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看着田太後閉上眼睛不再理自己,劉意映是心如刀絞。她輕聲喚了母親幾聲,但田太後又回到了剛剛那般模樣,任人怎麽呼喚,她都不理不睬,似乎完全與這世間隔絕了。

劉意映知道,田太後心裏怨恨着自己要留下司馬珩的孩子。想到這裏,她伏到田太後的身上,泣聲說道:“母後,我知道,你心裏埋怨我。可是,司馬珩再壞,這孩子總是無辜的呀。對我來說,我不管他的父親是誰,我只知道,他是我的孩子。就算別人都不要他,但我忍不下這個心不要他!母後,你也是做母親的,難道你就忍心不要女兒了嗎?”說罷,劉意映伏在太後身邊,放聲大哭起來。多日來的委屈,多日來的擔驚受怕,在這一刻全部宣洩出來了。

劉燕竹與周淑妃見母女倆似乎鬧僵了,無奈地對視了一眼。劉燕竹嘆了一口氣,然後走上前勸慰着劉意映。

“意映,叫你來勸母後,你怎麽與她使起性子來了?”劉燕竹在劉意映耳邊悄聲說道,“趕緊跟母後好好說話。”

聽到劉燕竹的話,劉意映擡起淚眼,點了點頭,強迫自己止住哭,又低下聲對着田太後勸道:“母後,你就算心裏對女兒有氣,但你也不要如此糟蹋自己的身子啊。”說到這裏,劉意映眼淚又掉了下來,“我知道,皇兄不在了,阿哲也走了。可是,母後,我和皇姐還在,玉瑩還在呀!我們都不是你至親至愛之人嗎?”

說到這裏,劉意映輕輕推了一下劉玉瑩,說道:“玉瑩,你快求求皇祖母,讓皇祖母別不要你。”

劉玉瑩也只有四歲,聽劉意映這麽說,小臉一下皺了起來,對着劉意映問道:“姑母,皇祖母不要玉瑩了嗎?”

劉意映點了點頭,吓唬她道:“你已經沒有父皇了,皇祖母再不要你,那你可怎麽辦?”

劉玉瑩一聽,便咧嘴大哭起來,撲到田太後身上大叫道:“皇祖母,你別不要玉瑩呀!玉瑩以後會乖乖的,好好聽話,好好用食,好好學詩書。等母妃生了弟弟,玉瑩也會好好愛護弟弟的。皇祖母,你可千萬別不要玉瑩啊!”

聽着劉玉瑩撕心裂肺地哭喊聲,劉意映心中也很是不忍。可是,母後連自己也不想理了,如今能打動她的,便只有劉玉瑩了。想到這裏,她便狠下心,将準備上前安慰劉玉瑩的周淑妃攔了下來。

劉玉瑩趴在田太後身上,小臉蛋上全是淚水,哭喊道:“皇祖母,你為什麽不跟玉瑩說話啊?你不是真的不喜歡玉瑩了?玉瑩錯了,玉瑩以後都改,玉瑩以後只做皇祖母喜歡的事情。”

聽到劉玉瑩大聲哭着,那稚嫩的嗓子似乎都快啞了,劉意映與周淑妃、劉燕竹都忍不住跟着掉起淚來。

“是啊,母後,阿哲雖然離開了,但玉瑩還在你身邊啊。”劉燕竹也上前勸道,“而且,淑妃也快生了。這個孩子,皇兄都無緣與他相見呢,你忍心他連祖母都見不到嗎?”

“皇祖母,玉瑩已經沒有父皇疼了,是不是皇祖母也不疼玉瑩了?玉瑩真的會很乖的,還有母妃肚子裏的小弟弟,他也會很乖的。皇祖母,你別不要我們呀!”劉玉瑩還在嗚嗚的哭着。

聽到這裏,田太後的神色終于有了松動。慢慢地,有眼淚從她緊閉的眼中滑落出來。

“皇祖母,你別哭。”劉玉瑩用小手替田太後擦拭着眼淚,“你別生玉瑩的氣,玉瑩會乖的。”

田太後終于忍不住,一把抓住劉玉瑩的手,含淚說道:“皇祖母怎麽舍得不要玉瑩呢?”說罷,便放聲大哭起來。

劉意映等人見狀,也就着哭了起來。正在大家哭作一團時,突然紫芸慌忙跑進門來,大叫道:“不好了,叛軍已經進了宮,正往仁和宮走來呢!”

劉意映一愣,擡起頭來,問道:“這麽快?”

“是啊!”紫芸點了點頭,“公主,我們怎麽辦啊?”

劉燕竹回過神來,對着田太後叫道:“母後,你快起來,我們趕緊逃出宮吧!”

“賊人都進了宮了,我們還能逃到哪裏去?”田太後苦笑一聲,又說道,“再說了,如今司馬氏已得天下,除了那些蠻夷之地,這天下哪裏還有我們的容身之處?”

“逃不掉也沒關系。”周淑妃也在一旁抹着眼淚,含笑說道,“就算今日被叛軍奪了性命,我就帶着玉瑩一起去找陛下,也算團聚了。”

聽到周淑妃的話,田太後似乎很是安慰。她拉過周淑妃的手,在掌中輕輕握着:“好孩子,那我們就與阿祯一起在地下團聚吧。”說到這裏,她看着粉雕玉琢一般的劉玉瑩,眼中滿是不舍,“只是玉瑩這麽小,我,我舍不得她啊!”說罷便将劉玉瑩摟着懷裏,大哭起來。

劉意映見母親傷心大哭,反而安下心來。至少她還有在乎的人,也就是說,她還有活下去的欲.望。至于叛軍進宮一事,她也不是十分擔心。一來留下來的都是婦孺,按慣例,只會褫奪封號,沒為官奴,不會大開殺戒。二來,她心裏也還有着一絲奢望,希望司馬珩能看在她與他曾經的情意上,能放過這一屋婦人。

可是她又想到,當司馬珩知道她另嫁他人,以為她懷了張煊的孩子,會不會怨恨她?還會願意放過大家嗎?

終于,叛軍來到了仁和宮前。慶幸的是,他們只是将仁和宮圍了起來,并沒有貿然闖進來。

秋霜出去探查了一番,回來說道:“我隐隐聽說好像他們是在等将軍來。”

将軍?聽到這話,劉意映的心忍不住猛然一跳。他們要等的人,是司馬珩嗎?不管司馬珩還念不念往日的情分,為了母後,為了玉瑩,她都要去試一試。想到這裏,她對着田太後說道:“母後,我出去看看,你們在屋裏呆着,千萬別出來。”說罷便走出殿,來到宮門後,聽着外面的動靜。

劉燕竹不放心她,也跟了過來。

沒多時,門外慢慢有了聲響。一個男子渾厚的聲音響起:“問了沒有,這仁和宮裏如今有些什麽人?”

“回将軍,小從先前抓了一個宮人來問過了,說田太後、安平公主、昭平公主、周淑妃她們都在裏面。”有人應道。

“什麽?燕竹也在裏面!”男子高聲大笑,“這樣也好,省得我到處去找!”

劉意映一聽,眉頭漸漸皺起,心頭大道不妙。來的人并不是司馬珩,而是上回在雒陽城中,想要一箭射死自己的韓協。這一回,他會不會趁司馬珩不在,再置自己于死地?想到這裏,她心裏更是打起了鼓。

“将軍,我們現在要不要進去将她們都捉起來?”

“不用,就讓她們留在裏面。”韓協說道,“還有,她們若需要糧物,一概滿足。”

“是,将軍!”

“還有,叫宮人進去通傳一下,讓安平公主出來跟我談談。”韓協又說道。

聽到這裏,劉意映一怔,轉過頭看着劉燕竹。

此時,劉燕竹的臉是又紅又白,嘴裏恨恨道:“這個韓協,真是個牛皮糖,粘上了還甩不掉了。”

劉意映默然片刻,然後說道:“皇姐,你還是留在屋裏,我出去跟他說說。”

“你出去?”劉燕竹一愣,然後搖了搖頭,說道,“你別去!上回你不是說他要用箭射殺你嗎?還是我出去吧,反正他圖的也是我這個身子,又不會要了我的命。”

“皇姐!”聽到這裏,劉意映臉一下漲得通紅,“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讓你出去!不管怎麽樣,你也是大齊的公主,怎麽能讓別人如此輕賤?”說罷劉意映也不理劉燕竹,便徑直向前走去。

看着劉意映的背影,劉燕竹張了張嘴,似乎想要叫住她,想了想,卻又停住了。她知道,劉意映從小便性格倔強,認定的事,很難改變的。想到這裏,她嘆了一口氣,便站在門後聽着動靜,想着劉意映與韓協說僵了,自己再出去打圓場吧。

韓協看見宮門開了一個縫,滿懷期待地以為會是劉燕竹,沒想到閃身出來的,卻是劉意映。他怔了怔,随即嘴角輕蔑地撇了撇,說道:“安平公主呢?”

“皇姐有事走不開。”劉意映擡起頭來,望着韓協,一臉平靜地說道,“韓将軍有何事,與我說也是一樣的?”

韓協眉頭微皺,眼睛在劉意映已經明顯鼓起的小腹上巡視了一圈,然後說道:“昭平公主,你肚子這麽大了,怕是沒兩個月便快生了吧?還是回屋多歇息養養胎才是,讓你姐姐出來與我說話。”

劉意映淡淡瞥了韓協一眼,冷冷說道:“不勞韓将軍費心,我還有四個月才生呢。韓将軍有什麽話,跟我說便是,我皇姐不會出來的!”

“我才懶得與你這種無情無義的女人說話。”韓協冷哼一聲,說道,“你半年前才與阿珩和離,轉眼便另嫁他人,還有了五六個月的身孕,你有沒有考慮過阿珩的感受?”

劉意映冷笑道:“韓将軍既然知道我已與司馬珩和離,那我什麽時候再嫁人生子,已與司馬珩無關,何來考慮他的感受這一說?”

韓協一聽,臉色一變,随即大聲說道:“你果然無情!當初阿珩為了救你,連命都差點沒了,你竟然說得出這種話!我真想把你的心剜出來,看看是不是黑的!”

劉意映毫無懼色地望着韓協,說道:“死,我劉意映并不怕,從皇兄死去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想到能活多久。不過,我想請求你們……”說到這裏,她咬了咬唇,低頭撫了撫自己的小腹,“就算要殺我,可不可以容我生下這個孩子再殺。”

韓協本就恨劉意映對司馬珩絕情絕義,聽她不要命也要保住張煊的骨血,心中更是憤懑,恨恨說道:“張煊的孽種生下來又如何?若是男兒,必定生下來便被摔死。若是女子,也逃不過沒為官妓之命!”

聽到這裏,劉意映面色一白。是啊,自己怎麽沒有想到這一層!如今世人都以為這孩子是張煊的。若是生的是男兒,他們必定會斬草除根的。若是女兒,要是真像韓協說的被沒為官妓,那會是生不如死!如果會是這樣結局,真不如不把他生下來,倒還幹淨些。

作者有話要說: 對不起,本來想寫到公主與驸馬相見的,不過,實在太晚了,就沒有寫下去的,只有明天再見驸馬了。麽麽,睡覺了!晚安!

第 64 章 儒家高手

“喝!”

就在這個時候,山腳下,遠遠的傳來一聲低低的喝叱。聲音不高不低,帶着一股坦蕩、剛正、威嚴的氣息。聲音一落,風雲乍起,天地變色!

泯山山脈周圍,一公裏的範圍內,天地元氣劇烈的波動。一股股天地浩然之氣,似受到某種召喚,從四面八方向着山底的某處彙聚過去。

轟隆隆,鋪天蓋地的天地浩然之氣,如江海一般,浩浩蕩蕩,向着泯山上空席卷而來。

“大周大儒!逃!”

四面八方,一片驚恐的叫聲。這些之前兇神惡煞,頤指氣使的道、魔高手,紛紛化虹飛起,瘋狂的向遠處逃遁。

但這股聚集起來的天地浩然之氣組成的海潮,速度何其之快。只一眨眼間,便如同潮水一樣,漫過了泯山上空……

砰!砰!砰!

一條條黑影慘嚎着,被這股元氣一卷,在泯山的三座主峰上空,接二連三的爆炸,化為一片片灰燼,從空中紛紛灑灑落下。

“痛死我了!”

數百丈外,攝天魔君慘號一聲,後背被這股比三公筆墨,強大數百倍的氣息一卷,立即化為青煙消散。白森森的骨頭內髒,都從裏面露了出來。

攝天魔君仰天噴出一口血霧,抓着陸羽,化為一道黑虹,瘋狂地消失在天邊。在他身後,幾名氣息強大的魔道中人,也是渾身血爆如雨,狼狽之至的向遠方逃去。

道門中雖然不怕這股天地浩然之氣,便被這股磅礴的氣息一撞,也是氣血翻湧,一個個身軀搖搖欲墜,幾乎要跌落下來。

呼!

風聲卷過,鋪天蓋地的浩然之氣,立時散去,化入虛空中。然而,此時,天空的魔門高手,除了逃了幾條姓命外,其他的人,全部被清空!

“一聲喝斥,擊殺數千的魔門高手!連攝天魔君這樣的脫胎境強者也要望風而逃!大周的儒臣居然有這麽恐怖!”

方雲望着稀疏了不少的天空,心中狠狠的震動了一把。前世的時候,他聽人說,朝廷的大臣,一聲喝斥,能震死魔門高手,那個時候,他還當笑話聽。但眼前的一幕,卻活生生的告訴他,一位朝廷的儒臣,有多麽的可怕!

“快走,朝廷必然還派了其他高手!”

天空中,剩餘的道門高手驚魂甫定,他們的臉色蒼白,一個滿臉驚懼地望了眼山下。儒家的天地浩然之氣,雖然對道門中人沒有致命的威脅,但以大周朝廷的一貫作風,不可能不考慮到這些。

“還走得了麽?!”

一個聲音從山下傳來,雲淡風聲,透露出一種深入骨髓的淡漠。

聲音一落,一道璀璨的銀光出現在黑夜深處閃爍了一下,只是一眨眼,便化為一道浩浩蕩蕩的銀色天河,籠罩了整個岷山。

這道銀色天河浩然剛正,帶着一種亘古不久,萬古長存的歷史氣息!

“浩氣長河!”

道門衆人中,傳出一聲驚呼!

只見那條浩浩蕩蕩的銀色天河,在虛空一刷,帶着一股天威難測,不容反抗的氣息,就要把這數千的道門中人,刷入其中,鎮壓河底。

“手下留情!”

四方同時傳來數道低呼,聲音一落,泯山西方,漫天星光從夜幕中垂落,化為一只璀璨的星空大手,帶着一股令人驚怖的氣息,就要抓向天空懸卷的天河。

幾乎是同時,泯山東方的天空,虛空崩碎,另一只白皙如玉手掌從虛空中探出,撈向虛空中的浩氣長河。

“哼!”

一聲冷哼,浩氣長河中,巨浪翻滾,兩道淩利無匹的劍氣破浪而出,帶着一股無堅不摧的氣息,斬向兩條手掌。

轟隆隆,劍氣與巨掌雙雙崩散,那條浩氣長河,照舊在虛空中一卷,方圓數萬丈內的道門弟子,立即被刷入其中,鎮壓在河底。

“想要回你們的弟子,就到上京城找我吧!”

如雷般的聲音浩浩蕩蕩,傳遍四方。聲音一落,漫天銀光斂去,泯山上空,憑空出現了一名白衣年輕人。這人目如星辰,腰懸長劍,穿着一身儒家白衣,身上流露出一種淡漠礦遠的味道。

“既然如此,我那些門人,就暫時寄存在你那裏了!”

帶着無窮威壓的聲音從四方傳來,漸去漸遠。

白衣年輕人漠無表情地站立在虛空,聽若未聞。一陣輕風吹過,白衣輕年人滿頭長發随風飄舞,他的身側,一枚黃色古玉,撞擊在腰上古樸的銀色長劍上,發出空曠悠揚的聲音……

“這人是誰?這麽強大!”

方雲震驚地看着空中的白衣男子,如此實力,簡直堪稱恐怖。方雲毫不懷疑,只要這個年輕人願意,他可以一劍劈開整條泯山!

“別看了,快把丹藥吞了。死了這麽多人,他們身上必然有些丹藥和功訣!按照大周朝廷的作風,很快就要把它們收回!”

這個時候孔雀在一邊說話了,她盤膝坐着,聽聲音,氣色似乎好多了。聲音一落,孔雀立即站起,躍入夜色中。

方雲回過神來:“不錯,剛剛那麽多魔門高手被震死,他們身上的寶物,丹藥,秘冊全部從空中掉落下來,散布在泯山上。這可是一筆寶貴的財富!”

方雲立即撿起攝天魔君留下來的丹藥,吞入口中,微微調息,立即行動,四下搜索起來。

“所有人聽令,魔門掉落的功法秘訣,法寶、丹藥,不得私藏!立即上繳上來,違令着,視同勾結方外妖魔!”

淡漠的響徹天地,聲音一落,一股巨大的吸力從天空傳來,一本本秘冊,丹藥,寶物,從各處飛起,被一股氣流托起,飛向天空的男子。

方雲心中一凜,知道果然被孔雀言中了。至于所謂的勾結方外妖魔,方雲怎麽會被吓住。

一件黑乎乎的方形物從不遠處飄過,方雲大手一揮,一條符箓金龍飛出。一把叨住,把那方形物體攝入懷裏。方雲也不貪多,取了這件寶物,立即閃身沒入礦洞中。

“嗯?”白衣年輕人眉頭微揚,鋒利的目光如刀劍一樣掃了過去,就要把方雲找出來。

“見過狀元郎!”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三縷風聲。大周朝駐守泯山的三位大将軍終于趕了過來,三人落在白衣年輕人身後落定,眉頭低垂,态度極為恭敬。

“嗯。”

白衣年輕人淡淡地點了點頭,目光掃了一眼三人,突然衣袖一拂,一股銀白的氣勁分別湧入三人體內,在三人經脈內轉了一圈,李玉等人立即氣血大好,連傷口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

“多謝!”三人恭聲道。

白衣年輕人也不答話,依舊是淡漠地點點頭。這個時候,下方密密麻麻的寶物,丹藥,秘冊,齊齊飛了上來,白衣男子大袖一展,密密麻麻至少數千的寶物、丹藥在空中閃了一下,立即消失不見。

“這是你們要的東西,查看一下吧。”

白衣年輕人手一招,一塊塊大小不一的域外星辰鐵憑空而現,懸浮在三人身前。

“狀元郎客氣了,查看就不必了。”

三人看都不看,各自飛出一股氣勁,托住了這些體積不大,卻可以和一座山峰相比的域外星辰鐵。

“我還有事,先走了!”

白衣年輕人說完這句,身形一晃,便化為一道虹光,消失在虛空中。

岷山山腳下,一條驿道蜿蜒而過,兩匹純白老馬拉着一輛古樸的馬車,靜靜的停在路邊。

“大人,我回來了。”

白衣年輕人在馬車邊站定,态度極為恭敬道。

“嗯,”車簾挑開,一名雞皮鶴發的老儒坐在馬車裏,蒼老的面龐顯露出一種看透世情的平和:“事情辦完了?”

“辦完了。”白衣年輕人低下頭,恭聲道。

“那啓程吧!”

老儒揮了揮手,兩匹老馬掀掀蹄,拉着古樸的馬車,在夜色中,靜靜往南而去。

白衣年輕人則随着馬車而行,一步數丈,緊緊相随。

不一會兒,這輛馬車便漸漸地消失在了夜色中。

第 77 章 :一些陰謀詭計

寧長久想起了那片宛若深淵的空間,點點頭:“嗯,知道。”

他隐約也可以感覺這座峰底藏着什麽,但以他如今的境界,也絕對不會傻到去擅自冒險。

寧長久指着地上的刻文,道:“你把這兩篇通讀幾遍,想清楚之後再開始修行。”

南承目光熾熱,已然等不及地将視線投了上去,他捂着如擂鼓般的胸口,閉上眼,深吸了口氣,道:“多謝前輩,将來晚輩若修道有成,定然重謝!”

寧長久起身,拂袖離去,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南承看着那一襲白衣缥眇離去的背影,心想這便是修道有成容顏逆流光陰的神仙中人嗎?

紫庭境究竟是一幅怎麽樣的光景呢?

他原本幾乎成灰的劍心之中,再次燃起了熾熱的、飽含希望的火。

而眨眼之間,那襲白衣已然消失在了視野裏。

寧長久環視四周,看着光線投影來的位置,确認着自己如今所在的方位。

這個世界上,大部分的道路都是兩通的,他既然可以從書閣中來到這裏,也應該會有連通書閣,可以返回的道路。

他回想起翻開那本書頁時的場景。

那書頁上畫的是一個小陣。

寧長久手指虛虛地筆畫了一陣,在半空中畫出那陣法的模樣。

“小飛空陣?”

寧長久輕咦了一聲,手指又虛畫了幾遍,心中默然推演。

飛空陣是傳送陣的一種,傳說中所有的飛空陣都是脫胎于最初的飛升大陣,這些陣法的本源不過是四個字——張弓搭箭。

陣法是弓,人是箭,陣法崩到極致之後破碎,難以想象的偉力讓修行者的速度達到振破空間隔膜的程度,使其無視部分境界的不足,直接破開虛空,飛升仙廷,一如傳說中神人張弓射大日一般。

只是飛升大陣極為苛刻,只存在于傳說之中,如今很難在典籍中看到,即使是當年觀中藏書,他也只不過看到了些只言片語的介紹。

而小飛空陣則要簡單許多,在兩個不同的位置,利用靈力振動空間,達到某種共同的頻率後,兩個位置中間,會打開一道穩定卻短暫的通道,使人進行短時間短距離的移動。

寧長久朝着上方看了一眼,随後指尖微動,挪來幾塊碎石按照那小飛空陣的順序擺在身下。

那小石子像是一個古怪的、類似星辰錯落布置的圖案。

寧長久指尖一點,源頭處,石子被劍火點燃,随着他指尖劃動,靈力湧成了一條線,按照陣法的圖案流轉,只不過,他的筆畫是倒行逆施的。

筆畫逆轉,陣眼中央有所響應,寧長久足下生光如塵,隐隐有離地而去的征兆。

識海同時鋪開,尋找着與這座小飛升陣相契合的點。

而他指尖的那一點發白的劍光依舊輕顫着,似在等待着什麽。

一片暗黑之海般的識海中,陡然浮現微光,那微光原本如一片塵埃,但在識海的視覺落到它身上之後,陡然坍縮延展,變化成正行的小飛空陣模樣。

兩陣齊齊振鳴,驀然契合。

超重感自身體的每一寸瞬間擠迸而出。

光源一閃如球,然後在極短的時間內湮成一線,寧長久的身影轉瞬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刻,書閣的某個角落裏,寧長久的身影無聲出現。

光線順着石壁滲透進來,而此刻似已臨近傍晚,透入的光線也已有些昏暗。

寧長久不确定自己的行為有沒有被那個名為嚴舟的老人察覺,或者說那本來就是嚴舟的一次試探。

忽然間,隔着一層書架,他聽到了竊竊私語的聲音。

“這樣……不好吧?”

“我也覺得不好,那寧長久和我們都沒有什麽交集,我們這樣捉弄他,不合适……”

“你們到底幫不幫忙!”是個少女的聲音。

“這不是義氣不義氣的問題,而是……”

“不幫算了!”

“好好,好師妹,你說,你要我們怎麽做?”

“我要是能想出辦法,還要你們做什麽?”

“……”一個少年想了一會,道:“他唯一能出現場合只有早課的時候,我們應該抓着這個做點手腳。”

“嗯,你說得有道理,繼續。”少女表示贊同,陷入了思考。

“師妹,我還是覺得不妥,寧小齡雖然上次游劍表現極佳,那麽下次比劍之時,你可以選她,贏過她不就好了,真正的刀光劍影裏,她如今的境界,哪裏來得及操控先天靈進行戰鬥?”這個少年的話語平穩而冷靜,顯得有條理許多。

少女顯然有些委屈,道:“那比劍之時,我挑她為對手,不是恰恰顯得我小氣不大度,師父常說修道之人逆流而上,我這在她眼裏算什麽?況且哪怕真要那時候趁機打擊她,但這距離春時試劍不還有兩個月嗎?我就是受不了氣……”

“書上說,人情似水分高下,世事如雲任卷舒,師妹道心應當淡漠寧靜,如那崖畔臘梅……過些日子梅花開時,不如我陪師妹去賞花?”

“我賞你個頭,口口聲聲說喜歡我,現在又滿嘴大道理,你到底愛不愛我?”小姑娘似乎放出了自己的殺手锏。

果不其然,那少年立刻招架不出,沉默片刻,道:“好,師妹說了算,但捉弄一下便好,千萬不要做出傷害師弟師妹的事情。”

“放心,我有分寸,我才不想挨師父的板子呢,我們一定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覺的。”

于是三人就這樣開始商讨起來。

隔着一間書架的寧長久認真地聽着,在心中點評着他們的想法,許多想法固然天馬行空,但是落到自己這裏,基本是沒有實現的可能的。

“我們将他的椅子腿鋸掉半截,但是藕斷絲連,這樣他只要一坐上去,就會啪得斷裂,然後摔到地上,這事我們偷偷來,沒人知道是我們做的。”

“我們可以偷一本早課要讀的劍經來,偷偷在一些複雜的字的筆畫上設下道法,然他産生視覺錯誤,難以識別,這樣他在寧小齡面前肯定顏面盡失,師父也只當他不識字,以後不會讓他來早課了。”

“我們還可以在書頁的邊緣覆上一些劍意,這樣他翻書的時候就會劃破手指,不過他肯定也只當是書頁太過鋒利,自己又太不小心。”

“可是……師妹讨厭的是寧小齡啊,他師兄何其無辜?”

“哼,他師兄哪裏無辜了?那天還敢惹師父生氣,你知道師父這些年多不容易嗎?他一個外門弟子能坐在劍堂中是多大的榮幸,師父邀他去雲臺劍場,本是給他機會,但他竟敢當衆拒絕?這種外門弟子,不好好整治一番給師父立威,以後指不定又氣到師父!”

“嗯……師妹說的,好像有的道理。”

“那當然,再說,我們這種也不過是讓他丢臉吃癟而已,讓他提早一些知道江湖險惡,也是為了他好。”

“師妹真是……義薄雲天啊。”

“少挖苦我,快給我一起想點子!”

于是他們又陷入了緊張的讨論之中。

寧長久默默地站在對面,聽他們最終敲定計劃,然後自己悄無聲息地躲在一間巨大的書架後,看着他們心滿意足地離去。

上一世在不可觀中,一共也沒有多少年,師兄師姐之中交集也不算多,唯一與自己交集多一些的二師兄和大師姐也對自己頗為照顧,順遂的修道之路上自然沒有遇到過這種事情,所以此刻,寧長久竟還有一些莫名的……興奮?

離開書閣之時,寧長久不忘看了嚴舟師叔一眼,嚴舟一如既往地抓着本書蓋在身上,半打着盹,将死未死。

……

回到房中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床上趴着一個人。

寧小齡像只小狐貍一樣蜷縮在那裏,懷中抱着柔軟的被子,寧長久雖腳步無聲,但還是被她察覺了,才一進門,她耳朵微動,立刻醒了過來,刷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興師問罪道:“師兄,你去哪了?是不是被哪個狐媚子勾走了?”

寧長久笑道:“眼前不就有只小狐媚子?”

寧小齡捂了捂自己的臉,道:“師兄休想混過去,我……我可是要替襄兒姐姐看着師兄的!”

寧長久疑惑道:“你什麽時候和她一條戰線了?”

寧小齡道:“那就算不管其他的,我也等了師兄将近一個時辰,你總該告訴我去哪了吧?”

寧長久略一沉吟,說道:“我今天誤打誤撞進了峰中一個極為隐秘的地方,裏面藏着很多奇奇怪怪的人。”

寧小齡好奇道:“什麽地方呀?”

寧長久神秘兮兮道:“那裏太過兇險,以後師妹境界高了,再帶你進去。”

寧小齡道:“師兄騙人,你明明還沒入玄,你都去得,我為什麽去不得?”

寧長久戳了戳她的額頭,道:“師兄的境界怎麽能以尋常來看待?”

這話倒是讓寧小齡服氣了些,默默地點了點頭。

“那師兄今天還教我識字嗎?上次已經識滿了五百個啦,小齡現在讀一些普通的書已經沒什麽問題了。”寧小齡說道。

寧長久點頭道:“既然如此,那便不必着急,今天……師兄打算教你一些厲害的東西。”

“厲害的東西?”寧小齡有些緊張,也有些期待。

寧長久看着她的眼睛,認真道:“我教你一些獨到的呼吸吐納之法,可以更加充分地調動你的先天之靈,事半功倍,還有一些……祖傳的道法與劍術,非常厲害,不過我教了你之後,你千萬要保守秘密,不能告訴其他任何人,若是你師父問起,就說是從老狐那傳承的記憶,知道了嗎?”

“師兄教我這些做什麽?”寧小齡不解道。

寧長久道:“當然是希望師妹的修道之路可以更順遂,更厲害一些,将來若和其他人比試,也莫要輸了去。”

寧小齡見師兄神色難得這麽嚴肅,立刻正襟危坐,認認真真地點頭道:“知道了,師兄!”

她又問:“那會變得多厲害啊?”

寧長久拍了拍她的腦袋,笑道:“等小齡學成了這些,大約能兇殘個十來倍吧。”

寧小齡微驚,打趣地問道:“小狐貍要變成大妖怪嗎?”

寧長久道:“這倒不至于,說不定小齡就修出一個劍仙了,就像陸嫁嫁那樣……嗯,厲害的女人都很兇。”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了四師姐,大師姐和師尊。

一個比一個兇。

寧小齡反駁道:“師父其實可溫柔了,今天本就是師兄不對,說師父壞話,活該被打。”

寧長久一怔,有些挫敗道:“在師妹心裏,師兄的地位又降低了一名?”

寧小齡嘿嘿一笑,道:“等師兄把那些祖傳絕學教會了我,我就考慮幫師兄提提名次。”

……

……

又一日清晨,寧長久如往常一般早起,尚自有些睡眼惺忪的寧小齡敲了敲他的門,喊他一道去上課。

不知為何,今日寧長久拒絕了她,說是現在時間還早,等等再去。

寧小齡有些莫名其妙,問道:“為什麽?”

寧長久想了想,說:“師妹若總是這麽積極,會太過顯眼,更何況如今你開始修行那些獨門秘籍了,更應該藏拙才是,我們晚些去。”

寧小齡覺得他說得似乎有些道理。

于是一刻鐘後,寧長久感覺時間差不多了,才與師妹一道慢悠悠地過去。

最終卡着早課的鈴聲,一道走入了劍堂中。

陸嫁嫁看着他們的神情似有些不悅,似在說今日你們怎麽這麽遲才來,是在挑釁我?

而雲擇與樂柔則又是緊張又是興奮地盯着寧長久,他們想要極力遮掩自己熾熱的期待,但又似乎根本遮掩不住。

寧長久嘆了口氣,心想今天特意空了些時間,給你們做心理建設,怎麽還是一副一眼就能看出做了壞事的樣子,要是我真的中了你們的計,以你們這表現還想騙過陸嫁嫁?嗯……也就那個叫徐蔚然的倒是不錯,很是沉着冷靜。

寧小齡跟在師兄旁邊,生怕被責罵,立刻乖乖坐到了椅子上。

寧長久的背影在頓了頓,他看了一眼椅腿上極細極細的斜切的線,随後在背後兩道滿是期待的目光中,也坐了上去。

……

……

(第二更!今天争取再寫兩章。)

第 64 章 原來是個基

淼淼幾乎是從大殿裏跑出來的。因為還真有幾個妖怪按捺不住自己的本性,很是嗨皮地趴在地上,互相嗅起了屁|股。

這模樣讓淼淼立刻就想起了地球上的狗狗們。靠,這分明是要發情的節奏哇!

尋了個借口,拉過小蘑菇就跑。才到大殿外呢,便覺身後有個黑影壓過來。下意識地往後一瞧,只見零零妖在那左右搖晃着,高大的身軀好似随時都能倒下去似的。

雙目迷離,打着酒嗝的零零妖含糊不清地道:“聖樹,你怎麽出來了?嗝……”

濃濃的酒氣撲面而來,淼淼下意識地蹙眉,微微側頭道:“我出來透透氣,看看風景。”

零零妖紅了臉,忽然好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捏着自己的衣角道:“那,那啥?是不是我的酒氣熏到你了?”

說着本就紅的臉更紅了,好似要滴出血來般。一雙大眼也垂了下去,時不時地又偷偷睨過來,吓得淼淼直哆嗦。

“什,什麽鬼?”

小蘑菇的聲音在識海裏炸開,“大樹,這,這零零妖怎,怎看你的眼神怪怪的?”

“有些暧|昧。”

芨芨草很是篤定地道:“大樹,這就是你說的暧|昧眼神。”

“我也覺着像。”

蕪瓊花補充道:“你們看,就像男人看女人的眼神,羞澀中帶着火|辣辣……”

“我辣你個頭啊!”

淼淼咆哮着,“我現在可是男孩子!”

“聖樹,你,你怎麽不說話?”

零零妖絞着衣角,好似要将那衣角絞爛般,越發用力了。一雙眼睛繼續時不時地偷瞄,臉上的紅雲已擴散到了胸口,幾簇胸毛迎風飄揚,粗嘎的聲音此刻被刻意壓低,營造着糯軟效果,“我,我本體是銀背猿,最是喜歡和樹木在一起……”

“媽媽呀……”

淼淼覺得頭皮有些發麻了。想想看,一個兩米多的壯漢做扭捏狀,還含情脈脈的,能不發麻麽?

而且……

銀背猿?

噗!

那不就是銀背猩猩嗎?

那種沒事就愛敲胸口的生物倒是人類的近親,腦子也聰明,難怪能在這裏當老大呢!

只是……

媽蛋!

這家夥難不成是個基?姑娘現在可是男兒身啊!菊花一陣發緊,淼淼哆嗦了下,小心地睨了一眼零零妖,低低道:“那,那啥……零零妖大哥……”

“就叫我零零好了……”

擦!

我還11呢!

阿勒?00和11?

噗!

一口老血噴出來,果然是個基佬啊!還是受?

看看自己的小身板,再看看高大的零零妖,淼淼不自覺地後退,一臉正義地道:“大道三千,太上忘情!大哥,我等是要飛升的,如何能留戀男女之情?”

零零妖臉上出現一絲裂痕,随即又做出迷糊狀道:“聖樹,你在說什麽?什麽男女之情?哈,哈,哈,我,我,我就是想問問你願意和我做朋友嗎?”

這位兄臺你反應不是一般機智啊?

小蘑菇翻着白眼,心裏暗道:“撒謊都不會,蠢!”

淼淼自然知道人家這是在找臺階給自己下,心裏暗忖,這猩猩3000多歲了,實力深不可測,還是這兒的老大,被自己拒絕了還能這般,倒是個憨厚的人。

老實人不可欺,這是淼淼的原則。想到這裏,便是道:“能跟大哥做朋友小樹最是求之不得了!”

說着便是拿出了一個乾坤袋,笑着道:“這是一點靈藥,是咱們靈妖也能吃的。來得匆忙,也無甚禮物,大哥請收下。”

零零妖愣了下,随即哈哈大笑,剛剛的尴尬一掃而光,接過乾坤袋一看,道:“果是大門派出手,這丹藥比我們煉得好多了。”

淼淼心裏一動,道:“我倒也懂些煉丹之術,若是大哥不嫌棄,小樹可一試。”

淼淼這倒不是吹牛。身為草木,她對各色靈植本就敏|感。再加之玄心有意培養,在還未化形時,便經常讓人來給自己講課。化形後自己也練習過,感覺容易得很。

零零妖眼裏冒光了,一把抓住淼淼的手道:“你真願意給我們煉丹?!”

說着便是撓頭,紅着臉道:“我們的煉丹師只會一些普通的治傷藥,像适合靈妖吃的聚靈丹卻是不會。”

淼淼嘿嘿一笑,拿出一顆疾風丹,道:“大哥,你看這如何?”

零零妖接過來一看,見這顆丹藥色澤瑩潤,隐隐有花紋閃現,頓時驚呼,“人級上品疾風丸,還是靈藥!!”

淼淼嘿嘿一笑,又拿出一顆,道:“再看這顆如何?”

零零妖的酒都醒了,瞪大眼道,丹藥上出了一線道花紋,這可是地級丹藥!

“這,這是地級下品疾風丸?!”

“嗯。”

淼淼點頭,“這一顆是我煉的。你手裏那顆是買的。都說我草木一族善丹藥,我第一次煉丹就成功了。”

淼淼沒說自己是有紅蓮業火輔助,這等絕招不可輕易示人。

此界大陸丹藥分為“人,地,天,寶,聖”五個等級。人級最低,聖級最高。其中又分了上中下三品。淼淼第一次煉丹就煉出了地級的丹藥完全是因為紅蓮業火以及對五行火的感悟。

誰讓她吃了那麽多天雷?被打多了,經驗也就多了。

而這五個等級中,寶聖兩級的丹藥已成傳說。那是上古才有的東西,現在已無人可煉出這兩等級的丹藥了。

所以地級丹藥已是相當珍貴了,也難怪零零妖會如此驚訝了。

淼淼看着這個老妖怪震驚的模樣,心裏不由暗暗得意,虛榮心頓時膨脹,有些飄飄然道:“只要有材料,沒有我煉不出的丹藥!”

“此言當真?!”

零零妖瞪大眼,忽然一把抓起淼淼和小蘑菇,雙腳發力,猛地一跳,兩聲慘叫先後響起,三個人影消失在大殿前。

“老,老大,我,我錯了!”

淼淼大哭,“我,我不該吹牛!”

“都是你,大樹!你這嘴早晚害死我。嘤嘤嘤,大哥,大佬,大神,這與我無關吶。小蘑菇可是好孩子,大樹最愛撒謊了。啊,不過,不過,她真會煉丹……”

“好你個小蘑菇!你又要賣友求榮?!”

耳邊的風聲嘩嘩的,淼淼與小蘑菇只覺小腹脹鼓鼓的,有種要尿尿的感覺。

“砰!砰!”

零零妖像個上下彈跳的網球般,上下跳着,就跟坐上了過山車似的,靈活地穿梭在各色建築間,對于二人的哭喊只是哈哈大笑,“聖樹,小蘑菇,你們這膽量不行。咱們靈妖怎能跟人類一般膽小?莫怕,我帶你們去看看我們這兒的寶貝。”

說話間又是猛地彈跳而起,聽着二人的慘叫哈哈直笑。

擦!

這個猩猩好有心眼!

淼淼被颠得七葷八素的,剛剛吃下的東西好似都要吐出來般。

這個家夥一定是在報複我的拒絕!靠,好一只有心機的大猩猩!

胡思亂想間,零零妖停了下來,幾個妖怪上來行禮,淼淼定眼一瞧,差點吓尿!

藥園!

無邊無際的藥園!

再微微一掃,吓得都尿了。

黃精!八仙草!土木香!九燈草!幹黃!

放眼過去,幾乎淼淼能想到的靈植這兒都有了。更令她抓狂的是這兒的草藥最低年份的都過百年了!這何止是逆天?這簡直就是,就是……

靠!已無法用語言形容了!

淼淼不敢置信地踏進藥園,眼珠子已掉到地上了!居然連萬年的靈植都有!靠,太喪心病狂了!

“聖樹,這是芝莆上仙留下的丹方。只是不知是何道理,上仙用得是人類文字,我等中雖有人略懂人類文字,只是此書晦澀難懂,所以……”

零零妖一臉羞愧。自打上仙飛升便将這兒的事交給自己的爺爺。後來爺爺意外隕落,便是自己老爹接手,後來老爹飛升了,便是輪到自己。

自己接班也兩千多年了,可他們三代人都是未能參悟透這本書說,着實是慚愧啊。

與零零妖的慚愧相比,淼淼顯得狗眼賊亮,一把拿過玉牌往額頭一貼,不由驚呼,“這,這是靈妖煉丹大全!天啊!這才是幻獸洞天最值錢的東西!大哥,你這樣就拿給我看真得好嗎?!”

零零妖撓撓頭,一臉疑惑地道:“為什麽不好?您可是菩提樹,草木族最高貴的血統。”

淼淼頭上冒出黑線,嘴角抽搐着道:“大哥,人品好壞與血統沒關系。”

“這個我自然知道。”

零零妖一臉“你當我sb”的不悅表情,“可我們又不是人……”

“你……贏了……”

淼淼無言以對,看看遠處的大殿,忽然想那個芝莆上仙是不是也這麽二?

畢竟她所見到的妖怪好像真沒幾個智商在線的哇!

不做多想,開始閱覽玉牌。裏面的丹方很多,還有各種煉丹心得。看得出這都是芝莆上仙在此界的心血,不知耗費了多少時光,才摸索出一套适合靈妖适用的丹藥。

更令淼淼感到驚奇的是,裏面居然還有好多人類所用的上古丹方。這些都已在此界失傳了,端得是珍貴。

這一看便是從白天看到晚上,又是從晚上看到早上,足足看了四五天,才将所有內容看完。

放下玉牌的淼淼看了一眼一直守護在這兒的零零妖,思忖了下道:“零零妖大哥,我聽說萬年前仙魔大戰後,我等靈妖才崛起的。可這芝莆上仙萬年前就飛升了,靈妖飛升在當時應該是很轟動的事,可為何在人類的書裏沒有記載?”

“哦,這個啊……”

零零妖一臉傲然道:“因為上仙是人妖,在人間不叫這個名字……”

“啥?!”

第 75 章 劍法初成

林血拍手道:“說得好,不虧是石老頭教出來的好徒弟!但是……”林血饒有興趣的盯着她看,又故意頓了頓:“這種說法瞞瞞別人還行,想騙我卻沒什麽意義。畢竟咱們是一起長大的,你是什麽人,難道我還不清楚?”林血渡了幾步:“我覺得自己有必要改變一下規則了,若是連你都放心離開他,那說明他肯定有什麽不為我知的後着。非但我拿不到龍泉劍,我們的大公子還能帶着那女人逃跑,對吧?”

飛飛聽得一頭霧水,林飄遙和小倩卻同時心裏一沉。

“既然林大公子早那會兒決定讓張家小姐先走,那便只能是張大小姐先走。”林血笑着說道:“不過既然她不肯走,咱們也別強人所難,這就開始第二場吧?”他絲毫不給三人任何反駁的機會,話音剛落,立刻朝神速将軍打了個手勢:“這第二場咱們不玩別的,就比拼比拼大公子的真本事!”

飛飛此時就是再笨也應該知道了林飄遙的真正目的,懊惱之情自是難免,但一切卻似乎已成定勢,再說後悔已經遲太多了。

小倩心念電轉,使隐身咒雖是一個絕好的辦法。但奈何此法需要的準備時間太長,施法時也會産生很異常的光華波動,若是就地用出來,只怕還沒等自己法術完成就早被林血手下那幾個血栗兵團的人給發現了。她趁着衆人把目光集中到林飄遙身上時,悄悄朝後退了幾步,急速轉身,想藏到暗處去施展這個極其需要時間的法術,哪知身影剛動,眼前已站定了一人。瞪眼瞧過去,似乎是一直站在林血後面沒有說話的那個黑披風,而他移動過來的速度竟似比神速将軍還要快上幾分。

這是‘瞬移’!小倩心裏大吃一驚,法術高超的她當然知道‘瞬移’對一個術士來說意味着什麽,這絕對是最高層次的法術之一!小倩曾從石破天給他的靈術習練書上看到過有關‘瞬移’的記載,書中說這是一種太古時期大神們使用的法術,需要靠極其強大的靈力和熟練的手印打出一個通道結界,将需要去的位置和自己所在位置空間重複重疊,也是道法中縮土成寸的一種升華。小倩頭上微微冒出冷汗,這絕對是一個超強的術士!照這種情況看來,即使是自己成功的用出了隐身咒,只怕也逃脫不了這個術士的法眼。飛飛大喝一聲,突然出鞭襲擊那擋在小倩面前的黑披風,哪知鞭子還未展出一半,又被另外一人拉住。血栗兵團裏還沒出過手的兩人終于同時動了。

“靠!幹嘛和我的妞靠那麽近?”林飄遙剛想拖幾刻鐘,神速将軍已冷哼一聲,突然憑空消失在面前。

林飄遙額頭上也微微冒出了汗,因為飛飛的一句不走,已讓他的計劃完全失敗,面對着如同林血這種玩腦筋的對手,林飄遙深知接下來他的反擊會不停的轟出。好比現在的比試,說着是比拼一下真正實力,其實就是暗示神速将軍殺了自己。那位血栗兵團的所謂将軍,雖然說腦筋并不如何好使,但瞧他剛剛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機,似乎已經明白了林血真正的意思。而小倩似乎有什麽動作,卻立刻就被林血身後的人發現了,看來這三個黑披風裏,神速将軍還并不是最強的人。

在這種時候應該咋搞呢?林飄遙皺起眉頭:似乎眼下必須要搞定這個所謂的神速将軍才行!即使林血輸了反悔,起碼也算是除去了一個強敵。

他動這個腦筋的時候,就好似自己是一代大俠,一位正處于水深火熱之中的大俠。在他的劇本裏,林血才是最後的BOSS,而至于神速将軍,不過是自己這位大俠展現威風之前的一道開味酒罷了。雖然這位‘将軍’剛剛一招之間就制服了飛飛,但張大小姐會那兩下子在林飄遙看來似乎根本就不算什麽,也就只能欺負欺負沒去蜀山之前的他了。對于已經被劍聖開過玄脈,甚至在劍陣中莫名其妙的功力大增的林飄遙來說,根本用不着把這個打敗了飛飛的‘下人’放在眼裏。

做為一個英雄似的主角,自然應該有英雄似的待遇。所以當林血喊第二場比試開始的時候,他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神速将軍消失去了哪裏,而是在第三場比試中應該如何如何發揮。

但想象和現實畢竟是有差距的,當神速将軍的身影猛然從他左側邊竄出,并一指點過來時,他甚至還沒有把龍泉劍拔出來。接下來的場面可想而知。

“你這是偷襲!你這是作弊!”林飄遙憤怒的說:“這也能算?!”

神速将軍輕蔑的瞄了他一眼:“那要不要再來一場?”

林飄遙大叫道:“廢話!肯定要重新再來一場!”

“好!”神速将軍似乎絲毫沒把他放在眼裏,林血縱是想阻止也來不及了。卻不知神速将軍從剛剛林飄遙的反應中已摸清了他的底細,答應重來一次,心裏自然是有萬分把握的。當然,他也不可能無緣無故的胡亂答應這種近乎耍賴的要求,其實所有血栗兵團的人內心裏都有一種極其強烈的渴望,那就是一睹他們的兵團長——林無崖的天烈五劍之威!

但不巧的是這個世界上強者太少了,縱是馬明菩薩,也沒能在林無崖的天烈五劍下走滿百招,而兵團長的敵人中,也只有一個馬明菩薩能逼得他出劍,至于其他人,還沒有讓他使出天烈五劍的資格。血栗兵團瘋狂的崇拜着他們的兵團長,對于那神乎其神的劍技,更是做夢都渴望擁有。而林無崖自然不會教給他們,所以想要學會或者想要一開眼界的希望,就只能落在也學了天烈五劍的林飄遙身上。

“拔出你的劍來!”神速将軍冷冷道:“我可不希望兵團長大人的兒子會如此窩囊!如果你連一點像樣的本事都沒有,那也用不着存在于這個世上了,照你剛剛的表現,簡直就是在給兵團長大人丢臉!”

“吓唬誰呢!”林飄遙滿不在乎道:“別以為我不知道,就你們幾個敢在我腦袋上動土?就不怕我那個老爹把你們骨頭都拆了?”他說這話時顯得漫不經心,其實卻是有心試探。對于魔道中的人,實是不能以常理渡之,若說他三人會毫不猶豫的殺掉自己,林飄遙是絕對會相信的。

神速将軍冷哼道:“別忘了兵團長大人是如何複活的,主母現在也在大人身邊,若是我殺了你,大人照樣可以把你丢到血栗池裏去泡個幾天幾夜,保證你成為一個真真正正的魔人!”

林飄遙心頭一寒,暗道:這話倒也聽死鬼老爹說過,只怕是真的……他的念頭還在轉,神速将軍又道:“上次在望劍峰曾見你使過一次天烈五劍,若是今天你能将它耍得好看點,或許還能保住你這條小命。”林血顯然是熟知血栗兵團內部的人,對整個兵團組建起來的原因也十分了解。他知道兵團裏所有的人都是因為敗在了林無崖那絕世魔功後瘋狂的崇拜的着他才加入進來的,而讓這些以前橫行魔道的大豪門崇拜的一個最重要的原因,就是因為林無崖會使那套曾經被譽為‘魔劍始祖’的天烈五劍!所有的人都相信,學會了天烈五劍便能擁有和蚩尤同樣強大的能力,魔道是一個強者為尊的世界,當聽到神速将軍提醒林飄遙使用這套劍法的時候,林血就已經猜到了他的心思。從林飄遙這個半生不熟的小子身上偷學劍招,自然比在林無崖那裏偷學要簡單了太多太多。同一套劍法在林無崖施展來,神速将軍他們或許連看清楚的機會都沒有,但由林飄遙來使就完全不同了。這些眼力甚好的家夥,甚至可以把林飄遙每個動作中任何一個細微的變化都看得一清二楚。

血栗兵團雖然表面上聽命于他這個二公子,其實林血心裏清楚得很,這不過是他們對林無崖尊重的一種表現,但畢竟林無崖沒有正式說過将兵團的指揮權交給他,若是自己不掌握好這層關系,恐怕這些桀骜不訓的兵團大豪立刻就會和自己翻臉,自己也根本沒有同他們較量的實力。心中微怒神速将軍自作主張,但卻毫無辦法。反觀另外兩名兵團中人,雙眼也緊盯着林飄遙的動作,在這些人看來,見識一下天烈五劍的威力,遠比他林血的命令要重要很多。

“靠,又是那個惡心的地方……”林飄遙嘴裏嘀咕了幾句:“搞得那麽血腥的幹什麽?‘血裏池’,還酒肉林呢。”他緩緩抽出了劍,剛才輸得不明不白的他,心頭自然十分不服氣。不過卻知道了這個神速将軍并不像自己想象中那麽簡單,神情也開始專注起來。

憑着自己經常觀察摘星手速度的肉眼,雖然他的眼力仍不是很好,仍不能像那些高手一樣看到幾百丈開外的地方,但捕捉速度痕跡的水準卻早已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

神速将軍和他的距離并不遠,完全在林飄遙眼力可以觀察的範圍之內。于是當神速将軍左腳微擡的時候,林飄遙已有所察覺。但畢竟本身能力所限制,他并不能像其他高手一樣憑借這個動作就判斷出對手下一步行動的目标,在猜到神速将軍馬上要開始進攻的同時,上次在望劍峰施展過一次的天烈五劍之‘禦’已經脫手而出。出人意料之外,他雖然完成了那招劍法的動作,卻并沒有像上次一樣幻化出一道道白影交集的劍幕來阻擋對手進攻。那招劍式就好象一個初學劍法的人随手畫出幾個空招一般,沒有激起任何風浪。

這其實是劍聖和薛放的疏忽了。林飄遙無疑是個天份極高的人,但練武時卻少有去動腦筋。一個高手所應該具備的內功修為和奇妙招式他全都擁有,但卻總是沒有辦法發揮出威力。在劍聖等人看來,這應該是林飄遙自信心不足和他經驗不夠的原因,卻不想這小子連最簡單的運氣灌掌也不知道。而薛放則是以為林飄遙雖然知道這層道理,卻沒辦法熟練的運用那股藏在他體內的巨大能量,以為他會在以後的鍛煉中逐漸磨練出來,是以竟沒有一人給林飄遙解說過這層最簡單的道理。拿他們的話來說,解說是沒有意義的,應該一切都靠他自己摸索。而林飄遙偏偏是靠着自己的天份把這一切都掌握了,卻沒有人來點撥他最關鍵的這一筆。他早在去雲南找陰不敗的時候,就已經能把自己體內那些真氣随意的控制在身上亂竄,但卻絕沒想到過戰鬥的時候把這個功能運用起來。往往在危急關頭能爆發出能力也不是偶然,而是他下意識中将兩者聯合了一次而已。若是早有人給他這麽一解說,指不準林飄遙現在已經是個什麽高手了,但天意弄人……

“這也算天烈五劍?!”神速将軍大喝一聲,左點飛指,卻沒指着林飄遙的要穴,只在他肩頭上狠狠的戳了一下。林飄遙吃痛,本能的一股反力震蕩出去,倒把神速将軍的手指彈得好一陣麻木。

神速将軍微岔,左指變型收勢轉為爪,去拉林飄遙的右腕,正巧碰上林飄遙體內那股反震之力訛自在他身上亂竄之際,林飄遙反手一劍,感覺體內的真氣朝右手瘋湧而至,一道閃亮的劍氣陡然劃出,神速将軍大駭,收手急退。

林飄遙超常發揮的機會不多。一次是在張家堡地下室裏朝桑蠶精打出過一次劍氣,還有一次就是在望劍峰使出了天下防禦之最的‘禦’招,而這兩次,都是在他昏昏訛訛不知其所以然的時候偶然出現的情況。而這次卻不同,當劍氣湧出劍身成型時,林飄遙甚至清楚的感覺到替內真氣形成一股大力從自己的右手裏甩出,他微微一楞:原來劍法就是這樣玩兒出來的?不是吧?難道就這麽簡單而已?

林飄遙早對自己這身真氣控制自如了,不過在薛放等人的‘開導’下,潛意識裏一直以為這是一股能看而不能用的東西,壓根兒就沒想到過練習練習将之于劍招聯系在一起。而要讓他戰鬥的時候也确實不多,且每次都是在被吓個半死後才莫名其妙的使出一兩次妙手。沒想到竟在這裏讓他突然領悟到了自己的劍法威力所在。

林飄遙有些兒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和手中龍泉劍,似乎并沒有從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龍泉劍身上流動着晶瑩的光華靜靜的躺在他手中,林飄遙試着從體內分出一些真氣灌輸進去,頓時劍身上光華大閃。

神速将軍的退後只是一瞬間的事,當林飄遙甩出那一道劍氣的時候,他心中的震驚是無與倫比的。照兵團長大人說來,這小子應該只會一招天烈五劍的防禦式,所以自己才敢大膽和他比試,沒有進攻的防禦,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敗的。但這小子剛剛竟然故意以弱示強,并甩出一道強悍的劍氣來,這真的是兵團長大人口中所說只會防禦的小子嗎?難道兵團長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神速将軍的眼神漸漸嚴肅起來,雙腿一顫,猛的從地面上消失。

“我管你在哪裏!藏到哪裏你都偷襲不了我!”得知自己劍法和內功最大秘密後的林飄遙,已不再是盲目的狂妄和自大。在那一瞬間之後的他,已經有了足夠他狂妄自大的本錢。林飄遙滿懷信心的将真氣運送到右手,再搭配到劍身上,甩出了那招火靈神劍之‘禦’。但見滿天的劍氣橫飛,嚴嚴實實的将林飄遙周圍五丈距離全部包裹起來,形成一個白色的巨大球體,神速将軍已竄到了半空中,但對這無懈可擊的防守,他實在是找不到攻擊的方位。若是強攻,這可是連兵團長大人的劍氣都能防下的招式啊!本以為勾引他使出這一招後可以仔細學習,哪知劍幕将那小子完全包了起來,外人竟是連林飄遙都看不到了。神速将軍已經開始後悔,這一趟完全是得不償失。

幸喜若狂的林飄遙當然不會就此罷手,回憶起在蜀山之上和風萬裏互相拆招所練熟的其他幾式天烈五劍,林飄遙信手一揮,第四式飛星神劍猛的揮出,神速将軍此時正在他正上方,但見劍幕之中飛星趕月般的急射出一道白光,慌忙中朝左一讓,雖是躲開了,但身形卻失了重心。哪知飛星神劍并不是如此而已,白光剛剛閃過,接二連三的劍氣從劍幕中分離而出,閃電般射向空中。雖然林飄遙只是有興而發,并沒有将目标對準他(實際上他也對不準)但當鋪天蓋地如水銀瀉地般的劍氣四面八方一起來襲來,對不對準目标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了。

神速将軍半空中一聲驚叫,眼看即将命喪黃泉,橫空裏卻驟然多出一人拉住他,接着同時消失在空中。

林飄遙的突然變強把林血和血栗兵團的人都搞了個措手不及。

這絕對就是天烈五劍!血栗兵團的三人同時在心裏對自己說。剛剛救了神速将軍的自然是那個會使瞬移的血栗兵團中人。甚至連看守飛飛的黑披風也退了回去,三人連成一排并肩在林血之前。

林飄遙好半天才收了劍招,倒不是他存心賣弄,而是對劍招的收發掌握實在是欠缺,以至一施展出來就有了無法停住的問題。林飄遙一手摟着小倩,另一手想去摟摟張大小姐時,卻被打開。他不以為異,笑道:“可惜啊可惜,林老弟你輸了。”

林血怒道:“第二場明明是你先輸!”

“喲,怎麽當起我的徒弟來了?”林飄遙大笑道:“學着我也要來一手耍賴?”此時局面似乎朝林飄遙一面倒,知道如何使用天烈五劍之後,無論是氣勢還是真本事,他都可以死死的壓住血栗兵團那個神速将軍。雖然不知另外那兩個黑披風有些什麽高招,但看他們的地位似乎相當,應該本事高低差入不大。

林血沉着個臉道:“是誰耍賴,他心裏應該最清楚,何用我來多說?”

林飄遙笑嘻嘻的道:“那就是你不服氣了,沒事兒,反正我也無所謂,既然你說我輸,那就算輸好了……不過還有第三場哦,你們準備叫誰下來和我打打呢?”

林血微一閉口,突然道:“這就叫我很難做了。如果我在場的話,大公子你出了點什麽事,肯定和我脫不了關系。你說背着那個莫名其妙的詛咒,我是多虧那?”

林飄遙一時沒聽明白他的意思,只道:“你有什麽難做的?”

林血一皺眉,正要說話,突聽遠處的幽林中不知什麽地方響起一聲尖嘯的爆竹聲。林飄遙小倩和飛飛轉頭一看,只見微黑的半空中迅速竄起一道吊着長長尾巴的紅光。

林飄遙一乍舌:“這就是上次見鐵桑石那小子玩過的信號彈,莫非他就在附近?”

小倩道:“鐵大哥用的信號彈是一個尖尖的彈頭,和這個可不太一樣……”

林飄遙微一緊覺,轉頭看着林血道:“在叫救兵了這會兒?”

“哈哈哈!大公子,我剛剛也說了,如果我在場而你出了什麽事,只怕那個奇怪的詛咒會找我麻煩,這就不多打擾了,先行告退!”林血大笑數聲,突然抽身後退,消失在叢林裏。

“這可難搞了,”林飄遙撓了撓後腦,突然想到:“他們是怎麽叫來救兵的呢?”小倩朝血栗兵團那三人一指,林飄遙和飛飛順勢看過去,只見那三人不知何時已變成了兩人:“他們中有一個會瞬移。極有可能就是他去找來的救兵。”

“乖乖!那這些救兵豈不是馬上就會到這裏?”林飄遙眯着兩只眼睛,滿不在乎的道。也難怪他,好不容易有一次威風的機會,怎會如此就過夠瘾了?

“美得你!”飛飛沉聲道:“那三人既看過你的劍法,應該知道你的厲害。既然去找了救兵還留下兩人在此,那說明他們找來的救兵肯定比你厲害!再在這裏做夢,那你就等着哭吧!”

林飄遙心知她說得有道理,本想和她閑扯幾句,但眼下顯然不是閑扯的時候。翻翻白眼:“那咱們還等啥?”

三人互相交視一眼,林飄遙突然拔劍朝剩下那兩個黑披風揮出一道劍氣,而飛飛和小倩則飛速的把原先拴好的馬給拉了出來。

神速将軍那邊早被林飄遙的無敵劍氣吓得不輕,哪敢硬接,慌忙朝後急退。以林飄遙那手劍氣的水平,威力是夠大了,卻肯定是打不中的。他倒沒有去看結果,一劍逼退二人,三匹馬正好已經牽到了面前:“風緊扯乎!”林飄遙哈哈一笑,學着戲臺上聽來的那些綠林中話,放馬狂奔。

幸好張天南不是個吝啬的主兒,給飛飛他們挑選的這三頭馬都是萬中選一的良駒。這片林子緊挨着大道,馬上了道後跑得更是飛快。但神速将軍豈是浪得虛名?緊追在三匹馬的屁股後,竟是怎麽樣都甩不掉他。若不是林飄遙時不時幾道劍氣砍過去,只怕早已被追上了。

“不是吧你!”林飄遙騎術最差,理所當然的跑在最後面,苦瓜着一張臉,偏偏身後那個跟屁蟲怎麽都甩不開:“我說老兄你不累啊?這麽加班加點的追我,你老板會多給你一點加班工資?”

神速将軍歷居魔界,哪裏聽得懂他說的這些什麽加班工資之類,只是時時小心提防着他的劍氣,絕不答話。

“靠,老子真受不了你!”林飄遙知道施展這種長距離輕功的時候,靠的就是一鼓作氣,若是能引他說話,讓他把一直提着的那口氣吐出來,那立馬就可以甩他個老遠:“你說你一社會大好青年,哦,不對,是一社會大叔。你說你一社會大叔,跟着我這小青年跑什麽跑?別告訴我你有那個斷袖之辟什麽的……”他一邊說着,一邊急沖沖的回頭看了一眼,順手揮出一道劍氣,沒把神速将軍砸着,卻因為自己重心沒有把握好,差點掉下馬去。

“喂!喂喂喂!”林飄遙這下可不敢再回過頭去看,但琢磨着,那神速将軍應該就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吧:“我說大叔,你不知道累的啊?!”

“累?你們不用逃了。”神速将軍突然開口道,林飄遙來不及反應,猛見前面兩女來了個急剎車,他勒不住馬,一路大叫着從兩女的身邊沖了過去,卻見幾個人并排站在前面的道上。

林飄遙大叫道:“借光借光,讓道讓道,小弟初學騎馬,撞死莫怪!”這時馬的速度急快,前面幾個人卻絲毫沒有讓路的意思。當先一個黃色披風的穩穩伸出一只手,只朝林飄遙沖過來的位置一定。那馬就好似一頭撞上了一堵看不見的巨牆,整個彈了回去。

以林飄遙的騎術,難免摔了個狗啃死,跟了自己兩天的‘愛馬’也一頭栽在地上。林飄遙盯着那個出手之人一陣猛看,突然翻起身來,脫口道:“大石頭?!”小倩也同時喊道:“石叔叔?”

帶頭那個身穿黃色披風的人正是石破天,三人稍一怔之間,神速将軍已趕了上來堵在他們身後。

“難得你兩個還記得我這把老骨頭……”石破天的臉上看不出什麽表情,但林飄遙總覺得他似乎并不如表面上看起來那麽輕松。

“老石啊,你瞧你這話說得……”林飄遙撓撓頭:“咋搞?神龍教也投靠我那死老爹了?”

石破天半晌才道:“并不是神龍教投靠了他,而是神龍教原本就屬于他。”接着又補充道:“每一代的神龍教教主,歷來都是由女娲後人的夫婿擔任的。”

“那……”林飄遙盯着石破天,沒有把手放在劍柄上,面對這個教給自己天烈五劍的人,他并不打算貿然出手:“那老石你這是什麽意思?不會是來抓我們的吧?”

“并非是來抓你們……”石破天道:“龍泉劍與蚩尤複生之事息息相關,少主就這樣帶劍上蜀山并不是我們願意看到的。所以……”石破天微微一頓,接着道:“要想保住龍泉劍就要先打倒我。”

“不是吧老石!”林飄遙叫苦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這人最重感情什麽的,我咋下得了手打你哩?你這不是明擺着折我麽?”

第 63 章 到達目的地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先在這附近轉一轉吧。”雲供奉提議道。

“嗯,往這邊走。”魏老祖也是這樣想的,點頭同意道。

于是,魏老祖就帶着衆人在這四處賺了起來,而這個附近可是非常大的。

……

“哼,找死。”

眼前一只二階妖獸正血淋林地躺在地上,身上沒有一點生機。

“行了,将內丹取出來,繼續趕路吧。”魏老祖開口道,對于這種事情已經不在意了。

在這幾天,便不斷有冥獸送上門,雖說沒遇到三階的冥獸,斬殺起來很容易,但就像蒼蠅一樣,挺惹人煩的。

“好。”雲供奉将取出了內丹,卻沒有去動這些屍體,而是交給了葉桦去分割屍體。

這幾天的冥獸都是二階的,魏老祖和夜空都不在意,而雲供奉腰纏萬貫,同樣不在意,于是,這種好事就落到葉桦的身上了。

葉桦掏出一把小刀,對着冥獸身上重要的值錢的部位切割下來,收到自己的儲物袋中。葉桦手中這把小刀可是一把下品法器,普通的武器可切割不了冥獸的皮毛。

“咦,我想看到了。”在葉桦分割冥獸的時候,魏老祖突兀地說道。

“怎麽,魏兄,難道是找到那地方了?”雲供奉開口問道,表情有些變化,變得有些激動。

“嗯,我當初看到那火雲蓮的時候是在一個火山下底下,現在我看到那火山了。”魏老祖腦海裏回憶起那些畫面,當初他來到這裏的時候,是一名長輩帶着他來的,可惜那時修為太低,守護火雲蓮的東西太過厲害。只能悻悻而回。

“那趕緊走吧,別被人搶先一步。”魏雲供奉激動地說道,有了這株靈藥,他很快就能進階鬼将了,長時間停留在鬼差境界實在有些慘。

很快,衆人就看到了高大的火山,山的頂峰是一個巨大的口,帶着絲絲煙氣。

“就是這裏了,那株火雲蓮就在那火山口裏面。這麽多年過去了,不知道有沒有被人取走。”當看到眼前這火山,魏老祖更加确定了,加快了腳步,朝着山頂走去。

一會兒的時間,衆人就來到了火山口面前,陣陣的熱氣從火山口傳來,讓葉桦十分難受,靈魂分泌出了汗液,整件衣服緊貼着身體,十分難受。

此時葉桦脖子上一塊玉佩閃閃發光,帶着清涼的氣息注入葉桦的靈魂內,同時護住了整個靈魂,讓葉桦一下子從夏天來到了春天,很是涼爽。這塊玉佩正是魏老祖給葉桦的,原本是用來防禦冰原上的寒氣,沒想到連熱氣也可以驅散。

“就在這下面了。”魏老祖肯定地說道。

葉桦聽了,不禁咽了口口水,急忙說道:“這下面都是熔漿吧,下去豈不是燒死了。”

“不會,這下面也不都是熔漿,這火山不會噴發,而且下面還有站立的地方的,不會有問題的。”魏老祖回答道。

雲供奉眼中帶着堅定,就算有危險,為了那株火雲蓮也是值得的。“行了,趕緊下去吧,多呆一會就有可能出現變故。”

魏老祖也點了點頭,從儲物戒指中取出了一把飛劍,将它一扔,竟懸浮在空中,一個閃躍,便踩在飛劍上面,直沖下飛去。于此同時,雲供奉也拿出了一把飛劍,帶着小朱飛下去了。

葉桦無語,只能看着夜空了,自己又不會禦劍,只能靠夜空帶了。

不過,夜空拿出來的卻不是飛劍,而是他的武器刀,這把刀在他的法力下也懸浮起來,帶着夜空飛起來了。

葉桦眼睛閃閃發光,他只坐過飛舟,還沒嘗試過禦刀呢,一臉期待地看着夜空。

面無表情的夜空看向了葉桦,臉上不由閃過一絲邪笑,頓時讓葉桦感到不妙。

一個巨大的黑手憑空出現,緊緊地抓住了葉桦。随着夜空向火山口下方飛去。

“啊。”葉桦驚駭的聲音響起,這感覺如蹦極一樣酸爽。

不過,很快,葉桦就不再喊叫了,因為他已經沉溺在眼前的景色了。

被玉佩保護着的葉桦也感到了一陣炎熱,若非玉佩,恐怕他已經被這溫度燙傷了。

火山口下還是有陸地的,翻滾的熔漿像一個小湖泊一樣,周邊的則是陸地。

此時雲供奉正癡迷地看着熔漿中心那一種紅色的蓮花,帶着淡淡的仙氣,根部紮根在熔漿小湖中,在這熔漿中,竟還能生長。

到了地面,抓住葉桦的黑手突兀地消失,葉桦不由摔落在地上,“啊”葉桦如受驚的兔子一樣,連忙從地上爬了起來,“好燙”這地面溫度有些恐怖,葉桦剛剛碰到地面的手臂一片赤紅。

“廢話,這是在火山裏面。”被葉桦的聲音打擾到的雲供奉不由呵斥道。

“魏兄,現在怎麽辦。”雲供奉開口問道,他可是知道有寶物的地方都伴随着危險。

“我記得當初守護這裏的是一只三階冥獸,實力已經鬼将中期了,不知這麽多年過去,有沒有進階啊。”魏老祖眼中帶着沉思,仔細地看着眼前這熔漿小湖。

“各位小心,我将他引出來。”魏老祖提醒各位,給自己施展了一個護罩,拿出那把黑蛇劍,口中喝道“幽冥鬼影”

在魏老祖聲音落下不久,一股黑氣從劍中鑽出,落在地上,頓時化為一只黑色的小猴,淡淡的鬼氣包圍着全身。

“去。”魏老祖輕聲對着黑色小猴喝道。

只見小猴靈活地跑到小湖旁,對着湖中那火雲蓮跳了過去。

葉桦不由愕然,那湖可不小,這樣也能碰到?

那黑色小猴跳得極高,化成一道黑影朝着火雲蓮落去。

然而,變故出現了,當黑色小猴将要落在火雲蓮的時候,黑色小猴的下方突兀的出現一道熔漿柱,對着小猴沖了上來,一下子就将小猴包裹起來,當岩漿熔柱落下的時候,小猴也不見了,一時間熔漿小湖又恢複了平靜。

“我的幽冥鬼已經死了。”魏老祖冷聲道,他的黑蛇劍斬殺了很多人,吸收了很多煞氣,擁有了召喚這種小猴的能力,這種小猴雖說沒有很大的攻擊力,但至少有鬼奴修為,現在卻聲音都沒發出就死了。

等待了一會,見湖面還是一片平靜,想必那守護的東西也不會出來了。

魏老祖冷哼一聲,對着湖面站着,淡淡的鬼氣彌漫全身,只見一只巨大的手掌在湖面上方慢慢的凝聚,當手掌凝聚完成後,魏老祖大呵一聲,那只巨大的手掌便猛猛的向着湖面拍去。

巨大的聲音響起,伴随的是巨大的浪花,向着四方砸落。

葉桦和小朱臉上一變,連忙向着後面退去,這可是熔漿,碰到之後連骨頭都能融掉。

但這還沒有結束,一聲刺耳的鳴叫響起,充斥着整個空間,葉桦只覺耳朵和腦海一痛,有種要暈過去的感覺,鼻子一股熱流留了出來,葉桦一摸,竟是綠色的鮮血。

“哼。”魏老祖鼻子發出聲音,身體一股威壓出現,抵擋住了那駭人的鳴叫。

葉桦頓時覺得好受多了,心中卻十分震驚,這就是鬼将級別的冥獸嗎?連聲音都這麽恐怖了,葉桦隐隐覺得,若是這叫聲一直持續的話,鬼奴境界的修士恐怕會直接死亡。

腦子恢複清醒之後,連忙拉着小朱退到最後面,同時從儲物袋中拿出那困天鐘,祭旗之後,擋在自己和小朱面前,還覺得有些不妥,叫小朱将他的八卦傘祭起,這樣葉桦才安心。萬一波及自己和小朱,不說能不能抵擋得住,至少有個保障也好。

葉桦的眼睛突然瞪得大大的,看向了熔漿小湖那裏。

只見,一只紅色怪物從熔漿小湖中鑽出,如同小魚般小。

但就在下一秒,那紅色怪物竟變得十分大,至少有兩層樓高,魚頭一樣的腦袋,脖子上有些片片魚鱗,人一樣的軀體,只是手掌處卻是鋒利的爪子,那身體絕對充滿着強大的力量,能将人生生的撕裂開來。

随着它的出現,小湖裏的熔漿不斷滾動,好似在宣布着紅色怪物的到來。

“這是鱗魚獸,不過有些變異了,竟能夠在熔漿裏生活。”雲供奉一眼就認出了眼前這紅色怪物,雖說膚色與那鱗魚獸有些不同,但大體還是一樣的。

“它的修為果然進步了,竟有鬼将後期的修為,有些難對付了。”魏老祖臉色有些難看,冥獸本身就比修士要厲害,如今這鱗魚獸和魏老祖同處于鬼将後期,有些難以對付啊。

“動手。”魏老祖開口說道,一道黑色的劍影對着鱗魚獸沖去,企圖占據先機。

可惜,那鱗魚獸見那黑蛇到來,對着那劍發出凄厲的咆哮,頓時,一道道聲波從他口中發出,将黑蛇劍阻攔住,一時間兩者相持不下。

“哈”夜空操縱着他那把刀也飛了上去,繞過鱗魚獸的發出的聲波,狠狠地砍在鱗魚獸的身上。

夜空臉上頓時露出喜色,而後變得十分難看,只見那刀确實是砍在了鱗魚獸的身上,只是卻産生一道火光,如同兩只兵器相接一樣,發出火光。

這鱗魚獸的身體竟如此堅硬,連鬼将前期的夜空施展出來的刀也奈何不了它。

第 64 章 醜女無鹽

如果說對喀麗絲的刺殺只不過是為了做個樣子而不必全力出手的話,那這次彤璧可是用出了壓箱底的功夫。真正的本領,永遠也只為了敵人而使用。

沉楓雙手一合,一層薄薄的銀色光屏在他背後展開,淡淡的銀色光華,在這孤獨的黑幕之下是顯得那麽的詭秘。

“砰砰砰砰…”沉楓竟搶先出手,随着一陣輕微低沉的破空響聲,無數個泛着銀光的拳頭的蹤跡在彤璧面前呈現擴大,最後運動軌跡越來越快,起先彤璧還能清楚地捕捉到沉楓從出拳到收拳的一舉一動,但越到後來卻越吃力,到了最後,卻只能看到一個淡淡的銀色的影子了。

雖然從眼裏所殘留的印象看來沉楓确是在短短的一瞬間竟擊出了百拳以上,但彤璧憑着她自己在魔教裏十數年無數次生死之間的鍛煉所培訓出的敏銳感覺,感覺出實際上從頭到尾沉楓只出了——一拳!

這是一種很滑稽的感覺,但彤璧卻的确感覺到了。

無數次拳跡幻象的重疊,實際上到最後真正的目标卻只集中在一個上,利用眼睛的視覺來欺騙對手,卻趁此機會作出其他的布置。

但是,為何無數次力量的重疊,卻沒能感覺到周圍空氣的被動集中了,除非——

乍想通了這一點,彤璧玉容微微為之變色,手中的玉簫迅速卷出綠色的氣浪,在她身體周圍同時泛起無數個旋轉着的小型旋渦,人也随之沖天而起,随着夜風飄然而上,望之有若飄飄淩波仙子,淩空踏風而行。

從上下左右前後六面同時奔嘯而出浪濤般的沖擊波,全力襲向彤璧原來所處的位置,一輪接一輪之後是一波接一波,然後同時炸開,強大的沖擊力竟将彤璧剛才所在的地面炸出了一個黑黝黝的大洞。

“你竟敢對我下這種殺手!”彤璧憤怒的聲音從上空傳了下來。

沉楓略略皺了皺眉頭:“你要殺我,我只能自衛了。既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那我自然要下殺手保命了,難道你不會。”

彤璧這才發現自己話語的失誤,俏臉亦不禁為之一紅。

“還要動手嗎?”沉楓緩緩道。

“自然要!”彤璧的臉沉了下來,“一擊定勝負!倘若你能接下我這招而僥幸不死的話。那今夜就暫且饒過你的性命。”

沉楓只是淡淡一笑。“那你出手吧!”

彤璧并未搶先出手,反而似乎冷靜了下來,纖手輕拂着手上的玉簫,慢條斯理地道:“聽說你曾經擊敗過羽四,我先前聽說時還不相信,但今日一見,才肯定了你現在已經确有那個資格了。”

“聽羽四說,你居然已經練成了傳說中的馭劍之術。不妨将你那馭劍之術亮出來看看,讓我見識見識。”

“哦!”沉楓恍然大悟。“原來你是怕我和你動手時使用馭劍術偷襲。那你大可放心,我絕計不會對你使用它。就算要贏你,我也要用真實本領,贏得漂漂亮亮。”

話雖然說得漂亮,但實情卻是魔劍痕羽已經失落,所以沉楓是根本無法用出馭劍之術了。

但這漂亮卻使彤璧玉容稍稍解凍,瞬間閃逝過一絲被感動的神色,雖然只是瞬間,但已經在彤璧心中種下了萌芽。

彤璧輕叱一聲,随着手中玉簫的轉動,青光所籠罩的範圍越來越大,最後竟将她本人亦籠罩其中。閃閃的青光之下,白衣的仙子,卻閃爍着死亡的殺機。美麗的青霞,盛開漫天的芒刺,刺向眼前那團敵人。

沉楓化作一道白光,瞻之在前,忽耶在後地飛快閃動着所在的位置,耀目的白光随着身軀奇異的扭動而急速地轉動着,光華越轉越快,增加前後上下泛出了一個泛着白光的蠶繭,到最後,那層無色的光屏,曾經在沉楓暴走時出現過的無色光屏,驟然閃現在他雙手之間。

魔武之力!

這是純粹的巧合啓動,還是代表沉楓已經能開始掌握魔武合流了?

無論如何,魔武之力一出,就不是彤璧的力量所能抵擋的了。

彤璧竭盡心力所使出的一招,暴漲的青霞之芒,只在接觸那道無色光屏的同時,就被完全給“吸”了過去。然後,魔武之力的控制,就非時下的沉楓所能完全掌握的了。

彤璧哇地噴出一口鮮血,漫天的血雨随着夜風飄揚飛舞,将她和沉楓的衣服都染得通紅。然後,那柔若無骨的嬌軀便像真的失去骨頭一樣,再也無力拔起,旋轉着,輕輕地向地面落下。

沉楓亦不禁駭然失色,身軀拔起,向彤璧迎去,準備把彤璧那嬌弱的身軀在落在地面前搶先接在懷裏。

但,有人比他還快了一步。一名劍眉星目的白衣少年公子,也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出現的,也許是趁着剛才兩人交戰之時,竟使沉楓未能察覺到他的蹤跡。他搶先了一步,把彤璧受傷的嬌軀摟在了懷中。

“朱三,把她交給我!”沉楓此時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雙目幾欲噴出火來。“不然今夜你休想離去!”

朱三公子看也不看沉楓一眼,似乎對他的威脅絲毫不放在心上,抱着嬌弱無力的彤璧,轉身就此離去,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沉楓會出手阻擊。只是末到最後,才淡淡地丢下了一句。

“你害得她還不夠嗎?”

沉楓怔怔地站在那裏,滿腦子裏盤旋的只有朱三所留下的那句話。“你害得她還不夠嗎你害得她還不夠嗎你害得她還不夠嗎……”

“是!是我害了她!我永遠都對不起她!”沉楓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胸口如被大錘猛擊,此時再也控制不住,沉楓也哇地噴出一口鮮血,而且這口鮮血,比彤璧的,更多,更濃。

魔武之力豈是如此容易好控制的,沒有無意之意,反噬是絕對可以肯定的。何況,沉楓的魔武之力根本就還不純;何況,在對上彤璧那一擊的最後,沉楓強行收回了大部分的力道。

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就是魔武之力對尚沒有資格使用他的人的回報。

沉楓,倒下了!

※※※

“你終于醒了!”一個異常悅耳動聽的清脆聲音在沉楓蘇醒的第一時間內傳入了沉楓的耳內。

“這是哪裏?”沉楓迷迷糊糊地道。

用力甩了幾下頭,才稍微清醒了一點,張開眼睛看看,才發現自己正身處在一間頗有些簡陋的草屋內,屋內的擺設很簡單,一如普通的窮人。只是收拾得異常的清潔,草壁上挂着幾件精美的手工織品,還有幾副字畫。可以看出,雖然可能窮困了點,但主人卻仍不失其高潔,應是一位風雅之士。

将頭頸稍稍偏開一點,才看到,才靠近門的一旁,一個無限美好的身影正背對着他,小心地将一條潔白的毛巾侵入裝滿清水的盆中。稍稍垂下的螓首後,露出有如天鵝般優美的後頸。

沉楓一愣,伸手一摸自己的額頭,才發現也正緊貼着一張濕潤的毛巾,不由暗下感激這女子的心細。

沉楓低低呻吟了一聲,試圖翻轉一下身體的角度。“這是在哪裏?”

那女子仍微曲着身子,一面回答着一邊仍小心地在清洗着面盆裏的毛巾,看來她給沉楓已是不止一次更換過濕毛巾了。

“這裏是我家,我早上出去的時候發現你昏迷在外面的森林裏,而那森林裏經常有野獸出沒,很危險的,所以就把你拖回來了。”

女子一邊說着,一邊轉過身來,将手中的濕毛巾遞到沉楓手中。

先前聽到女子那悅耳動聽的聲音,再看到那無限美好的身影,沉楓其實早就在心裏勾勒出這女子美麗的容顏,想必亦是可與彤璧南宮玉瑚相比肩的絕色,但此時一見,卻不由有些愣住了。

女子雪白膩滑的鵝蛋形臉上,縱七橫八地布滿了深深的刀疤,将原本清秀的容顏盡皆破壞無遺,有的地方的肉還向兩邊翻開,露出一片暗紅色的血腥,看起來很有些恐怖的氣氛。

女子自然也同時看到了沉楓那驚駭的表情,只是淡淡苦笑了一聲:“怎麽,很難看是嗎?”

“不…不…是…不…不不,不是!”沉楓慌忙解釋,但越急卻越變得有些口齒不清了。

“請問姑娘芳名?”沉楓打算急速轉移開話題。

女子淡淡道:“我叫無鹽。”

沉楓一愕。

無鹽輕輕撫上自己的面龐,輕聲問道:“我現在這副樣子,一定很難看是吧!”

沉楓搖了搖頭道:“一個人的美麗,其實并不全在她的外表,更重要的是她的心靈。無鹽姑娘,其實你現在這個樣子,也很美的。”

本來沉楓還想問問無鹽的容貌為何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但現下一來,倒是不敢再多問了。

多說了幾句話,沉楓突然感到體內經脈一陣急跳,陣陣疼痛随之襲上身體各處。豆大的汗珠不由自主地從額頭上滾落下來。

“你沒事吧!”看到沉楓這個樣子,無鹽有些擔心地道。

沉楓蒼白着臉,還假意搖了搖頭。

“那就好!”無鹽輕舒了口氣,纖手輕拍了拍自己的酥胸(不知道為什麽,沉楓真的覺得她這個樣子很好看。)“我先還在擔心你的傷勢。”說着,她突然臉上一紅:

“我一點基本的醫術都不會,所以只有用濕毛巾讓你——”

沉楓微覺詫異:“姑娘,難道你就一個人住在這個地方嗎?”

無鹽遲疑了一下,終于點了點頭。

沉楓心中微奇,一個女子,孤身一人住在這種偏僻的森林附近,周圍還常有野獸出沒,雖然由于她的容顏,大概不會引起什麽歹人的興趣,但其他各種各樣的非人因素的危險性還是存在的。一個單身女子,一不會任何武功魔法(沉楓一眼就能看出),二則連基本的醫術救急處理也不會,那她是用怎樣的方法來保護自己的呢?想及此處,一向多心的沉楓不由有點心下生疑。

正想着,無鹽輕聲道:“你,你現下恐怕還不宜多動,還是多多休息一下吧!”

“恩,謝了!”沉楓緩緩閉上了眼睛。他知道,自己的內傷,得完全靠自己來治了,多休息一下,便多争取了一分早日恢複功力的時間。

※※※

這座簡陋的小草屋處于離夏逡府第約三裏處的一片黑森林的背後,由于森林的關系,周圍都袅無人煙,不但缺少一般的商品交易市場,甚至連普通的居民都沒有。使得沉楓很奇怪無鹽為何會選擇此處居住。

還有更使沉楓詫異的地方:無鹽雖然居住的只是下等平民的小草屋,(住草屋的應該是平民中最窮的一類了)。但經過細心的觀察,沉楓發現了不少應當絕不可能出現在一介平民家中的東西。

譬如說茶葉:帝國內茶價甚貴,一般的平民尤其是住草屋的平民是根本不可能買得起茶葉。但沉楓“不經意”地發現無鹽不僅有着茶葉,而且居然還不是一般普通的茶葉,而是名種“三桑玉葉”,這可是只有帝國貴族才能用得起的極品茶葉。即使是貴族,恐怕也不是每人都能用得起的。甚至連飲茶所用的砂壺等專門茶具無鹽都有配備。若是一般平民,哪裏會計較這許多講究。

還有,身處這偏僻的森林背後,無鹽的這些日常生活用品又是從哪裏來的?她的基本生活收入來源又是依靠什麽?

其實後面這些倒還可能勉強解釋得過去,在無鹽家中住了幾天,沉風就發現,有着無鹽這樣一位女子作伴,真是男子天大的幸福。無鹽絕對是屬于那種賢妻良母型的女性。除了容貌上的遺憾,任何男人都絕對會以能娶到這樣賢良的女子為幸。無鹽的廚藝真可謂是絕妙無雙,明明是普通的粗茶淡飯,但一到了無鹽手下,稍微一調羹,便成了回味無窮的美味。

無鹽每天都會把家中打掃得幹幹淨淨,一塵不染,在服侍完沉楓這個病人的空餘,她也會練習刺繡女紅。繡出的花鳥山水仕女,無一不色彩合諧,栩栩如生,仿佛是無鹽賦予了它們天地之間的靈氣般。僅憑這手刺繡女紅,沉楓就肯定無鹽有着足以養活她自己的本領了。

但是,一看無鹽那對纖手,十指芊芊,如春蔥般酥脆,皮膚吹彈得破,尤如羊脂白玉般滑膩,柔若無骨,那哪像一對長期勞動的手,倒不如說是哪位大戶人家的小姐才是。

雖然無鹽有着這麽多疑點,但沉楓可以肯定的是,如雪兒一樣,無鹽是絕不會害自己的。任何人都有權力保護着屬于自己的秘密,又何必硬要一探究竟呢?若是換了數月前的沉楓的話,是決計不肯如此想的,所以他才會去一探廣心的秘密。但現在沉楓經過無數的洗禮之後,似乎也成熟多了。

經過幾日的休養,沉楓的傷勢也好得差不多了,開始出外在黑森林附近鍛煉一下筋骨,試一下功力的恢複程度。雖然對無鹽有着許多的好奇心,但由于擔心雪兒及姬氏姐妹,以及對那夜後情況的好奇。沉楓已開始思索着準備向無鹽辭行了。

一邊想着一邊慢慢地踱着方步走回小木屋,正走到附近,突然聽到一聲女聲的驚呼:“你是什麽人?”

聲音很有些熟悉,但沉楓可以肯定不是無鹽。由于擔心不知道屋內的無鹽出了什麽事,沉楓開始加快步伐,奔向屋內。

才奔了幾步,沉楓突然一驚,開始考慮是否要走進小木屋了。

因為他終于想起了那個熟悉的女聲的主人是誰了。

一個連燕沉楓見了都要為之頭疼萬分的女人。

第 78 章 兩難的抉擇

“主子,是奴婢。”藍衣的聲音立刻在殿外響起,但卻帶着一絲忐忑不安。

趙靖西聽了,一對好看的劍眉頓時緊緊的皺了起來:“本王不是說過了嗎?沐浴的時候你們都退下!你沒有聽到是不是?滾!”這聲音裏透着無盡的冷意。

這京城裏,誰都知道靖王殿下是個邪魅狂妄之人。他誰都不怕,性子熱烈如火,可是鮮少有人知道,私底下趙靖西卻是一個相當冷漠之人。

藍衣早有領教,可她認為在趙靖西的眼裏,她是不同的,是獨一無二的,但她萬萬沒有想到,僅僅是因為她沒有退出去,趙靖西竟然會發了這麽大的火!一個滾字,透露出趙靖西心中有多麽的不耐煩。

他有多讨厭藍衣的不聽話!

以前藍衣不明白這些,可等到真正體會的時候,她才明白這有多麽尴尬!多麽心痛!但即便如此,她還是要對着趙靖西露出一張笑臉來。

“回主子話。奴婢,奴婢不是這個意思……”藍衣小心翼翼的解釋起來:“今日奴婢取來的,是那件天青色繡金長袍……”

“退下!”

突然而來的一聲暴喝,又吓了藍衣一大跳,她不可置信的望了一眼那緊緊關閉起來的殿門,眼中露出了受傷的神情來。她再不敢多言,忙忙的退了下去。

等到退出殿外,藍衣眼中的淚水才噴湧而出,心裏面的悲傷一瞬間幾乎淹沒了她。

過了一炷香的時間。趙靖西才從內殿裏出來,他身上穿着的,正是那件藍衣為他挑來的衣裳。

“主子……”一看見趙靖西,藍衣頓時彎腰請安起來。

“起來吧!”趙靖西擺擺手,面無表情的瞧了藍衣一眼,道:“你剛剛送了衣裳進去,為何不肯退下?”

“奴婢,奴婢……”藍衣頓時張口結舌起來,她總不能對着趙靖西說,是太後讓她爬床的吧?她不這麽做,哪裏有機會爬上趙靖西的床?

趙靖西又豈會不知道藍衣在扭捏什麽,太後是他生母,人常說知子莫若母,但反過來說也是一樣的,知母莫若子。太後心中想的什麽,趙靖西也是一清二楚。他站在大殿門口,頭發還是濕漉漉的,但卻越發襯托的他顏如玉,傾城絕色。藍衣瞧着這樣的他,眼中漸漸露出了癡迷之色來。

有夜風吹過,拂起趙靖西額前一縷發絲,那人,那容顏越發的光彩照人,藍衣瞧的越發移不開眼睛。芳心猶如鹿撞,但就在她神魂颠倒之時,她看見趙靖西慢慢走近他,低低開口問道:“藍衣,你真的想做本王的女人?”

藍衣下意識的就點了一下頭。

自從三年前,太後将她指給了趙靖西之後,這一直都是藍衣的人生目标!

趙靖西聞言,嘴角上翹,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來,然後,他慢慢開口道:“那好,你今晚到本王寝殿裏來!”

“是!主子!”藍衣聽了這話,頓時覺得自己激動的一顆心都要飛起來了。

趙靖西靜靜的看了她兩眼,轉身徑直往內殿去了。

藍衣站在那裏。深呼吸了半天,才平複下激動的心情,她飛奔回到自己住的小屋,精心裝扮一番,便往趙靖西寝宮去了。到了那裏,藍衣驚訝的發現,一向都燈火通明的寝宮,這時候竟然已經早早的熄了燈。

這在從前,是絕無僅有的事情。

藍衣詫異了片刻,但她實在是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動,慢慢的,一步一步的朝着前面走了過去。今晚上,她就要成為趙靖西的女人了,第一個!

一直貼身伺候趙靖西,藍衣又怎麽會知道自家主子至今仍然是個處男?

盡管趙靖西對外表現的一向都很花心,京城裏追逐在他身後的名門千金們數不勝數。

這是絕好的機會,藍衣知道,男人對于自己的第一個女人肯定有不一樣的情懷,而她藍衣,就要做趙靖西心上最特別的女人!

既然做不了靖王妃,那她就要緊緊的抓住趙靖西的心!

藍衣深深的做了個呼吸,然後推開那扇門往裏面去了。她沒有注意到,往常一向都有侍衛守着的寝殿門前,今日竟然連一個守衛都沒有。可這并不能阻止她前進的腳步。

一進門,藍衣伸手便要去點靠進牆壁上的那盞鶴足銅燈,這間寝宮她呆了這麽多年,早就熟悉無比,即使是不用點燈她也能很快的找到具體位置,但是今日,她的雙手剛摸上那站銅燈,便感覺到身後有個人猛的一下子将她緊緊的抱住了!

原來主子亦是如此的渴望着她!

聞着對方身上熟悉的薄荷香味,藍衣陶醉般的閉上眼睛,任由身後的人将她抱起,一把扔到了寝殿中央那張巨大的床上。

她沒有絲毫的反抗。

沒過多久,親殿內便傳來了男子的粗喘還有女子的嬌吟聲……

而與此同時,寝殿對面的屋檐上,有一個人抱着一壇子酒對着月亮慢慢的喝着,仿若對面寝殿的熱鬧他根本就看不見似的。

墨雲坐在邊上,瞧着怡然自得的主子,很是有些擔憂:“王爺,您這樣做,不怕藍衣姑娘明日醒來,發現不是您,會到太後娘娘面前告狀嗎?”

“不怕。”趙靖西仰頭喝了一口酒,忽然轉頭望了墨雲一眼,笑靥如花道:“青松是個英俊男子,配藍衣,已經綽綽有餘了。”

墨雲瞧着自家主子的妖孽模樣,忙忙的轉過頭去,再也不敢看趙靖西一眼。心想怪不得藍衣心心念念的便是爬上主子的床,就連他這個小厮,見了都會口幹舌燥,更何況是藍衣了。

就在這時,趙靖西忽然再次開口道:“墨雲,你家王爺我如此優秀,天底下估計再難找出個相匹配的了,你說,她為何對我愛理不理的?”

墨雲費了好一番功夫才明白過來趙靖西口中的‘她’指的是古月華,他想不明白,明明兩個人說的是藍衣,怎麽就扯到古家的二小姐身上去了?

還沒等他答話,趙靖西又悠悠的開口了:“哎,她的好,你們這些凡夫俗子怎麽能夠明白?”

墨雲簡直就想絕倒,他家王爺這是陷入了古二小姐的魔怔了!

為了避免自家主子越陷越深,墨雲連忙岔開了話題:“王爺,您這樣做,真的不怕太後娘娘責怪嗎?”

趙靖西聽了這話,終于将頭轉過來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藍衣是個聰明人,她知道怎樣做才是對她最好的。”

墨雲頓時不吭聲了。

“小傻瓜,你應該已經睡了吧……”趙靖西咕咚喝了一大口酒,喃喃道。

墨雲頓時滿臉黑線,三句話不離古家二小姐,他家主子真是夠了!

趙靖西完全沒有看到自己貼身侍衛那張黑臉,他喝了酒之後便開始躺在那裏數星星。

……

這一晚上,墨雲陪着趙靖西躺在屋頂上呆了半夜,最後才下去,伺候着主子在前院書房裏歇息了。他住記亡。

第二日清晨,趙靖西便早早的起床了,昨晚上看似他喝了不少的酒,但其實他一點沒醉,起床之後,他便去書房後面的練武場去鍛煉身體去了,這是他幾十年養成的習慣,雷打不動。

一個時辰之後,趙靖西滿頭大汗的回到寝宮裏去,準備用早膳,可就在這個時候,他看見寝殿裏面有人衣衫不整,跌跌撞撞的奔了出來。

是藍衣。

她一看見趙靖西,仿若看到了什麽希望,快速的朝着這邊奔了過來,“撲通!”一聲在趙靖西面前跪下來道:“王爺!”

一句話說完,她已經是淚流滿面,哭的不能自己。

趙靖西低頭瞧了她一眼,臉上笑的溫和:“藍衣,你這是怎麽了?怎麽這幅模樣?本王還等着你來服侍用早膳呢!那道金絲小奶糕,本王很久沒吃了……”

“王爺……”藍衣只喊出這一個字來,便什麽都說不下去了。

她能怎麽說?說昨晚上王爺明明答應的好好的,結果她去了寝宮,卻跟別的男人睡了一覺?這種羞恥的事情,打死藍衣也說不出來。她只能跪在那裏,無助的哭着,一邊哭還一邊抱住了趙靖西的腿……

“藍衣,看樣子你今日是病了,要不,你休息幾日,讓紫衣來侍奉本王吧!”趙靖西有些嫌惡的,不着痕跡的推開了藍衣道。

“王爺……奴婢,奴婢想知道,您昨晚上,去了哪裏?”藍衣終于顧不得害羞,她撲上去,再次抓住了趙靖西的衣袍下擺,雙目滿含希望的問道:“您,您不是說,讓奴婢,奴婢侍寝的嗎?”

趙靖西似笑非笑的望了藍衣一眼,語氣頗為冷淡:“藍衣,你跟在本王身邊已經有三年了吧?”

“三年零六個月十五天。”藍衣緊緊的咬着嘴唇。

趙靖西聽了這話,淡淡道:“本王是什麽樣性格的人,你心中應該是有數的吧?”

藍衣不知道他這麽說到底是何意,但她還是點了下頭。

趙靖西接着道:“青松是本王身邊的得力侍衛,武功高強,長相英俊,配你也是綽綽有餘,你心中到底是怎麽想的?”

“王爺!你!”藍衣聽了這話,頓時震驚的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趙靖西語氣涼薄道:“怎麽樣?本王給你兩天的時間考慮。”說着,他便準備轉去飯廳,可才一轉身,他便聽見藍衣帶了絕望與憤怒的聲音猛的傳過來:“王爺!您這麽做,難道就不怕奴婢将這件事情告訴太後娘娘嗎?”

趙靖西一下子停下了腳步,慢慢轉過身來。

那眼光再次望向藍衣的時候,卻已經冷若冰霜了:“随便,你愛怎麽說就怎麽說!只不過要是本王在太後面前承認說昨晚上的人是我呢?到時候太後就會将你賞賜給本王。”說着,他慢慢走近藍衣,居高臨下的望着她道:“可我絕不會動你一根汗毛,空有名分,但卻一輩子獨守空房,這樣的日子你願意過嗎?”

“王爺,你……”藍衣聽了這話,頓時懵了。

趙靖西瞧着她那不可置信的表情,頓時笑了:“你若是不願意這樣,那也可以,本王告訴母後,收用了你就是,可是暗地裏,你卻是青松的妻子,本王甚至還可以為你們舉行一場熱鬧的婚禮,青松他絕對配的上你,你意下如何?”

藍衣呆呆的坐在那裏,好半天都反應不過來。

趙靖西也不逼迫于她,轉身去飯廳自行用飯去了。

藍衣望着他離開的背影,一雙水光潋滟的妙目裏,頓時湧上來一股愛恨交加的神情來。

第 64 章 一起伐木去

張中陵卻又問道:“香草師姐沒有告訴你這些麽?”

谷璃覺得奇怪:“香草師姐為什麽要告訴我?”

張中陵道:“你說築基半年,那自然是第一次到這些地方來,香草師姐不是執事長老給你安排的陪同師姐麽?”

谷璃搖頭:“不是啊,我是到了鐵嶺鎮因為不知道要怎麽去,剛好聽到香草師姐和小七說要去上嶺,我就搭話了。”

張中陵也覺得奇怪了:“執事堂的長老沒有給你指一個陪同師兄或者師姐麽?”

谷璃道:“會指陪同的師姐?這個真的沒有唉。”

張中陵嘀咕道:“難道是因為你已經築基中期了?”張中陵與谷璃在開陽一別之後,已有三年未見,張中陵自己也不過進入築基中期一年多,不過此時并不是問話的好時機。

看谷璃繼續搖頭,張中陵也想不明白,便道:“算了,反正你遇到我了,就當我是。”

鐵嶺鎮的劍閣古城執事堂只是臨街的一間小鋪面,門口也沒有匾額,只在放置匾額的地方擱了一把劍。張中陵帶着谷璃去鋪面裏,遞了弟子腰牌,執事堂內的一個看起來五十多歲的老者便問張中陵需要什麽,張中陵答了,對方便遞給張中陵一個黑色繡着獸字的乾坤袋。

兩人去到鎮口,小七腰間也別着一個青色繡着獸字的小袋子。既然彙合了,自然是出發。

香草祭出長劍當先而行,小七也踩着谷璃曾見過的風輪,立刻就浮空追上了香草。憩書腳下長出一片不知名的綠葉,也浮空而去。

張中陵問谷璃:“你自己還走不了?”

谷璃也不知道到底是多遠,便老老實實應了是,蹭上張中陵的劍跟着走了。

出了鎮便入了林,谷璃站在張中陵劍上,只見着鎮外的樹木是越來越高大,最初,他們是在樹頂飛行的,後來就慢慢進了樹林,那些樹木雖并不見多粗壯,卻直有十幾丈高,枝桠都長在靠近頂端的地方,樹中間大約十來丈的距離都是光滑的樹皮。五人行在樹間,比起那高大的樹木,只覺得自己渺小無比。

也不知道在劍上飛了多久,周身的樹木從十幾丈已經變成了幾十丈的高度,谷璃慢慢發現周身的木靈氣變得濃厚,随着幾人的繼續前進,樹間竟出現了漂浮的木靈氣團,那些越來越高的樹木,也仿佛能發出靈光似地,泛着青碧色的光芒。一些樹上纏繞的藤蘿也和蛇似地,偶爾盤在樹上游動。

見到木靈氣團後,香草便轉身道:“張師弟,先放出樹心鼠。”

張中陵便一拍腰間靈獸袋,袋內飛出一只半尺大小的灰鼠,背生雙翼,仿佛蝙蝠和老鼠的集合體。

樹心鼠一鑽出靈獸袋,便吱吱叫着,追逐着樹間的靈氣團亂飛,吸掉了幾個靈氣團後,樹心鼠才拖着仿佛充過氣顯得又圓了一圈的身體,往那些樹木飛去。

在谷璃看來完全一樣的樹木,在樹心鼠眼中似乎并不同,它繞着那些樹木飛飛嗅嗅,卻并不停留。幾人也慢下速度跟着它在樹間繞圈飛行。

憩書則踩着綠葉貼着地面飛行,偶有他需要的靈草,他便會蹲在那草邊,雙手發出黃色的靈光,不一會,那被靈光籠罩的靈草便會開花結果,憩書便摘下果實,再跟上衆人。

在憩書催熟了五株靈草後,樹心鼠終于繞着某棵樹嗅來嗅去,露出仿佛陶醉的表情,最後幹脆伸出爪子扒在樹上不動了。

張中陵笑道:“運氣不錯,這麽快就找到了。”

小七便也一拍靈獸袋,袋內飛出一只青色的小鳥,朝着直入蒼穹的樹頂飛去,小七道:“希望這樹頂有鐵星藤。”

片刻,那青色小鳥在樹頂傳回清越的鳴叫,小七道:“出師告捷。”

香草撇嘴:“你不過剛剛找到而已。”

憩書道:“動手麽?”

張中陵忙對谷璃道:“鐵木心長在貼着樹根的地方,你呆在我劍上,千萬別下去,還要注意頭頂的鐵星藤。”末了,張中陵看着谷璃空空如也的後背:“你的劍呢?”

谷璃應道:“劍?你說咄則?交還給門派了啊。”

張中陵道:“在你沒有自己的靈劍之前,門派會先給你一把法劍用着啊,你沒有嗎?”

谷璃懵懂的看着張中陵。

香草看着谷璃若有所思。

張中陵看着谷璃,不知道在想什麽,最後無奈道:“罷了,一會兒你就呆着。”

如此說完,香草便道:“我牽制樹根,小七盯好鐵星藤,張師弟重點是挖出鐵木心。”而後香草對憩書一笑道:“其他就看你的了。”

憩書微笑着點了點頭。

谷璃很想問:那我呢?

除了小七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其他人都是無視她存在了。

張中陵先将趴在鐵樹身上的樹心鼠給召回了靈獸袋,腳下的大劍便爆出一陣劍光,十數道劍影閃着靈光往樹心鼠剛剛趴着的地方斬去。

随着這一劍,原本凸出地面伏在地上的樹根忽然揚起無數土屑,張牙舞爪的揮舞起來,一部分往劍光擋去,一部分竟繃直了樹根往張中陵射來。只是這些動作樹根都只進行到一半,香草那旋風似地劍影已經将攻向張中陵的樹根撞開。

在谷璃的認知中,這些劍應該是無堅不摧的,但是攜着靈光的劍影僅僅是将樹根撞開了,樹根甚至沒有受傷,更不要說斬斷。張中陵的一部分劍影也纏住了樹根的攻擊,另一部分則再次往鐵木心的所在地刺去。谷璃看得有些蠢蠢欲動。

雖然有話想問,又怕打攪了張中陵,看看場中,小七眼都不眨的盯着樹的上空,防備鐵星藤的出擊。香草和張中陵的劍影已經與鐵樹纏鬥在一處。即便是閑閑浮在空中的憩書也是另有職責。

谷璃想了想,還是不希望自己一無是處,便試了試在此處凝練木靈氣。上嶺之中木靈氣之濃郁,已經到了有靈氣團的地步,在此處凝練木靈氣,比起在湖心島上來,要快了許多,不過眨眼間,谷璃身前便多了一把被無鞘附體的木靈氣劍。

谷璃耳邊忽然有一道聲音道:“不要砍樹根,樹根若是受傷,會有毒漿噴出來。”原來不是斬不斷而是不能斬麽?

谷璃聽聲音,似乎是憩書,便往憩書看了一眼,憩書回了一個笑。

谷璃便也傳音入密問道:“那我也挖樹心?”

憩書短短的應了一聲:“可以。”

谷璃便指揮着木靈氣劍往張中陵正在砍得樹心處刺去。戰鬥中的諸人對于靈氣是很敏感的,早在谷璃凝練木靈氣時,衆人便有所察覺,此時多飛出一把劍來,也沒人驚訝。無鞘劍影這一把斬去,谷璃才發現鐵樹确實很堅固。不過,似乎,她砍下去的一劍,比張中陵砍得幾劍,痕跡要稍微深一點。谷璃頓時精神大振,一邊指揮着那把木靈氣劍繼續進攻,一邊試着分神繼續凝練木靈氣。加上此地木靈氣多到爆棚的地利,源源不斷的木靈氣劍加入了戰團。

之前一直很茫然的谷璃,是因為完全不了解情況,所以一直束手束腳的,此時知道了自己能幹什麽,并且知道了怎麽做,無鞘就開始大展神威了。

說這些樹木不粗壯,是相對于它的高度來講,實際上這些并不粗壯的樹木也有大約三尺的直徑。此時,無數把青碧色的木靈氣劍,乒乒乓乓間,已經很快在鐵樹身上挖了快半尺深。見到頗有成效,谷璃挖得更帶勁了。随着鐵樹靠近根部的半邊樹壁越來越薄,忽然,一道清透無比的青色靈氣從樹心中射了出來。

張中陵歡喜的道:“挖到樹心了。”

鐵樹光滑的樹皮上忽然拱起了無數道黑色的藤蔓,咋看起來有些像因為用力而從人身體內浮出的血管。下一瞬,那些藤蔓便沿着樹皮伸展而下。

小七張弓,沒見到箭的射出,樹身上卻忽然有無數火光炸開,那些猙獰的藤蔓在遇火的一瞬間退縮了回去。

而随着鐵木心所在之處逐漸被挖開,藤蔓竟不管不顧往空中幾人掃來。下一瞬,幾人上空已經被小七快速張弓射出的靈氣布成一片火網,層層疊疊的擋在了頭頂。而在火網織成的那一瞬間,竟有數尺高的火苗往樹身上的藤蔓竄去。

隔着火網,谷璃見到上空的藤蔓一陣狂舞,撕裂空氣所造成的嗚嗚風聲,仿佛藤蔓的哭泣。但風助火勢,揮舞的藤蔓不僅沒有甩掉火苗,火苗還沿着藤蔓往上方燒去。而随着這波被燒的藤蔓縮回去,更多的藤蔓從樹頂竄出往下攻擊。

藤蔓第二波攻擊來襲,樹根的數量也忽然暴增,許是樹根都抽出地底動搖了鐵樹的根基,鐵樹的樹身竟有些搖搖晃晃起來。

張中陵将挖開樹心一事完全抛開,劍影也在腳下大劍劍光暴漲間增至幾十道,才堪堪擋住了樹根的攻擊。

負責挖樹心的谷璃此時卻有些苦不堪言,樹身将劍影砍過去的力量搖晃着便化解了,除了憩書,其他幾人都看起來形勢危急,而看憩書嚴正以待的模樣,似乎有什麽更危險的事情将要發生。

第 63 章 再見張中陵

跨入陣中,傳送陣法忽然爆出耀目的光芒,谷璃下意識閉上了眼睛,接着便感覺自己像被水流給沖進河道的石塊,被翻來攪去一番,不過數息,周身便恢複了平靜,谷璃睜開眼,發現自己已經站在另一個傳送陣上了。

這個傳送陣卻不是在廳內,而是在一座高臺之上。

臺上一人見到谷璃睜開眼,便微微笑了一下,指着梯道:“師妹從此處下去便是了。”

谷璃點頭應了一聲:“多謝師兄。”

從高臺上往下,可以看到外面是一個小鎮模樣。街道上挂着各色代表住宿、吃飯的彩旗,鎮上一派繁榮氣象。

谷璃從臺上下來,正遇上有人從臺下上來。谷璃發現此地果然是幾大仙門弟子的聚集地,迎面走來的幾人均是他派弟子,交付了傳送陣法的靈石後,幾人便分批離開了。

走在鎮上,谷璃忽然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很大的錯誤。

以往出門,其他事情都不用管,到了地頭出手就夠了,是因為身邊跟着一個博覽群書的洛飛揚。而這次,自己什麽都沒管,就這麽跑到鐵嶺來了,現在好了,連從哪個方向出鎮,出去了往哪裏走都不知道。

看來以後不能太依賴洛師弟了。

谷璃正在想着該怎麽辦呢,卻被街邊推推攘攘的一人給撞了個正着。

谷璃還沒來得及問怎麽回事,已有一個濃眉大眼的劍閣古城女弟子,将撞上自己的射月山莊女弟子給一把扯了回去,同時還在問:“小七,你沒事。”

谷璃觀其修為,似乎已是築基後期,算起來便是師姐了。

被喚作小七的那名射月山莊女弟子搖了搖頭,劍閣古城的師姐則轉回頭對推了小七一把的男子喝道:“不過是臨時搭伴去趟鐵嶺上嶺,你們毛手毛腳的,還不讓人另找人搭伴不成。”

對方好歹是同門師姐,谷璃也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雖說幾大仙門素來和諧,卻防不住有些人品行不良。而同門師姐話中的意思,似乎也是要去找材料的,而且還未成行,好歹是同門師姐麽,若是能一起去,比自己無頭蒼蠅似地亂轉要好多了。

穿着紫袍的天玑男弟子道:“從來沒說不讓你們再找人搭伴,只要你妹妹将我送她的東西還了回來,你們随意。”

聞言的小七只是含着一抹冷笑看着那天玑弟子,也不反駁,也不贊同。

劍閣古城的師姐便拖了小七道:“無稽之談,別說我妹妹沒收你東西,即便收了,也是你心甘情願給的。小七,我們走。”

那天玑男子卻扔出一只鐵獸,擋住了兩人去路,冷笑道:“若是還不起東西,讓你妹妹陪我一宿,也是可以善了的。”

原本已拖着小七要走的劍閣古城師姐聞言,就像個被點燃了的炮仗,谷璃耳邊聽着一聲暴喝,就見到眼前一片劍光閃過,那天玑男子已滿身傷痕跌倒在地。

“香草,莫髒了你的劍。”還是小七及時制止了那位師姐,才免了天玑弟子的一死。

那天玑男子大概也不知道香草出手就這麽猛地,惶惶然便收了精鐵獸,扔下一句:“你們等着。”便逃之夭夭了。

谷璃聽到那句“你們等着”時,終于噗一聲笑了出來。

還被那句“陪一宿”氣得呼呼喘氣的香草師姐,聽了谷璃的笑聲後,深吸了口氣,轉過頭帶了些笑容道:“剛剛撞到師妹了,沒事。”

“我倒沒事,師姐似乎惹上麻煩了。”谷璃笑笑的應道。

香草撇了嘴道:“還不是小七,拜托你把你的臉藏起來,禍水。”若不是剛剛見了香草對小七的維護,光看香草此時嫌惡的語氣和表情,八成會以為香草嫌棄小七呢。

小七聞言,勾着唇冷冷一笑:“哦,他要敢睡,我就殺了他。”

香草已經又是一聲暴喝:“小七。”

小七被香草吼得轉了個身,擺了擺手滿不在乎應道:“別吼別吼。就他那點手段,也就只能想着法子栽贓我,來占點口頭便宜。”

谷璃此時才見了小七的正臉,這兩人雖姐妹相稱,卻基本看不出兩人的相似之處。

香草濃眉大眼的,笑着時看着英秀可親,擱在凡俗也能算個小美女,在築基期女弟子中卻只能得容貌尚佳這幾個字。

小七卻不同了,即便只是此時漫不經心的表情,也讓谷璃看的眼前一亮。和五方一樣的瓜子臉,那眼卻微帶些狹長,加之眼角微微上挑,看着你時像是在對你抛媚眼兒,不看你時也勾着你去看她的眼。再說那朱紅的唇,瓷白的肌膚,谷璃沒有什麽好的形容,只覺得果然好看的要命。

嗯,剛剛差點就要了某個男人的命。

不過,谷璃留下來的目的卻不是這個,見香草被小七又氣得呼呼喘氣了,忙道:“不知師姐和小七是不是要去鐵嶺上嶺的,若是的話,我倒是可以和兩位搭個伴。”

被轉移了注意力,香草氣平了一些,問谷璃:“師妹去找鐵木心?”

谷璃道:“是啊,不知道師姐是要去尋些什麽?”

香草又一撇嘴:“我不需要什麽,只是陪小七去找些鐵星藤。”

小七在旁邊應道:“嗯,若是有虬龍韌就更好了。”

谷璃問道:“都是做弓的材料?”

香草已經道:“若是師妹和我們同去,我們再找名玉壺冢的弟子,就差不多了。”又對谷璃道:“師妹找到地方落腳了麽?”

谷璃道:“還沒有。”

“那不如和我們一起去半夏居。”說着便着前引路,同時還不忘教訓小七:“都跟你說讓你來早了便在半夏居等我,你去住那什麽,懶得講你。”小七遞給谷璃一個頗為無奈的眼神。

谷璃笑着追上香草的腳步道:“師姐,鐵嶺上嶺離這裏大概多遠?”

香草應道:“遠倒不遠,就是玉壺冢的弟子不好找。”

幾人說着,已經轉了個彎停在一家客棧面前,門口挂了一個半夏居的橫匾,香草便帶着小七和谷璃走了進去。

香草一早給小七預備了房間,便問店家給谷璃要了間房。付過定金,幾人便往上走去。

這小鎮裏的人似乎都已經習慣了和仙門弟子打交道,看着來來往往的修士,也不見驚訝和害怕。

谷璃正上,忽然聽下一個頗為熟悉的聲音道:“既然這樣,那只好我們再找別人了,你我兩個人總是去不成的。”

谷璃往下一看,頓時大喜,已返身往下走去,還在蹬蹬蹬疾步下着梯,已對着剛進客棧的人喊道:“張叔叔~”便撲了過去。

張中陵正與人說話,谷璃撲過來他下意識便躲了過去,轉回身看到谷璃,一探修為與他一般是築基中期,出于謙虛,問了句:“這位師姐……”然後看着谷璃的臉便驚了:“你……”

谷璃一聽師姐兩個字就樂了:“哎呀,這位師弟……哈哈…”到底話沒說完,她自己已經先笑了出來:“張叔叔,我是谷璃啊。”

張中陵這下真的是震驚了:“怎麽你都築基了?”

谷璃咧嘴一笑,頗為得意的道:“是啊是啊,半年前築基了。”

兩人正說着,香草也走了過來,對張中陵道:“張師弟,你也是要往鐵嶺上嶺去麽?”

張中陵笑着道:“香草師姐。”然後拉過剛剛與他說話的人道:“這是憩書,我陪他去上嶺找些種子,順便尋點鐵木心。”

憩書穿着一身白袍,下擺上繡着百草,谷璃自然知道憩書是玉壺冢的弟子,如此一來,香草所說便能成行了。

香草卻轉頭對谷璃道:“張師弟也要鐵木心的,你們倆人自己先商量好。”

谷璃已經道:“這個不要緊,張叔叔說了算。”

那廂張中陵已經傳音入密道:“你還是叫我張師兄。”

谷璃便也傳音入密的回道:“哎呀,這位師兄……”

張中陵頗為無奈的看了一眼谷璃。

香草則拉過小七道:“既然你二人沒有問題,我妹妹要的東西與你們也不沖突,那我們五人便一起去。”

原本香草是覺得玉壺冢的弟子不好找,所以定下房間好慢慢等的,結果張中陵和憩書一來,便可以直接往鐵嶺上嶺去了。一行五人便都去退了房。

退完房出來,張中陵便道:“我先去鐵嶺執事堂取一只樹心鼠,一會兒在鎮口彙合。”

谷璃先是驚訝:“鐵嶺也有執事堂?”

張中陵便道:“你與我一起去。”

谷璃忙打住腳步跟上張中陵,與其餘幾人拉開腳步後,張中陵道:“你連執事堂都不知道,沒有樹心鼠,你準備怎麽找鐵木心啊。”

谷璃摸出她家師父給她的留書,指着那青翠欲滴仿佛一個紡錘似地圖畫,道:“鐵木心不是長這個樣子麽?”

張中陵扶額了:“可是,鐵木心長着樹裏面啊,那麽多樹,你怎麽知道哪棵樹有,哪棵樹沒有。”

谷璃這回真的呆住:“長在樹裏面?”

張中陵很麻木:“不然怎麽叫鐵木心?”

谷璃憂郁了,果然以往太依賴洛師弟了,看來除了修煉得自己來,以後讀書也得自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