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看到司馬珩,劉意映仰起臉,對着他一笑,柔聲說道:“驸馬,你也入座吧。”

尋常人家,丈夫不坐,妻子是不能坐的。雖然自己是公主,但如今畢竟是在司馬家,如果自己坐着,司馬珩站着,怕司馬曜會覺得娶了公主虧待了他兒子。

聽了劉意映的話,司馬珩眼睛閃了閃,嘴角輕輕一抿,笑道:“公主先請。”

劉意映微微一猶豫,對着司馬珩點頭一笑:“好。”然後走過去,坐在司馬曜左下首第二座,将首座留給了司馬珩。

司馬珩見狀,面色微微有些驚訝。雖然劉意映是自己的妻子,但她是公主,身份尊于自己,照理應該坐在自己上首才是。可她卻不坐到首位,反而将首位留給自己,這是何意?

見司馬珩站着沒動,劉意映擡頭望着他,催促道:“驸馬,你快入座啊。”

聞聲,司馬珩微微一沉吟,走到劉意映下方坐了下來。

劉意映訝然道:“驸馬,你為何不坐到上座啊?”

司馬珩望着她,笑了笑,說道:“臣坐到哪裏都一樣的。”

劉意映聞言,還想與他說着什麽,這時,司馬婉卻帶着弟弟妹妹走到她身前,向她行禮。她趕緊轉過臉,起身将三人扶了起來,又向三人分別贈了禮物,也就沒有再問司馬珩座位之事了。

見過禮之後,一家人又坐了一起說着話。

司馬婉已及笄,也已定了親,靜靜坐在一旁,不停地把玩着自己手中的繡帕,卻不怎麽說話。而司馬妍和司馬珏年紀稍小,似乎對兄長所娶的新婦極為好奇,一個勁兒地盯着劉意映看。

韓夫人見狀,微笑着叫道:“阿妍,阿珏,你們不可如此盯着公主看!不敬!”

聽了母親的話,司馬珏呵呵笑了兩聲,忙将臉轉到一邊。

倒是司馬妍嘟着嘴說道:“女兒見公主長得好看,便多看了幾眼嘛。”

“那也不能如此無禮。”韓夫人嗔道。

劉意映忙笑着說道:“夫人,無事的。”

這時,司馬婉對着司馬妍輕輕一笑,慢聲說道:“阿妍,你怎麽如此盯着公主看呀?若說公主好看,你又不是沒見過更好看之人。那儀韻姐姐可是京城第一美人,以前你也經常見到她的。難道這世上,還會有人比儀韻姐姐更美嗎?”

聞言,劉意映一怔。司馬珩與李儀韻之間的事情,她也聽說過一些,只是沒想到司馬婉會在這時候提起了李儀韻。她擡起眼眸,望着司馬婉,只見她也意味深長地望着自己,眼中似有挑釁之色。

見司馬婉這模樣,劉意映的心,不禁微微跳了一下。

見劉意映盯着自己,司馬婉唇邊印出一絲淺笑,對着她不懷好意地問道:“公主在宮裏也見過儀韻姐姐吧,你覺得她與你誰更好看?”

劉意映看出來了,司馬婉心中對自己似乎有些嫌隙,而且還與李儀韻有關。

她知道,劉祯從司馬珩手中搶了李儀韻,又将自己硬塞給司馬珩,想必司馬家的人對此都有所不滿。不過,就算是司馬曜也給自己這個公主留了幾分面子,沒想到這司馬婉竟然對自己如此不客氣,看來,她應該是很喜歡李儀韻做自己嫂子的。

想到這裏,劉意映淡笑着開了口:“呵呵,我當然見過。那李貴妃長得确實好看,不然,我皇兄也不會在她進宮不到一年,便冊封她為貴妃了。貴妃可是除了皇後這個正妻之外,在宮裏位份最高的妃子呢。”任這李儀韻再漂亮,也不過是我皇兄的一個妾而已。

果然,司馬婉也聽出劉意映話裏的意思,面色一變,張嘴還想說什麽,只聽司馬曜對着司馬婉開了口:“阿婉,不得妄議貴妃娘娘。”

司馬婉聽父親如此一說,只好怏怏住了口。

司馬曜又轉過臉,對着司馬珩說道:“阿珩,你一會兒與爹爹去書房說些事情。”

“是,爹爹。”司馬珩起身應道,頓了頓,他又說道,“不過,兒子要先将公主送回府。”

“不用送我的。”劉意映一聽,趕緊對着司馬珩說道,“正事要緊,驸馬這便跟丞相大人去書房吧,我呆會兒自己回去便是。”

聽劉意映這麽說,司馬曜擺了擺手,說道:“無妨,也不急這麽一時半會兒的。”說罷他起了身,對着劉意映拱了拱手,說道,“公主殿下,老臣還有要緊之事,就先走一步了。”

劉意映趕緊起身應道:“丞相大人請便。”

司馬曜卻沒再看她,只對着兒子說道:“阿珩,爹爹在書房等你。你送了公主之後,便過來。”

“是。”司馬珩躬身應道。

司馬曜點了點頭,便徑直出了屋。

見司馬曜離開了,劉意映想到司馬珩要将自己送回公主府才能去見他,她也不好再久留,便向韓夫人告辭,與司馬珩一起回公主府。

一路走來,兩人幾乎又是無話。

沒多時,兩人便穿過丞相府的後花園,來到了與公主府相連的月門處。

劉意映停下腳,轉過身對着司馬珩笑道:“驸馬,已經到了公主府了,你可以回去了。”

“臣還是把公主送到回屋吧。”司馬珩說道。

“不用了。”劉意映微笑道,“丞相大人還在書房等着驸馬說事情呢,你快回去吧。”

“送公主回屋,要不了多少功夫的。”說着,司馬珩便繼續向前走去。

劉意映見狀,只好跟了上去,走到了他的身邊。

兩人并肩又走了一段。突然,他開口說道:“公主,阿婉年幼,還不懂事,有時候說話不知道分寸,望公主不要與她見氣。”

劉意映微微一怔,這才想起他指的應該是司馬婉先前以李儀韻來嗆自己之事。

她擡起眼,望着他淺笑道:“驸馬多心了,我怎麽會跟阿婉見氣呢?她也是心疼兄長,為兄長抱不平而已。說起來,她也是因為關心你。驸馬放心,我不會因此與阿婉生了嫌隙的。”說完她呵呵笑了起來。

司馬珩停下腳步,慢慢轉過臉來,望着劉意映,神色冷清:“不知公主為何覺得阿婉是在為我抱不平?”

劉意映頓了頓,然後呵呵笑道:“驸馬與貴妃之前曾有一段才子佳人之佳話,京中誰人不知?只是我皇兄橫刀奪愛,然後我又嫁了進來,想必不少人背後議論我們兄妹奪人所愛吧。如果阿婉因此心中不爽快,也是人之常情。”

許是被劉意映戳中心中痛事,司馬珩臉色越來越青,望向她的眼神也越發冰冷,讓人不寒而栗。

見司馬珩面色不善,劉意映低着頭,避開他的目光,輕聲說道:“驸馬,我知道,此事,我皇兄所為确有不妥。只是,感情之事,雖發自于心,卻是由不得人的。不過,你放心,我皇兄是真心喜歡貴妃的,今生必不會薄待于她的。”

司馬珩面色深沉地望着劉意映,雙唇緊抿,卻未說話。

既然話已至此,便說開了吧。想到這裏,劉意映輕聲一嘆,擡起頭來,望着他,默了默,又開口說道:“司馬珩。”

這是她第一次沒有以“驸馬”二字稱呼他,而是叫了他的名字。

聽到她叫着自己名字,他先是一怔,随即眉毛揚了揚:“何事?”

她定定地望着他,微笑道:“不管你是願與不願,你我二人也已經結為夫妻。我希望你能忘卻前塵舊事,就算你忘不掉,心中不喜于我,不能與我做到相濡以沫,請你至少與我相敬如賓,在人前與我做一對恩愛夫妻。你放心,我也會盡心做一個好妻子,做丞相府的好兒媳的。”

他定定地看了她半晌,終于說道:“臣會盡力而為的。”頓了頓,他又說道,“公主方才所說之言,臣能與公主共勉。”說罷他也不看她,徑直向前走去。

聽了他的話,她一愣。

他最後這句話,似有深意。

她忙追上前去,對着司馬珩問道:“驸馬,你先前所說之言,是何意?”

他轉臉望着她笑了笑:“無他意。”然後任劉意映再怎麽追問,他都不說話了。劉意映無奈,也只好不再問了。

走到劉意映所居的栖梧院前了,司馬珩轉過身來,對着劉意映拱手一禮:“公主,臣就送到這兒吧。”

劉意映點了點頭,笑道:“多謝驸馬。你快回去吧,不然,丞相大人該等急了。”

“那臣便告辭了。”他應了一聲,轉身便往後走去。突然,他似乎想起了什麽,又轉過身來,對着她說道,“對了,公主,今晚臣有些事要處理,回來得晚,怕吵着公主安歇,晚上就不過來了。”

聞言,劉意映面色一僵,随即點頭笑道:“驸馬去忙吧,不用管我。”

司馬珩冷着臉點了點頭,然後便轉身向着丞相府走去。

劉意映站在原地,看着司馬珩頭也不回地離開,心底卻感覺有些許的悲涼。

劉意映,你就算是大齊的嫡公主又怎樣?昨晚是洞房花燭夜,司馬家大公子肯留下來陪你一晚,已經算是顧全皇家的面子了。只是,過了這一晚,他便也就不需要再應酬你了。

想到這裏,劉意映咬着唇,将眼中的淚水逼了回去,不想将自己的軟弱示于人前。只是,手中的繡帕被她緊緊握住,似乎都快捏出水來了。

她在心裏對自己默默說道,劉意映,你受點冷眼也無妨。為了皇兄,為了大齊,你,什麽都可以忍受的。如今,你還是要努力做好司馬珩的妻子,做好司馬曜的兒媳,這才是你的本分。

作者有話要說: 聖誕節快樂。今天你們都收到了什麽聖誕禮物啊?

第 76 章 寒園(三)

寒園(三)

寒園的弟子們并不知道宮殿內商議的是什麽事情,他們讨論的中心是陳青陽無可挑剔的臉龐和秦洛強悍的實力。

繼李天鷹之後,趙天荷也帶着瑤琴宗梧桐院一共四位首席弟子也過來找陳青陽。

秦洛都要驚呆了,麒麟臺上她橫掃各宗弟子又是承天王朝的公主殿下,如此受歡迎也就罷了。

陳青陽是怎麽回事?難道真是因為長得帥?

一番寒暄,趙天荷低聲問陳青陽道,“世子殿下是看不起天荷嗎?切磋都不肯拿出點實力來。”

衆人這才明白,麟臺司首席弟子陳青陽輸給瑤琴宗首席弟子趙天荷原來不是傳聞,但其中也是另有隐情?

“趙師妹的實力有多強大我一試便知,小比而已何必認真呢,你說對不對?”

“大比上還不是得輸給我們家大師姐,神氣什麽?”

瑤琴宗梧桐院乃瑤琴宗培養精英弟子的機構,梧桐院有四位首席弟子,為首者便是趙天荷。

剛才說話的清秀女孩則是另外一名首席弟子,丁雨蓮。

趙天荷當場呵斥道,“雨蓮不得無禮,世子殿下的森羅萬象流可不是那麽簡單的。”

丁雨蓮低聲嘀咕道,“精神類攻擊有哪個比得上我們瑤琴宗。”

陳青陽謙虛道,“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也不知道玄臨師伯那群老頭子都在裏面談些什麽,公主殿下可有所耳聞?”

劉坤向來是語不驚人死不休,那些個謙謙如玉的前輩高人到他嘴裏就成了老頭子了!

當場便有人怒目相向,也有人暗中偷笑。

“劉師兄倒是個頂頂有趣的人,不過對宗門前輩們還是尊重些吧。畢竟,承天的聖皇陛下也在裏面。”

趙天荷一席話不知道是來引戰的還是單純開個玩笑緩和氣氛的。

“我與諸位一樣,都是以弟子身份參加洛陽演武的,關于洛陽演論的諸多安排我一概不知,還要等前輩們給我們詳細講解。諸位放心,承天是不會做雞鳴狗盜之事的。”

秦洛倒是沒有把劉坤的話放在心上,劉坤的無心之言實在是微不足道,只要不被奸詐之徒加以利用就好。

“我聽門中師兄說過,上一屆的洛陽演武初選淘汰賽是和機關木偶對戰,贏了機關木偶的人才有資格站到大比的臺上去。”李天鷹很正經地說道。

“今年的形式應該會有所變化,畢竟今年的獎勵有三把古神器嘛,公主殿下,不得不說,承天王朝的胸懷氣度真稱得上是海納百川。”

趙天荷對這位娴靜的洛陽公主印象并不壞,身為人間年輕一輩中最尊貴的女子卻毫無架子又能代表承天麟臺司出戰洛陽演武,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只可惜啊,只可惜啊!”陳青陽不知何故嘆息起來。

“大哥有什麽遺憾的?是不是因為輸給了趙天荷?你放心吧!小弟若是在大比上碰見了她一定給你報仇雪恨!”劉坤憤然說道。

趙天荷有些尴尬,這劉坤當着自己的面說這些真的好嗎?

“哼,都是一丘之貉,到時候真碰上了,可別跟我們大師姐求饒!”

丁雨蓮最看不慣有人質疑她們的大師姐。

陳青陽學着陳義,一記暴栗敲在劉坤的腦殼上,“坤弟,你何時才能夠懂我的心啊,為兄遺憾的是,這洛陽演武為何不是選美大賽啊。若是選美,不是在下自傲,在坐諸位可能都要承讓了!”

“哼,一個大男人生了一張女人臉還驕傲,真是不知羞恥!”丁雨蓮每次說話都帶刺,人也如此,像是一朵帶刺的花兒。

“說到小師叔的相貌,我倒是聽過一點傳言。說是小師叔并不是純正的承天人士,而是那北狄王子。雖是道聽途說,不過北狄妖魔确實個頂個的漂亮啊。”

上官方佑這個道門首席弟子同樣是直言不諱快言快語之人。

“世子殿下可是承天麟臺司首席弟子,我覺得我們應該相信承天王朝的選擇,應該相信我們的師長。不過我倒很想知道諸位對于北狄妖魔是如何想的?”

趙天荷一個冷冰冰的性子在這群不谙世事的宗門弟子中倒扮演起了周子沐的角色。

“無論怎麽樣,我都覺得如果承天真和北狄開戰了,我一定會去駐守劍門關。你們可能沒有去萬裏邊城看過邊疆風情,我總覺得那裏才是真實的世界,承天,尤其是洛陽就是溫床。”

武功山因為修習功法的緣故,在生死間更容易領會突破的契機,所以無論是劍門關還是承天其他的戰鬥部門都有不少武功山弟子的身影存在。

李天鷹就在劍門關呆過,紅塵歷練又多,才會更像是個正常人。

“扯到打仗上面了呢,那這方面可要請教世子殿下了,畢竟是将種子弟嘛。”趙天荷微笑道。

“大師姐,你看他那細皮嫩肉的樣子,哪像是上過戰場的人,我聽說呀承天王朝很多大官家裏都是纨绔子弟居多,我看他就是。”丁雨蓮也不知道跟陳青陽什麽仇什麽怨,一直在和他不對付。

趙天荷想幫着師妹和陳青陽道聲歉,不過看着陳青陽這個樣子确實不像是上過戰場的樣子。

況且,以陳青陽的年紀,哪裏輪得到他上戰場,承天王朝最近幾場戰争也都是十幾年前的了。

只有秦洛知道,陳青陽是上過戰場的,西涼對西域頑抗勢力殘餘的圍剿戰争!

她還知道陳青陽當年差點死在戰場之上,這些都是在自己閑暇時問自己母後的,總覽陳青陽的成長經歷,秦洛覺得陳青陽做到這種程度已經很好了。

雖然覺得陳青陽沒有上過戰場但也不能說他是纨绔子弟,畢竟麟臺司可不是看家世就可以進的。

所以趙天荷還是微微教訓了丁雨蓮一下。

陳青陽沒有在意丁雨蓮莫名其妙的針對,女人都是搞不懂的。

“你們要記得,戰争是世間最為殘酷的事情,我們很幸運,能夠生長在和平年代。但如果真有一天戰争爆發,我們每個人都脫不開身。到時候還能并肩作戰就已經很不容易了,一起活到最後戰争勝利就是一種奢望。畢竟有句老話說,先有戰争再有死神的嘛。”

第 5 章 章

第 5 章

“爸爸,我在他這個年紀沒有這樣子過吧?”謝曉影喝了一口粥後,認真問道。

謝愛國也夾了塊牛肉餅給她,“吃飯的時候少說話。”

謝曉影不樂意了,嘴撅得老高,他爸又偏心了,要是換作杜斯年,他肯定不會這麽說!不高興地使勁戳了戳碟子裏的牛肉餅。謝愛國好笑地看着她,道:“你啊,一直都是爸爸的乖女兒。”

謝曉影這才滿意,笑着吃了一大口牛肉餅。

早飯後,謝曉影換了身鵝黃色的碎花連衣裙,紮了個高馬尾,還化了個淡妝。

杜斯年斜靠在門旁,看她一會兒弄弄眉毛,一會兒又弄弄眼睛,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搞得跟出去約會是的。但轉念一想,待會兒謝曉影是跟他一起出去,頓時又覺得自己腦子肯定出問題了,怎麽會那麽想。于是重重咳嗽了兩聲,催道:“好了沒?”

謝曉影正在塗口紅,聽見他的聲音,回頭看了一眼,微笑着說道:“好了好了。你這麽不耐煩,等你長大了有女朋友看你怎麽辦?”

謝曉影也就随口一說,杜斯年反應卻有點大,嚴肅道:“姐姐,你說些什麽呢?”

“啊?”

謝曉影想,我沒說什麽呀,就……就開個玩笑嘛。但見杜斯年臉色不太好,立馬哄道:“對不起,對不起。是姐姐失言了。”

謝曉影誠懇認錯,杜斯年眉頭卻仍然緊蹙,沉聲道:“沒個正經。”

“……”

行吧,你說得都對。謝曉影索性閉嘴。猜不透杜斯年的心思時,沉默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兩人收拾了下便一起出門了。

謝曉影帶杜斯年去的是風城市最大的購物商場。她知道杜斯年的家境,也不好意思帶他去逛那些地攤小市場,雖然她自己經常在那些地方買東西,但帶了杜斯年就不大适合去了。

說杜斯年是富家少爺也不誇張,穿得就沒有不是大牌的。每次來她家,倒像是參加某衛視的變形記。

其實謝曉影家也還好,算得上小康吧,但跟杜斯年家一比,就顯得有些“困難”了。

不過杜斯年根本沒想那麽多,謝曉影帶他去哪兒就去哪兒,反正他也不認識,跟着走就行了。只是在付款時,兩人起了點争執。

謝曉影堅持要她來付,杜斯年怎麽也不答應,“我又不差錢,不用你來付。”

“你不差錢我知道,但這是姐姐買給你的,你就不能不跟我犟嘛。”謝曉影很無奈地看着杜斯年,這小子就不能偶爾也聽聽她的話嘛。

“不能!”杜斯年也是真得倔,就是不答應,對收營員說道:“要是她付的話,東西我就不要了。”

收營員一聽,急了。好幾千的生意可不能就這麽沒了,嘴上勸道,“要不兩位再商量商量?”

謝曉影也不想讓人家為難,妥協道,“那聽他的吧。”

走出商場後,謝曉影心裏還堵着,換作平時,她肯定會幫杜斯年拿點東西,現在氣頭上,便不願慣着他。

杜斯年看着走在前面的謝曉影,跟上道:“你為什麽又生氣?”

謝曉影心想,你還知道我生氣呢。她沒好氣地看了眼杜斯年,繼續悶不吭聲往前走。

杜斯年什麽人,那就一混世小魔王,從來只有他甩別人的臉色,剛剛已是主動讓步了,謝曉影還不領情。他微微眯眼,眼神往四周看了看,而後轉身往一家甜品店裏走去,也沒跟謝曉影打個招呼。

謝曉影走着走着覺得有點不太對勁,回頭一看,哪還有杜斯年。

人呢?

跑哪兒去了?

風城市是個旅游城市,市中心的外地人可能比本地人都還多。謝曉影找了一圈,沒看着杜斯年,正直暑夏,氣溫高得離譜,謝曉影急得汗流浃背,額前的空氣劉海都濕透了。在快要中暑前,她忽然想到杜斯年是帶了電話的,她怎麽偏偏把這事兒給忘了,真是急得腦子都降智了。

謝曉影從背包裏拿出電話,給杜斯年打了過去,電話沒響幾聲就被接通了。謝曉影忍着不發脾氣,問道:“你在哪兒呢?”

此時杜斯年正托着腮百無聊賴地看着窗外,看到謝曉影的來電,沒怎麽猶豫便接通了。說了個大概位置後,沒多久謝曉影就找過來了。

看到謝曉影熱得臉紅撲撲的,杜斯年心裏稍微有那麽一點點過意不去,他對謝曉影說道:“我去給你點個冷飲。”

“坐下!”

謝曉影平時和和氣氣的,也願意哄着他,但眼下是氣狠了,語氣也有些嚴肅,“很好玩嗎?你走了都不知道跟我說一聲?你要是出了什麽意外,我怎麽跟叔叔阿姨交代?”

一口氣說完後,胸膛還在瘋狂起伏着,可杜斯年呢?只是斜睨了她一眼,便一言不吭地去了前臺點單。

這種自己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狠狠一拳卻打在了棉花上的感受真不好。謝曉影覺得自己心肺都要被氣炸了,拿起桌子上的水二話不說喝了個幹淨。今天不好好教育教育他,就白白多活了這五年。

杜斯年很快拿了杯果茶回來,但看到自己杯子裏的水被喝光時,他皺了皺眉,想說些什麽,最終卻什麽也沒說。他将手裏的果茶遞給了謝曉影,謝曉影沒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杜斯年,我必須跟你說清楚。你不準再這樣亂跑,起碼在我家這段時間,不可以這樣。”言外之意,你回家了之後愛怎麽滴怎麽滴,丢了也不關她謝家的事,她真的是被氣着了,偏偏杜斯年的态度更讓人生氣。

杜斯年拉開了座椅,懶懶一坐,眼皮一擡,嗤笑道:“我為什麽要聽你的?”

謝曉影一瞬間覺得,這才是杜斯年。狂放不羁,跟誰都拽得要死。平時姐姐、姐姐地叫,不過是僞裝罷了。謝曉影氣得牙癢癢,然後突然洩了氣地說道:“算我求你,好不好?”

杜斯年噗嗤笑出了聲。

剛剛還一臉拽樣,因為謝曉影這句話,笑得虎牙都露了出來,一臉孩子氣。

他這個姐姐……可真是能屈能伸啊。

既然謝曉影都這麽說了,杜斯年當然沒意見了。他點了點頭,把手裏的果茶又遞了下,謝曉影這回接了過來,吸了一口,嘀咕道:“為了找你,我差點熱死。”

杜斯年确實有點愧疚,拆了個濕紙巾,越過橫在兩人中間的桌子,幫她擦了擦臉頰上的汗水。謝曉影眨了眨眼睛,咬着吸管動也不敢動,這……這又是怎麽了?

“對不起咯。”杜斯年低聲道。

“咳……咳……咳……”謝曉影一陣瘋狂咳嗽,嗆得停不下來,濕漉漉的眼睛嗆得特別紅。杜斯年快速走了過來輕輕拍了拍她的後背。謝曉影揮了揮手,表示自己沒事。

杜斯年道:“姐姐就不能穩重點?”

謝曉影想解釋,但人還沒緩過來,仍在咳嗽。她怎麽不穩重了,她平時被人誇得最多的就是穩重。要不是杜斯年突然給她擦汗還給她道歉,她也不會驚得被嗆着。

她準備再喝口水壓壓驚時,就聽到一陣驚呼:

“謝曉影,真得是你啊?”

循着聲音望去,謝曉影雙眼逐漸睜大。真是巧得很,這都能碰上。

“我剛剛聽到咳嗽聲,回頭看了眼,沒想到居然是你。”何淼走上前道。在路過杜斯年時,狀似無意地看了他一眼,而後眼神不停暗示謝曉影,意思是說,愣着幹什麽呀,還不趕緊介紹介紹。

謝曉影心領神會,瞥了她一眼,喘着氣道:“他……他就是我爸戰友杜叔叔家的兒子杜……杜斯年,之前跟你提到過的,”又看向杜斯年道,“斯年,這是何淼,我的閨蜜。”

杜斯年一聽閨蜜兩字,有些懷疑地看了眼謝曉影。

謝曉影見杜斯年這個眼神,心想這小家夥莫不會是誤會了吧,誤會是她約得何淼出來。剛打算解釋,便見杜斯年朝何淼點了點個頭,還客氣地叫了句,“姐姐好,”然後坐回了他的位置上。

何淼反應更奇葩,憨憨回道:“你好,你好,弟弟,你好。”

謝曉影想大笑又得憋着,平時在學校算得上社交牛///逼症的何淼同學,現在怎麽這麽一副傻樣?原來小魔王自帶的氣場,不僅她一人能感受得到啊。想及此,謝曉影覺得自己沒那麽窩囊了。

何淼見謝曉影嘴角帶笑地看着她,一瞬間就明白,她朝謝曉影瘋狂擠眼睛,又用手肘碰了碰她,謝曉影知道她想說什麽,偷摸着捏了她一下,意思是讓她收斂點。

她倆的小動作盡收杜斯年眼底,杜斯年有些不耐煩了起來,問道:“何淼姐是一個人嗎?”

何淼當然不是一個人,一個人逛街有什麽意思呢,只是陪她逛街的人剛剛被他爸媽叫回去了,她不想那麽早回去,沒辦法才一個人瞎逛的。眼下當然不能明說,便道:“不是啦,是跟曉影約好的,只是沒說在這裏,說的是在前面的商場。所以我打算買完甜品就去找她的,沒想到巧了,這就遇見了。”

謝曉影在內心裏給何淼的胡說八道點了個贊,心想何淼可真會哪壺不開提哪壺呀。但是她有沒有想過,一旦撒謊,會帶來什麽樣的麻煩呢?很明顯,她并不知道這點。

果不其然,就聽杜斯年冷冷說道:“是嗎?可是姐姐跟我說,今天只有我和她,沒有別的人。”

何淼:“……”

謝曉影:“……”

“那是誰在撒謊呢?”杜斯年毫不讓步,冷眼看着眼前的兩位。

此時此刻,謝曉影又想到那個定律:猜不透杜斯年的心思時,沉默是最好的解決辦法。

第 5 章

林飄遙暗暗偷笑:老子就是要故意騙走你哩,腿長在我自己身上,只要你沒在一旁攔着我,老子還怕走不出去?

似乎是石長老有過吩咐,要讓林飄遙好生休息,是已竟沒一個奴婢進屋子來的。他輕輕翻下床來,活動活動手腳,感情原先是僵硬發麻了才無力的,現在一經活動,立刻又恢複轉來。

林飄遙緊貼站在屋子靠牆邊,表情嚴肅,神色間一副絕世高手風範,教人不敢輕視。鎮靜、呼吸、林飄遙似乎都快能聽到門外螞蟻在地上爬動的聲音了。探頭朝門外一篾,看得無人,心中一喜,機會來了!就地一滾,閃身朝屋子門口滾去。

這“就地一滾”通常是武俠故事裏那些江湖豪客的慣技,林飄遙自然也要練得娴熟才象個俠的樣子,只是平日裏都是在家裏熟悉無比的地方練習,現在眼睛望不到地,又記不得屋子裏的擺設,就總是難免磕磕碰碰。看似行山流雲,其實拖泥帶水。“唉呀!”他的腦袋在房間裏不知又撞到了什麽硬物,磕得生痛,心下不禁罵了一聲:“該死的‘就地一滾’!”

趕快閃身到屋門遮掩下,蹲着身子朝門外看去。只見得門外是片大山谷,眼界裏高山流水、花花草草四散,耳朵裏莺莺鳥語、切切蟬鳴片響。那陽光照射下,只覺眼前峰巒如畫,白鶴翩飛,碧玉般的清澈河水彎彎曲曲的從幽谷間隙伸向雲山霧海深處。

林飄遙不由一怔,但覺神清氣爽,恍如置身仙境。呆了半晌,心頭感慨道:還一直誤會這些人是妖魔,原來竟是隐世高人神仙之輩,否則居住的地方怎會如此有品味的?轉念又想:這個石頭長老還好說,但那個什麽二少主的卻始終不像是個神仙。想了一會,終究是無法把二少主和眼前的美景聯系到一起,甩甩頭,暗道:不去管他了,說不定那是神仙從路上揀回家的一俗人,對,多半是揀來的。想到這一層,心中坦然,便想要站起身大步踏出去。猛的又收回腳,緊張的看了看四周,終于還是從地上滾了出來。

山谷甚大,林飄遙小心翼翼的走動一陣,竟是沒看到一個人,再想回頭去找,這才發現已經迷了路,就連原先出來的屋子,也是找不到了去向。他倒豁達,心中想得開,見得反正沒人,幹脆也不躲躲藏藏了,站直了身只在山谷裏亂轉。

走得一會,先是渴了,他先趴下來喝了幾大口清水,原本靜若鏡面的河水蕩起圈圈漣漪,他擡起頭來,群巒間鶴影如舞,三五只小花鹿在對岸綠茵上悠然倘佯,原先是一路緊張行來,倒還不覺得,此時細細觀看,只覺是以前從未見過的美妙,仿佛做夢一般神奇。

此時林飄遙的心情也只能以“神奇”來形容了。他從沒見過這般高的山峰,從未見過如此巨大的岩石,甚至岸邊的樹竟然也是高大無比。在這種情形之下,群山環伺間的那一塊藍天仿佛也缈遠了許多。

林飄遙沿着小河走了幾步,不覺回頭一望,透過袅袅飄移的霧氣,但見一根高高聳上天的柱子,隐隐似刻着“龍靈福地”四個巨大的字樣。他心頭撲騰亂跳了起來,連忙擡手揉眼,卻并非看錯。一行白鶴緩緩從河邊升起,扇翼而飛,從巨柱上“龍靈福地”四字前邊斜斜掠過。

林飄遙心中又驚又喜:那柱子長得那麽高,又印着這般大字,定然是出口無疑,哈哈,這下可好。看了看天氣,大概是下午時分了。林飄遙暗暗偷笑:還好還好,石長老說是這裏離我家不遠,等我趕回了家,說不定老娘還不知道我逃學了哩。

但很快他就喜盡憂來,他徒然在這畫一般的山水裏亂走了半天,轉着轉着又轉了回來,立在先前喝水的地方,望着巨柱上“龍靈福地”字樣在夕照中漸漸黯淡,別說接近那個所謂的出口,便是要找回原來的路也是找不到了。

林飄遙漸漸慌了起來,眼看着這天就要黑了,雖說是身處仙境,卻始終還是怕遇到鬼怪。原先一個勁的盼望石長老不要出來尋着了他,現在卻死了命的想那硬石頭快點找過來。

再轉悠得一會,太陽已偏西,夕光金點片撒在山谷間,給整副畫一般的景色披上一層暈黃。眼前出現一片果樹林,擡首但見樹上果實累累,連地上也遍生鼠兒果。林飄遙本已又饑又渴,一見之下不由心頭大喜,只恨沒多長兩只手。

他騎在一根樹桠上,嘴巴塞得滿滿的,由于果子吃得太多以致腹脹,突然想要解手。他一溜下樹,鑽進不遠處的矮樹叢裏,耳邊聽見沙沙聲微響,不禁轉臉望了望,透過葉影間隙,隐隐約約見到一片淡黃色的圓影。

林飄遙本以為自己看花了眼,鑽過樹叢去瞧,一進來就發覺腳下有點異樣,擡起腳來,鞋底粘糊糊的沾了許多漿液,卻不曉得是什麽。林飄遙暗皺眉頭,心中大罵這髒西西的玩意破壞了此處美景。再仔細查看,豁然發現草叢密林裏擺放着許多巨型大蛋。大部分完好無缺,卻也有幾個裂開的空殼兒。林飄遙見過雞蛋、鳥蛋、鵝蛋,印象裏最大的蛋也末過于手掌般大小,哪裏見過這等體積比人還高大的?心想:這也不知是天上的什麽神物,聽那唱戲的說過天上有神牛、神獅、神鳥種種,說不定這就是個專門産神獸的地方!心頭大喜:聽說那些神獸都會認主,若是教我與其中一只拉上點關系,再騎回家去,那還不得羨慕死阿牛他們?越想越高興,幾步趕到那些巨蛋面前。

只見那淡黃色的蛋殼外形粗糙,猶如泥捏而成,凹凸不平,于是說是一只蛋,那倒不如說是一只繭更為恰當。在黃昏的暗光下似是透明一般,隐隐現出裏邊一團微微動彈的黑影,但就這個影子足可稱之為龐然大物。那活物似是泡在黃酒中的一條大了好幾百倍的蛇,身上卻生有一對巨翼,還長了數根粗硬的節肢,臉上模糊不清,勉強能看出嘴是一條丈許長的粗管,末端尖利有如矛頭。

林飄遙不禁厭惡的咕哝道:“什麽玩藝?”心中大罵:這是什麽神獸?怎麽一點神獸的樣子都沒有?如果都是這般兇狠像的,那老子也不要了!再去看其他巨繭,卻發現個個都是這一般的樣子,生得又兇又惡,又長又粗。

林飄遙心頭生厭,轉身便想走開,卻見一只巨繭在似有動靜,他不由睜大眼睛,只聽“波”的一響,靠在林飄遙最前面的一只繭陡然發出一陣‘沙沙’的、物體戳破的聲音,薄薄透明的蛋殼兒裏伸出一只尖尖的細鈎子。

林飄遙頓時心中一緊,那種感覺就好象有一根皮條在他心中不停繃緊一般。越繃越緊,越緊越不敢動,越不敢動混身就越沒力氣。林飄遙只覺心兒都快繃了出來,呆頭呆腦的盯着那快破繭而出的鈎子怪物,大氣不敢喘上一口。

那怪物鑽得倒快,鈎子在破繭的小洞口上不住亂轉,沒得一會便破成了個大洞,一個灰粘粘的腦袋從破口處先鑽了出來,接着又伸出一只爪子。那腦袋似乎被壓抑得久了,一出繭口便不住亂甩,身子亂拱,整個破繭經不住它折騰,三兩下便撕裂開來,這下林飄遙總算看了個清楚。那怪物的腦袋好似只螳螂,身子賊長賊粗,片片鱗光閃動,後背兩片透明的薄翼翅膀一扇一扇的,光是腦袋就有林飄遙整個人那麽巨大。

他登時便差點哭出聲來:你媽媽的,老子這兩天當真是撞了狗屎大運,先是碰到什麽燈魂鬼,接着又是踩蛇影的怪人,然後一個莫名其妙的恐怖二少主,現在連異型三號都給老子看到了!也不知是不是火星來的,樣子生得這般妖怪!心頭一楞:火星是哪裏?

那怪物自然不知道林飄遙在想什麽,全身不住掉着濃粘粘的粘液,腦袋四處張望,拿着那只爪子在頭上亂撓,喉頭裏發出‘咕咕’聲響。

林飄遙立了一會,見那玩意似乎無甚惡意害他,心頭一怔:難道這玩意除看着兇巴巴的、又惡心、又恐怖以外,其實是只食素的哩?心中大喜過望,暗道老天有眼,但始終只是心頭在想,到底還是不敢去和它打打招呼的。

林飄遙不敢動,那怪物似乎也沒有要離開的跡象,一人一怪互相呆立在那裏,直到太陽漸漸落到山後。

林飄遙本就是個好動的人,要他如此發呆傻站,又如何能持久?沒得一會便雙腿發軟,混身發酸,這時候也算是把怪物瞧了個夠了,心頭不再那麽害怕,咬着牙巴想到:你既然要和老子僵持,老子陪你就是!還不信你這家夥站這裏一輩子了!念頭轉了幾轉,始終還是忍不住身上的酸麻,暗暗道:老子換個姿勢再和你耗!

他本是左腳踏前半步,現在想收回來坐下。趁着那蟑螂頭四處亂看的當口,便要行動。哪知左腿剛剛一動,那怪物就似乎是受了什麽刺激一般,猛的一甩身子靠到他面前,埋下頭朝他盯來。

這一剎那間,林飄遙只覺世間萬物都停頓下來,周圍一片寂靜,就連原先能聽到了鳥叫、蟲叫也都統統充耳未聞。滿耳朵裏全是那怪物嘴裏發出的咕咕聲,眼睛裏全是那玩意兇巴巴的眼神。

我的媽呀!林飄遙吃了一大驚,本是想哭,卻發現臉上的肌肉都已經被吓得失去了和大腦的聯系,再也無法控制;想提腳逃開和這怪物比比腳力,但極為驚怖之下,兩腿沉甸甸的竟然不聽使喚了。他想擡頭看那怪蟲一眼,脖子好像也硬了。只見一條條粘液猶如鐘乳石一般慢慢的從頭頂上方垂落,涼絲絲的淌在他身上、臉上,腥氣撲鼻,熏頭欲昏!好在那怪物只是細細盯看着他,倒也沒再采取下一步行動。

林飄遙聽見尿水沿着雙腿亂滴之聲,簡直快暈了過去。原先站得遠,倒沒發覺,現在那怪物的髒粘腦袋就伸在他臉前,那粗粗的喘氣聲每一下都伴随着一陣濃厚濕氣襲在他鼻子上,林飄遙感覺就是村口大糞池的味道,也比這怪物發出的腥熏之氣好上了萬倍。他更是不敢稍動,心頭只是大哭大叫:‘石頭長老快來救老子啊!你這王八蛋不是說我是你少主麽!現在居然見死不救!’也是他被吓壞了,害石長老平白無故的吃一通冤枉,他又不在這裏,多半也不知道林飄遙遇險,怎麽說得上見死不救之類的話?

也合當林飄遙運氣好,這怪物其實是蛇類的一個變種,當然也繼承了蛇的一些習慣。比如說只瞧得見晃動中的東西,若是你站立了身一動不動,那它便什麽也看不到了。這短短幾分鐘裏,無疑度日如年,但覺時間簡直不再流動,周圍的空氣仿佛也凝固了。

就在他快要昏過去那會,猛的聽到半空中一個聲音怯生生的道:“你、你是林飄遙嗎?”

林飄遙感動得差點便哭了出來,但那張蟑螂臉在面前不住亂晃,他心中不停的大叫:我是我是!卻不敢喊出聲。

那聲音等了一等,不見他回答,恍然道:“恩,那蛇寶寶是挺吓人的,但是沒關系呀,你只要不動,它就看不到你,它聽不到聲音的。”

林飄遙這才注意到說話的是個女子,心想:這聲音倒也甜美單純,聽起來年紀似乎和我差不多大。不過此時他哪裏有心思去分辨男女,這個念頭只是一晃,随即甩到腦後,卻再暗暗罵到:小娘皮當真是亂說話!這怪物的眼睛就盯在我面前,要是我說話,那嘴巴肯定要動,它豈不是就看到了?再說,你看那蟑螂頭上兩個耳朵尖尖的,又怎會是個聾子?

少女見林飄遙始終不說話,又開口道:“也不知你是不是他,如果不是那人,怎麽會跑到這裏來呢?”聲音停了停,似乎在想,又說:“不管了,反正救你一救,如果你不是他,那救了你以後你便快點跑吧。如果讓他們看到了,你肯定就是逃不掉的。”

林飄遙聽她說話一字一句,雖是動聽樂耳,卻始終沒有繼續聽下的欲望,心中不住亂罵:你個小娘皮、你個小女人,快點來救老子啊!還羅裏羅嗦的幹什麽!猛的感覺得身後一陣異動,那怪物竟已靠到了自己身上來,林飄遙混身一震,雙眼含淚,心中十分明白:它、它在戳我屁股了!你、你這羅索女人還、還不再快點媽呀!救命啊!

正想得傷心,突覺頭頂上空似乎冒起一陣白光,滿天黑暗都被照得亮閃閃的,似乎聽那少女喝了一聲五行神雷,接着便是轟鳴雷響,半空中直擊下一道閃電打在怪物身上。林飄遙此時和那怪物站在一起,難免被波及,被電得根根頭發都立了起來。

那怪物似乎怕雷電,被打得混身一顫,直往一旁跌倒。林飄遙本就已是神心俱疲,再吃這一通電,哪裏還撐得住?對直便往後倒下,直挺挺的睡在草叢中。

第 5 章 旗鼓相當

那李翺說着又是一腳飛起,不過他嘴上雖然說是高空球,但實際踢的則是貼地球。

此時守門的馮埠随即便要躍起,明顯也被那李翺的話語騙過了。

李翺看後心中大喜,就在他以為自己的貼地球即将進門之時,馮埠那原本準備跳起來的身體,忽然向下一沉,立即便用腳尖擋在了球前。

居然能夠在一秒都不到的瞬間,便做出反應動作,這不要說是普通球員做不到,就是專業球員也未必能有這麽快的反應力啊。

可此時那馮埠雖然是勉強用腳尖擋在了足球前面,但因為是動作突然改變,所以防守力度太小,再加上李翺球速太快,因此即便那馮埠已經是觸碰到了足球,可依然沒能擋得住李翺那貼地球的進門線路。

“球進了!”

見到足球進門後嗎,李翺還未來得及歡呼,反倒是一旁的蘇亞、唐尋路,以及二班的學生全都高興的朝他跑了過來,将李翺高高舉起,不停的歡呼雀躍。

“靠,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贏了世界杯呢?”

看着李翺等人的歡呼,那花臂光頭男立即不屑一顧的搖了搖頭,随後便看向了球門前馮埠。

而此時馮埠原本站着的身體,随着他臉色一白,忽然癱倒與地。

“馮埠你怎麽了?我就說不讓你和這群小雜毛較勁,你就是不聽!”

花臂光頭男見後,趕忙和另外幾名社會青年将馮埠扶了起來。

而馮埠此時立即将雙手放在了身後,因為他先前接了李翺兩球,虎口已經被震裂,此時早已是鮮血淋漓。

“沒事的,老毛病,歇一歇就好了!”

“知道自己有嚴重的腰傷,那就不要逞強了,哥幾個咱們走,被這群小雜毛吵得連吃東西的心情都沒有了!”

此時那馮埠立即在花臂光頭男的攙扶下,離開這球場。

而這個時候,同時在兩方人員擁護下的李翺和馮埠,都再次看向了對方。

“這個人好強啊!”

看着馮埠等人離去的背影,李翺心中早就對這人大感好奇了,于是趕忙沖蘇亞唐尋路二人詢問了起來。

“你們剛才一直阻止我,不要讓我和馮埠對戰,莫非你們早就知道這人的守門非常厲害嗎?”

“何止厲害啊,馮埠當年可是門神的存在啊!”

“門神?”

“是啊,他可是咱們省青雲大學頭號球星,在他的比賽生涯中,封球率可是能達到百分之九十九的”

“而且當年還帶着青雲大學足球隊,連續蟬聯了三屆省冠軍杯,那可是正兒八經的三冠王啊!”

“李翺你球技這麽厲害,怎麽連球壇新聞都不知道呢?”

“青雲三冠王我也聽說過,只是如今這馮埠留起了長發,我還真沒認出來,只是一開始覺得有些眼熟,可他既然是大學生,為什麽和一群社會青年在一起呢?”

“唉!”

聽聞李翺此問,那唐尋路和蘇亞便相繼為他解釋了起來。

“就在去年,也就是青雲大學準備第四次沖擊省冠軍杯之時,卻被突然崛起的帝國大學校隊,一比零打落神壇,真可謂是慘敗啊!”

“不過是一比零,不算是慘敗吧?”

“放在別人身上自然不算是慘敗,可是那馮埠可是門神啊,連續三年都零封對手,如今被對手進球後,又失去了冠軍,你想想這是多麽沉重的打擊啊!”

“而且聽說那帝國大學足球隊的頭號前鋒羅南,當時踢出的必勝球,可是将馮埠連人帶球都給踢進了球門,連球網後面的攝像機都被震碎了!”

“我靠,唐尋路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誇張啊!”

蘇亞立即瞥了他一眼。

“喂,蘇亞,不是我誇張,我聽到的傳聞就是這樣講的啊!”

“李翺,別聽唐尋路胡侃,那馮埠只是在撲向羅南射出的足球時扭傷了腰,這才導致被帝國大學進了一球,不過從那以後馮埠因為腰傷嚴重,也就暫時停賽了”

“可是他的腦殘粉卻因為他輸了比賽,而對他怒罵不停,或許是愛的太深,所以恨起來也是恨到了骨子裏”

“是啊,聽聞青雲大學輸了以後,馮埠的那些腦殘粉甚至揚言要吊死馮埠,還有許多球迷都直接沖進了球場,幸虧我們正義的警察無處不在,這才阻止了球迷對馮埠的攻擊!“

“聽說那段時間,馮埠父親的生意也遭受了挫折,欠了不少外債,本來比賽就受挫了,家庭又發生了巨變,馮埠自然是無心再待在青雲大學了!”

“唉!這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啊!那後來呢?”

“後來馮埠承受不了球迷們對他的謾罵,同時為了幫助父親還債,因此就離開了校隊,也主動申請了退學,不過當時他才大三,因為還有一年才畢業,青雲大學為了表彰他以往的貢獻,所以就給他弄了一個留校的名額,雖然他如今人不在青雲大學了,不過還算是大四的學生!”

“原來如此!”

李翺聽了馮埠的過往後,唏噓不已。

“怪不得我的射門技能都加強到了十點,但是卻依然兩次都攻不破馮埠的大門,原來他的守門能力已經遠遠超過了尋常之人,看來我這前鋒技能點也要抓緊增加了,否則說不定以後還會遇到比馮埠更厲害的門将呢”

“李翺,你嘀咕什麽呢?”

“沒,沒什麽”

李翺立即用笑容掩蓋了自己體內的秘密。

“我說李翺啊,你可真牛逼啊,居然能攻破門神馮埠的大門,厲害厲害,佩服佩服啊!”

唐尋路此時,再次将話題引到了剛才李翺對陣馮埠一戰上。

“你可別這麽誇我,我也只是運氣好,要不是馮埠最後預判失誤,恐怕我三次射門都要被他沒收了”

“李翺,你就是太謙虛了,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嘛!”

這可不是李翺謙虛,而是他在先前對戰馮埠一戰上,的确是産生了前所未有的挫敗感,要不是最後一球他大喊了一聲高空球,打亂了馮埠的預判,恐怕這第三個球,還是會被馮埠輕松擋下。

“李翺啊,本來白天你十分鐘連進四球,讀秒絕殺我們二班,就已經轟動全校了,如今又在和門神馮埠的單挑中,攻破了他的大門,我看明天你的名字恐怕就要響徹我們整個市區了!”

“不錯,标題我都想好了,高中生李翺攻破門神馮埠!怎麽樣?”

“你們二位就饒了我吧!”

聽聞唐尋路、蘇亞兩人對自己的恭維後,李翺連忙笑着搖了搖頭。

“嗖!”

就在三人相談甚歡之時,忽然一亮黑色轎車擦着三人的身體便呼嘯駛過。

第 7 章 ☆、珠仙合一

只見慕華一直盯着我的胸口,我有些慌了,一只手想掙脫他握住我的手,另一只手緊緊護住自己的胸口,很緊張的看着他:“你想幹嘛?”

慕華沖我眨了眨眼睛:“你想多了,我只是想讓你把碧靈珠給我。”

我的頭瞬間搖成撥浪鼓。

給我!

不給!

給我!

就不給!

不給?

恩恩 ,他見我态度如此堅決,只好由動口變成了動手。

他的手已明目張膽的伸到我胸口,似乎還想更進一步。我激動的大叫,“光天化日之下,非禮還有搶劫啊。”

小金龍在一旁樂呵呵的看着我倆,沒點都沒有要幫我的意思,居然還找一個地方歇息去了。

“還不給我?”慕華意味深長的望着我

我怒瞪着他,“給你,給你,什麽都給你,你不就是仗着法力比我高?我打不過你麽?你也別得意,像你欺負我這樣的柔弱女子,說出去讓衆仙家瞧瞧,想要有多光榮就有多光榮!”

得到碧靈珠的慕華忍笑不俊,“你也別氣,又不是不還給你。”

說着将碧靈珠抛向火山,前方蔓延的熊熊火焰瞬間熄滅,而那碧靈珠又重新回到了我的手裏。于是我愣住了,慕華見此,拍了拍我的頭,走吧,發什麽呆呢,

我有些尴尬,只能轉移注意力,沖小金龍吼道,“火滅了就上路,磨磨蹭蹭在後面想幹嘛呀?”

小金龍瞪了我一眼,極不情願的站了起來。

好不容易翻過了這座火山,又迎來了一望無際的大海,我打起了小金龍的主意,小金龍急的豎起了尾巴,“你太重,會壓死我的。”

慕華也道,“如果你讓小金龍背着你過海,沒到對岸可能就會被海水吞沒。”

“既然小金龍不能背我,要不由你來背着我吧!”

看着慕華一臉猶豫的表情,我怒了,“我活那麽久,都沒讓誰背過呢,要你背那是你的榮幸,你還這麽不情願,太讨厭了。”

慕華笑着解釋,“我自然是願意的,只是我不會游泳,背你不是害你麽?”

“那怎麽辦?”

“我們可以讓海水結冰,結了冰就不用擔心随時被海中的巨浪吞噬。”

他這次沒有看着我,而是把目光鎖在了小金龍身上。

只見小金龍騰空躍起,朝着海面噴了幾口氣,頓時海面真的結冰了,原來龍不可貌相啊!

我們到了對岸後,小金龍忽然不見了,慕華看了看四周,對我說:“這次我們進入的是一個幻境。”

我睜大眼睛,“那你會不會也是假的,我只有把你打倒,才能從幻境中走出去。”

慕華搖搖頭,“你能別那麽可愛麽?”

我看了看四周說:“這裏芳草鮮美,落英缤紛,美極了。”

“你眼中看到的皆是百花齊放,那你聞到花香了麽?你看到蜜蜂在花中采蜜了麽?這裏沒有半點生命的氣息,你一定要小心。”

他一說完,就消失不見了。

我有些茫然,雖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卻不知該怎麽走出這迷陣,我四處亂晃着,卻發現處處都是這樣的風景,被困其中,卻無法找到出口。

正在手足無措的時候,艾淺忽然向我跑來,“師妹,我可算是找着你了,原來你在這裏啊。”

我喜道:“師姐,你怎麽來了!”

“還不是怕你這傻丫頭出事,擔心你就跟來了呗!”

“師姐,你真好!”

“好了,出去才重要,牽着我的手,我帶你出去!”

我點點頭,正要牽的時候,一把淩厲的劍向艾淺劈來,被劈中的艾淺,立即化成一朵罂粟花,而出現在我面前的正是慕華。

他忍不住嘆道:“都已經提醒過你了,為什麽還是會這麽輕易去相信?”

我臉有些紅,不敢直視慕華,只問:“小金龍呢?”

慕華揮了一下袖子,我卻看到一個畫面。

小金龍正在含情脈脈的看着一個極其好看的小母龍,我忙道:“那條小母龍會不會也是這裏的罂粟花幻化而成的,那它豈不是有危險?”

慕華微微一笑:“這個你放心,小金龍百毒不侵,就讓它和花去玩一下吧,你跟我來。”

我随慕華來到溶珠池中,溶珠池裏面的顏色就像血一樣鮮紅,而且滾燙的冒着泡,慕華推了推我,下去吧!

我甚是害怕,沖他吼道:“你自己為啥不下去,要我下去呢?”

本來我還想說什麽來着,就已被慕華推進了溶珠池。

池中的水溫還好,和荷花池中的水沒什麽區別,而此時碧靈珠從我胸口蹦出來,在我頭頂再次發出翡綠色的光芒,只見慕華口中念着什麽,我感覺有一股靈力正源源不斷的注入我體內,讓我全身發熱,腦海中閃現出很多莫名其妙的咒語,而那些咒語一直在我腦海中揮之不去。

只聽,慕華說了一聲好了,我已被他從溶珠池抱了出來。

慕華向我賀喜道:“現在你完全擁有開啓碧靈珠的靈力了,而你腦海中的咒語,就是教你如何使用碧靈珠。”

第 99 章 新居落成,泉寶的日常

第99章 新居落成,泉寶的日常

茶樓裏,說書先生拿着一本《紅樓夢》說得唾沫橫飛,聲情并茂。

閨閣裏,宅門小姐們捧着紅樓,三五成群聊得歡快,到了情深之處又是眼淚沾巾,濕了帕子,好不感動。

一時間《紅樓夢》這則話本成為了當下爆款,無人不看,無人不談,俨然成為了引領話本行業的新風潮。

“砰!”與此同時,安州城裏最大的一家話本書局,卻傳來了摔杯打碗,怒不可遏的斥罵聲。

“給我找!掘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來!到底是哪個孫子弄出來的《紅樓夢》,竟敢搶我安歌書局的生意,我要讓這個曹先生,變成曹他娘!”

“東,東家,紅樓夢這話本是、是青城那個小地方傳過來的,那邊是鳳鳴書樓的地盤,不歸咱們安歌書局,管,管不到……”

“管不到你再說一遍”安歌書局的東家安盛陽,一遍又一遍踹着管事的屁股,“再!說!一!遍!”

管事告饒:“我,我這就讓人去青城調查,把那曹先生抓過來給東家您打一頓洩氣……”

“讓人去呵呵,你當我安歌書局每個月出五兩銀子請你來,是為了讓你坐在書局裏面使喚人的麽

給我親自去!我告訴你,要麽,你打斷紅樓夢著作先生的手,讓他這輩子都寫不了話本。

要麽,把紅樓夢這個話本弄到咱們安歌書局來,再要麽,卷鋪蓋滾出安州城,以後別想在這一行裏面混!”

安盛陽怒喝,眼底滿是陰鸷,亂拳打死老師傅,這曹先生壞規矩了!

“是是是!!”

管事屁滾尿流的跑開了,安盛陽一腳踹翻椅子,抓過桌面上的紅樓夢看了又看,最後撕了個稀巴爛!

難看死了,娘的!

泉寶可不知道自己謄抄命簿弄出來的話本,居然在五百裏外的安州城爆火了。

自從蘇清雲蘇清陽和即墨觞三個小娃娃去了學堂以後,泉寶的日子就變得無聊起來,成日不是吃就是睡。

沒辦法,伍映雪之前要照看四個孩子,騰不開手,現在只盯着她一個,泉寶自然脫不開身,沒法子去外頭找樂子。

這段日子過去,家裏面的新房也蓋好了,阿爹阿娘商量着要不要辦喬遷喜酒,但最後決定低調一點,不辦了。

荒年時節家家戶戶都不容易,來吃席的話還得随份子,表面上雖然大家都歡歡喜喜的,可背地裏指不定罵成啥樣了呢。

所以,阿爹阿娘商量過後,只打算做一籃子紅喜餅,給村裏人送過去沾沾喜氣、再到祖宗祠堂引個火進家門就算完事。

當然啦,這些事情泉寶一概是不理的,頂多是挎着個小籃子滿村子跑,幫阿爹阿娘送一下喜餅。

雖然之前泉寶說不要單獨的房間,但伍映雪還是給她準備了一個。

這不,小奶娃第一天搬進新房子,就一覺睡到日上三竿,肚子咕嚕咕嚕叫了,才趿鞋下床,踉跄踉跄的跑出去。

院子裏滿滿都是下過雨之後泥土的味道,清爽得讓人心裏安穩,泉寶最喜歡這種味道了,挺起胸膛用力吸了一口。

泥土的味道,還有空氣中淡淡的飯香……挖藕!四舍五入,本寶寶在吃土耶!

“阿娘,您煮了什麽好吃的吖”泉寶跑到廚房,笑眯眯的探出一個小腦袋詢問起來。

“只煮了粥,用香油腌兩把鹹菜,簡簡單單吃一口,待會我回屋做繡品,你別亂跑,這剛下過雨,地滑得很。”伍映雪說。

蘇毅照常上山打獵,可她一個女人不能成天不顧家吧,就沒跟着蘇毅上山了,省得蘇毅除了打獵,還得分心照顧自己。

但她也沒閑着,重操了舊業,和之前在老宅生活一樣,幹完家務活就盡量做些繡品補貼家用,這樣能多少分擔一些。

泉寶捧着一碗粥坐在門檻上看彩虹,香油腌制過的鹹菜有股特殊的味道,又甜又香。

她一邊看着彩虹一邊乖乖吃飯,哼哧哼哧飛快就把大海碗裏的粥粥吃光光了,還發出了一聲飽嗝。

好次!

喝完粥,泉寶看着外面如洗的碧空、青翠的山林,心中有了主意。

自己的碗自己洗,一邊笨拙的搓碗筷,泉寶一邊揚起沾了米粒兒的圓臉,滿懷期待的問了起來。

“阿娘,我吃飽了,可不可以去山裏玩呀我保證見了陷阱就繞道,不往深山走哥哥們不在家,我好無聊吖……”

這麽漂亮溫柔、大方迷人、氣質如蘭、蘭心蕙質……諸多褒義詞都形容不過來的阿娘,應該不會拒絕如此可愛、乖巧、還人見人愛的蘇清泉小寶寶吧

伍映雪看了她一眼,“不行,之前有你哥哥他們帶着,我放心,如今你獨自去山上,多危險啊,娘才不答應呢!無聊就過來,娘教你繡花,女孩子技多不壓身,多學些總是沒錯的。我已經差人打聽城裏有沒有女學了,等打聽到就送你去讀書!”

“阿娘……”泉寶苦着臉,她不要繡花,也不想去上女學,她想做個自由自在的小可愛。

“免談。”伍映雪的話剛說完,門外就傳來了有節奏的敲門聲。

叩、叩叩、叩叩叩!

“我來開門我來開門!”泉寶極力表現自己的乖巧,朝着緊閉的院門跑了過去,還學着伍映雪的調調喊道:“誰吖”

吱呀一聲,門打開之後,一個紅衣如火的男人出現在母女二人面前。

那雙細長妩媚的眼睛一看到泉寶,立刻就如同兩汪清泉似的變圓了。

噗通!

紅衣男人直接跪在了泉寶的面前,“小恩公,可算找到你家在哪裏了,嗚,你可要對人家負責呀!四條腿都跑細了呢!”

泉寶眨眨眼睛,這是誰來着到底是誰呢咋一時半會想不起來了

“恩公是不是忘記了,我是洪悟道呀恩公!”洪悟道捶胸頓足,沒想到才不到一個月沒見,泉寶居然把他忘得一清二楚了

“才沒有忘記呢,你是壞狐貍!”

泉寶眼珠一轉,立馬回過頭道:“阿娘,我認識好久的大鍋鍋來找我玩,我可以跟他出去玩一會會兒嗎”

第 8 章

葭音這才注意到,自己身上那件寬大的僧袍。

在同齡女子裏面,她本來就算是身材嬌小玲珑,楚腰盈盈不堪一握。

而鏡容給她的,是一件極為寬大的袍子。

并非刻意彎身,身前的領子已經亂了。衣領微垂着,露出一大片雪白的玉頸。

還有玉頸下若隐若現的春色。

葭音雖腰肢纖細,身材卻是窈窕動人。她還記得先前在棠梨館跑雜,明明是三姐姐唱角兒,下面的看客卻一眼看中了她。那客人是京城裏有名的富人,一擲千金要她作陪。葭音哪裏見過這種世面?還未來得及拒絕,就被那男人拉了過去。

他身上有着很濃烈的酒味,她隐隐有些反胃。

對方不懷好意,一雙眼直往她胸前瞟去。

三姐姐要她忍一忍。

她不想對上那男人滿是欲.望的眼,剛準備反抗,身側陡然一陣清風。

三姐姐驚惶道:“館主——”

大家都知道,沈館主平日待葭音很好。

他一身月白色長袍,手裏一把鎏金小扇,端的是謙謙君子,溫潤得不成樣子。

沈星頌不着痕跡地把她拉到身後,用身體把她遮擋住。他嘴角噙着笑,說要敬那人一杯。

一連好幾杯下肚,貴人醉得不成樣子。

沈星頌壓低聲音,同左右吩咐:“還不快把人擡進房裏。”

目光落在三姐姐身上,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館主的眸色有些發冷。

夜風吹入萬青殿,亦是讓葭音瑟縮了一下。帶着涼意的風吹得她心微吓,趕忙将衣領子提起來了。

一張臉又紅得發紫,回想起方才那一句冷冰冰的話語,少女不禁在心中暗忖。

這個鏡容,真是不解風情。

他何止是不解風情。

長燈微晃,月色落拓,他的目光也大方落拓,沒有半分對她的非分之想。

倒是她,不禁浮想聯翩。

葭音撐着頭,看着他讀書。他的眉眼很好看,雙眸有着驕矜的貴氣,眉骨與鼻峰卻是十分堅毅。佛子生得唇紅齒白,眉間一點朱砂。青燈之前,他垂下眼睫。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1)

剛剛寫着“葭音”兩個字的白紙被她方方正正地疊起來,藏在手心裏。

也許是過于緊張,她手心處微微有些發潮。

葭音覺得自己有點不大對勁了。

與在宮門前第一次見到鏡容不一樣,如今她看着面前的佛子,居然會覺得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緊張到不敢與他接近,又想刻意與他接近。

這種感覺,很不對勁。

先前,她也覺得沈星頌好看。

她覺得館主,是她先前見過最好看的男子。即便是一件很簡單的素袍,也會被他穿出與旁人不同的、風度翩翩的味道。素姑姑經常說,沈館主身上帶着一股貴氣,他聽戲、教戲、善戲,身上卻沒有伶人的市井味兒。

素姑姑說,即便是飛雪湘最有名頭的二姐姐,也抵不上館主半分的大氣驕矜。

可面對館主時,她雖然會心情愉悅,但不會有這種不正常的反應。

正想着,少女又擡眼,朝佛子身上望去。

葭音不知道的是,自己明明是這般柔和的目光,眼波流轉之際,卻徒生了幾分旖旎之意。她的眉眼很勾人,像話本子裏化作人形的狐貍,妩媚之中,偏還帶了幾分未經人事的純情。

偏偏就是這無辜至極的眼神,最讓人心亂神迷。

她忽然對桌子上的佛珠手串感興趣。

在葭音的印象裏,鏡容一直都持着這串佛珠,長長的手指輕輕撥動圓滾滾的珠子,只一下,便讓人覺得神聖而不可亵渎。

那佛珠的幽香,與他手上的香氣很像。

“這珠子好生好看……”

她忍不住摸了一把。

卻沒有注意,鏡容的眼神一下子冷下來。

他緊抿着唇線,眸色微沉,葭音還沒來得及把玩那佛珠,眼前一只手快速将其奪了回去。

毫不留情。

她愣了愣,轉過頭,佛子将佛珠撚緊,指尖微微泛着青白之色。

“鏡容法師?”

他別過臉,聲音清冷素淨:“衣服幹了便走吧。”

葭音一怔。

今夜風大,還有些燥,衣服定然已幹了七七八八。

可是……

她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鏡容在兇她。

少女咬了咬嘴唇,許是因為有些用力,粉嫩的唇瓣兒被咬出了一個淺淺的印。她有些不解地望向男人。

他側着臉,只給自己留半張冷淡的側臉,修長的手指扣了扣佛珠,沒再出聲。

可渾身上下,都游走着清冷嚴肅的氣息。

她被這道氣息所威懾住。

回過神,一股巨大的委屈感鋪天蓋地地湧上心頭。

下一刻,她強忍着眼淚,沖出萬青殿。

葭音連衣服都沒來得及換,鞋子也沒有穿,披散着頭發沖進一片漆黑的夜空。她不明白,自己只是碰了一下那珠子,便被他這樣趕出萬青殿。他的語氣很冷,神色也很涼,像是冬天挂在屋檐上的冰溜子,尾身尖利,直往人心窩裏紮。

他冷着臉,讓她放下。

冷着聲音,讓她走。

葭音赤着腳,一腳踩在了路邊的石子上,腳底板硌得她渾身發疼。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終于跑不動了,一擡眼,發現自己不知何時跑到了一所被廢棄的後花園。

明明是春日,花園裏的花卻靡靡不振,完全沒有春天的生機。

她靠着身後的假山,蹲下來。

淚水再也止不住,如決了堤的洪水。葭音抱着臂,把頭埋在胳膊下面,小聲嗚咽。

她不敢哭得大聲。

她害怕驚擾到了周圍的娘娘。

她像只被人抛棄了的小狐貍,無助地蹲着啜泣,從喉嚨裏發出極低、極低的嗚咽聲,細白的肩頭也随着哭泣聲一抽一抽的。

葭音一個人哭了很久。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哭,只覺得漫天的情緒讓她根本抵抗不住,委屈、不解、迷茫,從心頭沖上腦海,順着她的眼淚流下來。

她再也不要理鏡容了!

他這麽冷,這麽兇,話這麽少,還從來都不對她笑。

這個臭男人,哪裏有沈哥哥半分好。

自己之前幫沈星頌收拾東西時,即便是失手打碎了他最珍愛的花瓶,沈哥哥也只是笑了笑,告訴她不打緊。

花瓶碎了,還可以再買,手沒有受傷就行。

那日午後陽光落在沈星頌身上,他語氣十分溫柔。

鏡容一點兒都不溫柔。

妙蘭說他好,二姐姐說他好,三姐姐也說他好。

說他慧根通圓,大慈大悲。

說他良仁善心,渡世間一切苦厄。

葭音眼前,滿是他那雙漂亮精細,卻冷冰冰的眼。

鏡容是遠在天際邊,高巅上不染塵埃的皚皚白雪。

靠近他,她只覺得冷。

不知又過了多久,她終于哭累了,渾身哭得沒力氣,雙腿也軟軟的,酸痛得不成樣子。

她扶着身後的牆,想從地上站起來。

剛擡起頭,葭音就看見了身前一道黑影。

那是個佝偻着腰的小太監。

他生得牙尖嘴利,一雙不安分的眼直往葭音身上瞟去,見少女擡眼望來,小太監先是一愣。

這雙眼,太要人命了。

皎潔的月色之下,她雙眸含霧,鴉青色的睫羽上挂着欲滴未滴的露珠。

見了他,小姑娘似乎有些害怕。

她下意識地往後躲了躲,那人立馬貼上來。

“小妹妹,因為什麽事哭得這麽傷心,要不要哥哥幫你解解悶兒?”

只這一句,葭音立馬反應過來了——來者不善!

心頭猛地一悸,下一刻,她偏過頭:

“鏡容法師!”

少女聲音又細又利,刺破了靜谧的夜空。

那太監一個惶恐,剛準備跪地求饒,眼前的小丫頭卻“刺溜兒”一聲,從他身邊飛快溜走。

他大罵一聲,前去捉她。

葭音一個弱女子,剛剛又哭得沒了力氣,哪能跑得過他?就在對方只差幾步抓住她之際,少女忽然撞上一人。

他一身袈裟,立于空寂夜色中。

“鏡容法師救救我!”

葭音立馬躲到佛子身後,緊緊攥着他的衣袍,瑟縮。

可當嗅到他身上熟悉的檀香味道時,一股從未有過的安心之感,立馬游走在她的四肢百骸。

太監也一頭撞上來。

他剛準備破口大罵,卻瞧見佛子身上的袈裟。鏡容長身玉立,清冷的眉眼中似乎凝了一道寒霜。

吓得小太監一個哆嗦,“撲通”一聲跪下來。

“大師饒命,大師饒命!”

他叫得像樹上的猴子。

葭音躲在鏡容身後,只探出一個小腦袋,得意洋洋地望向他。

“再來欺負我呀,小閹人,看你還敢不敢。”

剛哭過,少女聲音尚有些發啞,引得鏡容垂下眉睫,一眼便看見她臉上婆娑的淚痕。

小姑娘臉頰粉撲撲的,月色映照下,她眼睫上挂着水霧,晶瑩剔透,像珍珠。

葭音朝那太監做了個鬼臉。

也許是這表情太過張揚放肆,她清楚的看見,那閹人恨恨地咬了咬牙,恨不得要把她整個人齧碎。

鏡容無視她的表情,聲音淡淡的,似乎在詢問她的意見:“此人,如何處置?”

“不知道。”

葭音搖了搖頭,旋即,耀武揚威地走上前,踢了對方一腳。

鏡容給她的袍子太長,她險些栽了個跟頭。

站穩了身,她語氣橫橫的,輕蔑問他:

“喂,閹人,你是哪個宮裏的?”

那人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直不起腰來:“倚……倚桃宮。”

“那就送到何貴妃那裏吧。”

聞言,鏡容點點頭:“好。”

二人都沒注意到,當葭音說出那聲“貴妃”後,太監的面色陡然一變。他先是吓得面如土灰,下一刻,目光一下變得十分狠厲。

“小心——”

一道寒光刺破黑夜。

她震愕地長大了嘴巴,只見鏡容眼疾手快地一側身,短短一瞬間,利落地打掉太監手裏的匕首。

太監右手一軟。

“咣當”一聲,匕首摔在地上。

他似乎還想掙紮,鏡容已撿起了刀.器,将其掉轉了個方向,鋒利的刀刃對着自己。

用刀柄,于那人脖頸處狠狠一擊。

太監整個人被他擊打得無力,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葭音想起來,鏡容乃出家之人,不殺生。

即便對方想要殺他,反擊之時,他也是用刀刃對着自己。

整個動作行雲流水、幹脆利落,一下又讓她想起了鏡心的話:

我家三師兄,書畫、琴棋、醫術、劍法,樣樣皆精通。

葭音站在他身後,仰起臉,看着他。

夜風撲打在佛子面上,他看着面前癱軟得不成人形的太監,抿了抿唇線。清冷的眼底閃過短暫的慈悲之色,下一刻,鏡容冷聲,聲音裏滿滿是讓人不容抗拒的威嚴。

“滾過來。”

作者有話說:

(1)引自《心經》

——-

下一章鏡鏡就哄女鵝啦,鏡鏡前期是冷冷的,阿音小火爐會一點點把這座高嶺雪山融化噠!

這一章的音音:委屈臉夫君好兇QAQ

鏡鏡:哦。

音音:哭惹,而且哭的很小聲。

鏡鏡:她身上還穿着我的衣服,姑且偷偷尾随一下吧。

叮,解鎖新成就——發現一只委屈的小狐貍。

第 5 章 情窦未開

羽夜夜至今還記得自己在穿越類游戲歷史上創下的世界記錄:秒挂。

她一直沒想明白為什麽戰場之上會有烏龜。當她進入游戲穿越畫面的瞬間,還未看清身處何方,就被一只巨大的神龜壓死了。

“現在的境況比那時好不了多少。”羽夜夜心如死灰。

她曾經透過淚眼凝視着《界戰之亂》,字裏行間只看到兩個字“隕落”。無論是仙界,妖界,還是魔界,無數人為了自己心中的信念犧牲生命。

再過不久,無惑之君就會來到玄天山,揭開這一場戰争悲劇的開端。自己繼續留在這裏只會淪為炮灰的破滅下場,還是快點下山,過一個普通人族該有的安寧日子……

羽夜夜的腳步忽然頓住。

安寧的日子真的會存在嗎?

三界大戰,聽起來只關乎三界。可是,羽夜夜清楚知道,許多無辜的人皆被卷入其中。人族更是一度淪為了魔界奴隸的存在。

羽夜夜仰頭望向遼闊高遠的天空。三界大戰之時,這片天空下根本沒有半分安寧的桃源之所。

“阻止戰争?”羽夜夜猶猶豫豫着說出口。

說出口的瞬間,她又立刻搖頭否定了自己異想天開的幼稚想法。

連仙界最強的青帝都沒有成功阻止三界大戰,自己又能做些什麽。歷史的滾滾長河波濤洶湧,瞬息間就會湮滅自己這點小波浪。

羽夜夜蹙着細眉,左右徘徊。她陰影覆蓋的眼中忽然一亮,一聲細微的低語溢出唇間:“改變戰争。”

自己雖然無法阻止三界大戰的發生,卻可以憑借自己對書中劇情的熟悉,改變一些人的命運。

比如曲逐陽。只要在魔界偷襲的那一天,玄天山提前做好應對,一定可以阻止悲劇的發生。

羽夜夜的臉上終于展露出欣慰的笑容。可是,随着她愈加深入的思考,剛剛浮現的笑顏再一次籠罩上濃郁的陰影。仙界會相信自己的話嗎?

“終于追上你了。”一句輕佻的聲音忽然從身後傳來。

羽夜夜回首望去。她看到曲逐陽氣定神閑的樣子,神情一凜,快步走過去,正色道:“曲峰主,我想見青帝。”

曲逐陽對她的話沒有表現出吃驚:“你剛剛走後,我收到了帝君的傳信。”

“他說什麽?”羽夜夜好奇問道。

曲逐陽笑顏微揚道:“帝君讓我好好照顧你。”

羽夜夜心中不禁一暖。她記不太清楚自己被救之時發生的事情,只記得自己身上的月白衣袍非常暖和。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道:“青帝救了我。我還沒有當面向他道謝呢。我現在可以去見他嗎?”

說罷,她就看到了曲逐陽比剛剛更加燦爛的笑容,羽夜夜心中剛剛生出喜悅,耳畔就聽到了曲逐陽殘酷拒絕的話:“帝君可不是你想見就可以輕易見到的人。”

羽夜夜一怔,頓時明白過來。像青帝那樣德高望重的人物可能會随手救下自己,卻不會随意見自己。

除了青帝,還能告訴誰無惑之君即将襲擊玄天山的事呢?羽夜夜再次陷入沉思。

“就算見不到帝君,你也不必這麽沮喪。我們繼續剛剛的話題,談一談魔界的無惑之君。”曲逐陽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

羽夜夜轉頭看向他,目光定格在曲逐陽的身上久久沒有移開。

曲逐陽眼皮一跳,腳步不由自主正要向一旁走去。羽夜夜的雙手頓時重重落在他的肩上。

在兩人身體接觸的瞬間,曲逐陽的表情微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

羽夜夜深吸一口氣,直視着他的眼睛,神情嚴肅道:“我夢到無惑之君沖破了千年的封印,在玄天山的弟子入門儀式上殺了很多人。”

羽夜夜一鼓作氣全部說完,身心一放松,手上的力量頓時松懈下來。

曲逐陽不動聲色從她的手下移開身體,神情淡定道:“千年的封印?嗯,還有一百年呢。不着急。”

“咦?”羽夜夜僵在原地,不可思議地望着曲逐陽。

曲逐陽輕描淡寫道:“今年應該是無惑之君被封印的第九百年。”

良久,羽夜夜反應過來。她的緋唇張着,呼吸不勻,身體因為各種原因不停顫抖。

“我以後再也不會相信你說的話了。”羽夜夜說着決絕的話,臉上卻露出安心的神情。

距離三界大戰還有一百年,足夠讓自己學會自保的本領。或許自己還能有機會見到青帝,提醒他小心無惑之君。

“你還下山嗎?”曲逐陽見她突然神情振奮,試探問道。

羽夜夜一掃心頭的陰霾,滿臉歡喜答道:“不下山,我要拜師。”

曲逐陽嘴角微揚:“你還想見帝君?”

羽夜夜神情淡然,滿不在乎道:“我知道見不到。你如果見到青帝,可以幫我說一聲謝謝嗎?”

“好。”曲逐陽眼睛轉了轉,笑容親切道,“既然你想拜師,我帶你去甄選入門弟子的試煉關卡。”

現在就開始!羽夜夜立刻點頭,微笑道:“謝謝你。”

**

夕陽西薄。

羽夜夜跟着曲逐陽來到了一處高崖之上。

“這裏是清心峰的幻情海。你如果能夠無事過關……”曲逐陽故意沒有将後面的話說完。

羽夜夜迎着劇烈的寒風,望了一眼下方雲霧缭繞的雲海,倒吸一口涼氣:“難道你要我跳下去嗎?”

曲逐陽立刻微笑道:“我可以推你一把。”

“你!”羽夜夜還未說完,一陣寒風飛快襲來。她的腳步不穩,身體頓時傾斜,徑直掉落向崖下的萬丈雲海。

“啊!”羽夜夜驚恐尖叫的聲音越來越遠。

曲逐陽神情淡然地靠在一旁的石壁上靜靜看着。他突然想到什麽,從懷中拿出一道傳音符箓,聲音含笑道:“帝君,夜夜想拜入您的門下。她現在正在闖幻情海,您老人家要不要過來看一眼。”

說完,他的手指用力一揮,傳音符箓向星落峰飄去。傳音符在高空之上與一名身着塵色衣裳的青年擦肩而過。

塵衣青年從劍身上落下,走到曲逐陽的身邊,冷聲問道:“你把誰推到幻情海裏面了?”

“呦,行度。”曲逐陽随口招呼了一聲,“是帝君帶回來的那位人族姑娘。她說要拜師,我便試一試她。”

行度眸色一沉,冷眸望向幻情海,沉聲道:“幻情海可以讓人看到情之所系之人的幻象。哪怕只是一絲情愫也會被無限擴大,牽引而出。”

“我們很快就可以看到帝君出現了。快,用你的幻鏡把裏面的幻象映照出來。”曲逐陽催促道。

行度看着曲逐陽,輕嘆一聲。行度是清心峰的峰主,幻情海歸他所管。只有他手中的幻鏡才能顯現出幻情海內的景象。

“這種情景,你以前不是看過很多嗎?”行度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從虛空之中召喚出幻鏡。

青帝曾經在兩百年前的入門弟子的甄選大會露了一面,那一屆的所有參加者,無論男女皆在幻情海中映照出了青帝的模樣。場面可謂壯觀,導致整個仙界的空氣在很長一段時間內都極為不穩。

“自從上次之後,帝君極少在人前露面。”

曲逐陽望向眼前幻鏡中映照出的羽夜夜,輕笑道:“這可是一條漏網之魚。”

**

星落峰上。

傳音符箓完成任務,燃成了灰燼。

青帝清冷的面容微沉。他救羽夜夜之後,垂眸看了她一眼。當他看見她衣衫不整,立刻移開了視線。

在那個瞬間,她有看到自己的樣子嗎?

青帝緩緩閉上眼睛,凝神回憶。冥想的空間之中,頓時浮現出他救羽夜夜之時的畫面。

少女穿着薄紅色的單薄衣裙,兩根纖細的帶子從肩上無力滑落下來。她光滑的脊背半裸,身前……

青帝手指微動,立刻将視線從眼前的畫面上移開。他眼角的餘光卻不經意掠向兩人的腳下。

青帝眼底的清冷之色凝滞了下。

少女的衣裙很短,只遮蓋住了部分大腿。膝蓋上方的部分直至小腿和足尖,沒有任何遮掩,白皙的肌膚一覽無遺。

剎那間,青帝衣袖用力一拂,離開了冥想的空間。

他緩緩睜開眼睛,清冷的聲音淡淡說出一句:“非禮勿視。”

**

幻情海中。

羽夜夜在最初的驚慌後,很快冷靜下來。現在,她漂浮在雲海之中。四周都是缥缈的雲霧。

她向眼前的雲霧伸出手去,指尖直接穿了過去,沒有觸碰到任何東西的實感。

曲逐陽說過這是甄選弟子的試煉關卡,可是預想中的溺水,墜地,和怪魚襲擊都沒有出現。這究竟是在試煉什麽?

羽夜夜耐心等了許久,幻情海中依然沒有任何動靜。

她忍不住高聲喊道:“曲峰主,你聽得見我的聲音嗎?這裏什麽都沒有。”

高崖之上,曲逐陽狐疑地看向行度,指着幻鏡問道:“為何什麽都沒有映照出來?幻鏡和幻情海都壞掉了嗎?”

行度一把将幻鏡收入衣袖內,白了他一眼:“怎麽可能壞掉。幻情海內什麽幻象都沒有出現,說明她情窦未開。”

曲逐陽一臉不信:“怎麽可能。她的年齡已過及笄,在人族已經可以嫁人了。”

行度擡手劃出一道陣法扔到崖下,冷聲道:“玄天山從未有過未至練氣期的人族拜師成功。你惹的禍,你自己收拾。”

說罷,行度轉身幹脆利落地離開。

與此同時,雲海之上,羽夜夜坐在陣法之上緩緩向高崖飄來。

“曲峰主,我過關了嗎?”羽夜夜迫不及待問道。

曲逐陽依然執着于自己剛剛的疑惑。他心中一動,試探問道:“你見過帝君的樣子嗎?”

羽夜夜感到莫名其妙,搖頭答道:“沒有。”

她情窦未開的原因原來是這個。

曲逐陽的嘴角勾勒出一抹邪笑,聲音親切道:“我帶你去見帝君。”

第 98 章 改名,話本火爆整個夏天!

第98章 改名,話本火爆整個夏天!

解決完三個鍋鍋的‘終身大事’,泉寶一顆小心髒總算是安穩下來了。

趁着阿娘不注意,從随身空間裏拿出炭筆和小本本,歪歪扭扭的寫下了‘正’字的一橫。

下凡歷劫目标:讓家裏人過上好日紙,進度加一!

泉寶收好小本本盤算着下一步的計劃,俗話說得好,出門有車車、家裏有屋屋,才叫奔小康。

家裏的屋屋在蓋了,再有幾天估計就能落成。

那現在差的就是一輛車車

泉寶拍了拍屁股底下的驢板車,坐着硬邦邦的,好難受。

反正手裏也不是沒有錢,要不等哪天鍋鍋們學堂休沐了,找他們一塊去車馬行看看,買一輛軟點的馬車

唔……

小奶娃擺了擺頭,還是自己去吧,鍋鍋們太磨叽了,你商量來我商量去的,啥時候才能給家裏買一輛馬車呀!

成,就這樣決定啦,等家裏的房子蓋好就去買馬車。

“阿娘,您不是要買菜菜回去給興武蜀黍他們做飯吃嗎您去買菜,我把驢驢趕去還給桃花嬸嬸,在飯館等您好不好吖”泉寶歪着小腦袋建議道。

伍映雪皺眉,“你一個孩子……”

話沒說完就想到,不能用常理的眼光去對待泉寶,這孩子比他們全家人加起來都有主見。

于是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好,你先回桃花飯館吧,拉着一輛驢車确實不好去菜市。”

人太多了,驢車挪一步都困難,要是停下來挑菜還會擋住後面的人通行。

倒不如先讓孩子把驢車趕回去,反正她家閨女機靈着呢,不會迷路的。

泉寶咧開笑容:“阿娘再見,我們在桃花飯館見哦,對啦,晚上人家想吃糯米糍,阿娘可不可以買點糯米做給人家吃呢”

“好,知道啦,小饞貓。”伍映雪揮揮手,往後退了兩步。

泉寶一甩缰繩:“嘚兒駕~~小驢小驢出發咯!”

任誰見了都要瞪大眼睛,三歲半的小奶娃驅使着一輛驢車,居然如臂使指

乖乖,現在的小孩子都吃啥長大的,聰明成這樣!

泉寶仗着有驢車保駕護航,又給小毛驢喂了幾口靈泉水。

小毛驢跑得飛快,就這麽和伍映雪打時間差去了郊外的夢華書局,把石頭記第二冊交給了談笑生。

并且拿到了石頭記第一冊再版的銷售分紅,不多,但也不少。

分到泉寶手裏,有三百七十二兩紋銀呢!

碎銀角子滿滿的裝了三個袋子,沉甸甸的,要不是有随身空間,小泉寶真沒信心抱着三袋銀子走出門,還不被人打劫。

泉寶掂量掂量三個荷包的重量,這小動作在談笑生看來,是嫌錢少了。

他立馬解釋道:“小友,你千萬要跟曹先生解釋清楚哈,可不是我偷偷昧了錢,而是石頭記最近銷量不是很好……”

“嗯之前不是說剛放到攤位上,就被搶空了麽……”泉寶眨眨眼睛,有些小失望。

她還打算等哥哥們休沐回來,讓他們多多聽寫幾冊,還趁熱打鐵賺錢呢!談笑生現在就跟她說銷量不好了

那石頭記,要不要繼續往下寫

談笑生擺擺手,“倒也不是因為書的問題,看過石頭記的,沒人說它不好看。只是石頭記石頭記的,往書架上一擺,有些競争不過那些霸道少爺獨寵嬌媚傻丫鬟……”

“所以大蜀黍你的意思是……”泉寶聽得耳朵癢癢,很明顯嘛,談笑生話裏有話,等着她自己往裏跳。

談笑生趕緊說:“倒也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讓小友你幫忙問一問曹先生,願不願意改個書名,把石頭記改成其他的……”

說着話的時候小心翼翼,生怕泉寶這小奶娃娃一怒之下,暴打他的狗頭。

泉寶噢了一聲,“這個事兒呀曹先生創作這本書的時候,好像是有過幾個備選名字的,紅樓夢、情僧錄、風月寶鑒、金陵十二釵我不記得了,大蜀黍你看着選吧,哪個書名賣得好,就用哪個。”

“好,好,好!”談笑生合掌連拍三次,激動得不能自已。

雖然這幾個名字在視覺效果上看,都沒有霸道少爺獨寵嬌媚傻丫鬟來得有視覺沖擊,可就他個人來講,卻都是比石頭記有話題度的。

談笑生緊張了好幾天的情緒頓時被抒發了,還以為曹先生會很難說話,可沒想到人家早早就有備選書名啊。

和這樣的著作先生合作,真好!他夢華書局走大運了!

泉寶說道,“大蜀黍沒其他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哦,我阿娘還在等我呢!第三冊可能會遲一些再給你,因為曹先生他……去學堂……了”

嗚!泉寶是個壞小孩,又撒謊了!

不行,大鍋鍋二鍋鍋還有寂寞鍋鍋都去學堂讀書了,本寶寶也不能落後,要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争取早點學會寫字,能夠獨立完成抄寫命簿一事,這樣鍋鍋們去學堂的時候,自己也能寫話本掙錢啦!

泉寶如是想着,又是一聲嘚兒駕,驅趕打了雞血一般興奮的小毛驢回到了桃花飯館。

路上的時候,将三袋銀子放進了随身空間,和之前賣人參剩下的銀票堆在一塊。

這筆銀子,她不打算讓阿爹阿娘知道。

她要用這筆錢錢,買田地鋪子,然後悄悄驚豔阿爹阿娘,(#^.^#)!

盛夏六月末,太陽毒辣得很,大虞朝各地的旱災危害又嚴重了許多。

朝堂上對新帝口誅筆伐的折子愈來愈多,社稷形式也更加嚴峻了。

但這一切,都影響不到清泉村千裏範圍內的城池。

三天一小雨,五天一大雨,山林枯木逢春、土地新稻抽芽。

百姓們都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紛紛投身勞作。

這不,短短兩個月內,清泉村千裏範圍之內一改之前荒蕪貧瘠的模樣,處處都是嫩綠的稻苗、蔬菜、以及抽花結果的各類果樹……萬物欣欣向榮。

而與此同時,距離清泉村五百裏外的府城——安州,卻有了說不完的談資。

一本《紅樓夢》徹底點爆整個盛夏,讓原本就炎熱的夏天變得更加火熱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