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5 章 再解一個扣子?

第105章 再解一個扣子?

第105章 再解一個扣子?

結果毫無懸念,洪陽贏了夜明月。

當兩輛車子先後回到山腳下的時候,擁擠的人潮,罕見的出現了集體安靜,一道道注視着洪陽的目光,皆是充滿了震撼和敬仰,顯然,剛剛洪陽在山上的表現,他們到現在還是歷歷在目。

法拉利緩緩的停下,李若曦和夜明月先後下車,彼此多看了一眼,卻是并沒有再多說什麽話,一致朝着那早已停下的五菱神車行去。

而随着兩個極品美女的出現,現場氣氛适才有了一些緩和。

“你贏了,說吧,需要我做什麽?”

夜明月徑直走到洪陽面前,面帶微笑的開口,不驕不躁,即便是最後慘敗,卻好像一點都不意外,心情也是沒什麽變動。

“你們的車标,自己到這車上摘吧。”

洪陽對着飛車隊衆人笑了笑,接着看向夜明月,上下打量了一眼,搖頭笑道:“不需要你做什麽,就當是一場游戲吧。”

“……就這麽不想和我有牽連啊?”夜明月臉上閃過幾分失落。

“這倒不是,我只是不貪心,今晚我的目标已經達到了,對其他什麽都不太在意,再說了,你長這麽漂亮還是個大明星,我要是拿了你一點什麽東西,明天不得被人問候十八代祖宗啊。”

洪陽玩笑了幾句,旋即也沒多說,帶着李若曦和許曼雯,在一道道目光下離開了現場。

直到那五菱面包車遠去,一道道驚嘆聲才逐漸響起,最後肆虐了整個現場,對于那傳奇般的神人,贊譽不絕,豔羨連連。

陳華站在夜明月身邊,遙望着五菱神車的遠去,苦笑嘆息:“隊長,這叫洪陽的家夥,還真是你說的那般無所不能啊,讓人心服口服。”

“賽車,并不是他最擅長的,甚至都可以說,是他最不精通的一項技能。”夜明月搖頭淡笑。

“他最不精通的技能,就…就是賽車?”

頓時,整個飛車隊都是被打擊到了,一個個都是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夜明月所說的話。洪陽這征服了他們所有人的技能,居然還是他最不擅長的?那他的其他本事,該有多少恐怖?

實在難以想象,不敢想象!

“他是個奇人。”

夜明月美眸閃爍,她從來都不吝啬對洪陽的贊譽。

怔怔出神了良久,看着洪陽的車影消失不見,夜明月臉上的哀愁之意,忽然淡化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抹戲谑和期待:“既然我已經知道你是誰,你以為…你還能躲麽?”

郊外入城的路段,視線有些陰暗,道路上頗為冷清,看不見幾道車影。

五菱神車中,坐在後座的許曼雯,已經是因為困倦而睡着,而李若曦則是坐在副駕座上,目視前方面無表情,一言不發,導致車內的氣氛有些古怪。

洪陽看了李若曦兩眼,感覺很是莫名其妙,今天出門的時候還好好的,李若曦都特意穿了絲襪,結果一場約會結束,她好像反而不太高興了。

“真奇怪啊,她不是挺喜歡燒烤賽車這些活動的嗎?”

洪陽很苦惱,昨天才剛剛和李若曦和好,今天要是再鬧矛盾,那可就不太妙了啊。

目光一轉,洪陽臉上露出一抹賤笑,開口道:“老婆,今晚的約會怎麽樣?如果給你十分,你願意打幾分?”

“零分,差評!”李若曦冷冷的說道,一點都不給洪陽留情面。

“……不至于這麽糟糕吧?”洪陽一頭霧水。

“呵。”

李若曦嗤笑,還沒這麽糟糕?她只是不願意說,如果她是許曼雯的性格,就今天的事情,完全能夠噴洪陽一宿了。

燒烤,原本是多好的一件事啊?結果洪陽和許曼雯有說有笑,把她晾在一旁不聞不問…這就算了,比較雯雯還是自己人。

可到了賽車地,居然還碰到夜明月,那女人真是有夠嚣張啊,明知道洪陽是她的未婚夫,居然還對她說那些話,簡直是猖狂!

這一次約會,李若曦甚至都想要給洪陽負分!

“以後約會,燒烤、賽車,統統不要!”李若曦沒好氣的說道。

“老婆,你怎麽了?”洪陽郁悶了。

“我很好。”李若曦咬着牙道。

“……”洪陽遍體生寒。

不過他看了李若曦兩眼,還是絕對硬着頭皮繼續說:“老婆,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對這一次約會不滿意,但是咱們說話要算話,咱們之前說好的賭約你看…”

“什麽賭約?”李若曦愣然。

“呃…老婆,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吧?你身為堂堂李氏集團的總裁,怎麽能這麽言而無信?說好了,我要是今晚還能贏,就解開胸前的兩個扣子呢?”洪陽氣壞了。

“我…”

李若曦頓時雙頰血紅,難以啓齒,她還真是沒想過,洪陽上次賽車那般驚人,居然還是有所保留,最後又贏了夜明月,聽起來,他貌似比夜明月還厲害不少。

她不想履行賭約,但她又是個極其看重承諾的人,當下咬了咬牙,狠聲道:“哼,解就解!臭流氓!”

說着,她也是沒有含糊,含着屈辱的心情,吃力而矜持的解開了胸前兩個紐扣,一小片美麗的光景曝露,仿佛是讓這個黑夜,都是瞬間充滿了光華。

“我去,老婆你是真有料啊!”

洪陽看了一眼就不能自拔了,啧啧咂嘴:“就這種資本,平時不露一點都對不起你自己!要不…老婆你再解一個扣子給我看看?”

“你去死吧!”

李若曦羞怒交集,掄起包包便往洪陽身上砸去,可是把她氣壞了,就沒見過這麽色的人!還色的特別明目張膽!

洪陽擋了擋李若曦的攻擊,一臉讪笑就要說話,變故卻是忽然來襲。

砰!

一聲驚雷般的炸聲響徹,車身巨震,忽然猛烈的颠簸了起來,若非是洪陽及時反應過來進行操控,此時甚至都要翻車了。

勉強停穩了車子,李若曦和剛剛被驚醒的許曼雯,皆是俏臉雪白驚魂未定:“這是怎麽了?”

“前輪爆胎了。”

洪陽皺着眉頭下了車,低頭看了一眼,發現車頭左邊的輪胎上,正插着一柄白晃晃的小飛刀。

第 97 章 :瓷傭

樹白不是膽小之人,但他眼睜睜看着那大紅燈籠變了顏色,在蒼白的光照進瞳孔時,他還是忍不住驚叫出聲。

樹白揉了揉眼,确認自己沒有看花,他難以壓抑心中恐懼的念頭,起身便跑,而他更加驚恐地發現,随着他的腳步邁過一間間屋子,那原本紅色的燈籠卻變成了雪白的顏色,他跑得越快那些燈籠也變得越快。

樹白止住了腳步,一動也不敢動。

不遠處便是那座大橋,橋上依舊來往着許多行人,其中還摻雜着官兵的身影,他們不是去調查那歌姬墜樓身死之事的,而是湧向了沙水的另一岸——那裏好像剛剛死了一個大人物。

接着,樹白的視線又停在了某處,他看到長橋的一端,一個素衣少女翩翩起舞着,因為她的身子太過瘦弱的緣故,遠遠望過去更是一塊破布在寒風裏打着轉兒。

那少女身邊,蒙眼男子拉着二胡,婉約的歌姬彈着古琴。

而來來往往的人,對于那一幕,同樣熟視無睹。

只有自己可以看到……

這個念頭一點點爬上他的心口,他轉過些頭,盯着那白色的燈籠,心中閃過了一個荒唐的念頭,而此時,恰好有一個挎着籃子的大娘從他身邊走過去,他怔了怔,壯起膽子張開,聲音沙啞着喊道:“大……大娘……”

那挎着籃子的中年女子停下身子,回過頭,看見這年紀輕輕的少年,問道:“啥事?小孩子迷路了,要不要大娘送你回家?”

說話間,那身材臃腫的中年女子還給他抛了個媚眼,若是平日裏他一定會湧起一股惡寒,但此刻他卻欣喜若狂,他連忙說了聲沒事,然後埋着頭朝着前面跑過去。

幸好……自己還活着。

嗯……不會那大娘也是鬼吧?

樹白一拍腦袋,連忙打散了這個念頭。

路過那頂大拱橋時,他對于橋上賣藝的鬼魂熟視無睹,假裝平靜地走了過去。

一切好像都沒有太大的異象。

而那素衣少女卻瞥了他一眼,樹白因常年替師父搬運銅畫,他的背也不自覺地有些彎,嶙峋的骨骼透過有些單薄的衣衫顯得那樣分明。

……

老婆婆的家門口,燈籠由紅轉白,她屋子裏堆積的,僅僅還是竹篾編織的燈籠骨架裏,也泛起了慘白的光,那光困在燈籠裏掙紮着,像竹籃子裏蹦跳打挺的,翻着白肚皮的魚。

而屋子裏,轉眼之間已是天翻地覆。

那老婆婆抱着頭,痛苦地回憶着什麽,然後她将自己的頭皮從頂心一點點扒開,手指陷入了骨肉中撕扯着,仿佛所有的血肉都是累贅,都是要卸去的鎖,那手抓抓撓着皮與血,轉眼之間那頭頂便是皮開肉綻的恐懼光景。

寧長久沒有阻止,因為他知道,這個老婆婆自始至終都沒有真正活過。

她從出現便是一個年邁的老太婆,有一段幻想的記憶,有一個幻想的孫子和想象中殺死孫兒的仇敵,她的人生從一開始便是行将木就之人。

寧長久知道這老婆婆也不是那背後妖魔的真身,他不想再浪費時間,直接奪門而出。

而他才有退意的那刻,發瘋了的老婆婆卻停住了撕扯自己的手,她擡起頭,依稀可見的眼珠淌滿了血水,血污之後的瞳孔裏發着幽白的光。

她伸出雙手朝着寧長久抓了過去。

她的身影一下變得極快,就像是一塊高速飛行的布打着旋罩了過去,直撲寧長久的頭頂。

寧長久身子一轉,雙足黏地,在那化作屍魔的老婆婆還在半空之際,他手臂一揮,一道劍氣便斬了出去。

撕拉的聲響裏,劍氣入體,老太婆的血肉似已不再是血肉,竟是發出了鋸子割裂皮革的聲響。

那破裂的血肉之後,已然可見森森的白骨。

而這般嚴重的傷勢,卻沒能使她的身形放慢絲毫,依舊如一塊沒有生機沒有痛感、沾滿了黏稠血漿的骨頭一般砸落下來。

寧長久身形倉促避開,而那屍魔落地之後,幾乎沒有停歇,竟又用雙手撐地,如青蛙一般一蹦一跳地追擊過來,寧長久手指掐了兩道劍訣一橫一豎攔在身後,他不想戀戰,只想快速撤去。

屍魔撞上了他的兩道劍氣,血肉一觸即爛,但是僅僅片刻,那劍氣便像是遇到了無法斬破的堅硬之物,竟被頃刻碾碎,沒有了阻攔之後,屍魔的身形一下子更快,僅僅剎那便追至了寧長久的背後,她雙手高高舉起,如兩柄屠刀般向着他的後背斬下。

寧長久回過頭,盯着她落下的手掌,身形一邊飛快後退,手指卻幹淨利落地橫切而過。

屍魔的骨骼雖然堅硬無比,但那骨骼之間連結的關節卻很是脆弱,劍氣一斬而過,精确地割過了手骨之間的連結處,将那雙手裂腕而斷。

那本該噬骨的痛意卻絲毫不能影響屍魔分毫,她手腕斷裂處,甚至沒有滲出一絲一毫的血,整個身體依舊像是沉重的沙袋向着他砸了過來。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裏,寧長久雙臂交叉護于胸前,被那屍魔直接撞得瘋狂後退,裂開門扉跌了出去。

那屋內,一盞盞雪白的燈籠憑空浮起,聚攏到了屍魔的身側,此刻的老婆婆,已然看不出絲毫人形的模樣,渾身的白骨像是荊棘藤蔓上的刺一樣紮破皮膚,森森然生長着。

寧長久只是微晃便穩住了身形,而那屍魔帶着顏色蒼白的燈籠,再次迎面而來,陣陣陰風宛若刀刃卷過,将那門扉頃刻撕去。

寧長久看着那屍魔撲來的身影,沒有退卻半步,他紋絲不動,目光越來越冷。

屍魔撲來,他亦是沖撞了上去。

寧長久袖子一蕩,裏面雪白的刃光一閃而過。

但那不是劍,而是一把刀。

那是從寧擒水宅子裏取來的剔骨刀,他早已預料到城中會有惡戰,沒有帶佩劍只是為了示敵以弱,但如何會真的沒有兵器防身。

那柄刀不過凡品,本身并不鋒利,但瞬間如毒液般淬上的靈力,讓它染上了幾不可擋的銳利光芒,那光芒和着刀刃瞬間切開了對方的身軀,接着寧長久身子向下一縮,那如屍魔如虎鉗一般的雙臂撲了個空,寧長久趁機向着她的側後方繞去,刀刃也随着他身體的動作,猛烈地割開她的血肉,擦着骨頭劃了過去。

骨頭斷裂碾碎之聲刺耳地響起。

屍魔終于發出了一聲模糊的慘叫,她雙臂後探,想要抓住這個該死的活人,可寧長久的刀鋒上,已驟然亮起了火光。

那是劍火。

劍火一經燎燃,那屍魔的血肉便如烈日下的冰雪飛快消融着,很快露出了其後的白骨。

寧長久屏氣凝神,自始至終眼睛未曾眨一下,神識如線紮入她的身體,确定了某一塊骨頭的方位,随後在屍魔雙手鉗拿住自己之前,手臂操控着刀刃繞開了那些嶙峋刺骨,直接朝着某個方向紮了進去。

劍火轟然炸開,慘叫聲如瀕死蜈蚣的哀鳴,只是那猝然而起的聲音還未來得及響徹長街便已被劍火消融。

那一刀挑入之後猛地一攪,刀鋒紮出,上面刺着一塊蠕動不停的軟骨,那軟骨像是一個活着的生命,在刀尖上不停地掙紮着。

而失去了這塊骨頭之後,屍魔平靜了下來,她一下栽倒在地,身子顫動了幾下後便失去了生機。

寧長久看着刀尖上挑下的骨頭,判斷出這應該是某只骨妖的碎片,而這骨頭極為不凡,哪怕是碎片亦可以變化出完整的人形,而這老婆婆也絕非是骨頭碎片自行異化的,因為她的記憶都是虛假的,是有人刻意改寫的,那麽那個人又是誰,是不是也在暗中看着自己?

……

連綿屋檐上,一處高樓的樓頂,那消失的黑衣人重新出現,她解下了漆黑的長袍,在月色下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個妙齡少女,端得花容月貌的妍麗,她眉目清淡典雅,伸着纖長的雙手,一手掌心朝上托着一個綠瓷瓶兒,一手掌心朝下,五指彎曲,提着一個青砂罐兒,她在屋樓的頂端盈盈立着,黛眉星眸如墨筆繪成,此刻目光緩緩掃視過萬千閣樓的屋頂,更有一種置身荒蕪獨看霜雪的寂寥感。

她足尖點地,輕輕踩踏過青瓦上的積雪,卻沒有留下哪怕一點的足印。

她的視線忽然落向了某個方向,然後笑了起來,“有些意思。”

她手指一勾,收回了那老太婆骨頭上被賜予的靈性,随後笑了起來:“能猜到這老太婆有鬼,卻不知道把那玉墜子給扔了?呵,我看也沒聰明到哪裏去嘛。”

她說着笑着,神色越一點點冷了下來。

她忽地閉上眼,輕聲呢喃:“我倒要看看,你這副身體,到底有幾分膽魄。”

……

那屍魔的白骨旁,寄生軟骨上的惡靈之性已被寧長久灼燒得一幹二淨。

高樓上的女子閉上了眼,意識流轉。

那玉墜亮起了光。

那墜子本就是前代冥君殘存的飾品,而所有與冥君有關的一切,都可以被無上的幽冥之主用來勾連萬物,只要背後的操控者意念微動,便可以靠那墜子為媒介瞬間占據對方的身體。

那妙齡女子嘴角微微勾起。

這白衣少年确實有些手段,應是某個名門仙山出身,身上的氣息更還有幾分熟悉感。只是終究初來乍到,沒能将江湖險惡堤防安靜啊。

妙齡女子意識一動,分出了一縷神魂,透過那枚墜子,侵入了進去。

很快,那縷神魂感應到了人的形态,一下子穿透了進去,幾乎沒有任何阻礙地将其占據。

哼,這般輕松,還當有多厲害……

那縷神魂在穩穩當當地占據了這副人形體魄後,女子睜開了眼。

只是,她眼前看到的,卻不是那老太婆屋門前的場景。

難道是那少年将墜子轉贈給了別人?不過這也無妨,等我……

思緒忽然僵住,她發現自己無法動彈,心中的警覺迫使她以心眼探查自身,接着她驚住了。

她發現此刻自己穿着水綠色的衣裙,臉上抹着極為刺目醜陋的腮紅,身材更是……不對!自己此刻根本不是一個活人,而是一具,舞女瓷傭!

第 104 章 浮生一夢19

第104章 浮生一夢19

夜殺已經判斷出來, 夢貘珠想要攝取的,應該和“天道”有關。

江雪禾必然和天道有些關聯,那能夠攝取世間夢境、知曉過去的夢貘珠, 才會與柳輕眉聯手, 一同對江雪禾窮追不舍——

柳輕眉要韋不應活過來;

夢貘珠要江雪禾的真正力量為它所用。

如此,二人合二為一, 才有對抗夢貘珠的一絲勝算。

夜殺尚有不甘:他沒有和缇嬰告別。

但是……與江雪禾相融,也是為了能夠出夢。

江雪禾終于将那不聽話的少年神魂收了回來,他舒口氣,再面對柳輕眉時,法力頓漲一波。

柳輕眉并不在意。

在這個夢境中, 她是夢主,江雪禾不可能殺得了她。而缇嬰又陷入昏迷, 夢貘珠從過往的些許死魂夢境中曾看到過,缇嬰控制不住大夢那樣強大的力量, 她不會醒的……

柳輕眉才這樣想, 就聽到少女陰沉的叱聲:“師兄,我來了!”

江雪禾正與柳輕眉交戰,忽感到身旁一片水掠過, 幽藍色的道光一閃之後, 他頓時感覺到黥人咒上那些鬼孽又開始不穩,被召喚了出來。

水色化人,正是他那個本應躺在洞穴中的小師妹。

缇嬰施展江雪禾沒見過的詭谲術法, 手勢簡單卻迅捷,法印捏出, 周身散發出寒光。缇嬰一重攻擊落到柳輕眉身畔——

肉眼可見,旁邊繁茂樹木一瞬枯敗, 露出斷枝。

那攻擊所落之處,如同水墨畫褪色一般,斷壁殘垣肉眼可見。

但只有一瞬,周遭景致重新恢複。

柳輕眉臉色微變。

她面前的小姑娘揚下巴,冷冷看着她:“果然,大夢術和你的夢貘珠同出一源,可看破虛妄,打破你的夢境。你才這麽怕我!”

柳輕眉臉色幾變後,她露出一種肅冷的、不符合她本人形象的神色:“你頻頻用大夢術,靈根支撐不住,于你有害。”

缇嬰傲然:“要你管!”

江雪禾在後,微蹙眉。

缇嬰此時,傲天傲地,一副睥睨萬物的模樣。這雖然是她,卻不像是她……

他暗自懷疑她莫非是被什麽奇怪妖物奪舍了,就見缇嬰扭頭,幽幽地看着他。

缇嬰眼神幽暗,森冷,還帶着一腔從噩夢中帶出來的恨意、怨氣、悲怆、寂寥。

她看他的眼神,像是他是她的仇人一樣。

缇嬰強迫自己從噩夢中醒來,神魂稍微受損,靈根裂痕加劇。她就像一個人,塞入了兩個人的靈魂般——

一半是現世缇嬰;一半是深陷魔氣、大腦渾噩的魔女。

缇嬰寒着眉目,教訓江雪禾:“我教你大夢術,大夢術破除此夢,你我一同殺了她,共同出夢。”

她語氣還有幾分嘲意:“你這麽厲害,現學現賣,不成問題吧?”

鬼魂就跟随在她身後,但她熟視無睹,壓根沒有畏懼之色。

她好像對他敵意很深。

江雪禾心知她此時有異,她的脾氣更加壞了。

他順着她,颔首。

缇嬰似對他的表現滿意,面上的寒色緩一分,走向師兄。

柳輕眉氣笑:“不自量力……”

缇嬰一掌揮去,聲音厲狠:“要你多話了嗎?閉嘴!”

她脾氣這樣暴躁,江雪禾面不改色,柳輕眉微有驚異。

在那三人大戰的功夫,黎步擺脫那夢貘珠的監察,步入柳輕眉的房舍。

他用術法打開這裏的禁制,順着地道一路向下蜿蜒潛行。

柳暗花明,黎步終于在地宮最中央,見到了一座棺椁。

他松口氣,露出笑:果然,韋不應的屍身就應該在這裏。

柳輕眉将屍身從現實帶入夢境,在夢境中好好保存。她深愛那個人,必然将那人藏在離她最近的距離。

黎步好歹被困在夢境中這麽久,又與江雪禾不斷用秘法聯絡,他終于找到了這個暗室……

尋常情況下,夢境之主是不可能對付得了的。他們能想出的法子,便是讓柳輕眉受到韋不應屍骨的鉗制,拖累那個夢貘珠,讓夢貘珠的力量露出破綻。

那可能是他們出夢的唯一機會。

黎步為人謹慎,他在找到這方棺椁後,仍不大意。

他悄然運用術法,一根根敲開棺椁上的釘子,打算查看一番屍骨對不對:

韋不應被砍去了頭顱,這裏躺着的,應該是一個無頭屍。

“刺拉拉——”

木板被他一點點推開,懸于半空。

黎步俯身去看,面上笑容僵住——

棺中空無一物,沒有屍身!

怎麽可能?!

他一下子失神,以為柳輕眉騙自己,卻又覺得柳輕眉不應拿韋不應的屍骨做文章……那畢竟是她的愛人,她怎麽忍心?

難道是……

他心中亂糟糟,忽而,神魂中出現了一行字,是江雪禾詢問:“可有找到韋不應?”

黎步看眼空蕩蕩的棺木:“……出了一點小問題。”

江雪禾沉靜:“什麽問題?小嬰神魂有異,不能再耽誤下去了。”

黎步心頭生怒,煩躁不已:小嬰小嬰,你滿腦子只有小嬰。我出生入死幫你找屍骨,你就一點也不關心?

江雪禾下一行字寫道:“你可有受傷?若是太難,就出來吧,我另想法子。”

黎步挑眉。

他壓下心中突兀的舒心。

他強行掐斷了兩人的秘法交流:“好煩,我知道該怎麽辦了。你不用管,等着出夢就是!”

大夢術當真是對付夢貘珠所織夢境的不二之法。

大夢術不只可禦鬼魂,本身法術就很适合缇嬰,像為缇嬰量身定做。

大夢術的法術,是将缇嬰畢生所學的各家法術相融,貼上印記,由她自己修改,成為她自己的,讓旁人找不到頭緒。這門術法施展之下,便見缇嬰時而用咒、時而捏符掐訣、又時而将劍氣挑出,逼得柳輕眉開始後退。

術法所到之處,皆現枯萎之相。

雖然會很快複原,但随着大夢術術法之下鬼魂們的重創,夢境的修複越來越慢。

江雪禾現學現用,驚訝地發現,他竟然能學會這據說只有缇嬰能用的法術。

雖然初學時有些粗劣,但他擔心缇嬰受傷,便不動聲色地迎身上前,将缇嬰慢慢護在身後,不讓她打頭陣。

他小師妹在他身後冷笑一聲。

小缇嬰嫌棄的嘴臉十足十:“要你多事。誰稀罕?”

江雪禾:“……”

他當她有病,不加理會,神色沉靜安然。而他越是這樣,缇嬰就越是生惱:魔女帶出來的怨氣,因缇嬰靈根不穩,影響她至深。

師兄妹二人共同迎敵,柳輕眉雖受到些阻礙,但不至于落敗。

她更多的力量用來修補被大夢術所迫害的夢境。

就這樣膠着之時,忽有人破開空間,從半空中一道無形門中步出。

那人出現,便被察覺,雷電當空劈去。

那人身手好極,拖着一棺木一同向後跳躍,躲開雷電。

少年帶着惡意的聲音在半空中響起:“柳姑娘,要不要管管這雷?要是劈壞了,裏面的人可就被劈成焦木了。”

柳輕眉回頭,眸子當即一沉——

黎步與棺木一同立在半空,雷電再劈,黎步毫不在意地将棺木朝天上雷光擲去。

柳輕眉:“住手!”

她阻攔雷電,阻攔夢貘珠突然的殺念重重。

黎步渾不在意,松開棺木上張開的結界,讓正方天地的惡念都向棺木投去。

柳輕眉飛身至半空,一手阻擋,一手攔棺。

黎步指尖輕繞。

柳輕眉好不容易搶到棺木,黎步手一捏,一重火就在柳輕眉頭頂落下,燒向棺木。這不是夢貘珠的力量,柳輕眉阻攔不了。

柳輕眉以身去攔。

黎步的法術豈是那樣不設防的。

他的火躲開了柳輕眉所有的阻攔路線,欺負柳輕眉只是個借助夢貘珠力量的凡人,穩穩地燒在了棺木上。

柳輕眉:“住手——”

棺木在不滅之火下遽然成灰,她恨怒尖叫撲過去時,又突然愣住——她看到了被燒毀的棺木蓋下,空無一物的內部。

黎步笑彎眼:“柳姑娘,你被騙了。”

大火彌漫,燒盡夢境半邊天。

柳輕眉怔怔地看着那豎起來的棺椁。

她衣袍濺上火星子,她耳邊聽到黎步的惡語:“可憐的柳姑娘,你被夢貘珠騙得好慘。它用一具假的屍體騙你說是韋不應的,把你騙入夢境,心甘情願地相信按照它的計劃,你可以複活韋不應。

“但是韋不應屍骨不存啊。

“夢貘珠一開始就是騙你的——它要的是江雪禾的力量,它騙你與它同路。”

缇嬰聲音,恰時響起,與黎步一樣,将惡意再加深一重:“你好像不知道,我師兄的黥人咒中,其實沒有韋不應的魂魄碎片。韋不應的氣息在黥人咒中存在過,但很快就消失了。

“鬼孽消失,要麽是我師兄解開了那部分咒力,那部分鬼孽歸了天地、徹底消散,要麽是,他只是氣息存在過,根本沒有真正存在過,黥人咒都留不住那點薄弱的氣息,風一吹就散了。

“你願意相信哪種說法?”

柳輕眉回身。

缇嬰法術向她劈下,一重光滲入她體內。

“轟然”巨響之下,夢境破裂,衆人跌出。

“結界解開了……”

南鳶起身。

白鹿野正要恭喜,又聽南鳶擡頭,詫異道:“夢境也破了。”

真正的柳葉城出現。

現實中這座城池,在衆人入夢前,人流若水,熙攘繁鬧。此時這座城池,四處挂滿了白幡,鬼影幢幢,高低間伏于牆頭,寒鴉拍翅驚飛。

柳府中那些和厲鬼打鬥間莫名其妙昏迷過去的道人們一個個清醒過來,意識到他們上當受騙,進入一個荒唐的夢境,成了柳輕眉手中的伥鬼。

道人們臉色青白,不再試圖除掉厲鬼,而是聚衆找人:“柳姑娘呢?

“呸!哪有什麽柳姑娘——柳輕眉,你出來!”

單薄瘦削的白衣女鬼泠泠立在枯敗的花園中。

她看着園中景象:沒有花,沒有葉。沒有湖,沒有水。

這才是真正的她的家。

長發散至地,她垂着眼看,在衆道人叫嚷下回頭,衆道人深吸口氣,看到她的樣貌:

一看便知是鬼。

青白相間,鬼氣陰陰。

可連相貌都是難看的:過于瘦,過于柴,過于薄……

沒有他們昔日所見的柳姑娘國色天香的一分。

只有輪廓與衣着神色,能認出來。

道人們揚起拂塵:“殺掉這惡鬼!”

柳輕眉靜靜看着他們。

她說:“只有我變成無支穢,我才能守護柳葉城。”

衆人大罵:“一派胡言。”

各種法術攻擊落到她身上。

江雪禾托着缇嬰的腰身,将她抱于自己懷中,回到現實中,看到的便是被欺騙的道人們對柳輕眉的打殺。

法術攻擊對她這種單薄的女鬼來說,慘痛無比。

二人看到時,柳輕眉長發淩散、袍袖沾霧,鬼影迷離,幽魅靜薄。

她此時當真像一縷青煙。

但她堅持着不肯散去。

她臉色十分蒼白,在大勢已去之際,在知道夢貘珠欺騙自己之後,仍操控着體內的夢貘珠,控制着成為厲鬼的葉呈,幫她與那些道人為戰。

來自古戰場的假将軍左右為難,竟不知道是該幫那些修士,還是該幫這個惡貫滿盈的柳輕眉。

柳輕眉是他主人生前的心上人……

柳輕眉她……

假将軍怒:“你死到臨頭,還要操控厲鬼殺人!”

柳輕眉筆直站在枯了一地的花葉前。

她目光空空的,誰也不看,只堅持:

“你們沒有經歷人祭那日,你們不知道人與穢鬼的懸殊。

“你們不知道那時的荒蕪可怖與不可戰勝,那日的無能為力。如今傷亡只是暫時的,只要我成為無支穢,我能庇佑自己想庇佑的,不會有更多人死了。”

這是怎樣一種悲涼。

她唾棄的,正是她想成為的。她想成為的,正是昔日的噩夢。她以毫無修為的凡人之軀走到今天這一步,經歷種種絕望與打擊,她依然堅信只要她成為無支穢,她能對抗一切。

能對抗穢鬼。

能對抗人祭。

能對抗閉眼不看信徒的神女。

亦能對抗那欺騙她、與她互相成就互相取暖的夢貘珠。

她堅信他們不理解她,是因為他們沒有見過那一日的柳葉城。她沒有放棄過庇佑柳葉城之路,沒有放棄過心上人,她只是選了一條和他們不一樣的路……

她不怪他們的不理解。

她只是非要成為無支穢。

刀光劍影與法術攻擊下,柳輕眉孤零零地站在一地荒蕪中,回頭朝空寂的院落望一眼。

如果他在就好了……

而就在這時,一個聲音帶着笑、帶着憐惜與嘆氣,在寒夜中阻攔了衆無名道士的攻擊,落到柳輕眉耳邊:“你在找我嗎?”

柳輕眉擡頭。

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卻又不是熟悉的人——

她看到一個眼蒙白布的美人姑娘與一個風流倜傥、神色古怪的少年郎一同從黑暗中步出,旁邊跟着一個溫潤如玉的身着文士袍的年輕男子。

他們恭敬地行禮,叫那個男子:“杭師兄。”

就連出了夢境的缇嬰,滿臉忿忿沉冷,都被那攔着她的江雪禾拽着,一同朝年輕男子點頭致意。

那是杭古秋。

杭古秋是觀天山的首席弟子,雲游至巫神宮,聽到李神女的求助,便前來相助。

這是柳輕眉第一次見到杭古秋。

這是柳輕眉最後一次見到韋不應。

他們長着一樣的臉。

杭古秋嘆氣。

他為難地朝年輕師弟師妹們拱手致歉,又看向那個被人圍攻的柳輕眉。

他輕聲細語地和缇嬰打招呼:“小嬰,好久不見了,你師父還好嗎?”

缇嬰不知是孩子氣還是什麽,一直悶着臉,不吭一聲。

杭古秋脾氣好,也不生氣,只紅着臉向衆人解釋,手指柳輕眉:“可否留她一命,交與我?”

南鳶:“師兄何意?”

白鹿野幹笑:“這恐怕不合适吧?”

杭古秋:“我自然知道你們為難……哎,如今情形,我也不瞞你們了。我們觀天山的功法,是分化身行走人間,功德圓滿後會回山,借助體驗紅塵而磨砺己身。

“韋不應就是我當日行走紅塵的一具分化身……韋不應死後,那段修行我便結束了,自然收回了。我沒想到當日的一時善念,會留下這麽個爛攤子,給巫神宮的師妹與玉京門的師弟師妹們惹下麻煩……

“若非韋不應将夢貘珠交給柳輕眉,柳輕眉便不會劍走偏鋒。這也是我一樁因果吧……不如交給我,我将她囚于觀天山,日夜受淬寒雪山陰氣刮襲,懲罰她,同時消除她的罪孽。”

南鳶沉靜不語。

白鹿野微蹙眉,既覺得此法妥當,又覺得哪裏奇怪……

缇嬰倒是意見很多,但是江雪禾捂住她口,怕她此時不對的精神狀态口出狂言,惹了杭古秋那種大人物——

雖然世人總說杭古秋只是活得久,壽數高,可活得久的人必然有些本事,小輩還是要尊敬一些。

而在這時候,柳輕眉輕輕開了口:“你是韋不應?”

杭古秋看向她。

他目有憐憫、嘆息,他看她的眼神,像是看一個自己沒有教好養好的貓狗玩意兒。小貓小狗在外惹了禍,找到他頭上,他不得不出來調和。

他作為上位者,俯視着蝼蟻凡塵。

他眼中沒有一絲一毫的愛意。

杭古秋溫和十分:“柳姑娘,你作惡多端,我不能饒你。只念你罪有緣故,想渡化你……”

柳輕眉低下眼。

她落落地笑了一笑。

她低聲:“十年醍醐夢,我沒有一次去夢功成名就之日。”

杭古秋一怔。

她低着頭:“十年醍醐夢,每一場夢境,我都待在當年的柳葉城中,一次次重複,一次次回憶,一次次請不同的活人入夢,幫我想辦法,怎麽阻止人祭,怎麽讓柳葉城的凡人們活下來,怎麽讓阿應活下來。”

杭古秋意識到她要說什麽了,他沉穩的淡笑滞住。

鬼火重影,與柳輕眉身影交疊,包裹着她:“我想阿應如果武藝再高一些,想我如果健康一些不拖累他,想我如果美貌無雙用美貌做交易,和周遭城池打好交道,讓他們來幫我。想我要拚命和巫神宮交好,最好讓神女天官們經常來柳葉城,喜歡柳葉城……

“最好的,還是有一門功法,直接對付穢鬼,可以自救。

“每一次做夢,我都在優化那個夢境。”

柳輕眉擡起眼:“但這其實對你來說,什麽都不是。”

她道:“沒有夕陽殘血,也沒有無上的力量來助我。

“一切都是騙局,一切都是我的一場白日夢。

“你不是韋不應——阿應早已死了。你只是高高在上的仙人。

“我被困在一場噩夢中整整十年,我從來沒有活到二十五歲,我的人生,一直只有十五歲。”

這道本就虛弱的鬼影,在各重法術攻擊下,扔出了自己身體中的夢貘珠。

缇嬰倏地掙脫江雪禾的控制,把夢貘珠收入懷裏。她暈暈然,回頭怒瞪總是箍住她的江雪禾。

夢貘珠從柳輕眉的體內掉出。

然後,無聲無息,柳輕眉的魂魄徹底消散。

就如一縷青煙。

她不過是強留的一縷煙罷了。

不用誰拯救,不用誰憐惜。萬事萬物自會長存,她卻不想再掙紮于無意義的人間了。

天意無情,天道不公。

人生何處起落。

——

浮光掠影光怪陸離的天地間,抱着夢貘珠的缇嬰擡頭,忽然想到了山上的古廟,廟中毀壞的布滿塵埃蛛網的神女像。

以及神女像下刻着的那行被歲月抛棄的小字——

“輕眉呈葉韋不應。”

彼時缇嬰曾奇怪怎麽是“呈葉”,是不是寫錯了。而今在心中念叨這句話,缇嬰品味出別的意味:

輕眉呈葉韋不應。

青梅乘夜唯不應。

——

枉你青梅竹馬,枉你夜奔困夢,枉你十年無期,唯有不應。

第 84 章 (24)

距離,她輕輕松松就把水晶記錄儀給取了下來,直接丢進流星镯中。

整個過程就像是做習慣了這種事情一樣,沒有半點拖沓,更不給慕府的人一丁點兒的機會。

見到她這樣,唐莫寒也只能在心底為慕府輕輕地嘆息了一聲。

雖然夏州城很小,那些宗門跟帝都這樣的地方比起來,不過就是跟街上那些三教九流的小混混有得一拼罷了。

但是那幾個宗門也是被她收拾得很慘的,沒幾個是好的。

這慕府栽在她手裏了,只怕是沒辦法善了了。

“慕前輩,請吧。”

唐莫寒俊臉上帶着一抹淺淺的笑意,聲音平靜地開口說道。

慕思彤暗自深吸了一口氣,示意人将那些護衛和慕純給擡了下去,這才帶着兩人去了修魂場的會客廳。

到了會客廳裏,樓婉君就乖巧得跟一只小白兔一樣,安安靜靜地坐在唐莫寒的身邊一言不發。

慕思彤原本是想等唐莫寒開口的,但是左等右等都不見他有要開口的意思,而是臉色淡定無比地在喝茶。

“唐少主,這件事情你看怎麽處理?”

盡管唐莫寒給面子叫她一聲“慕前輩”,但慕思彤不是慕純那種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孩。

她深知眼前這個少年人的厲害之處,更何況他的背後還有一個西山唐氏。

就算是慕府是帝都貴族,或許這層身份能讓很多人忌憚,但是想讓西山唐氏忌憚他們,這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尤其是如今的慕府,內耗嚴重,別說是西山唐氏了,就連帝都裏的一些貴族都已經在暗地中對慕府進行打壓了。

尤其是現在這樣的情況,今天的天空之戰勢必會很激烈。

他們慕府是萬萬不能失去對修魂場的主控權的,否則這對家族的影響是很深遠。

雖然執掌權只有三年,但是三年裏存在的變數太多了,而修魂場帶來的財富是很可觀的。

修煉需要大量的資源,沒有錢財支撐,家族弟子就無法變得優秀,就會影響到家族未來的命運。

就像是今天的事情一樣,要是他們慕府足夠強大,就算是西山唐氏,那又能如何呢?

慕思彤心中很清楚這些事情,所以心中也早就思量好了要怎麽處理這件事情了。

“事情起因緣由想必慕前輩也是清楚了,此事就是一個誤會。”

他不疾不徐地接話,他的聲音很平和,沒有夾雜着絲毫的怒氣。

他越是這樣平和的态度,慕思彤就知道這件事情要是處理不好的話,會給家族帶來不小的壓力。

帝都裏的貴族之間早就已經派系林立了,他們慕府自因為那次得罪過裕親王之後,家族在帝都中就一直走的下坡路。

現在要是再得罪一個西山唐氏,那家族估計也就只能挂着一個頭銜,跟那些被淘汰的家族是別無二致了。

“雖然是個誤會,但的确是我們慕純有錯在先,我們願意賠償唐小姐。唐小姐你可以看看有哪件東西是能入你法眼的, 慕府會在允許的範圍內賠償你,如何?”

她的臉色雖然仍舊有些清冷,但是說話的語氣已經是緩和了很多。

早知道這丫頭的來頭這麽大的話,她剛才就不應該貿然動手。

也幸好這小蹄子的身手敏捷,才沒有被自己傷到。

否則的話,這件事情只怕又要是另外一個性質了,到時候他們根本就解釋不清楚了。

在這繁華的帝都裏,從來就不差那些落井下石的人。

樓婉君聞言,眉毛微微上揚,嘴角勾起了一抹玩味兒的笑意。

早這樣做不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嗎?

她還不想揍人呢,揍一條軟腳蝦根本就沒有什麽刺激和成就感。

見到她臉上露出這樣的神色來時,慕思彤暗自深吸了一口氣,眼底伸出浮動着森冷的寒意。

這小蹄子是在得寸進尺啊!

“賠償……”

她故意摩挲着下巴,眼中流露出沉思之色,半晌後詢問唐莫寒:“表哥,我們家有點窮,還缺點什麽?”

不僅是慕思彤,連唐莫寒聽見她還揪着這個話不放的時候,都忍不住嘴角暗暗抽搐了一下。

他西山唐氏窮的話,那這大荒的貴族只怕都要變回土著了。

“家裏不缺,你想好你要的就可以了。”

唐莫寒神色平靜地開口,同時心裏也有點摸不準她想要幹什麽。

這慕府已經把姿态放得這麽低了,她要是還咄咄逼人的,那就适得其反的了,這樣對她反而不好了。

386 讨厭慕府

樓婉君聽着,心中雖然是有些遺憾,但是她也明白得饒人處且饒人的道理。

今天事情是她占理在先,在大廳的時候就已經讓慕府丢了臉面的。

這個時候她要是再提出什麽過分的要求來,事情就只會是變成她無理取鬧了。

雖然慕純有錯,但是自己也把她給打傷了,并且慕府也提出了願意賠償自己,算作是補償慕純的過錯,沒有要追究自己打傷人的意思。

要是自己不順着來的話,這慕府是忌憚現在帝都的形勢,也是忌憚即将要舉行的天空之戰。

他們忌憚的是西山唐氏,而不是她。

她心思飛轉,她是不相信這慕府能夠給出什麽珍貴的東西來賠償自己的,所以還不如來點實際的。

“賠償我不需要,她給我道歉就好了。”

她的話音剛落,慕思彤就微微皺了皺眉頭,這小蹄子這麽好說話?

唐莫寒也是有些意外的,按照樓婉君這性子是不吃虧的主兒,能就這樣放過慕純嗎?

“不過她要在修魂場的大廳裏給我道歉,我要證明我的清白,不然這傳出去,別人還以為我唐小小恃強淩弱呢!”

果然,她的話一出,慕思彤心中就暗罵了一句。

這小蹄子是想讓他們慕府的臉面丢光嗎?

“你放心,我很好講話的。我不會要她下跪磕頭,就給我鞠個躬就好了。我娘說過,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只要她認錯,那她就還是個人。”

樓婉君一本正經地說道。

慕思彤聞此,臉色一黑,有些想要撕碎她的嘴巴,什麽叫還是個人?

“不好意思,我口誤,只要慕純小姐認錯,那她就還是一個好人,我不會計較的。”

她說得理所當然,哪裏有半分受害者的樣子?

但要不是因為剛才在大廳裏的時候有那麽多雙的眼睛在看着,這旁人只會以為她才是那個先動手的人。

慕思彤的臉色盡管有些難看,但是她也知道這個要求其實一點也不過分。

只是這樣一來,那就是承認他們慕府的弟子家教不嚴,這是丢臉面的事情。

“我看這樣挺好,你說呢慕前輩?”

唐莫寒擔心對方會拒絕,一旦對方拒絕的話,樓婉君指不定會提出什麽匪夷所思的事情出來,所以立即就接話了。

聽見唐莫寒這麽一說,慕思彤哪裏能不懂?

“既然是這樣,那就依照唐小姐的意思來,這件事情就這樣處理了,唐少主也沒什麽異議了吧?這本來就是一場誤會,這要是傷了和氣,那就有點得不償失了。”

慕思彤開口,她的神色仍舊很冷淡。

她之所以這麽快答應,也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雖然這樣的做法是丢人了一些,但是這對他們慕府是沒有任何損失的。

并且這件事情他們還是可以安排一下的,現在慕純的傷勢還沒有,這要是對方自己忘記了這件事情,那就不能說是他們的過錯。

這要是他們仍舊堅持,到時候清場就可以。

這樣一來,慕府的顏面也是能保住的。

而這個小蹄子, 看樣子也是要來參加今年的天空之戰的。

為了今年的天空之戰,家族出戰的弟子都是精挑細選,精心訓練過的。

到時候在賽場再慢慢收拾這個小蹄子,這口氣也就掙回來了。

慕思彤的想法很美好,但是樓婉君也不是傻子,她一眼就看穿了對方的想法。

還想撿回顏面?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如此甚好,我也是第一次帶表妹出來,在家中是縱容了一些,要是有什麽得罪之處,慕前輩還望海涵一二。”

漂亮話誰都會說,尤其是唐莫寒這樣的商人。

“只是現在慕純有傷在身,這個道歉恐怕要延後一段時間了,唐小姐沒有問題吧?”

她詢問樓婉君。

後者聞言,點了點頭,聳肩說道:“我沒問題啊,只要你們不賴賬。不過你們也賴不掉的,我有證據。”

說着,她晃了晃手中的水晶記錄儀。

“當然不會。”慕思彤的臉色差點沒繃住,這話她幾乎是從牙縫兒裏蹦出來的。

樓婉君笑吟吟地點了點頭,然後就跟唐莫寒離開了會客廳。

看着兩人的背影,慕思彤的臉色就更冷,今天這要是換做別人,她是不會這樣對付的。

但是這人是西山唐氏的,她再硬氣也知道這其中的厲害。

“派人盯緊那個小蹄子,這一次西山唐氏應邀來參加天空之戰,目的不會那麽單純的。這個小蹄子是個變數,一定要給我盯緊了!”

随後她吩咐了走進來的家族弟子,想到樓婉君的那一腳,她就覺得不可思議,這件事情她得上報到家族裏才可以。

樓婉君跟着他出來後,唐莫寒問她:“你還看嗎?”

少女低頭一看,見到了他手中的兩張票時,立即就點了點頭:“看啊,當然要看,為什麽不看?這錢不能白花!”

見她跟個沒事人一樣時,唐莫寒是有些哭笑不得的,也只能帶着她去修魂場裏的比賽。

唐莫寒訂的是貴賓區的房間,因此在房間裏既能休息,也有巨大的水晶屏幕實時放映畫面,可以清晰地看到賽場上的一切。

“你就這麽讨厭慕府的人嗎?”

在房間裏坐下來後,賽事還沒有開始,唐莫寒忍不住問了她一句。

樓婉君深吸長嘆了一口氣,她眼底的神色深了深。

要說她讨厭慕府,的确是有一點。

娘親跟慕府之間有什麽矛盾她其實并不清楚,但是想到上一世他們一家那麽凄慘。

就算是慕府不管她跟父親和兄長,那她也沒什麽怨言的。

但是娘親是他們慕府的女兒,居然能這樣眼睜睜地看着娘親過得這麽凄慘,她當然是有些不滿的。

“算是有一點的吧。”

她坐了下來,端起了水晶做成的酒盞喝了一口一面甘甜醇香的果酒。

她的臉色平靜了下來,跟剛才撒嬌叫嚷委屈的樣子判若兩人。

“唐大哥,你相信有前世今生這樣的說話嗎?”

她的語氣中充滿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傷痛,這樣的情緒給人的感覺就像是她自己曾經經歷過一樣。

唐莫寒聞言,随後搖了搖頭說道:“比起這個,我更相信人死如燈滅。就算是修士、源師,一旦死了,就算是有大手段複生,那你相信那還是你自己嗎?”

387 陸府會場

“我信,曾經我就夢到過我娘的後半生……很凄慘,她明明是尊貴的千金小姐,但是慕府卻對她不聞不問。”

她沒理會唐莫寒的言論,對于部分人而言,對這種說法的想法都是不一樣的。

傳聞中大能可以滴血重生,但那也僅僅是存在于傳說中罷了。

從前的時代她不知道有沒有,但至少在現世中還是沒有人能見到的,所以這種說法有人信,也有人不信。

但是她是信的,因為她自己就是經歷者。

“夢裏我能感受到母親的絕望和無助,我娘很善良,我相信她是不會無緣無故就叛離慕府的,肯定是慕府對她做了什麽讓她不開心的事情,她才會跟我爹遠走高飛的。”

她開口說道,這件事情就算是爹娘不說,她也會調查清楚的。

唐莫寒聽她這麽說,心中生出了幾分異樣的感覺。

他看着她半晌,然後開口說道:“關于你娘的事情……”

“噓!”

他剛開口說到一半,就見樓婉君示意他不要說話,他立即就噤聲了。

樓婉君目光犀利地看了一眼房門,腳步無聲地走了過去,猛地就拉開了房門。

砰!

趴在房門上偷聽的慕府弟子一個不慎就踉跄跌在了地上。

見到此人時,唐莫寒的臉色也冷了下來。

他本來就只是帶着樓婉君出來随便走走而已,就沒有帶着護衛在身邊,沒想到這慕府居然還有聽牆角這種癖好。

“誰讓你來的?”

樓婉君雙手環胸,臉色冰冷地盯着那弟子,一腳踩在了他的後腰上。

那弟子痛得臉部肌肉扭曲,額頭上冷汗直冒,可見樓婉君這腳上的力量有多重了。

“我真的什麽也沒聽見,我、我就好奇而已,沒人派我來……”

那弟子哪裏敢說,漲紅着臉連連求饒。

樓婉君眼底神色森冷,收回了自己修長的腿,聲音極冷地道:“滾!”

那弟子瞬間如獲大赦,幾乎是摸爬滾打地爬着離開了房間。

“走吧,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唐莫寒起身說道。

樓婉君點點頭,跟着他一起離開了慕府修魂場。

“要不要去會場看一看?”除了修魂場後他詢問少女。

他的目光從樓婉君的身上掠過,盡管知道她是用了法寶掩飾過,但是這身材的比例是沒辦法完全改變的。

少女的身材很完美,那雙腿很筆直,身體的曲線很誘人,只是她身上的衣着在帝都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的确是很“鄉巴佬”。

這也難怪慕純才會不把她放在眼裏了,這帝都的人,都是極會察言觀色的。

樓婉君調整了自己的狀态,把前世那樣凄慘的記憶趕回了記憶深處。

唐莫寒很忙,他抽空陪自己逛街,她也不能少了對方的興致和善意。

恰好她也可以去摸摸行情,她有自己的計劃,而要實現這些計劃,也是需要大量的錢財做鋪墊的。

就像今天,就算是慕府這樣在帝都裏一流的貴族,在面對西山唐氏這樣的大財閥,也是要低首做人的。

“那就有勞唐大哥你辛苦帶我長長見識了。”

她臉上露出了燦爛的笑容,那雙靈動的烏黑眼眸閃爍着奇異的星芒,就像是在水晶折射下的陽光那樣清澈、動人。

唐莫寒猝不及防就撞上了她這樣讓人難以抵擋的笑容,頓時心底像是有某根弦被撥斷了一樣,他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有些加速。

他今天這是怎麽回事?怎麽會有這麽多怪異的情緒?

樓婉君沒發現他的異樣,說完後就自己走在了前面,左看看又看看,對什麽都感到很新鮮和好奇。

唐莫寒站在街道上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快要看不見她的身影時,這才回過神來,連忙追了上去。

“還有貴族用霜葉來做族徽的?還真是稀奇。”

樓婉君見到會場上空的旗幟時,不由得開口。

“這是帝都貴族陸府的族徽,陸府最早的成名武技就是“霜葉紅于二月花”,所以他們族徽才用霜葉。”

唐莫寒追上來後在一邊給她解釋。

“這個陸府怎麽樣?”她問。

聽見她這麽問時,唐莫寒眼底的神色深了深。

“怎麽了?難道這個陸府跟慕府一樣黑心不成?”見到他臉上露出這樣的神色時,樓婉君忍不住問了一句。

“這倒不是,相較而言,陸府做生意很講究誠信,而且家族弟子也很不錯。但是陸府很低調,雖然平時很少見到他們的家族弟子出入各種貴族場所,但是實力卻是不容小觑的。”

唐莫寒搖頭給她解釋。

“這一次的競争一定會很激烈的,關乎到榮耀和財富,帝都裏的貴族就有十多個。而陸府卻能保持九年都能争奪得一個主控權,能夠維持這樣的穩定,可見陸府弟子的實力。”

“連續九年?”

樓婉君也吃了一驚,雖然她沒有深入了解過聖炎帝都貴族之間的情況,但是能讓唐莫寒這樣的人物都慎重對待的,可見實力不是一般的。

“走吧,先帶你進去看看。”

唐莫寒點了點頭,也正是因為知道這一次競争的激烈,所以他在知道了夏州城發生的事情後,他才想要邀請樓婉君加入。

一個人人都說的廢物,能夠在那麽短暫的時間裏成長到這樣的地步。

這已經不能說是勤奮的回饋了,而是真正的天賦所在。

他是見過從前的樓婉君的,那時候她身上的源力波動遠沒有現在這樣可怕。

而且,她的膽識是他見過的所有女孩中是最膽大的,頭腦也是最冷靜的,而性格上也是多變的,實在是讓人難以捉摸透。

試問,有幾人像是她這樣的年紀能在一頭天尊級生靈眼皮子底下逃生的?

雖然他不知道樓婉君用了什麽方法脫身的,但是不管她用的什麽方法,她就是做到了。

就這一點,就足以說明她的不凡。

樓婉君點點頭,跟在他身後進了陸府會場。

會場的建築風格和修魂場的其實是差不多的,只是內部布置是不一樣的。

一樓的大廳設有很多的包間,都是提供給客人等候、歇息用的,也提供有各種飲品和點心,服務非常的周全。

随着紫晶玉做成的石梯上去,就是會場的二樓,會場極大,一眼根本就望不到頭。

二樓上設有很多隔開的鋪房,裝潢得非常華麗。

珠寶首飾、寶衣、丹藥、藥草、獸骨、卷軸等等這些商品,應有盡有,可謂琳琅滿目,看得她眼花缭繞。

388 陸少府主

樓婉君看得眼花缭亂,能擺在這裏的商品每一件都是精心挑選過的,質量自然是有保證的。

只是她現在是用不上這些東西的,這些東西對于一些修士而言,或許是用得上的,但是對于她而言,這些東西沒什麽用處。

這些東西雖然有一定的特殊技能,但是她現在急缺的是保命的法寶。

唐小小的這個身份她用不了多久的,一旦她樓婉君的身份被揭穿,她的仇家數不勝數。

所以她急需囤各種保命的法寶在手中,她的純肉身力量在大荒來講,或許已經足夠強悍了。

但是她修為尚淺,要是遇到有大手段的人,她吃虧是少不了的。

吃虧都是小事,丢命才是大事。

所以這些商品她只是看看罷了,并沒有多大的興趣。

唐莫寒跟在她的身後,将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裏,見到她對這些商品并不感興趣時,他摸出了一張很特殊的晶卡遞給了旁邊的會場人員,小聲叮囑了一番。

“這裏的商品質量雖是不錯,但品質已經不适合你了,上一層我們可以去看看。”

唐莫寒走到她旁邊,伸手指了指會場的三層。

樓婉君擡頭能從略有些琥珀色的水晶看到三層的建築,三層與二層不同。

二層的商品琳琅滿目,有時下很多的新奇玩意兒。

相較而言,二層的人是最多的。

而三層連個人影兒都沒有,并且排布也跟二層是不一樣的,有許多裝潢不同的房間。

看樣子三層的商品應該都是珍貴商品,只能在特定的房間裏查驗。

樓婉君颔首,兩人随後上了會場三層。

因為唐莫寒的事先交代,所以兩人上去後就立即有人接待了。

“原來是唐少主!大駕光臨沒能來親自迎接,真是失禮。”

兩人剛跟着接待人員準備進入房間時,就聽見身後傳來了說話的聲音。

兩人不約而同地轉身看了過去,唐莫寒看清來人後,英俊的臉上露出極官方的笑容。

這樣的笑容看起來很溫和,卻多少都帶着距離與陌生感。

樓婉君并不認識來人,還是唐莫寒在一邊給她解釋的。

“這是陸府的少府主,陸竹南,他手中的是陸府初期的成名法器,名為霜花飛葉扇。”

聽着唐莫寒的介紹,她的目光看向了對方手中那把不同于尋常造型的扇子。

扇子是用的特殊材料煉制而成,紅銀相間,就像是落霜後的紅楓霜葉。

扇子共有十二根扇骨,呈現線條流暢而鋒利的弧形,六根為一面,兩面成正反,扇軸的弧形形成交叉,像是一片小型霜葉。

做工極為精湛,扇釘是一塊被磨得十分圓潤的龍骨,扇面也都是用的稀罕材料煉制。

即便是合上,那大扇骨上镌刻精湛的源紋泛着寒光,也知這并非是尋常能見到的珍貴法器。

陸竹南生得很俊美,他身上沒有屬于商人的銅臭氣息,反而是多了幾分不食人間煙火般的飄逸。

尤其是那他的那雙眼睛,竟是十分罕見的赤目。

雖是赤目,但卻不是鮮紅色的,而是有些暗紅,就像是顏色過于飽滿的紅寶石。

似乎是為了不讓人那麽注意他的眼睛,他的衣着都是帶着紅色的。

紅黑色相間的錦袍,給人的感覺不是浮誇與張揚,而是一種有些厚重的莊重感。

奇異的是,他這樣的裝束也他的容顏并不相沖,這樣的結合倒是給他的個人氣質增添了幾分神秘感。

“這位是……”

陸竹南手中握着那柄霜葉飛葉扇,那雙血眼在第一時間就注意到了樓婉君的存在。

對于他這樣的注視,多多少少都讓樓婉君感到有些不舒服。

這個陸竹南的外表極具迷惑性,他的眼神很犀利,尤其是被這樣一雙顏色罕見的眼眸注視,多少都會讓人感到絲絲畏懼。

而樓婉君并非畏懼,而是感到有那麽幾分厭惡。

對于她來說,陸竹南這樣的注視太過侵略。

要不是因為他跟唐莫寒認識,她很有可能會動手了。

“我表妹,唐小小。”

唐莫寒做了介紹,關于其他的他并未介紹太多,很顯然是在跟他保持距離。

樓婉君向來敏銳,幾乎是一瞬間就嗅到了。

她靈動的眼睛在兩人之間來回看了一眼,目光落在了三層的這些房間裏,她雙手背負在背後,露出與她年齡不符的老道。

“原來是陸少府主,我需要幾件保命的法寶,不知能否介紹一二?”

這本就是她的私事,唐莫寒陪着她出來,就已經是在浪費他的人情了。

這種事情她就不可能再讓唐莫寒為她開口的,張口就問了陸竹南。

陸竹南俊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并不介意她這樣的态度,畢竟是西山唐氏的人。

他将目光投向了唐莫寒,眼神中含笑,帶着探究與讓人琢磨不出的深意。

他收回視線,示意自己身邊的随從去的準備。

“既然是唐小姐需要,這三層的東西恐怕也是不足以入得了你的眼的,西山唐氏的秘寶随便一件拿出來也是很驚人的。”

陸竹南笑着說,擡手示意兩人上會場四層。

他這話剛剛說完,唐莫寒在一側便蹙了蹙眉頭,幽邃的眼眸中掠過一抹沉思之色。

他不是樓婉君,他如今能代表家族獨當一面,那就證明他是有能力的。

而據他所知,這陸府會場的四層,能進去的人很少,也就只有那麽幾個。

而這幾個人在大荒上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陸竹南就這麽邀請樓婉君上去,是什麽目的?

樓婉君沒瞧見他眼中掠過的深沉,她再不懂,也知道這越是往上的樓層,東西的價值都是不一樣的。

她需要的是能夠保命的特殊法寶,如果是從前的話,這樣 的邀請她是不敢答應的。

畢竟如果真正的是絕世秘寶的話,那就不是用金錢能夠衡量的,而是要對等交換。

而現在她是有這樣的實力的,所以她也才想要去看一看。

如果真有合适的,付出一點代價還是可以的,她總不能每次都指望有小和尚幫她出手。

“那就請少府主帶路了。”

她平靜地開口,方才進來時的驚訝早已平複了下來,她那雙黑眸就像是海上的黑色漩渦,能将人給吸扯進去,旁人卻難以看透她的心事。

389 受人之托

唐莫寒原本是想要提醒了一下樓婉君這陸府會場的規矩的,但是見到她二話不問就走在了前面,也只好作罷。

“唐少主不必擔心,我也是受人之托罷了,自然是不會以陸府往常的規矩來定的。”

陸竹南似瞧出他的意思,那柄霜花飛葉扇打開了些許,輕輕地搖曳着的,他嘴角勾着一抹足以勾魂攝魄的笑容。

唐莫寒聽罷,眼底露出深意,能夠請得動陸竹南親自來辦這種事情的人,大抵除了他楚北陌之外,也沒有旁人了。

但不知為何,他在聽見對方這樣的解釋後,心中卻是微微有幾分不舒服的。

這種感覺令他有些煩躁,他向來對自己的控制是極好的,他是個對自己極其嚴苛的人,鮮少有這樣心态失控的時候。

陸竹南并未太過關注他臉上的神色,跟着樓婉君的腳步就上了四層。

因為早就安排好了,所以樓婉君上四層的時候并未受到任何的阻礙。

她并不知道這尋常人想要進入這陸府會場的四層意味着什麽,這四層與下面的三層相比起來,布置要更加的雅致。

“唐少主、唐小姐這邊請。”

到了四層後,陸竹南親自帶路,領着兩人到了天字閣。

樓婉君微微皺眉,這才察覺出這四層的情況似乎不簡單,便放緩了腳步。

“唐大哥,這陸府究竟是做什麽的?這四層的會客方式很不同啊。”

在夏州城的時候,雖然家族的産業并不需要她打理,但是這多少也懂得幾分皮毛。

眼下見着不對勁了,她才後知後覺地詢問。

唐莫寒心中微微嘆息,有些哭笑不得,但他臉上神色很平靜:“放心吧,不會有事情的。”

雖然得到了他的親口保證,但是樓婉君眼中還是有狐疑之色,跟在他們兩人的身後,心中沒底地跟着走了進去。

進入了天字閣後,樓婉君才知道什麽叫真正的財大氣粗。

這天字閣的裝潢考究,連臺面上用來裝飾的布料都是很珍貴的天蠶絲煉制而成的。

之所以說是煉制,這天蠶并非是普通人用來吐絲造布的桑蠶,這是一種神蟲。

它吐的蠶絲十分堅韌,通常都是用來煉制成法器的。

而這陸府的會場卻是用來裝飾,可見這奢華程度可見一斑。

陸竹南示意兩人坐下,這椅子都是用的千年楠木制作而成,侍女送上來的酒飲名為“百神花釀”。

這是采取百種一定年份,源力充沛的神花釀造出來的,有百花的清香,不僅唇齒留香。

女子飲用是能夠美容養顏的,男子則是會精力充沛百倍,這上乘的佳釀。

她雖然是對酒釀的研究不多,但也知道這百神花釀的名頭,只是那麽一小壇,就數十萬金不止。

這陸府會場卻是用來招待能上四層的貴客,可見這四層裏的東西非同凡響,只怕是難以用金錢來衡量的。

樓婉君一開始對她寶方中的四象泉的各種大藥都是很有信心的,但是現在見到這樣的陣仗後,她倒是有些忐忑起來了。

畢竟那些大藥雖然很珍貴,但也不是說沒有不能與之媲美的東西。

自己的底牌也就只有這些,而陸府都能讓唐莫寒感到忌憚,她倒是有點擔心要是這陸竹南拿出的東西真的是什麽稀世寶物的話,那自己還真是要掂量一下能力了。

陸竹南沒有立即開場就讓人把東西給拿上了,而是從随從的手中接過一份卷軸。

卷軸看起來雖然是有些嶄新,但樓婉君卻是看出了門道的,這卷軸的軸骨用的獸骨做成。

雖然是裝飾罷了,但是這獸骨上卻仍舊有源力的波動。

“這是我們最新拟定好的一份名冊,按照唐姑娘所言,你需要的是能夠保命一類的法寶,這類法寶是稀世法寶,但陸某會盡力滿足唐姑娘的要求。”

陸竹南開口,親自把名冊遞到了她的手上。

樓婉君有些受寵若驚,同時心裏也很不安,這陸竹南對她未免也太過客氣了。

有道是無功不受祿,她是頭一次見這陸竹南。

她下意識就看向了唐莫寒,只見他的臉色很平靜。他也在看着樓婉君,他明白她眼中的意思,卻沒有開口說話,只用眼神示意她放心。

樓婉君這才稍稍安心地看向手中的卷軸,這卷軸上的東西其實并不多,只有五件。

但是這五件,她敢保證,絕對不是任何人都能夠買得起的。

這簡直就是神兵級的法寶啊!

并且這些法寶還都是完整的,沒有任何損毀,這才是價值所在。

畢竟時光流逝得如此之快,關于只存在書冊古籍上的那個輝煌時代,他們知道的東西其實并不多。

而那個時代裏流傳下來的法寶,稱之為稀世秘寶都不為過。

而這卷軸上就有兩件!

一件是披風,卷軸上介紹得很詳盡。

這件披風最讓人驚豔的一個特點就是能夠卸掉對手百分八十的傷害,但是用一次的冷卻時間卻是要半個月,也就說只能在緊急情況下動用一次。

而天空之戰的參賽選手都是有嚴格的年齡檢測,想要作弊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不會出現什麽絕世可怖的人物,擁有這樣的一件披風,在緊要關頭說不定能反殺對方都是有可能的。

另外一件就是一雙靴子,靴子的名字很有意思:電光靴。

根據卷軸上的細致描述,這雙電光靴的速度是以穿着人自身速度為基礎,速度成五倍增幅。

因為能追趕上電光之速,因此得名。

不過這靴

第 89 章 爾虞我詐

(更新時間:2003-12-2020:59:00本章字數:4879)

一路上,尼路等人沒看見其它參與考試的人,猜想他們繞了遠路,或者被擋在怪橋之前,過不來。畢竟能讓他們六個人這麽吃力,這座橋也真是非同小可了。不過真正令他們在意的是那個自稱是獸人的奴裏諾達恩。以獸人的身手是不可能過得了那座橋的,但他卻過了!他究竟是什麽身分?尼路有些好奇。

撇過這個小小疑惑,學院的考驗也将正式到來。

東陸北道上,放眼所及是一片連綿起伏的平原低丘。滿眼黃色麥浪,應是收獲時節,但卻不見農人活動。尼路等人保持著一直線前進,彼此隔著可以察覺前後人的距離。後面跟著被薩摩甩掉,轉而跟随他們的寒和滅。這樣的安排不只可以互相照應,還可以間接掌握每個人的行蹤。

八個龍人成串前前後後走在東陸北道上。領前的是耐達依,接下來是明斯克、尼路、班塔耶、皮喇、漢斯,之後的是寒、滅。首先遇到狀況的是領前的耐達依。

路邊一位老先生彎著腰,嗯嗯啊啊地叫著疼。一路上沒看到任何人,卻在這裏遇到這個老先生,這豈不透著奇怪呢?耐達依見狀,先是微微思索一下,接著露出了很燦爛的笑容。

“老先生為什麽在這裏啊?”耐達依友善地問。

老先生聞言,立刻擡起頭,露出一張飽經風霜的臉孔和一雙無神的眼睛。只聽他嗯嗯唉唉地道:“我要到我兒媳婦家看孫子…可是,年紀大啦!不中用了!才走了一半,卻扭傷腳,走不動啦!”

“離你兒媳婦家還有多遠啊?”耐達依眼中閃過一抹迷惑,問。

老人偏著頭思索著道:“大概五裏路吧!年紀大啦!記不很準羅!”

耐達依眯著眼笑,非常幹脆地問:“你要我背你去嗎?老伯伯?”

老人家一愣,但随即唉聲嘆道:“年輕人願意幫我這個老頭子啊?我已經在這裏曬了一早了,頭都有點昏啦!”

耐達依非常善解人意地遞出了手邊的水。老人家也不客氣,一接過手便咕嚕咕嚕地猛灌,看起來是渴得很了,一會兒便将耐達依的水喝了一大半。耐達依臉色沒變,還是笑嘻嘻的。

“舒服些了嗎?”耐達依好心地詢問。

老伯伯将水還給耐達依,感激地道:“年輕人!真是謝謝你啊!若是沒有你,我這條老命就留在這裏啦!今天真奇怪呀,到處都沒人哩!”

耐達依沒對此表示意見,依舊微笑地問:“小忙而已!要不要小子背老人家到你兒媳婦家啊?”

老伯伯聽得樂呵呵直笑:“會不會太麻煩你了?”

耐達依象是一點脾氣都沒有,盡是笑著搖搖頭:“不會!”

就這樣,耐達依背著老伯伯,按著他的指示往他兒媳婦家走去。

走了大半天,老伯伯兒媳婦家還是沒到。

“老人家,你兒媳婦住得可偏僻了!”耐達依笑著道。

他們這時早已離開大道,鑽進森林中的小徑,到處都是茂密的巨樹藤蔓,連路都幾乎尋不到。老人聽耐達依這一問,似乎也很迷惑。

“前年來的時候好像沒這麽遠啊?”

耐達依略帶驚訝地道:“前年?老人家,前年可是很久以前了耶?!”尤其對老人來說。

老人家不以為然地嘟哝:“日子一天天過,兩年哪裏有怎麽長的?!”

“是不長,但是已經足夠讓一個老人家忘記很多事情”耐達依在心中道。雖然心裏滴咕,但是耐達依表面還是笑得很友善:“好吧!不長!不過你兒媳婦需要在去他家的路上搞這多陷阱嗎?”從剛剛到現在,他已經背著他閃過無法計數的陷阱了。

話說到這裏,一矮身,碰巧鑽過兩枝樹枒間的細索。沒想到明明躲過了,卻“喀!”的一聲,機關還是被觸動了。

耐達依随即想到必是背上的老伯伯扯到它的。不過,耐達依似乎胸有成竹,聽準風聲,輕巧一縱,閃過飛射而來的箭矢。落地之後,沒做停頓,繼續往前走,也沒有問老伯伯為什麽會碰到機關,因為他早已計算過背上人的高度,會觸動機關只有一個原因。

“而且,你兒媳婦頂聰明的,每個陷阱都不大一樣。”耐達依語帶贊許地道。

老伯伯微喘著道:“這裏魔獸多,村裏的人總是要設點陷阱,要不,那些山大王出籠了,不知要死掉多少人哩!對付這些野獸還是要動點腦筋的。”

這個理由倒挺充分的,耐達依笑笑,沒有追問,轉移話題:“我們起碼走了二十裏有了,你兒媳婦家還多遠呢?”

老人家沉默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良久才道:“這裏是有點眼熟了……。應該快到了。”

耐達依開玩笑地問:“你兒媳婦家不會正好也有強盜吧!”

背後的老人家身軀明顯僵硬了一下,但随即道:“唉唷!年輕人,我老頭子經不得吓,你可不要吓我啊!”

耐達依笑笑:“我只是開開玩笑,哪裏有這般巧的,你說是不是?”

老先生輕輕咳了幾下:“是啊!是啊!”

又走了一會,眼前突然湧現四五頭魔獸。耐達依沒有驚慌只是涼涼地說:“看來強盜是沒有,魔獸卻是不少哩!真奇怪這麽多陷阱卻一只也沒逮到。”

“年輕人,要不要把我放下來?”老伯伯好意地問。

耐達依搖搖頭,輕松地道:“不需要!”

“這……”老人家還待抗議,耐達依卻已經撲向前去。

這次,沒有在監院擔心被識破身份的困擾,耐達依盡可以使出龍人族的武功。雙手一前一後呈現爪狀,靠近魔獸之後,突然加速,左爪先出,五只手指象是具有魔力一般,瞬間将最近的魔獸抓在掌中,手勁一催,魔獸的脖子硬生生被破開五個指孔。血霧往上噴灑。此時的耐達依早已在血霧噴出前,收回了左手,一個矮身,正好躲過血霧。不過,耐達依背後的老頭子就沒這麽幸運了,被血霧噴得滿頭滿臉,狼狽異常。

成功殺死一只魔獸,其餘四只魔獸大興兔死狐悲之感,不約而同地撲了上來。耐達依也不怕,右爪一出,抓住一只往後一抛,正好擋住背後撲上來的魔獸。趁著背後偷襲的魔獸一個怔愣時,耐達依蘊火掌一出,這只放冷箭的魔獸也步上了前一頭的後塵,被燒成了灰燼。

此時一頭魔獸正從右後方張開利牙利爪,撲了上來。耐達依一個旋身,輕巧閃過,另一頭魔獸已經撲到了眼前。耐達依一個肘擊往上頂,魔獸被擊中肚腹,哀嚎一聲,越過耐達依的頭頂往後落去。魔獸不甘被打,半空翻身,利爪抓向耐達依背後。可惜,耐達依的背後此時是那位老伯伯。只聽得老伯伯咿啊亂叫,魔獸幾次猛抓雖都沒抓到,但也鬧得耐達依背後的老伯伯膽戰心驚。就在老人家幾乎快傷在魔獸蘊含劇毒的利爪下時,耐達依突然一個矮身,左腳一蹬,迅速回身。這一下,背後的老人家雖然吓出一身冷汗,可也總算免了破膛之災。攻擊落空的魔獸,憤恨地低吼一聲,終于落地。不過方才耐達依那一記肘擊顯然讓牠受創不輕,所以盡管魔獸四肢著地卻還是不穩地晃了幾晃。已經回過身的耐達依自然不會放過這等好機會,立刻擡起右腳,趁著魔獸還沒站穩的時候,一腳壓了下去。這一腳蓄滿勁氣,來勢又急又猛,一擊而中。這頭魔獸當場瞪著骨碌碌泛著青光的眼睛,口鼻噴血而死。看來是內髒盡碎了。

這一照面才不過三息,五只魔獸,五折其四。耐達依的背後傳來老人家不自禁的發抖。

剩下最後一只魔獸,見狀不妙,返身就要離開,眼尖的耐達依立刻翻身一跳,攔在了前頭,一掌下削。只見魔獸身體仍舊前沖,但一顆巨大的頭顱卻已經滾落在一旁。好一會,才見一頭一身分別噴出了血柱。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五位老兄可別怪我狠,要是等你去叫了同伴來,不就是給我惹麻煩了嗎?”耐達依看著五具魔獸屍體,柔聲道。溫柔的聲音和友善的表情一點也看不出是剛剛辣手瞬間殺死五頭魔獸的人。

說完了這一番象是哀悼魔獸的話,耐達依終于放下背後的老伯伯,笑著問:“老伯伯還好吧?”

老人家滿頭滿臉都是腥氣四溢的魔獸血,全身衣衫也裂了不少地方,臉色蒼白,還睜著驚懼的眼。看他的狀況就知道他一點也不好,但是,耐達依卻偏偏問了這樣的話。

“還……還好……”老人家吞吞吐吐地回答。

“真對不住,小子吓到你了!老伯伯!”耐達依帶著歉意道歉。

看著眼前彎腰道歉的耐達依,老人家彷佛在耐達依充滿歉意的臉上看到了一抹狡诘。老人家微微一怔,這才慌慌張張地道:“沒……。沒什麽!我們快走吧!快走吧!我兒媳婦家就在前面了!”說完站了起來,似乎很是驚慌。

耐達依見狀一驚:“老伯伯腳好了?”問得很故意。

老伯伯“啊”地叫了一聲:“這……這……對了!許是剛剛一吓,突然好了。”

這理由聽起來很牽強,但是耐達依沒有追問,反而好意地問:“那還需要小子背你嗎?”

老伯伯搖搖頭,搖得有些劇烈。

“不…。不用啦!老頭子老歸老,還硬朗著呢!”說著便率先往前走。

耐達依也沒表示意見,只是點點頭,跟了上去。一邊走一邊還狀似詫異地問:“老伯伯這次記得路了?”

老人家聞言又呆了一呆,連忙慌張地解釋道:“剛……剛剛想起來了!”

耐達依笑著“喔”了一聲,沒說什麽。

大概又走了十分鐘,老人領著耐達依來到一個小村莊。村莊裏安安靜靜的,不大像有人在的感覺。

“這兒就是我兒媳婦家了!年輕人,謝謝你送我這把老骨頭回來!”抵達村落,老人家這會總算冷靜下來,友善地回頭道謝。

“哪裏裏?反正一直走也無聊得緊,有件事情忙倒也不錯。”耐達依語帶雙關地道。

老人臉上閃過一抹幾乎無法察覺的尴尬,接著又突然熱情地問:“要不要進來寒舍喝杯茶再走?”

耐達依搖搖頭拒絕,擺擺手,轉身離開。老人見耐達依身影已快沒入森林,沒想到耐達依卻又突然回過頭,對著老人道:“老伯伯,下次提醒你,要扮老人時,記得把手也化妝一下。還有,既然被人背在背上,就放心點,別我跳你也跟著提氣,這樣突然變輕,人家會覺得很奇怪的。還有啊,就一個老人來講,你的膽子實在太大了啊!”說完,在老人的呆怔中,耐達依擺擺手,穿入森林中。

老人見耐達依已經走得不見人影,這才轉過身,拿起一條布巾擦擦臉,不片刻便露出一張約莫三十多歲的臉。

“唉……這些龍人真難騙,要裝上當也不裝得像些,還把我搞得這麽慘。”男子搖搖頭苦笑。

原來,這男人不是別人,正是東陸負責考驗的人員,昶印。由于軍方的介入和學院的立場,他陰錯陽差成為東大陸考驗人員當中,唯一真正屬于學院系統的。也因為他出發最早,所以也成為第一個與這批龍人接觸的人。早在他來到東陸平原,發現這裏竟然被軍方淨空時,就知道考驗出了一個大漏洞,但為了完成任務,他還是得硬著頭皮上陣。依照之前匆促草拟出來的方法,他假扮一個受傷的老人,目的是為了将耐達依引進森林,用陷阱和魔獸測驗他。只不過,他沒料到的是,耐達依一眼就看出他是假扮的。但在好玩的心态下,耐達依竟一點也不反對地順著他的意圖走,後來發現他們安排的戲碼不好玩,這才小小地報複一下,故意聲勢浩大地殺死五只魔獸,讓魔獸血灑得他滿頭滿臉,魔獸利爪抓得他身上衣衫破破爛爛。當然還順便讓他被這股狠勁吓得忘記假裝受傷。

男子思前想後,也發現自己的僞裝的确不夠完美,情緒也沒控制好,才會讓這精明的龍人發現,并藉機耍了自己一頓。尚幸該試的他也一項不漏地都試了,總算也交得了差了。想著,男子從懷中掏出一張皮卷,攤了開來。

這張皮卷跟之前密直市郊那場密會中的皮卷比起來,小了一號。但是一打開,同樣有好幾個紅色光點浮現在皮卷上方。仔細一看,原來這地圖竟是東大陸的地圖。上面的光點标示著所有在東大陸的學員位置。男子迅速找到自己的位置,然後依序追蹤附近的學員。終于,他找到了。

“耐達依…?很好,我記住了。”男子揚起一抹滿意的笑容,自言自語地道。

而這個被記住的人呢?他此刻正踩著輕松的步伐,繼續往東前進。雖然過程有點無聊,不過整了一個人還是一件頗愉快的事。

第 108 章 掌掴

掌掴

何婕妤環顧一圈, 發現諸宮人面上皆是不善之色,只得暗中忍耐下來, 心不甘情不願道:“既然如此,本主便在此恭候貴妃娘娘。”

見何婕妤老實了,以檀才招呼着衆人站陰涼處,遠遠瞧着太陽下頭的何婕妤。

“主子,她們真是欺人太甚!”雲雙一邊努力為何婕妤遮着頭頂的陽光,一邊憤憤不平道。

何婕妤沉了沉眸子:“這宮中向來便是這樣,主子得勢, 就是下面的奴才都敢仗勢欺人。”

尚未看到貴妃是否敗落,她定要沉得住氣,說不定, 貴妃如此作為便是刻意維護自己的威嚴。

何婕妤不曾想到的是,尚未等完謝若暻更衣, 便瞧見了捧着一幹東西的太監們,為首的那人還是張德保。

見狀, 何婕妤連忙苦着一張臉朝張德保哭訴道:“張大監, 您可算是來了。”

張德保心中一嘆, 只怕聖上的心思要白費了,面上卻驚訝道:“喲,婕妤主子怎得在此。”

“您還說呢, 本主不過是瞧着天色尚早, 特意過來給貴妃娘娘請安, 怎料娘娘定要本主站在這日頭下等着, 您說說, 這算怎麽回事?”何婕妤壓低了聲音道。

目的不外乎是希望張德保能将此事傳回禦前,好叫聖上知曉貴妃的跋扈。

怎料張德保并不接話, 只笑眯眯道:“那奴才就不打擾婕妤了,奴才手頭還有聖上吩咐的事兒呢。”

說罷,顧不得何婕妤仍想再說的表情,指揮着手下的小太監們依次托着東西站好,這才親自上前,對以檀道:“有勞姑姑通傳一聲了,就說奴才得了聖上的旨意,來給娘娘送東西。”

以檀也不推辭,笑道:“公公也是咱們宮中的老熟人了,怎得如此多禮。”

說罷,便吩咐其他太監們在外候着,自己将張德保領了進去。

殿內,原本謝若暻估摸着到時候了,想将何婕妤叫進來瞧瞧,便見以檀領着張德保進來。

今日之事,若非張德保提前告知,她也不能早做打算,拂風在聖上面前的說辭,自然是有些誇大其詞。

“今兒這是什麽風啊,怎麽把公公吹來了?”謝若暻倚在貴妃榻上,懶懶瞧着自己剛染了蔻丹的手指。

張德保一笑,弓着身子上前:“娘娘真是折煞奴才了,能為您與聖上辦事兒,是老奴的福分才是。”

今日望舒殿之事他也知曉,聖上回到乾盛殿後便心情不佳,更是将私庫中的寶貝都翻了出來,一樣一樣選了又選,才吩咐他給貴妃送來。

謝若暻輕輕擡眸便笑:“今日之事,本宮承了大監的恩,因此也不欲為難大監,只是這禮,無功不受祿,還請大監轉告聖上,本宮是沒有福分收了這禮的。”

她說的明白,就是不收。

張德保面上一苦,有些讨好地朝謝若暻笑:“娘娘,這都是些好東西,您就算是生聖上的氣,也別跟這些個金銀死物過不去呀,您說是不是?”

“大監這話說的倒是有理。”謝若暻輕聲一笑,尚未等張德保面上彌漫出喜意,便話鋒一轉道:“既然如此,本宮就全賞了大監。”

“這…”張德保無奈,見她意已決,只得又領着人将東西捧回了乾盛殿。

孟璋一瞧張德保的神情與身後捧着匣子的小太監們,便明白這是被貴妃打發回來,心中一嘆:“下去吧。”

謝若暻的性子他也知道,這事也怪不到張德保身上,只是貴妃不收這些東西,便只得再從別的地方找補了。

望舒殿中,以檀也是疑惑:“娘娘為何不收?”

這分明便是聖上在對娘娘示好,為何不順着梯子下了。

謝若暻笑她:“你往日裏比丹素老成許多,只是這事她或許比你看的清楚。”

以檀聞言有些疑惑地望向丹素,丹素也不賣關子,微微一笑便道:“如今聖上正是愧疚之時,娘娘不收,便會在別的事上彌補。”

比如,謝琰入朝一事,一個有實權的位置,可遠比這些死物來的要好。

以檀了然,沒想到娘娘是如此謀算的。

主仆幾人敘了會兒話,謝若暻才道:“去叫何婕妤進來吧。”

何婕妤在外苦等許久,進也進不來,走又不敢走,臉上的妝早就被汗水浸花,好容易等到太陽下山,謝若暻便将她叫了進來。

“妾給貴妃娘娘請安。”何婕妤微微欠身,禮行的倒算是标準。

謝若暻擡起手邊的茶盞輕輕飲了一口,才緩聲道:“起來吧,今日這般大的日頭,有勞何婕妤在外站了許久。”

聞言,何婕妤咬牙,您也知道是站了許久,不過瞧見張德保送東西一事,她心中明白,貴妃在這宮中仍舊屹立不倒,暗恨之餘只想趕緊遁走。

因此便恭敬回道:“妾能給娘娘請安是妾的福氣,只是如今日頭也不早了,妾便想着早些回宮,不打擾娘娘了。”

“妹妹客氣了,這才剛來,怎麽也要陪本宮說說話再走。”謝若暻唇角一勾,示意丹素給何婕妤上茶。

何婕妤一時無話可說,只得乖乖在下方的椅子上坐下。

正好她在外面站了許久,早已口幹舌燥,只是礙于一直沒有茶水,這下也忍不住端起茶盞急急往口中送,怎料與平時溫熱的茶水不同,這茶盞中竟是滾燙的開水,甫一入口,何婕妤便忍不住“啊”一聲,将茶盞脫了手。

滾燙的開水伴随碎開的碎片在地上飛濺,上首的謝若暻早早便冷了臉色:“何婕妤這是什麽意思?可是對本宮不滿?”

何婕妤心下一驚,慌忙跪下t辯解道:“回娘娘,并非妾不敬,實在是…實在是那茶水實在太燙,妾才一時沒有拿住,碎了茶盞。”

謝若暻雖是一身便衣,頭發更是一個簡單的單螺髻,可驟然冷下臉來,也頗具威嚴,聞言,她眸子微垂,冷聲道:“何婕妤的意思,難不成是本宮刻意害你?”

何婕妤觸及她的目光忍不住一顫,條件反射般朝碎片看去,心知貴妃這是知曉她告狀一事,特意來整治她的,如今多說無益,倒不如直接認了讓貴妃消氣來的實際,想必在宮中,她也不敢将自己怎麽樣。

就這般想着,何婕妤稍稍穩了穩心神,以頭觸地道:“是妾無狀,還請娘娘責罰。”

雲雙見狀連忙上前跪求:“還請娘娘恕罪,一切皆是奴婢的錯,是奴婢失職。”

謝若暻懶懶撫了撫指尖的蔻丹,輕輕低頭看向何婕妤:“既是這舌頭不聽話,試不出溫度來,那便不如掌嘴十下,婕妤以為如何?”

何婕妤心中明白,貴妃這是在責怪她多嘴多舌,只是這掌嘴之刑向來只用于宮人身上,可從未用于宮妃,因此,她忍不住反駁道:“娘娘!妾乃聖上妃嫔,您擅自施以掌嘴之行,是否有些不妥?”

“若有不妥,本宮自會等着聖上問罪。”謝若暻冷冷一笑,眯了眸子沉聲道:“以檀!”

“是,娘娘。”說着,以檀便指揮着兩個做粗使活計的宮女上前,牢牢将何婕妤雙手摁住,又有一宮女上前将她下颌擡起。

雲雙見不得主子受苦,連忙撲了上前,哭求謝若暻道:“還請貴妃娘娘息怒,若您要掌嘴,便掌奴婢的嘴好了,還請放過我家主子。”

見她哭的可憐,謝若暻微微偏了偏頭,朝以檀道:“是個真心護主的,既如此,便也賞了她十下吧。”

話音未落,原本站在殿旁的幾個宮女立即上前将雲雙扭倒在地,與何婕妤跪在一起。

十掌過後,何婕妤原本還算清麗的臉龐早就高高重起,原本以檀的手勁也不大,可她偏偏拿了給宮人用的竹板,這般下來,何婕妤臉上便是一條條的血痕,只怕短時間內都見不得人。

謝若暻蹙眉道:“吩咐太醫去頤景宮,給何婕妤好好瞧瞧臉,定要用些上好的藥,可莫要留了疤。”

以檀笑着應了是,連忙起身去太醫院吩咐。

何婕妤也不傻,知曉謝若暻這話是在趕人,也不願久留,臨走之前怒極反笑道:“娘娘的責罰,妾也領完了,只是妾想說一句,花無百日紅,娘娘如此行事,就不怕将來反噬己身?”

“本宮會等着那日到來。”謝若暻直直對上何婕妤目光,不閃不避。

何婕妤也不多話,扶着雲雙的手便輕輕起身,轉身朝望舒殿外走去。

見狀,丹素有些擔憂道:“娘娘?”

如此行為,只怕會讓聖上覺得貴妃嚣張跋扈。

謝若暻了然,垂了眸子道:“你放心,本宮要的,就是讓聖上以為本宮在此事上氣急。”

此外,便是只有全後宮都知道她今日所為,日後再有人想要嚼望舒殿的舌根子,也要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重。

思及此,謝若暻側眸對丹素吩咐道:“你派人盯着點何婕妤那邊,若是她們将今日之事傳出,你便尋幾個信得過的人,将這事往大了鬧,定要鬧到阖宮皆知。”

她就是要讓這滿宮的人都看清楚,孟璋到底會站在誰的後面。

果然不出她所料,何婕妤甫一回到頤景宮,便有太醫院的太醫早早候在其中,微微瞧了傷勢便開了兩副藥,恭敬道:“主子這傷看着吓人,但都是些皮外傷,只要好好喝藥再配以玉脂膏,定然會讓您的皮膚光潔如初。”

何婕妤心情不好,聞言只是淡淡點頭便讓雲雙将人送了出去。

待雲雙再回來時,便見何婕妤攥緊了自己的袖子,眸中一片狠厲道:“謝若暻!我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說着,便冷冷吩咐元雙:“你去拿筆墨來,本主要給家中寫信。”

尚未等雲雙離開,又道:“還有,将今日之事散播出去,本主定要人人都知道貴妃所為!”

她父親可是有功之臣,難不成聖上還能任憑貴妃如此折辱她不成?

第 97 章

賀豐龍派人給範錦華的車裏裝進一箱煙,臨走之前把那輛車給了範錦華。

“這輛車你先開着。”賀豐龍把車鑰匙扔給他說道。

範錦華接過車鑰匙,對着賀豐龍笑了笑:“那我就…暫且先替你保管。”

“哈哈哈…好。”

開車離開這裏,直奔幼兒園,來到幼兒園門口發現早已經沒有任何的學生和家長。

擡手看下腕表,這才意識到自己錯過放學時間。

撥通黑玫瑰的電話,得知範宇強已經回家。

“你們先不要準備飯菜,今天出去吃。”範錦華對着黑玫瑰說道。

返回家中,帶上範宇強和黑玫瑰,轉念一想反正也是要吃飯,請馮曉蝶一起吧,正好還她一個人情。

馮曉蝶得知範錦華要請自己吃飯的時候,高興的放下手機,拉開衣櫃門,挑選衣服,坐在梳妝櫃前仔細化妝。

只是一個普通的吃飯,馮曉蝶卻搞得像是要參加晚會一樣。

四個人面對面坐在桌子旁。

範宇強挨着範錦華不停的叽叽喳喳說個不停。

“粑粑,粑粑,我要吃這個,這個。”指着菜單上的一道菜喊叫着。

範錦華對着他做出小點聲的手勢。

“宇強,在公共場所要小聲說話知道嗎?要不然會影響其他人吃飯。”

範宇強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粑…粑,我要吃…這個。”範宇強立馬用蚊子般的聲音對範錦華又說一遍。

範錦華聽完臉上一條一條黑線劃過。

我讓你小點聲,沒說不讓你出聲,你這孩子現在是越來越調皮啊。

點完菜,範宇強兩個手往桌子上一搭,把頭搭在手上,發起呆。

範錦華用手輕輕摸下他的頭,回頭看向坐在對面的黑玫瑰和馮曉蝶,一個穿得幹練冷酷,一個穿的妩媚性感,不得不說看看美女對眼睛還是有好處的。

“華哥,您怎麽突然間想到要請我吃飯呢?”馮曉蝶和範錦華對視将近一分鐘,有些不好意思的開口問道。

範錦華舉起水杯喝一口:“這段時間總是麻煩你照顧宇強,我要是在不表示表示,總感覺有點不盡人意。”玩笑着做出回答。

黑玫瑰把嘴一咧:“華哥,那你為啥請我吃飯呢?”

範錦華眉頭一皺,搞什麽?你問這個問題不感覺有些多餘嗎?心裏對着黑玫瑰埋怨起來。

馮曉蝶不等範錦華開口,便替他做出回答:“你跟華哥同在一個屋檐下,他們出來吃飯,肯定是要帶上你啦。”

這個回答一出,範錦華馬上就感受到濃烈的火藥味。

女人之間的戰争不可小視。

黑玫瑰努着嘴點點頭:“小蝶,你說的對,我想也是順路帶着我來的。”

“嘿嘿,我開玩笑的,你別生氣哦。”

“我怎麽會生氣呢,想多啦。”

看似風平浪靜,實則波濤洶湧!

“粑粑…粑粑…火,火。”正在桌子上趴着的範宇強,突然間用手拽着範錦華手臂發出呼喊。

範錦華扭頭看去,只見馬路對面的小區一棟樓,正在有火焰從窗口向外噴出。

飯店裏的所有人全都站起來向對面看。

“快看,快看,着火了。”

“看上去不小啊。”

“打119,趕快報警吧。”

大家衆說紛纭,有人拿出手機報警,有人拿出手機拍照,還有人打電話通知自己的朋友,把自己看到的這一切說給對方聽。

範錦華坐在椅子上,沒有動地方,範宇強反而有些坐不住了。

他的一雙小眼,死死的盯着面前的火災,小拳頭緊緊的握着,看上去他比在場的所有人都要緊張。

“快看啊,有人跳下來了,有人跳下來了……”不知道從哪裏傳來的一聲喊,将飯店內的氣氛推到最高。

範宇強突然間扭過頭看向範錦華。

範錦華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不一樣的味道:“宇強,你想說什麽?”範錦華輕聲問道。

“粑粑…救…救。”範宇強用力的在想詞語表達自己的想法。

範錦華愣了一下:“你想說,讓爸爸去幫他們一下?”試探性的問道。

範宇強拼命的點點頭。

範錦華長呼一口氣,從椅子上站起來,自己兒子下達命令不能不從,更何況自己曾經還是一名戰士。

“你們看好他。”對着馮曉蝶和黑玫瑰說完之後頭也不回的跑出飯店。

橫穿過馬路,來到失火的樓下。

剛剛跳下來的那名男子趴在地上,鮮血從他的身體周圍不斷的向外流淌。

範錦華左右環顧一圈,沒有發現警察和任何來維護秩序的人。

快步跑到男子的身旁,俯下身體用手試探一下他的脈搏。

确認已經死亡之後,站起來擡頭向上看。

被燒壞的窗戶從天向下墜落,範錦華向後倒退幾步。

啪!

一聲沉悶的響聲,窗戶掉在自己面前不足二米遠的地方。

“大家往後退,往後退,這裏危險。”轉身對着圍觀的人們大聲撕喊道。

“救命啊…救命…啊!”

樓上傳來陣陣的哀嚎聲。

範錦華聽到呼救聲,擡腿一個縱身跳過窗戶,邁步沖進樓道。

進入樓道,推開安全通道房門,踩着樓梯向上咚咚咚爬去。

一樓,二樓,三樓,當他來到四樓的時候,發現煙霧正在從門縫向樓道灌輸,急忙脫掉自己的外套堵住下面的縫隙。

封堵完畢,繼續向上跑。

來到五層,眼前徹底變成一片的黑暗,濃煙将這裏全部覆蓋,刺鼻的味道讓範錦華不得不憋住一口氣。

用手摸索着來到安全通道房門。

确認房門位置,用力推開房門。

一股濃煙就像是一發炮彈,從裏面躍出,直接噴在範錦華的臉上。

壓低身體,頂着濃煙沖進樓道。

站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樓道,範錦華已經分不清東南西北。

與此同時嘴裏存的那口氣變得越來越少,他必須要加快步伐,加快速度,要不然最後人救不了自己都可能會死在這裏。

來到一扇門前,伸出手用力的拍打房門。

咣咣咣!咣咣咣!

房門內沒有人回應,範錦華用力撞擊數次,依然無法撞開,果斷的放棄,繼續向前。

突然間他想到樓道內應該有消防櫃。

對,消防櫃。

048:怒火救援(二)

第 97 章 聖壽

“臣妾恭祝皇上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秋末之時,楚宮張燈結彩,喜慶歡騰。各色的上好絲緞被紮成花球彩束懸挂在各宮各處。上至朝堂,下到冷宮均被粉飾一新。宮中各人也都着了新衣,整個楚宮沉浸在一片祥和喜慶的氣氛之中,似是比過年還要熱鬧上幾分。

登高臺于楚宮最高之處,上有清影殿一座,樓高百尺,似可伸手摘星。每當十五月圓之際,皎潔月光如水一般傾瀉在留月臺之上。若有人于臺上起舞,清輝将其映在舞月殿前影壁之上。于殿內看,當真是“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間。”當真是美妙絕倫。

此時殿內熱鬧非凡,絲竹之聲響徹楚宮上空。

蘇洛汐一身盛裝于楚墨同席而坐。左手略高的位置便是太後。其他各嫔妃皆依位分列作與殿上,春花秋月各領特色,好不熱鬧。此時衆人齊齊舉杯,山呼萬歲祝壽。

楚墨一飲而盡,笑意盈盈的免了衆人的禮節。太後接話道:“各宮都是有心的,若能守望相助,相敬如一家人,便是為我大楚積了福份。”

“太後所言甚是。”楚墨接話道,“雖然朕整日忙于前朝之事,怠慢了諸位愛妃。可這麽多年來,我楚宮上下仍是安穩無事,朕心甚慰。”

語畢,景妃見無人接話,便笑道:“皇上日理萬機,我等姐妹自是要為皇上分憂解難,團結互助。”微頓,複言道:“只是這後宮不得幹政乃是祖訓,奈何我們姐妹空有心思卻幫不上皇上的忙,如今便只能想着為皇上多生些皇子。一來延綿我皇家血脈,二則日後亦可為皇上分憂解難。”

對面寧妃聽聞此言,尴尬的笑了笑道:“景妃妹妹所言甚是,有如此覺悟,難怪得上天眷顧,如今育有皇子,也算是阖宮上下之喜。”言罷,瞟向沈遺蝶。

沈遺蝶見中間傾昭儀低頭哄着二皇子吃飯,溫柔賢淑的面龐讓她怎麽也不會忘了那日所見。随即便呆呆的想了起來,自是忽略了寧妃的目光。

楚墨突然淡淡道:“都說湘婕妤乃是我楚國第一才女,不知今日如何一言不發,當真叫朕意外。”

書瑤聞言見自己家主子仍在發呆竟連楚墨的話也忽略了,不由的心中焦慮萬分,是以暗中靠前半分,輕輕的拽了沈遺蝶衣袖。

蘇洛汐見沈遺蝶如夢初醒一般的說了幾句場面話,舉杯低低自飲,心中卻在暗自冷笑:這宴席開始還沒多久便如此失态,平白的招了楚墨厭惡,一會兒更是有好瞧的了。不出她所料,待沈遺蝶說完,楚墨也只是板着臉看了她幾眼,便轉過頭去。只見沈遺蝶滿面落寞回座,苦笑飲酒。

不過楚墨這一句話倒是提醒了傾昭儀,只見傾昭儀轉身對沈遺蝶溫柔一笑問道:“可是我臉上畫花了什麽?倒是在妹妹面前失禮了。”

沈遺蝶聞言略有些羞澀道:“臣妾不過是看昭儀娘娘慈愛萬分,二皇子又生的乖巧喜人,母慈子孝讓人羨慕不已,這才一時間看癡了。若有冒犯娘娘之處,還請娘娘恕罪。”

傾昭儀聞言一笑道:“原來如此。”随後低頭對二皇子道:“郇兒,就依照平日母妃教你的禮節,快去給湘婕妤請安。”

只見那小人乖巧伶俐,聞言略一點頭,小跑過去,學着大人的模樣抱拳道:“郇兒婕妤娘娘請安,婕妤娘娘萬福金安。”舉手投足之間雖帶着稚氣,卻偶有着說不出的可愛喜人,逗得堂上衆人皆是笑意盈盈。

楚墨見兒子如此年紀就這般識禮,心中頗感安慰,招了招手道:“郇兒,到父皇這來。”

一旁的蘇洛汐見了楚墨這般慈愛的神色,心中略是一驚,随即看向傾昭儀,後者滿面得意之色中,隐隐露出了不尋常的精明。

那小人兒對自己的父皇自小便是敬畏之情頗多,聞言略猶豫了片刻。本能的回頭看向自己的母妃,傾昭儀怕楚墨等久了不耐煩,心中略感着急,輕聲對二皇子道:“郇兒,父皇叫你呢,快去。”随即又對楚墨笑道:“郇兒這孩子許是長時間不見父皇,有些不知所措,還請皇上恕罪。”

只見楚郇上前,略帶些膽怯抱拳道:“兒臣參見父皇,祝父皇福壽安康。”言罷,便随着福喜走到楚墨身邊。

蘇洛汐見狀,起身欲要讓開位置,只見楚墨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一把抱起楚郇放在腿上,笑道:“這些日子你母妃都教了你什麽?說給父皇聽聽。”只聽那稚嫩童音點了幾本開蒙之書,随即楚墨面帶驚訝之情,喜道:“如此年紀便讀了這麽多書,當真是不易。福喜,待會兒把朕的那方鎮紙拿來,賞了二皇子。”

微頓,想了想複道:“朕看郇兒也大了,開蒙又是極早。是時候找個先生了,妙蕊你覺得可好?”

堂下傾昭儀見楚墨如此關心二皇子,自是喜不自勝,起身笑道:“一切便由皇上做主,臣妾代郇兒謝皇上隆恩。”随即複言:“都說湘婕妤才高八鬥,日後如有時間,還請婕妤指教一二,我郇兒便可受用無窮。”言罷瞟向楚墨,臉上帶有一絲不明意味的笑容。

蘇洛汐一直在旁看着衆人的一舉一動。寧景二妃自是明白其中道理,均是笑而不語,作壁上觀。而在其他人看來則是父慈子孝,妻賢夫順,羨慕不已。但蘇洛汐豈會放過傾昭儀臉上那抹笑容。

略一思索,蘇洛汐笑道:“還是昭儀姐姐有眼光,湘婕妤的才高之名衆所周知。洛汐昔日在家中聽聞衆多人為求婕妤一幅字而在王府守候多日…”言至此處,面上略帶失言之色,輕掩檀口,便不繼續說話。

沈遺蝶見蘇洛汐針對自己而來,急忙言道:“臣妾謝過傾昭儀擡舉,只是這天下誰的才華能與皇上相提并論?臣妾不過三腳貓的功夫,怎敢教導皇子,當真是班門弄斧了。”

還未待傾昭儀接話,只聽楚墨冷笑道:“湘婕妤此言當真是謙虛了,想我楚國也是詩書禮儀之國,人才輩出。若是衆人所傳誦的才女如你所說那般,傳出去豈不是叫人癡笑?還當我大楚無人。”

一句話噎的沈遺蝶不便多言,只得低下頭吶吶的道:“皇上所言甚是,是臣妾失言,掃了皇上的興致。”往日飛揚的神采早已不見,更多的是退讓與順從,但即便如此也再得不到楚墨的青睐,微頓複言:“方才臣妾多飲了幾杯,這才口不擇言起來,還請皇上恩準臣妾出去走走。”

楚墨也未多言,算是默認,便繼續自顧自的逗着孩子。

明月星稀,酒過三巡之後,楚墨已是有些微醺。堂下景妃不動聲色的向蘇洛汐遞了個眼色,後者會意,柔聲道:“七郎,天色不早了,不如早些歇了吧。”

楚墨此時正在興頭之上,聽蘇洛汐如此說,只道她是有些累了,也不好再堅持,便道:“今日也算盡興,朕有些乏了,就先歇了。”随即在衆人的恭送聲中與蘇洛汐雙雙離去。

宮道之上,蘇洛汐忽的道:“七郎,今夜月色尚好,不若下車走走。方才絲竹擾耳來不及欣賞,當真是辜負了這大好月色。”

楚墨正值興奮,自是滿口答應,兩人下車,漫步于宮中。不知不覺之中,兩人走的愈發的偏僻,倒也算是清靜。

兩人并肩而游,且笑且行之時。蘇洛汐忽的語塞,停頓了幾秒便道:“七郎,我有些累了,不如我們回宮去吧。”作勢拉着楚墨要往回走。

雖然多飲了幾杯,但楚墨心智仍是清明,見蘇洛汐略有些慌亂的神色,心中起疑,皺眉道:“怎麽了?”

蘇洛汐停下,微怔了一下,撒嬌道:“什麽怎麽了,不過是累了而已。”但即便在是沉得住氣,可身形與語氣上仍是有着掩不住的驚恐慌張,似是竭力要用身軀堵住什麽。

楚墨愈發的好奇,将蘇洛汐帶到身後,意外的看到了前方不遠處有兩個身影!

第 103 章 和好如初

“花暖,你怎麽了?我是玉寧啊。”玉寧急忙解釋。

“你說你是誰派來,冒充玉寧的。是要來看我的笑話嗎?你走開。”陸花暖直接在床上縮成一團。

“花暖,你聽我解釋,我真的是玉寧。我本來就是男的,不過這解釋起來就說來話長。要不然咱們先去吃飯,吃飯的時候我再給你解釋。你看看這天也不早了,再不去吃,食堂就沒有飯了。”玉寧只好拿出對付陸花暖的殺手锏——美食。

一提起吃飯,陸花暖咽了幾口唾液,裝作勉為其難地說:“好吧,看着美食的份上,我就聽聽你解釋。要是你有半句謊話,我就把你的飯吃掉。”

“好好好,都聽你的。”玉寧在自己的心裏深深嘆了一口氣,只要陸花暖還聽自己解釋,那一切就好說。

在去食堂的路上,陸花暖問:“你說你要解釋給我聽,那麽你是不是要請我吃飯。”

玉寧點頭說:“是。”

“那是不是點什麽都可以?”陸花暖追問道。

“對,你想吃什麽都可以點什麽。”

陸花暖開心死了,一路上都在想,今天晚上一定要好好吃一頓。陸花暖在自己的心裏數了數自己要吃的美食,臉上的笑容嘴角都快笑沒了。

結果呢?到了食堂。陸花暖點菜,“大師傅,給我來一份東坡肉,再來一個驢肉火燒,還有一碗褲帶面。”玉寧立刻攔住,拉下臉對大師傅說:“給她一份青菜白玉湯就好。”大師傅也被突然霸氣外露的玉寧吓到了,連忙說:“好好好,這就去準備。”玉寧得到滿意得答複,便一把拉住陸花暖向餐桌走去,不對正确地說應該說是拖。

陸花暖一臉不願意,卻掙脫不開玉寧的手,便嚷嚷着玉寧是騙子雲雲等等。

等回到了座位上,兩人坐下。玉寧問:“我怎麽是騙子?你倒是說說看。”請大家不要忘記玉寧的屬性,他是傲嬌的。陸花暖嘟着嘴說:“你明明說我想吃什麽都可以點,可是,你只給我一份湯。”

玉寧說:“對了,我是說你想吃什麽都可以點,但是我沒有說同意讓你吃啊。”漂亮的反擊讓陸花暖無話可說。

“你……哼。”陸花暖哼了一聲不打算理玉寧了。

“好了,你聽我解釋,你中午吃了那麽多油膩的食物,還喝了那麽多酒,現在吃一點素的最好。而且我還記得你現在在減肥……難道說我不在的日子裏,你都沒有遵守你我的承諾嗎?”玉寧追擊道。

陸花暖聽到這些話,轉過頭來說:“你,你真的是玉寧嗎?”

“到現在了,你還不相信嗎?”

“可是你為什麽是男的?”

“我剛剛也說了,我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才男扮女裝的。你以為我願意穿女裝,我堂堂男子漢。”玉寧說着高高擡起了他的頭。

“玉寧……”當确認玉寧是玉寧的時候,陸花暖哇地一聲就哭出聲來:“玉寧,我好想你,我以為你還在生我的氣。所以你才走的。”

第 102 章 你好,花暖

“對了,我回來變成男的的事情,也麻煩墨先生解釋一下了。希望大家以後合作愉快,資源共享。”玉寧起身笑着對墨軒說,“墨先生,我就告辭了,我要去看看花暖起來了沒有。”

墨軒冰塊臉點了一下頭表示同意,當玉寧走到陸花暖的樓前,躲在房梁上的連清跳了下來。連清活動活動了筋骨,揉了揉肩膀問墨軒說:“你說他有沒有發現我?”

“應該發現了,他的武功不低,上次被你追上是不暴露太多。”墨軒說道。

“你真的要加入他嗎?墨軒,我一直都認為你是不甘于屈于人下的。怎麽好好就同意了呢?”

墨軒冷冷地一笑,說道:“既然有人願意來打頭陣,那我們坐着就好。這樣也不會過早暴露出我的勢力來,這樣不是更好。最重要現在的目标一樣,我的仇一定會報。”

連清刷得一聲抽出扇子來,“這麽說來,誰利用誰,那就不一定了?”

“不過玉寧那麽聰明,他一定會猜到我們是互相利用的。既然別人要利用咱們,也讓他看到我們有利用的價值。剛剛談話,你也聽見了,說的那些事情,你也去查一下。”

“好,還用我繼續查玉寧嗎?”

“算了,只靠我們兩個人是不行,我也不願意暴露其他的東西。你就查查書院,去鎮上問問。”墨軒囑咐道。

玉寧回到陸花暖的房間,陸花暖還沒有醒。玉寧就守在陸花暖的房間等着她醒來。不知不覺時間就一點點地過去,晚飯時間到了,陸花暖的生物鐘就響,告訴陸花暖該吃晚安了。陸花暖困難地睜開雙眼,艱難地坐起來,錘了錘腦袋,“嘶,頭好疼,早知道就不喝這麽多了,喝多了誤事還傷身體。”

陸花暖看了看四周,發現是在自己的房間,疑惑道:“這是誰把我弄到房間裏的?對了。”陸花暖恍然大悟到,“一定是墨先生啦,其他人哪裏有那麽好的武功。”

從陸花暖剛剛醒來的時候,玉寧就從窗邊走到了床邊。玉寧開口說道:“難道在你的心裏就只有墨先生嗎?”陸花暖聽到一個陌生的聲音說話,急忙擡頭看,這一看就把陸花暖看得愣住了。“玉寧……”陸花暖不由自主地喊出了這個名字。

“你好,花暖。我回來了。”玉寧微笑着摸了摸陸花暖的頭說道。

陸花暖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真的不敢相信,雖然知道玉寧就要回來了,但是沒有想到這麽快玉寧就會出現在自己的眼前。玉寧一把拉住陸花暖的胳膊說:“別揉了,我是真的回來了。”

“你真的回來了嗎?”陸花暖盯着玉寧看。“不會走了嗎?”

玉寧點了點頭說,“不會走了。”

陸花暖興奮了一下下,馬上又冷靜下來,“你的聲音怎麽變了?”陸花暖這才發現玉寧身上一身男裝。“你不是玉寧,玉寧是姑娘,不是漢子!!”陸花暖一把推開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