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2 章 可怕的老者

咔!

方雲從容不迫,将附近一支支破神箭攝拿起來,準确無誤的裝入破神弩中。耳中只聽得崩崩連響,四根破神箭電射而出,巨大的力道分別貫穿了四名道魔高手,将他們的身體掼入天邊。

崩!

再擡手,又是四根破神箭射出,道魔高手又減四名,這時候山頂上只剩下十多名方外高手了。

十多名方外高手近在咫尺,再裝破神箭,已經來不及了。方雲把破神弩一扔,正要對付這十多名方外高手。突然眼角看到一道殘影從黑夜中掠來——

嗖,綠影一閃,幻化出十多條殘影,幾乎是同時出現在這些道魔高手身邊。标志性的黃金短劍,以最犀利,最冰冷,最殘酷的方式刺入這些道魔高手的下颔,然後穿入腦髓中。

“孔雀!”

方雲驚呼一聲,沒想到孔雀會在這個時候出現。他的聲音剛一落,身後砰砰連響,十多名方外高手連掙紮都沒掙紮一下,就孔雀輕易的收割了性命。

氣氛說不出的詭異,山頂幸存的禁軍都是一臉驚駭地看着孔雀。就是方雲,雖然預料到孔雀的實力很強大,但也沒料到,她居然會如此強大!這些人明顯比路上刺殺的人強上許多,但依然被孔雀像敗草一樣收割。

“剛剛一直沒找到你,你去哪裏了?”方雲道。

孔雀是他的護衛,他還是最先反應過來。

“山上太混亂,我四處找你,沒找到。直到剛剛,看到你化成青龍,便跟了過來。”孔雀站在方雲身邊,淡然道。

暴動最開始的時候,極為混亂,而且地下礦洞錯綜複雜,岔道極多。孔雀一時找不到也是正常。方雲想一想,也就明白了。

“回來就好。”方雲轉頭望向剩餘的幾位禁軍:“現在大家把山上的破神箭收集一下。有多少收多少。現在只有破神弩能對付那些道、魔的高手!”

“是,小侯爺!”

方雲此時展示的力量,倒也能贏得這些禁軍的尊敬。

“好聰明的小家夥,可惜,遇到了老夫!”

山崖周圍,濃厚的霧氣震蕩,一個蒼老而雄渾的聲音從四面傳來。

“誰?”聽到這個聲音,方雲臉色大變。

轟隆隆,似乎是回應方雲的質問,一只數十丈方圓的漆黑大手,排山倒海,破開雲霧,朝着将軍殿重重壓下。這只巨掌剛剛出現,周圍的雲霧立即發出鬼哭神泣的聲音,無數妖魔的幻象在雲霧中不斷生滅。

力量,絕對的力量!這人還沒有出現,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掌,立即顯露了絕對的,壓倒性的力量。

“走!”

孔雀連想都不想,一把抓起方雲,閃電般向山下飛去。兩人剛剛飛掠出十多丈,這只驚天巨手便重重的按落在了山頂上。

一掌按落,整個山頭轟的一聲,猛烈的震動了一下。似乎被一雙無形的大手,用力的搖晃了一下。

方雲回頭望了一眼,整個山頭驚起漫天煙塵,十多名禁軍明顯是兇多吉少了。

咝!

方雲倒抽一口氣,老者那一掌就像挾帶了天地之威一樣,根本不是人力可以抵抗的。方雲這才知道孔雀為什麽會強行把自己拉走。

“這個人至少是魔門長老級別的人物,根本不是你我可以力敵的。”

孔雀在方雲耳邊說道,她雖然極力保持平靜,但方雲還是能感到那一絲震動。

身後濃霧翻滾,看不到那人在那裏。但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絲毫沒有減少,反而增加了。這樣隐形的,看不見的敵人,遠比顯露真身的敵人可怕。

“進礦洞,利用礦洞地形把他擺脫!”方雲微一思考,便對孔雀道。

“嗯,只能這樣了!”

對于不能力敵的對手,就只能智取了。方雲也沒想到,居然會引出這樣可怕的對手。

“又是那個人,攔住他!”

山下正在與大周軍隊苦戰的道、魔高手看到方雲,立即大喝一聲,滾滾的魔氣,夾雜帶着一顆顆綠焰骷髅從各個方向轟了過來。

“閃開!”

方雲掙脫了孔雀的手掌,暴喝一聲,再次化作巨龍,沖入人群之中。所過之處,人仰馬翻,抛下大片屍體。孔雀更是厲害,她的身形變幻不定,所有靠近的敵人,不管是道、魔中人,還是礦奴,全部被她一劍解決。

方雲、孔雀根本不敢回頭,穿過人群,立刻向來時的礦洞沖去。

“想逃入礦洞麽?”

雄渾的聲音再次從四方傳來,聲音一落,斜上方,雲霧分開,那只巨大的漆黑大掌,再次以崩天滅地之勢按落。

方雲和孔雀反應也快,立即倒射而回。

只聽身前一聲轟隆巨響,漆黑大掌按落的地方,地面直接塌陷三尺,礦洞入口的地方,更是徹底坍塌,絕了兩人希望。

高空中,傳來一陣衣袂聲,一名黑袍老者負手而立,從天空徐徐降落。這人頭發霜白,神情威猛,輕輕地站立在兩人前方,就像是一座雄偉的山峰橫亘在前方一樣,讓人心中升起一股不可抵抗的感覺。

“這次行動,是道門、魔門共同的決定,不能讓你們兩個破壞了。現在,游戲也該收場了!”

老者的聲音風輕雲淡,卻給人一種大局在握的感覺。淡然掃了一眼兩人,老者五指猛然握起。

“轟隆!”

随着老者五指一握,方雲和孔雀腳下的地面瞬間塌陷,兩只碎石和魔氣組成的尖利大爪,破地而出,一把抓向方雲和孔雀,手掌中有股極大的吸力,居然讓人掙脫不了。

“這個人太可怕了!”

方雲一凜,沒有任何猶豫,立即将懷中的三公筆墨掏了出去。

“嗯?三公筆墨!”

方雲剛剛将三公筆墨掏出,神秘老者立即驚咦一聲,沒有絲毫猶豫,那可怕的漆黑大掌再次轟出。

轟!

三公筆墨爆射出的刺目光芒和神秘老者擊出的神秘大掌對撞在一起,光暗在虛空中一閃,雙雙歸于寂滅。

抵消了神秘老者一記漆黑大手後,三公筆墨卷成一團,啪一聲,掉落在地上,一動不動,畫卷上的靈氣,在這一記交手中,全部喪失。

“什麽!!”

這個結果大大出乎方雲的預料。自從獲得三公筆墨以來,這還是方雲第一次遇到,絲毫不懼三公筆墨的。方雲心裏一片冰冷,這人魔威居然如此強大,連三公筆墨都制他不住。

“三公親至,我可能還會有些顧忌。但只是區區一幅畫,還制我不住!”

神秘老者掃了一眼地上的三公筆墨,淡淡道。他的臉上漠無表情,讓人看不出他心裏想些什麽。

“走!”

方雲大喝一聲,徹底心驚。趁着剛剛三公筆墨,震脫了束縛兩人的石爪,立即拔地而起,向東脫去。孔雀會意,向另一個方逃去。

“唉,你們還是不明白。”

老者嘆息一聲,搖了搖頭,袖袍抖起,一只白玉般的手掌探出,對着兩人虛虛拍出……

第 63 章

之後的一個月,魔族在人間連戰皆捷。

雖然沈冥未能如願出征,然而幾位率兵的将領都是天魔級別的人物,雖然數量上不如人間的大乘期,可借助魔淵封印腳下新劃定的陣法,依舊能保住手下的魔族士兵。

實力境界在其之下的普通弟子,人族與魔族則是天壤之別。

人間和平了數百年,修士們大多在門派中生活修煉,鮮少有實戰的機會,只有偶爾的門派試煉能施展一下身手。

而魔族一生下來就在爾虞我詐、你死我活的環境中,沒殺過幾個同族簡直不好意思出來說話。能被選出來的魔族士兵,更是其中的兇狠殘暴之徒。

雙方一對上,前者便是潰不成軍。不過半月魔族就攻陷了數十個小門派,掠奪資源寶藏,甚至連貌美一些的修士都不能幸免。

所幸各個門派在最初的慌亂過後,飛快結成了以幾個大門派為首的聯盟,共同抗擊魔族。

由此魔族的攻勢暫緩,修真界的前景卻依舊不樂觀。

魔淵中的魔族各個彈冠相慶,人間搶奪的無數資源被送到了慶祝的夜宴上肆意揮霍,魔族大聲吹噓着如果是自己在人間,能立下如何彪炳的戰功。

——除了督職出現的時候。

澹寧相貌實在惹眼,又是魔主的心頭好,一時間氣焰旺得驚人。

魔族沒有親情的概念,曾有一段時間關于他是魔主娈寵的傳言甚嚣塵上。澹寧實在聽不下去,下手殺了幾個魔族貴族立威,才堪堪止住自己耳邊的荒謬言論。

至于人間的事……魔族會自覺在他過來的時候閉嘴,一是明白他不喜這些說法,二則是淩風的意思。

淩風是當真想對他好,澹寧能感覺出來。

他幾乎做了一切能想得到的長輩該做的事情,各種東西澹寧從未缺過,只要能抽出時間,淩風必定會來看他。偶爾澹寧言語上多有冒犯,他也只是一笑而過。

甚至……甚至當澹寧提出朔日想去周睽那兒的時候,淩風也同意了。

按照澹寧原來的想法,與淩風的關系自然是越親近越好。可淩風這樣的态度,竟也隐隐讓他回憶起了此生不多的、有母親關愛時的日子。

與面對周睽時不同,這是另一種由天生血脈所帶來的親近感,幾乎讓他無法抗拒。

淩風的長相不出衆,可細看的話,眉眼間與澹寧确有五分相似。

他們本來就該這樣親近的嗎?

澹寧不知道,只不過對淩風送過來的東西與言語間的關心,并沒有再拒絕,言語間也不再像之前那樣充滿了抵觸。

淩風當然十分滿意,一連幾天都把澹寧叫到他那兒去閑談。

最後一天回去時,澹寧被百般叮囑有空再來,懷裏還揣了張金色半透明的字條,拿去財貨司便能支出來一大筆錢。

澹寧對錢財不感興趣,将字條放在一邊,等了幾天,再度來到淩風的宮室。

淩風主動讓他來是一個關鍵的信號,如果現在還問不出東西,那之後也不會有什麽可能了。

澹寧到的時候淩風并不在,他拿着淩風給的令牌,越過守衛直接到了內室。

這應該算是個簡單的書房,除了魔族慣用的華麗裝飾,真正能用的不過一張平桌幾個書櫃而已。

淩風平時都在這裏處理事務,此時桌上還攤着未看完的卷宗,澹寧過去粗略掃了一眼,寫的是西門河附近新發現的一處礦藏。

接着他開始翻書櫃裏的書卷。

大多是一些泛泛而談的雜書和不是那麽常見但花心思能找到的資料。

這不是什麽私密的地方,如果是周睽,來了對書架看都不會看一眼,只不過獨處的機會不易,澹寧覺得還是要多少利用起來。

果然沒發現什麽,澹寧收手向書房後側看了一眼,那裏還有一間下了禁制的內室。

書房裏的東西翻就翻了,淩風知道了也不會說他,內室卻不能去。

可澹寧掃了一眼,卻覺出點不一樣的東西來。

內室的門開着一條小縫,籠着一層淡藍禁制,卻能看到一些內裏的景象。

澹寧把自己貼在牆上,目不轉睛地盯着內室桌子上他母親的畫像。

畫像只攤開了不到一半,可澹寧依舊能認出她。

沒想到淩風還有這種東西。

畫上的女人有雙和澹寧一樣的眼睛,彎起來透出動人的嬌俏,又有着清亮的光芒,像星辰閃爍。

她的長發像魔族那樣束起,只有一半的畫看不到裝束,只有一個淺淡花邊的衣領。

比起畫像,澹寧記憶裏的澹姝要更溫柔些,更不曾這樣裝扮。

但這一切都不影響澹寧踮起腳尖,努力直起身子想把她看得更清楚些。

他只記得母親很美,卻沒什麽用處——他幾乎要把她的模樣給忘了。

他站在那裏專注地看了很久,連淩風來了都沒有意識到。

魔主在門口看了他一會,才進來輕嘆了口氣:“那是阿姝。”

澹寧猛地震了一下,才發現進來的淩風。

他急急轉過身來,無措道:“尊主,我……”

“你怎麽了?”淩風進來,随意擺了擺手,“想說你自己偷看?”

澹寧沉默地低着頭。

淩風揮手解開內室的禁制,帶着澹寧走進去:“這裏又沒有人,我是你我也看。而且還是阿姝。”

他信手把畫卷卷起來,遞給澹寧。

澹寧愣了一下:“這……?”

“阿姝愛美,找人畫過不少畫像,我手頭有很多,這張昨天拿出來看了看。”他把拉過澹寧的手,硬把畫卷塞進去,“在人間她那麽苦,估計也沒啥東西留下來——給你你就收着。”

澹寧嗯了一聲,像覺得畫卷燙手一樣來來回回倒了幾次手。他想不好放在哪,又不舍得直接收起來,最後珍而重之地把它抱進了懷裏。

淩風搖搖頭:“你啊……”

澹寧收了東西,心裏有點高興,抱着畫卷沒說話看淩風在一旁翻箱倒櫃。

“我記得還有些東西,有了,這個。”淩風拿出一個錦緞包裹,“阿姝留下的首飾也多,除了這些還有一大箱子。我這邊用不上又舍不得扔,想着多少留個念想,你如果想要的話就挑幾件帶走。”

包裹裏面是幾只簪子和幾個玉镯,間或幾個零零碎碎的其他玩意,首飾上面全紋了防禦或是攻擊的符咒,細算起來都是品階不凡的法寶。

“謝謝,我有這個就夠了。”澹寧低下頭看了一眼抱着的畫卷,突然瞥到一只玉镯旁邊的東西,“這是什麽?”

“你說這個?”玉镯旁邊是一小截紅繩,淩風把它挑出來,“以前玉佩的繩子。我們有塊玉佩,阿姝喜歡拿出來玩,總是沒多久就能把繩子磨斷,來來回回換了好幾根。”

說完他看向澹寧,有些遺憾:“那玉佩雖然不是法寶,卻是家裏一直傳下來的,我給了阿姝。可惜……應該是阿姝丢了,否則現在應該拿在你手裏。”

澹寧的目光躲閃了一下。

那玉佩的确不在他手裏,已經被他連同性命一起托付給了周睽。

淩風并沒有發現他的異樣,嘆了口氣把東西收起來:“今天怎麽想到來找我了?聽說你昨天又去找了周睽,他讓你來的?”

澹寧搖頭:“沒有……”

“怎麽沒有?”淩風皺眉,“進來的時候我就看見了。”

他伸手把澹寧的衣領往下拉了拉,現出鎖骨下一塊不大的淺紅色吻痕。

澹寧瞬間表情變得不太自然,原本想着這印子衣服能遮住便沒有刻意消除,卻沒想剛剛看畫像的時候動作太大,被淩風給看到了。

“不是,”他把衣服拉回來,解釋道,“我去找他了。但他沒有讓我來找你,是我自己想來的。”

“我朔日讓你去,沒讓你隔三差五往那邊跑,”淩風說着臉色稍緩,“你來找我有什麽事?”

“尊主,我……”澹寧頓了一下,“我來就是想問問,有沒有什麽能避免魔化的方法。”

淩風愣了一下,過了一會才輕聲道:“怎麽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母親從小就跟我說不能魔化,”澹寧緊盯着旁邊桌上的一張白紙,“但我是個人魔雙血,我感覺我撐不住了,最多再有三年……”

他閉了嘴,安靜等着淩風的回答。

“我知道這件事,”只聽淩風長長做了個深呼吸,“但我也沒什麽辦法。”

第 75 章 :隐峰之中

早課的這一幕插曲并不算什麽大事,那三名弟子雖和懸日峰弟子有沖突,卻也只是切磋比試,并沒有實際造成什麽傷勢。

而寧長久也只是個外門弟子,出言不遜也受到了應得的懲罰,這番畫面也只是被幸災樂禍地看在眼裏,然後留下一個這外門弟子恃寵為傲的印象,這裏的寵,指的便是陸嫁嫁對于寧小齡的偏愛了。

陸嫁嫁收好了戒尺,回到講案前,閉目養神,烏青色輕紗覆着的墨色屏風下,女子青絲如雲,劍裳如綢,清冷似崖石間盛開的雪蓮。

寧小齡被師父生氣的樣子吓了一跳,頭地了一會,才小心翼翼地別過去,打量着師兄,卻發現師兄不知是不是故作鎮定,下颚微垂,眸光平和,好像并不生氣的樣子。

寧長久垂下了寬大的衣袖,衣袖間,他揉了揉自己的掌心,一點點消去痛意。

他心中默默嘆氣……沒想到自己早上随意調侃了她兩句,這麽早便遭到了報複。

只是,自己當時借景抒情真情實意地誇贊她的身材樣貌,旁邊并無他人,陸嫁嫁身為女子,應也有愛美之心,為何如此生氣?

是因為如今傷勢未愈,修行舉步維艱?

亦或是……

寧長久忽地眼皮一顫,心中一緊,想着難道自己當初親自給她療傷的事情被知道了?

不可能,她怎麽會知道?那時候她明明是昏死的啊……除非寧小齡叛變了自己,不過師妹也沒有理由去她去說這些啊。

寧長久心中古怪,看了寧小齡一眼。

寧小齡不知他在想什麽,只是睜着一雙清澈無辜的大眼睛看着師兄,眨了眨,好似在說師兄你出醜的樣子我可一點沒看見啊……

早課之後,寧長久與她輕聲說了幾句閑話,随後起身欲走。

“等等。”陸嫁嫁忽然叫住了他。

那柄戒尺消失在了漆黑的桌案上。

正向着門外走去的寧長久停下了腳步。

面前,一柄長而方正的木尺寂靜懸浮,攔住了去路。

衆人的目光也齊刷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心想這個外門弟子肯定是不服氣,又悄悄說了什麽被師尊聽到了,看來這下子是要趕出內峰咯。有的則是暗暗生出羨慕,心想着竟然能讓師尊親手出……尺。

連寧長久都有些緊張,心想你不至于這麽記仇吧?

“師尊還有吩咐?”寧長久問道。

陸嫁嫁看着他,緩緩道:“稍後雲臺劍場修習,你可以一起來聽。”

“什麽?”有人驚呼出聲,遲疑了一會,才反應過來陸嫁嫁說了什麽。

“師尊,他是外門弟子,不合規矩啊。”有人立刻反駁道。

更多人在微怔之後反應了過來,有人道:“師父,弟子們可都是在外峰修行了一年半載,資質出衆,才有機會參加測試登上內峰,他不過是沾着小齡師妹的光,這難免讓其他外峰弟子心中不平吧。”

“是啊,而且長久師弟資質不算出衆,與我們一道修行,恐怕也只會打擊到他。”

這些話都是當着寧長久的面脫口而出的,看得出那些弟子對于此事意見頗大了。

陸嫁嫁看了寧長久一眼,似是在詢問他的意見。

寧長久知道她是想借此機會指導自己修行,心中微暖之餘,卻還是搖頭道:“多謝師尊擡愛,我自己入峰修行,将來與外峰弟子一并通過考核,再名正言順入內峰便是。”

寧長久嘴上雖這麽說,但心中卻一點沒有正式加入內峰的打算。

每日陪師妹一道上早課已然枯燥,若是還要再花上兩時辰去劍場修劍……

更何況遲到了還要被陸嫁嫁用戒尺打……

每多一節課便多一分被陸嫁嫁公報私仇的機會。

而且自己這修行速度,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打得過她。

最重要的是,他如今也已經想通了自己修行的路,只需心無旁骛向前走便是,細枝末節,能剪則剪。

他對着陸嫁嫁不留痕跡地點了點頭。

陸嫁嫁會意,也沒有再多說什麽,道:“我也是臨時起意,既你不願,那便算了。”

有些人心中松了口氣,有些天賦較差的弟子則有些遺憾,本以為可以來個穩穩墊底的給自己吸引一下火力,那樣就可以少挨寫同門的嘲笑和師尊的訓斥了。

樂柔師妹心思則要玲珑一些,先前陸嫁嫁以戒尺訓斥他時,她便覺得有些不對,那戒尺明明是我們內峰弟子才有的待遇,你一個外門弟子憑什麽挨師尊親手的打?如今師尊更是直接邀請他去劍場一道修行,莫非是有要栽培他的意思?

可這寧長久也太不知好歹了,竟讀不出師尊的弦外之音,難道只是想穩穩當當吃寧小齡一輩子的軟飯?

這種人怎麽能待在內峰?真是擾亂我們的道心,污染師尊的眼睛,一定要找機會讓師尊把他趕出去!

樂柔氣呼呼地想着。

……

……

寧長久走入內峰,進入書閣,嚴舟正眯着眼,不知是夢是醒。

寧長久取出昨日那本書冊,翻開到有關先天靈形成原理推導的一頁,開始閱讀。

世間的書籍,對于先天靈的形成有諸多說法,有的認為那是先天遺留的道胎元嬰,外形受人的生辰八字及出生時風水、屬相等影響,至于為什麽所有的先天靈都是呈現動物靈獸或神話兇獸的形态,則是因為,那和人與生俱來的獸性有關。

有的認為這與“物久而成精”的原理相差仿佛,每個人的身體都是一個空間,而在具備了紫府氣海這一要素之後,便有可能養出先天的精魅,而這精魅空有其形,與主人共用意識,以人為主,可以将其喚至體外在一定範圍內移動,兩者共為一體,誰也不能真正離開誰。

有的則認為那是邪魔灑向人間的種子,它們會在人的身體裏生根發芽,結成胚胎,最後将人吞噬,共同化作邪魔降臨人間的力量。

寧長久對于這些說法都不滿意。

他無法想起自己前世的先天靈是什麽,或許這與“不可觀”三字一樣,受到天然的遮蔽。

也有可能是因為在這條時間線上,自己的先天靈根本沒有誕生,一個人怎麽會對根本不存在的事物存在記憶呢?

只是有時夢境之中,他時常望見一輪紅日,那紅日高高挂在漆黑一片的幕布上,它的中央仿佛盤踞着什麽,黑影般目光便隔着紅浪遙遙地凝望着他。

這個念頭每每出現,都會讓他的精神有微微的恍惚。

他立刻收起了思緒,目光再次落到了書頁上。

這些書上雖然衆說紛纭,但是關于先天靈,還是有三個公認的特性,一是沒有先天意識,二是與自身神魂不可割離,三是可被污染。

第三點寧長久并沒有什麽懷疑,因為寧小齡的先天靈便被紅尾老君的妖種污染了,但是這種污染應該也是有條件的,譬如紅尾老君與寧小齡的先天靈雪狐同源。

而第二點寧長久基本已經推翻,因為他曾被師尊拔除過先天靈,而先前皇城中,若非他境界差了一些,寧小齡的先天靈便要被他親手剝離身體了。

而第一點,也是寧長久最懷疑的一點,先天靈到底是依附人意識行動的生物,還是具有潛在的先天意識的。

這也是他目前最想知道的事情,直接事關當年師尊拔除他先天靈的猜測。

只是他暫時找不到實驗品來驗正自己的猜想。

他又翻到了人體靈脈的部分,注視着“雲氣”“白府”兩道連通後背的靈竅,看了許久,回想起那被一道虛劍打得虛肉模糊幾可見骨的後背,最終輕輕嘆息。

一本書很快閱盡。

他起身走到書架旁,将書推回木架中。

他此刻本該去勤勉修行,但他卻并未離開,他想起了嚴舟之前對他說的話。

天谕劍經的下半卷遺落于此。

他對于那本被奉為真寶的劍經自然沒有什麽垂涎,只是若能找到,或許對陸嫁嫁能有些幫助。

自己畢竟白吃白喝地住在這裏,總要為她做點什麽才是。

寧長久手指淩空虛畫,寫下了一個淡若無痕的“寧”字。

寧字似劍,此刻随着他揮筆寫就,也沾染上了若有若無的劍氣。

事實上,在第一次來書閣中時,他也隐隐約約感應到了什麽,只是那種感覺虛無缥缈,就像是人立在深峽之中,流水自四面八方湧來一樣。

“寧”字如小巧飛劍,無聲穿行而過,他身影緊随,一襲白裳飄蕩過木架之間。

片刻之後,那小字停下,破碎,如一粒煙火。

在小巧飛劍的消散處,寧長久停下了腳步。

他四下打量,然後憑借着直覺抽出了一本書。

那本書當然不可能是天谕劍經。

只是他隐約察覺,這書本另有玄機。

它書頁雪白,深青色的封皮如新,其上重墨書下二字:“洞天。”

寧長久眉頭微蹙,知道自己觸發了什麽,但是道心并沒有危險的警兆,所以他猶豫片刻,還是翻開了第一頁。

“法陣?”寧長久看着扉頁上那以金砂為墨星羅棋布的幾點,皺了皺眉。

下一刻,似天地颠倒,寧長久只覺得身子一墜,随後那書閣中的場景立刻退出了視野,環境轉而幽暗,四周望去,是打磨得柔滑如包漿的牆壁,牆壁中隐約有着鐵青色的石紋,就像蟒蛇身上的花紋。

書閣之中,嚴舟悠悠睜開眼,瞥了一眼那個寧長久消失的方向,嘀咕了一句:“道門弟子?”

“莫非是涵虛宗的人?”嚴舟難得地表現出了擔憂之色。

……

寧長久手中已沒有書冊。

那書冊更像是一個陣眼樞,自己立在那裏,拿開書本,便由着陣法觸發,将自己傳送到了此處。

他環顧四周,打量着山石的紋路,确認自己如今還在內峰之中。

既然如此,那此處應該是書閣之下的空間。

他沿着臺階山道向前走去,果不其然,那道路的盡頭中央,是那根熟悉的擎天之臂,那根巨臂順着岩體貫穿而下,視線向下望去,一探無際。

寧長久擡頭望去,岩壁的極高處,有許多個天窗般的洞窟投射進明亮的光線。

若是可以馭劍,便應能從那石窟間飛入峰外雲海。

寧長久繼續向前走去。

耳畔響起了暗泉流動的聲響,而石筍之上,亦有滲出的流水自筍尖滴落,滴答滴答地砸碎在石面上。

那纏龍柱的四周,是四根如獨木橋般的巨木,一端撐着岩壁,一端以榫卯樣式的結構嵌入纏龍柱中。

寧長久立在大柱與崖壁的邊緣,向下看了一眼。

整座山體似都被雕空了。

下端是極為龐大的空間,視線落到其間,便只剩黑漆漆的一面。

如臨深淵之緣,即使是他,依舊覺得有些心悸,而那心悸之餘,又有一些若有若無的感應。

寧長久當然不會為了些撲朔迷離的機緣,做出臨淵一躍之類的冒險,他只是看了一眼,便轉身離去。

這書閣之下的內峰世界極大。

以纏龍柱為中心,山石洞府,天窟暗流,自然溶洞,還有許多枯折古劍。

寧長久沿着石道走了一圈,發現了許多人工開鑿的空間,他推測那應是內峰弟子閉關之處。

似是為了驗證他的猜想,前方,一座洞府虛掩未關,府門之後,許多天然的石筍中間,一個青裳少年盤膝而坐,披頭散發,皺着眉頭,似在苦思,而他閉關好像已經許久,粒米未進,只飲峰間暗泉,眼眶和臉頰都微微凹陷着。

而寧長久到來的那刻,那少年陡然睜開眼睛,似未想過此處會來外人,身側插着的數把鐵劍顫鳴不止。

“你是什麽人?”似是許久沒有開口,他的聲音也有些澀,有些啞。

寧長久看了他一眼,認真道:“你的修行有問題。”

……

……

(感謝書友風月秋水的打賞支持~)

第 60 章 情敵再相對

此時,連我這個局外人都感到殺氣騰騰,也不知他們之間有什麽恩怨。

可這樣一個能夠獲得長生的凡人,應當是有極大的功勞,怎麽雲淙看到他,眼中卻盡是厭惡呢?

為了打破這種可怕的沉靜,我只好硬着頭皮緩解他們之間莫名其妙的敵意:“對啊,這位便是天族二殿下雲淙。”

“雲哥哥,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無影道長。”

雲淙皺眉:“無影?你說他叫無影?”

“是啊,怎麽?你們認識?”

沒等雲淙開口,無影便堅定地回答:“我等凡人,怎麽有幸結識二殿下呢?不過是傳聞聽得多了,對二殿下的威名略知一二罷了。”

“原來是這樣…”

可看起來,事實并不像無影所說的那樣,他們好像刻意在瞞着什麽事情,這個無影,身份一定不簡單。

這時,卿晚帶着笑顏:“都別在門外站着了,進去歇歇吧?”

自從雲淙一來,便感覺什麽都怪怪的。

可是,我卻又不知道怪在哪裏。

黃昏已到,七夜也沒能如約回來…

此時我的心中七上八下,根本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雲淙見我獨坐在桌前,為我倒上一杯熱茶:“落落,在想些什麽?”

“我在想…七……”話到嘴邊,還是收了回來。

“夙堯君怎麽還沒回來…”

“他也下凡了?”

“嗯。”

明明知道他一身修為,魂石之下被封印的魌臾沒辦法施展法力,照理說是傷不到他,為什麽我還是這麽沉不住氣,總想着他馬上就能出現在我的面前…

雲淙似乎有些不滿:“落落,我跟你說過很多次,讓你小心這個夙堯,怎麽你倒是跟他越走越親近了?”

好端端的,怎麽還發起脾氣來了?

“雲哥哥,其實夙堯君…人很不錯的…”

雲淙譏笑:“呵…落落,你是不是被他的表象所迷惑了?他的修為在我之上,卻願意放棄天族戰神一職,死皮賴人也要留在你的身邊,難道,你就不懷疑他有什麽不軌的意圖?”

他若有不軌的意圖,便只能是我了吧…

不過…他老早就得逞了,你這番話,倒是來遲了。

“你笑什麽?”

被他打斷,我才發覺我竟一直都在傻笑,無比尴尬地端起一杯熱茶,抿了一口:“他…不會的。”

“你就這麽相信他?”

這時,身後傳來令我心花怒放的聲音:“落兒。”

聽到這聲音,我便知道是他。

這世上,只有他這麽喚我,我也只願他這麽喚我。

我興沖沖朝門外沖去,見到他的那一刻,真想立馬載進他的懷裏。

只是,礙于雲淙,我便也沒有和他有什麽肢體接觸。

“夙堯君,你…你回來了…”

他一眼便注意到端着茶杯的雲淙,禮貌性的喊了句:“二殿下。”

這兩人每次一見面,都一副奇怪的眼神,互相排斥着對方,仿佛經過一場腥風血雨。

“靈神倒是好興致。”

“總不能一直悶在靈界,會悶出病來的。”

這兩人是又要開始了…

一件玄龍戰袍而已,也不知雲淙要記恨到什麽時候…

“殿下。”只聽幾聲輕緩的腳步,卿晚緩緩走來。

“尊…”我朝卿晚使了個顏色,她才止住嘴邊未說出口的話,随即反應過來:“靈神也回來了?”

七夜将停留在雲淙身上的目光收回:“今日麻煩館主了,不知那位道長可醒了?”

“醒了,但還需要修養。”

“那便麻煩館主了。”

“不客氣。”

看似短暫的對話,卻似乎包含許多深意。

這時,雲淙似乎有着諸多不滿,卻又強忍着沒有發洩出來,一聲不吭地朝屋內走去。

一時間,頓覺安靜。

什麽時候,雲淙變得這般記仇?不過一件玄龍戰袍,說到底還是七夜的東西,何必如此斤斤計較,到了今日…

哎…我又該怎樣去調節他們之間的關系呢?

說到底,他是我的哥哥,而七夜…是我最愛的人…

我…又該怎麽辦呢…

這時,卿晚向七夜行了個禮,也随着雲淙過去,看起來,似乎有什麽事情…

待房中空剩我與七夜二人,我才稍微放松一些。

“對了,我們,什麽時候去找那個紅衣怪啊?”

他随意找了個位置坐下,漫不經心道:“不着急。”

“你就不怕他帶着我的凝光跑了?”

“放心,他跑不遠的。”

如此信誓旦旦,似乎一點也不擔心。

“哎對了,你去飄渺之巅,可看到什麽了?”

他頓了頓,給我一劑定心丸:“沒什麽事,放心吧。”

奇了怪了,沒事,他會說着要去飄渺之巅?

怎麽感覺所有人都好像有事在瞞着我一樣,這是我的錯覺嗎?

夜深,我如往常一樣服藥準備入睡,卻聽見一陣輕緩的敲門聲。

我有些不耐煩的問道:“誰啊?”

屋外的人頓了頓,回應:“是我。”

這聲音,是雲淙…

大晚上的來找我幹什麽?莫非,又是來同我說小心靈神?

我極不情願地跳下床穿好衣服,開門的那一刻,見雲淙雙頰微紅,渾身散發着酒氣。

“雲哥哥,你這是…喝酒了?”

他沒有回答我,絲毫不避諱的在屋中随意找了個座位坐下。

“雲哥哥,你……”

他心中似有諸多煩惱,找不到發洩的地方。

“落落,你老實告訴我,是不是那個夙堯拿什麽東西威脅你?”

大晚上跑我這來就為了問這個?

“他為什麽要威脅我啊?”

“那你告訴我,他到底有什麽好的?父神器重他,連你也如此信任他?”

原是心中憤憤不平,可這事…我要怎麽同他說呢…

“我……”

他繼續問道:“為什麽?”

若是,将我的心意告知于他,說不定,他會慢慢接受七夜呢…

“我…我喜歡他…”

雲淙突然愣住,一臉的不可置信:“你說什麽?”

“我說,我喜歡他,我感覺到,他也喜歡我,可是我……”

沒等我把話說完,雲淙突然緊拽着我的手腕:“你喜歡他?你怎麽可以喜歡他?”

“雲哥哥,放開我,你弄疼我了…”

他卻像絲毫沒有聽到我說的話一般:“你怎麽可能會喜歡他?”

第 66 章 誤會

卿瑤音急忙躲在假山後面,餘光看到站在人工湖邊說話的那名女子,一身大紅色的衣服,沒有體現出傳統的性感和成熟,反而被她穿出了一種俏皮和可愛。

整個人看的清秀極了。

她對面的男子正好背對着卿瑤音,淡淡的回答道。

“嗯,很漂亮。”

假山後面的卿瑤音睜大了眼睛,這不是……百裏池淵嗎?

得來全不費工夫,自己正好在找他,可是,現在這種情況,自己應該出去嗎?那個女子,是誰?

“池哥哥,瑩瑩這次專門放棄了去聖地的機會回來,就是為了和池哥哥一起過生辰,嗯…我們可以出去玩,也可以在家裏辦個小宴會,或者說……”

鐘瑩瑩一臉憧憬,仿佛已經看到了她口中所說的那些場景一樣,滿目懷春,小女子的姿态一覽無餘,見百裏池淵遲遲沒有回答,直接上手抓住他的胳膊,左右搖晃起來,胸口不時的蹭過百裏池淵健碩的胳膊。

卿瑤音露着一只眼睛,看着倒吸了一口冷氣,我去,月黑風高夜,偏僻的小湖邊,一男一女,幹柴烈火,郎有情妾有意,而且這個妾還是很主動的一個,那接下來要發生什麽事情,豈不是顯而易見?

百裏池淵沒有出口反對,那就是默認咯?

卿瑤音不知怎麽的,看到這一幕心裏竟然有點堵的慌。不是高冷男嗎,現在還不是一樣,果然,男人都是一樣,軟香卧懷有幾個能忍得住的。

思緒不由自主的飛到遠方,面前突然感覺到一股強大的氣勢,卿瑤音猛的回過神來,百裏池淵就在她面前,看到藏在假山後面的是卿瑤音,好像很驚訝的樣子,可是,揮出去的一掌已經收不回來了。

卿瑤音急忙用玄氣護在身前,可還是被重重的打中胸口,巨大的沖擊,卿瑤音撞到後面的假山上,直接撞下一塊大石頭,整個人又從假山上彈下來,落到地上,濺起了一層薄薄的灰塵。

卿瑤音嘔出一大口血,臉色蒼白,胸口處傳來的劇烈疼痛讓卿瑤音都直不起來腰,但是看向百裏池淵的目光裏,卻是從未有過的冰冷。

百裏池淵臉色大變。

“大膽,你是誰,竟然敢偷聽我們說話!還不趕快束手就擒。”

鐘瑩瑩一臉正義的站出來,仿佛想要在百裏池淵面前表現一番似的。

“沒想到天底下還有如此自戀之人,不過是剛好路過,誰想看你,本寶寶還怕髒了自己的眼睛呢。”

卿瑤音笑着回擊,雖然身受重傷,可是在鐘瑩瑩面前,她不想落了下風,說完之後,卿瑤音看向百裏池淵,他要幫着她嗎?

“路過,呵呵,我還不知道有人能夠剛好如此碰巧的路過,你分明是故意的!”

鐘瑩瑩的語氣變得尖利,但是在百裏池淵面前還是保持着很好的形象。但是!對于卿瑤音的态度,鐘瑩瑩很是生氣,還從來沒有人和她這樣子說過話,這個女人,她記住了。

“不過是個賣弄風騷的女子,和我說話,你連資格都沒有。”

卿瑤音霸氣的回過去,而後轉身運氣離開,身上的傷很重,她怕再待下去會忍不住倒下,她在賭,賭百裏池淵會不會放她走。

千鈞一發,絕地逢生。沒有退路,她必須放手一搏。

鐘瑩瑩看到卿瑤音要逃走,瞬間極了,她怎麽能容忍一個挑釁了她的人安然無恙的離開,而且這個人現在還受了傷,這可不是她鐘瑩瑩的風格!

“哪裏跑,給我站住。”

鐘瑩瑩拔劍就要追上去,百裏池淵伸出手,正好在鐘瑩瑩的面前,擋住了她的去路,一直在留意後面所發生的事情的卿瑤音沒有回頭,淡淡一笑,卻有些凄涼,她賭贏了。

“池哥哥,你幹什麽!”

鐘瑩瑩大叫,她馬上就要抓住那個女人了,竟然敢夜闖游龍山莊,還偷聽他們的講話,那個女人怎麽能放過,而且,她都不知道那個女人是什麽時候過來的,萬一她把所有的話都聽到,那不就……

“回去吧。”

百裏池淵淡淡的對鐘瑩瑩說道,眸子卻是在黑暗中尋找着剛剛走掉的那個有些狼狽的身影。

“可是……”

“乖,回去睡覺。”

百裏池淵的語氣中有着不可抗拒的威力,鐘瑩瑩氣得跺腳,嘴巴都快要撅到天上去了。

可還是不得不聽從百裏池淵的話,雖然他并不是在下命令,可鐘瑩瑩知道,百裏池淵是很認真的在說那句話,一邊氣憤的往回走,一邊在心裏把卿瑤音恨透了。

她好不容易找到機會和池哥哥單獨在一起,卻被那個女人給中途打斷,鐘瑩瑩的眸色變得狠厲,和她整體的可愛形象一點都不相符。

池哥哥一定和那女人認識,不然,按照他的性格不可能放過一個偷聽到他說話的人。

想不到,天生冷血的百裏池淵,也會對一個女人例外。那個女人……她記住了。

百裏池淵看着鐘瑩瑩回去,轉身追向卿瑤音走掉的方向。

捂着傷口又吐出一大口鮮血的卿瑤音這才明白了,為什麽百裏池淵剛才回放過她,因為,他知道,就算是他放過她,她也逃不出去!

游龍山莊遠遠沒有表面上看上去那麽簡單,之前進來的時候穿過的那一層屏障,并不是錯覺,而是真正存在的,

那其實是一個陣法,覆蓋到整個游龍山莊,若是有人進出,陣法都會感應到,并将對應的信息傳遞到由專人看管的一間屋子裏,今天是因為值班的那個家丁一不小心睡着了,所以卿瑤音一直到這麽晚才被發現。

天知道,當值班家丁看到面前的信息的時候,差點吓死,誰能想到今天晚上會有人夜闖山莊啊,畢竟這裏都多少年沒有出過事情了。

卿瑤音看着不遠處的十幾個家丁,抹了抹嘴角的血,站直身體,淡淡的一笑,天地間仿佛都安靜了下來,只剩下了卿瑤音一人,站在舞臺的中間。

“我說,我是路過,你們信嗎?”

家丁們沒有說話,慢慢的形成一個包圍圈,将卿瑤音圍在中間。

第 59 章 牛妖亂永寧

床上的花白老人兩眼都沒來得及閉上,三魂七魄盡然散去,化為一縷白煙,屍骨也沒能留下一副。

那壯漢眼淚直掉,任他怎麽努力,也抓不住那虛無缥缈的白煙。

這時,只見雲淙拔出長劍指着那自稱小牛的壯漢:“何處的妖孽?竟敢再次為禍世間?!”

而卿晚則抓住我的胳膊,示意我退到雲淙身後。

而知曉事情來龍去脈的我,只願這可憐的小妖還能感受到這世間的溫暖。

“雲哥哥,他沒有傷害我,你不要這樣!”

沒等雲淙有過多的反應,那壯漢突然站了起來,哭中帶笑,道不盡譏諷。

“哈哈哈…天族…妖族…皆容不下我…難道,都是一些以貌取人之輩?我這張臉,到底是何處招惹了你們,連這世上待我最好的奶奶,你們也要搶了去?”

不對,這壯漢身上的氣息怎麽與方才不同?

幽河臨走的散出那股黑煙…方才是入了他的體內?

雲淙只輕蔑道:“妖就是妖,不好好在妖族呆着,非要來為禍世間,那我天族就有那個權利送你遁入輪回!”

眼看雲淙就要動手,我只好擋在他身前:“雲哥哥,先不要動手,這個牛妖不過是受了蠱惑,他也沒有要傷害我的意思…”

雲淙皺眉:“落落,你忘了是誰将你引到這兒來的?若不是我此刻正好遇到卿晚,還不知道你要被困結界多久!”

沒等我給他回答,只見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而這牛妖面具的脫落,讓這些人群更加惶恐。

牛妖的真面目被世人所看清,瞬間議論紛紛。

“那是…犀牛妖?”

“聽說犀牛角治百病,或能長生不老?”

“只要将他的牛角砍下來,我們不就發財了!”

說出這番話的,是幾個小混混,一副令人憎惡的嘴臉,看起來,是這裏的地痞流氓。

這可不行,圍觀的人越來越多,若是…這牛妖再控制不住,傷了人命,那他奶奶可真就白去了。

這時,只聽牛妖大笑:“哈哈哈…要我的牛角,得看看你們有沒有這個本事?”

他這一番話,徹底讓幾個地痞流氓來了興致,只見一個拿刀,一個拿斧頭,另一個拿着木棍。

卿晚正欲施法,看起來是想将他們送離,可還沒到一半,那幾個地痞流氓卻在這個時候注意到了我們。

“喲,兄弟們,這還有倆美女呢?看起來,咱哥幾個今天運氣不錯!”

周圍的人驚慌失措,一個勁的慌亂逃離,将底下守門的老翁驚動上來,一臉無知地問:“這是發生什麽事了?”

看見牛妖,老頭一臉錯愕,卻喊着:“犀牛角?!”

沒等到卿晚施法,周圍的人逃的逃,散的散,便只剩下這三個地痞與這客棧老翁。

牛妖大笑:“果是愚昧無知,光是一個好看的皮相,便能被牽着鼻子走,呵…這便是你們所為護得凡人?!”

“呵…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東西,看我今日,叫你們全部都給我奶奶陪葬!”

看起來,這個牛妖身上直冒黑煙,他執念過深,估計是入魔了,看來,我是保不了他了…

流氓頭子一臉不滿:“嘿,你這牛妖,有何資格說我們道貌岸然?兩年前聽聞一牛妖屠殺蜃海莊二十三條人命,便就是你這妖物吧?”

這些個地痞流氓,雖看着一副令人憎惡的嘴臉,卻能絲毫不懼妖魔,不,這其中一定有什麽問題,可區區凡人,定也不是他的對手。

牛妖坦言:“是,就是我,可今日,管你們神仙凡人,都得死!”

雲淙将我拉到身後:“落落,将這幾個凡人疏散,今日,我非要這牛妖魂飛魄散不可!”

沒等我們反應過來,那房門便被雲淙設下結界,房門緊閉。

那幾個凡人包括老翁,都一臉驚愕之色,此時只見卿晚在他們眼前胡亂畫了畫,他們的目光瞬間變得呆滞。

“卿晚你……”

她沖我一笑,解釋道:“放心,我不過是讓他們安靜會兒。”

卿晚手一停住,那三個地痞便從客棧走出,而那個老翁,則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回到了原位。

結界之強,讓原本入魔的牛妖也沒辦法掙脫,不知在門外等了多久,只見結界一散,雲淙從房中出來,手裏拿着犀牛角。

卿晚滿眼擔憂之色:“殿下,你可有事?”

雲淙輕蔑一笑:“這牛妖倒不是我的對手,只是,他這身上的氣息,似乎,不像是妖族…”

“卿晚,你可願為我查查?”

“好!”

這時,雲淙所有的目光突然集中在我身上:“落落,你方才可有受傷?他可有欺負你?你可…”

“我沒事…”

看着卿晚有些失落的神情,場面略有些尴尬。

只是讓我們想到的是,通靈館等價交易,竟然會為了雲淙破例,看起來,卿晚對雲淙情根深重,可雲淙,似乎還沒發現。

臨近黃昏,永寧客棧之亂終究平息,當回到通靈館那一刻,那個矮小被換做小六的男子匆匆相迎:“主人,你們回來了?那位道長已經醒了。”

這時,無影道長杵着手中那把奪目的噬天劍,似有些艱難般的走了出來。

“道長,你終于醒了?”

他剛要與我說些什麽,雲淙似發了瘋一般将我拉開,神色異常的詭異。

“雲哥哥你幹什麽?”

他只問道:“落落,你怎麽會跟他在一起?”

“哦…初來人間結識的這位道長,不知道怎麽的就暈倒了,這才将他帶到這裏來的。”

怎麽看起來,雲淙對這無影道長有些敵意?

而無影道長似乎也感受到了雲淙身上屬于天族的氣息:“呵…天族人…”

怎麽看起來,雲淙好像是認識這位無影道長?可這無影道長眼睛看不見,也并不能确定雲淙的身份。

這時,卿晚冒出一句:“殿下,你這是…”

當無影聽到‘殿下’二字,頓生警覺:“你是雲淙?”

沒想到,這無影的身份這般不簡單,連雲淙他也認識…

奇了怪了,這個人究竟是誰呢?怎麽從來也沒聽他們提過。

第 63 章 品質上等!

如果僅僅只是這樣也就算了,煉丹老師和葉冰也就當淩霄煉丹天賦高。

但是問題是出在後邊了,淩霄雙手結印的速度越來越快,沒有絲毫停歇,而且丹爐內沒有絲毫異樣,這就讓人覺得有些驚悚了!

結印速度快,做到這個不難。

但是在結印速度極快的同時,沒有任何失誤這就太難了。

哪怕是煉丹老師自己,他在這種結印速度下,都會有炸爐的可能。

而淩霄這貨呢?這貨随着熟練度的增加,還特麽在加速呢!

“我去!這麽快還要加速嗎?”

“這……這煉制一爐初級氣血丹要多少時間?恐怕半個小時都不用吧?”

“我們全班的平均速度,好像是在一個小時左右吧!”

“不會真讓他給煉制出來了吧?”

這話一出,一衆學生們立刻就沉默了。

盡管他們非常不想承認,但是事實就擺在眼前,淩霄真的有可能第一次煉丹,就将初級氣血丹給煉制出來!

而已經陷入忘我之境的淩霄,根本沒空搭理他們。

此時淩霄的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這煉丹還挺好玩兒的嘛。”

如果這話讓這幫學生、煉丹老師聽見的話,估計把淩霄按在地上摩擦的心思都有了!

煉丹簡單嗎?呵呵噠!

一個煉丹師在剛學習煉丹術的時候,要是沒炸過幾次丹爐,那好意思叫煉丹師嗎?

甚至有一位高品煉丹師就親口說過,“沒有過炸爐經歷的煉丹師,算不上真正的煉丹師。”

他這話其實說的很在理,其中意思有兩個。

第一個是剛開始學習煉丹術的人,根本不會有什麽好丹爐,再加上初學者沒有經驗,炸爐那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情。

第二個是說炸爐能讓煉丹師快速成長,因為只有犯過錯,才明白哪個步驟要特別小心。

這話對其他煉丹師來說,是至理名言。

但是對于淩霄呢?這句話就是廢話好嗎?

炸爐?根本不存在的!

就是煉制成功,煉制成功,還是煉制成功!

淩霄結印的速度越來越快,到最後一衆學生的眼睛都快跟不上,淩霄變換手印的節奏了!

這十幾名學生表示很心塞,這還是人嗎?

結印速度這麽快,你趕着去投胎呢!

煉丹老師喝葉冰也感覺心髒直抽抽,這兩人原先以為自己的煉丹天賦算得上是出類拔萃的了。

但是今天跟淩霄一比,他們就是倆廢物啊!

“叮!宿主正在施展低品煉丹術——《化丹》,熟練度+1!”

“叮!宿主正在施展低品煉丹術——《化丹》,熟練度+1!”

“……”

整個煉丹過程持續了22分鐘的樣子,淩霄雙手驟然一停。

而後淩霄關閉爐火,丹爐之內,一股讓人神清氣爽的丹香,從內悠然傳出。

“這丹香怎麽這麽濃郁?”一名學生驚訝地說道。

他抽了抽鼻子聞着丹香,眼裏滿是不解的神色。

其他學生同樣不明所以,雖然他們煉制丹藥成功同樣會有丹香,但是濃郁程度完全不是一個量級啊。

這時,煉丹老師略有所思地說道:“難道是品質上等的初級氣血丹?”

第 77 章 我的小馬駒4

“不過花暖,爹不讓你接觸馬,是爹擔心你。要不這樣吧,你每次去喂馬的時候,一定要爹爹陪着你。”陸老爺又提出要求。

陸花暖一聽就不樂意了,說:“爹,不行,不行。你一去,就會讓我不要動這個,說這個髒,又不讓我動那個,說那個累。爹,你基本上把活都分給了下人,那要我何用?我想自己動手。”陸花暖想一想那個場面都覺得沒有意思了,養馬的樂趣完全都被陸老爺剝奪了。

陸老爺發現陸花暖情緒低落,連忙安撫說:“花暖,別傷心,這次爹爹保證不這麽做。要不然爹爹跟你拉鈎,這樣你就放心了吧。”

陸花暖噗嗤一聲笑出來,說:“爹,我都這麽大的人,你還把我當小孩子哄。既然爹爹都保證了,那我就相信爹爹了。好了爹,你可以把手放下來了。”陸老爺還保持着一副要跟陸花暖拉鈎的架勢,手是不放下來。陸花暖被陸老爺弄得,沒有辦法,只好勉為其難得與陸老爺拉了鈎,只是那臉上的笑容遮都遮不住,陸花暖覺得好久都沒有跟陸老爺這樣溝通過了,好開心。

“爹,要不這樣吧,既然你跟我拉鈎了,我現在就想去喂馬。爹爹,你是陪我去呢,還是不陪我去。”陸花暖又對陸老爺使用了殺傷性技能——撒嬌術。

本來陸老爺還想說這天氣太熱,不适宜在戶外進行活動。但是陸花暖的撒嬌術還是對陸老爺非常管用的。陸老爺一個不字都還沒有說出口,就被陸花暖拉着去馬廄了。

話說這父女二人帶着陸管家、湯圓一起去馬廄。陸花暖走到馬廄,一下子就認出了王樂送的馬,那匹馬在馬廄裏十分的顯眼,棕紅的馬毛油光發亮,在陽光的折射下閃閃發光。陸花暖第一眼就喜歡上了這匹小馬駒,激動得跳來跳去,喊着“我也有自己的馬了。”

陸花暖的笑容也感染了陸老爺,陸老爺也跟着哈哈大笑起來。看着這歡樂的父女倆,陸管家跟湯圓對視一眼,由衷得為他們感到開心。

傻笑一會的陸花暖終于正常了,想起了她的目的,對陸老爺說:“爹,你等我,我去拿個木桶打水。”

一說木桶打水,陸老爺就下意識想要阻止了,但是有想到了跟陸花暖的約定,還是沒有說出口,看着陸花暖一蹦一跳的去打水。

當陸花暖提着水桶從廚房一路走到馬廄的時候,路上的下人都看傻了,都在想今天陸老爺是不是不在家,就算陸老爺不在家,誰敢讓陸花暖提水,不是找挨罰嗎。這就導致了,沒有事做的下人都偷偷地跟在陸花暖後面,想看看陸花暖在幹什麽。

陸花暖費力地将一桶水提到了馬廄,驕陽似火考得陸花暖一身大汗,不過陸花暖的表情是愉悅的。

“爹爹,你快來,給你一個刷子,你來刷馬這邊,我來刷馬那邊。咱們倆分工合作。”

“好好好。”陸老爺開心地拿起刷子跟陸花暖一起刷馬。

第 60 章 我的丈夫是女裝大佬

本以為丈夫是被一個現役女子高中生小婊砸迷得神魂颠倒,長谷川理奈都已經做好了離婚的準備。

但沒想到人生的大起大落實在是太快,實在是太刺激了,差點把skr人都吓死了。

的确,女裝是有點見不得人的興趣呢,哪怕是家人也要想辦法瞞着。

心裏稍微安心了一些的長谷川太太終于不那麽煩躁了,可是心中那湧動着的熱流到底是怎麽回事?

為什麽感覺好興奮,好想炫……好苦惱!

猶豫了一下之後,長谷川太太決定向無所不能的網友求助。

她快速回到家中,坐在電腦前,立刻感覺文思如泉湧,手指敲擊鍵盤的速度,贏完全跟不上大腦了。

《丈夫居然是女裝大佬,我該怎麽辦?》

長谷川太太首先在上國最大的論壇敲下這樣一個很吸引人眼球的标題,然後立刻着手書寫正文。

“我的家普通又幸福,丈夫年近四旬,工作穩定,為人和善,也沒有什麽不良嗜好,如果非要說缺點,大概就是總喜歡把什麽都悶在心裏,而且在工作的時候只會拍馬屁。

女兒清純可人,從小就展現出了音樂上的天賦,去年還拿到了島國鋼琴大賽高中生組第三名的好成績。

而我則是一名全職家庭主婦,除了照顧好丈夫和女兒,剩下的任務就是打理好我們這個家。

大概是在兩個月前,丈夫突然開始變得憂心忡忡,我想他應該是在工作方面遇到了困難,我知道他不會把工作上的事情分享給我,因此只有用自己的方法讓他開心。

我嘗試了很多努力,但丈夫的眉頭卻依舊深鎖,就在我以為他可能會丢掉這份穩定的工作的時候,他突然又開始變得開朗了起來。

尤其是在最近半個月,丈夫明顯有了笑容,但我卻一點也不開心。

因為我發現,丈夫好像變心了。

或許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但跟作為跟他同床共枕多年的妻子的我,卻第一時間就發現了他身上的一些細微變化。

他在說話的時候語氣變得比以前輕柔了,甚至偶爾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只有年輕小女孩才會有的神情。

身為女人的直覺告訴我,我的丈夫可能出軌了!

尤其是我在洗衣服的時候,發現了他衣服裏的租房合同的時候,我就更加确信了這一點。

我猶豫了很久,把這件事告訴了我的女兒。

我們母女兩個,打算一起努力,把我丈夫的心挽回來。

可丈夫似乎已經鐵了心,無論我們怎麽旁敲側擊,最終丈夫還是沒有回頭。

他以為我不知道,他已經在外面租了房子。

他回家的時間越來越晚,總是借口在外面有應酬,回來的時候也是滿身酒氣,可我聞到他的嘴裏一點酒味都沒有!

我很慌亂。

畢竟我跟丈夫相濡以沫十幾年,我真的不想失去他。

女兒說找到了她的朋友一起來想辦法,讓女兒假裝找一個四十歲的大叔當‘男朋友’,可以刺激一下我丈夫的态度。

我認為這個方法有點蠢,而且沒有什麽實際意義。

不過看到女兒那純真的小臉,我還是答應了。

丈夫在得知這件事情之後,那一天晚上非常的慌亂,很難得地沖我發了脾氣。

我以為他至少還愛着我們的女兒,或許還有挽救的機會。

可我怎麽也沒想到,才隔了一天,丈夫的态度就變了。

他變得我都不認識了。

冷漠得就好像完全不關心女兒的終生大事一樣,哪怕明知道女兒跑出去跟大叔‘約會’,他還是沒反應。

我終于忍不住了,偷偷用之前安裝在他手機裏的定位器追蹤到了他租房的地點。

我只是想知道,那個迷得他神魂颠倒,連女兒都可以不顧的小狐貍精,到底是誰,她難道就比我和女兒加起來還要重要嗎?

可我怎麽也沒想到,接下來我看到的畫面,對我三十多年的人生,造成了如此巨大的沖擊。

我的丈夫,他居然變成了一個打扮入時的時尚女郎!

我一眼就認出了他,可我卻更加不敢跟他相認了。

我現在心裏很慌,我不知道應該怎麽面對我的丈夫了。

就連之前我認為他在婚外戀的事情,我現在也不是很确信了。”

一口氣寫完帖子內容,長谷川太太長長地出了口氣,然後重新檢查了一遍,确定沒有錯別字,這才點擊發送。

長谷川太太就好像完成了一個重要的儀式,随後輕輕站了起來。

還是先喝點東西吧。

她給自己泡了一杯茶,又把女兒的房間進行了清理,這才重新回到電腦前。

喚醒已經沉睡的電腦,她發出的帖子已經有了幾個留言的跟帖。

“一看就是推廣小說的帖子,匿了。”

“沖擊性的事實,太太聯系方式是多少,我這個人很包容的,無論是你還是你丈夫,三個人一起也可以。”

無視掉那些無節操的留言,長谷川太太終于看到了一個算是比較認真的回應。

“看行文方式,樓主應該是島國人吧?我認為你應該跟你的丈夫好好談談,其實有很多不必要的誤解,都是因為溝通不足造成的。趁着你丈夫目前異裝癖的症狀還不太嚴重,應該想辦法阻止他。”

“樓上是傻嗎?樓主的丈夫很明顯是因為壓力太大,換上女裝只不過是一種情緒的宣洩而已。雖然一個四十歲的大叔女裝的樣子,幻想一下有點惡心,但我還是覺得,女裝興趣并沒有那麽嚴重。人活在這世上,總會面對各種各樣的壓力,有時候稍微改變一下自己的外形,真的是可以讓壓力減少很多。”

長谷川太太仔細想了想,然後敲下了回複:“兩位的建議都很不錯,我的丈夫應該是最近才開始覺醒的女裝興趣,在外面租房的目的,也是不想讓我和女兒知道,如果我直接說我已經知道了他的興趣,我怕會傷害到他,請讓我仔細想想吧,我也會把後續的發展繼續通過這裏發出來的。”

敲完這些字,長谷川太太看了一眼壁鐘,已經十點多了,該去買菜準備中午飯了。

當她站在梳妝鏡前,打算重新整理一下自己儀容的時候,長谷川太太愣住了。

第 72 章 他翻遍宮闱都再尋不見她

“大約戌時, 紫引姑娘從昭陽殿出來,說有要事向陛下禀報,臣等不敢攔, 只有放她走了。到亥時三刻, 太醫院送來安胎藥, 進去時才發現殿門緊閉,連往日值守的宮人們都不在。臣等恐擾了娘娘安歇,不敢貿然入內,在外喚了好幾聲都無人應答, 實在怕出事, 這才推門進去——”

“滿殿宮人都暈倒了, 紫引姑娘的外裳被扒走,娘娘應當是扮作紫引姑娘走的。”

蕭煜勃然大怒,将龍案拍得“咣當”響:“你們都瞎嗎?連紫引和皇後都分不清?”

禁軍瑟縮道:“天将黑時娘娘說她要早睡, 嫌殿外的宮燈晃眼,讓都滅了。而且紫引……皇後娘娘出來時帶着兜帽, 幾乎遮住半邊臉, 天這麽冷, 還下過雪,這打扮也并不突兀,臣……臣等就沒起疑心。”

殿中短暫的死寂,蕭煜的胸膛劇烈起伏,他冷聲道:“傳旨,封鎖未央宮, 任何人不得出入,調派一千禁軍阖宮搜查,給朕搜遍宮闱的每一個角落。”

“凡今夜出宮的文武朝臣, 全都給朕追回來,車馬随從一個都不許放過,驗明正身後關押起來,命內宮司刑宮女挨着審,把他們的來歷、今日的活動軌跡全都寫下來呈給朕。”

傳旨內侍領命而去,恰與禁軍統領沈興擦肩而過。

沈興是三朝元老,之所以被蕭煜提拔為禁軍統領,便是因他剛直不涉黨争,即便是朝堂最昏暗腐朽的時候,他都能獨善其身,誰也不偏袒。

蕭煜信得過他,沖他凜聲道:“你現在拿着朕的手谕出宮,封鎖長安城,自今日起,任何人不準出城。然後,你帶着禁軍挨家挨戶地搜,凡有來歷不明的懷孕女子統統抓起來。”

沈興有些顧慮:“叛亂剛剛平定,扣押朝臣,滿城搜捕是會讓人心惶惶,浮動不安的。”

蕭煜漆黑雙眸裏迸射出尖銳的戾氣:“就是因為叛亂剛平,防着謝家黨羽出逃,所以才要封城,才要大肆搜捕。你可以靈活些行事,為掩人耳目,搜捕時抓幾個沒有戶籍路引的年輕男子,別讓外面的人看出來你們在找誰。”

沈興承着蕭煜冷厲的目光,只覺那目光極冷,襯得龍椅上的人都好似在崩壞瘋癫的邊緣,恨不得要大開殺戒,屠遍京都一般。

他一時有些膽顫,不敢再勸,只有低聲應下。

安排好一切,蕭煜起身:“備辇,朕要去昭陽殿。”

昭陽殿的宮人跪了滿地,不敢作聲。

今夜皇後賞他們桂花酒,非要他們到她跟前敬酒,說是祝她未出世的孩子健康平安。他們不敢不喝,可喝了之後就都失去了知覺。

再醒來時,便是這般情形。

寝殿還維持着音晚失蹤時的模樣,煴麝香幾上平攤着一張薄绡,用皇後金印壓着。

上面是音晚那娟秀靈氣的簪花小楷:

康寧十五年,太子被污謀反,鸩殺于松柏臺,敕血洗東宮,妃嫔子女奴仆受誅三百餘人,血流不盡,聞者哀恸。

蕭煜的臉緊繃,把绡紗拽過來狠狠擲到地上,壓在上面的皇後金印一同被甩了出去,磕到桌角,響聲悶頓,仿佛擊到了人的心上。

宮人們驚懼至極,跪伏得更低。

蕭煜知道,音晚這是怕他發現她不見之後遷怒于旁人,所以搬出了昔年昭德太子冤死後,東宮被血洗的慘烈記錄來提醒他,不要做自己最痛恨的殘暴君王,不要濫殺無辜。

哼,她倒是打得好算盤,每一步都算計到了。

蕭煜只覺氣血翻湧,漲得頭疼欲裂。他來時還存着一絲僥幸,不過就是個小姑娘,從前也不是沒有逃過,還不是被抓回來了,她根本不可能翻出自己的手掌心。

他甚至想,這一回再抓回來就給她手腳鎖上鐐铐,徹底絕了她逃跑的心思。

可來到她的寝殿,看着這裏一切整齊幹淨,連她留下的字跡都是橫平豎直、端秀嚴整的,可推測,她做這一切事時是不慌不忙的,甚至可以說是早有準備,計劃周詳,穩操勝券的。

這和從前的每一回逃跑都不一樣。

炙熱燒灼的怒氣漸被恐懼所取代,蕭煜不敢往深裏想,只能強迫自己靜心,就每一種可能進行細致推演,把已經布下的網織得密些,再密些……

他彎身坐到杌凳,目光掠過地上的薄绡,倏地一頓,吩咐人給他撿回來。

那張薄绡的背面還有一行字。

——緣分已盡,山水不逢。

蕭煜盯着看了許久,連連冷笑,可笑,太可笑了,她說盡就盡了?她說不逢就不逢?她想得美!

他把薄绡攥成團塞進袖中,吩咐:“給朕搜,把這座寝殿裏裏外外都搜一遍,檢查一下少了什麽,多了什麽。”

宮人們領命四散開,不出一炷香,小內侍端着一方首飾匣子過來,沖蕭煜禀道:“匣中有一封信,好像是寫給紫引姑娘的。”

紫引正在檢查妝奁,聞言怔了怔,把信拿起來。

蕭煜道:“念。”

信上并沒有寫什麽要緊的事。音晚在信中謝了紫引這些日子對她的盡心照拂,還說知道她身負皇命,許多事也是迫不得已,為自己向她發過脾氣甩過臉色道歉。這裏有一匣子珠寶,是音晚從娘家帶來的陪嫁,送給紫引,她知道紫引在宮外還有個青梅竹馬的表哥等着她,這匣子珠寶是給她的嫁妝,希望她能出宮嫁人。

還未念完,紫引已經忍不住捂嘴哭起來。

她沒有見過活在衆人口中那秀雅文靜的謝姑娘,也沒有見過溫善賢惠的淮王妃,她來到音晚身邊時,音晚就已經是皇後了。

性情乖張,驕矜蠻橫,脾氣暴躁的皇後。

紫引不是沒在心裏怨過她,可漸漸的,紫引又覺得她可憐,年紀這麽小,被關在金籠子裏,要日日承受帝王瘋狂扭曲的寵愛和暴虐,被折磨,被逼迫。

她從未想過,那高高在上的皇後竟會關心她,知道她的心事,還細心體貼地為她安排好了出路。

她是皇帝陛下派來監視皇後的,出了這檔子事,就算僥幸能活下來,這宮中也絕沒有好前程去處等着她。

紫引知道禦前不能失儀,強忍着不哭出聲,眼淚淌了一手,肩膀不住聳動。

蕭煜瞥了她一眼,對她的懷疑反倒淡了。

內侍又尋來一封信,是擱在妝臺上的,上面說除了給紫引的嫁妝,剩下的珠寶都留給雪兒,待她十五歲行了及笄之禮後,便可自由處置。

除此之外,将昭陽殿翻遍,也再找不出只言片語。

音晚只給蕭煜留了八個字。

緣分已盡,山水不逢。

她像落下凡塵的九天仙女,經歷一遭情劫,而後翩然離去,孑然一身,兩袖空空,什麽都沒帶走,也無甚留戀。

蕭煜将桌上茶瓯全部掃到地上,站在碎片狼藉中,玄錦闊袖低垂,身體失去支撐般左右晃蕩,若丢了魂魄。

她怎麽能這麽狠?她還懷着他的孩子,她為什麽要這麽狠?她有什麽不滿意的她可以說,為什麽要這麽對他?

他想不通,只覺胸腹鑽進了一條毒蛇,呲着尖牙齧咬他的心肺,一點一點吸着他的血,像要把他吸幹。

禁軍搜過一遍宮闱,自是沒有任何結果的。今日出宮的文武朝臣也都被追了回來,司刑女官還在審問,暫時也沒有發現可疑。

就這麽個大活人,像化成煙霧飄散在戒備森嚴的深宮內帏,徹底消失,無處可尋。

蕭煜一直在昭陽殿待到快天明。

紫引對照冊子,把音晚所有的妝奁都查了一遍,才到蕭煜跟前,輕聲說:“有一樣東西不見了。”

蕭煜那空洞凄暗的眼睛有了點光,看向她。

“是前些日子陛下送娘娘的同心玉環。”

蕭煜的思緒有一瞬的沉滞,立即生出一絲期冀。這是不是能說明她不是對他徹底死心了,她對他還有情,她只是一時生氣才跑掉的,并不是處心積慮地逃離,之所以到現在都沒抓到她是因為底下人還不夠用心。

他霍得起身出去,要召見沈興,把宮闱內外再仔細搜一遍。

**

耶勒和穆罕爾王昨夜是宿在宣室殿偏殿的。

本來叛亂平息後皇帝下了聖旨,滞留宮中的文武朝臣可以出宮回家,兩人也準備着要走。

穆罕爾王是個善交際言辭的活潑人,逮着引路的內侍一通套近乎,從家鄉轶事聊到俸祿生計,一高興還把自己的綠松石赤金戒送給了內侍,把內侍高興得嘴都快咧到耳邊。

當今這位陛下最忌諱宦官與朝臣私下來往勾連,又兇戾殘暴,被逮到幾個犯宮規的內侍都叫活活打死了,他們不敢再犯,平日油水也少得可憐。

內侍得了實惠,一高興就同穆罕爾王多說了幾句,這一說便耽擱了時辰,等幾人走到順貞門時,封宮的聖旨就下來了,幾人不得不原路返還。

耶勒聽聞在找人,主動要求搜查他帶進宮的仆從,禁軍搜過,一切正常,自然也沒有當回事,這是外邦使臣,素來跟京中世家沒什麽來往,又怎會卷入這等禍事?

既然是封宮,就算沒搜出什麽,他們也不能出去了,只有安生住下,等待着聖上定奪。

五天過去,宮闱內外一片肅寂,雖然衆人都不知出了什麽事,但隐約知道是在尋人,好像是謝家的黨羽。

謝家謀逆,牽連了諸多朝臣勳貴,抄家斬首的聖旨一天連發數十道,西市的地都被血浸透了,長安街巷飄着一股濃郁的血腥味,數日不散。

別說世家皇戚,就是謝太後和謝皇後都對外稱病,閉門不出,再未露過面。

坊間傳言四起,都說這兩位是被謝家謀逆所牽連,叫皇帝軟禁起來了,日後要如何處置都還未可知。一時之間,朝野上下人心惶惶,議論紛紛。

這其間發生了個意外。

蕭煜找不到音晚,脾氣越來越壞,開始酗酒,有一夜喝醉了,騎馬順着甬道一路奔向宮門,宿值禁軍都不敢攔,大開宮門後火速派人跟上,卻已經來不及了,眼睜睜看着自夾道邊射出一支冷箭,帶着尖風呼嘯,插進蕭煜的胸口。

箭上有毒,所幸太醫院能解,饒是這樣,蕭煜還是昏迷了整整三天。

這三天裏,內宮大亂,禁軍無頭蒼蠅似的繼續找人,潛藏在坊間的謝家府軍趁亂攻擊诏獄,雖然防守森嚴,沒有讓主犯謝玄跑了,但過後清點人數,卻發現謝家二老爺謝江不見了。

天子乾綱獨斷慣了,他一旦昏迷,朝野上下就沒有了主心骨,亂作一團,自然人也沒找到。

經過漫長的三天,蕭煜終于醒了。

合苑守衛來報,說在那當差的內侍韋春則趁着诏獄紛亂跑了,至今都沒找回來。

合苑是太妃住的地方,裏頭關着一些受過恩寵卻餘生潦倒的女人,瘋癫乖張又寒酸,平日專以折磨宮人為樂。

那是比昔日西苑還可怕的去處,蕭煜原是存了羞辱韋春則的心,在他被施宮刑後沒有立即殺他,把他關進合苑,讓他伺候太妃。

合苑與诏獄隔着一堵牆,據說那晚謝家府軍攻擊诏獄時因天黑迷路,稀裏糊塗把合苑的牆給砸了,韋春則興許就是那時趁機逃跑的。

現下蕭煜沒心情理會這些,他從榻上坐起來,捂着傷口咳出一手血沫,顧不得召太醫,先召沈興到近前。

他見着沈興就問:“人找到了嗎?”

沈興搖頭,看着蕭煜蒼白憔悴的臉色,有些不忍,但想起朝臣對他的囑托,還是硬着頭皮說:“陛下,宮城不能繼續封下去了。鎮守邊關的将士需要糧饷,崖州災民需要過冬口糧,再這樣下去,只怕邊關生變,災境餓殍遍野,國将不國……”

他的話剛落地,蕭煜沉着臉還沒有什麽反應,內侍來禀,說耶勒可汗求見。

薄絹屏風上映出一個挺拔身影,為難斷續的話語聲傳入。

“陛下,臣原本不想讓您為難,可到如今不得不說,臣是瞞着雲圖大可汗和突厥各部落秘密進京的,可年尾将至,依照慣例,各部落都需要向雲圖大可汗朝貢,若再耽擱下去,只怕臣的行蹤就再也瞞不住了。”

耶勒和沈興,一個在屏風外,一個在屏風內,同時殷殷切切看向龍榻上的蕭煜。

蕭煜低垂着眉目,不說話。

他卸下了君王的架子,像是個丢了重要寶物的孩子,傷心落拓,卻又束手無策。

沈興看得不忍,低聲勸他:“臣等已将宮城內外都翻遍了,若她還在,早就翻出來了,陛下英明,再封城十日,甚至百日,都是沒有結果的。”

蕭煜沉默良久,躺回榻上,默默掀開被衾将自己卷起來。

他合上眼,再不理人。正當沈興以為他睡着了,要告退時,龍榻上傳出虛弱低怆的聲音。

“傳朕旨意,解除封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