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你像我哥哥

第5章 你像我哥哥

李扶光卻不知道秦妙言面上笑嘻嘻,實際上心裏在嫌他蠢。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捏了捏自己的耳垂說:“我一直想問,尊上如此身份,怎麽會對我這麽好啊?”

有點腦子的人都不會這樣直接問出來的,不僅不顯尊重,這簡直是在質疑人居心不良。

秦妙言還真的緊繃了一下,但是很快她看着他的傻樣,就知道他就是純粹好奇。

秦妙言沒回答。

果然蠢狗也不需要什麽理由。

很快他又說:“那我能為尊上做什麽事情嗎?”

李扶光看着秦妙言道,“我是說,等我身體好了,尊上有什麽吩咐,我必定拼盡全力!”

秦妙言本來還想着把人循循善誘,別管是威逼還是利誘,她都有實力讓他答應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

但礙于她不想真的把他這張好臉變成傀儡,畢竟找到這樣一張臉并不容易。

且根據秦妙言“閱人無數”的經驗來看,他寬肩長腿,手指修長又不細瘦,鼻梁高挺,頭發烏黑粗壯,一夜沒修理的下巴胡須,便是青黑一層,體毛看上去也比較旺盛。

這樣的男人,“身體條件”絕不會差。

為了吃上這口新鮮熱乎的,她打算徐徐圖之。

但是她是真沒料到,她網都沒鋪好呢,這蠢魚自己從河裏跳出來,“啪”地砸她腳上了。

秦妙言看他那副恨不得為自己肝腦塗地的樣子。

這次是真的被逗笑了。

秦妙言燦然一笑,就見李扶光看着她神情癡癡。

她生的是真的秾麗,李扶光只覺得自己看得眼花缭亂的。

于是他忍不住說:“我這輩子,也沒見過比尊上更好看的仙長了。”

這種話堪稱冒犯,若是換個正道仙姑聽了小輩這樣的誇贊,絕對會直接惱怒,給人教訓。

但是秦妙言原本就心思不純,這幾日的打扮也是誘.惑為主,恨不得他馬上春心大動,否則也不至于把他弄到自己寝殿來親自“照顧”着。

怎奈何她在李扶光眼睛裏找了片刻,是半點男人對女人的侵略和暧昧也沒找到。

他眼睛幹淨得像是溪底的鵝卵石,平滑又沁涼,又像他自己的大腦,無論多少暧昧的暗示都會從他平滑的腦子上嗖地滑走。

秦妙言簡直不知道罵他什麽好。

“你人生的第一次還真多!”她諷刺了一聲。

李扶光竟然點頭,“是啊,我年紀小,見識少,尊上別笑我。”

秦妙言:“……”你嫩,行!

她也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但是她很快轉念一想——嫩了好啊。

若真是一百多歲,很難保證沒有同他人有過什麽男女之情,雖然她吃知情識趣會玩的類型,但最喜歡的還是沒有過經驗親手教出來的雛。

她甚至殘忍地想象了一下,把他玩夠了抛棄的時候,他還能不能露出這樣純真憨傻的神情。

到時候肯定特別的精彩!

人的劣根性,總喜歡拉神仙下凡,将好物弄碎,在白紙上亂畫。

十九歲,多好的年紀。

秦妙言看着他,瞬間就覺得十九歲的話,他這樣蠢,也不是不能接受了。

于是她笑着笑着,面上露出哀傷的神情。

這麽多年生生死死危機四伏裏面打滾,她的演技早已經登峰造極。

她此刻的神情,帶着濃重的懷念和依戀,直勾勾的,直看得李扶光渾身發毛,都不敢動了。

“尊上,”他有些不安地從床邊下地,赤足踩在地上來回不安地踱步。

“尊上這是怎麽了?”他看着秦妙言露出這種從未露出過的眼神,慌張得不知道如何是好。

秦妙言本來都算好了看向他哀哀嘆息的角度,她知道自己怎樣最能惹男人憐惜。

但是……誰料這小崽子突然站起來了,害她擺好的姿勢作廢,還得仰着頭!

李扶光身體好了不少,恢複得飛快,雖然秦妙言給他用的都不是太好的傷藥,不想讓他恢複太快,但是在他純淨的木靈根加持下,他的恢複速度着實驚人。

這會吃飽喝足,面上半點虛弱不見,站起來人高馬大的,走到秦妙言坐着的桌邊,秦妙言發現桌子還沒他那一雙強壯的長腿高。

人族大多在妖族面前,至少身體上很少有種族優勢。

但是這小崽子這雙腿,比秦妙言玩過的妖族馬族的一個化形半妖還精壯。

她一時間走了下神。

李扶光就自己給她找好了理由,“啊!”了一聲。

把秦妙言吓了一跳。

他湊近了彎下腰問,“尊上是不是……心魔在躁動?”

“之前尊上說了,因為心魔作祟原因才會為了救我不慎受傷,那心魔要怎麽緩解?”

李扶光滿臉的關切,半點看不出虛情假意。

秦妙言無語凝噎。

她這輩子也是第一次,還沒用刷什麽心機手段,就有人把她想要的塞到嘴邊。

她有些荒謬地哂笑了一下,不走心地說:“是啊,我心魔在作祟呢。”

她連心口都沒有按一下,仰着頭看着湊到自己面前的傻子。

看他信不信。

他果然深信不疑,關切立刻變成了擔憂。

“那……那我在這裏是不是叨擾尊上閉關?”

“心魔是要閉關的吧……”他嘟囔。

“我其實已經恢複了,我可以……”可以離開無間谷了。

秦妙言敏銳料到他想跑,開口直接打斷他,按住心口,故作痛苦道:“我的心魔,閉關難解。”

“但你或許能幫我緩解。”秦妙言故作柔弱,催動靈力,連面上的血色都被她壓下,顯得面容蒼白憔悴,豔紅的唇色都淡如無色。

李扶光聞言果然立刻上前,手扶着桌子,想要碰一下秦妙言,但是不知道碰哪裏。

他最後一把抓住了她手腕,強行調動身體為數不多的靈力,給她輸入身體。

秦妙言:“……”

很快身體還沒恢複的李扶光,因強行調動靈力游走撕裂的經脈,疼得面色發白。

但是他始終眸光堅定地看着秦妙言,沒松手。

他那稀薄的修為,可憐的靈力,都不能算是杯水車薪,那就是螞蟻落海。

秦妙言看他還強撐,收了一下手腕卻沒能收回,眼皮突突直跳。

這小崽子腦子有坑嗎?

她是邪術不論,巫蠱之術也鮮少有人知道,但是她正道修為,卻是繭魂境啊!

修到繭魂境的修士,能随意靈降他人,能輕易捏碎他人神魂。

而且秦妙言是個正邪雙修,從不懼因果,更不用如正道修士那般恪守道心,她就沒有道心,只要她想,随時能奪舍換身,超脫□□生死,哪來的心魔?

她有點裝不下去了。

索性直接使勁收回手,以靈力沖開他,打斷道:“別費力了,沒用的。”

她神情一言難盡看着李扶光說:“我心魔源自內心,并非外傷,你那點靈力比不上個螞蚱腿兒,根本全無助益。你自己留着吧,再強行調動靈力,到時經脈撕裂靈府破碎你就完了!”

李扶光确實勉強了,他扶了下桌子搖搖欲墜,但是看着秦妙言的眼神依舊充滿關切,絲毫不在意她話中的諷刺态度。

“那……怎麽辦?”他聲音不穩地問。

他是真心感謝秦妙言的救命之恩,更想回報她的照看之情。

只是身無長物,修為淺薄,他是真的會因為秦妙言一句話,肝腦塗地的。

秦妙言一點也不懷疑這點。

所以她又覺得荒謬,又覺得李扶光傻的離譜。

她鮮少遇見這種蠢貨,通常來說,這種一根腸子通到底的蠢貨,莫說在修真界,在人族下場也會很慘。

就讓她給他上個人生第一課吧。

秦妙言繼續說:“我心魔是因為……我早年間還未入道之時,有一位相依為命的哥哥,因救我而死。”

她說到此處,還動情地落了一滴眼淚。

“你不是好奇我為何對你這樣好,将你帶回谷中嗎?”

“其實我若只想救人,根本無須将你帶我身邊,只要交給谷中弟子便可。”

“對啊!”李扶光就是這麽想的,還贊同地點頭。

秦妙言煩死了他總是打斷自己的話!

瞪了他一眼繼續道:“我之所以帶你來這裏,其實是想多看看你。”

李扶光這一次愣了,“看我?”

“是因為……我長得喜慶嗎?”李扶光摸了摸自己的臉說,“我阿娘也說過我長得喜慶,尤其是笑起來的樣子。”

“說只要是她不開心,我一笑,她就開心了。”

“所以尊上是覺得不開心了?我笑給你看好不好?”

說着就笑了,笑出了兩個酒靥,還有整齊的牙齒。

秦妙言咬牙切齒低吼:“別笑了!”

李扶光笑容一收,身體向後躲了下。

秦妙言連忙把兇惡的表情收起,然後垂頭繼續裝可憐。

傷感道:“你一笑,就不像他了。”

“像……誰?”李扶光問。

“你長得像我哥哥。”秦妙言說,“昔年為我而死的哥哥。”

沒錯,情郎哥哥。

李扶光顯然非常的震驚,張了張嘴,真的不笑了,表情很嚴肅。

秦妙言看着他,露出懷念無比和隐痛的神情。

“我這些年,一直都想他,沒從來沒有停止過。”

她說着,眼角精準滑落一滴淚。

她這些年要是沒看見李扶光,差點就忘了她還有塊昔年沒吃到嘴的肉。

“我心魔漸生,可冥星海倒置揭露輪回已崩,他再也沒有了轉生的機會……我,我怕是再也見不到他了。”

她淚如玉珠,滴答落下,神情哀婉,楚楚動人。

李扶光神情越發緊繃,手足無措地站在那裏,片刻後竟然上前。

笨拙地擡手,妄圖用他擦了嘴的袖子,給秦妙言擦眼淚。

秦妙言見狀額角的青筋都突出來了,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勉強忍着表情沒有崩盤。

繼續說:“你若真的感念我的救命之恩,能不能扮作他,讓我一解相思?”

秦妙言說:“只一段時間就好,這樣我或許能設法找到徹底祛除心魔的方法。”

她說完之後,李扶光表情再度出現了呆滞。

他把手腕收回來,後退了一步,神色不明。

秦妙言神色漸漸冷了下來,眸光銳利地盯着他看,她模樣确實生得極好,極豔,但是只要她面色一沉,眉眼之間并不夠寬闊的距離,便會讓她顯得陰鸷邪肆。

她看着李扶光,心想若是他敢說出一個不字,她便不裝了,直接捆起來扔床上,先嘗嘗鹹淡。

但是就在她要失去耐心的時候,李扶光有些局促地看向秦妙言。

“我其實該回家了。”李扶光猶豫道。

他從家裏偷着跑出來的,雖然前幾日送了信回去,卻怕在外久了,父母要擔心。

秦妙言冷笑一聲,起身走向他,每邁一步,周身便威壓外放。

李扶光感覺到胸悶,卻不知危險臨頭。

繼續說:“但我不能就這麽離開!”

秦妙言腳步一頓,周身沸騰的靈力暫且凝滞。

他又開口,主動走到秦妙言身邊,忐忑地問:“我,我行嗎?”

他之前強行調動靈力,這會兒頭腦昏沉,渾身冒汗。

他看着秦妙言說:“我能行嗎?我像他……我是說你哥哥嗎?”

秦妙言以為他還是要推诿,面無表情,語氣冰冷:“像,不然我帶你回來做什麽。”

李扶光深吸一口氣,舔了下幹澀的嘴唇說:“我……”

“你不願意?”秦妙言咄咄逼人。

“我怕我做不好。”

“呵。”秦妙言冷笑,懶得再廢話,運轉靈力要動手,先把人制住。

但是李扶光比她還快的上前一步,抓住她的手腕,颠三倒四地說:“行就行!”

“我行!”

“我是說,你說我行我就行,不行也行!”

他激動地說:“尊上,把我當成你哥哥吧,我怎麽都配合的!”

他因為能幫上秦妙言,不知道多麽高興。

他滿眼誠摯,在秦妙言因為他的話詫異的視線中,向前一步,還想再說什麽,然後眼前一黑,朝着秦妙言栽了過去。

秦妙言下意識擡起雙手接住他,掌心的靈力直接散了個無影無蹤。

“你……”

“我好暈啊……”李扶光人高馬大的傾身,幾乎把身體重量都壓在秦妙言身上。

她雖說論起修為,兩只手指能一口氣捏死十個李扶光,在女修之中,個子也并不嬌小。

但是李扶光比昔年的李曦還高半個頭,伸長八尺有餘,他到底比秦妙言高了整整一個頭。

這麽栽下來,像是把她整個都容納進了懷中,嚴絲合縫的。

用不上力的脊背微微弓着,像個撒嬌的大型寵物。

秦妙言抱得很瓷實,她摸到了李扶光的側腰果然和看上去一樣,豹子一般勁瘦流暢。

但她旖旎的心思還沒等升起,就感覺到李扶光的大掌,摸到了她的後腦。

然後不是暧昧的摩挲,也不是輕柔的捋順。他“啪啪”拍了兩下,沒輕沒重,帶着某種笨拙的安撫意味。

然後他那吐不出象牙的狗嘴裏面,清晰地在秦妙言耳邊說:“妹妹別怕,哥哥在呢……”

之後他便撐不住,昏死了過去。

秦妙言:……

第 3 章

“妳沒有電話!”才進門,他已經等在哪裏,一臉的冷她以為他出門去了,公司說他今早打過電話找她,但又沒交代究竟有何事就挂掉了,不過那讓她确定他還活着

所以她來了,來打掃

這是他和公司簽約以來,第二次在打掃時間仍待在房裏

不是說,屋裏有人她就不能打掃

只是他通常不在

她第一次來打掃時,和她接觸的是另一名男子,并不是他

當時對方就再三強調,不能打擾到住在這裏的這位先生,如果這位先生在家,就要立刻離開,她應該要把這個警告謹記在心才對

“妳不只沒有手機,還沒有電話!”如果她剛剛還未察覺,這一句幾近控訴的口氣,已讓她非常清楚的感覺到他的不滿

她繞過他,走向工具間“你若有事找我,可以在公司留言”

所有她的顧客,都知道要找她得在公司留言,她會固定回去公司檢查他們留下來的待辦事項

他擰眉跟了過來,老大不爽的瞪着她

“我不想”

她不想問他為什麽,瞧他那死德行,十之八九不會把原因告訴她

沒有浪費時間自讨沒趣,她綁上頭巾,戴上手套,穿上圍裙,直接問“請問有什麽事嗎?”

他張嘴欲言,卻又僵住,迅速閉上薄唇

她等着,他瞪着

寂靜在空氣中蔓延

好極了,這男人連他找她是為什麽都不肯說,她忍住想翻白眼的沖動,開口“如果沒事的話,我可以開始打掃了嗎?”他怒目抿唇,有那麽一秒,她以為他會當場發威給她看她清楚看見他下颚緊繃,額上青筋暴起

“我要吃粥”他咬着牙說如果他态度客氣點,她或許會考慮去煮給他吃,可借他不是

“我只負責清潔打掃”她冷冷的道,“你和公司簽的合約裏,并沒有料理這一項”

“那就把它加進去!”他暴怒開口,低咆命令:“我要吃粥,現在就要!”

無理的顧客,她不是沒見過,有不少人認為,只要有錢,就是大爺,對她這種替人打掃的清潔人員,極為鄙視,覺得她該為能夠替他們服務而感到榮幸,應該要心懷感恩,戰戰兢兢的服侍他們,不能有任何觸怒性逆,否則就是罪該萬死

可惜這家夥也是

她那天應該讓他跳下去的

瞪着那狂妄無禮的王八蛋,她面無表情的開口,有禮而客氣

“先生,很抱歉,如果您需要添加料理這一項服務,我們的合約必須要重新簽訂,我現在得先打掃,下次過來時,我會一起帶上合約若您不滿意我的服務,想立刻開除我也可以,我會通知公司另外派個人過來,相信我們公司裏,定會有其符合您意的家事秘書”她是故意的,故意找他麻煩他知道,她當然更清楚

他額上的青筋抽搐着,她忍不住想象它爆掉的樣子,應該會噴血吧

或許她該站遠點,以防萬一被他的鮮血噴濺

她以為他會把不爽爆發在她身上,像其它人一樣,大聲斥喝開除她

可在那須臾間,他卻轉過了身去,大踏步的回到他的卧房裏

他應該宰了那對他挑釁的女人!從來都是別人對他卑躬屈膝,迫不及待的為他服務,已經很久沒有人對他這般無禮,還膽敢違抗他的命令

若您不滿意我的服務,想立刻開除我也可以……

她冷淡的聲音,迥蕩在腦海,讓他惱怒不已

若是可以,他也想叫她滾出去,可兩天前,他以為只要随便找個人注意,就能輕易得到休息兩天後,他試了無數次,才發現!不是每個人都行只有她可以憤然走回卧室,他停在窗戶前,看着街上熙來攘往的人群,只覺莫名不爽

街上到處都是人,但每個人身上都戴着手機,連七老八十的老頭子,都攜帶着電子産品

就算偶爾能找到一個沒帶手機或MP3的人,一回到家裏,那些人不是開計算機上網就是看電視,沒有一個是安安靜靜,洗完澡乖乖去睡覺的

昨天,好不容易,他發現了一個斯文的老頭,回家只看書,但他注意了那家夥一整夜,還是無法入睡

然後,他才發現,只有她可以,不是每個人都行

而他,失去了她的蹤跡

他知道她大概住在哪個方向、大約多少距離,他甚至差點沖動的,想循着她的味道去尋找

但那太小題大作、太像只蠢笨的狗,他不屑為之

他也曾想過要叫來小妖,命令他們去把她抓來,找出她的電話、地址,但他不想讓那些卑劣的妖魔鬼怪,知道他無法入睡的怪癖打那一通電話到她所屬的清潔公司,已經是他的極限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竟然真的特別去翻出了清潔公司的電話號碼,還打了過去對方卻和他說,她沒有手機,家裏也沒有電話,因為無法立刻聯絡她,所以她也不可能馬上過來,如果他有急事,他們可以派另外一位員工前來協助他

找不到她,讓他惱怒不已

他挂掉了那通電話,幾乎捏碎了它

老實說,他很想砸爛電話,但他不可能如此需要一個蠢笨的人類,驕傲的自尊,阻止了他突如其來的無名火

只是個人類,只是個該死的人類!

偏偏不是每個人都行

只有她可以

她等着他任性的甩門,卻久久沒聽見聲音

他沒有甩門,事實上,他根本沒關門既然他沒要她滾,顯然她還是必須完成她的工作沒再多理會那個性怪異,忙着耍大爺脾氣的家夥,她拿起掃把和畚箕,從外面的露臺開始掃起不像其它大戶人家,他不曾把寬廣的露臺做成空中花園,他甚至沒有種盆栽,他只是讓這偌大的空間,就這樣空着

扁禿禿的露臺,只鋪了實木的地板

因為樓層頗高,就算在外頭,也沒什麽太多的髒污,但灰塵還是有的,她通常間隔三四天,才掃一回露臺

仔細的将露臺掃淨,她拿着掃把和畚箕進門,改用吸塵器清掃室內,當她來到那開放式廚房時,她愣了一愣

平常總是幹淨整潔的廚房,有着奇怪的味道,而且爐子上還放着一個肮髒鍋具,地上還有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殘渣,和兩個翻倒的肮髒鍋蓋

那東西黏糊糊的,她知道用抹布會比用吸塵器好清理;她應該跳過廚房,先去整理其它地方,最後再掃這裏,但她忍不住上前查看

垃圾桶中,有好幾顆蛋殼;料理臺上,有着沒有切完的老姜;一包被拆開的米,被扔在洗碗槽裏,和兩個髒鍋子,以及數個沒有清洗的碗筷調羹擠在一起她瞪着地上和鍋裏那黏稠的東西,它們看起來很像,聞起來卻完全不一樣,色澤也不太相同不過她想她知道那是什麽

本來嶄新不已,亮得能當鏡子照的鍋子,沾着幹掉、焦黑的米湯,不用想她也知道他火開太大了,以致湧出的米漿毀了鍋子,連帶讓那漂亮的爐具也一起遭殃

看着眼前廚房悲壯的景象,她猜他應該試了好幾次

真慘

她從來沒想過,竟然有人不會煮稀飯

每個人都會有不擅長的事,但光是煮個雞蛋粥就能把廚房搞得像魔境,也實在太悲哀了

我要吃粥,現在就要!

他不爽的咆哮命令,回蕩在耳際

爐子上的不鏽鋼鍋還帶着微溫,她懷疑他一直試到今天早上

她退出了廚房,拉着吸塵器,繼續打掃其它房間,最後才來到他待的卧房

說實話,因為沒有植物,這間屋子,感覺起來一直有點冷清

他不曾招待客人,也不讓人留宿,她從未發現過除了他之外的活動痕跡而在今天之前,他甚至不使用廚房,那包米和蛋及姜,還是前兩天她替另一位客人買的,離開時卻不小心遺留下來,否則他廚房裏根本沒有任何食物他雖然有廚具,但他并不會煮飯,所以廚房才那麽新

比起其它會邀請朋友回來開PARTY的客人,他的房子實在是好整理太多了

話說回來,那可能也代表,他根本沒有朋友

她以前也曾經沒有朋友

看着那個站在窗戶邊,雙手插在褲口袋裏,瞪着樓下來往人群的男人,她心中莫名湧起些許憐憫

他是個既可悲又寂寞的家夥,雖然看似擁有一切,其實卻什麽都沒有

他的人,就像他的房子,寬大漂亮卻空曠冷清,用的雖都是最好的建材、上好的家具,卻沒有任何生活的氣息,沒有裝飾品、沒有植物、沒有可以吃的東西,只讓人感覺到冰冷、僵硬而孤寂

難怪他那天會想不開,這男人根本不知道該如何生活

想必長久以來,空有錢財與外貌的他,一直高高在上,只懂得命令,不懂得請求,才會連一個真心的朋友都沒有

她走進他的卧室,他一動不動的,恍若一尊石化的雕像

“你的火開太大了”她不知道,是因為他曾經試着去嘗試煮食,抑或是因為他寂寞的背影讓她想起自己,總之,她開了口聞言,他微微一僵

她關掉吸塵器,把他淩亂的床被抖開鋪平,邊道:“七杯水,一杯米,水滾之後,轉小火十五分鐘,起鍋前記得打個蛋,稍微悶一下,再盛進碗裏就行了”

他沒有轉身,她也不期待他會因此感激涕零

她折好床被,把掉到地上的枕頭換上新的枕頭套,稍微拍軟再安置回床頭,然後重新打開吸塵器,開始吸地

清理好之後,她走了出去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回頭

也許她應該要為他的無禮和沒有反應感到生氣,但說實話,她并不想和他交朋友,或得到他的感激,她只是可憐他而已

話說回來,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這句話,真他媽的是句至理名言

他走出他的房間時,她已經洗好了所有的鍋碗瓢盆,和肮髒的瓦斯爐具,正跪在地上擦洗廚房的地板看到他的雙腳出現在她眼前時,她愣了一下

真稀奇,她還以為他會一直站在窗戶那裏,直到天荒地老,石化僵硬呢

不想再和他多費唇舌,她假裝沒看見他,只是抹去最後一塊髒污,然後起身走到洗碗槽前清洗抹布

“我不會開除妳”

好一副施舍的口氣

她停下動作,轉身面對他,手抆着腰,皮笑肉不笑的道:“需要我跪下來,謝主隆恩嗎?”

他将雙手在胸前交叉,微擡起下巴,一臉高傲的睥睨着她,“不用,妳剛剛已經跪過了”

那瞬間,她真的有種想打人的沖動

她瞇起眼,強迫自己忍住脾氣,道:“謝謝您的好意,不過我想依我的能力,不足以勝任這個職務,我特別不擅長卑躬屈膝,若您想要有人匍匐在你的腳下,最好另請高明”

“其它人不行”他咬牙切齒的說依他這種德行,她懷疑有任何人行“我也不行”她冷着臉,轉過身,繼續清洗抹布,想盡快做完工作,就能轉身離去

她打算離開,走了就不回來

不知怎地,那讓他莫名的慌

他伸手,将水龍頭的把手往下扳,關掉了水

這男人實在很幼稚

她深吸口氣,打算勸他理智點,誰知還沒開口,就聽他說了一句

“多少錢?”

“什麽?”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回頭瞪着他

他面色鐵青,一副忍耐的模樣,擰眉問:“要多少錢妳才願意做下去?”

她真是不敢相信

這世上,随時都有人特別缺錢,也能強迫自己忍氣吞聲,至少一陣子;她也曾,也忍過,幸好現在不缺了,至少不缺他這一個客戶

“我不缺錢”

“不可能”他譏诮的說:“這世上,每個人都缺錢,每個人都有價碼”

“我沒有!”一股火,冒了上來“至少你買不起!”她丢下抹布,月兌下手套,轉身就走

“一百萬”他說

她頭也不回

“一千萬”他再出價

她抓起自己的背包,穿上鞋子

懊死,她真的要走

他臉色鐵青的看着她握住了門把,開口再加價

“一億!”

她停住了

每個人都有價碼

她霍然轉過身,他幾乎要得意起來,直到看見她火冒三丈的表情

她氣勢洶洶,大踏步朝他而來,在那短短一秒,他以為她要揍他,但她只是抓起廚房牆上的電話,遞給他“我要十億,打給你的銀行,現在立刻轉帳”他瞪着那一臉兇惡的女人,有些愕然她昂首,挑眉,微翹的眼裏,燃着熊熊的火“怎麽,你出不起?”

那是挑釁,她一副“我贏了”的表情

他一把接過電話,按下私人的銀行專線

“艾瑞克,我要轉帳”

他看着她,回答電話那頭的問題:“十億”

一開始,她似乎以為他會收手,直到他把電話拿給她聽,“把妳的賬號給他”

這家夥一定是瘋了,才會付十億給她!

她僵瞪着他,猜想他是不是在玩她

“怎麽,我敢給,妳不敢拿?”他一副等着看好戲的模樣

她眼一瞇,抓住話筒,說出自己的銀行和賬號

“請問賬戶姓名?”對方問

她瞪着眼前那高傲的男人,開口道:“佟秋然”

“怎麽寫?”

“人字旁再一個冬天的冬,秋天的秋,天然的然”

他雙手抱胸,斜靠在牆上,眼裏有着藏不住的得意差不多在這時,她确定,十億對他只是九牛一毛那位銀行人員再和她确認了一次賬號,然後告訴她已經将錢轉入,跟着請她将電話拿給眼前那一通電話就付出十億的男人

他接過電話,敷衍了兩句,就把電話挂了

“我說過,每個人都有價碼”他看着她,開口嘲諷

她擡手就給他一巴掌

因為太過突然,他被打個正着,甚至沒想到要閃

他錯愕的瞪着她,不敢相信她做了什麽

但那個動手的女人,非但不覺愧疚,還兇惡的伸出食指,瞪着他開口警告

“第一,如果你真的有付十億,這十億只是我來這裏繼續工作的代價,不表示你買了我第二,這是教你,要懂得尊重你的員工,即使只是一位才高中畢業的清潔人員第三,就算你錢多,付錢之前,也要看看是不是丢到水溝裏,因為我他媽的是個守信的笨蛋,所以我後天還是會帶着新的合約來上班,而不是帶着那十億落跑!”她噶狠說完,沒等他反應過來,腳跟一旋,就憤怒的抓着背包轉身離開,用力甩門走了出去他瞪着那扇被甩上的門,好半晌回不過神來搞什麽鬼?

他應該要生氣,應該要覺得屈辱,應該要宰了那個膽大妄為的人類,但不知怎地,卻只覺得怔仲

她竟然敢打他?還教訓他?

這個女人八成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

他從來沒見過有誰像她一樣,就算他不是妖怪,只是個普通人類,也絕對能讓她死得很難看,她究竟是腦袋哪裏不對勁?

他自己又是哪裏吃錯藥了?竟然讓她這樣冒犯自己,還不覺得生氣?

困惑的擰起眉,看着被她清掃得閃閃發亮的廚房,聽着她用精采絕倫的三字經,在電梯裏咒罵他的祖宗八代,他突然嗤笑出聲

太久沒人敢這樣對待他了

說實話,還滿有趣的

她的反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沒見過有誰像她一樣,拿這種橫財拿得如此心安理得,那麽理所當然不自覺地,他晃到了屋外,站在牆邊,看着已經走出大樓的她那個女人,在寒風中,頭也不回的往前走,每一步都用力得像是恨不得踩在某人的臉上

因為我他媽的是個守信的笨蛋,所以我後天還是會帶着新的合約來上班……

她憤怒的聲音,在腦海裏回蕩着

滿意的,他露出了微笑

她走了,但她會回來,而他可以休息

看着那個削瘦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他轉回房裏,躺上了幹淨整潔的床

他總是可以得到他想要的

總是可以

傾聽着她在城市裏穿梭的聲音,幾乎是有些安心的,他在黑暗中,嘆了口氣,閉上眼睛

十億她瞪着自己戶頭裏的錢,懷疑自己到底在做什麽睡了一覺醒來,她以為昨天晚上那一切只是夢,為了确定,她還是到銀行刷了簿子,沒想到錢真的轉進來了她一直以為轉這麽大筆錢、并沒有那麽簡單,至少應該要本人親自到銀行來吧?

顯然并不是這樣的

瞪着存款簿上那許許多多的零,她莫名有些暈眩

那男人一定是瘋了,前幾天晚上,他還想自殺,若不是她叫住他,他恐怕早往下跳了

她何必去和這種自大又憂郁的瘋子膛那渾水?

合上那擁有一大堆零的銀行存款簿,她把它丢入背包裏,決定明天去上班時,再去和他要賬號,把錢轉回去還給他

離開銀行,她穿越斑馬線,走進另一楝華廈,打掃另一位單身女性的住家

這位單身貴族,本來是自己打掃的,但後來職位越升越高,工作也越來越忙,才和清潔公司簽約,她來這裏打掃了兩年,也只看過屋主五六次;她大多數的客戶都是這類型,公司雖也有接家庭類型的客戶,可那都是分配給其它人,因為那多數需要和女主人有更多應對,她手邊現在八名客戶都是單身她快速的整理丢得到處都是的內衣褲和絲襪,把它們和毛巾,分門別類的分次丢到洗月兌烘三機一體的洗衣機裏清洗烘幹,一邊清掃垃圾,擦拭家具,然後拆下床套,換上新的,離開前她把洗好烘幹的衣服折好放入衣櫃裏,再把髒掉的床套和需要幹洗的髒衣帶回公司

但在工作中,她始終沒有辦法把那十億抛在腦後

在等待拿洗衣單時,背在背上的存款簿,突然重如千斤一般

她不喜歡帶着不是她自己的錢,壓力超大

雖然不是現金,但要是有人拿槍指着她腦袋,她一定會二話不說,把密碼、存款簿和印章都交給對方,到時她若真想還,恐怕也還不起

昨天晚上,她實在不該惹惱他,她應該知道,他的情緒不太穩定,但那男人實在很讓人生氣

平常她并不是那種會乘機占人便宜的人、她那時只是一時氣昏頭了,才會火大的開出價碼

她以為他就算有錢也不會付,一般人再有錢,誰會随便把十億就這樣賭氣丢出來?

偏偏他就付了很早以前,她就知道,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她并不是真的想拿那筆錢昨天她太沖動了,現在冷靜下來,真是讓她越想越不安可惡,未免節外生枝,她還是立刻把錢還他好了拿了洗衣單,她走回樓上自己的辦公桌,打開計算機,抓起電話,按着他和公司

簽約時留下的電話號碼

電話沒有人接

她看着牆上的時鐘,現在已經中午十二點了,他要不是已經出門,就是還在睡,只是拔掉了電話線;那男人排的清掃時間都是在夜間五點到十點,因為那時他都不在家,根據她長年以來的經驗,那表示他有八成的機率是夜貓子

她點進頁面的下一頁,試圖想找到他公司的電話或手機號碼,卻發現他沒有寫他的職業是什麽,也沒寫上公司名稱

她愣了一愣

當初和他接觸的人,是另一位承辦人員

因為采取預付制度,基本上只要有付錢,公司也很懶得查證客戶填寫的數據是否确實,但她很少看到資料少成這樣的

他只填了地址、電話,和一個她第一次看時,就覺得有些古怪的姓!阿塔薩古;顯然他不是少數民族就是混血兒,她并不意外,他的輪廓鮮明,看得出來有外族血統合約上關于他的電話,只記了她知道的那一支號碼,沒別的了

她還是可以等到明天再去

問題是,到時他不一定會在那裏雖然她說她會帶新的合約過去,但說不準他一時又想不開,沒等她到就把自己挂了,到時她還真不知該拿這十億怎麽辦

而且,她也不想再帶着十億的存款簿在街上晃來晃去

必掉計算機,她再打了一次電話

他還是沒有接,她深吸了口氣,抓起背包,朝外走去,決定賭他還在家,只是把電話線拔了

夢,輕輕随風,悄然來襲他蹲縮在黑暗裏,聞到春天的氣息

那,是他尋了數千年的香氣不覺中,他朝那甜美的香味移動,渴望看到那在陽光下的溫柔身影在哪裏?在哪裏?他躲在樹蔭下,四處尋找着,卻到處都尋不着她在哪裏?在哪裏?

因為找不到而心急,他淚流滿面的在森林裏倉皇奔跑,腳下大地卻突然崩裂,張出血盆大口,他往下摔跌,忙奮力抓住一旁土地,但有手拉着他的腳,把他往下拉扯

不要不要……

他哭着掙紮着,試圖爬出那血腥泥沼、黑暗深淵,卻一次又一次的被拖回去

讓我出去……讓我出去……

他奮力的掙紮着,利爪在地上抓出一條又一條的長痕,嗚咽懇求哭泣

但,沒有人理

不要……不要……

他往下墜落,再一次的,陷入濃黑腥臭、血肉堆砌的泥沼裏

不要……

第 4 章 繼承人

(更新時間:2003-6-1722:25:00本章字數:6025)

模裏邦聯穆答烏普龍人王宮的神殿裏,七個赤着上身的白發龍人圍坐在祭壇邊。一名中年黑發男子則是掩不住神情興奮地盯着祭壇中央的黑水池。

引人注意的是,七名白發老人在身上不同部位都分布着金色龍鱗,而中年男子卻是在頰邊有着長約五公分的一指寬黑色龍鱗。

“王上!我們要開始了!”一名看起來是首領的長髯老人對着中年男子道。

中年男子沒有回答,只是興奮地點點頭。

七名白發老人手牽着手,低頭默念……

漸漸地,黑色池水由輕輕緩緩的搖動變成猛烈的翻攪,接着,觑黑的池面突然暴起猛烈白光,白光強烈地将整座神殿照得纖毫畢露。

衆人被這毫無預警的強光逼得眯起眼來,等到白光漸弱,衆人這才睜開眼,驚訝地對視一眼。

生命池(指黑色的池塘)從來不曾在一開始感應就出現這麽快而且猛烈的反應,更別說那猛烈的白光了,歷史上根本不曾出現過。

心神略定,衆人轉頭一看,黑色池水如今已變成了白色,白色池面上隐約有着黑色輪廓線。

凝神細看,眼前的是六大陸的地圖。

池水中的輪廓線不斷變化,看得出來池中的地圖已經從六大陸突變成中央大陸圖。圖中,中央大陸的東北正有一個金色光點閃耀着!

“啊!中央大陸!竟然會在中央大陸!”中年男子訝道。

不僅他們驚訝,就連現在圍坐池邊的其他六個老人也很驚訝。

衆人都知道,他們這次之所以進行觀魂儀式就是為了追蹤很有可能是下屆繼承人的新生兒,所以,看到金色光點并不讓他們驚訝。最令他們驚疑不解的反而是,金色光點竟是出現在龍人不能進入的中央大陸!這樣的地方怎麽可能出現下任的繼承人?

就在衆人百思不得其解時,白光略閃,随即暗了下來,池水又恢複成黑色。

七名老人神情凝重地互相對視,就連适才的中年男子都一臉慎重的表情。原來這些人就是當代龍人族的龍皇與七名長老。

“明明就是下任龍皇,怎麽會出現在中央大陸?”中年男子沉吟道。那裏分明是外族禁地,龍人的下任龍皇怎會出現在此?難道觀魂儀式中出了什麽問題嗎?但是,每次舉行觀魂儀式都很慎重,應該不可能出現問題才對。

原來現任龍皇圖蘇在理政閑暇時,小憩了一下,睡夢中卻夢見眼前金光大作。

這是歷代龍皇出世的征兆!

圖蘇驚醒之後,立即前往神殿告知此事,因此有了剛剛的活動。

圖蘇想不明白,其他人倒是突然想到了。只聽風長老恍然大悟地道:

“既然是在中央大陸,那麽應該是宇瀚那小子。所有龍人當中,只有他跟精靈人有關系。五年前聽說他的精靈人老婆懷孕了,我還不相信,現在看來恐怕是真的!”

“這我也聽說了,宇瀚那小子不顧咱們這幾個老頭子的反對跟那個精靈人族的小妞結婚,早就有絕子絕孫的心理準備了!沒想到她們竟然有了小孩,而且還是皇階龍人哩!呵呵呵…真是不簡單!”火長老笑着說。

“不管如何,明天我們都要啓程到中央大陸去鑒定,至于進不去中央大陸的問題卻也還好,我們就先到諾姆鎮,抓個精靈人為我們傳訊吧!”大長老做了最後決定。

諾姆鎮是中央大陸與北方大陸間的一座小島,通常是精靈人與龍人、獸人、矮人的交易地點。沒有公會管理,這裏的價錢是全大陸最公道的!這個海島小鎮離中央大陸只有一天的船程,又有來自模裏邦聯的諸項物資,因此成為精靈人除了中央大陸外,最常活動的地方。若是要找精靈人到這裏自然是沒問題的。

衆人一陣沉吟,也都同意了。反正,不管是真是假,鑒定還是不能免。

看到衆人并無異議,大長老又開口了,這次是對着龍皇圖蘇:

“王上,設若證明這孩子的确是皇階龍人,該如何處理?因為…他畢竟不是純正的龍人……”

此話一出,衆人都露出了沉重的神情,這是個可大可小的問題,只要龍人接受他,那麽繼位成為下任龍皇也是不成問題的!要是萬一不能接受…他們就不能輕易讓那孩子成為繼承人。

中年男子在室中踱了幾個方步,沉吟了好一陣子,最後神色篤定地道:

“只要證明他确實是皇階龍人,那麽他就是龍皇的繼承人!因為他是龍神透過龍皇的眼所選出來的人!”他相信龍神的指示。

衆人一聽都不由想起那陣刺眼白光,心中已有幾分認同龍皇的決定。

“所以,只要确定這孩子便是皇階龍人時,你們就留下來教育他,讓他學學龍皇應該有的能力!這裏你們用不着擔心,獸人這幾年很安靜,近期看來也不會有問題,其他龍人的教育就交給閑賦在家的幾位大将軍好了!”龍皇圖蘇作下了指示。

時光匆匆,五年過去了。

當時奇怪的小嬰兒此時已經是“活蹦亂跳”的小男孩。

五年前,當七位長老來到諾姆鎮,并通知精靈人族與宇瀚聯絡時,宇瀚馬上就知道這是鑒定皇階龍人的工作,因為只有鑒定皇階龍人才需要七名長老總動員。于是海因與精靈女王巴蘭(她會跟純粹是因為想看看龍人族的長老長得什麽樣子,雖然事後很後悔看到一群老頭子)陪同宇瀚夫婦,帶着奇怪的小嬰兒─薩摩(這名字是在一陣兵荒馬亂、口沫橫飛當中取出來的)到諾姆鎮接受鑒定。

鑒定的方式是七位長老一個個輪流對金色龍鱗施加內力,觀察龍鱗的反應。真正的金色龍鱗有強大的魔武防禦力,如果,經過七位後天高階龍人連續攻擊都沒有絲毫破損,那麽就肯定是先天的高階龍人了。

鑒定的結果可說是聲光效果俱佳,若非事先設了結界,一次鑒定下來肯定全世界都會知道中央大陸出了龍皇繼承人!

事後,七位長老都表示,結界的設立是為了避免有心人士的窺探,并不是為了過程中的聲光效果,也就是說,他們從來沒遇見過,也沒預期過會有這樣聲勢浩大的反應。

正因為這些奇怪的反應,七位長老做了一個結果慘重的決定。他們決定七人同時對龍鱗施加內力!

結果是,龍鱗一反常态地不發出任何光線,七名長老所施加的內力仿佛泥牛入海般,一去不複返。七名長老不死心,不約而同地同時加倍施放內力,結果,一股強大力量竟将內力反震而出,七名長老同時吐血倒地,而原本安安靜靜的小嬰兒薩摩卻嚎啕大哭了起來!由于鑒定之前七位長老曾經叮咛衆人不準接近,因此異變發生時,衆人又是緊張又是猶豫。正當一幹大人不知如何是好時!兩個一黑一白的光點突然出現,在原地頓了一頓之後,黑色光點開始繞着小薩摩的頭頂飛,成功地吸引了小薩摩的注意力,哭聲漸弱。而白色光點則是旋飛在七名長老的頭頂發出白光。這白光看來有治愈的效果,因為,七名長老不久就可以站起身了。

正當七名長老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兩個像是精靈模樣的小家夥兀自不解時,白色光點卻大喇喇地“站”在他們眼前,義正辭嚴地道:

“不要找我們主人自殺!要不是我們幫忙,你們早就死了。”

此話一出,衆人啞口無言。而安撫小嬰兒情緒的黑色小精靈這時也來了,他輕視地看着一群老人,毫不客氣地批評:

“一群無聊的老?家?夥!”

接着就在衆人目瞪口呆中,黑白兩個光點消失在小嬰兒的胸膛上。

現場又陷入一片死寂,只有被留在地上的小嬰兒不時的比手畫腳。

突然,清脆的笑聲響起:

“哈哈哈!老家夥……老家夥!”巴蘭一邊笑一邊擦眼淚。

七名長老聞言,尴尬地互看。被人說成那樣,這還是第一遭。可最慘的是,他們竟然不知道如何反駁。因為,最後的測試的确是他們一時興起的。

見到七名長老這麽尴尬,宇瀚只好好心地轉述孩子出生後的種種異象。七名長老聽過之後,少不得又是一陣驚訝,心中也好過一點,畢竟,這孩子就是不簡單嘛。

這一陣折騰下來,七位長老即便對出現的種種異象不解,但薩摩的龍鱗在過程中未曾有一絲一毫的破損也是事實,因此,七名長老在一陣商量過後,向衆人說明小薩摩的确是龍皇的下任繼承人。

七名長老稍事休息之後,在小嬰兒的右臂上留下了線條奇怪的黑色龍紋!據說,這就是歷代龍人族所服膺的圖騰,全族當中只有龍皇才有資格接受這樣的儀式。因為這圖騰不僅依靠施術者的魔力,更大部分還依靠接受者身上的魔力,魔力越強龍紋越清晰,顏色也越深。

“自此以後,這孩子就叫做薩摩?奧坦圖斯!”

奧坦圖斯是歷屆龍皇共同的姓氏。除了人類之外,獸人族、矮人族、精靈族、龍族、龍人族、精靈人族全都沒有姓氏,只有王才有姓。像是海因,全名就叫做海因?坦薩尼洛;而巴蘭,全名就叫做巴蘭?拉姆尚格。

為了避免麻煩,七名長老還為小嬰兒套上臂環,掩住小嬰兒雪白手臂上的黑色印記。

“這是王上的好意!”風長老道。

是見面禮嗎?衆人以迷惑的眼神回應。

“王上得知下任龍皇出現在中央大陸之後,就以自己的魔力煉出這個臂環。因為,為了安全起見,我們不能讓尚未成熟的龍皇繼承人成為他人手中的籌碼!所以這個圖騰不能讓他族看見。”大長老解釋道。

一旁的水長老看到衆人迷惑的眼神,也立即補充道:

“這環上有王上的魔力和我們的封印,它會随着皇子長大而變大,任何外力都無法将它打開,就連王上親來也不行,等到皇子的能力已經成熟到可以擔任龍皇時,他就可以随時解開它!”

這個用意是,能力不足時,臂環無法解開,不會引來有心人的猜疑,等到臂環可以随時解開時,那時的能力就已經不怕那些有心人了。

原來如此,衆人頓時恍然大悟。果然不愧是領導龍人族數百年的族王,連這些細節都想到了。

自此,一切鑒定大致底定,薩摩正式成為龍人族第十一任龍皇的繼承人。

五年來,薩摩每隔一個月就會到中央大陸西邊的小島接受七名長老的教育,其餘的時間則留在村中接受母親、爺爺和族中長老的教育。

那個小島本來是精靈人的一個小村莊,村中居民靠海維生。但七年前一次大海嘯将這個小村莊卷入海中,無人生還,自此便空在那裏。由于距離中央大陸很近,因此海因等人安排了這個小島讓七名長老住下來。

小薩摩很聰明,出生剛滿一個月,已經開始伊伊呀呀地學講話,只是,他學的話不是“爹爹”“娘娘”這種一般小孩子會說的話,相反的,他說的話常常令人摸不着頭腦。例如:

“……長大……不長大…好看……不好……笨蛋……白癡……幼稚…去你的!@^#*@%……”最後通常是一連串限制級的用語。

雖然大家早已接受薩摩是一個不尋常的小孩,但……這也太不尋常了吧!

當然,大家最後都明白為什麽薩摩會說這些既矛盾又低級的話。

因為就在一次薩摩非比尋常的低級自言自語之後……

黑白兩個光點出現了,衆人還在驚訝當中,就見黑白兩個小家夥大打出手,宇瀚夫婦倆的愛巢頓時被夷為平地。

奇怪的是,薩摩在兩個小家夥出現後就不再說些不知所雲的話,反而靜靜地睡着了。而當兩個小家夥嘔完氣回到小薩摩身上時,低級的自言自語馬上又出現了,詭異的是,薩摩明明睡得恁熟,可小嘴卻嘟嘟哝哝地自言自語。

幸好有了剛剛兩小在現場的表演,衆人馬上就猜到,這種低級的自言自語絕對是兩小教給小薩摩的!

于是,衆人也就“釋懷”了。

慶幸的是,小薩摩到了一歲就不再說些低級的自言自語,反而開始變得異常沉默,常常呆呆地悶聲不語,他最喜歡做也最常做的事就是讀書和練功。因此,薩摩小小年紀便成就不凡。

其實依照宇翰夫婦倆的意思是不想讓薩摩這麽早就擔負起這些沉重的負擔,但小薩摩卻在剛滿一歲的那一天,自己跑到(不要懷疑,他六個月就會走,十個月就會跑了)長老的住處,說他要讀書!原因是:只要他讀書,那兩只小精靈就不會吵他!

這源于一次偶然的對話……

某天,當兩個小家夥一如往常又在薩摩的腦袋中吵個不休時,薩摩埋怨地道:

“小黑、小白……你們可不可以安靜一下!”

雖然他早就應該習慣了,但是,平均幾天他們就會有一場大吵,這一吵總會将他本來就不多的耐心消磨殆盡。

“主人!我叫東黧!不是小黑!”黑色小家夥抗議。

“主人!我叫西泊!不是小白!”白色小家夥也抗議。

“什麽都好,你們什麽時候才能讓我安靜一下?”薩摩無奈地問。

他此刻的能力不足,無法将這兩個吵人的家夥攆出自己的身體,所以只好商量着他們讓他清靜。

聞言,兩只小精靈沉吟了好一會。他們當然知道主人不喜歡吵,但是沒辦法,他們沒說幾句話就會吵起來啊!

于是,他們互看了一眼,很無奈地承諾:

“主人學習的時候,西泊/東黧一定不會吵!”

話才剛說完,兩只小精靈又為了誰搶誰的話,開始大吵大鬧。薩摩只得無奈地嘆息。

雖然對話結束的潦草,但小薩摩已經記起來了。所以,他主動地去求長老教他識字。

接下來的日子,小薩摩幾乎分分秒秒都在讀書和練功。因為,只要他一休息,那兩個憋得很久的小家夥又會開始抓緊每一分每一秒……吵架!

若非這事發生在衆人眼前,否則,沒有人會相信,竟然有一個五歲大的小孩已經學會了龍人族與精靈人族絕大多數的知識和技能!

這就是小薩摩在不得已中所創造出的傲人成就。

所有的魔法只要讓小薩摩接觸到,幾乎沒有什麽困難就學會了,一開始大家還會疑惑地問問小薩摩是不是真的懂了,但在小薩摩毀了幾棟房子之後,沒有人再有疑惑。

當然,沒有人知道,魔法對小薩摩不成問題的原因不僅是其過人的才智,更重要的是他體內有着兩只稀有的精靈和一股沒人弄得清楚的能量。這股能量以着奇特的方式,幫助薩摩。

武技方面,精靈人基本上不善武技,只有龍人是天生的魔武者,因此小薩摩的武技主要來自龍人族,雖然限于年齡與身體,小薩摩并沒有辦法完全施展它們的威力,但是使起來還是有模有樣。只是,龍人的魔武合一是來自于真氣回圈局部跨越神經脈絡而來,所以,龍人許多武功都不免伴随着魔法攻擊,這樣的攻擊十分難以抵擋,但是若要單純役使魔法,受到真氣回圈占據部分神經脈絡的影響,等級高的魔法卻會受到限制,威力大打折扣。薩摩既然學習龍人族的武功就不免要學到這樣的真氣回圈,但是,奇怪的是,薩摩在魔法方面卻沒有因此打了折扣,仿佛被真氣回圈占據的神經脈絡根本不存在似的,魔力所驅,魔法元素在薩摩的神經脈絡中優游自得,毫無阻滞(注)。

這個差異宇瀚注意到了,但是他卻不明白為什麽薩摩沒有出現一般龍人會出現的後遺症?最後,他也只能将它歸結到薩摩天賦的才能。

注:魔力與魔法元素是不同的。魔力是指役使魔法元素的能力。每個人一出生,魔力的強弱會影響他所吸收的魔法元素種類和多寡。魔力并非終身不變,它有潛能,随着磨練和外來的契機,魔力會有增長。甚至,魔法的精熟度也會影響到魔力的開發。

第 1 章 穿越者永不為奴

煙花三月,來自太平洋的暖風徐徐吹拂着大地,帶來春的氣息。

彥真輝躺在一株櫻花樹下,安靜地等待着自己的死期——還有13分22秒。

他為什麽會知道自己的死期?

因為幾乎是在24小時之前,彥真輝腦子裏響起了機械而又冰冷的聲音:“系統已啓動,現發布任務如下……”

剛開始的時候,彥真輝是很激動的,畢竟這可是穿越者必備的超級金手指,自己以後也可以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了。

然而還沒等他激動過去,就聽到了讓他如堕冰窟的一句話:“拒絕或任務失敗懲罰:抹殺!”

抹殺?

呵呵呵!

彥真輝心頭冷笑,用死亡威脅來讓自己成為系統——甚至是系統背後莫名存在的提線木偶?

休想!

所以彥真輝選擇了拒絕,在系統發布任務的24小時內,他什麽都沒做!

腦海裏冷冰冰的倒計時一直在不停跳動,就像是在提醒着他生命是如此的脆弱,但彥真輝還真沒有後悔過。

獸人都能永不為奴,我堂堂穿越者難道就該當提線木偶?

彥真輝的性格就是這麽剛!

當腦海裏的倒計時還剩最後幾秒的時候,彥真輝擡起頭看了一眼那蔚藍的天空,意外地發現自己心中居然沒有任何不舍。

這個世界對他來說是完全陌生的,跟他原本的世界不同,在這個世界裏,他的祖國乃是當世第一強國,他“現在”的父親是駐那霸軍事基地的中層軍官,而他則是一名不滿老爹強烈的控制欲而獨自跑到東京求學的高中生。

他花了差不多半個月左右的時間暗中觀察,才慢慢适應了兩個世界的巨大不同,然後那該死的系統就出現了。

當倒計時變成“0”的時候,彥真輝居然還松了一口氣,心中甚至在想,或許被系統抹殺了也是一種解脫呢?

然後他就聽到那機械冰冷的聲音再次響起:“檢測到宿主具有強烈的自毀傾向,系統模塊重新加載中……”

咦?

抹殺呢?

彥真輝猛地一個翻身坐了起來,驚訝地看了看自己的身體,又拿出手機照了照自己的臉。

大概175cm的身高,略胖的身材,好像沒有什麽變化?

原來這破系統也是個欺軟怕硬的貨色!

彥真輝心頭不屑,也有點不爽,居然被個破系統吐槽說自己具有“強烈的自毀傾向”,那特麽不都是你這破系統害的嗎?

沒過一會兒,他的腦子裏再次響起了系統提示:“系統重新加載完成,宿主獲得被動天賦‘百倍成長’,其餘系統功能下線。”

不知是因為心态不同了,還是系統自己的原因,這一次彥真輝總感覺系統的聲音不再像之前那麽冰冷。

于是彥真輝再次在心頭罵了一次:“呸!破系統,欺軟怕硬。”

接着他就開始在自己腦子裏摸索起了系統面板:

體力:3(333000)

力量:6(41250000)

敏捷:4(2510000)

智力:7(不可變更)

魅力:1(請先減肥再說)

技能:百倍成長(你只是個普通人,哪怕耗費一生的時光也無法在任何方面有所建樹,來自于高維生命的贈禮讓你有了改變命運的鑰匙,你在做任何事情的時候都将會獲得原本百倍的經驗積累。)廚藝2(你只會做一些能入口的家常菜而已)軍體拳2(跟随父親習得的拳法已經快被你忘光了)。

彥真輝的身體數據被系統進行了數字量化之外,還真給了他一個意外的驚喜。

在系統面板的最後面,有一條不那麽出人意料的留言:“小子,算你狠!我另外找宿主去了,不過在多元宇宙中能夠相逢一場也算是緣分,送你一個小禮物以作紀念,人生有那麽多驚喜值得我們去慢慢發掘,你的人生還長着呢。”

彥真輝很謹慎,又進行了很多嘗試,發現似乎系統背後的那個存在真的離開了,這才放心下來,看着那個“百倍成長”的被動天賦,他心情還真是有些激動。

這個金手指簡直強到逆天啊。

系統爸爸真香!

最終彥真輝還是沒能抵擋住強大金手指的誘惑,看了看手機照片裏自己凸起的肚腩,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楮冠病叟曾經說過:一白遮百醜,一胖毀所有。

彥真輝認為這句話很有道理,畢竟健康的身體才是快樂的根本,他決定先鍛煉身體,看看系統給他的百倍天賦效果到底如何。

幾乎與此同時,他的腦子裏也想到了一套大名鼎鼎的鍛煉法:每天俯卧撐、仰卧起坐、深蹲一百次,另外還有十公裏跑。

一想到這個鍛煉方法,彥真輝就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按照百倍天賦來算,只需要堅持11天,自己就可能變成另外一個光頭大佬?

但他很快就發現,自己小瞧了這套鍛煉法。

因為長期缺乏鍛煉,此時的彥真輝身體素質極差,別說十公裏跑了,一百個俯卧撐他也沒能堅持下來。

但系統量化過的數據面板在這個時候給他帶來了動力,就好像玩網游能夠看到獲取經驗值一樣,他能夠明顯看到自己身體數據上的細微變化,體力、敏捷和力量的數據欄後面括號的裏的數字在迅速地改變着。

彥真輝沒有急于求成,先把訓練量降了下來,俯卧撐、仰卧起坐和深蹲各做了30個,另外再進行了3公裏長跑,饒是如此,他還是覺得自己是第一次離死亡如此的近。

彥真輝第二天就感受到了百倍經驗所帶來的明顯效果,他從床上爬起來之後,就發現自己的身體明顯變瘦了一圈,再進行身體鍛煉的時候,體力也好了很多,禿頭大佬的訓練量對他來說已經沒有難度了!

果然系統爸爸真香!

這讓彥真輝就像是沉迷于練級的網瘾少年,全心全意地投入到了對自己身體的鍛煉中。

僅僅只是堅持了三天,彥真輝身上就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從一個死胖子變成了有着六塊腹肌的型男!

彥真輝的各項身體數據也有了明顯的變化。

體力:7(13100000)

力量:7(2154100000)

敏捷:7(741100000)

智力:7

魅力:7

冥冥之中自有7意?

并不是!

只不過是百倍成長的加成也是有上限的,普通的鍛煉方法,已經沒辦法讓彥真輝快速提升自己的身體素質了。

根據幾天的摸索總結,彥真輝認為自己現在的幾項身體素質應該是在普通人裏都算是出色的那種,如果能夠全部提升到8,大概就是專業運動員的水平了。

彥真輝也沒想往專業運動員的方向發展,他打算找一個趣味性更足的運動來磨練自己,而且馬上就4月1號了,島國的新學年要開始了!彥真輝很期待那些曾經的“同學”看到自己變化的時候,到底會是什麽樣子。

第 2 章

第二章

今天可真煩,老班天天沒事情嗎。

“一天到晚布置那麽多任務,尤其是語文老師,因為課文被罰抄的我手都快抽筋了,唉,太難了”

“說這個有什麽用啊?現在不好好學習,還指望以後啊,以後你就要去打工了。”

前段時間校長還在說這件事,哎,真糟心。

有一大堆書要發,好重呀,不想搬!我搬的很吃力,哭裏面說個不停,蕭鳴将自己的書搬回宿舍,怎麽去看看同學們搬的怎麽樣?不看不知道啊!

才發現大家都根本搬不動,除了之前那幾個搬書的男同學以外,都搬得很吃力。我呆呆的坐在那裏嘆氣着,突然我感覺前面好像有什麽東西把光擋着了!

我緩慢的擡起頭,直入眼簾的是蕭鳴那張帥到無可置疑的臉,我當時一見他的臉的時候,我就覺得這大概是上帝最完美的作品吧!

怎麽說呢?他很疼我,然後他對我說:“我來幫忙,小同桌,我看你搬不動”

我便對他說:“謝謝你啦,蕭鳴”那我下次請你吃東西,他說,這只是舉手之勞!

他對我說這話的時候語氣很溫柔,但是我覺得他好像中央空調對誰都溫柔一樣,我不敢将我暗戀的心思表達出來,因為我怕說出來之後暗戀最終不會有好結果,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之後

他幫我搬回宿舍,然後我們就回去了,第二天,之後,大家就各幹各的,學習的學習,玩的玩呗!他是品行兼優的好學生,老是口口相傳的全年級第一名!

而我呢?也不差,我是從初二開始作文才變好的,以前呢,一直是語文倒數第一,我就天天跟媽媽他們吐槽我文科不行,理科好一點,不久後,月考啊,我的作文是全年級最高的,得了50,他看到後就對我說:“好棒啊,小同桌”

我當時笑得嘴都合不攏了,他在剛開學的時候,我們學校籃球隊的隊長就找過他,問他進籃球隊嗎?他回了一聲進啊,怎麽不進?他從小學的時候就開始練打籃球,到現在有很多年了,打籃球的技術很好,十個他基本上可以進九個,老師對他的期望也很高,畢竟全年級第一的位置在他手上。

我心裏一直很害怕!我害怕什麽呢?我怕這段感情開始又結束,結束又開始,周而複始,年複一年。

但是我覺得校園開始暗戀,是我在人生青春裏最宏偉的一張,起碼我鼓起勇氣了,做了一回自己的主宰,開始了暗戀,也開始了漫無目的的暗戀吧!我怕這段感情玩笑般的開始,又玩笑般的結束,但是我想要青春不留遺憾。我的青春就應該肆意光芒萬丈,不要受到任何人的自責與挨罵。

年複一年,日複一日,是我這一輩子最開心的幾天,或許我找到了自己很喜歡的人,很慶幸能在這個青春裏遇到他,青春有他相伴,我覺得也沒有什麽遺憾了吧?還是希望一切都是好的,不要留下什麽遺憾吧,畢竟青春就這麽短!

第 7 章 (2)

聽到這裏,李容欽放下茶杯,揉了揉下巴

穆環貞卻是笑了一下,“他的情況,和夢游完全沒有關系”

“噢?”李容欽挑起眉,“此話怎講?”

“夢游症最常發生在五至七歲的幼童身上,成年人發生的可能很小,而且對于夢游者來說,夢游的時候,意識處于混沌狀态,根本沒有任何實際的目的”

她看了在場的衆人一眼,又說:“最重要的一點,夢游症患者症狀發作時,常會表現出目光呆沛、反應遲緩的樣子,即使有人在這個對候和他交流講話,他的回答也完全是無意識甚至是答非所問”

她走到李容欽身邊,壓低聲再道:“如果你還有印象,應該記得昨天夜裏,當我們發現那黑影的對候,他動作敏捷、反應迅速,發現處境不利的時候,還會在第一時間做出應變”

李容欽點點頭,“的确如此”

“這種種症狀表明,他當時的情況并非是夢游”

許久未吭聲的李忠突然拍了自己的大腿一記,吓得屋子裏衆人皆是一驚

“主子啊,老奴突然想到一件事,還記得這小六子初入王府當差的時候,老奴曾問過他的生日時辰,如果老奴沒記錯……”

他滿臉驚恐的譽了跪在地上的小六子一眼

“這小子乃陰年陰月陰日出生,而咱們這王府過去乃是前戶部尚書朱有道的府邸,十幾年前那場冤案發生之後,朱府六十幾口幾乎一夜間死得精光……不知道王爺有沒有聽過一個傳說,但凡陰年陰月陰時出生的人,身子骨都會特別的軟弱,這小六子,搞不好是被厲鬼上了身,所以……所以……”

李忠沒再繼續往下說,但正廳裏的人聽到這番話後,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王爺,厲鬼纏身,後患無窮啊,這小六子……”他深吸口氣,臉色一冷,狠狠說了一句,“必須得殺!”

聽到這裏,小六子整個人都被吓傻了

皺着眉,李容欽沒有講話

倒是穆環貞因李忠的話而笑了

李容欽忍不住瞅了她一眠,“你笑什麽?”

“我在笑,你們這些人的思想,可真是愚味到了極點,這世上本來無鬼,你們不仔細調查真相,卻要用所謂的鬼怪之說來掩蓋事實……”

“王妃,您這話說得可就不道地了”李忠忍不住瓣解,“昨天晚上的事情,大夥可都看得清清楚楚仔仔細細,這小六子如果不是被厲鬼纏身,又怎麽會在夜半之對做出那種奇怪之事?”

“就算他做了奇怪的事,也無法證明他被厲鬼纏身”

“那小六子近日來的情況又做何解釋?”

“在我看來,小六子的這種情況,可以被稱之為人格分裂!”

衆人同感不解,包括李容欽也用一種奇怪的眼種打量着她

穆環貞嘆了口氣她還真沒辦法和這些古人解釋自己所學過的醫學理論

做為一名心理醫生,在求學的那些年裏,客種案例她或多或少都接觸過幾宗

雖然她暫對還不知道小六子發生之症結究競是什麽,但種種跡象表明,小六子的這種症狀,就是人格分裂的典型狀況

“如果我可以證明小六子并非是鬼上身,你會不會饒他一命,賜他不死?”

當她向李容欽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他沒有立即作答,而是托着下巴,露出一臉看好戲的微笑,“如果你的證據可以說服本王的話,本王會考慮饒他一命,還他清白”

對于一個心理治療的醫生來說,催眠療法,是司空見慣的一種治療方式

為了證實小六子并非鬼上身,穆環貞提議,要給小六子進行一次深度催眠

衆人對于“催眠”這個詞皆有些不解,不過王爺既然都給了王妃一次表現的機會,府裏這些管事,自然也很有興致跟在一旁看熱鬧

讓火家意外的是,王妃并沒有讓府裏的大夫準備什麽奇怪藥材,也沒吩咐府裏下人去藥鋪抓什麽奇怪的藥

小六子被穆環貞帶到了一間幽靜的房間裏,她讓人準備了一把搖椅,吩咐小六子坐上去

那小六子見屋裏王爺也在場,這情況只有他跪着的份,哪有他坐着的份?

所以小六子看到那張舒服的搖椅後,站在那裏不敢坐

穆環貞回頭瞪了非要跟自己進來的李容欽一眼,眼神中全是對他的抱怨

他笑了笑,對小六子道:“既然王妃讓你坐,你就坐吧,本王赦你無罪”

所以說古代封建禮會就是讓人無語,同樣都是人,卻僅僅因為階層不同,生活在社會底層的那些小老百姓就要承受這樣不公平的待遇穆環貞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小六子沒敢再吭聲,戰戰兢兢的坐在那搖椅上

可李容欽大搖大擺的坐在那裏,讓小六子的心理壓才實在很大,不管穆環貞怎麽讓他放松心情,他都沒辦法控制內心深處對主子的恐懼

最後,她朝李容欽使了個眼色,仿佛在說:你能不能先避開一下?

李容欽沒有為難她,起身,晃到屏風後面,暫對進開

小六子的眼裏沒了主子,心情果然放松了許多

穆環貞再拿出之前準備好的一個系了紅繩的玉墜,在小六子的眼前晃了幾下

随着搖椅的緩緩搖動,她輕聲細語道:“小六子,試着想一下,你現在正身處一片寧靜的海灘上,海面平靜,陽光溫暖,你光着腳,踩在細致的沙灘上……”

當她聲音輕輕響起的時候,小六子在那玉墜的晃動下,也慢慢閉上了眼睛

躲在屏風後的李容欽,慢慢走出來,看着搖椅上的小六子,表情寧靜而平和

穆環貞慢慢收起玉墜,在他耳邊小聲的引導他回憶,“告訴我,你看到了些什麽?”

小六子閉着雙眼,無意識的回答,“娘,妹妹,砍柴……”

“你娘和你說了什麽?”

“娘說,她要去城裏賣菜,讓我帶着妹妹上山砍柴,砍完了柴,再帶着妹妹回家做飯……”

躺在搖椅上的小六子,在搖椅有規律的搖晃下,似手進入了一種深度睡眠狀态,不斷回憶着幼時的一切

爹每天出海打魚、娘去城裏賣菜,他帶着小自已兩歲的妹妹,去山上砍柴

妹妹個性調皮搗蛋,總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偷偷躲起來,每次都害得他在山裏找上小半個時辰,那丫頭才會突然跳出來,吓他一大跳

當小六子說到自已妹妹的時候,臉上的表情有些緊張

他的雙手無意識的握成了拳,眼皮微微抖動,好像在抗拒某件事情的發生

“不要、不要!不要傷害我妹妹!你們這群畜生、畜生……”小六子的情緒一下子變得十分緊張

李容欽看着睡夢中的小六子,不由得皺起眉頭

就在這時,只見那小六子像是受到了某種沉重的打擊,他猛然睜眼,眼底原本的懼意和畏怯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昨天晚上,那個兇殘可怕的形象

他倏地起身,表情猙獰的一頭撲向李容欽,一邊打一邊罵,“你們這群畜生,膽敢傷害我妹妹,我和你們拚了、拚了……!

他發狠的揮拳、踢腳,仿佛李容欽就是自己畢生的仇人

穆環貞低叫道:“他已經完全轉換成第二人格,快把他打昏不然他不僅會傷到別人,也會傷到自己”

本來閃躲着的李容欽擡起手掌,對着小六子的後頸一掌劈了下去

小六子眼前一黑,整個人就這麽暈死過去

親眼看到這一幕的李容欽慢慢皺起眉頭,不解的問:“什麽是第二種人格?”

穆環貞上前,将小六子扶到床上躺好,對他道:“等他醒來之後,他自然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案”

半個時辰後,小六子醒來,對于自已被催眠後的所作所為沒有任何印象

在穆環貞的誘導下,他慢慢說出塵封在內心深處的一件傷心往事

原來小他兩歲的妹妹,在幾年前與他上山砍柴時,遇上歹人而被強暴了

身為哥哥的小六子,從小性格就軟弱無能,當時妹妹不見了,他一直以為妹妹在和自己玩捉迷藏,也就沒放在心上

後來隐約聽到妹妹的呼喊聲,他順着聲音跑過去一看,就見妹妹正躺在野地裏,被人剝光了衣服,幾個身材高大的男子,對妹妹行無恥之事

小六子當時被吓傻了,躲在暗處哭着卻沒敢出聲

他很害怕,怕自己一旦沖出去,那些歹人會連他的命也一并要去

他就那麽一直死忍着,也不知忍了多久,那群男人在一逞獸欲後,終于揚長而去,他妹妹就這麽被人活活給害死了

這件事發生之後,他爹娘始終不肯原諒他,有事沒事的就狠狠罵他一頓

小六子心裏有愧,每到夜深人靜之時,便會幻想着,如果當時自己能夠勇敢一點沖出去,說不定就能救回妹妹一命

這種幻想越來越強烈,直接導致他的第二人格産生

這個第二人格如果沒有遇到劇烈的刺激,基本不會出現

而小六子之所以會開始在夜半之時做出擄拐府裏丫頭的事情,還要追溯到半個月前

當時府裏一個剛來不久的小丫頭,因為模樣長得十分俊俏,被一個長工看中,那日傍晚,長工将小丫頭牲在後花園一處無人的角落,對小丫頭又模又親,把小丫頭吓得臉色慘白

偏偏這一幕被小六子盡收眼底,往日妹妹被人欺負的畫面驀地出現在眼前

潛藏在他體內的第二人格,就這麽被人給喚醒了

每到深夜之對,這第二人格都會主宰小六子的身體,把府裏那些年輕丫頭當成是自己的妹妹,只要落單被他遇到,他就直接把人打暈扛走,藏到王府後院的倉房裏

仿佛只有這樣做,才能保護妹妹的安全

小六子泣不成聲的把自己隐藏在心底的往事說出來,他整個人都崩潰了

妹妹的死對他來說是個致命的打擊,他無法原諒自己當時的懦弱所以這些年來,他想盡辦法刻意将此事遺忘

沒想到遺忘的結果,間接促成了第二人格的出現

王府上下對于這樣的結果都有些無語

雖然他們到現在也沒弄明白什麽叫第二人格,什麽叫人格分裂,但厲鬼纏身一事,總算是不攻自破

李忠仍舊有些不服氣,可不服氣歸不服氣,王妃身後有王爺給撐腰,他們這些做奴才的,也只能乖乖聽話

事後,穆環貞讓人将府裏的大夫找來,把小六子目前的情況大致說了一下,開了些安神的湯藥,按時服用仔細調理一陣子,平日裏盡量減少刺激小六子的情緒,他的第二人格,就不會再度出現

直到事情都安排妥善之後,許久沒吭聲的李容欽才一本正經的問出了心底的疑問——

“如果本王沒記錯,穆家大小姐自從出生之後便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更不與人來往,所以能不能給本王解釋一下,你剛剛所說的那番理論,是從哪學來的,為何本王之前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被他門得一征的穆環貞貶巴着大眼這要她如何解釋?

難道告訴他,自己是從另一個時空穿過來的?

他會相信嗎?

別說他不會相信,如果兩人身份對調,站在李容欽的立場,她也很難相信穿越時空這種事情真的存在

“娘子,為夫正在等着你的解釋”

穆環貞被他盯得渾身上下不自在,好半晌後,才編了一個非常蹩腳的藉口

“如果我說,這些知識都是我從書上學來的,王爺會不會相信?”

李容欽挑了挑眉,笑得有些不懷好意

“本王餓了,先去用膳吧”說完,他轉身向屋外走去

看着他挺拔修長的背影,穆環貞心裏暗惱這家夥到底是什麽意思嘛?

第 2 章

隔天清早,杜凝換上外出服,開車前往陶藝工作室。

這是她的興趣,家中大大小小的陶瓷擺設,都是她親手所做。事實上,當年要不是被餘澤說服了,她應該會去念藝術,主修陶藝了。

将車停在離工作室不遠的停車場後,她在星巴克買了一杯外帶咖啡,走在冬末清晨的街頭,夾雜寒意的風撲面而來,她本能地拉緊圍巾來抵禦寒風,并喝了一口溫熱的咖啡。

每次休假她都會到工作室,花上一天的時間,做一些餘澤口中沒有意義的事情。她不曾告訴過他,她喜歡這種從零開始的感覺,将陶土捏塑出各種樣式,既可用來裝飾,也有實際用途。

反正說出來也不見得能改變他的想法,所以她沒有告訴他這間工作室是她的,要是被發現只會遭他責備浪費金錢,也因為只能在休假時來工作室,她特地選了租金較便宜的地區,并推說工作室是跟朋友借來的。

目光驀地被對街的咖啡店吸引住,杜凝停下了腳步。從簇新的裝潢看來,應該是最近才開幕,然而真正令她驚訝的是餘澤。

對,他就在店裏。

靠着玻璃窗,他正端起咖啡啜飲,而坐在他對面的是Michelle。

為什麽他們會在這兒出現?他們應該出入五星級飯店的咖啡廳,享用最頂級的餐點──杜凝迅速別開臉,不希望被他看到自己。

下一秒鐘,她為自己倉皇的舉動失笑。此刻,他正跟女朋友優閑地享受早上親密時光,怎麽可能看得見對街的她?

緩緩邁開腳步,她決定裝作什麽也沒看見。

偏偏──

「Tansy!」餘澤推開咖啡店的玻璃門,朝對街的她喊道。

她什麽也沒聽見!杜凝在心底默念。

見她置若罔聞,他大步走向她,長臂向前伸,輕松地抓住她纖細的臂膀。

「沒聽到我叫你嗎?」他問回頭看自己的她。

「呃……早安。」她開口跟他打招呼。

「早。」他掃了她全身一眼,眉頭迅速皺起來。「怎麽穿得這麽單薄?怕冷就請你多穿一點。」

杜凝啞然失笑,美眸半垂。絨毛褲子,襯衫、毛衣,外加大圍巾,她這叫穿得單薄?

「吃過了沒有?這個該不會就是你的早餐吧?」他指指她另一手握着外帶杯子。「還有,昨天你怎麽沒說今天休假?」他知道她借用的工作室在附近,不過沒想到會在這兒遇見她。

他一連串的問題,叫杜凝不知道該回答哪一個,特別是她看到Michelle回頭打量他倆的舉動,雖說後者臉上仍挂着笑意,可是她明顯感受到那笑容中有着不悅。

不過這是可以理解的,自己的男朋友正跟前女友在街上拉拉扯扯,就算彼此認識,也不見得能夠容忍。

「你丢下Michelle太久了,她還在等你。」杜凝提醒他。

幽深的眸光微微一轉,餘澤回頭跟仍待在咖啡店內的女朋友笑了笑,但并沒有松開她的手。「來吧。」

「什麽?」因為被他拉住,她只好跟着他往回走。

餘澤推開咖啡店的門,半強逼她坐在自己與Michelle之間,并替她點了豐盛的早餐。

「早安。」Michelle撥了撥頭發,笑吟吟地向她打招呼。

「早。」杜凝回以微笑。「不好意思,我很快便會吃完。」

不一會兒服務生端來餐點,她迫不及待地大口吃着。

「有這麽餓嗎?」餘澤好笑地看着她的吃相,「你昨晚沒吃晚飯嗎?說過很多次了,要你別學其他人減什麽肥,你瘦得只剩下骨頭了,要是風大一點,真擔心你會被吹走。」

「嗯。」她分神應了一聲。

事實上,她并不特別感到饑餓,但她沒法子拒絕餘澤,卻也不想待在他們兩人之間,只好盡快解決眼前豐富過頭的早餐。

「Tansy,你別管他,他就愛窮緊張。」Michelle笑咪咪地輕斥餘澤,握住他的手,不着痕跡地十指緊扣。「她不是小孩子了,何況也輪不到你管,人家的男朋友也沒說什麽。」

交纏的兩手正好在她的盤子前方,杜凝邊努力解決早餐,邊提醒自己沒有資格難過什麽,心裏卻彌漫濃烈的苦澀。

「男朋友?」餘澤的表情驀地緊繃起來,語氣也摻雜一絲幾不可察的冷冽,「怎麽回事?」

怎麽最近她有那麽多事隐瞞他?

「只是同事。」杜凝勉強吃下一半早餐,以面紙拭了拭嘴角。

「原來是我看錯了?」Michelle插話,「不過你們看起來很配,可以考慮看看。」美麗的眼眸不着痕跡地往餘澤瞥去,看見他俊顏上一閃而逝的晦暗,眸光有一秒換上了陰狠,但唇畔仍挂着笑意。

「嗯。」她不置可否。「我吃飽了,不妨礙你們了。」說完,她拿出鈔票。

「我來就好。」餘澤阻止她。「你不要整天窩在工作室,要好好休息,黑眼圈還是很深。」他伸手想輕撫她的臉,她卻避開了。

「謝謝你的早餐,拜拜。」杜凝要自己別落荒而逃,所以她一臉平靜地離開咖啡店,确定他們再也看不到她時,才放松下來。

好累!

面對他們倆,她必須時刻提醒自己要保持笑容,要留神肢體動作及話語是否令Michelle産生誤會,同時也不要太在意餘澤的每個神情,強調他的笑容早已不是她專有的。

眼前忽地浮現他們十指交纏的畫面。

心頭隐隐作痛,叫她險些站不穩,深呼吸一下後,她走進一棟大樓。

仍在咖啡店的餘澤若有所思,片刻後才道:「你為什麽沒有跟我說?」他沒有注意到自己語氣裏摻雜過多的焦急。

正要端起咖啡的Michelle擡眸看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什麽時候見到Tansy跟其他男人在一起?」他抽回手,食指有節奏地敲打桌面。

「這種小事我哪可能記得住?」她失笑,「還有,你會不會關心她過頭了?我知道Tansy是你的青梅竹馬,也知道你們餘杜兩家的關系匪淺,杜家是你最大的生意夥伴,但就算是這樣,你也不需要像保母一般看管她吧?」

Michelle強忍心中的不滿,盡量以平和的語氣說,并刻意不提起他們曾交往過的事。面對餘澤宛如盤問犯人的語氣,她難掩心中的憤恨。早在大學時她便已鎖定了餘澤,因為知道他和杜凝的關系,她才會跟個性不太合的杜凝當朋友。在知道兩人交往後,她費盡心思才令兩人分手,又花了兩年多的時間在餘澤面前塑造出善解人意的形象,終于成功登上他女朋友的寶座,他卻三句話不離杜凝,這叫她怎能不生氣?

沒有留意到她不悅的神色,餘澤追問:「你別看Tansy那副精明的樣子,她對許多事情都很遲鈍,說不定那個男人真的那樣子看她……那個男人長得什麽樣?」

「不記得了!」Michelle口氣有點沖,「我為什麽要管我男朋友的前女友身邊是否有追求者?」

她強調自己才是他的女朋友,提醒他對杜凝的關心未免過多了。

聽得出她在吃醋,餘澤也察覺到自己的語氣過于焦急,嘴角輕勾,随即握住她的手,「吃什麽醋?我當然知道你才是我的女朋友,她只是我的小妹妹,平常大方的你怎麽會為這種小事發脾氣?」語氣中悄然透出一絲無奈,并沒有被Michelle發現。

「哼!」她別開臉,抿緊的嘴角出現了軟化的跡象。

「別生氣了,我整個人都交給你好不好?」他拉過她的手,在嫩白的手背上印下一吻。

「我才不要你!」她不依地嬌嗔。

「好好,那你想要什麽?」餘澤笑問道,然而笑意并沒有進入黑眸裏,幽湛的眸子內反而凝聚了絲絲冷冽。

他表面上跟Michelle調笑,然而想到杜凝對他多番隐瞞,唇畔的笑痕逐漸僵硬了。

自那天在街上偶遇後,已經過了一個星期,杜凝仍舊忙得不可開交。好不容易今天終于忙完了,她拿着包包來到停車場,坐進車子裏後,忍不住嘆了一口氣。

她怎麽會這麽愚蠢?

明明不想跟他見面,為什麽在聽見他的聲音時,再一次被他牽着鼻子走?輕率地答應跟他共進晚餐,結果是苦了自己。

只希望他不會與Michelle一起來便好。

因為是舊相識,Michelle不時會邀請她出席他倆的約會,偏偏她不擅拒絕別人,加上餘澤的推波助瀾,她被逼當電燈泡。夾在他們之間,看着兩人恩愛甜蜜,每秒鐘對她都是煎熬。

尤其最近幾次碰面,她發覺Michelle是故意邀請她,就是為了讓她看清他們兩人是如何的恩愛。

她當然想過拒絕,可是每次聽見餘澤的聲音,她便無法回絕他任何要求,縱然明知跟他們見面,只是徒令她心頭增添傷痕,她還是不由自主地選擇了沉淪。

餘澤相信分手還是可以當朋友。

就算她不願,又能怎樣?以他們的家庭背景,她不可能跟他一刀兩斷,也不可能要哥哥跟他絕交。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調整自己的心情,只要她不再對他有任何遐想,自然不會感到難受。

然而三年過去了,她對他的愛戀始終如昔。

「唉。」她輕嘆一聲,發動車子往餐廳駛去。

片刻後,她已跟着服務生來到他面前。

餘澤站起來為她拉開椅子,她道謝并坐下來,他坐好後才開口。

「我已經替你點了餐,要不要先喝點餐前酒?」他邊問邊拿起酒瓶準備為她倒酒。

她搖頭,「明天還要值班,不喝了。」

「噢。」他放下酒瓶。

「怎麽不見Michelle?」杜凝刻意提起他的女朋友,讓自己別被眼前西裝筆挺的他迷惑了心神。

他現在就算比以前更俊美帥氣,也不屬于她,所以她必須保持清醒。

「她到上海出差。」餘澤黑玉般的眼眸定定地打量她。

一如以往的打扮,身上是剪裁簡單的套裝,半長的頭發沒有系上多餘的發飾,臉上亦沒有過多的化妝,依然是那般清爽乾淨。

不是說戀愛中的女人特別漂亮嗎?怎麽看她都跟平常沒有太大分別,所以,她沒有談戀愛?

不知怎地,餘澤稍微松了口氣,嘴角也輕微地上揚了。

「所以拿我來填補時間?」杜凝以說笑的語氣說,心髒卻因此而抽動了一下。

真是的,她怎麽會被事實傷害了?

「怎麽可能?」他立刻反駁她的話,「我是有開心的事要跟你分享。」

她柳眉微揚,阻止不了一顆心因為他的話而悸動,只好借由喝水的動作掩飾羞赧。「什麽事?」

「我贏了官司。」他興致盎然地說:「我替客戶節省了上千萬的賠償,今天簡直是技術性擊潰對手……」

見他說得眉飛色舞,杜凝也感染了他的好心情,嘴角的笑容不住地擴大,然而越往下聽,笑容漸漸僵住了,眉心慢慢地靠攏,她想起了數個月前,因為工安意外送進她先前待過的那家公立醫院的數名工人。

他就是代表保險公司及建築公司的律師?那些工人因為受到不同程度的傷害,接下來有一段時間不能工作,必須依靠保險金維持家計,可是他竟然協助無良的保險公司及建築公司剝削工人?為什麽在做了這種昧着良心的事情後,他還可以洋洋得意地炫耀自己的無情?

「……不要再說了。」她驀地開口打斷他。

「哪兒聽不明白嗎?」餘澤以為自己用太多專業詞彙,令她混淆了。

不對!她一直都是他最好的聽衆,無論案件的大小,她都會仔細聽完,不曾如此無禮地打斷他。

她搖搖頭,「我不想聽。」她不要知道他在法庭上有多雄辯滔滔,也不想知道他是如何盤問那些知識水準不算高的工人。

他們價值觀有很多分歧,所以他覺得接下這種助纣為虐的案子沒問題,她沒資格去管他如何挑選案子,只是她有權不認同他的做法。

「很悶?」餘澤試探性地詢問。

「不,你說得很精采,我只是不想聽下去。」她垂下眼,紅唇抿緊了。

她在生氣。他清楚她任何一個細微的舉動,杜凝有良好的教養,所以她不會輕易為小事動怒,但此刻他感覺到她正在生氣。

為了什麽事?

既然不是因為他的話太悶,那麽就是因為內容?他記得那些工人好像是被送到……嗯,是杜凝先前工作的醫院。

雖然她是大企業家的掌上明珠,可是她并沒有沾染上千金小姐常有的不可一世,對于公理正義這點,她有時執拗得很。現在,她一定是為了他幫保險公司壓榨工人的保險金生悶氣。

「Tansy?」他小心翼翼地開口,「你知道的,這是工作,不等于我認同保險公司的理念。」

「你沒必要跟我解釋什麽,我只是單純不想聽。」她勉強回個微笑。

「我已經盡量取得平衡,希望能在有限的空間中為那些工人尋求最大的賠償,你相信我好嗎?」他不知道如何向她解釋,但要是讓其他律師接下這件case,說不定那些工人所得的賠償金額會更少。

而且工人們提出的要求也不見得全是合理的,為什麽她不肯聽下去?

「我沒有不相信你,只是不想聽你工作上的事,就像你也不一定想知道我今天在急診室如何替傷者縫合傷口對不對?」

其實他是否真的助纣為虐,對她而言并不重要,他有身為律師的立場,有許多事不管個人意願,他都必須去完成,就如他當初會跟她交往其實全是看在她父母的份上。

那時的她太年輕,不曉得如何掩飾對他的愛慕,為了不得罪父母這個大客戶,他才會提出交往,即使對她百般寵溺,可是後來她從別人口中知道這并非他的本意。

要是她可以對此視而不見,他們現在可能仍是情人,但這有什麽意義?她根本就不可能給他帶來幸福。

何況,他并不愛她。

「對啦,我是不想知道。」餘澤順着她的話回答,擡手撫上她的臉頰,「你到底有沒有好好睡覺?臉色那麽蒼白,會不會是生病了?」掌心下是一片冰冷,她天生體溫偏低,因此每逢冬天對她都是折騰。

杜凝撥開他的手,搖了搖頭。「不是,整天待在室內,膚色當然蒼白。」她不希望被他發現自己仍會因為他的觸碰而臉紅。

強烈的失落感自掌心爬滿全身,餘澤不着痕跡地甩開這種感覺,她不需要分擔他的喜怒哀樂,他卻總是控制不了想向她傾倒所有思緒的心情,偶爾甚至會幻想她能有所回應,只是他并沒忘記他們早已分手。

即使分開了,他還是不願松開手,希望待在離她最近的位置,以她喜歡的角色繼續守護她。他以為自己能夠退回哥哥這個位置,也努力地投入每一段戀情,偏偏仍為她保留了心坎一隅。

就算他知道她只視自己為哥哥也好。

所以她不曾為兩人分手傷感,所以他們在分手以後──

繼續做朋友!

這證明了她會接受他是因為他們認識太久,她只是不懂怎麽拒絕他才會答應交往,他卻像中了大獎般驚喜不已,最終卻還是要放手。

他難掩失落,卻不想與她斷絕來往,只能拼命按捺思念,女人一個接一個的換,想借此忘記她。

一陣沉默忽然間籠罩兩人,幸好服務生送來餐點,也打破了隔閡,兩人開始不着邊際的閑聊,一頓飯在尚算愉悅的氣氛下結束。

結帳後,兩人并肩離開餐廳,一陣冷風吹拂過來,杜凝禁不住打了個噴嚏。

「不好意思。」她尴尬地掏出手帕,偏偏這時她再度打噴嚏。

「就說你穿得太單薄了。」餘澤解下圍巾,圍在她的圍巾之外。「我送你回去。」

她搖搖頭,「我有開車,可以自己回去。」

「你有可能生病,我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回去。」他故意揉了揉她頭頂的發絲。

「喂!」她急忙撥好遭揉亂的頭發,沒有留神自己被他拉着走,他甚至已開了車門等她。「Darren,我真的可以自己……」

「不要讓我擔心好不好?」餘澤低頭看着她,語氣放軟了,「乖,上車好嗎?」

「嗯。」她點了點頭,聽話的坐進副駕駛座。

他跟着坐進車子後,又道:「明天要上班嗎?我可以請人将你的車開過去。」

「我會自己過來取車。」她回絕他的提議。

對于她今晚多番明确地拒絕自己,餘澤漸漸地感到氣悶,他是好心建議她,就因為他贏了一宗她認為違反了公平正義的案子,所以她生他的氣?還是說真正令她不高興的另有其人?

比方說,她的男朋友?

想起上次她支吾以對,不願多談的神情令他握住方向盤的手一緊,幾乎捏碎了方向盤。

越想越生氣,正當餘澤想問個清楚明白時,轉頭便看到她睡着了的模樣。

悶氣陡地消失,他籲了口氣,調高了車廂的溫度,傾身替她拉好了大衣。

因為這個舉動,他清楚看到她的臉容是如何的美麗,小小的瓜子臉,白皙的肌膚細致得找不到任何毛孔,秀氣的鼻子,紅潤且厚薄适中的嫩唇,還有那雙總是閃着盈盈光芒的水眸,就算沒用上任何化妝品也隐隐泛着嫣紅的臉頰,她的美麗渾然天成,美中不足的是眼底下淡淡的陰影。

該不會又熬夜了吧?說好聽點,她對很多事都無所謂,說難聽點,她是爛好人,說不定其他醫生聯合起來欺負她這個新人,她才會累得在車子裏睡着了。

心疼地為她撥好垂落的發絲,他真的不明白,只要她開口,她哥哥Timothy在公司給她安插職位不是什麽難事,就算她真的視醫生為終生職業,也可以選擇自行開業,為什麽硬是要留在公立醫院?

既不能賺大錢,也不能提高名聲,只是讓他擔心不已。

他真怕有一天她會熬壞身體。

「唔……」她發出夢呓,眉心不知怎地皺成一團。

「瞧你,連睡覺也睡得不安穩,都不知我有多擔心……真是的。」他爬梳頭發,随即發動車子離去。

半個小時後,餘澤已駛抵她的公寓前,小心地将她抱出車子,渾然沒有留神自己的動作輕柔得像對待珍寶一般。

然而,他的動作盡管溫柔,行走時的震動還是令杜凝醒過來,只是她并沒有完全清醒,自他身上傳來暖烘烘的氣息叫她的腦袋仍是一片混沌,直到進入電梯時,她才發現自己被他抱住。

「Darren?」她揉揉眼睛,聲音仍是滿滿的睡意。

「我吵醒你?」他只想着動作要輕柔,沒留意她醒來了。

她搖頭。「不是。放我下來好嗎?」

她怎能毫無防備地在他面前入睡,還讓他以如此親昵的姿勢抱着她?可別忘了,他們早已不是情人,他卻依然這麽關心她,這會讓她産生不該有的遐想好不好?

因為她的掙紮,餘澤不得不放下她,在她腳踏實地的同時,電梯門亦打開了,兩人搭電梯上樓。

「我自己進去就好了,麻煩你真不好意思。」杜凝匆忙向他道謝,深怕被他看到頰上不自然的紅霞。

這些年來,她一直努力想忘記與他交往時的點滴,然而越是努力想忘記,記憶便越是牢固,那些片段宛如在腦海生根了,根本沒有拔除的可能。

每次見面,對她都是種煎熬,一次又一次的接觸,只讓她體會到自己依然是那麽的喜歡他,而她必須擺出一副早已放下他的神情,只因她不能讓他煩惱。

而且,她也不想再承受心痛。

餘澤有些受傷。她整晚一次又一次拒絕他的好意,讓他感到胸口宛如遭射進了一根根利箭,疼得叫他難以忍受,所以他走出電梯,伸手拉住她。

「什麽叫麻煩我?」他從牙關迸出這句話。

「不是的。」杜凝想解釋,卻又不曉得從何解釋起,望進他幽深的眼眸,她最後只能嘆氣。「我只是覺得沒有女人喜歡被人看到自己睡覺時的醜态……」

聞言,餘澤不知該笑還是生氣,她竟然跟他計較這樣瑣碎的事情?她有什麽模樣是他沒見過的?

「不醜,一點也不醜。」他強調,「我早就叫你不要當醫生了,你會撐不下去的。」語氣中是無庸置疑的憂心忡忡。

明知不該,然而心還是因為他關懷的語氣而暖了起來,她揚起淺笑,「放心,我會好好睡覺,也會按時吃東西,不會累壞自己。」

「哼!這話聽起來一點說服力也沒有。」餘澤輕彈她的額角一下,「總之,你別讓我太擔心就是了。」

杜凝捂住額頭,小嘴因為他的舉動而微噘。「我不是小孩子了。」這是小時候他欺負她的招牌動作,不會很痛,可是她不喜歡,因為這會勾起許多屬于他倆的美好回憶。

「知道了。」他稍微移開目光,不敢正視她紅潤的嫩唇。

酒精或許到了此刻才發揮作用,他竟然想起吻她的美好滋味,香香甜甜的,柔軟的唇瓣任由他輕咬吸吮,她羞怯地回應他的親吻,發出誘人的喘息聲,徹底任他予取予求……

腦袋發出警告聲,讓餘澤回過神來,他輕咳一聲,「嗯,很晚了,你快點進去休息吧。」

「好,你開車也要小心點。」她小聲叮咛。

他點頭,進入電梯,卻遲遲未按下關門鍵,與她定定地凝望着,直到電梯門自動關上,他才收回目光。

坐進車內,餘澤望着手掌心,上頭殘留她的觸感,那如絲的細滑勾起了不該有的欲望,他驀地打了方向盤一下,試圖打散剛才浮現的旖旎,半晌後,他才發動車子離開。

第 4 章 五毒無情3

第4章 五毒無情3

五毒林到了夜間,妖氣沖天,已恐怖十分。

此地的妖氣似乎一日強于一日。

昨日江雪禾和缇嬰初入五毒林,夜間尚沒有這麽多的怪物。但此夜無雨無雲,滿林蕭瑟妖影不絕,從黑暗中沖撞出來。

他們手捧沾血的紅嫁衣,往闖入林的人身上披去。

又有花轎停在荒草間,被怪物們扛在肩上,四處巡邏。

怪物們皆是一團昏昏影子,雙眼無瞳,踩地如踩高跷。

他們唱着歌:

“紅繡鞋,血嫁衣,哭爺娘。坐花轎,颠一颠,山路崎岖夜又長,新娘莫要回頭看……”

缇嬰驚駭地望着他們。

她被身上披過來的嫁衣捆住,半晌動彈不得。

而她揮出去的符菉沾在妖怪們的額頭上,燃着幽藍火苗。正統道家法術,轟然吞沒了數名妖怪。其他小妖卻一副渾然未覺的樣子,仍托着嫁衣、繡鞋,将缇嬰向花轎的方向推。

缇嬰面白如紙。

但她睫毛低垂時,猛然發覺地上搖晃扭曲的影子——這些不是鬼,只是妖。

只要不是鬼,缇嬰就不怕了。

嫁衣捆得缇嬰掙脫不得,她五指卻快速掐訣,在一個妖怪沖來抓她手時,一層黯淡的符印向妖物身上打去。

少女施力,一腳将那些想捧她腳穿繡花鞋的妖怪們踹開。

她從地上爬起來後,面上、衣上沾滿濕泥。她低頭看到自己身上蓋着的血色嫁衣,以及妖怪們手捧的挂滿青苔的繡鞋——

缇嬰:“啊啊啊惡心死了!”

缇嬰與妖怪們鬥得你來我往之際,一個少年在林中跌跌撞撞地跑。

身後妖怪們追趕着他。

此人名喚陳大,是山下一獵戶。

陳大在鬼火重重的密林中逃跑,那些怪物的桀桀笑聲,讓他駭然欲昏。

他被一條藤蔓絆倒,撲倒在地。回頭間,怪物們向他沖來。

陳大猛地呼救:“救救救救命——”

眼中無瞳的人形怪物們眼看就要抓住陳大,一道青色光飛旋着,極迅捷地在半空中一勾。

青光如劍,無聲無息穿過妖怪們的胸膛。前仆後繼的妖怪們被定住身形,然後在空氣中炸開,化為煙霧消失。

陳大睜大眼,看到一個修長的背影擋在了他與妖之間。

那人背身,風帽在夜風中徐徐飛揚,卻将周身裹得十足嚴實。

陳大只能看到那人的手在半空中畫了一個什麽,就将妖怪全都斬殺。

那人的動作既快,又優雅,必然是……傳聞中的仙門弟子了。

陳大心中亂猜,冷不丁見風帽男子向他的方向偏了頭,似在打量他。

陳大吞口水:“仙人……”

風帽少年卻擡眸,向深林中一個方向看去——

江雪禾看到了妖氣突然炸開的地方,在深夜中,如同幽火吸引着暗處的一切魑魅。

小師妹在那裏。

陳大話沒說完,就被風帽少年提了起來。

少年身形如鬼如仙,提着一人在林中穿梭,瞬息間已離地三丈有餘。

少年缥缈詭谲的功法,讓陳大害怕又興奮:果然是遇到仙人了吧!

缇嬰法術實在很差,符菉效力也有限。

那些妖怪們沒有痛覺,層層疊疊撲向她。她憑着三腳貓功夫,越打越生氣,越生氣越要打:

他們欺她弱,她就把他們全都打趴下!

她雖勢弱,可她不要命呀。

缇嬰所有的法器、符紙、奇寶不要命地使出來,和這些糾纏她、非要把她往花轎中捆的妖怪們周旋。

她越打越吃力,而敵人無窮無盡,眼看自己要打不過了,缇嬰閉目,便打算拼一把,用出自己最厲害的那門法術——

“大夢咒”。

這是她召鬼禦魂最厲害的術法,也是她最不喜歡用、用起來就不舒服的術法。

在入五毒林的第一日,她救自己和江雪禾,用的就是這門術法。用完之後,她脫力暈倒,還做了一個迷迷糊糊的夢。

缇嬰不喜歡所有與鬼有關的法術。

但是眼下這些妖怪想殺她,也別想從她手裏讨到好。

缇嬰心狠,即将施法和這些妖怪同歸于盡時,清風徐來。

一根瘦長蒼然的手指點在缇嬰額心。

林風很冷,風帽吹拂。

歌謠聲在耳邊時遠時近,師兄冰涼的衣袖落到女孩臉頰上,清簌簌的,宛如飛雪。雪是浮動的,時濃時淡,風一吹,便消了。

缇嬰靈臺一清,醒過神來——

風帽少年擡手畫了什麽咒,往周圍妖物身上拍去。同時,他抓過她的手,帶着她與自己另一手提着的陳大,逃命去也。

半個時辰後,三人尋到了一安全的山洞休息。

缇嬰咬破手指,黑沉着臉,邊想邊畫,畫好了不那麽熟練的符咒。

妖怪們還在山林間徘徊,她的符咒貼在山洞四周,應該可以幫他們熬過今夜。等到天亮了,妖怪的法力弱了,才有機會。

缇嬰畫好符,走進山洞。

江雪禾早在她轉身的時候,便看出這小師妹心情不佳。他并不招惹她,安安靜靜地靠着山壁而坐,等小師妹走進來。

江雪禾安靜,他帶回來的陳大卻不合時宜地湊過去:

“小仙子真厲害,那些魑魅魍魉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陳大的吹捧還沒說完,就被缇嬰劈頭罵:“你故意的?看不出來我是廢物,全是他帶你我逃過來的!”

陳大呆住:“……”

這小仙子雖然經過打鬥後一身髒污,可她貌秀神嬌玉容雪膚,原以為小仙子人美心善,沒想到脾氣這麽壞。

小仙子說完,就怒沖沖地瞪着江雪禾。

江雪禾:“……”

火燒過來了,隔着風帽,他依然溫靜自若:“我只會逃跑,師妹打鬥時的風姿,非我所能比。”

缇嬰哼他。

她黑着臉坐下,抱住自己膝蓋。

江雪禾問:“師妹冷麽?”

缇嬰捂耳朵:不要聽你這被惡魔選中的聲音!

片刻後,一件氅衣披在了她肩上。

江雪禾又問:“師妹渴嗎?”

缇嬰依然不吭氣。

他嘆口氣,扣住她下巴,讓她擡臉,喂了她水囊中的清水。

耷拉着眉眼的小姑娘眼圈泛紅眼中噙霧,看上去他好像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事,讓她委屈極了。

江雪禾想了想,便又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包已經有些掉渣的糕點:“以前買的,師妹嘗一嘗。”

缇嬰看着他伸來的手。

她注意到他手若枯骨,骨節蒼白,手背肌膚皲裂,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傷痕向腕上延伸,像什麽符咒一樣……

她又想起方才林中點在她額心、喚她清明的那根瘦白手指。

……樹皮妖怎麽敢模仿他的手呢。

江雪禾察覺到她發怔的目光,快速收回了手,只将糕點留在她懷中。

缇嬰傻乎乎地眨了眨眼:“你有糕點,先前怎麽不給我?”

江雪禾耐心解釋:“先前以為今日便能出五毒林,那般粗陋的點心,怕師妹看不上。”

缇嬰噘嘴:那你現在是覺得我本事不夠,我們明天也出不了五毒林咯。

她又不開心了,江雪禾察言觀色,溫聲:“自然,以師妹的本事,說不定明日我們就能出去。到時師兄再在鎮上向師妹賠禮。”

缇嬰:“我要吃浮元子、透花糍、酥瓊葉、滴酥鮑螺、水晶皂兒……”

她獅子大開口,将前師父舍不得給她買的糕點,全點一遍。

江雪禾生平第一次知道這麽多不同名字的點心,有些驚詫,卻只道好。

缇嬰的面色終于徹底好看了。

小姑娘眉眼彎彎,瞳黑唇紅,不兇煞了,添幾分靈秀。

旁邊的陳大看得目瞪口呆——這少年,好會哄人。

缇嬰被照顧得舒服了,就不計較江雪禾之前當廢物、全靠她開路的行為。

她本來很生氣——他明明會法術,帶着她逃跑時并不慢,可他一路都靠她打打殺殺。

不過缇嬰現在不氣了:也許他只是厲害一點的繡花枕頭呢。

她扭扭捏捏地試探江雪禾:“其實我畫的那些符,我的法術,還是很少見的,對吧?”

江雪禾心中覺得她的本事太差,他不明白師父是怎麽教的。

但他口上只誇她:“師妹年紀這麽小,就學了一身本事,我生平僅見。”

缇嬰笑出了聲。

她攏緊身上的氅衣,掩口打個哈欠,滿意中藏着小小的自誇:“哼,你少見多怪。其實我沒那麽厲害啦……”

江雪禾很和氣:“我确實從未見過師妹這般厲害的。”

他說的誠懇,即使缇嬰知道他是因為沒見識而誇自己,她也十分高興。

缇嬰像個小淑女:“師兄,你跟着我,我們一定能進玉京門。等進去後,我罩着你。”

江雪禾沒吭氣。

缇嬰狐疑:“你不願意?”

江雪禾便道:“願意的。”

缇嬰心花怒放。

她驕橫任性,生氣時前師父都很難容忍她,讓她一個人待着。偏偏這個新認識的師兄這般上道,一路上都哄得她高高興興。

她心情好,便大度起來。

哎,雖然他聲音難聽,戴着風帽必然是長相也差,手上全是傷,估計身上全都不能看……但是她還是會幫他一起走出五毒林的。

懂事的缇嬰想起了臨行前玉京門交給她的玉牒,上面記載了這林中妖怪的情形。

缇嬰點了幽火,拿着玉牒:

“無支穢,雙目無瞳,酸、酸與死而化之,好禦妖魅而為禍,其鳴自、自……見則、則……死後怨氣不散,鎖于五毒林……”

陳大是凡人,沒聽過“無支穢”;缇嬰是鄉下來的土包子,也沒聽過“無支穢”;只有江雪禾,若有所思。

但江雪禾聽着缇嬰的念字——

她聲音清嫩,卻念得費勁,磕磕絆絆。

江雪禾莞爾。

缇嬰板着臉,擡起頭。

江雪禾不吭氣。

陳大不懂事撓頭:“怎麽不讀了?”

缇嬰自然是因為讀得丢人,才不想讀了。

但她豈會讓人看笑話?

她手指陳大,嬌叱:“不讀當然是有話問你了!說,你是什麽人!你一個不會法術的凡人上五毒林,做什麽?!你是不是和妖怪串通一氣要害我們?”

第 4 章 章

第 4 章

白薇薇越想越不甘心,一輩子都在這座小城生活,聽父母的話,随便找個人嫁了,然後拉扯弟弟,難道就是自己想過的生活嗎?

白薇薇搖了搖頭,心中不甘的火焰越燒越旺。

白薇薇第二天就把酒店的工作辭了,簡單的收拾一點行李,和爸媽說了一聲,就踏上了去滬市的火車。

白薇薇心裏憋着口氣,就想走出小城,活出個人樣來。

做了一天的火車,白薇薇提着個箱子,踏上了滬市的土地。

剛一下火車,白薇薇就被那巨大的火車站給震驚了。

‘原來,大城市的火車站都這麽大的嗎?’白薇薇心中感嘆着。

一路邊走邊看,目不暇接,就像是劉姥姥進大觀園。

在偌大的滬市,白薇薇身無長處,舉目無親,只能拖着箱子在街上轉悠。

好不容易在接近鄰省的地方租到了一套老破小,房租就花掉了白薇薇積攢半年的工資。

白薇薇捉襟見肘,當務之急只好先去找工作,白薇薇就在街上轉悠着,可是她就一個高中文憑,能找到什麽工作。

只能在樓下的便利店打打零工。

白薇薇一邊打着零工勉強糊口,一邊尋找着機會。

在過了幾個月,就在白薇薇即将放棄,準備回老家認命的時候,她在招聘軟件上看到了一個公司,招藝人,包吃住。

白薇薇心中一動,就去面試了。

看着那個小小的辦公室,稀稀拉拉的人現在那邊竊竊私語。看着就不是什麽正經地方。

白薇薇心裏打鼓,覺得這個地方好像不太靠譜,但是又不甘心就這麽認命,只能咬着牙硬着頭皮站在這裏。

很快輪到了白薇薇,白薇薇拘謹的走進去。

就聽見面試的人問她,“白薇薇是吧?你有什麽特長嗎?可以給我們表演一下嗎?”

白薇薇手足無措,但是憑着一股不服輸的勁兒,她強作鎮定的回答,“你好,我是白薇薇。我沒有什麽特長!”

原本低着頭看着資料的面試官,聽見她這麽說,就擡頭看了她一眼。

結果一看到她就發現,她長得确實非常漂亮,小臉大眼睛,三庭五眼長得剛剛好,特別适合放在鏡頭裏。

而且她的身材也非常好,身材纖細,長腿窄腰,是一個非常好的苗子。

“那你介紹介紹你自己吧,比如說愛好啊什麽的!”面試官這麽說道。

“我來自江城,高中畢業,沒什麽愛好。”白薇薇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選擇來面試的原因是什麽?”面試官的眼神落在了白薇薇的臉上。

“因為我看到招聘信息上寫着包吃住,我就過來了!”白薇薇非常坦誠的說道。

“那你為什麽想要做藝人?”面試官的眼神有些奇怪。

“因為我想要賺錢!”白薇薇非常現實中的說道。

看着她那雙清澈的眼睛,面試官有片刻的失語,“你明天來公司報道吧!”過了一會兒面試官說道。

因為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就這麽被選上了?

有些恍惚的踏出公司的大門。看着頭頂燦爛的陽光,白薇薇覺得恍若隔世。

等到隔天,白薇薇來到公司的時候,才發現原來昨天給他面試的是公司的老板。

白薇薇這才覺得自己昨天實在是膽大。不過既然抓住了這個機會,就要拼盡自己全部的努力。

白薇薇一到公司,張總就給他招了招手,“公司這邊準備組一個女團,你不然過去教室試試看?”

白薇薇什麽都不懂,全聽公司的安排,就點了點頭。張總就帶着白薇薇,來到了一個練習室。

看到裏面幾個年輕的女孩,手舞足蹈的邊唱邊跳。

張總對着白薇薇示意道,“你進去先練一個小時,到時候我過來看看!”說完他就走了。

白薇薇就推門進去,裏面的成員被張總知會過,其中一個女孩就帶着白薇薇一起開始練了起來。

但是沒想到白薇薇是一個五音不全,四肢會打架的舞臺殺手。

只見成員聽她一開口,就都露出了痛苦面具,他們是真沒想到,怎麽會有人唱歌會這麽難聽!

既然唱歌不行,那就先學跳舞吧!

成員們開始一點一點的拆分動作教她,沒想到一個簡簡單單的舞蹈動作能被她做的像是廣播體操一樣。

成員們教了一個小時之後,全都痛苦的放棄了。

等到張總過了一個小時之後過來,就見到成員們都半死不活的,而白薇薇一臉茫然的站在中間。

“這是怎麽了?來,先跳兩段給我看看!”張總剛說完。

就見白薇薇,擺起了姿勢。張總剛想點頭,就看見白薇薇手腳僵硬的像個機器人一樣。

張總的表情頓時扭曲了,艱難的張了張嘴,“微微啊,你還是別練了,找別的路子好了!”

聽他這麽說,成員們都松了一口氣。

這邊張總看到白薇薇唱跳,實在是沒有天賦。就安排了一個經紀人,李姐。

“小李,這是公司剛簽的新人,你帶她,先去看看帶着給那些副導演混個臉熟,在組裏當個花瓶兒,背景板啥的,能多露臉就多露臉啊,知道了吧!”

讓李姐帶着白薇薇去,劇組裏找找機會。

李姐點了點頭表示了解。

畢竟白薇薇這麽漂亮,指不定被哪個導演看中了,能在裏面演個什麽花瓶之類的。

不過既然要走演員這條路,那只能從小龍套跑起。

這個東西也沒有捷徑,畢竟你只有去試鏡,去組裏才能有被導演看上的機會。

而現在白薇薇什麽都不會,那先去跑跑龍套,做做前景。

張總,剛安排李姐帶着白薇薇去試鏡,這邊轉頭就幫白薇薇報上了演技臺詞,形體等等各種課程。

張總無疑十分看重白薇薇,因為在面試的時候,在人群中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她,有一種特殊的氣場,能讓人在人群中一下就注意到她。

張總覺得白薇薇非常的有觀衆緣,所以覺得在他身上可以進行投資。

就這樣,白薇薇正式的踏入了這個圈子,不過白薇薇現在什麽都不懂,就是李姐說什麽就是什麽。去投了一圈資料,在各個副導演面前混個臉熟。

白薇薇就這樣被李姐帶着到了各個劇組轉了轉,和負責選角的副導演們熟絡熟絡。

“诶,王哥,有一陣兒沒見啊,來薇薇,這是王哥!王哥,這是我手下一個新人,到時候有什麽适合的,希望王哥給個機會!”李姐帶着薇薇去了劇組,和選角的副導演唠了唠,讓薇薇在副導演面前露露臉,混個眼熟。

王哥一看見薇薇眼前就是一亮,這個長相可是少見,是個好苗子。

“好說好說,有機會一定聯系你!”王哥也客氣道。

李姐滿臉堆笑的又奉承了幾句,就帶着薇薇往下個劇組趕。

第 2 章 變成流星

頭頂的星光耀目,周圍的流星璀璨,羽夜夜忍不住在心中贊美道:“美麗的夜空。”

只是,她臉上的笑容有些苦澀。

如果自己現在不是流星群中的一員,她覺得夜空會更加美好。

羽夜夜不明白。自己只是夜半睡醒後,從床上一腳踏空。為什麽下一瞬間,自己就變成了流星!

唯一慶幸的是周圍的隕石與大氣劇烈摩擦發光發熱,自己卻相安無事,沒有變成流星剎那間消亡的光芒。

不過,這只是暫時的平安罷了。

羽夜夜迎着強烈的勁風,被風吹疼的眼睛微微睜開一條縫隙向下望去。

她束發的發帶被吹飛,失去束縛的長發被吹散,飄蕩在空氣中。她薄紅色的吊帶睡裙灌滿寒風,簌簌作響。

羽夜夜顧不上這麽許多。她凝視下方的澄澈瞳孔驟縮。白色,綠色,黑色等不同的景象飛快掠過她的眼簾。

白色的是水,綠色的是森林,黑色的是大地……

自己正在徑直向地面墜落。羽夜夜心中一沉。自己要死了嗎?一路走來,跌跌撞撞十六年。自己就要在含苞待放的花季年華名副其實地隕落在人間。

死亡的恐懼帶着冰冷的寒意頃刻間侵入她的身心每一個角落。羽夜夜深深呼吸着,将殘留的所有的力量凝聚在胸腔之內。她緩緩閉上眼睛,失去血色的雙唇顫抖着張開。

下一瞬間,羽夜夜清澈的聲音帶着她最後一絲掙紮,嘹亮地響徹在漫天夜空之中。

“救命!”

**

玄天山上,七星峰頂。

一位身着月白之色的青年孑然獨立。通透的月光落在他腳邊安靜的七曜花上,映照出斑駁的陰影。

青年的面前是玄天山占蔔過去,預言未來的璇玑玉衡。玑衡之上,搖光劇烈晃動。

青年清冷的眼眸望向遙遠的天際。漆黑的夜空之上,剎那間數道流星飛掠而過。

“緋星隕落,星宿移位。有人在逆天改命。”随着青年口中淡淡吐露出的清冷聲音,凜然之色盈滿他的眼睛。

青年向身側的虛空之中伸出手,冷聲喚道:“星落。”

剎那間,一柄玲珑剔透的劍顯現在他寬厚的手掌之上。璀璨的星光灑落在通透的劍身上,反射出清冷的光芒。

青年遙遙望向流星飛逝的方向,手中的星落劍輕輕一揮。瞬息間,一道白蒼的光芒從七星峰的山巅直刺向漆黑的夜空。

一陣勁風掠過。

七曜花在風中淩亂,璇玑玉衡愈加動搖。寒風中,踽踽獨立的青年已經不見了身影。只有那一道耀目的白蒼光芒越過飛逝的流星,徑直射向遙遠的黑暗天際。

秉持天道,守護仙門,這是青年身為玄天山青帝的責任。

逆天改命者不僅最終會被天道反噬,更會累及萬物生靈。青年望向遠處天邊的雙眸愈加幽冷。

忽然,他幽冷的眸中掠過一絲微不可查的波動。

人的氣息。

在他感知到前方流星群中異樣氣息的同時,他的耳畔隐約傳來一聲微弱到幾近不可聞的求救聲。

青年側目望去,腳下的星落劍瞬息間偏移了方向。一抹薄紅色飛快掠過他清冷的眼眸。

剎那間,星落劍向下追了過去。

青年伸出手,在擦身而過的瞬間将墜落的少女輕輕攬入懷中。下一瞬間,星落劍立刻掉轉方向,直沖向九天雲霄。

羽夜夜在朦胧之中感覺到不停墜落在身體在向上飛去。她想睜開眼睛,掠過的寒風卻迷離了她的視線,她依稀只能看到眼前一片月白色。

“和自己的被子一個顏色。”羽夜夜在心中迷迷糊糊想着,手指顫抖着攥緊眼前的被子。

她緊緊依偎在面前的被子裏,感受到了期待之中的溫暖。只是,今夜的被子不太柔軟,有點堅硬。縱然如此,懷抱她的溫暖讓她的身心頃刻間徹底放松下來。她的身體一軟,安心地在青年的懷中睡着了。

青年感覺懷中驀得一沉,手心更是有種奇怪的觸感。他垂眸望去。下一瞬間,青年迅速移開了視線。

少女衣不蔽體。他寬厚的手掌正撫在她半裸的背上,剛剛那種奇怪的觸感是她肌膚特有的柔軟與光滑。

遠處的隕星漸漸失去光芒,無法繼續指引追蹤的方向。星落劍靜靜飄浮在夜空之上。天地一時之間變得極為安靜。

一陣輕風掠過,掀起了少女單薄的衣裳與垂落的秀發。忽然,一切又萬籁俱寂。少女的身上多了一件月白色的衣袍,将她裸露在外的肌膚悉數遮蓋住。

青年将撫在她裸背上的手緩緩抽離出來,重新攬在她的腰上。剎那間,他的動作有一絲微不可查的凝滞。

下一瞬間,青年身着單衣,轉身望向遠處漸漸發白的天際,清冷的聲音命令道:“星落,回玄天山。”

玄天山純白的山巅之上,數名長老神情凝重地等待着青帝的歸來。

忽然,一人聲音渾厚喊道:“帝君回來了。”

衆人神情一凜,擡頭望去。正看到青帝踏着星落劍,逆着晨光如長虹貫日而歸。

“咦?”一人突然語出驚訝道,“帝君抱着一個女人。”

其餘人聞言一怔,紛紛仔細望向青帝的懷中。果然看到他懷中寬松的月白衣袍下隐約顯出一名少女的身姿。

最先發現少女的青年嘴角露出一抹戲谑的笑容,語氣輕佻道:“我本以為帝君深夜離山是為了追流星,沒想到帝君是佳人有約,花前月下……”

“逐陽!”他身邊一人立刻神情嚴肅,厲聲打斷他的胡言亂語。

曲逐陽飛快緊閉上嘴巴,不再言語。不過,他的眼中依然帶着明顯的調笑之色,打量着青帝懷中昏睡的少女。

青帝緩緩落在寒冷的山巅之上,衆人立刻垂首行了一禮,異口同聲喊道:“帝君。”

青帝清冷的目光不經意掠過曲逐陽,掃了一眼其他人。

“帝君。”剛剛喝止過曲逐陽的中年連忙走上前,聲音凝重道,“璇玑玉衡已經恢複如常。以防萬一,參商正在七星峰上看守。”

璇玑玉衡恢複如常,說明昨夜的逆天改命者沒有成功。

青帝微微颔首。他望向靜靜站在人群外的一名女子,聲音平靜喊道:“霜凝長老。”

女子嘴角含着淡淡的笑容,腳步輕盈地走到青帝的面前。她又施了一禮,聲音輕柔問道:“帝君有何吩咐?”

青帝垂眸看向懷中的少女,聲音清冷道:“這位姑娘是本君途中救下的人族少女。煩請霜凝長老派兩名女弟子照顧幾日。”

青帝說的是人族少女,這表示她不是修仙者,只是一名普通人。

方才因為曲逐陽的戲言有所動搖的幾人立刻神情一凝,将腦海中所有旖.旎的想象驅除得一幹二淨。青帝和仙門中的誰都有可能,就是和普通人不可能。

“照顧幾日之後呢?”曲逐陽忍不住輕笑着追問道。

青帝清冷的目光望向他,神情平靜道:“她不是修仙者。待她的身體無礙後,送她下山回家。”

青帝的話音剛落,懷中的少女微微動了下。他懷抱少女的手臂本能地收緊,将她抱得緊了幾分。

片刻後,青帝再擡起頭。他迎着衆人比剛剛更加注目的視線,清冷的聲音裏多了幾分刻意的疏離之意:“再贈與她一些盤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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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夜,萬裏之外的魔域。

黑暗的祭壇之上,一名青年身着一襲黑衣,偏着頭翹首仰望頭頂漆黑的夜空。

當璀璨的流星飛快掠過,劃破夜空的黑暗。青年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頗為愉悅的笑容,神情中更是浮現出明顯的期待。

直到流星悉數墜落,耀目的夜空重新被黑暗籠罩,他的笑容漸漸凍結。黑衣的青年緩緩回首,含笑的眼睛冷冷地瞥向祭壇中心的祭司。

“失敗了?”他的聲音如清泉之音,很好聽,卻帶着森冷的壓迫感。

祭司頓時惶恐地跪下,俯首道:“回禀魔君大人,儀式成功了。”

祭司望向面前三枚占蔔的玉珏,戰戰兢兢道:“卦象确實顯示,能夠影響預言的逆天者,今夜順利通過了世界之門,來到了這個世界。”

“人呢?”魔君巫灼寒聲音中的笑意更深。同時,他周身釋放的壓迫感更加森冷。

祭司不禁打了一個寒顫。他立刻以頭搶地,聲音顫抖道:“唯一的可能性是,逆天者被人中途劫走了。”

清泉般的悅耳笑聲,頃刻間在黑暗之中響起,又驟然消失殆盡。

魔君巫灼寒冷笑道:“天下間何人敢劫本君要的人?連妖界的那只小妖……”

忽然,巫灼寒的聲音停止了,他臉上的笑容也同時凝固。

天下間若是有人敢阻攔在魔域魔君的面前,唯有一人。

仙界,玄天山的帝君。被所有仙門尊稱為青帝,一個姓名,年齡,來歷皆不詳的男人。

巫灼寒的神情頓時陰沉下來,森冷幽暗的氣息漸漸彌漫在整個祭壇之上。

他悅耳的聲音中浮現出極為殘酷的意味:“傳本君禦命,不惜一切代價,尋找逆天者。”

作者有話要說:  下本也是師徒戀,預收求收藏:《反派徒弟黑化搶親了》

季若若穿成了書中滅世大反派黑化時弑師的師。

她看着眼前的未來魔君,教他人之初,性本善;教他養花養草,愛護生命。

只有修仙之術,她點到即止。哪怕日後他想弑師也沒那個本事。

直到她一手養大的徒弟,當着所有仙門的面把她搶親了。

季若若才發現霁月清風的徒弟早已黑化,修為境界天下第一,距離滅世只差半步。

她握着劍節節後退:“你,你別過來。你再過來我把你逐出師門。”

他折斷她的劍,手指勾纏她的發絲,邪魅一笑:“欺師滅祖,還是欺你?選一個。”

季若若:“有區別嗎!”

巫星寒在拜師當夜就弑師了。

第二天,被殺的師尊卻活蹦亂跳拉着他去養草種花。

巫星寒冷眼看着不說話。

後來,他看着她蹦到了自己的心尖上,看着她嫁給別人。

巫星寒:滅世暫停一下,本君先搶個親。

*非養成。男主可以在少年和青年狀态之間切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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