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沉沉睡了一夜,林飄遙被腿上的疼痛折騰醒來。右腿的骨頭似乎并未斷開,但裂個縫什麽的,卻是大有可能,看來沒個十天半月,這條腿是休想活動了。
林飄遙嘆了口氣,心想:老子這樣拖着,也不是什麽辦法。腿腳活動不了,那上哪裏找吃的去?惡婆娘倒是不用怕。他擡頭看看上空:這麽高的地方,就是猴子也不敢輕易跳下來,何況是這膽小得要命的家夥?
說到此時正被困在樹上的飛飛,林飄遙馬上聯想到一大串詞語:兇惡、膽小、單純、笨蛋。林飄遙狠狠的想到:人家都說女人對那種事兒最是心知肚明,那老子有沒有上她,她怎麽會不知道?害老子白白受了那一通冤枉,逼得老子猖狂逃命,還斷了條腿,我靠!他想着想着,心頭就不平靜了,怒氣沖沖的朝樹上看去。那個飛飛還一無所知,茫然的趴在樹梢上,根本不知道樹下就一雙眼睛快要想把她吞下去。膽子夠小,人也夠笨!老子說樹上有蛇,她就還真的相信了,那我說老子沒有上你的時候,她怎麽不相信?反正是個笨蛋,要叫她給我醫腿,那自然是不可能了。哎,哎!老子怎麽這麽命苦啊?!
其實這也是冤枉人了,這個飛飛雖然說不上聰明,卻是絕對不笨的;雖然說不上老練,卻也是絕對不單純。只不過但凡是女人,咋然間看到自己光不溜秋的睡在一個不知名的地方,那無論怎麽東想西想都是再正常不過了。何況林飄遙剛開始的時候還故意‘承認罪行’,更何況這個飛飛還仍然是個未經人事的主兒。
他自個兒在那裏東想西想,怨天憂人了一會兒,心頭突然又思量起船老大張三來。
照那個打斷自己腿的張震州所說,這張三就很可能是石長老派來暗中保護自己的人。想想也是,當初在那個龍靈福地的時候,石長老對自己可是好得沒話說。又一個勁的稱我是大少主,那自然是不會不管不問的了。但他不是一心要我去當他們的教主麽?怎麽又只派人來暗暗保護我,而不是把我抓過去呢?還有!既然暗中有人保護老子,那上次在那個鬼洞裏幾次遇險,怎麽就沒人出來救老子啊?啊喲!不對,好象那麽有一位來着。林飄遙猛的想起當日在鬼洞裏大戰僵屍王的情景,記得那回自己使火靈劍法的時候,那位僵屍王大叔确實是在半空中停了那麽一停,否則死的肯定不是他。林飄遙狐疑的想到:莫非就是石長老派來暗中保護我的人在幫忙麽?不過也不對啊,既然先前幫過了一次,那緊接着遇到那個女鬼,他怎麽不來幫忙了?林飄遙本就是個思想豐富的人,此時一岔了題,立馬越想越遠。
正在走神的當口兒,突聽到樹上一聲尖叫:“蛇!”
林飄遙吃了一驚,擡頭看上去,只見樹稍上枝影亂晃,再加上本身隔得極遠,卻哪裏望得清楚?林飄遙心想:難道還真的有蛇?這惡婆娘也是倒黴到家了,老子随口說那麽一句也被當了真。他雖是很惱火這個飛飛,但若是就這樣看着她死了,卻又是怎麽也不忍心的。
他努力伸着頭,想把上面的情況盡量看仔細點。
卻聽上面的飛飛像殺豬似的叫了起來。他心頭郁悶:這死婆娘,打老子的時候兇得二五八萬似的,卻偏偏被條蛇吓成這樣!真是難以理解!
只見樹頭枝幹上亂搖晃了一陣,慢慢靜下來,飛飛大聲道:“好象不是蛇!“
林飄遙呼了口氣,心頭一松:沒蛇咬你便好。他也不知自己怎會關心這個惡女,潛意識裏只當是自己的大俠心理在做怪。但嘴上卻不肯軟,把眼睛一翻,說道:“那你喊個什麽勁?吃多了撐的啊?”
飛飛呆了一呆,顯然沒想到無故招來一頓罵,她哪裏是個吃素的主兒?大聲回吼道:“我喊我的,關你屁事!”
林飄遙冷冷笑道:“好啊,那下次真遇到蛇的時候,你可也還要這樣說才行。你就說:我喊我的救命,你別來管,反正我是不怕蛇的。”
飛飛臉都綠了,又反駁不得,氣得爬在樹上不再說話,心想:你可別讓我下了樹來,否則看我不先打折了你雙手雙腳!再丢到蛇窩裏去被咬死!
林飄遙自個揣摩了一會,越發覺得腿上的斷處疼痛起來,心想:她好歹是個學武的,縱是再蠢再笨,只怕弄個跌打損傷之類,應該還是不在話下。思付到此,顧不得面子叫道:“喂,你曉不曉得這個腿斷了該怎麽辦?”
他喊得大聲,飛飛在樹上聽了個一清二楚。江湖上的兒女,對一些簡單的斷傷處理倒是懂得醫治的,但她哪裏肯幫這個‘淫賊’的忙?大聲道:“曉得又怎麽樣?不曉得又怎麽樣?你還指望我會告訴你這個混蛋麽?”
林飄遙道:“曉得的話就快點說,要是我腿傷好不了,那可怎麽救你下樹來?難道你想待在樹上一輩子不吃不喝還不死這麽拽?”
飛飛楞了楞,怒道:“你這死淫賊!我吃不了東西你也吃不了!大不了一塊兒餓死!”
林飄遙雙手枕着頭,悠閑道:“那也不錯,想我小小一個人物,死了還有位大小姐陪葬,哈,那可妙得很。而且老子在這樹下呆着,還有點那個什麽守豬待兔的味道,說不定真給我撞上只兔子來呢?”
飛飛呸了一聲,說道:“是守株待兔,你這鄉下娃子。”
林飄遙自小就懶散慣了,別人怎麽說他,他也不會在意,接口道:“反正都是待兔,你管我守的是什麽豬?能等到兔子自己跑過來就行了。”
飛飛鄙夷道:“那你就守吧,白癡才會撞過來給你吃。”
林飄遙心想:小老婆你不就是個白癡撞上船來給老子吃的麽?口中倒不敢過份輕佻,怕激怒了她醫不了腿,便道:“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現在我兩個都離開不了這裏了,只好慢慢待喽。”
飛飛呆了一呆,有些嗚咽起來,大聲吼道:“你這死淫賊、爛淫賊、死十萬八千次都不夠的混蛋!”
林飄遙聽着她亂罵,心中暗道:這小妮子老以為我迷奸了她,便當成是個深仇大恨,那肯定是不會幫我醫腿的。還不如老子實話實說了,把她哄好,先幫老子把腿弄正常了再說。
想到這裏,林飄遙幹咳了幾聲道:“你這丫頭不要動不動就誣人清白這麽沒個性,老子一沒強奸你,二沒迷奸你,三沒怎麽怎麽奸你,如何稱得上淫賊兩字?”
飛飛怒道:“你自己原先就親口承認了的,現在還想賴帳?”
林飄遙大笑道:“老子說過麽?原先是不是只說‘把你上了’?原先是不是只說‘迷迷糊糊的那個叫迷奸,正正規規的那個就叫上床’?”
他每說一句,飛飛就點一點頭。林飄遙繼續道:“那不就結了?這兩句話哪裏體現出老子給你破了瓜這個事實?‘把你上了’這句,意思是說老子把你擡到了床上,至于後面那句,你仔細想想,壓根就和這件事情拉不上關系!又不是指名道姓的說是我兩個人。”
飛飛楞道:“什麽意思?”
林飄遙罵道:“你這笨女人,還不明白麽?意思就是說老子現在和你之間什麽關系都沒發生過!”
如果是個旁觀者來看,即使他剛剛說的是真話,那也是不會相信這個‘淫賊’的。但女人都有這種心态,當聽說到自己并未被玷污了身子,那即使自己騙自己也是好的,所以她寧願選擇相信。猶猶豫豫的道:“真、真的麽?”
林飄遙見她信了幾分,心頭大石落地,聲音也大起來:“那當然,老子騙你幹什麽?”
飛飛默不作聲,林飄遙吼道:“現在該教我怎麽醫治腿了吧?老子把腿弄好了,才能找吃的、才能救你下來。”
飛飛想了半天,心知這也是實情,若是自己真困死在這樹上,卻哪裏能殺了那小淫賊出氣?終是不情願的說道:“需要一些草藥和石膏,現在你又動不了,別說找石膏,就是草藥也找不來。”
林飄遙心想:這個草藥倒可以理解,但是石膏用來幹什麽?做拐杖的?問道:“石膏用來幹什麽的?”
飛飛道:“你腿上的斷傷需要用石膏先固定起來,否則即使醫好了,那也是個瘸子。”話剛出口,她心頭馬上就後悔:我怎麽該提醒他?就讓他當一輩子的瘸子不好麽?此刻卻忘了自己要殺他,他又豈能活到一輩子?
林飄遙心頭一凜,暗想到:這婆娘看起來不像是說謊,老子本還以為頂多堅持個兩三天就沒事兒了,現在可不妙,一個弄不好便是終身殘廢!啊呀呀!那可怎麽辦?
他越是這樣想,便越覺害怕,心頭慌亂起來。飛飛又道:“如果沒有石膏,要是有點短木棍、夾板什麽的,倒也可以。”
林飄遙聽她這樣說了,趕緊伸着腦袋四處看。破裂的幹樹皮、細樹枝倒是不少,可就偏偏沒見着一根合适點的木板。他不禁道:“啊呀,這裏可沒有!難道我林飄遙命中注定要一世殘疾這麽可憐?”
飛飛冷笑道:“沒有最好,瘸了你這淫賊!”
林飄遙此時本就焦急萬分,見她居然還要落井下石,勃然大怒道:“老子都說過了,沒有把你怎麽的,你為什麽還要叫我淫賊?并且乘機落井下石這麽沒人性?”
飛飛道:“誰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再說你看過我的身子,就是要叫淫賊也沒冤枉了你。還沒人性呢,最沒人性的就是你!”
林飄遙吼道:“那又不是老子故意看的!再說了,你這淫女,你捏着我的小弟弟又拉又拽的,老子這虧吃得可大,卻也沒見老子和你玩命哩?”
飛飛漲紅了張臉道:“你還敢說!我、我也不是故意的。誰叫你要藏在那裏面?”
林飄遙白了上面一眼,想象着日後每天拄着根拐杖走路的樣子,暗道:乖乖,要是成那樣了,也不曉得小倩和翠蘭還肯不肯給我生兒子。
正在胡思亂想,猛的聽到樹上一聲尖叫。林飄遙擡頭去看,只見樹梢頭枝影顫亂蕩,飛飛緊抱着枝頭搖來晃去高聲叫喊。
林飄遙現在哪裏還有好心情給她?罵道:“淫女!你叫什麽?”
飛飛哭道:“有、有蛇!真的有蛇!救命啊!”
林飄遙懶洋洋的道:“剛剛你就說有蛇,結果又說是看錯了。現在老子心情不好,你又來亂叫,當真是不說話要憋死你啊?!”
飛飛哭喊道:“就在前面,好大一條!”
林飄遙道:“想吓我?門都沒有!老子可不是吓大的!”他自小就常帶着翠蘭幾個在亂墳崗那邊的山上亂竄,大蛇小蛇的也見得不少了,再說現在又認定了飛飛是在說謊吓他,哪裏會怕?滿不在乎的朝前面望去,頓時呆住了。
只見樹林不遠處當真有一條大蛇,離着林飄遙大約了十數丈遠的距離。
只見那條蛇混身閃着銀白色,頭上竟奇怪的長出一只雞冠似的東西,雙目血紅。
叫它是大蛇可一點沒錯,且不是一般的大,林飄遙心頭倒吸口涼氣,呆看過去,只見那蛇的身子足有三、四丈長,那蛇腰足比水桶還粗,光是一顆大腦袋,也比得上林飄遙半個身子那般巨大了。
巨蛇不停的吐着蛇杏子,長長的舌頭帶着一股腥臭氣四處滴下粘粘的滑液,那對眼睛直直朝樹上盯去。
林飄遙想起上次在龍靈福地見過的蟑螂頭,急喊道:“喂!淫女,你不要在樹上亂晃,這蛇是只看得到搖晃的東西的,如果你不動,它就看不到了。”
飛飛早被吓慌了,哪裏又聽得進去?只管一邊在樹上大肆擺動,一邊尖聲驚叫。巨蛇立馬就發現了她,身子一擺,竟朝這邊游劃過來。
林飄遙心中大急。自己躺在這樹下,本來又行動不了,要說到被它發現,那自然是微乎其微的事了。但樹上那傻子卻不聽老子的話,像她這樣的晃法,能不被看到那才是樁怪事!!他心頭暗道:這淫女雖說害過老子,但老子好歹是一代大俠,怎能和她一般計較?要是老子見死不救的話,豈不是毀了老子一世英名?
他想是這樣想,但要他真拿出點什麽實際行動來,卻又難了。眼看着那混身粘液濃濃的巨蛇滑行到眼前,心中的恐懼只怕是不比飛飛來得小,再說手上有沒個什麽兵器,怎麽還敢有什麽行動?
飛飛那裏離地面甚高,巨蛇墊着身子試了幾次,都是夠不着樹梢上,巨蛇眼珠子亂轉,游到旁邊一棵樹,想繞着樹幹爬上去,但終歸是身子太大太重了,沒爬幾尺便跌了下來。
巨蛇惱羞成怒,蛇尾巴猛的朝樹幹上擊去,只聽得一聲巨響,立刻落下一大地碎渣,樹幹上也被打出一個大缺口。
林飄遙吃了一驚,照這樣打下去,只怕沒得幾下,那樹就保不住了,到時候別說巨蛇吃不吃飛飛,縱是摔也摔死了她。
飛飛在樹颠上感覺得樹身搖晃猛烈,差點就被甩了下來,急忙死命抓住,哭喊道:“救命啊!救命啊!”
林飄遙最聽不得女人哭,此時飛飛叫喊得大聲,而自己明明就在樹下聽到卻不幫忙,倒顯得自己是個小人一樣,和他心目中的大俠背道而弛。他惡狠狠的呸了一口,也不知哪裏鑽出來的勇氣,暗暗道:反正這樹要是倒下來,那多半也會壓死老子,還不如老子沖一回英雄,把這巨蛇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若是這蛇一口吞了老子就吞飽了,那還救了淫女一命呢。
他一手抓起身旁的石頭,猛的朝巨蛇扔去,心中暗道:真他媽可惜,老子為這淫女做出那麽大的犧牲,卻一點便宜都沒撈着,早知道的話,那天就該結結實實摸她一把的…….啊,不對!摸一把怎麽夠本?起碼也要摸個兩、三把,四、五把才行!
他揀的那塊石頭大約巴掌大小,扔到巨蛇身上,卻沒激起什麽反應。蛇腦袋只是微微偏了下,朝樹下一掃,林飄遙一條腿動不了,趕緊伸手揮舞,大聲道:“你這死蛇,就是老子扔你的,你要怎麽着?”
可惜的是巨蛇似乎沒注意到他,眼睛一掃而過,将注意力又放到了樹梢的飛飛身上。林飄遙只覺剛剛那一瞬間的英雄感覺極好,趕緊又揀起塊更大的石頭朝巨蛇扔去。這下石頭結結實實的打在蛇身上。無巧不有,這石塊竟砸到了蛇的七寸上,巨蛇身子一陣翻滾,顯然痛極,勃然大怒,朝樹下仔細看來,正巧林飄遙這家夥在那裏手舞足蹈的,巨蛇似乎從未受到過如此挑釁,感覺極大的侮辱,仰起身子,竟發出一聲巨吼。
通常都知道,這蛇是沒有叫聲的,只會在爬行和吐杏時發出些‘絲絲’的聲音,可這條怪蛇卻是實實在在的吼叫了出來,那聲音有點像只老虎,又有點像只怪獸,更有點像是一只剛從地獄歸來的殺戮修羅。吼聲聚成一道聲波襲向四方,林飄遙腿傷本就沒好,哪裏吃得住這種攻擊?他面朝着巨蛇,距離又近,頓時便被聲波攻擊,只覺一鼓大力當胸撞到,一陣悶氣,‘哇’的一聲噴出大口血。
蛇頭急甩,重重的砸在旁邊的樹幹上,樹林成片倒下,飛飛雖然慌亂,但呆在樹頂上,于這下面的情況倒也看得真切,此時竟是那個淫賊混蛋救了自己,心頭也不知是什麽滋味。暗想:這家夥倒也不壞,他說沒有把我怎麽的,說不定便沒騙我。正想着,突見巨蛇一正身,猛的朝林飄遙撲過去,蛇口大開,露出那張如同小屋一般的巨口,強烈的腥氣朝林飄遙迎面撲到。她想起剛才林飄遙舍身相救,現在看着他遇險,心頭竟突然間改變了原先的想法,只覺得這人似乎也不怎麽讨厭,就算說到長相,那也是算不錯的。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在現在還想這些問題,大喊道:“混蛋,你也別動啊!”
林飄遙已經吓暈了頭,沒能去理解她的意思,只是聞得飛飛說話便随口喊道:“你別動,摔下來可摔死你!”
這句本是随口說來,但飛飛聽着卻一陣感動,細細去體味個中蘊意,滿覺是關切之意綿綿,心中對他的看法竟在這一瞬間內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只盼這個大淫賊不要就此死了才好。她照着林飄遙前先的相救之法,急急去搖晃樹上的枝葉大聲叫喊,只望能激起巨蛇的主意,但那蛇早已一門心思放在了下面,哪裏還看得到樹上的動靜?
林飄遙先前吃得那一道聲波攻擊,能沒暈過去,已是他在苦苦支撐的結果,緊跟着而來的腥臭氣息更是讓他難以忍受。耳中只聽到巨蛇的吼叫聲,隐隐夾着樹上那淫女的尖叫聲,人在咋然間便暈了過去。
輕輕鳥語伴随着叽喳雀鳴,樹林的幽靜中似乎又有一種另層的喧鬧。林飄遙悠悠醒轉,張眼見四周煙霧渺渺,恍如身在夢中。隐隐中似乎聽到一個如虛如幻的聲音:“快醒醒….快醒醒…快醒醒…………”又似乎有另一個比較真切的聲音在道:“混蛋!你不能死啊,你還欠着我的債呢,你快醒過來!”
他又閉眼迷糊了一會,耳邊的喧鬧聲始終不斷,再睜開眼來,這才發現自己仍是端坐在那棵巨樹下,眼前的蛇影已然不見,只不過自身全然無力,縱是想動一下,也只是一身軟綿綿的感覺,掙紮不得。
林飄遙腦中竭力回想,記得昏迷之時,那條巨蛇的血盆大口已張到了自己眼前,似乎并無可能是有人救了自己。他心想:多半現在是老子的鬼魂在思考了。都說這人死了之後,會有閻王老子手下的黑白無常來抓魂,現在沒被抓走,可能是因為老子剛剛死,他們兩個還沒找到我罷?
雙手一按,撐起身來,但覺身上軟綿綿的沒甚力氣,手骨更是一陣牽心的痛楚。林飄遙一陣奇怪:真他媽的過份,變成了鬼,難道也是知道疼痛的?唉,可惜老子一心要當次爹的偉大抱負,恐怕要就此落空了。
他正想着,突聽得頭頂上一陣大喊:“喂!喂喂喂!林飄遙你醒了?”
林飄遙擡頭去看,原來是那個淫女在大叫。他随口應了一聲,突然想到:怪事了,難道淫女也是死了的?不然她怎麽能看得到老子?我的天,老子還以為巨蛇吃了我就不會去吃她了,沒想到還是兩個一起死的結果,真他媽的可惡!白白害老子賠上一條命!早知道是這樣,就不去救她了。他喊道:“喂,淫女!你也死了?”
飛飛一怔,她剛才是十分感激林飄遙的,心裏對他也突然生出了種特別的感覺,本想先溫溫柔柔的好好道謝,但遭了這麽兩句,哪裏還有溫柔的心情?立刻回罵道:“你這混蛋淫賊烏龜,我好心問你,你還來罵我,你才是淫賊!你才死了呢!”
林飄遙奇道:“你這淫女!都當了鬼了,還怕別人說你死沒死?”
飛飛怒道:“你才是鬼!”
林飄遙一楞,心想:莫非老子也沒有死?他急忙伸手去掐自己的臉,雖說此時身體虛弱,手上沒甚力氣,但此時死命去掐,臉上還是傳來一陣巨痛。他低低叫了一聲,幸喜道:“老子沒有死?哈哈!老子竟然沒有死掉這麽幸福!”
飛飛道:“死人怎麽能說話?你真是莫名其妙。”
林飄遙激動了一會,想得最多的,還是以後又可以有機會去摸摸翠蘭的胸口啊什麽的,諸如此類。好一會,他才回過神來。
飛飛鄙夷道:“死是沒有死,就不曉得是不是被吓瘋了,說話都神神經經的。”
林飄遙死裏逃生,心情是好得不得了,哪裏去和她計較?想了想,問道:“對了,那是誰救了我們呢?老子記得那條蛇的嘴巴都伸到老子面前了,怎麽會沒吃了我?”
飛飛道:“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只看到那條蛇要吃你的時候,下面突然冒出一陣奇怪的綠光。那條蛇就像中了魔一樣,一動不動的定在那裏,我不住的大喊,還扳了些樹枝扔下去,那蛇也不動。好一會才看見它轉身走開,你就一直睡在那裏,都一天了,我還以為你死了呢。”
林飄遙‘呸呸呸’道:“你這烏鴉嘴,誰死了?別老是咒老子好不好?”
飛飛惱道:“也不曉得剛剛是哪個先說別人死了的!”
林飄遙口中道:“不說這個。”心中暗想:莫非又是上次石長老說的那個什麽逸氣?他趕緊運氣查看。真氣順着全身經脈游走了一圈,除了自身那少得可憐的一點功力,還是未能發覺什麽奇怪熱氣的存在。他大感失望,心想:滾逸氣,救命就救了,卻不肯幫老子當個一代大俠。
正想着,樹林前面一陣‘砂砂’聲,兩人齊齊朝聲音發來處看去,竟又看到了昨天那條巨蟒。
林飄遙暗罵道:當真是牛年不利、禍不單行,你它媽走都走了,又回來幹什麽?
他大聲道:“淫女不要動,它就看不到你!”飛飛有了昨天的經驗,對這個道理是十分明白的,反過來喊道:“我才沒你那麽蠢!倒是你個混蛋不要亂動才是,要是把你吃了,那可誰來救我下去啊?”
林飄遙怔道:“你這淫女,當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不是巴不得我死的麽?”
飛飛紅臉道:“要死也得把我救下來之後你再去死!”
巨蛇游擺着身子急速行來,兩人屏氣凝神,當真是一動不動的呆在那裏。
巨蛇游得近了,林飄遙仔細一看,發現它口中含着一大堆果子之類,形狀怪異,竟是自己從未見過的山果。巨蛇在兩人呆着的那棵大樹周圍四處亂竄,眼睛在周圍打量,似乎在找着什麽東西一般。
林飄遙心想:肯定是它記着了昨天的地址,專門找過來吃老子。只要老子不動,它轉一會看不到,自然也就會走了。
想是這樣想,可惜卻天不如人願,巨蛇轉悠了一陣,雖然沒看到兩人,卻似乎是認定了這個地方一樣,就是不肯離開。
飛飛還好,呆在樹枝上,離地面又高,時不時的活動一下,倒不怕巨蛇看到。林飄遙卻就慘了,巨蛇游來游去都就在他周圍不出幾丈處,害得他是一動不敢動。他本身就有傷,疼痛得不得了,此時精神高度緊張,再加上混身的僵硬化,只覺得身體又痛又麻,都快要爆裂開來。兩人一蛇僵持了大半天,林飄遙終于是忍不住移動了下左腿,巨蛇立刻發現了他,粗壯的蛇身朝他游過來。
林飄遙心知無法幸免,急切中想再次激起那股神秘之至的所謂逸氣,但無論他怎麽努力,體內卻連半點熱氣都沒冒出來。
飛飛大叫道:“不是叫你不要亂動麽?你晃什麽?”
林飄遙一邊急急往樹後爬,一邊大聲道:“你是站着說話不腰痛,要不換你來試試?老子又不是死人,怎麽可能動都不動一下?”
飛飛見他往樹後面爬,焦聲道:“你別再亂動啊!它看到你了!”
此時那巨蛇都已經游到了林飄遙面前,他心頭暗罵道:現在還說這些有個屁用。心中十分想就此暈過去,免得眼看着自己被吃掉,可剛剛才被吓暈過一次的人,如何能說暈就暈?他大聲道:“喂!淫女!老子要死了!“
飛飛聽到這話,想着先前他不要命的救自己,心頭只覺亂糟糟的。只聽那小子又喊道:“老子都要死了,喂,你可不可以答應我件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