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8 章 決賽風雲

一個看起來柔柔弱弱的女子,一個風流書生,還有一個,是一個着裝暴露,性感輕佻的大美女,比賽并不采取兩兩比賽,而是混戰。

首先被打下擂臺的人是第四名,第二個被打下來的是第三名,以此類推,直到臺上只剩下最後一個人,決出冠軍。

站在臺上,卿瑤音沒有動作,不動聲色的觀察着周圍的三個人。四個人呈一個正方形站着,卿瑤音的兩邊是箬竹和端巧,對面是風流書生。

比賽剛剛宣布開始,柔弱女子箬竹便湊到卿瑤音這裏,眼淚汪汪的看着卿瑤音。

“姐姐們,我們三個女生結盟吧,先把那個男子踢出去,然後我們再公平競争,不然誰不小心碰上一個男人,多不公平,是吧。”

箬竹親昵的挽上卿瑤音的胳膊,不知道的人一眼看過來,還以為是她們兩個之前就認識呢,給人一種障眼法的感覺。

對面的風流書生看到她們三個站在一起,不但不慌張,反而用扇子重重敲在手裏,看起來有些懊惱的感覺。

“哎我去,你們這是幹什麽幹什麽,這樣對我一個翩翩美男子好嗎?”

箬竹一噘嘴,她反而有些不高興了。

“我有兩個漂亮姐姐護着我,你是欺負不了我的,哼!”

這話一說出來,就給卿瑤音和性感美女端巧直接一人扣了一頂大帽子,她們兩個漂亮姐姐護着她,漂亮,姐姐,護着她?

卿瑤音真想一巴掌糊上去,誰是姐姐,來站出來和她說說清楚,自己明明是一個青春美少女嘛,被這麽一個“七老八十”了還裝蘿莉的人叫姐姐,卿瑤音都覺得惡心。

別說保護了,卿瑤音想說,自己不下重手就是對她最大的保護!

“別別別,這姐姐我可受不起。”

端巧掩着嘴笑,雖然嘴上說着不要,可身體卻很誠實,眉眼含春的模樣,那一聲漂亮姐姐可真是叫到她心裏去了。

卿瑤音在心裏冷笑一聲,胸大無腦。

“啧啧啧,難道我要一個打三個了嗎說實話,我還真有些不忍心呢。”

風流書生感慨,還沒說完,箬竹就又出來作了。

“我的漂亮姐姐才不會讓你傷害我呢,我們一起合力,把你打的屁滾尿流。”

“不好意思,我十八歲。”

卿瑤音淡淡的掙脫被箬竹挽着的胳膊,冷不丁的來了這麽一句,她可不想給她當姐姐。

箬竹一下子沒有反應過來,任由卿瑤音掙脫了自己的束縛,直到卿瑤音的胳膊完全和她脫離之後才猛的反應過來。

“诶。”

箬竹就那麽眼睜睜的看着卿瑤音走向了風流男子,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就那麽吞了下去。

眼神晃動了半天,終于還是穩住了沒有崩開,不過卻是牢牢的抓住了端巧,已經走了一個,她可不能再放走一個,不然自己不就完了嗎?

端巧看到卿瑤音的動作很是不屑一顧,好像女生就必須得和女生在一起,或者說,是卿瑤音搶了那個“本應該屬于她的男子”?看向卿瑤音的目光可謂是說不出道不盡。

“呦呵,看來有人要先行一步咯。”

端巧睨了一眼卿瑤音,嗆聲說道。

卿瑤音沒什麽反應,淡淡的話語,仿佛驚濤駭浪前處變不驚的展翅大鵬,與端巧相比較起來,簡直就是一個雲端一個泥土。

“是啊,惡心的人總是要快一點遠離的,不然辣眼睛的可是自己。”

“你!你說誰呢,再說一遍試試?”

卿瑤音轉過頭,壓根沒有理會,獨留兩個人自顧自的在那裏演獨角戲,尴尬極了。

“這位姑娘好眼光,小生能夠得到姑娘垂青真真是三生有幸。”

書生酸溜溜的說着,文人氣息慢慢的自他身上逸散。

“小生白冰,字凱源,不知姑娘芳名如何?”

“別自戀,我只不過是不想和兩個裝模作樣的人一起合作罷了,并沒有對你有意思,還有,離我遠一點,畢竟冠軍,只有一個人。”

卿瑤音不冷不熱的說道,并沒有回答白冰的問題。

這一番話讓對面的箬竹和端巧對卿瑤音簡直是刮目相看,她竟然敢這麽說?什麽叫兩個裝模作樣的人?呵,好像她就有多高尚一樣。箬竹轉頭看向白冰,心想,卿瑤音都把話說的那麽明白了,他應該會權衡利弊,站到自己這一邊的吧?那就是他們三個人一起先将卿瑤音淘汰,然後她再找機會各個擊破,箬竹在心裏想的很美。

而性感女子也認為,白冰一定不會和卿瑤音結盟,雖然是卿瑤音主動過去的,但是她說的話實在是太銳利了,即使全部是真的,但是現在的社會裏,人們往往不需要聽真話,而是喜歡聽好聽的話。

不過,她們兩個的判斷,全都錯了。

不但不像她們兩個想象的那樣,結果恰恰相反。

可能,白冰天生就喜歡這種往死裏怼他的人,聽完卿瑤音的話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好像是看見了知音一樣,臉上閃爍着……希冀的光芒?

他自話就很直接,不論怎麽樣都學不會拐彎,娘親手把手的交,父親用戒尺打,什麽方法都用盡了,可他就是改不過來。

從小到大,白冰因為說實話,挨了不少打啊。

好不容易遇到這麽一個人和自己如此相似的人,白冰甚至有些找到親人的感覺。

不但沒有像是箬竹和端巧預料的場景出現,反而屁颠屁颠,樂呵呵的跟在卿瑤音身後,好像飄散多年的蒲公英突然找到了組織一樣。

“放心,就讓我來保護你吧!”

白冰重重的将卿瑤音撥開,護在她身前,卿瑤音被推得一個踉跄,差點摔倒。

卿瑤音心裏疑惑,白冰是說真的還是在逗她玩?如果說是白冰在逗她玩的話,可是他眼睛裏的認真也藏不下去啊,就要卿瑤音思考的時候,白冰又說話了,幾句話差點讓卿瑤音一口老血沒忍住噴了出來。

“長得一般般還挺重,身上的不軟和,都把我的手咯着了……”

卿瑤音差點摔倒,只感覺一個驚雷劈在腦袋上,縷縷青煙從頭頂上冒出來,像極了一個大傻子。

真是的,這人到底會不會說話,她求他那麽做了嗎,真是搞笑诶。

不過,在白冰說完這句話之後,卿瑤音才開始注意到他的手。

那是一雙怎樣的手啊,手指纖細,細長白皙,如同水蔥的蔥白一樣,柔弱無骨而又不失堅挺的氣息,簡直比一個女生的手都好看!

卿瑤音低頭看看自己的,又擡頭看看白冰的,怎麽辦,她心裏有些不平衡了……

“你好娘啊!”

卿氏損人大法,戳痛處,往死裏損。

可是卿瑤音還是太低估白冰的功力了,白冰不但沒有什麽異樣的樣子,反而一臉的似笑非笑看着卿瑤音緩緩說道。

“你好兒子,這年頭,只聽說過出去認個幹孫子什麽的,還從來沒聽說過出去找個娘的,真是長見識了,謝謝啊。”

卿瑤音臉一下子僵住了,看來白冰并不像看上去那麽“溫和”,實際上腹黑極了,只不過是短短兩句話就可以看出來。

“還從來不知道有人明明是個男子,卻喜歡裝女子的,真是長見識了,謝謝啊。”

卿瑤音怎麽會吃虧,自然當仁不讓的回了過去。

只是,卿瑤音忘了很重要的一點,她這樣說,豈不是間接的承認了之前白冰說的那句話,她說他娘是在和她問好咯?

果然,白冰聽了眼角的笑意更甚,饒有趣味的看着卿瑤音。

“本公子向來不會拂了美人的意思,既然你喜歡叫我娘,那就叫吧,哦對了,不用客氣,像什麽‘謝謝’這樣的字眼以後就不要說了。”

卿瑤音聽見腳下一個踉跄,差點摔倒,怪異的看向白冰,忍不住想說一句地球上的話,世間怎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就算是地球上也很少有這樣“不要臉”的人吧!

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和她說話呢,白冰還是第一個,卿瑤音好像突然腦子短路了一樣,以前怼別人時候的詞語好像和她捉迷藏一樣,一個都蹦不出來,但這個時候不說話就會顯得自己落了下風,卿瑤音只好笑着說了一句話。

“你再說一遍試試。”

雖然是笑着說的,可是其中怎麽聽都有一些咬牙切齒的味道。

白冰見好就收,尺度把握的很好。

“嘿嘿嘿,開個玩笑啦,我們先比賽吧,你看對面那兩個都快要坐等成老太婆子了。”

雖然箬竹和端巧兩個人等得很不耐煩。但是兩人年紀也都算不上老太婆子,白冰那麽說,是故意在諷刺她們吧?

卿瑤音看着對面的兩個人,她們兩個就沒有卿瑤音這麽好的定力了,雖然卿瑤音和白冰相比較起來還差的很遠。

“你說誰呢?”

端巧站出來,胸前的波浪大幅度的晃了晃,讓卿瑤音都有些擔心,她會不會突然掉下來。

“誰搭話就說誰呗,這還用問,你是傻子嗎?”

白冰很是“真誠”的回答,端巧差點氣死了,箬竹雖然心中也快要炸開了,但還是努力忍住,藏在端巧身後慫恿着。

“端巧姐姐,他們什麽意思,比賽就比賽,為什麽要侮辱別人呢?”

第 104 章 和好如初2

玉寧見陸花暖一哭,頓時手忙腳亂起來,高傲、傲嬌屬性之類得統統丢在腦後。現在玉寧唯一的目标是就哄陸花暖。“花暖,你別哭了,你看大家都在看咱們呢。”

“看就看了,你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陸花暖扯過一只玉寧的袖子來擦鼻涕眼淚。玉寧這麽一個愛幹淨的人竟然忍住了,沒有推開陸花暖。

“花暖,我早都不生你的氣了,真的。那次讓你一個人回書院,都是我想下一個狠心,讓減肥。”玉寧現在真的是很後悔當初做這個決定讓陸花暖受了這麽大罪。

“你說你不生氣,為什麽你走的時候,任何信息都沒有給我留下。”陸花暖淚眼朦胧地問玉寧。

“誰說沒有,你是不是沒有找到?我不是給你說過嗎?我把的書桌下面都有暗格,你沒有找嗎?”

“誰說我沒有找,我都去了找了兩次,什麽都沒有。”

玉寧想到底是誰拿走了他留給陸花暖的信,是墨軒,還是書院的人,難道說還有第三派的人?玉寧想了想,還是專心繼續安慰陸花暖,這是他第一的任務,誰讓陸花暖是他來書院的第一個朋友呢,也是他為數不多的朋友。

“花暖,這次是我不對,下次我一定不會不告而別。以後每次離開我都會當面跟你說的,你別哭了,看邊上的人都指指點點。”玉寧怎麽安慰都止不住陸花暖的眼淚。

“還有下一次?你還是想着要走嗎?”陸花暖哭得更厲害了。

在玉寧不知所措的時候,他的救星來了——食堂的人幫他把給陸花暖點的湯端上來了。“來花暖,先別哭了,青菜白玉湯上來了,來來來,快點喝吧,不然一會湯就涼了,涼了就不好喝。”玉寧急急忙忙地給陸花暖舀出一碗來,放在陸花暖面前。

陸花暖看到這青菜白玉湯,努力地吸了吸鼻子,聞到了湯的氣溫。唉,估計是陸花暖也哭累了,一碗青菜白玉湯,陸花暖從來沒有覺得這麽好喝過。吃起東西的陸花暖,連說話也顧不上了,更別說哭了,端起碗來就要往嘴裏倒。

吓得玉寧急忙攔住,說:“花暖,這湯很疼,有勺子喝。慢點別被燙着了。”喝不到湯的陸花暖,着急地直跺腳。不過看見玉寧溫柔地幫她把湯一點一點的吹涼,再暴躁地脾氣也平靜下來了。

“好了花暖,你可以直接喝,不過還是小心一點,還是有點湯。”玉寧把吹涼的湯放在陸花暖的面前。這次陸花暖安安穩穩地慢慢地喝着,倒是顯現出一股大家閨秀的感覺。

玉寧在想,他不在的日子裏,陸花暖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變化這麽多。不得不說,陸花暖的變化是朝着好的方面發展的。不過在陸花暖變化的日子裏,他的缺席讓玉寧感到很不好受,“唉,還說是好朋友呢,都沒有幫助到花暖。很想打聽到陸花暖的消息,無奈書院猶如鐵桶一般,在書院外面根本打聽不到書院裏的消息。”玉寧在自己的心裏默默地想着。

第 87 章 險惡之心

十幾雙如餓狼的眼眸,見過沒?

當看到士兵口中的婦人時,雲歡很是吃驚,她想不到世間還有如此模樣的人,卷發黃毛,大眼睛竟是寶藍色的眼珠,寬寬的眼皮長睫毛,個個面黃肌瘦,只有一雙眼睛盯着食物發出昏暗的幽光。

“你們是蠻族之人嗎?”她輕笑問。

她們一愣,似乎沒想到雲歡這個明聖大國的人會如此友好待她們。

雲歡看着她們謹慎态度,只時不時偷看她們的食物,含笑遞給她們幾個大餅,和一壺水,示意她們吃飽喝足再回答她的問題。

大餅剛到一位婦人之手,立刻被身旁幾人撕扯成許多塊,狼吞虎咽起來。

一旁看着的郎宮玉連羽和耶律穹輕輕皺起眉頭,十分懷疑這些人是不是也被困在這個森林多日,其實根本沒能力帶他們走出此地,只是想從他們這裏混點食物。

“慢慢吃,不用急”,雲歡輕聲開口,生怕她們噎着自己,又令身後士兵将更多的水送過去,“來,喝點水吧”。

十幾個婦人停下動作,望向雲歡的目光有幾分感激。

一番風卷殘雲,婦人們終于吃飽喝足。

其中一位瘦憋的鵝蛋臉女子對雲歡道,“謝謝你的恩惠,我們銘記在心”。

雲歡看得出這位女子不是地位較高就是聲望較盛,這些婦人基本都聽她的,若要弄清情況,只她一人便可。

“區區小事不必挂心,不知這位姐姐尊姓大名?對了,我們的士兵來報,說你們要帶我們走出這個森林?”雲歡輕笑。

那女子瞅瞅耶律穹他們,有些拘謹,眼眸深處糾結萬分,低頭之際看了看手中的水壺,手邊一緊,下定決心擡眉。

“我叫阿麗克藍,是附近大蠻的居民,小姐,若你不習慣,你可以叫我阿藍”。

雲歡欣喜,“好,阿藍,那你現在能告訴我們,你們究竟能不能帶我們出這個森林嗎?”

阿藍閃躲她的殷切的目光,道,“小姐,不滿您說,我們只是想弄點的吃這麽簡單,并未真的打算帶你們走出此地,因為這個迷霧森林是我們蠻族的禁地,闖入此地者,若是撞見瘴氣,迷失方向被困在其中,便是神靈的旨意,他要帶走踏入此地的人們,不讓他們留在人間,我們大蠻的習俗,在外面的親人也是不可以進來尋找,只能任由這個人困死在森林中,否則就會觸怒神靈”。

這麽嚴重,雲歡挑眉,有些驚異。

郎宮玉他們也被震住,想不到這個森林這麽有講究,而且這些霧氣竟然是瘴氣,心下皆是一驚,方才他們若堅持留宿一晚,只怕明天便醒不過來了。

“不知小姐你們要去往何地?”阿藍遲疑片刻,突然問。

耶律穹趕緊回,“我們要去華青國”。

他可是帶着三萬士兵,既是他帶出來的,他就要負責他們性命。

“阿藍猜你們帶着軍隊也該是要去華青國的”。

雲歡上前一步,與阿藍站的更近,溫柔對她說,“阿藍,我叫雲歡,今日相見也算有緣,我們算是朋友了,今日我們當真無意闖入此地,請你帶我們出去好嗎?”

阿藍為難退了一步,又有些感動,雲歡再次伸手握住她幹柴般的細手。

懇請,“只要你願意帶我們出去,我們願意重金酬謝”。

聞言,阿藍眸光一閃,與其他婦人低聲交流幾句,才重重點頭,像是做了非常艱難的決定一般。

“阿藍覺得小姐是好人,定是無意冒犯神靈的,所以阿藍不要你的重金,我們願意帶你們出去,”。阿藍幹癟的臉龐淺笑開來,瞬間,讓雲歡他們看到了生的希望。

阿藍是個幹脆的女子,答應了雲歡,立刻便讓她們一行的婦人打頭,在前面給雲歡他們領路。

雲歡和耶律穹他們帶着長長的部隊緊跟在後面。

一路上,不斷有婦人摸着大樹細瞅。

斷斷續續,走走停停,也不知過了多久,前路越來越模糊,阿藍突然回身擡頭對高馬上的雲歡道。

“雲歡,現在瘴氣太濃了,我們不好摸方向,而且瘴氣重時,我們最好不要行動,否則會吸入太多瘴氣使人昏迷的,不如我們先停下來等等吧”。

雲歡看看周圍,一片霧白,幾乎連三尺之內的大樹都看不見了。

她對身側的師弟道,“你們看呢?是繼續前行還是等一等?”

郎宮玉率先開口,“我們連這個樹林多大都不清楚,以我之見還是聽這位阿藍姑娘的吧”。

耶律穹和連羽也贊成,“嗯,歇一歇也好”。

“這回我們總算看法一致了!”她輕笑,對阿藍道,“好,一切聽阿藍安排”。

面對雲歡信任的神色,阿藍一頓,面色讪讪,才羞澀表示她們的需求。

“那你們原地休息一下,走了這麽久,我們想方便,去去就回”。

出恭要一起去嗎?

“诶……”

雲歡驚疑,剛出聲想制止,只見她們已經十幾個婦人已經消失在瘴氣中。

無奈,雲歡他們只得讓三萬精兵和貨物停在林中靜靜等待阿藍她們,畢竟眼下這個情況,沒有阿藍她們,他們根本也出不去。

過了許久。

“怎麽這麽久還沒回來?”耶律穹疑惑出聲,顯然已經等不及了。

雲歡拉着馬繩來回折騰,她隐隐覺得事情不對勁。

果然,身後士兵們大叫起來,“別跑…”

“站住,休要逃!”

雲歡四人一驚,立刻跳轉馬頭趕到叫嚷聲之處,只見糧車附近,許多士兵因瘴氣看不清事物相撞,自己人抓着自己人糾纏在一起。

耶律穹勒令混亂的士兵靜下來,問,“怎麽回事?”

“那些異族婦人偷了我們的糧食竄入瘴氣中不見了”。一位年長的士兵站出來。

雲歡急問,“少了多少糧食?”

“每車少一點,加起來大概兩百人十日的糧食”。

衆人大驚失色,竟有這麽多!

第 86 章 三堂會審

半夜時分,房門吱啞一聲打開,一陣冷風吹了進來。

方雲心中一驚,猛然擡起頭來,只見一道熟悉的聲音正跨門而入。

“原來是你,怎麽?還沒有去見清昶公主嗎?”方雲看了眼,又低下頭來。

姑射郡主并沒有回答,她盯着方雲,目光轉動,好像第一次見到他一樣。遲疑了一陣,姑射郡主道:“你……真的把他告到大理寺了?”

方雲搖了搖頭,随手從手邊的資料裏,将一封文書彈了過去:“你自己看看吧。”

姑射郡主手一招,就把文書接到手裏。低頭看去,只見黃色的文書上,清晰的加蓋着三個大章,分別是大理寺,刑部,和都察院,在這三個大章上,還有一道朱色大周印玺,印文“即壽永昌”。

文書上還有兩行小字:奏議已過,茲令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堂會審!

饒是姑射郡主心性高傲,看到這幾行字,也是暗暗心驚。這塊巴掌大的文書,代表着大周朝儒家的最強大的儒家勢力。任何人都不敢輕視這薄薄一冊文書的重量。

姑射郡主看了一眼,只見方雲在燈火下,自顧自翻看着資料。姑射郡主欲言又止,在房中站了一會兒,悄悄的退了出去。

一夜,很快過去。

清晨,一行人影出現在了四方侯府門口。

“奉大理寺卿張大人,刑部李大人,都察院劉大人之令,特來請方雲方公子,往前大理寺,配合三堂會審!”

大門打開,方雲推門而出,神情坦然從容。

“有勞大人了。”

“士子,請。”

待方雲坐入轎中後,一行人影便擡着轎子向大理寺去。整個過程,安靜的可怕。二十多個皂衣衙役,神情肅穆,一語不發。

上京城西南,大理寺一派森嚴的氣象。

大理寺內兩旁,明衣執杖,大理寺、刑部、都察院三部差役列陣。

大堂上方,端坐三部主官,清一色的通天冠,朝服。

左側大理寺卿張牧清,正襟危坐,氣質正派,中間刑部尚書李居正,面容清矍,高冠博帶,氣質巍然;右側都院院禦史劉守正,神情肅穆,不怒而威。

“晚生方雲,見過三位大人!”

方雲昂首邁入,神色從容,不驚不慌,不驕不躁,顯露出一股普通士子難有的大氣。

“嗯,今奉三公之命,三堂會審,審核冊封太子少保楊弘為武侯之事。楊弘還沒到,你就等待片刻吧。”

刑部尚書李居正雙鬓微白,三堂之中,以他年紀最長,官位最高,乃是正二品的官員。

“是,大人!”

這三人為官清正,道德高隆,雖然比不上三公,卻頗受人尊重。方雲退居右側,不言不發,默默等待。

大理寺內一片肅穆,只等楊弘抵達。

時間默默流逝,一直到巳時二刻,太陽高照,楊弘都還沒有出現。

“黃司直,三堂會審的文書,傳到英武侯府了嗎?”楊居正突然問道。

“回大人,文書已經送到了。”堂下,一名青衣官吏出列,說道。

“大人!”就在這時,一名皂衣衙役快走了進來:“迎接英武侯楊弘的儀陣已經回來了。”

“楊弘可在轎中?”張居正問道。

皂衣衙役猶豫了一下:“回大人,沒有!”

“荒唐!”

大理寺卿、刑部尚書、禦史,三人齊齊變色。張居正猛的一拍驚堂木:“退堂!”立即走後幕後,臉色極為不悅。

張牧清、劉守正也是神色難看,憤憤地跟着走了進去。

三堂會審第一日,楊弘缺席,讓三位朝廷大吏足足在大理寺等了一上午!這個消息傳出,上京城再次轟動。

“英武侯性子好大的架子,居然讓三位朝廷大吏等了一上午!”

“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武侯地位尊崇,相當朝廷正一品的官位。以三位正二品的官員,審理兵家一品侯爵,以英武侯的性子,怎麽可能會去!”

“這一下,得罪了三位大人不要緊,問題是,這一次,等于同時得罪了滿朝儒臣啊!”

“大周文武分立,要不是這次封侯,三公都管不到武侯。楊弘會怕了儒家衆臣才怪!”

……

整個上京城議論紛紛,衆說紛纭。英武侯什麽都沒說,什麽都沒做,但卻什麽都做了。每個人都感覺到了這位太子少保的強橫和霸氣。

方雲閉目坐在馬車上,朝四方侯府而去。馬車是華陽夫人派過來的。

呼!

一陣風聲卷過,窄小的車廂裏,多了一道人影。

姑射郡主坐在方雲對面,盯着方雲,神色奇異。

“你在看什麽?”方雲淡然道。

“我都聽說了。”

“聽說什麽?”

“哈,我還裝。我剛剛準備去皇宮,路上就聽到消息,楊弘沒到。怎麽,是不是感覺被扇了一掌?嘿,雖然我對那個楊弘也沒有好感。不過,你這麽冒然,更愚蠢。”姑射郡主譏諷道。

“婦道人家,你知道什麽。”

方雲淡然地瞧了一眼姑射郡主,目中滿是不屑。

“你!——”一句“婦道人家”,把姑射郡主氣得暴跳如雷,手一伸,一把劍就橫到了方雲脖子上:“信不信,我現在就殺了你!”

方雲伸手,輕輕把姑射郡主的長劍推開:“都是二十多歲的人了,還和我一個十五歲的人一般見識,不覺得丢人嗎?”

“你!——”

方雲沒有理會姑射郡主臉上的怒火,自顧自道:“大周朝禮法治國,連太子犯法,都與庶民同罪,楊弘只不過是區區一個武侯,有什麽資格擺架子。他這麽做,只是自誤罷了。”

說完,方雲就半上嘴巴,阖目休養。

姑射郡主聞言,若有所思。片刻後,風聲一蕩,姑射郡主又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馬車抵達四方侯府,老管家梁伯在門口侯着,一臉鄭重。看到方雲下來,立即匆匆迎了上去。

“少爺,剛剛得到消息。大理寺卿、刑部尚書、都察院禦史聯袂進宮,求見三公去了。”梁伯邊走,邊低聲道。

方雲停下腳步,眼神微眯:“這件事情,明天就會有個眉目。另外,這些事情就不要告訴母親了。母親已經夠累了!”

到晚上,方雲再次得到消息。大理寺,刑部,都察院聯名,再次向英武侯府發出文書通告!

……

次日,方雲沐浴更衣,再次抵達大理寺。大堂一片肅穆,再次待侯楊弘的出現。

方雲站立堂中,一如昨日,一句話都不說。

時間默默流逝,很快就過了巳時一刻,再有一刻鐘,三堂會審馬上就要結束。就在這個時候,一名皂衣衙役走了進來。

“三位大人,英武侯府派人來了!”

“嗯?讓他進來!”

片刻後,一名身材微微發福,颔下留着三縷黑須的矮胖謀士,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這人神情傲慢,向是堂中三位大人拱了拱手,然後道:“三位大人,我家侯爺公務繁忙,沒有空閑。特意令我過來,代他聽審。”

說着轉過身來,目視方雲,一臉嘲諷道:“方雲,你有什麽話,你有什麽話,就跟我說吧!這次三堂會審,侯爺已經全權授權我,代他聽審。”

李居正、張牧清、劉守正眉頭微皺,隐隐有絲不快。

方雲一直沉默,這個時候終于說話了。

“三位大人,”方雲理都沒理這人,直接拱了拱手,對堂上道:“晚生有話說。”

“方雲,你有什麽話,就說了。”

“三位大人,武侯冊封,先由朝廷發文書,然後由皇室冊封。如果對于武侯冊封一事有異議,任何人都可以到大理寺審訴。這條規矩乃是大周太祖所定。如今三公決議,召開三堂會審。太子少保第一日缺席不到,是為傲慢。第二日,派遣他人代替出席,是為不敬!”

“太子少保武德如何,一覽可知。晚生以為,三堂會審,已無必要。楊弘完全不具備成為武侯資格。太子少保如此傲慢,是對朝廷不敬,是對大周立國太祖不敬。如此人物,如果冊立武侯,是朝廷之不幸,是大周之不幸。請三位大人定奪!”

方雲不開口則已,一開口立即攻勢淩厲,排山倒海,直指要害。根本不給這名英武侯謀士,以任何發揮的餘地。

一旁,身材微胖的英武侯府謀士只覺一片刀光劍影襲面而來,立即臉色大變,知道小看了這名侯府士子。

第 87 章

第 87 章

柯林斯先生以一種奇異的方式完成了無法拒絕的委托,看到聖子候選擡腳向路對面百十米處的市政廳走去,他連忙跟上。

比起回家去處理妻子,他寧可跟在梅爾大人身邊追随他的腳步做些挽救生命的事。

哪怕不回去他也知道妻子一定會因為遲遲未收到喪報而焦躁。是的,他知道能娶到她屬實是自己占了便宜,但婚後吃的用的也不曾虧待過岳母家任何一位。這場婚姻本就是兩家各取所需,他需要家族的中間名和徽記上多些漂亮裝飾,岳父岳母需要養老金。

這很公平不是麽?婚前他們就已經簽過一系列財産合同,該坦白的也都如實以告。

女兒們降生後他認真為她們準備好了絕不會擡不起頭的嫁妝,岳家妻弟也在領內主城的私人教室裏有個常駐位置。作為一個丈夫,至少經濟上該做的他全都已經做到,所以才特別不理解妻子為什麽會在他最艱難的時候直接選擇放棄。

怎麽想都不合理。

“這裏有人快不行了!灌水!給他灌水!”

夾雜着恐懼與顫抖的吼聲在市政廳一樓高挑的門廊下不斷回蕩。這裏集中的都是些小有家産的中産階級——要不是擔心有人隐瞞病號外加教堂空間确實不夠,艾爾洛斯才不想慣着他們那些“高人一等”的小毛病。

瘟疫面前人人平等,別說年收入一百五十金幣的市政文員,就算收入一千五百金幣的農場主該死還不是一樣得死。

“讓開!熱鹽水,煉金藥劑準備好了嗎!”

聖子候選就跟屁股後面被點了把火一樣一蹦三尺高沖到病人面前,掌心瑩白色的治愈術說釋放就釋放。

市政廳這邊的秩序比起城內教堂還要混亂,柯林斯仗着跟在聖子候選身後進來,急忙高聲喝止炸營蜜蜂一樣亂糟糟的人群。

“都閉上嘴巴!這邊十個人,對就你們十個,別亂看了,去端熱水。中間五個人去拿鹽,今後你們輪班專門管鹽。後面五個人去教堂找人要煉金藥水,以後這個事兒就交給你們。”

不愧是出身寒門也能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的商場新貴,他很快就把事情給理整齊。

好容易湊齊了急救用的簡單物品,另一邊聖子候選也終于停下了治愈術:“所有人,現在!立刻!馬上!洗幹淨手,用洗手塊和熱水洗!洗完後誰願意留下照顧病人的站到我面前,害怕的,家裏有事的,不想留下的,要回去給病人準備物資的,随時可以離開。”

人多事雜,來來往往嗡嗡嗡的絕大多數都是送家人來此地接受救治的病人家屬,行動力十足就是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他們還不如奴隸好組織,對于“紀律”的認知幾乎為零。現在聖子候選給了大家體面離開的臺階,至少有三分之一人心下暗暗舒了口氣。

一陣忙亂後艾爾洛斯面前還剩下二十一二個志願者,他斷斷續續向他們講述該如何準備熱鹽水如何稀釋煉金試劑如何保護自己,中間又有幾個病人情況危急,一直忙到午後局面才勉強穩定。

“選擇留下的人,今年将獲得耶倫蓋爾的招待邀請。可以全家人一起,帶着朋友去修道院玩耍,食宿等一概費用全由聖光教廷承擔。”

除此以外艾爾洛斯也沒有什麽可以分給別人的東西了,即便如此,志願者們臉上也浮現出驚喜的笑容——教廷的邀請,這是面子!

“可是……你确定能信守諾言嗎?聖子候選是有可能中途就被聖地調走的吧,萬一到時候你走了,沒人兌現可怎麽辦!”

人群裏冒出個沙啞且蒼老的聲音,艾爾洛斯看了一眼,是個頭發都快掉光了的老人。

雖然他的問題很有拆臺嫌疑,但是看在年齡的份兒上,聖子候選保持了最基本的耐心。

“就算我離開,執祭們和修女們是不會走的,”說着他取出一把從下城區帶出來忘記還的木簽子,拿在手裏比劃給衆人看:“離開前每人到我這裏領取一根,将來憑借這個就可以兌現。”

“可是你都不考慮一下要不要先向聖地做下申請麽?”提問的老人不依不饒,柯林斯先生很想越出人群打他,邁出去的半步被聖子候選攔下:“聖地也沒有命令我進入摩爾城。如果事事都要等聖地傳信,由人類擔任神官其實事件不必要的事,煉金傀儡可能做得更好,費用也更低。”

傀儡不用吃飯也不用睡覺,可不是費用低廉麽?

低笑猶如海浪一陣蓋過一陣,那個老人不說話了,兀自站在門廊下閑看艾爾洛斯忙得腳打後腦勺。

透過市政廳的落地窗,教堂那邊的情況一覽無餘。奴隸們還在兢兢業業收集患病的下人,門前空地上帳篷已經搭好,路面被徹底截斷,變相将城門完全封鎖。

如是堅持了五天,上城區患者數量達到峰值。

好消息是下城區每天送進治療點的人數已經降至個位,東部以及正對着馬爾斯集市的城門可以重新開啓。

第六天,頭一個被送進市政廳治療點的貴族出現了。

聖子候選堅持公平治療,誰家的門也不上,中間人話傳了一波又一波也沒用,不想死的大人物們終于被迫低下高貴的頭顱。

艾爾洛斯給他挑了個寬敞的單獨位置,就好比講臺兩側,或是後排靠窗,任誰路過第一眼都能看到,但又不會湊上去把人給看毛了。

“注意體溫,家裏不要送重油的食物來,牛奶、肉、酒,都不要,這些病人現在都吃不了。生食也不行,你只能食用飲用統一提供的病號餐。明白了嗎?”

這些物資還是聖騎士長“募集”來的,怎麽說呢,用“生命體征維持餐”去形容一點毛病也沒有。

都拉脫水了,又吐得那麽猛,但凡成塊的東西都不敢給病人吃,萬一沒病死倒黴被嗆死可怎麽辦!

那個一開始總是唱反調的老頭也留下了,他說他孫子在這兒,無論如何也不肯走。其他人拿他沒辦法,就只能眼睜睜看着老爺子混在人群裏有時搭把手,有時蹭吃蹭喝。

“梅爾大人,教堂裏有幾個病人高燒不退……”

“可是這裏也一樣!大人您不能走!”

第七天是最難熬的一天,不時有人失去生機被擡走,剩下還活着的病人難免驚恐萬分。

就像是按下葫蘆又浮起了瓢,兩個距離過近的治療點彼此間開始争奪稀缺資源——治愈術。

“教堂裏的都是些鄉下人,仆人,死幾個完全無所謂,也沒人會因此向您追責。梅爾大人,您還是把更多注意力放在這兒吧。只要您駐守在這裏不走,我願意再多捐贈一片土地!”

雖然有人病重離世,畢竟還是有退了燒可以被家人擡回去修養的幸運兒。躺在特殊床位上的貴族們慌了,為了活命,他們變得一個比一個慷慨。

無數許諾此起彼伏,所有人都把視線停留在那個握住生死的少年身上。

他安靜聽了一會兒,相當不講究形象的撩起袍子就地坐在通向二樓的臺階上:“你們為什麽會覺得,我會為了幾車黃金幾片土地就成為某幾個人的家庭醫生呢?就像陽光公平地照在每個人身上,聖主的恩賜也是不分出身公平灑下的。”

艾爾洛斯不再多說什麽,坐了十分鐘恢複體力,支撐着身體挺直脊背。他檢查過市政廳裏的病人,确認短時間不會發生意外便獨自走出用白色大理石整體雕鑿的門廊。

他一出去門廳裏就響起各種謾罵,單獨列席的幾位貴族裏總有人脾氣爆裂更是從未遇到被當面拒絕的事。聖子候選的言行讓他們覺得自己被輕視被慢待,由于彼此了解得都不夠深刻,罵人的話也沒有什麽新意,無非老調重彈的埋怨艾爾洛斯為人高傲……

中産出身的病人們用看大猩猩的眼神看着這些他們以往無比敬仰向往的大人物。

——聖子候選要是傲慢無禮,滿嘴沒有一個詞能不被和諧的他們又是啥貨色?

“你就不怕這些人寫信向聖地控訴?別傻了,不管最後他們有沒有痊愈,你算是已經把摩爾城上層給得罪了個透。別指望聖選結束時誰會替你說好話,能別被落井下石都算聖主顯靈。”

硬賴下騙吃騙喝的老頭背着手不知何時跟在身後,搖頭晃腦語調裏充滿感嘆。艾爾洛斯低頭笑笑:“那有什麽關系,我原本也不是主動皈依。最好教宗冕下能把我趕出去,拿個瓦爾哈利亞斯學院的畢業證難道還能餓死我麽!”

他放慢腳步配合老人,後者聽他如此憊賴頓時橫眉立目吹胡子瞪眼睛:“我活了這麽久就沒見過能退出教廷的聖子候選,小夥子,你還挺狂?”

“狂不狂的,您這不是很快就能見到了?”少年毫無形象包袱的伸了個大懶腰活動胳膊:“沒人會替我說好話嘛,您剛講過。”

眼前就是教堂支在外面的治療點,幾個鍛煉出來的奴隸一見到他就圍攏過來:“大人!有人退燒了,還很多!”

教堂治療點的物質條件比起市政廳那邊要差上許多,雖然只有一路之隔,兩邊集中的人身份天差地別,家人能送來的“捐贈”也遠得堪比南北兩極。勉強保證不至于缺衣少食的條件下病人們居然開始成批痊愈,挽救生命的喜悅遠遠勝過任何或是金錢或是名譽上的收獲,此乃最高級的快樂,足以抵消辛苦勞作帶來的肢體酸楚。

只是花費汗水與力氣,再加上一點點心血,就可以省下無數眼淚,世上簡直沒有比這更劃算的買賣。

艾爾洛斯聽到他們彙報的喜訊,整個人顏色都鮮亮了幾分。他加快速度走進帳篷,先去看搶救據說危重的幾人,拐回頭就見總是跟在身後的老人這會兒一點也不嫌棄的席地而坐,就坐在那些退燒的病人中間,美滋滋眯起眼睛聽他們贊美聖光。

“聖主在上!如果不是那些貴族們不聽話,梅爾大人早就可以離開摩爾城回修道院休息了!”

有人撇撇嘴小心翼翼埋怨,口子一開吐槽的話噴湧而出——這裏躺着的誰不是給人做仆人的?主人家什麽德行瞞天瞞地也瞞不過每天卑躬屈膝生怕出差錯的他們。

“可不是嘛,當初封死馬爾斯集市和下城區的是他們,輪到自己身上就不許鎖城門了,每頓飯二十個菜還抱怨物資不足,我看純粹就是燒得慌。聖光仁慈!”

“之前憲兵們每天都滿大街小巷宣傳如何防禦脫水症,嘿,我跟你們講,他們不但自己不照着做,而且還不允許我們那樣做,說是不喜歡洗手塊的味道。要不是聖主慈悲教廷英明派了梅爾大人來,他們死一地臭了都沒人管。”

聽他們閑聊的老頭曬着冬日難得的太陽,藏在褶子裏的小眼睛閃過一片精光。

摩爾城的底座,似乎被那個瘦巴巴的小子給撬動了。

我真是,感冒了,三十八度的天氣,居然感冒,還發燒……

第 91 章 訓練與煉金術

看着一豐治療結束,秋雨也感興趣,上前給一豐做了一下檢查。

梁山泊中,他和馬劍星都是高明的大夫,稍微一搭手就能夠判斷出大概:

“果然有修複作用是,甚至還能夠加快肌肉從疲勞中恢複,你的天生牙真的很有用。

一豐君,你平常要學會适應疲勞和傷痛,在戰鬥中,如何在不利狀态下戰鬥和反擊,都是很重要的,平時要學會适應。

每天訓練結束後,在我的允許下,你再使用天生牙修複,這樣對你的身體發育有好處,減少訓練對骨骼發育的影響,不然這個年齡太重的訓練會耽誤長個子。

一豐君,你現在用天生牙給兼一君治療一下,他身上損傷比你要大。”

看着訓練過度、随時都要咽氣狀态的兼一,一豐嘴角一咧,微笑着倒提天生牙,向着兼一靠近:

“來吧,兼一,讓我結束你的痛苦!”

兼一即使知道天生牙的作用,但是別人拿着一把刀過來,還是會害怕的。

兼一屁股着地,倒退着往後爬:

“救命啊,殺人啦!”

一豐不緊不慢地跟在後面:

“不要怕,兼一師兄,這一刀之後再沒有痛苦!”

兼一想要逃跑,但是現在的他哪有一豐得速度快,一個箭步,一劍插在兼一的心髒上,兼一感覺胸口一涼,就昏了過去。

在真·砍你為你好·天生牙的治療之下,兼一身上的傷勢很快修複,一豐拔出天生牙,撤掉魔力,讓劍在手中消失。

秋雨搖着頭上來給兼一檢查了一下身體:

“呀嘞呀嘞,兼一還真是膽小啊,竟然被吓暈過去了。

不過真的治療好了呢,這樣的話,從明天開始,訓練強度加強一半,兼一也能挺過來了吧。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一豐君,從明天開始,你的訓練也要增加一半,有天生牙,我對你的承受能力要重新計算,沒問題吧?”

好吧,自己也栽進去了,一豐苦笑了一下,有達人願意教導,而且這位秋雨可是醫術大家,對一豐身體情況比一豐自己都清楚,也是好事:

“沒問題,秋雨老師,明天開始能順便教導我醫術嗎?”

一豐得老本行是醫生,這個不論在哪個世界都吃香的行業,學習醫術也有利于自己對身體的了解和掌控。

秋雨稍微驚訝了一下,馬上恢複了正常:

“沒問題哦,明天就開始吧。如果你感興趣,我估計劍星也願意将中醫教給你的。

明天再訓練之餘,我們再加進去醫學的訓練吧。”

多了醫學的訓練,增加了學習的內容,延長了學習周期,更加可以名正言順地等到長老回來。

說罷,秋雨扛起了昏迷中的兼一:

“我把兼一送回房間,今天就到這裏吧。”

可憐的兼一,還不知道明天有1.5倍的地獄在等待着他呢。

一豐回去稍微回顧了一下今天學習的內容,就早些休息了,這個歲數還需要很多的睡眠保證身體的發育。

第二天早上起來的時候,兼一還像昨天一樣在外面像馬一樣拉着岬越寺秋雨跑,時雨則早就準備好了教學。

教兼一的時候,時雨分配到的時間最短,兼一又不用兵器,讓時雨感覺非常不過瘾。

這次終于有了一個好玩具(劃掉)弟子,時雨現在非常積極,甚至比一豐這個接受達人指導的弟子還要積極。

因為偏重不一樣,其他幾位達人之有很少的時間教一豐,大多數的排班都是時雨,時雨雖然教導的都是基礎,但是基礎才是決定未來成就的根基,一豐孜孜不倦地練習。

時雨更是開心地将除了劍術以外的兵器使用的方法也教導給了一豐。

肋插、小太刀和薙刀這類的基本使用方法一豐還是知道的,但是手裏劍、飛鐮這類的就沒有接觸過了,箭術更是從來沒練過,一豐都一一接受,迅速化作自己的知識。

在非體能訓練的時候,則開始向秋雨和馬劍星請教醫學知識。

馬劍星掌握的中醫藥學和針灸技術博大精深,一豐如癡如醉地吸納着知識。

第三天的時候,長老風林寺隼人外出歸來。

這位兩米多高的老人經常外出,踏上“矯正世界之旅”,順便尋找自己兒子的蹤跡,這次回來,發現梁山泊的弟子多了一位,很是驚奇。

從秋雨那裏得知經過後,很是豪邁地笑道:

“果然不愧是我等梁山泊,就連異世界的人都能吸引到,實在是有趣。

先觀察幾天,我也稍微看看這個孩子如何再做決定。”

就這樣,一豐訓練的時候,偶爾會出現一個高大的老頭子旁觀。

這個童心未泯的老爺子很好相處,一豐倒覺得這種人很放得開,已經達到“從心所欲不越矩”的程度了。

訓練之餘,一豐開始了一項工程,就是修複梁山泊。

一豐拿出的學費不少,但是也僅僅是在補貼梁山泊開支,幾位達人偶爾還會增加破壞工作,梁山泊道場早就破破爛爛的了。

一豐再拿錢幾位老師不會答應,再怎麽樣幾位達人也沒有随便花一個13歲孩子的錢的想法,學費是學費,剩下的錢就是弟子自己的錢,梁山泊幾位并不因為錢而感到如何,所以一豐也沒有進一步變賣黃金。

但是,煉金術就是另一回事了。

在這個沒法直接接觸“真理”的世界,煉金術的威力下降,耗時增加,無法應用于實戰當中去,但是平常生活和研究的使用沒有問題。

梁山泊因為經濟問題,很多設施都要自己修建,岬越寺秋雨是個中高手,經常建造各種奇奇怪怪的器械來折磨(劃掉)鍛煉兼一。

一豐開始用煉金術給梁山泊進行裝修。

比如側棟的樓梯,一直是壞的,馬劍星和逆鬼至緒喝醉酒的時候給拆了,現在就是一根繩子,達人們覺得這樣上下樓更快,就沒有修複。

一豐用煉金術和木頭重新造好了樓梯,還留下了消防隊宿舍下樓用地滑竿結構,不想走樓梯的話,直接順着滑竿下來也可以。

想要鍛煉的話,順着滑竿爬上去也很鍛煉。

道場的牆壁和地板,院子的圍牆,都一點點地用煉金術修複了。

逆鬼至緒練習空手道用地瓦片,一豐拿殘渣直接煉制了一大堆,節省了不少開支。

幾位達人看着梁山泊從破破爛爛一點點地改變,不由得感嘆,會煉金術真的可以為所欲為啊。

第 94 章 耍無賴的靖王

“這事兒告訴侯爺了沒有?”古月華問道。

錦瑟搖頭道:“沒有,奴婢想要去禀報夫人的,但是靖王殿下不允許奴婢這樣做。”說着,她低下了頭。

古月華聽了,頓時嘆息一口氣:“沒事。錦瑟,你不用自責,趙靖西我都對付不了,更何況是你?”說着,她便轉身去南邊的廂房,一邊走一邊道:“你去給我找來換洗的衣裳,對了,他要是問起來,你就說我正在沐浴。”

“是,小姐。”錦瑟應了下來。

古月華沒再說什麽,轉身往廂房走去。

錦瑟站在原地,瞧着她的身影消失不見,心中卻是有着一瞬間的疑惑;她家小姐出去的時候,還是小厮裝扮。怎麽回來的時候就變成丫鬟了呢?她到底是去做什麽了?

她想了很久也想不明白,當下搖搖頭去準備衣裳去了。

事态緊急,古月華只用了半盞茶的時間便換好了衣裳,錦瑟陪在她身邊,兩個人往上房走去,但是瞧着屋子裏透出來的光亮,她卻有些遲疑。

趙靖西,這麽晚他都不睡覺,到底是想做什麽?

錦瑟在一旁看着古月華晦暗不明的臉色。小聲問道:“小姐,這深夜與外男相見終究是不妥,不如……”

“不,我還是得要見他,這人手段太過卑劣,不順着他的意思,今晚上還不定弄出什麽事情來呢!”古月華搖搖頭,深吸一口氣,猶如壯士斷腕一樣大步走了過去。

錦瑟心中的擔憂之色更甚,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跨臺階,推門,入屏風,所有動作一氣呵成,沒有半絲停頓,古月華走到屋內,一眼便看見趙靖西正斜斜的倚在西邊窗臺下她慣常坐着的那張涼塌上。屋內昏黃的燈光照射在男子精致如雕刻一般的面孔上,那雙琉璃般透亮的眸子裏有着淡淡笑容,透着如往日一般的慵懶。

“可算是回來了,叫我好等。”聽到腳步聲,趙靖西回過頭來,笑眯眯的望着古月華道。

古月華沒有答話,她注意到趙靖西穿了一件嶄新的墨綠色雲紋錦袍,頭上戴了個玉冠,渾身透着一股慵懶的氣息。與剛剛在馬車上的裝扮迥然不同。

“怎麽?幾日不見本王。這就看呆了?”趙靖西見古月華只顧盯着自己瞧,頓時出聲調侃道。

“沒什麽,你想多了。”古月華說着,走到屋子裏,在主位上坐下,面無表情道:“靖王殿下,你這麽晚了到我這裏來到底是有何貴幹?有什麽事情是不能明日再說的?”

“本王是來檢查你的傷勢的,順便送些藥過來。”趙靖西臉上笑容依舊,仿佛古月華的冷臉他根本就看不見似的:“之前便說過,難道古二小姐你忘記了?”

古月華聽了這話冷冷道:“可是我記得,我也說過這件事情不用王爺插手,你不是禦醫,卻為何非要搶他們的活計呢?說句不好聽的話,這可真是狗拿耗子……”

剩下的。她沒有說完,但是話裏面的意思卻是明明白白的傳達了出來。

一旁的錦瑟聽了這話,頓時緊張的額頭上都冒出冷汗來,小姐的膽子也實在是太大了!居然敢直接辱罵靖王殿下是狗!相傳這靖王的脾氣十分不好,她家小姐這是遭殃的節奏嗎?

但是古月華說完這句話,卻絲毫不懼,雙目直直的望着趙靖西,就差下逐客令了。

“呵呵,那幫子庸醫怎能醫治好你胳膊上的傷?”趙靖西不以為忤道:“本王敢打賭,這天底下能醫治好你胳膊上的傷之人,就只有本王一個!”

古月華也笑,但是笑容裏滿滿的都是諷刺:“王爺,吹牛誰不會?”

“你說本王是在吹牛?”趙靖西眉毛一挑,道。

古月華不置可否。

趙靖西正想解釋,卻忽然間想到什麽,微微一笑,道:“本王不跟你争,用事實說話。”說着,他便朝着古月華伸出手去。

古月華見了,忙往後躲去,同時充滿警覺的問道:“王爺!男女授受不親!你到底要做什麽?”

“授受不親?你現在說這個是不是太晚了點?”趙靖西的語氣裏滿滿都是諷刺:“本王抱過你多次,現在不過是要看一看你胳膊上的傷,這也将你吓成這樣?”

“王爺!我都說了我的傷不用你管!你到底要我說多少次?”古月華聽了這話,頓時氣的臉色鐵青:“還有,你能不能拿落水一事說事?你不過救了我一次,總是挂在嘴邊上,這樣不好吧?”

趙靖西唇畔露出一絲邪魅的笑容來:“本王沒有提這事兒,是你一直在說男女授受不親的,你再說,本王可就要想法子打消你的這個念頭了!”

“無聊!”古月華聽了這話,冷冷開口道:“王爺!你的臉皮也真是厚比城牆,我三番五次的說話,你竟然都視而不見,你到底要怎樣才肯離開這裏?夜已經很深了,我要睡了!”

“無妨!本王今晚上來,只是要看一眼你的傷,不會多做停留的,當然,你若邀請的話……”趙靖西笑的別有深意:“那本王就考慮考慮。”

“靖王殿下風流倜傥,靖王府後院裏美貌丫鬟姬妾多如過江之鲫,那麽多女人你不要,卻偏偏在我面前耍嘴皮子,你可真是……啧啧!”古月華說着,眼中露出嘲諷的表情來。

“本王怎樣?”趙靖西最見不得她這幅樣子,當即便刨根問底起來。

“王爺真要我說?”古月華眨巴眨巴眼睛。

趙靖西預料到她可能會說出什麽不好聽的話來,頓時搖頭道:“不用了,本王還是辦正事吧。”說着,便朝着她走了過去。

“你個戀童癖,離我遠一點!”古月華見他走來,頓時便往後退去。他臺讨扛。

“什麽?你說本王戀童癖?”趙靖西一聽這話,頓時一張臉就黑了下來。

古月華理所當然道:“是啊?你就是戀童癖!我才十二歲,生辰都還沒過,你放着府中那麽多貌美如花,體态婀娜的女子不要,偏跑來我這裏,不是戀童癖是什麽?”

趙靖西聽了這個解釋,一張臉不由的更黑了,他怒瞪着古月華,咬牙切?道:“本王不是戀童癖!你也不是什麽小孩子!”

古月華朝着他冷哼一聲,不置可否。

趙靖西氣到極致,卻忽然間笑了起來,他湊近古月華,低低道:“你怎麽知道本王府上姬妾貌美如花的?你調查本王?”

“切,這個還用調查?”古月華不以為然道:“就是随便聽聽幾個下人的議論聲便知道了,我還用特地去打聽?王爺你不要太有名!”

趙靖西聽了,依舊笑的開懷:“不管怎麽說,你就是打聽我了!”

古月華瞧瞧他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再轉頭瞧瞧一旁已經吓的呆若木雞的錦瑟,以及外頭已經越發漆黑的夜空,頓時怒了:“王爺,你到底走不走?你不走我還要睡覺!”

“本王看過了你的傷,留下藥自然便會離開。”趙靖西回答的不緊不慢,說着,還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好整以暇的喝着茶,大有一副古月華不答應他便要坐到地老天荒的架勢。

古月華一見此情此景,頓時惱怒非常:“我都說了不用你來管!你為何非要如此自作多情!難道我只是想要請你離我遠一點都不可以嗎?”

“你以為本王有多想呆在你這裏?”古月華說的如此不客氣,趙靖西也漸漸的升起氣來,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一字一句道:“要不是之前給你治過傷,本王才不想多管閑事呢!”

“那你走啊?為何還要呆在這裏?”古月華質問道。

趙靖西擡眸看了她一眼,道:“那是因為本王不想半途而廢!”

“可我不需要你來治傷。”古月華聽了這話,微微有一瞬間的失神,但是很快,她便反應了過來。

“需不需要本王來決定。”趙靖西說着,重新走向古月華,伸手便要去拉她的胳膊。

古月華下意識的便往後躲去。

趙靖西放下手道:“你若是配合,我看了傷,留下藥給你,自然便會離開,倘若你不配合,那我還就不走了!今晚上就住你這裏了!就是皇兄親自來請,我也是不會離去的!”說着,他便走過去,在剛剛那張涼塌上坐下來,閉上眼睛微微的假寐起來。

竟然耍起賴皮來了!古月華頓時吃了一驚,她站在那裏,愣愣的瞧了趙靖西好一會兒。

錦瑟在一旁心急火燎,但卻不知道該如何相勸才好,只急的自己差點就暈過去,這屋子裏的兩個人,哪個也不是她能勸說了的!

古月華站在那裏,一張臉一陣紅一陣白,愣了好一陣兒才反應過來,她瞧着面前那斜倚在自己面前的趙靖西,內心中苦苦掙紮良久,才終于開口:“行了,我讓你看傷便是。”

錦瑟在一旁聽見這話,頓時長長的松了一口氣。

“那你扶着爺起來!”趙靖西在涼塌上睜開眼睛看了古月華一眼,懶洋洋開口道。接着,他還伸出一只手來,就等着古月華來攙扶他,那模樣就仿佛是一位千嬌百媚的女子在等待郡王臨幸。

“趙靖西,你不要得寸進尺!”忍受了這樣久,古月華的耐心早已經用完,在聽見趙靖西又提出如此無禮的要求之時,她終于爆發了。

第 87 章 幽閉恐懼症

石浩美滋滋的想着,這邊鄭萍萍已經處理好了事情,看着他手裏的大袋小袋的發了愁。

石浩這才想起一個嚴重的問題,那就是這丫頭晚上安排哪裏去?

想必這鄭萍萍也是在發愁這個問題,正在四處張望着,看到個汽車就眼睛發亮。

“妹子,你今個晚上住哪?”石浩試探性的問道。

鄭萍萍嘟着嘴,賭氣的說道:“不知道,睡大街算了!”

石浩見她生氣也不奇怪,估計妹子這會心裏又在怨恨綠瑩呢,他看了看周圍,想着讓鄭萍萍住賓館,但這丫頭太單純,要是好奇心太盛瞎跑了,怎麽給綠瑩交代。

想了想,提議道:“那不如,我帶你去我家裏住吧!”

……

寧海市是一座沿海城市,市區很是繁華,而且還在擴容中,以前周邊的郊區也全都建設了起來。一座座高樓拔地而起,街道上紅綠燈交替閃爍,車水馬龍的景象更是讓鄭萍萍看花了眼。

“哇,看那個燈好漂亮啊!”

鄭萍萍抱着石浩的胳膊叽叽喳喳說個不停,尤其是進入地鐵站的時候,更是緊緊攥着石浩的衣袖,但大眼睛滴溜溜的四處亂看着,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心。

相處了一路,石浩開始覺得這個女孩太過吵鬧了,現在一路相處下來,竟有些習慣了。

她此刻正雙手貼在公交車的玻璃上,瞪大了眼睛驚奇的看着眼前的繁華的都市,柔和的光線打在她的臉上,恍惚之間,他似乎看到遠在靈風大陸的洛昕。

異界和地球上的時間不同,不知道現在的洛昕會在幹什麽?

幾經反轉後,他們已經到了家裏,擡頭看了看家裏亮的燈,石浩在思索着怎麽和父母解釋鄭萍萍是誰。

“妹子啊,一會上樓你可不要亂說話,要知道我們修行這事不是誰都能理解的,你要謹言慎行啊!”石浩有些不放心的交代道。

鄭萍萍吃着石浩給她買的堅果零食,正吃的起勁,一聽這話“咕咚”一聲差點被嗆到。

她責怪道:“大哥哥你什麽意思啊,我好歹也在地球上生活了二十年,這點都不懂的話,不是早就被人綁起來燒死掉了!”

“也是,不過等會上樓了,我會對父母說你是我的女朋友,你不介意吧?”

石浩覺得有些事情還是有必要說清楚,省的到時候鬧出烏龍,萬一人家妹子真的像古人一樣注重名聲,那不就糟糕了。

鄭萍萍擦了擦嘴,笑道:“哦,我明白,不過我不用叫你老公吧?”

“不用,但晚上可能要和我一個房間,你看,方便嗎?”石浩又問道。

話說這丫頭說傻吧也不傻,有些事情一說就明白,性格雖然有些陰晴不定,但也不算太壞,只是綠瑩把她保護的太好了,導致太過單純了而已。

二人坐着電梯上了樓,鄭萍萍第一次坐電梯,緊張的滿頭大汗,出了電梯直接癱倒在地上了。

石浩很是後悔,早知道一樓到二樓的距離就不坐電梯了,現在把這妹子吓成這副德行,也不知道能不能緩過來。

到了最後,石浩是抱着鄭萍萍進家門的,在父母驚呆了的目光中,把鄭萍萍放在自己的沙發上。

薛蘭吃驚的放下了碗筷,揉了揉眼睛,對石青雲問道:“老石頭,你看見了嗎,你兒子帶了個女人回家。”

“嗯,我看見了。”石青雲木讷的點頭,還是沒緩過勁來。

他們剛才還讨論着這孩子會不會是有什麽身體毛病,一直不好意思對他們說,才一直不願意去相親的,說中間這小子就抱着一個女人進屋了,好像是要故意打他們臉一樣。

薛蘭得到了證實,咽了咽口水說道:“那也就是說,我們的兒子有女朋友了?”

石青雲繼續點頭,“嗯,有女朋友了,看樣子都住在一起了!”

“好啊!臭小子,耍老娘呢這是!”

薛蘭直接從椅子上彈起,抄起一個掃把就氣哼哼的朝石浩的房間走去。

石浩一開門,見這等殺氣,才打開門又趕緊關上了,“媽,你想幹嘛啊?”

“臭小子,你有女朋友了還整天跟老娘裝,天天為你跑斷了腿,現在你倒好一聲不吭就把人帶家裏了,你眼裏還有你父母嗎?”

薛蘭氣哼哼大喊,把在別人那裏受到的冤枉氣全都撒了出來,越說越委屈,忍不住的抹起淚花來。

石浩一個頭兩個大,這找也不是,不找也不是,早知道不回家裏來了。

這時鄭萍萍已經醒轉過來,不知怎麽的這個人看起來和白天有一些不太一樣,眼睛直勾勾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

石浩怕她是被母親的動靜吓到了,不好意思的說道:“讓你見笑了,我媽她更年期。”

鄭萍萍症了好一會,眼睛慢慢的恢複原來的神采,呼了一口氣,迷茫的轉頭問:“這是哪?”

“我家啊,你暈倒了,我把你直接帶回來了。”石浩解釋道。

鄭萍萍揉了揉腦袋,帶着歉意的說道:“我是去了厘山大陸,我在那裏搭建的山洞被兇獸破壞了,我留了自己的标記,只要有動靜,意念就會瞬間召回,剛才吓到你了吧?”

“額,居然是這樣?我還以為你是幽閉恐懼症呢!”石浩撓了撓頭說道。

鄭萍萍盤腿而坐,有氣無力的樣子似乎像是剛才出去跟人打了一架,外面的母親好像也被父親安慰了下來。

“那我帶你去見見我的父母吧,他們都等着我去介紹呢。”石浩看了看門口,猶豫的說道。

看鄭萍萍似乎不怎麽在狀态,但外面又響起了敲門聲,母親又過來說軟話,請他們出來了。

鄭萍萍長長籲了口氣,眼中的神采也有回歸,不過臉色依舊有些蒼白。

“你媽媽在叫我們吃飯是嗎?”她問道。

石浩連忙點頭,“我媽做菜很好吃的,你不是餓了,一起出去吃吧。”

“好啊!”鄭萍萍笑着便跳下了床。

一頓晚飯下來,石浩覺得自己好像吃了一個世紀,母親不停的詢問鄭萍萍各種問題,弄的他每次都要搶答。

第 86 章 四人集合

在京都的郊外,雲歡碰見了獨自騎着高馬的五師弟郎宮玉,得知他也是要去華青國。

他告訴她,先要去找八師弟耶律穹和九師弟連羽。

她認為此事相當靠譜,她們既然要去華青國找師傅,她和老五兩個人也沒什麽作用,只有集合老八和老九的力量才能幫到師傅。

當她們找到老八和老九時,才知道老八已經籌集了三萬精兵,老九也拿出了二十萬兩銀子購買大量兵器和幾枚大炮,他們都正好要啓程去華青國助師傅,見到雲歡和郎宮玉皆是欣喜萬分,于是四人便帶着三萬精兵和三十車兵器加上八枚紅夷大炮浩浩蕩蕩一起上路。

不眠不休趕了兩日的路,就算她們能熬得住,三萬精兵和駿馬也受不了,途中,他們四人放緩速度,邊前行邊讓馬休整一下。

“你們此前知曉師傅是李陌太子嗎?”雲歡有幾分落寞問其他幾位師弟。

原本她還疑惑師傅為何與李齊打仗,原來他是華青國前太子李陌,這就難怪了……

郎宮玉搖頭,“我也是在師傅與李齊大戰的消息傳到明聖才知此事”。

見她們都是一無所知的模樣,老九連羽想了想還是開口,“其實我們當中,二師兄四師兄和六師兄三人應是知曉的”。

“嗯?何以見得?”雲歡大驚側目。

不僅雲歡連郎宮玉和耶律穹也轉過頭看着他。

連羽面對他們詫異的目光,有些不忍,想起他當初無意知曉此事的心情,悲嘆許多日子都不能緩過勁。

“我也偶然得知的,二師兄和四師兄六師兄其實都是師傅當年在華青國做太子時,手下親信的遺子,當年李齊滅了師傅滿府不算,還偷偷暗害了師傅的一些親信,二師兄的父親便是當時的大司馬詢簡,而四師兄是師傅近身侍衛長黎的長子,六師兄則是赫赫有名的秦将軍之子,我估計在他們死後,師傅偷偷将他們收歸門下,其實也是聯合培養勢力對抗李齊”。

“難怪老二老四和老六現在正在華青國協助師傅”。老八耶律穹輕嘆,滿心不是滋味說道。

“嗯!”連羽點頭。

雲歡心痛低眉,當年的李陌太子滿府被滅一案震驚世人,據華青國國主李齊對外的說法是李陌毒害了老國主,想逼宮才被他奮力撲殺。

現在看來,事實根本可能不是這麽回事,搞不好是李齊自己逼宮殺了老國主順便滅了太子府滿門。

可恨!

師傅和師弟們竟有如此傷痛的身世!

她回想這些年在鳳雲山他們整日挂着的笑臉,蹙眉感嘆,這張笑顏下該有多恨啊……

“此次去華青國,我們一定要為師傅和師弟們報仇雪恨”。咬牙恨意難平。

郎宮玉和耶律穹連羽一同鄭重點頭,面上皆是信誓旦旦。

就這樣大概緩了半日,他們又快馬加鞭趕程。

本以為天黑之前能到達華青國,卻想不到在行至明聖和華青大蠻三處交界之地時,被迫放慢了行程。

迷霧森林,一個令人摸不着北的地方。

雲歡他們帶着大隊人馬在其中轉了整整一個下午都沒走出去,兜兜轉轉總是回到原地,炎炎夏日,已近黃昏,還是難熬,雲歡令大隊停在路邊休息。

四人焦急萬分,湊在一起想主意。

郎宮玉擡頭看着天空,只見頭頂一層薄薄的白霧籠罩,只怕星辰也只能透過幽暗的光亮,根本無法辨認哪顆是北鬥星。

“師姐,看來咱們今夜要在這林中渡過了”。他輕嘆。

“不行,師傅現在猶如在懸崖邊上搏鬥,随時出現危險,咱們能早一刻便早一刻”,雲歡立即否決他的話。

耶律穹和連羽對視一眼,不僅師姐,他們也想盡早趕到華青國想助師傅,可是,眼下的情況确實不容樂觀。

連羽勸慰,“師姐你先別急,前幾日我派到華青國的人回來禀告,師傅的兵力對戰李齊并未落下風,想來他們這些年都在籌備中,必定是做好萬全之策了,而且他們也未通知我們相助,那定是有十足把握拿下李齊的”。

耶律穹也道,“對,也許師傅根本不需要我們的相助,他自己能對付李齊的”。

“師姐,人馬皆疲,我們今夜就在樹林內休息一晚也好,明日趕到華青國才有精力幫助師傅”。郎宮玉見天色越來越暗,心知白日走不出去晚上更不可能。

雖然知道師弟們說的對,但她就是不安心。

“若有熟知此地的人帶領我們出去就好了”。雲歡圍着周邊走一圈,想找找有沒有路過此地的人,可是除了他們從明聖帶過來的人馬,別無他人,心中無數落寞。

“師姐,你先坐下歇歇吧”。

“是,現在急也無用,不如調整一下,恢複體力”。

“算了,随她吧”。郎宮玉盯着始終蹙眉的雲歡,他知道老七的離去令師姐改變了許多。

雲歡一直來回度步,過了許久,她也沒想出任何對策,在她也打算認命困在樹林一晚時。

“報……”冗長的聲音傳來。

是耶律穹的手下,他肅然起身,問,“何事?”

來人跪地,“外圍當值的士兵來報,有一些婦人自稱是附近百姓,她們得知我們軍隊被困在此地,她們想讓咱們放她們進來,帶領我們走出這裏”。

這麽巧?耶律穹有幾分不安。

可是雲歡在旁聽的清清楚楚,她大喜,“快放她們進來吧”。

“師姐,我總覺得有些不妥,按說百姓都不願與官多牽扯,何況臨近夜晚,荒郊野外出現幾個婦人,你不覺得此事挺蹊跷的嗎?”耶律穹想阻止雲歡放入那幾名婦人。

“我們能出現在此地,別人為什麽就不能出現,何況你也說了只是一些婦人,她們再如何還沒有能耐對我們如何吧”。她回。

話雖這麽說,但連羽也是在江湖混過許多年,此事他與老八一樣,也覺得不對勁。

“師姐,咱們糧草充實,不必急于這一時”。

“此地是華青和大蠻交界之處,說不定有些亂民蠻夷出沒,她們為異族,其心必異,師姐,我覺得我們還是不要為了趕路盲目引來不安好心之人要緊”。郎宮玉也道。

都不贊同!

雲歡有些氣餒,可是穿過這個森林就是華青國,師傅已經近在眼前,她實在不想千裏迢迢趕來,卻被困在師傅不遠之地。

何況好不容易有人帶路,就算今夜在此逗留,明日醒來再出不去呢?

“不行!”她按住氣息,耐心開口,“明日若咱們還是出不去呢?咱們難道要日複一日困在在這裏?而且現在天未黑,她們領着我們,也許在天黑前能走出這個樹林,咱們到鎮上休息豈不更好!”

說的也對。

郎宮玉和耶律穹連羽三人對視片刻,終是妥協。

“好吧,那就聽師姐的”。

第 98 章 晚晚,留在我身邊

蕭煜披着一襲黑狐大氅, 襯得臉色宛若冰雪。

他身後是便服執劍的禁軍,有幾個跟在他身後,有幾個散落在街角隐蔽之中。

三人之間的氣氛逐漸變得古怪起來, 音晚正頭疼, 蕭煜開口了:“也算是老朋友, 遠道而來,朕該盡一盡地主之誼的,前邊有個茶肆不錯,可去坐一坐。”

茶肆離得很近, 蕭煜熟門熟路選了個臨近窗邊的位置, 音晚探頭一看, 從這裏隐約能看見柿餅巷重疊的屋檐頂瓦。

蕭煜站在她身側,道:“有時從柿餅巷走出來,便到這裏坐一坐, 能看見你和小星星住的屋舍,心裏也是安寧高興的。”

音晚将目光收回, 沒再說什麽。

三人兩側, 音晚稍有猶豫, 還是坐在了蕭煜的這一邊。

皇帝陛下難得纡尊降貴,擡眸看了一眼耶勒,道:“有些事本不願意說得太明白,無奈總有人裝傻,半點臉面都不要,便只有大家都坐下, 好好地談一談。”

他的話刻薄難聽,調子卻起得溫和清越,若流泉潺湲, 若筝弦撥引,好聽得緊。

音晚方才見他客客氣氣引她和耶勒來茶肆小坐,還驚訝了一陣,以為他轉了性子,直到聽到這熟悉且刁鑽的話語,一顆心才終于落下來。

哦,還是從前的調調,半點沒變。

耶勒也不是個省油的,當即冷笑:“皇帝陛下竟要與旁人談‘臉面’二字,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意思就是你也挺不要臉的,還是勿要說旁人了。

蕭煜卻不動怒,俊美容顏上總挂着似是而非的笑影,帶着輕蔑與不屑。

他坐得穩當,輕覆住音晚擱在桌上的手,聲音涼薄而含有諷意:“說起來,朕應當随晚晚喚你一聲舅舅,你即是長輩,有些話自然說得,朕也不會同你生氣。”

捅人專挑心窩捅,這歷來是皇帝陛下的拿手好戲。

耶勒的臉色果然變了,厲眸微眯,透出鋒銳寒冽的光。

蕭煜漫然道:“朕從前一直想不通,當年晚晚為何要離開瑜金城,脫離你的庇護來到舉目無親的洛陽。直到不久前朕終于想明白了,謝潤若知道你曾如此趁人之危,怕是要為當初相信過你而嘔死吧。”

耶勒神情冷鸷,緊抿的唇微動,正要反唇相譏。

誰知蕭煜嘴皮子甚是利落,連口氣都不喘,搶在耶勒開口之前繼續說:“當年為了把晚晚帶走你也算是費盡心機了。朕前頭剛跟你說好,如何壓制突厥九部和王庭勢力,如何廢棄質子之約,你轉身就能到謝潤和晚晚面前挑撥離間,說朕鐵了心要送嫡子為質。朕就不明白了,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間,你又得着什麽好處了?還是說可汗慣喜歡幹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

他的話越說越難聽,耶勒卻在質問中冷靜了下來,他面含譏诮:“這個問題倒是問得好。”

耶勒前傾了身體,緊盯着蕭煜的臉,一字一句地問:“我沒來之前,沒把晚晚帶走之前,她過得好嗎?你對她好嗎?”

蕭煜臉色驟涼。

耶勒卻越發閑适自在:“這世上的夫妻,若經不得旁人挑撥了,彼此之間信任全無,是不是也該反省反省自己?只有懦夫,才會把錯都歸結在旁人身上。”

“你們蕭家還真是一脈相承,你父皇就是個搶占民女的卑劣無恥之輩,我瞧着你跟他也沒差多少。”

蕭煜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桌面低低震顫,他凜目森寒,如刃般刮向耶勒的臉。

音晚默默旁觀,有種置身事外的清透冷漠,仿佛只是在聽別家故事。

三人心境各異,一時緘然無言,木梯處陡然傳來急切交疊的腳步聲,音晚回頭看去,霍得站了起來。

陸攸快步奔上來,弓腰合拳向蕭煜請罪:“臣擋不住蘭亭公子……”

謝蘭亭聽說天子駕臨,且沒半點好臉色地拉着舅舅和音晚來了這裏,便有些犯嘀咕。當年是舅舅同父親合謀将晚晚偷出了未央宮,若今日蕭煜要來個秋後算賬,豈不玄乎?

他和珠珠本已乘馬車離開了柿餅巷,走出去挺遠,他實在不放心,讓珠珠和孩子在馬車中等着,他獨自騎快馬折返回來。

漫漫冰雪天,蘭亭烏黑的發髻上沾染了斑駁霜雪,顯得有些狼狽。他向蕭煜和耶勒行過禮,朝音晚投去關切詢問的目光。

音晚心裏本塞滿了難以疏散的沉甸苦澀,被他這麽一看,突然好似消盡了大半,只覺陽光透進了冷窖,溫暖了身與心。

她微笑着沖蘭亭搖了搖頭。

蘭亭一來,蕭煜和耶勒都閉了嘴,原本的劍拔弩張頃刻間消失不見,各自端莊坐着,一副清正君子的模樣。

蕭煜甚至朝蘭亭招了招手,甚是友好道:“要不要過來喝杯茶?”

蘭亭渾身惡寒,朝蕭煜恭敬客氣地揖禮:“臣不敢,小星星要找娘親,臣來帶妹妹走。”

蕭煜方才俨然已經落了下風,正想把音晚支開,遂輕輕颔首。

音晚同蘭亭走出茶肆,已是黃昏日落,街面上人煙漸稀。蘭亭牽着馬陪音晚走了一段路,試探着問:“我總覺得舅舅很奇怪,今日我們本是一起來的,我要他随我進去見你,他卻怎麽都不肯,非要在柿餅巷外等,一下子好似生分了許多。”

音晚目光低垂,沉默了許久,才歪頭道:“我有件事想對兄長說。”

蘭亭立即回:“你說。”

她張了張口,卻又猶豫起來,道:“你得向我保證,知道之後不可沖動。”

許是她的神情過于凝重,蘭亭驀得緊張起來,不自覺禀息:“出什麽事了?”

音晚頓步,輕聲說:“舅舅,不是舅舅。”

蘭亭沒聽明白,正想再問,兩人恰轉過一道街巷,能看見蘭亭與珠珠分離的栅欄前,原本馬車該停在那裏的,可如今卻空空如也,連跟着的小厮都不見了蹤跡。

“人呢?”

蘭亭将馬拴在路邊,飛快奔過去四處找尋,問了周圍幾個過路的,都說沒看見。

音晚本有些混亂,正忖度着該如何對蘭亭說後面的話,倏地想起一件事,近來洛陽中有許多男童被拐,玉舒……

她腦子裏“轟”的一聲炸開,耳邊嗡鳴亂響,渾身涼透。

**

禁軍全城搜索,一直到亥時,都未找到珠珠和玉舒,不光他們母子,連當時跟随而來的小厮們都一起消失不見了。

蘭亭幾乎發了瘋,領着人邊找邊喊他們母子的名字,喊得嗓子嘶啞,如寒鴉破弦,一聲比一聲粗礫,一聲比一聲悲切。

可就是沒有回音。

蕭煜坐在臨街的茶棚裏,合着雙眸,額間皺起幾道紋絡,不住轉動扳指。

“從善坊已搜過,無。”

“履道坊已搜過,無。”

……

禁軍絡繹來禀,蕭煜将眉宇蹙得更深。

音晚在一邊來回踱步,心中倉惶難安,好幾回看看蕭煜,想問他心裏有沒有數,可看着他那副如入定老僧般的沉靜模樣,更加煩悶。

待在這裏也是煎熬,倒不如出去和他們一同找。

她要走,蕭煜猛地抓住她的胳膊,睜開了眼。

墨瞳裏閃爍着精光,湛亮刺目:“你就老老實實在我身邊,哪裏都不許去。”

音晚不想在這個時候跟他沖突添亂,忍耐下去,問:“你覺得這是意外嗎?”

蕭煜眸光幽邃,凝睇着她,道:“是意外,也不是意外。”

音晚面露不解。

“對方的目标很可能不是珠珠和玉舒,只不過今日這些事都趕巧了,耶勒來了,我追來了,蘭亭不放心你跟過來了。他們母子身邊只剩下幾個小厮,乘坐的馬車離柿餅巷不遠,又恰在我派來保護你和小星星的禁軍視線外,所以……”

他不忍再往下說。

音晚臉色煞白,嘴唇翕動了幾下,聲音顫顫:“你的意思是,這些歹人原本是沖我和小星星來的?”

蕭煜道:“但這裏面還有個關鍵的問題——謝潤呢?”他轉頭沖陸攸問。

陸攸回:“在崔府,已派人去請了。”

“崔府……”蕭煜眼皮微擡:“若朕猜得沒錯,崔家那個孩子找到了吧。”

陸攸驚詫:“陛下真是神了,是,今天找到的,完好無損。”

這正好印證了蕭煜的某個猜測,他輕扯了扯唇角,冷然道:“可真是一盤大棋啊,看來這洛陽也并不如表面看上去那般風平浪靜,藏着惡鬼妖邪呢。”

外頭傳進疾疾的馬蹄聲,禁軍喚了聲“潤公”,是謝潤到了。

等着他走進茶棚的空當裏,音晚忍不住輕聲問:“若找不到珠珠和玉舒怎麽辦?若他們已經遇害了怎麽辦?”

蕭煜素來冷靜到近乎冷漠,心道:還能怎麽辦?人死不能複生,節哀呗。

但他看見音晚眼中瑩亮,似有濛濛淚珠将落未落,泫然欲泣。他把将要出口的話咽了回去,違心道:“能找到,他們也不會死。”

他的嗓音溫和無瀾,鎮定若斯,讓音晚生出些希望,殷殷道:“那我跟他們一起去找。”

蕭煜抓着她胳膊的手緩緩下移,改握住她的手,道:“晚晚,我知道你很難過,很愧疚,覺得是你連累了他們。但我還是要說一句,這人既是沖你和小星星來的,那你最好待在我身邊,不要離開,我的身邊是絕對安全的。”

他的目光柔和起來:“你不想小星星沒有母親吧?”

音晚與他四目相對,想要掙脫的手一滞,慢慢松開。

腳步聲由遠及近,謝潤身披寒雪快步流星地過來,身後跟着嚴西舟。

蕭煜等他們站定了,看着他們将要躬身揖禮,道:“不必多禮了,人命關天,朕就不與你們客套了,若朕沒有猜錯,這是個連環計,謝家有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