墨修好,但在林中聽到他二人之言,看着緊擁在一起的兩人,心中實在難以忍受。

在王府的時候她就在等,等待楚墨會看到她為他所做的一切,卻只等到了冷漠;後來入了宮,她又在等,等待楚墨會在百忙之中回頭看她一眼,可只等來了景妃的聖寵不衰;可她沒有放棄,還在繼續等,等待楚墨對景妃厭煩的一天會看到她的好,沒想到又來了個汐嫔。

她不明白,為什麽一個又一個的女人能得到楚墨的憐愛,而自己卻只能站在他們身後,默默等待、默默付出?

看着梅林中緊擁在一起的兩人,寧妃纖手輕握成拳。想起映雪所準備的東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如将計就計,故而說出了剛才那番話。若是能利用此事提醒楚墨,斷了汐嫔的恩寵,即便是得罪了楚墨也在所不惜。

她得罪楚墨的地方還少嗎?誤會尚且有冰釋前嫌的一天,但若是一直這樣隐忍下去,怕是再也每個盡頭了。

她相信,終有一天楚墨會看到自己所做的一切,并且一定會有這一天!

想到這裏,寧妃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糕點,幽幽說道:“若是有人捂住了皇上的耳朵,皇上又怎能聽到我說的話?”

蘭陵宮內。

卻說楚墨與蘇洛汐兩人,一個心中煩悶,一個歸心似箭,這段路倒也走得飛快,不一會兒就到了蘭陵宮。

剛到宮門口,蘇洛汐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內心,也顧不得什麽儀态。三步并作兩步的走入宮中,看到自己日思夜想的弟弟正與初夏在屋中玩耍。

這曾是蘇洛汐多少次午夜夢回時才能出現的場景,心中一陣酸楚襲來,熱淚順頰而下。

正在玩耍的晉兒看到蘇洛汐進來,大笑着跑來緊緊的抱住了姐姐。初夏見狀笑道:“主子可回來了,小少爺在這不住的問奴婢您什麽時候回來。”

蘇洛汐将晉兒拉開,緩緩蹲下身,被淚水模糊的雙眼一遍又一遍的細細打量着弟弟,擡手輕撫着那粉琢玉砌的小臉,哽咽道:“半年未見,姐姐的晉兒長高了,也長大了。真好,真好…”說道此處已是泣不成聲。

“皇上駕到!”随着太監高聲唱喏,楚墨步入蘭陵宮。看着如淚人般的正在行禮的蘇洛汐,揮了揮手道:“免了。”

蘇洛汐自覺失态,急忙用帕子拭去臉上淚水,拉過身邊的晉兒悄聲對他說道:“晉兒,快給皇上行禮。”

不過到底是個小孩兒,怎會懂得什麽禮儀,不過勝在乖巧伶俐。見剛才衆人拜倒一地,就學有學樣的笨拙跪倒在地,用那特有的稚子之音道:“皇上…”

第 28 章 查探

“對,對,你說的沒錯。”趙元稱贊道,難得李四會有用腦的時候。

因此,也就有了現在這一幕。

趙元和李四在站在雜役院,伸着脖子望着門口,在等待着什麽,連剛進來的雜役都被趙元這般姿态吓到了。

葉桦看站在一起的趙元和李四,便走了過去,現在他來到了這雜役院,也沒有什麽工作可做,平時都是趙元吩咐的,所以,也只能走向他們。而且,今天葉桦的任務就是查探趙元的修為,雖說葉桦的神識現在可以覆蓋整個雜役院,但葉桦還是想靠近趙元再查探。

趙元看到葉桦走向這邊,對着李四使了使眼色,擠眉弄眼的,李四看到之後,便高聲道:“葉桦,你今天來得可真早。”

見到李四熱情的打招呼,葉桦眉頭一皺,腳步卻沒停,繼續走向趙元。“趙主事,我今天是來報到了,之前修養了幾天,總算把這身毛病給養好了。”葉桦的臉上浮起笑容,客氣的對趙元說到,葉桦覺得既然要試探,必然得弄得不讓趙元懷疑他,雖說趙元看不出他的修為,但還是要演演戲,要不然趙元腦袋一抽懷疑到他身上怎麽辦?而且他現在可不想跟趙元起沖突,在這裏可不好下手,空有一身修為也無法在這裏用。

“葉桦,我看你傷勢也還沒好,趕緊坐,別耽誤了身體。”趙元一臉關心的說到,生怕葉桦的傷勢複發,将身後的椅子一拉,遞給葉桦。

假,太假,看到趙元這幅模樣,葉桦心中出現的第一個詞就是假。葉桦說到:“怎敢勞煩趙主事呢,我今天來是想幹活的,不知今天趙主事有什麽活想吩咐給我?”

“沒,沒,這幾天你就繼續休息。放心,報酬還在,連同你之前修養的一個月,工資翻倍,放心養傷。”趙元高聲說道,眼睛不時地左右環顧。

頓時,旁邊圍觀的人頓時如同砸鍋了一般,議論聲頓時響起,使得原本安靜的雜役院很是喧鬧。

趙元看到這樣,得意地笑了起來,他要的就是這個效果,作為當事人,葉桦和趙元自然知道自己這番作為很假,他倆的仇恨在各自心中都知道是無法化解的,可謂深仇血恨,雖說一開始還沒有那麽多的恨,當小朱的事情仿佛一個導火線,轟的一聲将他倆之間的炸彈給引爆了。

對于葉桦來說呢,趙元險些害了小朱的性命,這是無法容忍的。而對與趙元來說,他之前被錢管家抽了兩巴掌,都與葉桦有關,第一個巴掌是因為小朱,而小朱和葉桦關系甚密,第二個巴掌,若不是因為為了為難葉桦,沒有告知他雲供奉的要求,也不會有兩巴掌的事了。

“這樣不好吧,趙主事。”葉桦開口問道,同時将神識放出,直入趙元的體內,現在是最佳時刻,若在不探查,都要走了。無形的神識一下子就籠罩了趙元,頓時,趙元的修為在葉桦眼中再無一點掩藏。

“鬼奴三層。”葉桦眼中厲色一閃,又馬上隐藏起來了,沒有被別人看到。

而當葉桦的神識剛碰到趙元時,趙元臉色頓時一變,眼中出現警惕的目光,迅速放出神識向周圍掃去,要找出這道神識的來源,他剛剛感覺這道神識的強度沒有脫離鬼奴三層,因此将神識籠罩整個雜役院,細細地探索起來,誓要找到這個修士。修士之間的神識掃描很是禁忌,若是一個高于自己的,那就算了,也沒什麽能力去反抗,但,要是和自己差不多,甚至低于自己的修士查探自己,那就是挑釁了,趙元可無法容忍。

李四見到趙元一臉緊張地望着附近,沒有回答葉桦的話,不由出口到:“這有什麽不好的,行了,趙主事還有事,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既然如此,那葉某就不打擾了。”葉桦拱了拱手,看到趙元一臉神經質的樣子,頓時讓丹田內的金色符文緊緊靠近鬼氣,将鬼氣團團圍住,不讓鬼氣發出一點異動,同時臉上還是保持很自然的樣子。轉身就要離開了,而這時候,葉桦清晰地感受到一股神識在自己身體上查探,葉桦沒有任何停滞,一步一步的離開了,其實葉桦心中十分緊張,擔心着斂息術失效了,畢竟第一次被人查探。雖說之前葉桦找小朱試過了,小朱也确實沒有察覺葉桦有修為。但小朱畢竟只是鬼奴二層,而趙元卻是鬼奴三層。

其實這一切還是與葉桦是新手有關,作為一個新手,他還是有些不相信這門斂息術,現在以他體內的金色符文,就算是鬼奴高階也看不到葉桦的修為。

而趙元這股神識在葉桦體內一頓掃描之後,沒有查到任何結果就離開了葉桦的身體。離開雜役院的葉桦,臉上頓時浮起一絲笑容,如今趙元的修為他已經知道了,沒有超過他的預料,趙元的神識顯然也和他差不多,但卻敵不過服用丹藥的葉桦。

“不過,看這趙元如此作态,演得如此假卻依然演,聲音比平常高,難道是演給別人看的?”葉桦不禁沉思道。今日趙元的行為古怪,恐怕必有所謀,他為何演戲給雜役院的下人看,以他的身份不必如此,到底是為了什麽?

葉桦苦苦思量着,想着趙元到底是為了那般.突然,葉桦眼睛一亮,那趙元演給別人他是很和善的,還是演給別人他待我很好。若是第二種,多半是對我有所圖謀。待我很好?給別人看?葉桦将這些線索拼在一起,試圖找出之間的聯系。

想了好久好久,葉桦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索性也不想了,擡頭看向前方,這才意識到不知不覺中他已經走回住處了,當即推開了房門,閃身進去了,一般來說這房間是不鎖門的,因為也沒什麽值錢的東西。

而在雜役院院這邊呢,之前哄亂的人群已經散開了,各自去忙各自的事了。而趙元将李四拉近一間房間中,随後将房門緊閉,仿佛要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進入房間的李四首先開口問道:“趙主事,你剛剛是怎麽了,怎麽楞在哪裏?”之前商量好的事情因為趙元沒回答葉桦,李四也只好越權回答葉桦的話了。

“沒什麽,就是一個修士在探查我。”趙元皺着眉頭回答道,像極了一個核桃。他十分想不通在這魏府中誰會用神識掃射他,能夠有修為的也就是府衛了,難道是府衛?

李四也詫異問道:“趙主事,那您知道是誰嗎?”不過李四也不将這事放在心裏,趙元雖說修為不高,但有一個鬼差境界的靠山,要是有修士對趙元不懷好意,這不是自找死路嗎?

“不知道,也不管了。”趙雲索性不再想這件事了,在這魏府中,恐怕沒幾人敢打他的注意,他的表哥也算這魏府的半個主人了,如若魏老爺不開口,額……,還有雲供奉,錢管家算是地位最高的了。

接着,趙元壓低了聲音,看了看周圍,說到:“既然戲已經演了,今晚就動手,我看到那張臉就來氣。”

陰謀就在這個小小的房間內發酵了,今晚就行動了。

而葉桦這邊呢,和往常一樣,還是盤坐在床上,争分奪秒地進行修煉,他心中也和趙元一樣,在想着趙元的事,同樣很開心,趙元的實力自己足夠對付了。

……

很快,太陽就下山了,一個白天就在各個人的謀劃中結束了。今夜的月亮十分的大,将一切都顯現得非常清楚,異常明亮的月光将一切都籠罩,仿佛要讓這黑暗無可隐藏。

“嘎吱”一聲響起,葉桦的房門被推開了,只見走進來了一個少年,漆黑雜亂的頭發,稚幼的臉龐露出開心的笑容,這名少年就是小朱,看到葉桦正在修煉,也不敢打擾,當即将手上盛放着豐盛的飯菜的黑色瓷碗擱置到桌子上,做到床上,正要脫下鞋來,就聽見一個聲音傳來,“這是晚上了嗎?”

小朱聽到這個聲音,立馬看向葉桦,只見葉桦睜着眼睛,笑眯眯的問道。見此小朱趕緊回答道:“葉哥,太陽剛剛落山。”

接着。小朱迅速站起,跑到桌子前,拿其那個黑色瓷碗,而後又跑到葉桦面前,将瓷碗往前一遞,說到:“葉個,你看我給你帶來什麽了,當當當當。”此時的小朱顯得有些得意。

葉桦被小朱這番動作弄得一愣,随即看向小朱的手,只見散發着香氣的豬肉正有條理的擺在最上面,下一層是帶綠色的蔬菜,最下面是一顆顆白色米飯,整個碗還散發着熱氣,一絲絲白霧從碗中飄出,看起來異常可口。

葉桦驚喜的望着這碗飯菜,碗中散發的香氣轉鑽進葉桦的鼻子,引起了肚子一陣陣的鳴叫,不僅吞了口口水,問道:“小朱,這些菜是從哪來的?”平時小朱從廚房帶給葉桦的就是幾個雜色的饅頭,如今卻這麽豐盛,要知道,連飯堂都很少有肉,一旦有肉,都是被那些例如趙元,李四這些人給瓜分了,哪會留給普通無勢力的雜役呢?

小朱看着葉桦臉上的驚喜,小小的臉龐不由更加得意,開口說道:“今天府上來了一批客人,好像是要給雲供奉慶祝什麽,于是魏老爺就命廚房的人做些美味,用的都是最高級的食材。”

第 33 章 尋取經人,諸神化妖

西天,大雷音寺。

如來講座,說道;”四大部洲。衆生善惡。各方不一:東勝神洲者.敬天禮地。心爽氣平;北巨蘆洲者。雖好親生,只因糊口,性拙情流.無多作踐;我西牛賀洲者。不貪不殺,養氣潛靈。雖無上真。人人固壽;但那南贈部洲者,貪淫樂禍。多殺多争,正所謂口舌兇場,是非惡海。我今有三藏真經。可以勸人為善。衆菩薩聞言。合掌皈依,向如來問道:“佛祖,何來的三藏真經?”

如來回道:“我有法一藏。談天;論一藏,說地;經一藏。度鬼;三藏共計三十五部,該一萬五千一百四十四卷。可渡化天下人,如今。我二弟子金蟬子轉世投胎在人間,可叫他将此經傳與世人。可路途遙遠。困難重重,須有幾人保護他。不知,何人願去尋找這些人?

如今有觀音菩薩,靠近蓮臺.朝如來拜過佛禮,說道:“弟子不才,願去人間尋找這些能人,護佑我佛門弟子金蟬子來到我西天,取得真經,普度衆生。”衆人看那菩薩,原來是那救苦救難南海觀世音菩薩。

如來看着那菩薩說道:“換別人我去還有點不放心呢,還是得要這南海觀世音菩薩呢!”菩薩再次行禮以表謙虛,問道:“不知弟子此去,該注意什麽事?”

如來思索片刻說道:“這一去。要踏看路道,不許在霄漢中行,要半雲半霧;路過山水,叮咛那取經人。但恐怕他們很難溝通,我給你五件寶貝。”

說完便命令阿傩迦葉,取出“錦瀾袈裟”一套,“九環錫杖”一根,對菩薩說道;“這袈裟錫杖。贈與那金蟬子轉世,若肯堅心來此地,便穿我的袈裟,可以免堕輪回;手持我的錫枚,可不遭毒害。”

南海觀音大士行禮謝過,接着如來又拿出三個金箍,把玩着說道:“這三個寶貝,叫做‘緊箍’,雖然有三個,但用處各不相同,你先把金緊禁三咒都記下。假若路上撞見神通廣大的妖魔,你先勸他學好,跟那取經人做個徒弟。他若不伏使喚,可将此箍戴在他頭上。此箍見肉生根,眼脹頭痛,腦門皆裂,痛不欲生!”

南海觀音大士再次行禮謝過,出了靈山,喚來惠岸行者那惠岸使一條渾鐵棍,重有千斤,只在菩薩左右作一個降魔的大力士。菩薩遂将鏡湖袈裟作一個包裹,令他背了。菩薩将金箍藏了,執了錫枚,前往尋找取經人的路上

一路向東,沿路尋找那些取經人。師徒二人行走在雲霧間忽然看見一條大河,看過石碑,方才知曉此乃“流沙河”地界。

觀音大士說道:“惠岸啊,這地方有些難走,河水渾噩不堪,那金蟬子肉體凡胎如何渡得了這條大河。”惠岸使者聽言問道:“師傅,你看這河水有多遠啊?”觀音大士停雲觀看,只見:

東邊連着沙碛,兩抵諸番;向南達烏戈,向北通向鞑靼。全寬有八百裏之多,長達有上萬裏之遠。卷起的浪潮,猶如山脊一般高。此河附近,沒有商客來往,也沒有漁夫捕魚,好生奇怪。“撲通一聲!”從河內跳出一只妖魔,長相醜陋,青不青,黑不黑,似魚非魚,似人非人。

獠牙如刀刃,紅發蓬松,一聲怒喝似驚雷,手持一把骨鏟。那骨鏟一看絕非凡品,似有靈性一般,來回舞動(武器選自《西游降妖篇》)。

那妖魔爆喝一聲:“哈哈哈!一天沒吃飯了,肚子都快餓扁了,來來來!今個來次清蒸!”那妖魔直愣愣的沖向觀音大士,不料卻被那惠岸行者一棍攔截下來,怒目圓睜:“大膽妖孽!口出狂言!納命來!”那河妖見有人纏住他,加上因為饑餓的煩惱,更加煩躁,二話不說給了行者一鏟,笑道:“正好!一個清蒸,一個紅燒!”惠岸行者躲過河妖一叉,說道:“有點修為!為何不走正道,以食人來修煉!”河妖不怒反洗,說道:“有點修為啊!這還是個補藥!納命來!”兩人迅速纏鬥在一起。

惠岸行者揮着鐵棒,神通盡顯;怪物手提骨鏟,努力逞英雄。雙條銀蟒河邊舞,一對神譜岸上沖。那一個威鎮流沙施本事,這個佛們弟子展神功。二人你來我往,纏鬥數百回合,未分勝負。這時,一聲佛音響起:“住手!”兩人同時愣住,河妖最先反應過來,想遁水而逃。卻不想,竟被那行者一把拉住,無處可逃。

“妖怪,不錯啊!沒想到我堂堂南海觀音大士弟子,竟百回合內未與你分出勝負,想必你的修為也很高吧!”河妖沒有聽他細說,詢問道:“你剛才說什麽?那人是救苦救難南海觀世音菩薩的觀音大士?”“沒錯她是我師父!”惠岸行者說完,便将将河妖押到觀音大士面前。

剛見到觀音大士,那河妖便跪下來,連聲求饒,說道:“菩薩,恕我冒犯之罪,待我訴告。我不是妖邪,我是靈霄殿下侍銮輿的卷簾大将。只因在安天大會上,失手打碎了玻璃盞,玉帝把我打了八百,貶下界來,因沒有食物,我便以行人,妖孽,蟲獸喂食,漸漸變成這番模樣,修為也不斷增加,練成邪功。今日實屬無知,沖撞了菩薩,請求菩薩開恩。”

觀音大士說道:“我不怪罪于你,可你作孽深重,今有一條可讓你悔改之路。你若完成,便可重修得道,修成正果,去除邪念,淨化本心。不知!你是否答應?”河妖頓時大喜,菩薩說道:”那好,你就在此地等一位取經人來此,一路護送他到西天靈山便可!“河妖再次點頭謝過,并答應不再食人,專心等待取經人。

河妖送走觀音大士和惠岸行者後,便潛入流沙河之中,專心等待。

觀音大士與惠岸繼續向東土行去。此間,有路過一座山,發現此山妖氣沖天,便進去一探究竟,不料剛一進山,便發現一只豪豬妖提耙沖來。”滾出這裏,這裏可不歡迎別人。惠岸大驚,此妖妖氣沖天,實力不凡,要比大妖修為的河妖強上不少。觀音大士說道:“你是何方妖孽,為何作亂一方!”

“死人!不需要知道我的名字!看耙!”“嗖!”觀音大士甩出一朵蓮花,說道:”可認識此物?佛家的東西!“說罷豬妖仔細打量起觀音大士,猛地一驚,跪下說道:”望觀音大士贖罪,原諒我的冒犯之罪!你可有名字?“豬妖說道:”在下不曾有過名字,本為一頭幼豬,可不知為何,這耙有天找到了我,是我獲得修煉之法,從而修煉至今,現如今我已經是這福陵山雲棧洞的住戶,可修為太高,生性孤僻,相貌醜陋,導致此地妖族盡數逃亡。“

觀音大士說道:”既如此,今日有緣,我便賜你一名‘豬剛鬣’。可好?“豬妖大喜:“多謝菩薩賜名。”(普及一下。堕入輪回,喝孟婆湯,消除前世記憶。與沙僧不同,豬八戒是投過胎的。)“今日還有一任務交由與你,此事一過,便可修成正果,得道成仙!”豬剛鬣滿眼希冀,說道:“菩薩請講。”觀音大士也同他說了一遍,豬剛鬣會意,說會在此地等待取經人,幫助他完成劫難。辭別豬剛鬣,觀音師徒二人,繼續前往東土。

路過一處澗溪,發現上空有絲淡淡龍氣,不免生疑。走近一看,喝!好條威武神駿的白龍。白龍睜開眼,看清人二人面容,一眼道出觀音大士,急忙行禮。

觀音大士問道:”龍族之人。為何不在深江大海中,卻在這澗中受此折磨。白龍回答:“我本西海龍王之子,父親因違抗聖旨,我替父親頂罪,來此受壓三百年。”“好一個龍族孝子,今有一條路可讓你早日脫離苦海,你可願意?”“但說無妨》”

觀音大士說道:“今有一名取經人到西天取經,普度衆生,可奈路途遙遠,千山萬水,行走不易。我教你做他胯下一坐騎,你可答應?”為早日脫離苦海,白龍沒有拒絕,說道:“可以!”“放心,只要将取經人帶到靈山,你便可以成為我佛門弟子。”白龍說道:“無所謂!”已經沒有再繼續談下去的必要了,告知讓白龍在此地潛心等待,命天兵将鐵鏈解開,并告明玉帝此事,便帶徒弟離開澗溪。

行路間,遠遠的看見一座山,卻有五個山頭,名曰:五指山。當年山內關押了一只妖猴,不知現如今怎樣了。觀音大士帶着好奇心引着惠岸使者進入五指山內。

“佛?這不歡迎你們!走吧。”一聲陰沉的聲音響起,伴随着濃郁的妖氣,惠岸使者險些摔倒。觀音大士開口說道:“沒想到當年叱咤三界的美猴王齊天大聖經過這麽多年,修為還如此之高!可笑!”濃郁的佛音将妖氣消散,惠岸使者的狀态終于好了一點,跟随着師父走進深處。

洞內忽然變得寬敞,美猴王被四根粗大的鐵鏈拴住,擡頭看着來人,不屑道:“原來是觀音大士啊!好久不見!不知來找我?”“妖猴!看你有些許本事,今日給你一任務!”“滾!”美猴王無情的打斷他的話,恐怖的妖氣再次散發出來,”封印越來越弱,過不了多久我就可以出去了。”觀音大士陰沉一笑:“封印師可以加固的!”念動咒語,洞內佛文驟起,妖氣瞬間被打散,他痛苦地哀嚎。

觀音大士停下說道:“這是你必須得答應!”“老子就在這不走了!”觀音大士撲哧一笑,說道:“猴王都沒了,那水簾洞的存在也就沒有意義了!”悟空惡狠狠的說道:“你敢?”“我敢!”

悟空思索片刻,握着拳,咬着牙,說道:“成交!”觀音便将事情原委告訴了美猴王,美猴王被迫答應,只好安心等着取經人到來,護送他去西天。

讓所有人不知道的是,玄奘法師的記憶,因為一次敲鐘,覺醒了。

第 15 章 ☆、小産

又過了幾日,天氣愈發暖和起來,江蘭馨躺不住了,太醫讓她多出去走走。這日天色大好,千錦扶她去禦花園,六個月的身子已經很重了,江蘭馨走不了幾步便會要歇,太醫說是孕婦大抵如此,不必小題大做。

她本不想再去,然千錦卻說,禦花園裏的花開得正好,多賞賞對胎兒也有好處。

她這才不情不願地去了。

走得累了,兩人一同在亭子裏坐着,遠遠地看見德妃往這邊來。

待到近前,德妃有些尴尬地道:“娘娘今日這身,穿着可真好看!”

江蘭馨低下頭看了一眼,才意識到自己竟穿着那件錦繡舞衣,因天還未暖,裏面加了帶絨的裏襯,體态便越發顯得臃腫了些。

“姐姐不說本宮差點忘了,今日午膳時皇上去過淩安宮,本宮最近記性不好,出門時竟忘了換衣服。”

德妃讪笑着:“娘娘哪裏的話,再好的衣服可都是人來配的,單放着,怎顯得出它的好來。”

江蘭馨虛虛地應了聲,是不大想理人的模樣。

德妃留也不是,走也不是,只得試探着道:“娘娘且先歇着,臣妾還有事,就先離開了。”

江蘭馨叫住她,說是近日無聊得很,但身子不便不好四處走動,讓她得空便去淩安宮裏坐坐。

德妃連聲應了,便帶着婢女往自己的寝宮去。

第二日一早,秋蓮來禀報說德妃來了。

江蘭馨讓她去請,不一會兒便聽得一陣金鈴般的笑聲往屋子裏飄來。

江蘭馨漫不經心地問了句:“可準備好了?”

千錦“嗯”了聲,她滿意地點了頭,陪着笑起身去迎德妃。

常聞德妃心思簡單,只知要與衆人交好才能保得自身周全,這麽看來,果真如此,江蘭馨昨日不過說了些客套話,她今日便迫不及待地來了。

德妃進來時身後跟着一個婢女,婢女手中提着一個食盒。

甫一落座,德妃便接過婢女手中的食盒,一層層地打開來放在桌上,說是前幾天家裏派人來送了些家鄉的點心,本來不好拿出來獻醜的,但昨日聽江蘭馨說無聊,便想着拿過來給她嘗嘗。

說着還遞了一塊糕點過來。

如此地讨好賣乖。

本來之前德妃與江蘭馨沒有什麽嫌隙,可自從上次江蘭馨嗆過她之後,又緊接着發生了錦繡舞衣的事,她已刻意遠離了江蘭馨。千錦以為她多少會有些氣性,然今日一看,縱是江蘭馨幾番給她難看,她也還是想着要攀附上江蘭馨這個寵妃。

只可惜了,她這樣的人,在宮裏,根本就讨不着好。

江蘭馨欣然接過,一邊嘆着這糕點做得細膩精致,一邊把它送進嘴裏。

緊接着,她的肚子就疼了。

屋中情形登時變得混亂,千錦連忙扶住眼前人,沖外間喊着:“來人啊!快傳太醫!”

德妃慌張地站起來,剛剛還滿臉堆着的笑此時已然無影無蹤。

劉太醫很快來了,幾人忙進忙出的,眉頭卻都越鎖越緊。

皇上來時劉太醫剛好從裏面出來,他“撲通”一聲跪在他面前道:“皇上恕罪,淑妃娘娘的胎,怕是保不住了!”

裏面還有幾人,一聽劉太醫如此說,也都齊齊地跪了下去。

皇上一腳踹在劉太醫身上:“都是飯桶!”說着,還狠狠地看了德妃一眼。

此時的德妃早已面如死灰,臉上沒有一絲血色。

血水一盆盆地端出來,最後是一坨血肉模糊的東西,劉太醫猶豫片刻,還是把它端到了皇上面前。

那是已經成型的胎兒,看不出眉眼,卻已能分辨出手腳。它身上沾着血,還有粘液,這樣看着,只覺格外地觸目驚心。

屋子裏江蘭馨的喊聲低下去。

皇帝揮揮手,下令以皇子的禮數将他安葬,就擡腳進了內室,千錦連忙跟進去。

江蘭馨已暈厥過去。

劉太醫說,這個月份掉胎對身體傷害極大,加上江蘭馨的身子本來弱,此時雖已沒有生命危險,卻說不準何時才能醒來。

皇上聽完沒有回話,兀自握住江蘭馨的手,半晌,才冷聲道:“給朕查,朕一定要知道,是誰害皇兒枉死!”

之後便讓太醫下去,只留了千錦一人在身邊伺候着。

屋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江蘭馨動了動唇,迷糊間竟零零碎碎地說起胡話來。

皇帝把她的手抱在懷裏,嘴裏喊着她的名字,她卻忽然睜開眼,厲聲道:“皇上,臣妾是冤枉的,臣妾是冤枉的!”只喊了兩句,整個人便虛脫般軟在床上,又一次昏睡過去。

皇帝明顯被她吓到,可他還保持着剛才的動作。

千錦就在他身後,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覺他周身的空氣,越發地冰冷了。

因涉嫌毒害皇嗣,德妃被軟禁在了寝宮。

只是那日她拿去的食盒被從裏到外地驗過一番,卻只發現了些不大幹淨的東西,根本不至于讓人流産。

聽到太醫如此說,皇帝道::“再查!”

簡單兩次,卻透着森森殺意。

他要查,就是把整個皇宮翻過來,他也要查出來罪魁禍首究竟是誰。

衆人低下頭,連大氣都不敢出。

直到第二日清晨,江蘭馨才終于從昏睡中清醒過來。卻也在這時,宮裏間或起了流言,說原來冤死的那人回來了,她終于還是回來複仇了。年少的宮人不知他們說的是誰,想要問清時,那些議論的人卻都驚恐地一哄而散。

又過了一天,皇子枉死的事情終于有了眉目,後來确定,有問題的竟是那件錦繡舞衣,說是它上面沾着一味香料,香料無毒,只有一陣似有若無的清香,其功效,與麝香相近。

量很少,可聞得久了,胎兒總歸是保不住的。

皇上拿着那件舞衣看了許久,最後道:“繼續查!”

那舞衣是年節時藩屬國送來的貢品,當時皇上看過後便讓人送去了自己寝宮,後來賜給江蘭馨時,因她已是有孕之身,便讓人格外仔細地檢查過,确保無誤了才讓人送來。之後江蘭馨一直很珍惜地收着它,只皇上來時,她才穿起來給他看看,待他走後,她便會換下,好生收着,從不許任何人碰。

這整個過程,該沒人能下手才對。

得知這種情況,內務府的人一籌莫展,每每來查總是唉聲嘆氣地離開。後來不知是誰說要把舞衣從皇上寝宮出來到江蘭馨出事,這期間碰過它的人全部清查一遍,他們才醍醐灌頂一般終于有了方向。

不過兩日,內務府便來向皇上禀報,說這期間,有機會接觸舞衣的不過寥寥幾人,一個是安公公,一個是送衣服的宮女,一個是千錦,一個是江蘭馨。

內務府總管話音剛落,那宮女便癱跪在地上,連聲喊着:“皇上明察,奴婢與淑妃無怨無仇,又怎會害她腹中皇子?”

皇上剛想說什麽,卻聽總管說:“還有一人,只是……”

宮女猛然擡起頭來,似想起什麽一般,又驚又恐地喊道:“是三皇子!是三皇子!”

總管慌忙跪下:“确是三皇子無誤,當日在禦花園的宮人都說,三皇子曾與這宮女有過摩擦,走時還說,今日你得意,他日我定不讓你好過!”

皇上沉着聲,只道:“傳他來淩安宮!”

三皇子很快來了,進來時臉上染着微怒,與他一同來的,還有二皇子。

兩人顯然不知所為何事,但看到皇上的面色,到底不敢造次,都規矩地應了禮,問着:“不知父皇召兒臣來有何吩咐?”

“初四那天,你在何處?”

二皇子搶着答道:“回父皇,我與三弟……”

“朕沒問你!”

二皇子的聲音戛然而止,三皇子忙低下頭,剛來時的那抹傲氣和怒意已然不見了。

“這衣服,你可曾碰過?”

說着,那舞衣便輕飄飄地落在了三皇子面前。

衣服有問題的消息早已傳遍皇宮,皇上此時這樣問,什麽意思大家定是心知肚明。

許是想起之前的事,三皇子跌坐在地上,只喃喃着:“兒臣确實碰過!”

那日天氣晴好,又是年節,禦花園中來往的人很多,他們可都是親眼見過的,三皇子想辯也無從辯起,大抵他也明白,所以之後皇上問什麽,他都如實地答了。

——之前所有人都以為這錦繡舞衣是要賜給德妃的,他當然不例外,可初三時德妃剛被皇上說“嬌俏的舞便不要跳了”這種話,第二日賜衣的聖旨便下了,他只以為是江蘭馨從中做了梗,心裏有氣憋不住,這才去攔了送衣服的婢女。

他說他只看過,根本沒在衣服上動什麽手腳。他還說,雖然他不喜江蘭馨,但母妃常教導他與人為善,他都是聽了的。

這樣的說辭雖有幾分道理,卻到底單薄了些,一個皇子,為母妃出氣,卻只沖着衣服發了一通脾氣,當真是有些情理不通,又恰好,江蘭馨的孩兒死在了那衣服上。

果然,皇上也是不信的,他又傳了幾個宮人來問,有人悻悻地看我一眼,把那日我與江蘭馨說的話也一并說了,但後來三皇子怒氣沖沖地去攔衣服的事,卻是八九不離十了。

他下令把三皇子關起來,二皇子聲聲地求着情,他都置若罔聞,只讓他回宮去好好陪着母妃,別再讓她生事了。

二皇子被幾位宮人請了出去,皇上轉向江蘭馨,問她那日為何要說那些話。

千錦搶先跪到他腳邊:“皇上恕罪!當時聖旨下時,背地裏不知多少人說着閑話,都說淑妃本不會舞,皇上卻把世上無雙的錦繡舞衣賜給她,定是她使了狐媚功夫迷了皇上心智,德妃還說,娘娘身份卑賤,腹中的皇子也是賤種一個,娘娘氣不過,這才在言語上激她一激,卻不想,三皇子存着的竟是這樣的心思!”

話音剛落,江蘭馨順勢接了過去:“臣妾可有诋毀過德妃姐姐,皇上難道不清楚麽?”她身子還是很虛,此時連話都說得軟糯無力,似乎還帶着些許哭腔。

皇上扶她躺下,只說是随口問問,讓她不要放在心上。

江蘭馨面色好看了些,皇上這才要起身離開,她拉住他的手,嗫嚅道:“皇上,三皇子年輕氣盛,臣妾懇請皇上從輕發落!”

皇上拂開她的手,沒有拒絕,也沒有應,只是臉色卻更陰沉了些。

第 25 章

沉沉睡了一夜,林飄遙被腿上的疼痛折騰醒來。右腿的骨頭似乎并未斷開,但裂個縫什麽的,卻是大有可能,看來沒個十天半月,這條腿是休想活動了。

林飄遙嘆了口氣,心想:老子這樣拖着,也不是什麽辦法。腿腳活動不了,那上哪裏找吃的去?惡婆娘倒是不用怕。他擡頭看看上空:這麽高的地方,就是猴子也不敢輕易跳下來,何況是這膽小得要命的家夥?

說到此時正被困在樹上的飛飛,林飄遙馬上聯想到一大串詞語:兇惡、膽小、單純、笨蛋。林飄遙狠狠的想到:人家都說女人對那種事兒最是心知肚明,那老子有沒有上她,她怎麽會不知道?害老子白白受了那一通冤枉,逼得老子猖狂逃命,還斷了條腿,我靠!他想着想着,心頭就不平靜了,怒氣沖沖的朝樹上看去。那個飛飛還一無所知,茫然的趴在樹梢上,根本不知道樹下就一雙眼睛快要想把她吞下去。膽子夠小,人也夠笨!老子說樹上有蛇,她就還真的相信了,那我說老子沒有上你的時候,她怎麽不相信?反正是個笨蛋,要叫她給我醫腿,那自然是不可能了。哎,哎!老子怎麽這麽命苦啊?!

其實這也是冤枉人了,這個飛飛雖然說不上聰明,卻是絕對不笨的;雖然說不上老練,卻也是絕對不單純。只不過但凡是女人,咋然間看到自己光不溜秋的睡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那無論怎麽東想西想都是再正常不過了。何況林飄遙剛開始的時候還故意‘承認罪行’,更何況這個飛飛還仍然是個未經人事的主兒。

他自個兒在那裏東想西想,怨天憂人了一會兒,心頭突然又思量起船老大張三來。

照那個打斷自己腿的張震州所說,這張三就很可能是石長老派來暗中保護自己的人。想想也是,當初在那個龍靈福地的時候,石長老對自己可是好得沒話說。又一個勁的稱我是大少主,那自然是不會不管不問的了。但他不是一心要我去當他們的教主麽?怎麽又只派人來暗暗保護我,而不是把我抓過去呢?還有!既然暗中有人保護老子,那上次在那個鬼洞裏幾次遇險,怎麽就沒人出來救老子啊?啊喲!不對,好象那麽有一位來着。林飄遙猛的想起當日在鬼洞裏大戰僵屍王的情景,記得那回自己使火靈劍法的時候,那位僵屍王大叔确實是在半空中停了那麽一停,否則死的肯定不是他。林飄遙狐疑的想到:莫非就是石長老派來暗中保護我的人在幫忙麽?不過也不對啊,既然先前幫過了一次,那緊接着遇到那個女鬼,他怎麽不來幫忙了?林飄遙本就是個思想豐富的人,此時一岔了題,立馬越想越遠。

正在走神的當口兒,突聽到樹上一聲尖叫:“蛇!”

林飄遙吃了一驚,擡頭看上去,只見樹稍上枝影亂晃,再加上本身隔得極遠,卻哪裏望得清楚?林飄遙心想:難道還真的有蛇?這惡婆娘也是倒黴到家了,老子随口說那麽一句也被當了真。他雖是很惱火這個飛飛,但若是就這樣看着她死了,卻又是怎麽也不忍心的。

他努力伸着頭,想把上面的情況盡量看仔細點。

卻聽上面的飛飛像殺豬似的叫了起來。他心頭郁悶:這死婆娘,打老子的時候兇得二五八萬似的,卻偏偏被條蛇吓成這樣!真是難以理解!

只見樹頭枝幹上亂搖晃了一陣,慢慢靜下來,飛飛大聲道:“好象不是蛇!“

林飄遙呼了口氣,心頭一松:沒蛇咬你便好。他也不知自己怎會關心這個惡女,潛意識裏只當是自己的大俠心理在做怪。但嘴上卻不肯軟,把眼睛一翻,說道:“那你喊個什麽勁?吃多了撐的啊?”

飛飛呆了一呆,顯然沒想到無故招來一頓罵,她哪裏是個吃素的主兒?大聲回吼道:“我喊我的,關你屁事!”

林飄遙冷冷笑道:“好啊,那下次真遇到蛇的時候,你可也還要這樣說才行。你就說:我喊我的救命,你別來管,反正我是不怕蛇的。”

飛飛臉都綠了,又反駁不得,氣得爬在樹上不再說話,心想:你可別讓我下了樹來,否則看我不先打折了你雙手雙腳!再丢到蛇窩裏去被咬死!

林飄遙自個揣摩了一會,越發覺得腿上的斷處疼痛起來,心想:她好歹是個學武的,縱是再蠢再笨,只怕弄個跌打損傷之類,應該還是不在話下。思付到此,顧不得面子叫道:“喂,你曉不曉得這個腿斷了該怎麽辦?”

他喊得大聲,飛飛在樹上聽了個一清二楚。江湖上的兒女,對一些簡單的斷傷處理倒是懂得醫治的,但她哪裏肯幫這個‘淫賊’的忙?大聲道:“曉得又怎麽樣?不曉得又怎麽樣?你還指望我會告訴你這個混蛋麽?”

林飄遙道:“曉得的話就快點說,要是我腿傷好不了,那可怎麽救你下樹來?難道你想待在樹上一輩子不吃不喝還不死這麽拽?”

飛飛楞了楞,怒道:“你這死淫賊!我吃不了東西你也吃不了!大不了一塊兒餓死!”

林飄遙雙手枕着頭,悠閑道:“那也不錯,想我小小一個人物,死了還有位大小姐陪葬,哈,那可妙得很。而且老子在這樹下呆着,還有點那個什麽守豬待兔的味道,說不定真給我撞上只兔子來呢?”

飛飛呸了一聲,說道:“是守株待兔,你這鄉下娃子。”

林飄遙自小就懶散慣了,別人怎麽說他,他也不會在意,接口道:“反正都是待兔,你管我守的是什麽豬?能等到兔子自己跑過來就行了。”

飛飛鄙夷道:“那你就守吧,白癡才會撞過來給你吃。”

林飄遙心想:小老婆你不就是個白癡撞上船來給老子吃的麽?口中倒不敢過份輕佻,怕激怒了她醫不了腿,便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現在我兩個都離開不了這裏了,只好慢慢待喽。”

飛飛呆了一呆,有些嗚咽起來,大聲吼道:“你這死淫賊、爛淫賊、死十萬八千次都不夠的混蛋!”

林飄遙聽着她亂罵,心中暗道:這小妮子老以為我迷奸了她,便當成是個深仇大恨,那肯定是不會幫我醫腿的。還不如老子實話實說了,把她哄好,先幫老子把腿弄正常了再說。

想到這裏,林飄遙幹咳了幾聲道:“你這丫頭不要動不動就誣人清白這麽沒個性,老子一沒強奸你,二沒迷奸你,三沒怎麽怎麽奸你,如何稱得上淫賊兩字?”

飛飛怒道:“你自己原先就親口承認了的,現在還想賴帳?”

林飄遙大笑道:“老子說過麽?原先是不是只說‘把你上了’?原先是不是只說‘迷迷糊糊的那個叫迷奸,正正規規的那個就叫上床’?”

他每說一句,飛飛就點一點頭。林飄遙繼續道:“那不就結了?這兩句話哪裏體現出老子給你破了瓜這個事實?‘把你上了’這句,意思是說老子把你擡到了床上,至于後面那句,你仔細想想,壓根就和這件事情拉不上關系!又不是指名道姓的說是我兩個人。”

飛飛楞道:“什麽意思?”

林飄遙罵道:“你這笨女人,還不明白麽?意思就是說老子現在和你之間什麽關系都沒發生過!”

如果是個旁觀者來看,即使他剛剛說的是真話,那也是不會相信這個‘淫賊’的。但女人都有這種心态,當聽說到自己并未被玷污了身子,那即使自己騙自己也是好的,所以她寧願選擇相信。猶猶豫豫的道:“真、真的麽?”

林飄遙見她信了幾分,心頭大石落地,聲音也大起來:“那當然,老子騙你幹什麽?”

飛飛默不作聲,林飄遙吼道:“現在該教我怎麽醫治腿了吧?老子把腿弄好了,才能找吃的、才能救你下來。”

飛飛想了半天,心知這也是實情,若是自己真困死在這樹上,卻哪裏能殺了那小淫賊出氣?終是不情願的說道:“需要一些草藥和石膏,現在你又動不了,別說找石膏,就是草藥也找不來。”

林飄遙心想:這個草藥倒可以理解,但是石膏用來幹什麽?做拐杖的?問道:“石膏用來幹什麽的?”

飛飛道:“你腿上的斷傷需要用石膏先固定起來,否則即使醫好了,那也是個瘸子。”話剛出口,她心頭馬上就後悔:我怎麽該提醒他?就讓他當一輩子的瘸子不好麽?此刻卻忘了自己要殺他,他又豈能活到一輩子?

林飄遙心頭一凜,暗想到:這婆娘看起來不像是說謊,老子本還以為頂多堅持個兩三天就沒事兒了,現在可不妙,一個弄不好便是終身殘廢!啊呀呀!那可怎麽辦?

他越是這樣想,便越覺害怕,心頭慌亂起來。飛飛又道:“如果沒有石膏,要是有點短木棍、夾板什麽的,倒也可以。”

林飄遙聽她這樣說了,趕緊伸着腦袋四處看。破裂的幹樹皮、細樹枝倒是不少,可就偏偏沒見着一根合适點的木板。他不禁道:“啊呀,這裏可沒有!難道我林飄遙命中注定要一世殘疾這麽可憐?”

飛飛冷笑道:“沒有最好,瘸了你這淫賊!”

林飄遙此時本就焦急萬分,見她居然還要落井下石,勃然大怒道:“老子都說過了,沒有把你怎麽的,你為什麽還要叫我淫賊?并且乘機落井下石這麽沒人性?”

飛飛道:“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再說你看過我的身子,就是要叫淫賊也沒冤枉了你。還沒人性呢,最沒人性的就是你!”

林飄遙吼道:“那又不是老子故意看的!再說了,你這淫女,你捏着我的小弟弟又拉又拽的,老子這虧吃得可大,卻也沒見老子和你玩命哩?”

飛飛漲紅了張臉道:“你還敢說!我、我也不是故意的。誰叫你要藏在那裏面?”

林飄遙白了上面一眼,想象着日後每天拄着根拐杖走路的樣子,暗道:乖乖,要是成那樣了,也不曉得小倩和翠蘭還肯不肯給我生兒子。

正在胡思亂想,猛的聽到樹上一聲尖叫。林飄遙擡頭去看,只見樹梢頭枝影顫亂蕩,飛飛緊抱着枝頭搖來晃去高聲叫喊。

林飄遙現在哪裏還有好心情給她?罵道:“淫女!你叫什麽?”

飛飛哭道:“有、有蛇!真的有蛇!救命啊!”

林飄遙懶洋洋的道:“剛剛你就說有蛇,結果又說是看錯了。現在老子心情不好,你又來亂叫,當真是不說話要憋死你啊?!”

飛飛哭喊道:“就在前面,好大一條!”

林飄遙道:“想吓我?門都沒有!老子可不是吓大的!”他自小就常帶着翠蘭幾個在亂墳崗那邊的山上亂竄,大蛇小蛇的也見得不少了,再說現在又認定了飛飛是在說謊吓他,哪裏會怕?滿不在乎的朝前面望去,頓時呆住了。

只見樹林不遠處當真有一條大蛇,離着林飄遙大約了十數丈遠的距離。

只見那條蛇混身閃着銀白色,頭上竟奇怪的長出一只雞冠似的東西,雙目血紅。

叫它是大蛇可一點沒錯,且不是一般的大,林飄遙心頭倒吸口涼氣,呆看過去,只見那蛇的身子足有三、四丈長,那蛇腰足比水桶還粗,光是一顆大腦袋,也比得上林飄遙半個身子那般巨大了。

巨蛇不停的吐着蛇杏子,長長的舌頭帶着一股腥臭氣四處滴下粘粘的滑液,那對眼睛直直朝樹上盯去。

林飄遙想起上次在龍靈福地見過的蟑螂頭,急喊道:“喂!淫女,你不要在樹上亂晃,這蛇是只看得到搖晃的東西的,如果你不動,它就看不到了。”

飛飛早被吓慌了,哪裏又聽得進去?只管一邊在樹上大肆擺動,一邊尖聲驚叫。巨蛇立馬就發現了她,身子一擺,竟朝這邊游劃過來。

林飄遙心中大急。自己躺在這樹下,本來又行動不了,要說到被它發現,那自然是微乎其微的事了。但樹上那傻子卻不聽老子的話,像她這樣的晃法,能不被看到那才是樁怪事!!他心頭暗道:這淫女雖說害過老子,但老子好歹是一代大俠,怎能和她一般計較?要是老子見死不救的話,豈不是毀了老子一世英名?

他想是這樣想,但要他真拿出點什麽實際行動來,卻又難了。眼看着那混身粘液濃濃的巨蛇滑行到眼前,心中的恐懼只怕是不比飛飛來得小,再說手上有沒個什麽兵器,怎麽還敢有什麽行動?

飛飛那裏離地面甚高,巨蛇墊着身子試了幾次,都是夠不着樹梢上,巨蛇眼珠子亂轉,游到旁邊一棵樹,想繞着樹幹爬上去,但終歸是身子太大太重了,沒爬幾尺便跌了下來。

巨蛇惱羞成怒,蛇尾巴猛的朝樹幹上擊去,只聽得一聲巨響,立刻落下一大地碎渣,樹幹上也被打出一個大缺口。

林飄遙吃了一驚,照這樣打下去,只怕沒得幾下,那樹就保不住了,到時候別說巨蛇吃不吃飛飛,縱是摔也摔死了她。

飛飛在樹颠上感覺得樹身搖晃猛烈,差點就被甩了下來,急忙死命抓住,哭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林飄遙最聽不得女人哭,此時飛飛叫喊得大聲,而自己明明就在樹下聽到卻不幫忙,倒顯得自己是個小人一樣,和他心目中的大俠背道而弛。他惡狠狠的呸了一口,也不知哪裏鑽出來的勇氣,暗暗道:反正這樹要是倒下來,那多半也會壓死老子,還不如老子沖一回英雄,把這巨蛇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若是這蛇一口吞了老子就吞飽了,那還救了淫女一命呢。

他一手抓起身旁的石頭,猛的朝巨蛇扔去,心中暗道:真他媽可惜,老子為這淫女做出那麽大的犧牲,卻一點便宜都沒撈着,早知道的話,那天就該結結實實摸她一把的…….啊,不對!摸一把怎麽夠本?起碼也要摸個兩、三把,四、五把才行!

他揀的那塊石頭大約巴掌大小,扔到巨蛇身上,卻沒激起什麽反應。蛇腦袋只是微微偏了下,朝樹下一掃,林飄遙一條腿動不了,趕緊伸手揮舞,大聲道:“你這死蛇,就是老子扔你的,你要怎麽着?”

可惜的是巨蛇似乎沒注意到他,眼睛一掃而過,将注意力又放到了樹梢的飛飛身上。林飄遙只覺剛剛那一瞬間的英雄感覺極好,趕緊又揀起塊更大的石頭朝巨蛇扔去。這下石頭結結實實的打在蛇身上。無巧不有,這石塊竟砸到了蛇的七寸上,巨蛇身子一陣翻滾,顯然痛極,勃然大怒,朝樹下仔細看來,正巧林飄遙這家夥在那裏手舞足蹈的,巨蛇似乎從未受到過如此挑釁,感覺極大的侮辱,仰起身子,竟發出一聲巨吼。

通常都知道,這蛇是沒有叫聲的,只會在爬行和吐杏時發出些‘絲絲’的聲音,可這條怪蛇卻是實實在在的吼叫了出來,那聲音有點像只老虎,又有點像只怪獸,更有點像是一只剛從地獄歸來的殺戮修羅。吼聲聚成一道聲波襲向四方,林飄遙腿傷本就沒好,哪裏吃得住這種攻擊?他面朝着巨蛇,距離又近,頓時便被聲波攻擊,只覺一鼓大力當胸撞到,一陣悶氣,‘哇’的一聲噴出大口血。

蛇頭急甩,重重的砸在旁邊的樹幹上,樹林成片倒下,飛飛雖然慌亂,但呆在樹頂上,于這下面的情況倒也看得真切,此時竟是那個淫賊混蛋救了自己,心頭也不知是什麽滋味。暗想:這家夥倒也不壞,他說沒有把我怎麽的,說不定便沒騙我。正想着,突見巨蛇一正身,猛的朝林飄遙撲過去,蛇口大開,露出那張如同小屋一般的巨口,強烈的腥氣朝林飄遙迎面撲到。她想起剛才林飄遙舍身相救,現在看着他遇險,心頭竟突然間改變了原先的想法,只覺得這人似乎也不怎麽讨厭,就算說到長相,那也是算不錯的。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在現在還想這些問題,大喊道:“混蛋,你也別動啊!”

林飄遙已經吓暈了頭,沒能去理解她的意思,只是聞得飛飛說話便随口喊道:“你別動,摔下來可摔死你!”

這句本是随口說來,但飛飛聽着卻一陣感動,細細去體味個中蘊意,滿覺是關切之意綿綿,心中對他的看法竟在這一瞬間內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只盼這個大淫賊不要就此死了才好。她照着林飄遙前先的相救之法,急急去搖晃樹上的枝葉大聲叫喊,只望能激起巨蛇的主意,但那蛇早已一門心思放在了下面,哪裏還看得到樹上的動靜?

林飄遙先前吃得那一道聲波攻擊,能沒暈過去,已是他在苦苦支撐的結果,緊跟着而來的腥臭氣息更是讓他難以忍受。耳中只聽到巨蛇的吼叫聲,隐隐夾着樹上那淫女的尖叫聲,人在咋然間便暈了過去。

輕輕鳥語伴随着叽喳雀鳴,樹林的幽靜中似乎又有一種另層的喧鬧。林飄遙悠悠醒轉,張眼見四周煙霧渺渺,恍如身在夢中。隐隐中似乎聽到一個如虛如幻的聲音:“快醒醒….快醒醒…快醒醒…………”又似乎有另一個比較真切的聲音在道:“混蛋!你不能死啊,你還欠着我的債呢,你快醒過來!”

他又閉眼迷糊了一會,耳邊的喧鬧聲始終不斷,再睜開眼來,這才發現自己仍是端坐在那棵巨樹下,眼前的蛇影已然不見,只不過自身全然無力,縱是想動一下,也只是一身軟綿綿的感覺,掙紮不得。

林飄遙腦中竭力回想,記得昏迷之時,那條巨蛇的血盆大口已張到了自己眼前,似乎并無可能是有人救了自己。他心想:多半現在是老子的鬼魂在思考了。都說這人死了之後,會有閻王老子手下的黑白無常來抓魂,現在沒被抓走,可能是因為老子剛剛死,他們兩個還沒找到我罷?

雙手一按,撐起身來,但覺身上軟綿綿的沒甚力氣,手骨更是一陣牽心的痛楚。林飄遙一陣奇怪:真他媽的過份,變成了鬼,難道也是知道疼痛的?唉,可惜老子一心要當次爹的偉大抱負,恐怕要就此落空了。

他正想着,突聽得頭頂上一陣大喊:“喂!喂喂喂!林飄遙你醒了?”

林飄遙擡頭去看,原來是那個淫女在大叫。他随口應了一聲,突然想到:怪事了,難道淫女也是死了的?不然她怎麽能看得到老子?我的天,老子還以為巨蛇吃了我就不會去吃她了,沒想到還是兩個一起死的結果,真他媽的可惡!白白害老子賠上一條命!早知道是這樣,就不去救她了。他喊道:“喂,淫女!你也死了?”

飛飛一怔,她剛才是十分感激林飄遙的,心裏對他也突然生出了種特別的感覺,本想先溫溫柔柔的好好道謝,但遭了這麽兩句,哪裏還有溫柔的心情?立刻回罵道:“你這混蛋淫賊烏龜,我好心問你,你還來罵我,你才是淫賊!你才死了呢!”

林飄遙奇道:“你這淫女!都當了鬼了,還怕別人說你死沒死?”

飛飛怒道:“你才是鬼!”

林飄遙一楞,心想:莫非老子也沒有死?他急忙伸手去掐自己的臉,雖說此時身體虛弱,手上沒甚力氣,但此時死命去掐,臉上還是傳來一陣巨痛。他低低叫了一聲,幸喜道:“老子沒有死?哈哈!老子竟然沒有死掉這麽幸福!”

飛飛道:“死人怎麽能說話?你真是莫名其妙。”

林飄遙激動了一會,想得最多的,還是以後又可以有機會去摸摸翠蘭的胸口啊什麽的,諸如此類。好一會,他才回過神來。

飛飛鄙夷道:“死是沒有死,就不曉得是不是被吓瘋了,說話都神神經經的。”

林飄遙死裏逃生,心情是好得不得了,哪裏去和她計較?想了想,問道:“對了,那是誰救了我們呢?老子記得那條蛇的嘴巴都伸到老子面前了,怎麽會沒吃了我?”

飛飛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只看到那條蛇要吃你的時候,下面突然冒出一陣奇怪的綠光。那條蛇就像中了魔一樣,一動不動的定在那裏,我不住的大喊,還扳了些樹枝扔下去,那蛇也不動。好一會才看見它轉身走開,你就一直睡在那裏,都一天了,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林飄遙‘呸呸呸’道:“你這烏鴉嘴,誰死了?別老是咒老子好不好?”

飛飛惱道:“也不曉得剛剛是哪個先說別人死了的!”

林飄遙口中道:“不說這個。”心中暗想:莫非又是上次石長老說的那個什麽逸氣?他趕緊運氣查看。真氣順着全身經脈游走了一圈,除了自身那少得可憐的一點功力,還是未能發覺什麽奇怪熱氣的存在。他大感失望,心想:滾逸氣,救命就救了,卻不肯幫老子當個一代大俠。

正想着,樹林前面一陣‘砂砂’聲,兩人齊齊朝聲音發來處看去,竟又看到了昨天那條巨蟒。

林飄遙暗罵道:當真是牛年不利、禍不單行,你它媽走都走了,又回來幹什麽?

他大聲道:“淫女不要動,它就看不到你!”飛飛有了昨天的經驗,對這個道理是十分明白的,反過來喊道:“我才沒你那麽蠢!倒是你個混蛋不要亂動才是,要是把你吃了,那可誰來救我下去啊?”

林飄遙怔道:“你這淫女,當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不是巴不得我死的麽?”

飛飛紅臉道:“要死也得把我救下來之後你再去死!”

巨蛇游擺着身子急速行來,兩人屏氣凝神,當真是一動不動的呆在那裏。

巨蛇游得近了,林飄遙仔細一看,發現它口中含着一大堆果子之類,形狀怪異,竟是自己從未見過的山果。巨蛇在兩人呆着的那棵大樹周圍四處亂竄,眼睛在周圍打量,似乎在找着什麽東西一般。

林飄遙心想:肯定是它記着了昨天的地址,專門找過來吃老子。只要老子不動,它轉一會看不到,自然也就會走了。

想是這樣想,可惜卻天不如人願,巨蛇轉悠了一陣,雖然沒看到兩人,卻似乎是認定了這個地方一樣,就是不肯離開。

飛飛還好,呆在樹枝上,離地面又高,時不時的活動一下,倒不怕巨蛇看到。林飄遙卻就慘了,巨蛇游來游去都就在他周圍不出幾丈處,害得他是一動不敢動。他本身就有傷,疼痛得不得了,此時精神高度緊張,再加上混身的僵硬化,只覺得身體又痛又麻,都快要爆裂開來。兩人一蛇僵持了大半天,林飄遙終于是忍不住移動了下左腿,巨蛇立刻發現了他,粗壯的蛇身朝他游過來。

林飄遙心知無法幸免,急切中想再次激起那股神秘之至的所謂逸氣,但無論他怎麽努力,體內卻連半點熱氣都沒冒出來。

飛飛大叫道:“不是叫你不要亂動麽?你晃什麽?”

林飄遙一邊急急往樹後爬,一邊大聲道:“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痛,要不換你來試試?老子又不是死人,怎麽可能動都不動一下?”

飛飛見他往樹後面爬,焦聲道:“你別再亂動啊!它看到你了!”

此時那巨蛇都已經游到了林飄遙面前,他心頭暗罵道:現在還說這些有個屁用。心中十分想就此暈過去,免得眼看着自己被吃掉,可剛剛才被吓暈過一次的人,如何能說暈就暈?他大聲道:“喂!淫女!老子要死了!“

飛飛聽到這話,想着先前他不要命的救自己,心頭只覺亂糟糟的。只聽那小子又喊道:“老子都要死了,喂,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件事啊?”

第 27 章 飛來橫禍

“我的天!我的天!”江明連連唏噓後才醒過神兒,雖然有些信息是自己好奇的,但這些陳糠爛谷子的事兒為啥一個勁兒往自己腦子裏鑽呢?

要說他真佩服安老板的手段和套路,竟能把現場收拾的絲毫不留痕跡。

但凡官家能想到的,他全都考慮到了,加上逼嘴能忽悠,平時表現的也極佳,兩口子從來沒吵過架拌過嘴,恩愛的恨不得成了一個人,女方父母根本不相信他有殺妻的可能……

雖然很不可思議,但這個世界上,現實往往比影視演繹的更加令人費解!這個案子成了懸案,女方失蹤,一直沒下落,而且事情已經過去了七年。現在他們的閨女都10歲了。

“咳咳,我說的沒錯吧,到時候你就明白了,”鈴铛裏傳來了尤教授的聲音。

江明使勁搖着頭,鈴铛一個勁兒的響,說:“我不明白,為啥那人的爛事一個勁兒往我腦子裏鑽。”

“呵呵,因為你讀了他的魄呀,”尤教授笑道。

“讀了他的魄?”江明很懵逼。

“對呀,你是三尾閻王火,能吐人言,但凡跟你搭過話的人,都可以讀他的魄,從而獲得記憶,”尤教授解釋道。

“我擦?”江明渾身的毛一激靈,讀魄?還有這種說法?那豈不是…比肥老鼠的招式還恐怖?

“教授,你跟我說話了,你的秘密我咋一個都不知道呢?”江明不解的問。

“你說的都是屁話!我是誰?能跟一般人比嗎?你趕緊回窩,把那個死女人骸骨給取出來,”尤教授沒好氣的說道。

江明很緊張…搭個話就能讀人家的魄,這太恐怖了……

“教授,除了知道記憶外,讀了別人的魄還有啥說法沒?”江明好奇的問。

尤教授說:“除了讀取記憶,再就是影響情緒了,情緒決定性格,性格決定命運,其中的道道兒,你慢慢就體會到了,行了,不跟你廢話了,我要趕緊走了。”

說罷,鈴铛裏傳來了關鐵門的聲音,擦!這家夥…帶着胖老婆真出門兒了。

江明來到了強哥地下王國的入口處,剛要進去,嗖嗖嗖的鑽出了三只健碩的貓,惡狠狠的盯着他,發出了恐吓的警告聲!

他這才想起來……自己的模樣已經變了,這群“保安”認不出來了。

“我是阿明啊,”江明叫道。

“阿明?”

“對呀!你們的二當家,黑花強的兄弟!”江明解釋道。

“不對呀!明哥是橘黃貓,你…簡直就是個怪物!”一只花貓驚愕道。

另一個灰貓也說:“對呀!你們快看,它有三只尾巴!”

“天吶!妖怪!妖怪!”

仨貓吓壞了,簇擁成一團慢慢的往後退,但還是守護着坑口兒,不讓江明進去。

江明郁悶的直嘬牙花子:“你們把強哥叫出來,我跟他說!”

“強哥不在家!”一只黃貓說道。

“咳!”江明無奈的嘆了口氣:“那你把莎莎叫出來,我老婆,莎莎!”

“莎莎也不在。”

“啥?莎莎也不在?她去哪兒了?”江明吃驚的瞪大眼。

“在沒确定你身份之前,我們沒必要跟你講太多!”領頭的灰貓警惕道。

它話音剛落,江明突然感覺身後惡風不善,猛的一躲,一只鋒利的黑爪撓了下來,正中他的肩膀,疼的他嗷一聲慘叫,膀子上立刻被劃出一道5-6公分長的大口子,鮮血迸濺!

“喵!”江明激了,猛的轉身,卻見黑花強像餓虎撲食一樣的壓住了自己,電光火石間一口咬中了他的脖子。

因為他脖子上有三顆鈴铛,正好嵌住了黑花強的一顆貓牙,鋒利的牙齒沒有咬斷喉管兒。

“大哥!是我,阿明!”江明驚魂喪魄的大叫。

黑花強一愣,憤怒的眼珠子略過一絲疑惑的光,但依舊沒有松口,眸子微微的轉着,像是在審視和狐疑。

“大哥,是你把我從別墅裏救出來的,你忘了嗎?我現在模樣變了,但脖子上的鈴铛還是以前的呀,你記不記得,你還盯着我盤子裏的雞腿兒流口水呢……”江明緊張的解釋着。

黑花強驚愕的松開了口,一臉震驚的看着江明,顫聲問:“兄弟,真的是你?”

“是我!大哥,我的模樣變了,但真的還是我,你還把十八個女兒都嫁給我了,你忘了?”江明再一次解釋道。

見黑花強還些不敢相信,江明繼續說:“咱們偷京客隆的時候,我還專門兒找你愛吃的藤椒雞翅膀,一口氣叼回了三袋兒,還在坑道裏發現了死女人的腳丫子……”

“老弟!”

聽着江明一個勁兒的說,黑花強抖顫起來,竟然一下子撲抱住了江明,聲音中滿是哭腔。

“這幾天你去哪兒了?去哪兒了?”黑花強哭的像個孩子,這跟它之前的氣質嚴重偏離,江明意識到,這些天,“家”裏一定出了大事兒。

“強哥,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兒?”江明緊張的問。

黑花強哽咽着,半天說不出話來,揪心的瞅着江明的傷口一個勁兒的舔,然而令他倆都吃驚的是,剛才被撓的很深很深的口子,此時竟然已經不流血了,而且…還呈現出了愈合的跡象,劃開的肉長在了一起,速度驚人!

“老弟,你咋…變成了這樣?”黑花強吃驚問。

“強哥,先別說這些,告訴我,家裏發生了什麽事?”江明着急的追問。

黑花強惆悵着,示意江明先回“家”,到家裏再說。

江明跟着它下了坑道,發現…..坑道中好多受傷的貓,一個個難受吭哧着,有些甚至缺胳膊短腿,傷口都化膿了,情形慘不忍睹。

非但如此,“家”裏也清冷了許多,似乎一下子少了很多的貓,以前拖家帶口紅紅火火的場景再也不見了,留下的只是滿目的瘡痍和凄涼。

“大哥,你…跟別的門派打仗了?”江明驚駭的問。

黑花強搖搖頭:“沒有,我們各有各的地盤,幹嘛要打仗?”

“那是…人類來過了?”江明緊張道。

“也沒有,”黑花強輕咳了一下,說:“那天早晨,你突然失蹤了,到了晚上也沒回來,整個門派都亂套了,大家都不知道你去了哪兒,一個個着急上火,最上火的是莎莎,她哭的死去活來,要去找你,被我們攔住了,我心想着,你肯定有自己的事兒,辦完後就會回來的。”

“可是…又等了一天,你還是沒回來,莎莎抗不住了,偷偷溜出去找你,結果…她也失蹤了,”強哥說道。

“啥?莎莎也失蹤了!”江明眼珠子一下子瞪圓了。

“是啊,”黑花強哀傷道:“莎莎是我最疼愛的女兒,這我們才意識到事情似乎有些不對勁兒,大家開始散網尋找你們,然而整個帝都都找遍了,依舊沒能發現你們的下落,可不止咱們天通苑的貓找呀,和咱們結盟的十三大門派全都出動了,依舊沒能找到你們。”

“可…弟兄們,怎麽都受了這麽重的傷?而且,好多人還不見了?”江明驚懼的問。

黑花強說:“這不?半個多月都過去了,我們最終懷疑,你可能是被那個別墅的主人又給抓回去了,而莎莎也可能落在了那夥人的手裏,所以,我們對那個別墅又采取了二次戰役。”

“這一回…我們損失慘重啊,我這麽多年積攢下的老班底,幾乎都死光了,”說到這兒,黑花強捂住臉傷心的大哭了起來。

江明腦子嗡嗡的……半個月過去了,這不是胡扯嗎?自己從離家出走到認識了尤教授,然後執行了三次任務,滿打滿算才四天啊,怎麽強哥說……自己已經失蹤了半個多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