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王八計恐怖如斯!

兩個老王八下手夠狠,三兄弟如今都趴着嘔血。

溫雲剛擰幹帕子幫大師兄擦完,三師兄又悶哼一聲噴出血來。

唯獨二師兄精神甚好,不知道從哪兒摸出面鏡子照着,苦中作樂:“要讓我那些紅顏知己見了我如今這幅凄美模樣,怕是個個都要心疼死了。”

溫雲想了想決定不替他擦血了,就讓二師兄保持凄美吧。

萎靡了兩天後,三人總算好些了。

“我們必須要守住第十峰,不能讓師父在閉關的緊要時候被擾。”越行舟臉色略蒼白,聲音卻依然沉穩。

許挽風:“要是當初收了徒弟就好了,也不至于落得無人可用的境地。”

白禦山也沉默。

邊上的溫雲開口:“我可以去。”

“不,你不可以。”越行舟立刻反駁。

白禦山抱了劍,也憋出兩個字:“不行。”

許挽風也看了過來,正色道:“雖說溫師妹你也曾是少年天才,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不可冒險。”

“你的對手中有不少都是金丹修為,你現在真不是他們對手——”

許挽風話音尚未落下,溫雲的手忽地一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起身邊漆黑木棍,最後精準點在他的咽喉處。

她速度快得可怕,因為沒有任何靈力波動,所以更讓人防不勝防。

越行舟眸子睜大,雖然他知道二師弟是因為毫無防備才讓溫雲得手的,但是她不是沒有修為了嗎?

為什麽她的劍……不是,她的棍子能快得這麽離譜!

哪怕是金丹期的劍修用靈力加持,也不一定有這般恐怖如斯的速度!

溫雲微微揚起頭,露出那張清雅面龐,濃密的眼睫在眼睑落下淺淺陰影。

“二師兄。”她開口,清清泠泠的聲。

“我可以去了嗎?”

許挽風愣了片刻,下意識點頭。

“可以了。”

溫雲堅持要去參加內門大比,三位師兄也歇了臨時從其他地方找徒弟的心思,開始專心為她備戰。

許挽風不知從何處摸出一張飄着脂粉香的信箋紙,開始念上面那些隽秀小字。

“這次內門大比先由所有百歲以下的內門弟子抽簽,抽中相同數字的弟子将會上臺鬥劍決出勝者。”

“勝者再抽簽,數輪過後餘百人,這百名內門弟子将有機會挑戰各峰親傳弟子,拿下去論劍會的令牌。”

越行舟接過話頭認真道:“據我所知,普通內門弟子也就寥寥幾人結成金丹,以溫師妹實力,只要不碰到他們定然無慮。”

介紹完規則後,他們終于步入正題。

溫雲正喝着茶,就見着一件接一件華光溢彩的寶貝從三人的芥子囊中拿出。

“攻擊性的法寶多要靈氣催動,所以我為你尋的都是防禦法寶。”

越行舟拿出一塊玉佩遞給溫雲:“這塊靈玉借給師妹,它乃師父所贈,可抵禦化神期以下所有的幻術攻擊。”

白禦山拍出一件長袍,冷然道:“這衣服是蛟龍皮制成,刀劍不入水火難侵。”

許挽風也獻寶似的拿出一塊巴掌大的烏龜殼:“玄武殼,可抵禦化神期修士全力一擊!”

他興致勃勃:“也是見了溫師妹的劍術才有的主意,屆時你只要把諸多法寶穿戴齊全等對方來砍你,等對方靈力耗盡後,用劍術把對方擊敗就行了!”

他拍了拍那個烏龜殼,驕傲道:“此策我命名為王八計!”

溫雲:我看你像個王八。

他們現在的行為像什麽?

就像是一群小學生打架,然後突然來了個開着機甲武器來的小學生,直接來了發降維打擊。

弄完防禦法寶後,三人還沒完,又想給她找一柄絕世利劍。

她手裏那兩根燒火棍實在是太寒碜了!

但是鑒于靈劍需要有緣才能契合,再加上溫雲這回堅決不從,他們只得作罷。

行吧,溫師妹鐘愛燒火棍那就用燒火棍吧。

大不了他們為她的燒火棍弄個威風些的劍鞘。

于是,三天後的溫雲提着一把寒鐵髓制成的劍鞘抵達宗門大比現場。

邊上路過的弟子腳步都遲緩下來,開始驚恐的眼神交流。

“那玩意兒是寒鐵髓吧?這是哪家的敗家玩意!”

“沒錯,我師父的劍就摻了指甲大的一塊寒鐵髓,據說是他攢了三百年的積蓄換來的。”

“拿寒鐵髓制劍鞘,裏面該配什麽材料鑄成的劍啊!”

“可恨如此寶劍竟在一個毫無修為的弟子身上,真是浪費,要給我該多好……”

在一路譴責修真界富二代的眼神中,溫雲泰然自若行至抽簽處,抽取了她的數字。

“九十九”

巧的是,之前有位男弟子抽到了相同的數字。

他抱劍拱手,傲然道:“這次怕是要得罪一二了,還望這位師妹見諒。”

周圍人的議論也證實了他的實力。

“居然是第三峰的程師兄,聽說他已到築基巅峰,這位小師妹怕是要首戰折戟了。”

溫雲微颔首示意自己聽到了,然後默默坐到一邊閉目養神。

臺上打得很熱鬧,不過因為這些弟子多在煉氣期和築基期,所以大多都是比拼對靈氣的掌控和劍招。

說直白點,就是他們太菜,還不會放技能,只會基礎操作對砍。

不過有靈力灌注還是不同,在力度和速度上都遠勝普通劍術。

溫雲看了會兒有點犯困,無奈這會兒正好輪到她了,只好提着劍鞘上臺。

她的對手正是那位程師兄。

雙方按着比劍的規矩先自報家門。

對方铿锵有力:“第三峰,程淩風!”

她也回:“第十峰,溫雲。”

她确定對方臉上閃過了一絲茫然,果然又是個沒見識的,連第十峰都沒聽說過。

不過程淩風很快就調整好心神,大喝一聲:“拔劍吧,溫師妹!”

溫雲正要拔出魔杖,準備來一個擊飛術把對方打下臺時,人群中突然傳出一聲——

“王八計!”

喊完這嗓子後,許挽風扇子一搖遮着臉退回人群,對着邊上的貌美師妹裝無辜狀:“噫?哪位師兄這麽在此吵嚷?未免有失風度。”

“……”

臺上的溫雲動作一頓,很無奈地停下了動作。

她本來想飛快打完就回去繼續削火杉木的,但既然二師兄都特意來看了,她總不好辜負他先前那番準備。

于是在程淩風的劍帶着威勢刺來時,溫雲動作慵懶卻寫意地……

坐地上了。

程淩風一驚,想要收回劍招卻也來不及,只見那閃着寒芒的劍直直攻向溫雲的面門。

然後,再也難進一寸。

被攻擊的少女并沒有任何抵抗的動作,只低斂眸子微抿唇,不像在比劍,倒像在走神想着什麽。

是的,她在思索火杉木魔杖的尺寸多大合适。

程淩風見鬼似的盯着自己手中那柄劍,然後不信邪地再次朝着溫雲的胳膊刺去。

還是不行。

呵,沒想到這位陌生師妹竟然直接逼出了他的最強底牌!

程淩風仰天長笑,屏住心神,用盡全力使出最強的招式劈下,口中怒喝出劍招名——

“蒼雲降龍斬!”

下一瞬。

劍被彈飛了,“啪”的一聲掉地上。

對比他方才霸氣側漏的一聲吼,氣氛突然尴尬死了。

他茫然地看向地上的劍,再看對面的少女。

她不為所動,甚至還擡起袖子悄悄打了個哈欠,他離得近,能看清那雙美麗的眸已染了幾分迷蒙睡意,越發顯得潋滟動人。

程淩風面上一陣白一陣紅,最後無言地對着溫雲拱手,撿起劍失魂落魄的走下臺。

偏偏邊上的人還在往他心窩裏戳刀子。

“唉,那溫師妹誠然是位絕色佳人,但是程師兄怎麽在這種時候憐香惜玉了呢?”

我不是。

“是啊,竟然看到她腿軟坐地上後就舍不得揮劍下去了!”

我沒有!

“哎呀看他如此天資竟也中了美人計……”

別胡說!

備受打擊的程淩風不好解釋,捂着胸口飛快逃離。

許挽風笑得一雙桃花眼都快眯成縫了。

“哈哈哈不愧是師父賜我的入門法寶,真好用。”

贏了的溫雲又去抽第二輪的號碼牌,上臺之前,忽然有人過來扯了扯她的衣服。

臉上還裹着紗布的白禦山似乎也覺得這樣的裝扮太古怪,于是他今日戴了個面具。

他不知道這樣其實也很怪。

白禦山語氣嚴肅:“蛟衣亦是師尊賜下,不比玄武殼差。”

溫雲納悶:“所以?”

他躍躍欲試:“下局你穿蛟衣試試。”

“……”

你們第十峰的人都什麽毛病!

難怪你們師父送的都是防禦法寶,敢情就是徒弟太欠揍怕被打死啊?

雖然對師兄的惡趣味很無語,但是溫雲上臺前還是穿上了蛟龍衣。

這衣服竟然能根據身材變化大小,且材質輕盈若紗,在陽光下瑩瑩璀璀,行走間衣袂翩飛,細碎的蛟龍鱗恍若星辰微光遍布,美得如夢似幻。

溫雲本就生得好看,平時不加裝扮也清塵絕豔,此刻有了蛟衣的襯托,更讓人移不開眼了。

溫雲剛上臺,就見對面的對手眼睛發直地盯着自己。

她拱手,先客氣地報家門:“第十峰,溫雲。”

對方這才反應過來,吸了口氣努力別開臉:“第二峰,汪才。”

半盞茶的功夫,耗盡力氣也沒能傷溫雲分毫的汪才帶着一臉懷疑人生的表情下來了。

臺下圍觀群衆恨鐵不成鋼:“又是一個耽于美色不舍得下手的!”

汪才:“我下手了啊!還用了全身勁兒!現在手都在抖!”

“她都站那兒不動了,竟然都舍不得刺一劍出去!”

汪才:“不是,我刺了啊,刺不進!”

然而衆人并不聽汪才狡辯,忽略掉他繼續議論:“好在她下一個對手是第六峰的師姐,定然不會再被她美貌迷惑。”

沒讓他們等太久,第六峰的師姐也精疲力竭走下來了。

她手抖得更厲害,連劍都快握不穩,更沒心思跟其他人說話了。

不明真相的衆人驚恐:“連師姐都下不去手?這位溫師妹竟恐怖如斯?!”

作者有話要說:  王八計,恐怖如斯!

第十峰:謝邀,聽說劍修很窮?對不起,我們不窮!

第 18 章 白衍的第二個秘密

今日确實是個好天氣,院子裏日光明媚,枝頭上的桃花随風搖擺,不時落下幾片嫣紅,枝頭的樹葉也被日光照的亮晶晶的,好似翠色的寶石。

屋外一片派生機盎然,屋子內卻是殺機四伏,一個個白衣翩飛,而我卻被那白衣翩飛圍在正中。

“你是何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一個油頭粉面的小生,眼裏滿是戾氣的看着我,聲音十分高亢的問了這麽一句。

有些無奈的扯開嘴角,我還沒弄清楚這都是怎麽回事,當然也沒辦法解釋我為什麽不能出現在這裏,于是只能無奈聳肩。

“放肆,這是……,這是我的夫人!”

我看着白衍撥開衆人,緩緩走進房間,皺眉怒視着被重重包圍的我,最後說出了這麽一句讓我覺得無比可笑的話,夫人?

只是這句話雖然可笑,可顯然這間屋子裏卻只有我一個人覺得可笑,因為我此時正眼睜睜看着那些原本對我刀劍相向的白衣人呼啦跪倒一片,而我也被冠上了一個十分可笑的身份,聖後。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白衍真的是什麽九尾狐一族的始祖聖君,只是他當聖君的時候,這九尾狐一族還沒有得到青丘這塊仙鄉福地,而九尾狐一族能夠入住青丘與白衍還有着一些關系。

看了眼主動留下來,名叫白靜的小丫頭,我總覺得這個小丫頭跟倩兒有些相似,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我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淩寒,還有淩倩,想起他們我就不忍對這個叫白靜的小丫頭生氣,後來竟然就這樣默許她留下來了。

白靜見我不說話,估計以為我是想聽白衍的那些傳奇,于是立刻一臉獻寶的向我又靠了靠繼續說道。

“狐祖聖君的事情雖然青丘的衆多狐族多少都聽過一些,不過誰都沒有我知道的清楚,聖後你找我還真是找對了!”

我有些昏昏入睡,任憑白靜口吐蓮花的繼續絮叨,也不制止,因為我睡覺時即便有聲音也無妨,更何況就看白靜這個樣子,我說不聽,估計她也不會真的不講。

“聖後可知道當年水神共公氏頭撞不周山,将天空撞出個窟窿的事嗎?”

我有些無奈,假裝低頭沉思,偷偷閉上眼睛,揮揮手算是回應,想着你講就講,最好聲音不要太大,不然我就睡不着了!

“那聖後一定知道創世女神女娲娘娘,融五彩石用來補天的事情了?”

這個白靜很是讨厭,她并不像淩倩兒一樣滔滔不絕的說,而是每說幾句就要讓你回答一句,這樣子我還怎麽睡覺。

擺擺手,就當我不知道。

“難道狐祖聖君沒有同聖後說過嗎?”

我心裏極度郁悶,這個白靜究竟是什麽做的,怎麽還玩起不恥下問來了,究竟講不講, 不講我就回床上睡!

“恩!想來像狐祖聖君那樣的大英雄一定不會将自己的往事說出來的,好!”

“嘭!”

我再次一驚,看着正一臉興奮的站起身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的白靜,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忍住沒有直接将她扔出去。

“世人都知道女娲娘娘是融了五彩石才将天上的窟窿補好了,卻沒有幾人知道那五彩石其實并沒有用盡,其實還剩下一顆!”

深呼了一口氣,我悲催的發現,有這個白靜在,想睡覺沒門!

擡眼看向正講的口沫橫飛的白靜,我悲哀的想着,這個,這個不會是說書先生轉世投胎吧,這也太能講了。

“我告訴你,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

我鄭重的點點頭,我此時想的是:“白衍你個混蛋,不就是怕我過去偷聽嗎,找來這麽一個丫頭,打不舍得。罵,呃,看這樣子估計我也罵不過的人來折磨我,還不如直接殺了我來的坦蕩。

“剩下了一顆,整整一顆!那可是能補天的神物,五行六界至此一顆!”

我猛地一驚,所有的瞌睡蟲都瞬間消失,我瞪大了眼睛看向白靜,然後聽見自己不可置信的問道:“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

白靜見我終于有了較大的反應,自是得意一笑,也不像方才那樣恭敬,而是找了個凳子坐下,吊足了我胃口的繼續說道:“我爺爺是現任青丘帝君,而歷屆帝君繼位的時候都會得到一卷卷軸,裏面清晰的記載了關于狐祖聖君的所有經歷,包括狐祖聖君受托保管那顆五彩石的事情,也被記載在了裏面”

心裏再次一動,看向白靜,有些疑惑的問道:“你的意思是,白衍一直留在須彌山,為的是保管五彩石,那?”

“白靜!閉嘴!”

我的話還沒有問到重點,那個一直與白衍密談的男子卻突然出現在門外,一雙眼睛已經變得火紅的看向白靜,好像白靜犯了什麽誅九族的大罪一樣。

因為心虛,我忍不住猛地站起身來,有些不知所措的讓出一個位置,偷偷地看了男子一眼,卻不想那個男子竟十分恭敬的對我行了一個隆重的大禮。

疑惑的皺了皺眉,我看向男子身後的白衍,本來還想着白靜說的這件事又不是什麽大事,何必如此急言令色,卻冷不丁在白衍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惋惜。

男子抓着白靜的手,立刻就要走,向着我與白衍鄭重的紛紛施禮,這才像剛才包圍我的那群白衣人一樣憑空消失了。

我擡頭看了一眼白衍,想着昨夜我應該把他氣得不輕,該不會他找這麽多人來是要報仇?看着也不像,再說我們兩人可謂是視同水火,最好不要有半點交集。

“今日為了救你,我已向青丘的族人說你是我的夫人,我還要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咱們做個交易如何?”

我猛地意識到難道我昨夜沒有把他氣着?還是說,我的話他根本就不在意?莫名的有些郁悶,我斜眼看向白衍說:“求我啊!”

聞言,我親眼看見白衍微微一怔,臉色古怪半晌,最後竟蹦出這麽一句話:“那我…,那我就去告訴他們,說你不是我的夫人,若沒記錯剛才那個小丫頭将青丘秘史也告訴你了,這下估計他們殺了你都不會完全放心,把你抓回去關到地老天荒倒是很有可能!”

我手指微顫的裝作毫不在意,說:“別吓唬我,這一切對于我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沒什麽好怕的!囚禁我?大不了一死了之!”

手臂猛地被人抓起,我驚愕的看着白衍再一次青筋暴起,将我整個人拎在半空,看這樣子難道是想廢了我一條手臂嗎?

掙紮着甩開白衍的鉗制,冷笑一聲,我聽見自己說:“上一次做交易,我得到了什麽,哼,你不會都忘了吧!”緩緩坐回石凳,我挑眉看他,卻依舊沒有看出什麽神情上的起伏,于是咬牙繼續說道。

“也不是不能做交易,這樣吧,你先說說你的要求,我看看我能做到幾分,不過我的條件是合作完成之後,不論柳玄在哪你都要将他救出來,你我從此再不相見!”

我有些害怕,這次的交鋒就像是從懸崖上走了一遭那般,若是成了,我的目的達成,若是不成,我就真的直接墜入無底深淵,被人囚禁到地老天荒了,那絕對比死難受。

手臂上再次被人狠狠掐住,我以為真的将白衍激怒了,胸口忍不住就砰砰直跳,卻不想最後竟被白衍狠狠甩出,帶得我一個趔趄直接摔到地上。

一手支地我憤恨的回頭看向白衍,卻見到白衍也是一愣,表情複雜的看着我,竟讓我再一次想起白夙。

“若是白夙,一定不會這般對我!”沒有經過思考,這句話就已經脫口而出,雖然我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已經開始後悔。

果然白衍沒有枉費我的期待,轉身在我身後坐下,眼眸裏似多了些什麽,開口說道:“可對于他所有的付出,你不都嗤之以鼻嗎?我記得沒錯的話,他陪了你将近兩個月,應該算是凡間的六十年吧!在我看來還不如那個凡間小子的三年!不然你也不會一劍将他殺了!”

淚瞬間湧出眼眶,若是可以重來,我絕不會再那樣做,可一切如今都只能是如果,那個事事以我為先,對我甚至要比柳玄還好的白夙,被我一劍殺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是人都害怕被人提及短處,更何況我還是一個妖人,吵架我要是還吵不過這個被我**了十年,說話才終于順流的白衍,那我就直接喝一口水噎死自己。

爬起來,我狀似不為所動的瞪了一眼白衍,撚着尖酸刻薄的語調說:“哦?那還不是多虧了你,若不是你将他變得與你一樣,只怕我早已與他雙宿雙飛了,白夙若要恨,該恨的人那也是你,跟我有何關系?”

這表情太考驗人了,咬牙将淚逼回眼眶,我忍不住嘴角有些抽筋,為了不讓白衍看出端倪,我只得坐下,手指顫抖的拿起面前的茶壺自己倒了一杯,想要用喝水掩飾我已經強裝不下去的表情。

手中的茶壺忽然被人奪走,再出現時已經支離破碎的呆在了牆根,我有些惋惜,雖然喝水只是為了掩飾,可我也真真覺得有些口渴,這水壺都摔了,沒有法力的我只能自己去燒水,于是看了一眼白衍,我很明智的知道,他指望不上。

“算了,要是論吵架,你指定占不了上風,說吧,你有什麽要求?”無奈的擡頭看了一眼白衍,想着趕緊将這個尊神打發了,好去燒水,在弄些吃的,五髒廟又開始打鼓了。

低頭看了一眼我的小腹,我總覺得十分奇怪,肚子一餓,這小腹就會跟着也疼,唉,該不會,該不會是受了什麽內傷吧!

白衍估計也看見了我的舉動,眼神奇怪的瞟向我的小腹,吓得我渾身一陣哆嗦,側過身避開白衍的視線,随便找了一個借口道:“若是不說,我該去弄些吃的了,也不知道多長時間沒吃了,肚子餓得難受!”

白衍的眼神終于從我的小腹離開,卻皺起了眉頭,我于是更加心虛,立刻起身欲走,卻不想走到門口的時候,竟再次聽到白衍的話:“灼兒,你沒覺得…,你瘦了許多嗎?”

我立刻滿腔怒火,對着白衍吼道:“瘦了?沒死就不錯了!要是我将你的法術禁锢,扔在荒蕪人煙的地方,你要是能胖!我……,我……!”

好吧,我知道在遇到淩寒的這三年裏,我被照顧的很好、很好,可無論我怎麽吃都不胖,而且還日漸消瘦,這也怨我喽!

白衍那人依舊那般氣人,竟然完全忽略我的怒火,幾步走到我面前,一雙眸子深深的看着我,開口說了一句:“灼兒!你在這裏陪我三年,三年之後,若是我對你厭了,我便離開,将柳玄救出送到你身邊,若是……,若是我沒有,我便與你成親,你給我生個孩子可好?”

第 16 章 章節

良說道。

“張先生,我們有一棵老山人參,正好炖給你補氣療傷!”田嫂說。

“謝謝嫂子好意!”

“真可惡!我連對方是誰也不知,就被打暈了,看來該是那瘟神!”滄海君氣極。

“其實這任橫行雖然暴戾兇狠,但卻不失是一條漢子,今次是輸得心服口服!”

“其實我最激氣,竟給一個小子用計弄暈,耳朵到現在仍然在痛!”田霸最是氣憤。滄海君提醒道:“瘟神叫這小子做劉邦,此人智計甚高,不可小觑!”

這時從門外跑來兩個小孩,這是一對美麗活潑的仔生姊妹,歡呼聲中跳出來。

“呵呵,我的心肝寶貝,你們睡醒了?”田霸關愛地說:“阿伶阿俐,快稱呼叔叔和伯伯!”

“伯伯你好!”

“叔叔你好!”

“兩位小妹妹真乖!”

“這對仔生姊妹真可愛……但田霸跟随我們去刺秦,她倆就會失去爹爹……”張良與滄海君的眼神,不禁透出深深歉意。

“娘子,帶兩個寶貝到偏廳吃早點吧!”

“娘親,我要吃羅萄糕!”

“你真饞嘴!”

“我也要吃菜肉包!”

張良三人進食早點,一直默然無語。

“兩位兄臺,刺秦大業造福蒼生,田某不會為家人而放棄的!”田霸似看透二人心意。

“田兄深明大義,甚是感激,請受愚兄一拜。”二人齊齊跪拜。

“哎……折煞小弟啊!”田霸一時手忙腳亂忙說。

“秦人遲早會查到我頭上,現在寶鐘已給那兩個天殺的家夥搶走,刺秦大業要另想辦法,我們還是遠走他鄉,再圖後計!”

“對,此地不可久留,待我出去為你們安排車馬!”滄海君安排着。

小鎮內樓房林立,仿似有走不完的長巷。

“咦,我心頭突然泛起不祥之兆!”

“哈哈……終于有只老鼠溜出來了!”只見奪命盾風揚攔在跟前。

“嘿嘿……張良是否在田霸屋內?”背後又傳來靈蛇矛羽飛的聲音。

“我賭他一定在屋內,二十兩黃金!”二人又開始賭了起來。

“想把錢贏回去麽?阿媽都知張良在屋內,誰和你賭!”

滄海君想高聲示警,只可惜只能叫出一聲,已被蛇矛刺中,跟着盾光一閃……“如此了賬,便宜了他!”

在兩大聖士夾擊之下,滄海君登時慘死。

“快展開行動,別讓張良溜了!”

“哈哈……我們兵卒如雲,逐步将田霸屋子圍困,他們絕逃不出這個死局!”

數百持刀官兵及弓箭手,埋伏在田家四周的屋檐上,布下天羅地網,嚴陣靜待兩聖士發施號令,展開狩獵行動。

“張良已是囊中之物,只待我一聲令下,便來個瓷中捉鼈!”羽飛道。

“且慢,我發現一個很值錢的人!”風揚好象發現了什麽。

在田家附近的橫巷,兩人正急步而行。

“原來是我贏了,張良和這小子根本是兩個人!哈哈哈……”風揚大笑。

“有沒攪錯!?”氣得羽飛直罵。

“這附近最頂刮刮的打鐵師傅就是田霸,聽說他的鑄鐵之術出神入化,方圓數百裏無出其右!”劉邦道。

“當真?別這麽誇張好不?”任橫行道。

矛盾正要發動攻擊,突猛地發現劉邦二人。

奪命盾急搖動雙盾,向衆兵發動訊號,衆兵立刻伏下身。

“喂,和那小子一起的并不像任橫行呀!”

“你都健而,這世界有‘易容’這回事,那家夥和任橫行一般高大,不是他是誰?”只見二人一路有說有笑地走了過來。

“誇張?若由你出馬,肯定更衰!”

“閉嘴!”任橫行生氣地說。

“沒有點幽默感怎行,該閉嘴的是你,不是我說你,你患的是少與人接觸自閉症!”任橫行心想,“大鼻仔牙尖嘴利,鬥他不過,還是忍一口氣吧!”于是默不作聲。

“沒話說?哈哈,你還是有些優點,就是肯認衰!”劉邦調笑着說。

兩人邊談邊走,渾不知已進入重圍。

二人來到田宅門外,劉邦對任橫行道:“敬請站在一旁,一切由我來應付,好不?”

“田霸師傅在家嗎?我是送錢來給你使的!”

屋內張良與田霸正在喝茶。

田霸仔細聽了聽,“呀,這聲音有點熟……”

張良道:“對,是劉邦!哈哈……難得他送上門來,太好了,你快扮假聲引他進來!”

只聽院內傳來聲音,“門沒上鎖,請進來吧!”

劉邦回頭得意地對任橫行說,“看,我一說人家就請我過去,你就留在這裏,以免吓壞人家的家人。我先去摸摸情況!”

劉邦來到院內,見院內十分整潔,心想:“咦,院子布置得不錯,看來田霸是個能賺錢的家夥!”

小屋內傳來主人的聲音,“貴客光臨,推門請進!”

“田師傅,你行運啦,快有金子落袋了!”

突然劉邦覺得有些不對,“呀,一股森然寒氣疾湧過來!”

“別動!”一把長劍已搭在劉邦脖子上。

“嘻哈,小子,人生何處不相逢?可憐你的骨頭快要被打碎!”田霸狠狠地說。

“冤家路窄,你來吧……哈……哈……哈……”

“他媽的,有什麽好笑!?”

“我笑你若敢沾一條汗毛,寶鐘就立刻沒有了!”

“老子将你嚴刑拷問,看你如何熬得了?”

“哈哈……不用勞煩你老兄,我自斷經脈,幹脆死了吧!”

田霸氣得臉色大變,伸出鐵鉗一般的雙手抓向劉邦。

“田兄,且慢!”張良見狀及時出聲制止。

“對,私人恩怨事小,寶鐘事大啊!”劉邦見張良出面制止又得意起來。

張良說:“劉邦,只要交出寶鐘,我保你分毫無損!”心裏卻想,“此人處變不驚,腦袋轉數奇快,不簡單!”

劉邦譏諷地說:“張良先生俠名遠播,照我估計,應該未試過以劍要協他人!”

“說得好,反正你是逃不了!”張良說罷收起擱在劉邦脖子上的長劍。

“其實大家都為了私人利益,該好好商量嘛!”

劉邦三言兩語,已轉危為安,确有他的一套。

“擒殺反賊!”

突然間響起數百人的吶喊聲,如雷貫耳!

張良道:“定是官兵!”

田霸道:“正好殺個痛快,出口島氣!”

屋頂驀地爆破,靈矛從天而降,氣勢懾人。

蛇矛一震,頭顱疾射向張良。

張良定眼一看,“滄海君……”

張良悲痛攻心,熱淚奪眶而出。

心神劇烈激蕩之際,冷不防蛇矛已疾刺而至,幸好田霸拳若奔雷,及時震開蛇矛。

張良定了定神心中提醒自己:“感情累事,險些丢了性命,下次不可再犯!”

寶劍如雪花飛射,硬生生逼退靈蛇矛。

“他媽的丢了大好機會……”靈蛇矛依呀呀地叫着。

“田兄,快帶大嫂和孩子走!”

這邊劉邦被迫得東躲西藏,“哇,你這班鷹犬,真是老實不客氣!不要攪錯,我只是路過的……”

“操你娘的祖宗十八代,信你就奇怪了!”

“操……呸!口賤就要付出代價!”

娘親被辱,劉邦登時勃然大怒,猛地一掌正打中士兵要害。

“嘩,好大反應?”

禍從口出,一句粗口就丢了性命。

劉邦心想:“反正動了手,去死吧!”

“住手!有好戲看!”

“爹爹呀!”

“娘子……孩兒……”

只見奪命盾把田妻、孩子從偏廳押進來。

“人質落在鷹犬手上,這個局如何拆?……”

“有事慢慢講,別傷了我的家人……”

“糟糕!如何是好?……”張良一旁心中着急。

“桀桀桀……先給老子叩十個響頭再說!”

只見田霸撲通一下就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磕起頭來。

奪命盾哈哈大笑,“哈哈哈……老羽,‘一刀六斷’,要不要賭?”

“嘿嘿嘿,為了看好戲,就賭十兩金子吧!”

“且慢,兩位大爺,我原意出一百兩金取消這賭局!”

奪命盾哪管劉邦的緩兵之計,盾刀橫揮。

“娘子……”

人間慘劇,不忍卒睹。

“沒人性……”

張良更是震駭得呆若木雞……“哈哈,剛好斷成六段,盛惠十大兩!”

“喂,唔該數清楚,加埋斷手斷腳,應是八段,輸的是你!”

劉邦義憤填膺,也不管自己功夫有限,狂怒攻上。

“嘿,這種三腳貓功夫,純粹送死!”

奪命盾輕敵之下,立吃重重一掌。

“他媽的,你也要斷成八段!”

數十名官兵,潮水般湧入屋內。

“殺張良者,賞金一百兩,退縮者斬!”

重賞之下,官兵圍攻張良。

張良劍法如神,銀光過處,恍眼宰了數名官兵。

但軍令如山,加上重賞,官兵們仍前仆後繼。

“娘子……

第 19 章 醉酒 今夜只想擁晚晚入懷

他果真輕輕擡起了她的下颌,覆唇上去,正親得漸入佳境,想扯開她的衣帶再親親別處,簾外傳進聲響。

望春禀道:“殿下,您派去突厥的人回來了。”

蕭煜的身體僵滞了片刻,霍得站起來。他快步拂簾而出,甚至連裘衣都來不及穿,迅疾消失在宮苑深處。

留下音晚呆愣了許久,好半天才想起要臉紅,心道他這是怎麽了?怎麽像是跟從前不太一樣了。

骊山的形勢也跟從前不一樣了。

蕭煜沒有看錯耶勒,他們果真一樣,都是個天生的賭徒。

耶勒身為後起之秀,缺的就是糧草戰馬,抓住此機會,渾水摸魚,一舉攻占了王庭附近的兩個小部落,驚着了雲圖可汗。

對方聽說大周意與耶勒聯手,率先提出讓步,先是在糧草和白銀上做了縮減,仍舊執意要三郡疆土。

但邊疆形勢已然大變,突厥內亂一觸即發,反觀我軍卻整軍休養,以逸待勞,就算軟弱如善陽帝,又怎會答應?

經過數日談判,終于把穎川三郡從國書上劃掉,讓它們可以繼續留在大周的版圖上。

蕭煜編了個故事,說骊山守衛有破綻,那日召樂人來時混進了飛賊,稀裏糊塗将穆罕爾王的印鑒盜走。

而今飛賊歸案,贓物也一同收繳,便可完璧歸趙。

穆罕爾王深知被算計了,按捺着怒氣,只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本王只問,我的烏術裏呢?”

這是蕭煜和音晚商量好的。

穆罕爾王就算一時糊塗,過後也能想通這事是出了內賊。烏術裏好歹也算功臣,不能讓她反因此事丢了性命。

所以悄悄派人将她連同南海玉佛一起送走了。

蕭煜一笑:“這可真是有意思了,你自己的女人反倒要來問本王?”

穆罕爾王本心中存疑,看他的反應,那最後一份疑窦也落地成真,他憋紅了臉,手抖了許久,指着蕭煜惡狠狠道:“咱們走着瞧!”

說罷,也不等儀仗過來,招呼自己的扈從,連夜下了骊山。

因兩國交好,又免于疆土分裂,善陽帝心情大好,身體看上去也康健了許多,他特意召穆罕爾王入未央宮,要設宴款待。

此事一了,蕭煜又是大功一件。

蕭煜派去突厥聯絡耶勒可汗的是昔年昭徳太子麾下最得力的副将烏梁海,他避開衆人,向蕭煜回禀:“駐紮在雁山的兵馬已整頓妥當,只等殿下一聲令下。”

蕭煜在繪于羊皮的長安輿圖上揮筆點了幾個紅點,攬袖揮毫,頗有橫掃天下的氣勢,他成竹在胸,意得地笑了笑:“好,很好,今夜當浮一大白,慶祝慶祝。”

這是他們住在骊山的最後一夜。

音晚那日陪烏術裏去熏華殿看南海玉佛,無意間在殿中發現了一幅美人圖,裱紙邊緣已泛黃,看起來頗有些年歲。

圖中美人斂袖而立,身姿婀娜,華服重錦,簪釵亮麗,只是臉上帶着面具,看不清真容。

宮女說這是先帝寵妃蘇惠妃的畫像。

蘇惠妃出自異族,族中習俗,女子的真容只能給夫君看,而不可以展露給別人。

先帝對她甚為寵愛,百般遷就,因而到她最後被燒死,除了先帝,都沒有人見過她到底長得什麽樣子。

音晚自看過那幅畫,聽過這個故事,便心有戚戚焉,總心神難安,今夜輾轉反側,沒忍住,又來了熏華殿,将這幅畫仔仔細細地看過。

因得了善陽帝谕旨,暫開熏華殿,可明天他們就要離開骊山了,再不看就來不及了。

她總覺得這畫的筆觸布局很熟悉,像在哪裏見過。

端着下巴看了許久,才回到寝殿,誰知剛一進門,榮姑姑便道:“殿下在書房,已等王妃許久了。”

飛霜殿有一個側間,蕭煜臨時叫人改成書房,自他們定下計策,這幾日運籌帷幄,主領博弈便全是在這裏。

宮女将音晚帶到書房,便各自退下,獨留她一人進去。

推開門,殿中一股暖氣迎面撲來,音晚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才驚覺自己在涼夜中行走許久,渾身都涼透了。

她抱着胳膊慢慢入內,周遭安靜至極,耳邊只有窗外風吹枝葉的聲音。眼前簾缦翩飛,黃花梨百納鑲銀的案幾上散落幾個酒盅,她正想轉身去找一找蕭煜,陡覺腰間一緊,被人抱進了懷中。

他從身後抱住她,清冽冷香混濁着酒的醇香一同襲來,他低了頭,在她耳邊柔聲道:“晚晚,你去哪兒了?怎得才回來?”

音晚的心撲通撲通跳着,直覺今夜的蕭煜很不尋常,他竟喚她“晚晚”……這聲音卸下了冷銳鋒芒,如蒙上了稀薄煙塵,綿綿低悵,一點都不像他。

她卷翹濃密的睫宇搭落下來,凝着他箍在自己腰間的手,道:“殿下,你喝醉了。”

他身上的酒味濃郁至極,相比之下,那夜溫泉池的那點酒簡直不值一提。

蕭煜将她越箍越緊,些許憂郁道:“明日就要回去了,回去便不能喝了。”

離開骊山,便有荊棘險地,虎狼環伺等着他,他得保持清醒,謹慎應對,又怎能沾酒?

音晚明白這些事,還是嘆道:“那您也不能喝這麽多,放開我,我去給您熬醒酒湯。”

蕭煜不放,抱着她,輕聲問:“晚晚,你怎麽對我這麽好?”

音晚不說話了,她低下頭,神情落寞。

蕭煜卻緊纏着她:“你說愛我,是真的麽?”

音晚雙瞳霧氣濛濛,神情漫漶不清,良久,才道:“你相信,便是真的;你若不信,那就是假的。”

她沒有勇氣再把一顆心生刨出來交到他手上,讓他摔打着玩。她沒有那麽堅強,她其實是很脆弱的,經不起一次又一次的磋磨。

蕭煜似是也觸動傷懷,抱着她迷茫地喟嘆:“可是……你姓謝啊。”

“是啊,我姓謝。”音晚提唇微微一笑:“這是永遠也改變不了的,所以,您放開我吧,我去給您熬醒酒湯。”

蕭煜固執地不肯放手,在她鬓發間蹭了蹭,像個貪婪嗜糖的孩子,聞到一點甜味便不肯撒手。他歪着頭,像是經過了一場很艱難的鬥争,才道:“姓謝也不要緊,你只要堅貞忠誠,永遠不背叛我,我就……”

音晚有些好奇:“你就怎麽樣?”

“我就不送你去庵堂了,就把你留在我身邊,陪着我。”

音晚發現醉了的蕭煜比清醒時的他可愛多了,說話也好聽,身上沒有那麽多刺,走近些就紮得人生疼。

可再會說話,再可愛,她也不敢當真啊。

她敷衍着他:“好,我陪着您,您先将我放開。”

蕭煜依言要把她松開,可松到一半,倏然想起什麽,又把她抱回來,半是哄勸半是威脅道:“你得發誓,不能背叛我,若違此誓……若違此誓,我一定會叫你生不如死的!”

好端端的,又把人說出一身冷汗。

音晚這些日子見識到他的乖張冷戾了,早有準備,卻還是叫他吓得半天沒回過神來。她撫住胸口,想先哄他放開自己,誰知話未出口,一陣天旋地轉,蕭煜把自己打橫抱起來了。

他醉得厲害,走路晃悠悠的,踉跄了幾步,險些和音晚一起摔倒,終究艱難又驚險地走到案桌前,先把音晚小心翼翼地放在案桌邊緣坐好,騰出手掃落了上面的東西。

筆硯卷冊酒盅悉數落地,一只酒盅咕嚕嚕滾出去老遠,在擎柱前停下。

蕭煜把音晚摁在案桌上,低頭開始解自己的衣帶。

第 10 章 一回頭,她已然醒轉,恍若隔世

正是這岚璎突如其來的一番事故,當日小厮來報,竟是岚璎無端神志不清,暈厥起來的消息,教柏珩登時失了捉拿青檀的興致,策馬而回,用情之深,溢于言表。

是以這位夫人教他人好一番折騰,不怪柏珩盛怒不已。

“這倒是柏将軍冤枉了,尊夫人暈厥之事,曾某乃是前來沐雲宮之時方才知曉,焉能涉足謀害?”

“哼,她顏青檀能教你送來梵蒂之藥,便是早知岚兒她出此情狀,你卻還敢說道不知情?”

曾辛猛的面色一凜,再無嬉皮笑臉的形容。

“顏兒不是這種人。”

柏珩身軀竟是一震。

久經沙場的他,不會識別不出曾辛猛然散發出的濃重殺氣。

那個人,原也是他心中不可碰觸的存在。

柏珩收回劍,腦中憶起那日曾辛遭捕時的渙散同憔悴,那是仿若失了心神般的孱弱不堪,其後便不論柏珩命人如何捶打,亦不曾再吐露只言片語,直至絨兒循着曾辛的吩咐偷将梵蒂喂至其母口中致岚璎醒轉的消息傳來,曾辛的眼中才流露出些許神氣。

“顏兒只是,太過聰穎。”

柏珩才返身,曾辛悠然之辭便飄轉至耳中,透着無奈的頹然,回身望去,正對上曾辛苦笑着的雙眸。

“聰穎到什麽都知道,所以什麽都不需去做。”

是以顏兒,這一次,曾某仍舊,不在你的安排裏嗎?

盤絮數着耳邊傳來的細微聲響,靜然地有些過分,在這晦暗的地牢之中竟是顯得有些相融的可怖。

一聲,兩聲,三聲……

錯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所過之處,皆是一片死寂。

盤絮聽着腳步聲停,嘴角帶上一抹邪肆的笑,緩緩起身,站定,牢門應聲而開,盤絮絕美的眸子裏,印出一張焦慮同喜悅糾結着的臉。

“白跑一趟嘛,這哪裏有人。”

那人身後的小将先是開口,一手執着銀鞭俊俏不已,露出些許孩子般不滿意的神氣,正是管尚,一旁的管重拉下愣頭的小将,開口語氣沉穩。

“主上,如何是好?”

蕭煜塵并不回話,只是眼神死死盯着在一團陰影中的盤絮。

“是你,是不是你?”

盤絮攏攏衣袖,自陰影中走出,一成不變地帶着笑。

“公子問的,是誰?”

兩不相望斜陽天,一語成谶。

蕭煜塵不言,緩移兩步,震驚,已無以複加。

“素……”

失神,一字脫口而出,猛然剎住,不由得撫了撫腦袋,身後管尚跟上,很是擔憂。

“主上,是否無恙?”

蕭煜塵點頭,複又擡眸望去,始覺并非幻象。

“你是何人?”

“奴婢盤絮,乃長寮掌事女官。”

盤絮攏手微微一福,卻是并無半點奴婢的模樣。

“卻是不知幾位公子,來此處作甚?”

蕭煜塵皺了皺眉。

尋得瓷瓶流蘇的線索,幾人終究是找到了這裏,卻是不見得青檀曾辛半分影子,再則這地牢之中驚現這般人物,由不得教人驚疑,蕭煜塵皺起眉頭,示意管重前去查問。

“得罪姑娘了,我等旨在尋人,并無它意,不知姑娘可知曉青檀姑娘去處,不妨告知。”

“青檀姑娘?”

盤絮打量着眼前之人,卻是搖頭。

“盤絮同幾位并不相識,青檀姑娘乃是我柏荒花神,焉能同外人道之。”

管重聞言才要尋個借口,卻只聽得蕭煜塵并無猶豫着開口。

“她是我的妻子,如此,我也算得外人嗎?”

盤絮眼中一閃而過一陣喜色,登時扶上木牢急急相問。

“簡惠王?你是永安簡惠王?”

幾人俱是訝異,又聽得盤絮似是喜極而泣的語調。

“盤絮,終于等到您了。”

“阿嚏!”

青檀近日總是頻頻噴嚏不斷,徒教人擔憂是否又着涼受寒,七苑雖則每日循例命人備好湯藥,無奈青檀愈發嘴刁鮮有下肚,不免教人洩氣,再則青檀因着腹中那小團球之故,稀奇古怪的要求也愈發多了起來,皓兒雖不常來,竟也頗有耳聞,實在教七苑哭笑不得。

“七苑,我近日來是否略顯消瘦了,古來有孕之人不是有發福一說的麽?”

七苑依舊一副傾世模樣淺斟杯盞,細細抿上,嘴角一絲似有若無的笑。

“嗯,明日你想吃些什麽,我吩咐小廚房準備。”

青檀擡頭,狡黠一笑。

“七苑不愧是七苑,一點就透。”

七苑暖聲笑笑,擡眸略顯狡猾。

“是你太好懂。”

青檀似是愣了愣,轉眼卻是一番嗔怪。

“從來不曾有人說過我好懂……”

……

“吶,七苑,我若是一直呆在符離,七苑會一直對我這麽好麽。”

“當然。”

一聲淺笑,一句輕言。

“可是七苑,我不能一直呆在這兒,符離太好,好到我快忘了,自己的家。”

七苑斟茶的動作陡然頓了頓,有一瞬靜默的不安。

“你身懷有孕,不宜舟車勞頓。”

青檀直直望着七苑帶笑的面容,竟不知怎的從其中讀出一絲苦澀。

“嗯,我知道。”

“所以,我在等他來接我。”

“七苑,他會來的,對不對?”

七苑擡手撫上杯沿,一貫的翩翩卓然。

“嗯,會的,總會來的。”

擡眸,額前一縷碎發教風揚起,遮住那彎垂着的眼角眉梢。

會來的,該來的,總會來的。

曾辛教柏珩吓得不輕,末了,卻是柏珩一言不發地将他譴出了屋去,亦不曾言說作何發配,反倒教一幹将士再不敢輕舉妄動,生生任由曾辛去了,曾辛硬着頭皮過了重重路障,才始覺地牢方向有些不對,待他越過一衆死屍般的守衛悄然溜進牢口,正正得見蕭煜塵手起刀落劈開牢門,一個慢字尚未出口,鎖鏈已然應聲而落。

管尚抱着銀鞭猛一回頭,對着突然現身的曾辛一臉鄙夷。

“嗬,來得真巧!”

曾辛未及回話,已教蕭煜塵扯住了衣領,眼前的人陰冷入骨。

“檀兒呢。”

曾辛死盯着自牢中悠然走出的盤絮,皺皺眉頭回了一句:“我不知道。”

眼瞅着蕭煜塵幾欲弑人,才又不情不願地回了一句瞟了一眼盤絮,努努嘴。

“簡惠王如何不問問她。”

盤絮垂眸,煞為恭謹。

“青檀姑娘說,她自有去處,只教盤絮靜待消息。”

曾辛免不得皺了皺眉頭,蕭煜塵卻是思慮着松開了手,曾辛心下疑惑,正欲開口責問,卻只聽得牢外傳來不小的騷動,暗嘆糟糕,又見盤絮甩袖疾走至牆角,一時面露喜色。

“簡惠王請往此處,有密道可行之。”

言語間,已然觸動了開關,一道暗門應聲而開。

蕭煜塵一行面面相觑,卻也顧不得許多只往裏面去了,管尚尾随其後,只見曾辛冷冷觑向暗門深處,卻無半分移步的意思。

管尚邊走着邊擡起銀鞭,朝身後人腰間捅了捅,一臉不悅。

“喂,走啊。”

曾辛收回目光,揣着幾分暖意打量了管尚幾眼,終究還是搖頭。

“不必,曾某此後怕是不便相陪,還望小将軍恕罪。”

反轉開關,暗門已要緩緩阖上,管尚怨念地瞪向曾辛,那眼神穿過暗門愈發狹窄的縫隙似是要射出冷箭來,努努嘴,終究還是沒忍住一鞭揮來,迅猛的銀鞭似是消融在曾辛回敬的無奈眼光裏,慢了一步,“啪”地敲響在暗門之上。

“呸,小爺這兒哪輪的上你陪!”

管尚怒吼的聲音自門後傳來,漸行漸遠。

作者有話要說: 終究還是放假了,一篇亂文就這麽拖着拖着,竟也拖了半年,之後是否還有半年的啰嗦之言尚未可知,衆看官亦十分不易,既如此,此刻小女子亦許幾句混鬧之言,且願諸位新年伊始,長使好運相結。

☆、謂劫(下)

東殷,王城。

再說當日蕭煜塵離了永安,有遂祈端詳着那瓷瓶流蘇只念叨不安,心下卻是生了些怪異念頭,一時間差人将瓷瓶送了出去,并附上一封容頌仿了青檀筆跡的書信,粗粗一折騰,耗了些功夫總也送至靜宜手邊,竟是悄無聲息。

那信中并無他言,不過是就着青檀的模樣說了現下青檀同曾辛的遭遇不堪,又重重加深了幾分,靜宜一時慌亂,竟是再難辨真假。

“……本已大安,只柏荒紊亂,吾等二人徒教作階下之囚,拼力逃之,勉為其難……然傷重矣,盡呼汝之名,不得不譴信為之見矣……”

信中多是曾辛傷重不堪救治的消息,靜宜哪裏可以見得,當下便要收拾包袱前去相見,大有冥頑不靈的勢頭,貼身宮人又素知這公主向來是個火爆脾氣,加以這封信來得亦實在蹊跷,免不得多加阻攔。

“公主,這些物件便這般莫名出現于公主寝殿,如何不教人生疑?又不知當是何人混鬧之言,公主萬不可輕易盡信。”

靜宜只是滿滿心急火燎,哪裏還聽得進這些,只是攥着流蘇瓷瓶來回打轉,直轉了好一會,才定定了心神,一面吩咐宮人暫且不得聲張,一面又開始盤算些什麽,幾位貼身宮人被譴出去不過盞茶功夫,再回殿,靜宜已然不見了身影。

殿中霎時便似五雷轟頂。

一衆奴仆失了形容,慌忙遣了人便要去禀告齊叔弘,宮人才轉了身,門口卻是教一個窈窕的身影擋住,一身水綠色曲裾顯出些許同尋常宮人不相似的打扮,衆人定睛望去,正是玢兒背倚着殿門站定,擡起右臂,狀似阻攔。

“你是何人,這又是做什麽?”

為首一名宮女绾着發髻,略略添着裝飾顯出些許顏色,看模樣應是與常人不同,玢兒一貫清冷着面孔撇撇嘴,似有不耐。

“你是夕雲?”

那宮女應了一聲,晃晃腦袋又似覺不對,才要相問,玢兒卻是擡手晃出一支攢花堆雲簪,衆人定睛瞧過去,大概都認得是靜宜之物,免不得又是一番狐疑。

“靜宜公主有言,嚴令爾等不得通報相尋。”

“你,你如何得到公主之物?”

玢兒收回簪子揚長而去,再不理相問,想了想留了一句:“爾等聽與否同我無幹,只不要,将爾等主子之性命充作玩笑。”

夕雲扶額,擡手攔下正欲通報的宮女,欲哭無淚。

“如何便養成這般胡鬧的性子……”

封城繁華依然。

靜宜一路順暢出了王城,好巧不巧又趕上仰杏樓擺着宴局,都城之內龍蛇混雜,輕車熟路地拐過兩條街道,一溜車馬商人忙活得熱火朝天,靜宜随意瞧了瞧,眉頭忽地一皺,徑直朝着一正坦腹露趾的車夫走去,臨至眼前,那車夫才擡了擡眼,已教靜宜一腳踹了上去。

“啊!你下手能不能輕點啊!”

那車夫驚得蹦跶而起,龇牙咧嘴地撫着大腿,靜宜只是站着,靜待那人險險站好,才擡腳上了一輛馬車,一揚手,從門縫裏甩出來一粒金锞子,語氣并不客氣。

“廢話少說,上路。”

那車夫愣了愣,回味一番,深覺今日這小祖宗脾氣大是不好,搔搔頭擺出一副今日便饒過你的模樣,轉身麻利地收拾起來,末了揚鞭套上馬缰,提嗓喊了一聲:“走喽~”

才行了兩步,忽又記起了什麽冒頭回去,怯怯問了一句:“咱去哪?”

“永安。”

靜宜不溫不火地回答。

“好嘞~”

車夫亦不動聲色地應着,也決意這一路怕是并不好過,要知道,若是換作之前,這小祖宗定會甩來一記飛腿斥責自己不曾盡心盡責的吧……

車夫名為胡駒,靜宜同他相識時日已久,若問這因由,怕是都想見得到,無非是曾辛的狐朋狗友罷了。

這胡駒雖是粗人,心腸卻是實到的主,爽利非常,功夫也并不差勁,靜宜相識他之後,也總不客氣地吩咐些麻煩小事,一來二去,總也熟悉了些,胡駒素道靜宜也是個投錯了胎的,一向明白她多話又自在的,今日看來,卻像是出了大事,是以也不多問。

果真,一路無話。

是日已快近永安境界,靜宜悶了一路,除卻催促趕路以外,再無他話,胡駒瘋趕一路,也算是使盡渾身解數,竟是未曾博得靜宜一笑,不免有些頹然,此刻便是飲馬亦有些功勞了,只因可同靜宜相向交話幾句,已是十分滿足。

“姑娘怎是這般沉悶,小小年紀,可要歡快些才好。”

是以路人相處盞茶時刻,亦生出這許多主意道理,胡駒晃了晃腦袋,大有勸誡的意味。倒是靜宜并不在意,瞅瞅時候,還多問了幾句。

“老人家,此處往永安去,可有更近的路途?我再無耽擱的時間了。”

那老人捋着稀疏的胡須半響,搖了搖頭。

“姑娘還是安心走大道的好,若是這般徑直過去,近雖近了,路卻是難走得很,再說永安國境處多以河川相隔,大道之處尚有橋梁可供通行,若尋那些偏僻小路,又豈能輕易渡過?不可,不可。”

念叨了幾句不可不可,老人捋着胡須顫顫巍巍地走了,靜宜起身整了整,一個巴掌拍上胡駒的肩頭,豪氣幹雲。

“直走。”

“啊?”

胡駒一臉驚愕。

“我相信你。”

“啊?”

胡駒一個語氣甚是千回百轉,表情實然悲壯。

驚魂不定地駕車而行,胡駒心下不知将那多嘴多舌的老頭詛罵了千萬遍。一路陰晦無疑,城池不及,又顯得十分荒涼,胡駒心下算計着車程,發覺确實教大道快了許多,隐隐覺得安慰了些,不多時便又開始擔憂起如何渡河種種,免不得又抑郁起來,正胡亂想着,車廂一方似是傳來些詭異的動靜,頓覺寒氣四起。

“我說,你沒事吧。”

靜宜怔怔地盯着車窗外閃逝的黑色,悶悶回了一句:“什麽?”

胡駒籲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

“好”字尚未出口,轱辘處傳來明晰的碎裂聲響,下一刻,靜宜的驚呼聲已然出口,輪軸随即脫離,胡駒未及勒住馬缰已被甩出老遠,一個身形施展,卻是穩穩落了地,馬兒受了驚,更是瘋跑起來,車身不穩,才行出幾步便要倒地,胡駒提氣跟上,并不居後,眼見馬兒倒地,倒是放心下來,才要喚靜宜一句,面前卻是一番震動,煙塵四起。

馬兒絞着繩子翻騰着,發出凄厲的嘶叫聲。

靜宜才穩住,窗口之景卻又開始劇烈地變換。

“靜宜!”

胡駒趕上車廂廂尾,卻感覺到四周的土地開始瘋狂地碎裂,崩塌,再往腳下俯視,竟是一處懸崖峭壁……

兩人已然不知不覺偏離方向,更往西北而來,此刻面前的崖壁底下便是濤濤山河,崖壁并不高,卻足以致命。

兩人兩馬,自崩塌的崖頂落下,不過一瞬,已沒入無底的河川……

“紅顏薄命,謂之為劫。”

崖頂某處傳來隐隐話語,陰沉,殺氣四溢……

☆、天罰(上)

青檀近日來又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除卻七苑同皓兒當前,否則便懶着不言一字半句,便是連玉瓊這般向來嬉鬧性子的丫鬟也受了感染不多出聲。

緣由怕也不過是前幾日莫名碎裂的一套透色宮雕琉璃杯盞。

“說來也并不是不奇怪,你說那套杯盞素來便端正擺着,又沒個人去碰上一碰,怎的就裂成那副粉末渣子的模樣,當真怪異。”

連日來,這事倒是成了一貫清淨寂寞的府院裏的談資,這麽幾個丫頭聚起,便是掌事亦覺得屢禁不止而略嫌麻煩,再瞧瞧青檀竟亦不太在意,只是歪在藤椅上有一下沒一下地翻着志怪異談的話本子,一臉木然。

“唉……公子來了。”

青檀聞言,微微擡了擡頭,算作問好,七苑淺笑着搖搖頭,順手揮退了一衆下人,徑直往青檀處來。

“青兒,東殷有消息來。”

“嗯?”

青檀擡頭,皺了皺眉。

“靜宜公主不見了。”

“什麽?”

青檀丢下話本子,才端正了身子。

“什麽叫不見了?”

七苑搖搖頭,似是并不太清楚。

“并未聽說如何不見,只是黎成王尋其胞妹,卻發現公主早已不在王城之中,追尋之下,只知道有人得見靜宜公主往北面去了,方向,似是永安。”

“永安?”

青檀眉皺得更深。

“無緣無故,她往永安去做什麽……”

“若真是到了永安倒也罷了,怕只怕……”

“怕什麽?”

“前兩日得到消息,永安邊境處有車馬墜崖,看其線路,應是自東殷而往……”

風聲遙過,那套琉璃杯盞的碎裂聲仿佛又回響在耳邊,聲聲攝魂泣血。

一陣藤椅拉開的刺耳聲響,七苑暗暗吃了一驚。

青檀氣急敗壞的模樣,并未見過,卻實然不可多相相見。

“七苑,若是我現在要去永安,你會不會攔我。”

七苑皺了皺眉。

青檀心頭瞬間晃過不安,七苑極少皺眉,至少自己在此處三月不止,并未見過。

“你便是去了,又能做什麽?”

“至少我能知道,她去往永安的理由。”

“理由啊……”

青檀顯得過于斬釘截鐵,七苑緩緩心神,垂眸進言。

“理由,不外乎是你罷了。”

青檀愣了一愣,七苑擡首,眼光追問過去,似是反問着:難道不是?

“若說靜宜同永安的幹系,除你之外可有其他?”

“你是說,有人借我的緣由,哄靜宜去永安?”

七苑點點頭,一派通透。

“此舉為永安作好意也好,惡意也罷,如今靜宜公主不見,東殷斷不會坐視不理,你此刻回去,怕是只會讓永安謀者焦頭爛額。”

“況且……你不是說過要等他?”

青檀忽地擡眸,七苑仍舊是淺笑着的淡然模樣,适才的不快似是并不曾存在過一般。

“七苑你,甚少說這般多的話。”

七苑含笑收拾着茶具,動作靈動而流暢,青檀轉身回眸一瞬,卻得見那一刻停頓與掙紮。

起步往院門而去,未至門口,四方暗衛閃現,堵了個嚴嚴實實。

“躲開。”

青檀語調冷冷,帶着令人發怵的不快。

暗衛并無動靜。

“呵,怎麽,原來我不是來做客,是被幽禁嗎?”

“青兒……”

七苑終是出言阻攔,莫多無奈同欲言又止。

“近日來,皖城街上混亂非常,你胡亂出行,若是動了胎氣可如何是好,且先靜養兩日,待城中安定,再你出門可好?”

仍是柔聲的詢問,不帶一絲猶疑責問,只是溫潤,溫潤如水,卻是仿若命令一般的不容反诘。

青檀返身,落入眼眸的是七苑搖搖欲墜的暖笑。

“七苑……”

“至少,幫幫我,告訴我,她沒事……”

七苑表情忽地柔和了許多。

“我會盡力。”

“東亭芍藥瑤臺翎,西城芙蓉繡雲錦……妙極,妙極……”

有遂祈懷抱醫箱,目不轉睛,念念有詞,岑泊搭着脈,随手自醫箱中挑出一只腕枕,堵進有遂祈嘴中,目不斜視。

“唔……”

有遂祈一個不防,忙不疊撒手去取,醫箱毫無懸念地落地,撞出一聲巨響,有遂祈扯掉腕枕,才要發作,岑泊捋着胡須瞪過來,眼神淩厲不已。

“若是摔壞了我的醫箱,你便給它陪葬。”

有遂祈語塞,瞥過眼不情不願地俯身收拾起淩亂的醫箱,略顯不耐。

“你便幹會數落我,這人都擡來教你折騰好些天了,怎的半點動靜也不見?枉費本丞相耗時耗力地供着你,你倒好,成天得了便宜還賣乖……”

岑泊診完,斂起滿目喜氣,瞬間皺着眉頭擡手便奪過醫箱,朝着有遂祈狠狠瞪過去,語氣中多是不快。

“嘿,罪魁禍首如何竟敢對醫者頤指氣使,你便啰嗦着吧,待這小公主醒了,屆時只怕你被啃得骨頭都不見!”

有遂祈幾不可見地一哆嗦,尚未想出反駁之辭,岑泊已然背着醫箱晃晃悠悠出了廳堂,內室一時靜谧,徒留靜宜漸而沉穩的呼吸聲。

有遂祈扭頭瞟了瞟,表情複雜地沉了沉頭,順勢坐在了床邊矮凳上,一托腮,略顯虔誠,還略帶憂傷。

床上的靜宜臉色蒼白,發絲微亂,已然昏睡了七日不止。

當日有遂祈遞上僞造信箋,本無相害之意,不過是借機将消息傳至黎成王耳中,以便打探些許消息,哪曾得想靜宜得見信箋竟揚鞭往永安而來,若非永安國界俱安插精英守衛密不透風地巡邏,那日靜宜墜崖一旦無人相救,此刻怕是真作了山間無辜的屍首白骨。

“唉,如此傾城絕色若是毀于本丞相手中,才真當是遭天譴的孽。”

“唔……”

床頭忽地傳來一聲極細的嘟囔,有遂祈一驚,即刻彈起身,落入眼眸的是靜宜蹙起眉尖一派惺忪地打量四周的模樣,那眼神在咧着嘴歡喜不已的有遂祈身上停住,滿是困惑。

“醒了,喂,快把岑泊叫回來,醒了,姑娘醒了!”

聞聲進來幾個小丫頭,确認一番又慌慌張張地出去了,不多時便帶着梳洗用具回來,為首的丫頭捧着一碗藥汁,上前服侍。

“岑先生果然神機妙算,剛才就說姑娘該醒了,果然就醒了。”

說着便來扶靜宜起身,靜宜依舊一臉茫然。

“怎麽……回事啊?”

“姑娘且先別說話,岑先生吩咐了,若是姑娘醒了,要先将藥喝了,否則可是有後患的。”

有遂祈在一旁瞧着一幹丫頭玲珑娴熟,又聽得一句一聲的岑先生,登時不樂意起來。

“岑泊是什麽打算,早一刻還在本丞相面前呢,這些話竟是一句都不曾對本丞相提起?他只當本丞相不存在嗎!”

靜宜一片迷糊地被灌了藥,聽得有遂祈提升的語調,猛地嗆了幾口出來,幾個丫頭白眼過來,有遂祈立即悻悻地住了嘴。

“岑先生雖是行為怪異了些,可是照顧起人來,可比丞相用心多了。”

有遂祈自然不服。

“他自然該用心些,他是大夫,換言之,本丞相也是衣不解帶,如何便不用心了?”

丫頭不依不撓。

“既如此,便請丞相好生同姑娘解釋解釋此事的前因後果,奴婢先告退了。”

一言出,四方丫頭都識趣地撇下物件,退了出去,大是一副要看有遂祈遭難的模樣。靜宜倚着床架半坐着,仍舊一頭霧水。

有遂祈舉着折扇,苦笑着遮住半張臉。

“公主有禮,在下永安右相,有遂祈。”

靜宜迷糊的表情在聽得“永安”二字後忽地顯了生氣。

“永安?我在永安了嗎?辛哥哥在哪兒,青檀呢?”

有遂祈一雙眼自扇面後慢慢移出,挂着略顯恬不知恥的笑。

作者有話要說: “東亭芍藥瑤臺翎,西城芙蓉繡雲錦”本是小女子杜撰之言,想來東亭鎮的芍藥花,瑤池臺的鳳凰羽,西城山的雪芙蓉,繡雲莊的織緞錦都是本該于故事中流傳千古的絕技,只壞在小女子愚鈍,幻化成逍遙大陸卻缺了細枝末節的敬意,衆看官便不妨天馬行空一番,便也是彌補了小女子失責失職之處。

☆、天罰(下)

“阿嚏!”

曾辛正理着花繩,一時又打了個噴嚏,皺着眉揉揉鼻子,甚是疑惑。

“奇了,近日來怎的總也噴嚏不斷……”

“曾辛曾辛,你怎麽了?絨兒叫禦醫來給你看看吧。”

絨兒自從柏珩嚴令禁止她喚曾辛作哥哥之後,竟是賭氣也不曾喚過一句叔叔,反倒是大方地喊起曾辛來,教一衆人等哭笑不得。

“沒事啦,幾個噴嚏罷了,不必大張旗鼓找禦醫,再說,我有那麽弱?”

曾辛半開玩笑,青檀不在,煞是連個鬥嘴的人都沒有。

絨兒努力地搖搖頭,一臉景仰。

“當然沒有,曾辛好厲害的!”

“啧啧,絨兒,你總是這麽深得我心啊!”

不遠處柏珩的身影悄然閃現,曾辛的笑聲戛然而止。

柏珩鐵青着一張臉,瞪向曾辛的眸子裏就要射出箭來。

“柏将軍。”

曾辛起身作揖,挑着眉毛,只知又免不了一番奚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你挺清閑啊。”

“啧,将軍此言差矣,在下職責在身,豈敢清閑。”

柏珩并不應答,俯身撫上絨兒發間,登時柔情似水。

“絨兒啊,你娘親做了點心在小廚房,正在找你呢,快去吧,別叫她等急了。”

絨兒聽聞點心二字,眼神都亮了,忙不疊點着頭就來拉曾辛,甚是自然。

“曾辛快走,娘親做的點心可好吃了。”

曾辛欲哭無淚。

柏珩青筋畢露。

“絨兒啊,爹爹同他還有要事相商,你且先去,好不好?”

絨兒撲閃着眼睛來回打量,很是憂心。

“那,絨兒要是走了,爹爹可不能欺負曾辛啊。”

“爹爹什麽時候……”

“爹爹要對曾辛好一點啊,等絨兒以後長大了,要嫁給曾辛的!”

柏珩霎時恍若聽聞天方夜譚,五雷轟頂。

回過神來,絨兒已經蹦蹦跳跳地走了,曾辛扯着花繩,眼神躲閃不斷,柏珩怒揪着曾辛衣領便是忿忿一拳,場面登時混亂起來。

“姓曾的,你膽子不小啊!啊!”

曾辛擡掌投降,面目倒是無辜。

“将軍,在下冤枉。”

“你!”

長劍出鞘,已然直直指向曾辛。

“你小子少得意忘形,若不是看你對找花神略有幫助,你以為你能活到今天!現在居然還敢動起絨兒的歪腦筋,怎麽,想我送你去見閻王嗎?”

揣摩着劍身散發出的殺氣,曾辛當真覺着自身着實冤枉。

“将軍且先消氣,曾某今日前來本是遞個消息,與小姐撞上實屬偶然,将軍大可不必動怒,多傷和氣。”

柏珩斂了斂怒氣,才将長劍收回。

“那丫頭有消息了?”

曾辛起身撣撣塵土,又嬉皮笑臉地搖了搖頭。柏珩才入鞘的長劍又見出鞘之勢。

“啧啧,将軍莫急,莫急嘛。”

“永安一行并未離開柏荒,顏兒亦并不曾如盤絮所言傳來消息,只是盤絮連日來形跡可疑。”

“怎麽說。”

“多日來,盤絮曾有兩次夜半喬裝入了朝中禮官大人府邸,更奇的是,禮官大人竟卑躬相迎。”

“禮官?單耽?”

“是。”

柏珩皺了皺眉,臉色有幾分嫌棄。

“此人向來奸狡多疑,膽小如鼠不言,尚愛見風使舵,若說并無幾分問題,倒教人覺得信之不得。”

曾辛同意地點點頭,柏珩瞥了一眼,仍舊不滿。

“你在外晃悠了近半月,就撺掇出這點東西?再說那盤絮不過長寮一個卑賤奴婢,你既知她聯絡禮官形跡可疑便不曾更作調查?巴巴地給我帶回這麽個不痛不癢的消息做什麽!”

“曾某……只是擔心打草驚蛇嘛,況且他單耽好歹也是朝中官員,曾某一介游魂野鬼,朝堂且未曾識得,如何敢随意出手。”

曾辛口氣雖是随意,卻也掩不住那幾分不滿。柏珩瞅着曾辛癟嘴的表情,擡腳便是一記猛踢,正中下盤,饒是曾辛功夫不假,倒也是實實吃了一腳,痛呼不已,一擡眸,對上柏珩鄙夷的眸子。

“怎麽,你一個戴罪之身難道還盼着本将軍給你加官進爵嗎?若是朝堂之人可以交涉,還要你暗訪做什麽!”

曾辛咬着唇,煞是一副受氣的小媳婦模樣,一瘸一拐地踱出園子,只差啜泣幾聲了。

同樣受着難的,還有已然啜泣起來的有遂祈。

有遂祈半躺在扶椅之上,一群丫頭強忍着笑正将藥粉敷上他額頭,一大片紅腫教有遂祈哽咽得梨花帶雨。

實然依着靜宜的性子,若非大病初愈體力不濟,手邊又不見其他可用之武器,是斷不會只将一只藥盅砸向有遂祈的。

是以有遂祈以輕傷作結,靜宜并不解氣。

“那樣的也叫公主?哪個公主那麽兇悍殘暴!她還揚言要把我踹下懸崖!我救了她,我還幫她找回了那個半死不活的車夫!恩将仇報,恩将仇報!”

是以靜宜下了個狠狠的詛咒,實在大快人心。

“你這叫報應不爽,活該。”

岑泊在一旁抱臂圍觀,幸災樂禍。

有遂祈眼含淚光,還想說些什麽,內室忽的傳來靜宜的呼喊。

“可是岑泊先生在外?”

岑泊愣了愣,并未回話。

“靜宜多謝岑先生救命之恩。”

岑泊瞥了眼有遂祈,快樂地回了個“哦”。

靜宜聽得回音,語調忽地急轉直下。

“還有有遂祈你這個騙子,吵死了。”

有遂祈抽泣得更厲害了……

“其心不正,為所欲為遭報應者,是為天罰。”

曾辛板着臉躺在屋頂之上,眯着眼假寐,身後悠悠傳來這麽一句不留情面的挖苦,幾是一激起意。

“啧啧,小将軍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管尚抱臂站在屋脊之上,懷中銀鞭纏結,一臉倨傲。曾辛一回眸,登時一陣壞笑。

“不過這些文绉绉的形容,倒是同小将軍的模樣甚是相配,哈哈哈哈……哎!”

曾辛大笑之聲脫口而出,管尚自然臉色大變,一記長鞭便甩了過來,卻教曾辛徒手捉住鞭尾,安分得實實在在。

“放手!”

管尚年少氣盛,已然急紅了臉。

曾辛仍是躺着,只是拽住鞭尾稍一作力,管尚不防驚呼一聲搖晃着自屋脊之上滑倒下來,曾辛懶懶翻了個身,出手相攔,正教管尚落了個滿懷。

管尚秀眸圓瞪,一張受了驚吓的精致臉蛋上俱是詫異,回過神來,痛罵之辭尚未出口,卻聽得曾辛搶先開口。

“小将軍可有閑情,同在下切磋一場如何?”

管尚一愣,眉目間染上一絲疑惑。曾辛松開臂膀坐起,低頭不語。

“喂,你……”

“哈哈哈哈,罷了罷了,小将軍若是不想動手,曾某亦不便勉強,就此告辭!”

話音剛落,已然不見了蹤影。

管尚只是将眉皺得更深。

那種低沉的語氣,那種快要哭出來似的無奈,那人對自己耳語的那一刻流露出的落寞,難道,是自己的錯覺嗎?

☆、為計(上)

氣候已然炎熱了起來,青檀懷孕的跡象亦愈發顯眼,七苑只得更加用心照料,無奈青檀自上次不快之後始終未曾解氣,對着七苑皓兒愛理不理亦不是一日兩日,皓兒近日來受罪不小,更是連出現都顯得勉強。

“七哥哥,青檀還要在這裏呆多久啊,皓兒快悶死了。”

七苑提起食指貼上淺笑的唇瓣,示意不可多言,皓兒癟着嘴,委屈模樣愈加深刻。

“誰說不是,我也悶得慌。”

七苑頓了頓,仍是挂着笑回頭,青檀正欺身上前,咫尺之遙,一派狡猾的臉蛋上忽地攢出一汪璀璨的笑。

“七苑吶,我還要在這裏呆多久啊~”

故意拖長的尾音,擾得七苑只是苦笑不得。

“本是我的不是,今日不妨上街走動走動吧。”

皓兒一躍三尺,歡喜非常。

“好啊,皓兒要去蘭若閣吃點心,皓兒要去吃點心!”

青檀面無表情地擡眸,适才的笑容仿若昙花一現,七苑安撫着皓兒,回望過去,青檀正撫着隆起的腹部,臉色依舊凄然。

“檀兒,那家蘭若閣,聽說有位自北方而來的廚子。”

青檀一瞬擡眸,眼中是交織的訝然與喜色。

琉璃糕,頌蘿包,宮錦跳蝦,幹絲千炒,雪玉丸子……

精致且刁鑽,尤其是雪玉丸子的韌度手法,青檀默默咀嚼着,只覺好不熟悉。

皓兒仗着廂房之內并無旁人,抱着琉璃糕的碗碟竟是一手一個猛抓便往嘴裏送,身旁一個相随而來的小厮正一臉肅穆,不無擔憂。

“主子,膳食的規矩,每碗不過三……”

皓兒頓且不頓,只作充耳不聞。

那小厮讪讪地将眼神投向七苑,似是求助,七苑只是寵溺地望着皓兒狼吞虎咽,卻也無意制止,反倒朝那小厮點點頭,意味無妨,那小厮登時垂頭喪氣,只是将皓兒面前的食盤悄然推得遠些,再遠些。

青檀不禁嫌棄。

“難不成有人克扣你的膳食了嗎?”

皓兒“唔唔”地發出回聲,略有不滿,七苑擡手拭去皓兒衣襟上沾染的碎屑,溫潤地搖了搖頭。

“皓兒,食不言,寝不語。”

皓兒猛地點頭,表示贊同。青檀品嘗着本

第 14 章 吹盡病寒

羽夜夜聽見耳邊的呼喚聲,她想要答應,雙唇不住顫抖什麽都說不出口。她試圖站起身,抵在青帝身前的手無力得發抖。甚至,她試圖睜開眼睛,換來的也只是更加艱難的呼吸。

額頭忽然傳來一片溫熱觸感,稍稍緩解了身體的冰寒,羽夜夜貪戀地用臉頰蹭了蹭。沒過多久,她發寒的身體變得燥熱,剛剛還想要的溫熱,她此時已經十分不喜歡。

青帝感知到懷中的人身體一會冰,一會熱。他收回手,抱起羽夜夜,沉聲喚道:“星落。”

月白之色的星落劍應聲出現。下一瞬間,一道白蒼之色從星落峰直射向七星峰。

七星峰上,參商披着外衣坐卧在床榻上輕輕咳嗽着。他感知到關閉的峰門被人強制打開,擡眸望向窗外,看到一襲月白之色翩然落下。

“參商。”青帝望着面前迎接的參商,打量了一下他的氣色,凝聲道,“龍炎爐借我一用。”

參商攏了攏身上的外衣,微笑道:“龍炎爐本就是帝君之物,談什麽借。”

參商命人取來龍炎爐,目光落向帝君懷中的羽夜夜,聲音虛弱道:“帝君,龍炎爐只能保護她不受星落峰的冰寒侵襲。已經侵入她體內的寒氣還需盡快發散出來。”

青帝眸色微沉。他将靈力注入龍炎爐內,把它放入羽夜夜的懷中,沉聲道:“本君知曉了。”

青帝擡眸,視線掠過參商唇角邊的一絲血跡。他沒有多問,喚來星落劍轉身回了星落峰。

星落峰深處有一處落滿白霜的清池,水面上常年水霧缭繞,冒着森冷的寒氣。

青帝抱着羽夜夜徑直來到池邊。他将一只手置于池水中。沒過多久,籠罩清池的白霜漸漸消融,缭繞的水霧被灼熱的水汽取代。一滴汗珠滾落在池水內,頃刻間蒸騰殆盡。

青帝輕輕呼吸一下,抱着羽夜夜踏進滾燙的池水內。剎那間,懷中的羽夜夜劇烈掙紮起來。

青帝一把按住她的手腳,聲音有一絲嚴厲道:“夜夜,別動。”

羽夜夜置若罔聞,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青帝稍微加重手腕的力量,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懷中,聲音低沉道:“是本君顧慮不周,倏忽了峰頂的寒氣。你在這裏泡上一天,體內的寒氣自然可以釋放。”

羽夜夜無法擺脫身處的炙熱環境,身上漸漸滲出滾燙的汗珠。她浸在池水中,衣裳本就濕透。此時,由于粘稠的汗水,她的衣裳更加緊貼在肌膚上,清晰顯現出她身體的輪廓。

青帝注意到這件事,迅速将視線從羽夜夜的身上移開,眼睛一瞬不瞬望着岸上的石頭。

青帝對羽夜夜的身體判斷得太過樂觀。直到一天一夜後,羽夜夜體內的寒氣才徹底驅散。青帝這才松開一直搭在她手腕上探查的手指,抱着她上了岸。

他給兩人施了一道清水訣,抱着羽夜夜向卧房走去。當青帝推開自己卧房的門,他忽然意識到什麽,轉身疾步向不遠處另一個房間走去。

羽夜夜的房間在他決定收她為徒那日就收拾了出來。裏面的布置和一應擺設與自己房間內的沒有多少區別。

青帝将羽夜夜連同龍炎爐一塊放到床上,給她蓋上被褥。羽夜夜感知到溫暖,雙手立刻緊緊抱着龍炎爐,身體蜷縮一團。

青帝望着她在被褥內瑟瑟發抖的樣子,将備用的被褥也給她蓋上。他見她依然顫抖不止,轉身離開房間。當他再回來的時候,手中多了兩件單薄的月白色被褥。

于是,星落峰所有被褥全都壓在了羽夜夜的身上。羽夜夜感到胸口壓迫得厲害,她的臉頰上漸漸出現痛苦之色,本能地張開口大聲呼吸。

一直坐在椅子上觀察羽夜夜樣子的青帝,很快反應過來,将她身上的被褥取下一件。羽夜夜這才得以順暢呼吸。

青帝的神情緩和幾分。他剛剛重新坐下,耳畔聽到一串清晰的“咕咕咕”聲,一絲不解掠過他的眸底。當他明白羽夜夜餓了的時候,薄唇緊抿了下。

青帝伸手取過桌邊的茶水,用靈力透過茶盞将冰寒的茶水燒至沸騰。他略一沉思,又将沸騰的茶水降至溫熱。

青帝走到床邊扶起羽夜夜,将茶水送到她的唇邊。羽夜夜意識朦胧中,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咕咕咕”更加響亮的聲音傳來。

“果然,不管用嗎。”青帝将茶盞放下,重新讓羽夜夜躺好,起身再次離開。當他再回來的時候,手中多了一碗溫熱的清粥。

清粥,名副其實。水與米粒清晰地分離。羽夜夜喝了一口,眉頭一蹙直接吐了出來。

青帝端着碗的手凝滞了下。下一刻,他仔細擦幹淨羽夜夜嘴角邊的米粒,無視自己衣袍上的污漬,臉色凝重離開房間。

第二次,有了上次的經驗,羽夜夜吐出來的米粒悉數落在了青帝手中的碗裏。

第三次……

**

羽夜夜一直處于意識不清的狀态。她偶爾睜開眼睛,眼中晃過種種畫面,心中卻無法清晰地辨識出那是什麽。

當羽夜夜終于擺脫了一直以來的渾渾噩噩狀态,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青帝正巧不在她的房間。

羽夜夜盯着頭頂的帷帳看了一會兒,緩緩轉頭望向自己的房間。房間內窗明幾淨,布置雖然簡單,卻感覺頗為舒适。

羽夜夜好奇的目光不經意被書桌上一個晶瑩剔透的筆架吸引。筆架上擱置的不是筆,而是自己拜師帝君的時候收到的桃枝,桃花依然保持着當時的盛放狀态。

羽夜夜閉上眼睛,深深嗅了嗅,聞到空氣中飄來一絲淡淡的清香。她的臉上不自覺露出淡淡的笑容。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被輕輕推開。羽夜夜立刻睜開眼睛,看見青帝端着一個食盤走了進來。食盤上有一碗散發熱氣的白粥,白粥邊還有一杯同樣冒着熱氣的茶盞。

青帝仿佛沒有看到羽夜夜醒來。他徑直走到床邊坐下,修長的手臂一伸,動作熟練得将羽夜夜抱入懷中。青帝端過茶盞送到羽夜夜的唇邊,低聲道:“夜夜,漱一漱口。”

羽夜夜怔了下,立刻聽話地含了一口茶水,漱了漱口,又全部吐出來。

青帝的眼中浮現一絲異樣之色。他端過白粥,用湯匙輕輕攪動片刻,盛了半湯匙熱氣騰騰的白粥。青帝輕輕吹了吹,将白粥送到羽夜夜的唇邊。

羽夜夜緋唇微張,徹底懵了。現在是什麽狀況。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師父的動作這麽熟練?她記得自己在到達星落峰峰頂的時候被凍暈過去。之後發生的事情仿佛籠罩着一層薄薄的霧氣,她什麽都看不清。

青帝見羽夜夜沒吃,又輕輕吹了吹,低聲道:“夜夜,為師試過了。不燙。”

羽夜夜僵硬地張開口。下一瞬間,酥軟溫熱的白粥落入她的口中。頃刻間,一股幽香在她的舌尖上擴散開。羽夜夜心中一驚。很好吃。她的嘴角不自覺微微揚起,張口吃下接連不斷送到唇邊的白粥。

青帝望着很快見底的白玉碗,沒有想到這一次會這麽順利。他放下碗和湯匙,用手帕輕輕擦了擦羽夜夜的嘴角。

做完這一切,青帝将她緩緩平放回床上躺着。他清冷的眼睛不經意與羽夜夜澄澈的雙眸對視。

青帝望着眼前盈滿清明之色的眼眸,寬厚的手掌習慣性撫上羽夜夜的額頭。她體內的寒氣與因寒氣引發的高熱已經徹底消失。

一瞬間,羽夜夜感覺到青帝抱着自己的手臂停頓了下。她抿了抿唇,感覺到嘴邊還殘留着一縷淡淡的幽香。

羽夜夜感受着頭頂溫熱的觸感,莫名有些口幹舌燥。她的心跳快了半拍,忍不住小聲喚道:“師父”。

“為師在。”青帝應了一聲,迅速松開手,将她置于床榻上平躺好。

羽夜夜等着青帝的第二句話,卻看到他轉過身背對着自己,迅速收拾好食盤上的碗和茶盞,疾步離開房間,輕輕關上了房門。

羽夜夜望着緊閉的房門,眨了眨眼睛。剛剛帝君離開的速度好像比來的時候快了許多。

沒過一會兒,門外傳來一聲清脆的敲門聲。

“夜夜,你醒了嗎?”青帝清冷的聲音緊随其後傳來。

羽夜夜的臉上頓時充滿歡喜的神情。她立刻坐起身,大聲答道:“師父,我醒了!”

她聽見外面安靜了一下,才聽見青帝有一絲凝重的聲音:“夜夜,為師進來了。”

青帝的話音落地,房門被輕輕推開。

青帝腳步沉穩走進來。他看到羽夜夜坐起了身,沉聲問道:“夜夜,你的身體如何?”

羽夜夜開心地笑道:“師父,我沒事了。”

青帝仔細端詳着她的臉色。這段時間,她神情中的痛苦之色已經悉數消失,一直慘白的臉上也恢複了一絲血色。

羽夜夜迎着青帝審視的目光,心中不由生出幾分羞赧道:“師父,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青帝神情淡然道:“無妨。”

他的視線不經意掠過羽夜夜尚且有些蒼白的雙唇,說道:“白粥還剩下一些,你還要再吃一碗嗎?”

“要吃!”羽夜夜想到剛剛嘗過的清幽滋味,立刻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

青帝的雙眸中飛快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溫和之色。他神情平靜道:“為師去拿。”

羽夜夜翹首等到白粥,一邊吃一邊誇贊道:“師父,你做的白粥真好吃。”

青帝不動聲色将手置于身後,并不怎麽在意問道:“有這麽好吃嗎?”

羽夜夜端起第二碗,細眉自然地彎成月牙的形狀。她清澈的眼眸中都是毫不掩飾的笑意:“非常好吃。師父,你自己沒吃過嗎?”

青帝淡淡道:“為師辟谷。”

羽夜夜端起第三碗,不經意好奇問道:“師父,你辟谷,為什麽還能做出這麽好吃的白粥?”

青帝的目光落在她已經吃了一半的白粥上,眸色微沉。

羽夜夜沒有察覺,猶自歡喜道:“師父,你不僅強,還好看,做飯還這麽好吃……”

她的話忽然被頭頂落下的濃郁陰影覆蓋。

羽夜夜仰頭望着青帝,不解喚道:“師父?”

房中的燭火閃了下。下一瞬間,她的身體被輕輕抱了起來。

第 15 章 015 不願意脫衣服就搜身

第15章 015 不願意脫衣服就搜身

慕寒川冷峻的眸子寒如冰霜,唇角緊崩着,從頭到尾一個字也沒有說。

“說什麽廢話,人家又不是你爹媽,憑什麽信你!想要證明自己清白就把衣服脫了,不願意脫衣服就搜身!”

“搜就搜,我沒有拿就沒有拿……”

葉綿綿也很清楚,若是無法證明自己的清白,她就在這個圈子裏就無法立足了。

見此情況,葉姍姍故意拉了一個長得奇醜保安道,興災樂禍道:“這位先生丢失了貴重的物品,你去搜一下她的身看看。不能放過一個小偷,不然的話以後這種地方還有誰敢來啊。”

眼看着那保安就要動手。

慕寒川長手一伸,竟然是攔住了那保安。

“我是失主,還是我來處理比較妥當……考慮到對方是個女生,我們去前面的休息室。”

也不容葉綿綿反駁,慕寒川的大手直接将葉綿綿拽到了旁邊的休息室裏,然後順手關上了門。

沒有了衆人圍觀,葉綿綿稍微松了一口氣。

她伸手挽了一下淩亂的長發,一張小臉仍舊是紅樸樸的。

“慕先生,我真的沒有偷你的東西,你不肯信我嗎?”

慕寒川居高臨下地盯着她,微微勾起了唇角,“有沒有偷,搜了才知道……”

“我沒有偷東西,也不怕你搜,不過……如果在我身上沒有搜出來東西,慕先生要向我道歉!”

葉綿綿內心也是掙紮了許久,雖然說在休息室裏搜身好過在衆目睽睽之下。

但畢竟對方是個男人,讓他搜身始終的感覺始終不太好。

她努力地需要想要用其他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

但這男人似乎根本不信任她,冷峻的唇角始終帶着一抹淡淡的譏诮。

“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葉小姐心虛什麽?”

她銀牙一咬,将包包放到一邊,然後舉起了雙手,“我沒有什麽好怕的,你搜吧!”

他站在她面前,大手沿着她身體的輪廓慢慢地往下探索……

封閉的空間裏,只剩下兩個人的呼吸在交纏着,空氣在隐隐升溫。

“腿……”

摩蹭了許久,他終于是搜完上半身,然後慢慢地蹲了下來。

葉綿綿咬着下唇,羞得耳朵尖都紅了,低下頭生氣地看着他:“慕寒川,你覺得我會把手表藏在裙子裏麽?”

“或者你更喜歡脫幹淨了?”他鄙夷地看着她。

“你!”

盡管葉綿綿覺得十分荒謬,但是被他搜總好過于衆目睽睽之下脫衣服。

她雙手抓着裙擺,深吸了一口氣,最終還是将裙擺給掀了起來。

葉綿綿低低地驚呼一聲,臉紅紅地後退了一步,頓時瞪大了眼睛。

這男人,看着這麽正經的,居然會耍流氓,太可惡了。

關鍵是他還在笑,唇角那一抹隐隐可見的邪氣笑容,分明在告訴她,他根本就是故意吃她豆腐的。

說什麽禁欲系男神,都是騙人的好嗎?

“慕先生,你太過份了!現在搜夠了沒有?”她紅着臉沖着他喊道。

“你說呢?”他眸光微眯。

葉綿綿連忙放下裙子,突然想到了什麽便說道,“搜什麽身啊,我穿這麽少,怎麽可能在身上藏手表。就算是我偷了手表,也應該是藏在包裏。”

慕寒川眯起了眸子,“謝謝提醒。”

他拿起了她的手包,拉開拉鏈,然後淡定地從裏面拿出來一塊男式手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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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求情

“姐姐,我……”古月華躺在那裏,聽着古月彤咄咄逼人的發問,心下發苦,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錦安候夫人看着她那幅可憐兮兮的模樣,轉身訓斥大女兒道:“彤兒!你沒看你妹妹她都知道錯了嗎?娘剛剛都訓斥她老半天了,你就不要再吭聲了!”

聽了這話,古月彤坐在那裏,氣鼓鼓的瞧了古月華一眼,扭過了身子。

錦安候夫人看着她別扭的樣子,不由的嘆息了一口氣,轉過頭來對着古月彤道:“華兒,等下太子醒過來了,你必須得要給他道個歉,知道嗎?”

古月華聽了這話,一張臉瞬間便拉了下來。

“華兒!”錦安候夫人提高了音量。

古月華敗下陣來,只得低低的開口道:“好吧。”

錦安候夫人見她終于松口答應了,頓時松了一口氣,然後伸手在古月華頭上撫摸了一下,正要再囑咐她兩句,外頭便有婆子奔進來喊道:“太太!小姐,太子殿下他醒過來了!”

“真的嗎?”古月彤第一個從床上下來,驚喜交加的奔向門口,錦安候夫人見了她那喜形于色的模樣,頓時忍不住又想呵斥,但她想着太子已經醒來,不好在他面前訓斥女兒,因此生生将自己心中那口氣咽了下去。只轉身對着依舊穩穩當當坐在床上的小女兒開口道:“怎麽樣,你能起來嗎?”

不能起來剛剛怎麽拿茶壺扔的太子?古月華眉頭挑了一下,低聲應道:“娘,我能起來的。”說着,便攙扶着錦安候夫人伸過來的手,從床上坐起身來,慢慢穿鞋下地。

錦安候夫人瞟了一眼,卻見二女兒穿着白皙襪子的腳底上,沾染了髒髒的灰塵,不由的嘆口氣道:“真你們姐妹真不愧是雙胎所生,這跳脫的性子簡直如出一轍!”

古月華順着錦安候夫人的視線,也看到了自己腳底上的灰,她頓時想起,剛剛被太子追趕的時候,她是赤腳跑到院子裏的,想來腳底那灰是在那時候踩上去的,她不由的臉上一紅。

“好了,咱們快些出去吧!別讓太子等急了。”錦安候夫人說着,伸手幫古月華整整鬓角衣衫,拉着她的手便出了卧室,古月華則是不由自主的被她拉着走。

兩個人來到外間,卻看見古月彤正在太子面前叽叽喳喳的說着話兒:“太子殿下,我妹妹她已經知道錯了,剛剛我跟娘也好生的罵了她一頓了,你就不要再生她的氣了好不好?”

錦安候夫人的臉上不由自主的露出一絲笑容來,她就說嘛,大女兒才是她悉心培養的那一個,怎麽會一點禮數都不知道呢?

古月華站在那裏,聽着古月彤這清脆如銅鈴的聲音,卻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所知道的前世來,這姐妹倆關系要好的很,吃在一處,住在一處,既是最好的玩伴,也是最好的朋友,要不是那一次外出游玩,半途驚馬……

半途驚馬?算算日子,那件事情發生的就是這一年!

第012 膽小如鼠

古月華雙目猛的一睜!

這具身體前身的悲慘遭遇,就是從那半途驚馬開始的,從那之後,古月彤死去,她便開始背負她的人生,入宮,做太子妃,被廢,古家被滿門抄斬……這是古家所有人的轉折點!

古月華隐藏在袖子裏的手不由自主的捏緊了,她跟在錦安候夫人身後,盡量的不讓眼前的太子趙恬看到她。只可惜,事與願違。

趙恬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她!

那雙狹長鳳目裏頓時湧上來一股憤恨,下一刻,趙恬便已經猛的從床上坐起身來,用手指着錦安候夫人身後怒道:“賤人!你給我出來!”

這一聲怒吼頓時便将屋子裏除了古月華之外的幾個人都給震驚住了。錦安候夫人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趙恬,萬萬沒有想到竟然會從他嘴裏聽到賤人這兩個字!

她出身高貴,做了一輩子高門嫡婦,身邊接觸的人都是謙和有禮型的,在錦安候夫人三十多歲的人生裏,這還是第一次聽到賤人這兩個字!而且,還是罵她的女兒的……

“太子殿下,請您慎言。我家華兒她拿茶壺吓唬您,的确是她的不是,但您這樣張口閉口的罵人,難道就是對的嗎?”錦安候夫人語氣有些冰冷的道:“此事就是鬧到皇上那裏去,殿下您也要承擔一半的責任!”

趙恬剛剛只顧着去瞧古月華了,壓根就沒有注意到錦安候夫人,此刻聽了她這略帶了幾分怒氣的聲音,他才反應過來,忙收斂了眸中厲色,對着錦安候夫人開口道:“夫人,原是趙恬莽撞了,還請夫人不要介懷。”

是他大意了,剛剛沒有注意到錦安候夫人,否則的話,他才不會當着她的面兒去罵古月華,要罵也是私底下去罵!

總而言之,趙恬心中的怒火并沒有因為錦安候夫人這兩句話而消減一分。

見趙恬态度軟了下來,錦安候夫人臉上的神色才緩和下來,她嘆口氣,轉身将一直都躲在她身後的古月華拉了出來道:“華兒,快跟太子殿下道歉。”

聽了這話,古月華不情不願的上前兩步,心中嘀咕着趙恬不得好死,面上卻絲毫神情也不露,只彎腰請安道:“太子殿下,原是月華病的太久了,神智不清了,竟沒認出太子殿下您來,還拿茶壺吓着了你,對不起,只是,您這膽子也實在是太小了點……”

趙恬先頭聽了古月華說她自己神志不清的話,臉上不由的出現得意之色來,但他接下來便聽見了古月華諷刺他膽子小,這下子,他額頭上的青筋都爆了起來!

“古月華!你憑什麽說本太子膽小如鼠!”趙恬咬牙切齒的道。

古月華有些詫異:“殿下,這話是您自個兒說的,我可沒說!”

“你!”

趙恬臉上又堆積起了狂怒到好像要毀滅到一切的神情,古月彤坐在一邊,聽着這兩人你來我往的幾句話,眼看着又要爆發,她已經有些吓呆了……

第 11 章 】

回到臺灣之後,洛珩和黎依依直奔洛家大宅,告訴洛珩的雙親兩人正式在一起,而且已經獲得黎依依父母同意的事。

洛桓和方雪翎原本就疼愛黎依依,聽到這個消息後更是笑得合不攏嘴,尤其是方雪翎,兩人能夠住在同一個屋檐下日久生情,有一大半都是因為她的安排。

“當初知道我讓依依和你住在一起時,你還氣得要命,看看現在,根本巴不得依依一直住下去。”方雪翎難得逮到機會能夠調侃兒子。

“老婆,你當初怎麽敢讓依依和兒子住在一起?孤男寡女共處一室,若是兒子到頭來對依依始亂終棄,我們怎麽跟老友交代?”洛桓低聲在妻子耳邊問道。

當初他覺得讓他們兩個年輕人住在同一個屋檐下并不妥當,但是妻子和他打包票,兒子不會對黎依依亂來,他才勉強同意。

洛珩扯了扯嘴角,父親覺得自己說得夠小聲了,但他和依依都聽得一清二楚好嗎?

“兒子是我生的,他有沒有那個膽,我會不清楚嗎?他要是敢對依依始亂終棄,肯定會被咱們倆和依依的父母追殺到天涯海角。”方雪翎對這點很自信。

畢章黎依依父母的戰力值擺在那,稍微愛惜小命的人都不會敢對黎依依亂來。加上以她對兒子的了解,自然能夠篤定,“不信可以問問他們。”

黎依依被洛家夫袤毫不避違的談話內容弄得啞口無言,粉頰微微赧紅。

“別理他們,依依我們回家。”怕母親又會繼續語出驚人,洛珩決定趕緊帶黎依依離開。

兩人相倩來到洛家大門外,競然又遇上了出來溜狗的莊至翰,看來他都差不多在這個時間點出門,不過這次身旁還多了弟弟莊至玮。

“洛珩、依依,晚安。”莊至翰率先認出他們,能夠再次見到黎依依讓他極為興奮,上次回去後,他一直很懊惱沒能順利要到黎依依的聯絡方式。

被莊至翰牽着的哈士奇依舊興奮地往黎依依腳邊竄,開心地朝她搖尾巴。

“好久不見。”莊至玮之前就聽哥哥說過黎依依回來的事,而且他從哥哥的言談中發現哥哥似乎對黎依依有些好感,今日一見,終于明白為何哥哥會對黎依依上心了。

“晚安!呃……至翰?”黎依依朝着莊至玮喊。

“依依,我是至玮。”莊至玮看她被弄糊塗了,連忙解釋。

“不好意思。”她尴尬地笑着,對她來說這對雙胞胎根本長得一模一樣,她完全分辨不出兩兄弟的差別,而且她對不在乎的人向來不會有太大的印象。

洛珩掃了眼莊至翰,對方正一臉留戀地盯着自己的女友,原本他和黎依依就牽着手,看到莊至翰對黎依依不言而喻的意圖後,他故意将她往自己懷裏帶。

想打黎依依的主意,沒門!連用想的也不行!

黎依依自然而然地往洛珩懷裏靠去,也沒特別注意到這個動作有什麽特別的,因為自從兩人正式交往以來,這種程度的親密舉動,洛珩每日都會做上幾次。

“你們……在一起了?””這個畫面的震撼程度對莊至翰來說簡直如遭雷擊,艱難地開口問道。

“是啊!”黎依依點點頭,根本沒發現莊至翰碎滿地的愛戀之情,還得意洋洋地挽着洛珩的手臂。“你們以前總和我搶洛珩,這下是我贏了吧!”

她會和莊氏兄弟那麽不對盤還有一個原因,以前她想讓洛珩陪自己玩的時候,莊氏兄弟總會和她搶人。

洛珩忍俊不禁,他才準備向情敵示威,黎依依已經先沒心沒肺地擊潰對方了,他突然有點同情莊至翰。

幸好她喜歡的人是他,否則以她這個小沒良心的個性,要追到她恐怕是難如登天。

“恭喜你們,”莊至翰露出苦澀的笑,佳人已經名花有主,縱使他對黎依依懷有好感,除了祝福之外,也沒有他能插足的餘地了。

莊至玮拍了拍哥哥的肩,能理解哥哥此刻的心情,才見第一次面,戀情都還沒有機會發芽,就已經被粉碎殆盡。

“依依從以前就喜歡跟在洛珩身後,老是和我們打架、搶東西,可是在洛珩面前就乖得像只貓似的,而且只喊洛珩哥哥,對我們兄弟倆卻老是連名帶姓。”莊至玮回想起至年往事,不禁感嘆時光飛逝。

“你們像個小霸王一樣,喜歡惡作劇,還會仗勢欺人,這麽幼稚,哪裏像哥哥了。”黎依依也不怕說實話,她以前真的是讨厭死這兩兄弟了,尤其他們還欺負過幹酪。

洛珩若有所思地望着懷中的小女人,他倒是沒發現她只喊自己哥哥,經莊至玮這麽一提,感覺很久沒聽見她那麽喊了。

“年少不懂事。”被提起往昔做過的惡行,莊至玮着澀地撓撓頭。

四人又寒暄了幾句才道別,黎依依因為搭長途飛機後又直奔洛家,累得在車上昏睡過去,直到回到洛珩家才醒來。

因為小睡了一會兒,已經沒那麽困了,她又精力充沛地跑到豆漿的房間喂豆漿吃飯,順便和豆漿玩了一會兒。

“時間不早了,明日再和它玩。”洛珩已經回房整理好行李,發現黎依依還拿着小老鼠玩具和豆漿玩耍。

“那我回房休息了,晚安。”她從善如流地站起身,向洛珩說了聲晚安。

“你是不是忘了什麽?”落珩站在原地,挑眉問道。

黎依依停下腳步,大眼睛眨了幾下這才意會過來他指的是什麽。

她含羞帶怯地上前,在他的薄唇上印下一吻,雖然這幾日也沒少親過,但要她主動還是很難為情。

本來想親一下就退開,沒料到腰上突然多了只手禁锢着自己,又将她按了回去,黎依依根本還來不及反應,洛珩已經用舌尖撬開她的嘴,攻城略地,一點也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

黎依依勾着他的後頸,任由他采撷自己唇舌上的每一處芬芳,他的吻又強勢又熱情,讓她毫無超架之力。

心裏深處的渴望被挑起,這樣的深吻并沒有讓洛衍餍足,反倒勾起他想要将甜美的愛人拆吃入腹的欲望。

當他放過她的唇時,懷中的人兒已經氣喘籲籲,雙頰滿是羞人的酡紅。

“再喊我洛珩哥哥吧。”他的指腹輕輕滑過她宛若凝脂般姣好的面龐,而後輕輕摩挲着她微微發腫的紅唇。

“你之前不是說不讓我這樣喊嗎?”黎依依這聲抱聽起來反倒像是嬌嗔。

“那個時候沒發現這個稱呼的特殊意義,現在知道了,看來你真的從以前就很喜歡我。”待在黎家的時候,沒少聽黎依依的母親提起黎依依有多喜歡自己,一暗戀就是好幾十年,這股執着和毅力令人佩服。

他覺得自己是幸運的,能有一個人愛了自己這麽多年,他在心裏暗自發誓,以後會對她更好,将她疼入骨髓,讓她不後悔喜歡自己那麽久。

“現在突然要喊怪難為情的。”都已經這麽久沒叫過了,又是在這種旖旎的氣氛之下,她有些難以啓齒。

“那你今晚別想睡了。”

“洛珩……哥哥……”黎依依的聲音細如蚊蚋,真怕他和自己耗上一晚。可是她怎麽覺得洛珩的話別有深意?

“說也說完了,親也親完了,該體息了。”她輕輕推開洛珩,氣氛太過暖味,不曉得如何面對,只好趕緊逃回房裏喘口氣。

結果黎依依才剛碰到自己房間的門把,就被洛珩一把拉了回來。

“你走錯了。”

“哪有!”她上上下下将房門看了一遍,是自己的房間沒錯啊!下方還留着之前給幹酪用的小門。

“我想把客房空下來,只好委屈你和我□住一間了,放心,我的房間夠寬敞,床也夠大。”洛珩說得一本正經,意圖不良的話硬生生被他說得很有道理,一聽之下沒半點詭異。

他除了把自己的行李箱放進主卧房之外,也把她的行李箱放進去了,徹底不打算和她分房睡。

這下黎依依整個人都不淡定了,但還沒機會抗議,已經被他攔腰抱起,等她再次回過神,已經躺在洛珩的床上了。

這是她頭一次踏進他的房間,他的房間一塵不染,所有物品都擺放整齊,但她此時都自身難保了,根本無心去探索他的卧室。

“我會弄髒你的房間,我還是住客房就好。”

“我發現和你住在一起後,我的潔癖就改了不少,你盡管弄亂,弄成你喜歡的模樣更好。”

“可是我睡姿不良……”

“那正好,我會護着你,着是快滾下床,馬上把你拉回來。”珩雙手環胸,擋在她畫前,讓她想逃也無處可逃。

“我、我還沒洗澡!”就算再遲鈍,她也看到了洛珩眼裏的情欲,意圖不言而喻。

她不怕和他發生關系,也期待過,可是他現在這模樣像是要把她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我也還沒洗,可以一起洗。”洛珩跪在床鋪上,手繞到後頭想拉開她洋裝的拉鏈。

“我聽黎阿姨說,你穿裙子、穿高跟鞋、打扮自己,都是為了讓我喜歡上你,其實你不用這麽做,我覺得你穿褲子也挺好的,甚至比裙子好。”她太過有女人味,反而更令他煩惱。

“都買了,不穿浪費。”黎依依本來也沒那麽喜歡穿裙子,但是在夏天的時侯确實挺涼快的。

“那就在家穿給我看就好。”洛珩的眼神暗了幾分,三兩下就将她身上的衣物卸得一幹二淨。

感覺身子一涼,她吓得用雙手護住自己身上僅存的內衣和底褲。

“我自己洗就可以了。”真讓他一起進浴室,她還有辦法洗澡嗎?

“不用害羞,又不是沒看過,你喝醉那晚是我幫你換衣服的。”雪白的胴體顯露在自己眼前,洛珩眼底的情欲更盛,二話不說就将她身上最後的防備通通卸下,抱着她走進浴室。

“你趁人之危!”黎依依頓時羞紅了臉,難怪那天起來時已經換上睡衣,她竟然毫無所覺。

後來……黎依依也沒機會抗議了,整夜下來,她若是還有精力抗議,只會害自己整晚都逃脫不了洛珩的折騰。

歡愉之後,黎依依枕在洛珩的臂彎裏動也不想動,畢竟是初嘗人事縱使平時自認體力尚可,在這方面還是遠遠不及洛珩。

她悄悄擡眼偷觑着男人俊美的面龐,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和他心意相通,還共享了魚水之歡,過程雖然疼了點,但還是幸福的。

在房裏昏黃的光線下,注意到洛珩淩亂的浏海下的傷疤。淺淺的疤痕喚醒黎依依過往的記憶。

她伸手輕輕撫摸他的額角,歉疚地說道:“那時候是不是很疼?”

“早就不疼了。”洛珩的嗓音沙哽,收拔了坯在她腰上的手。

他不是個對房事不知節制的人,不曉得為何一遇上她,他便控制不住想要她的欲望。

“對不起。”她嗫地說道。

“你在我身上留下了記號,就要負責。”

“我又沒說我不負責。”黎依依将臉靠在他的胸膛上,兩人現在裸裎相見,直接就能聽見他規律的心跳聲。

她這輩子最大的心願就是和他在一起,沒想到有天居然真的能夠這樣壁無忌憚地與他相擁而眠,一陣難以言喻的幸福感油然而生。“洛珩哥哥,我愛你。”

“我也愛你。”洛珩親吻她的額頭,語帶柔情,換作是幾個月前的自己,他絕對不會想到自己會愛上黎依依,也不會想到和她在一起是這麽美好的事。

抱了一會兒,他的手又開始不安分地滑過她的背脊,引得她微微戰栗。

黎依依感受到腹部有東西抵着自己,又羞又惱地輕捶了他一拳。

“不要了,我要睡覺!”

“明天再幫你請假,讓你睡上一整天。”洛珩低聲笑着,打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輕易放過她。

請假請了一個多星期,黎依依再次回到工作崗位上時,引來同事們對她的關心,大家都認為她是因為被洛珩罵了才咎辭職,但洛珩又不準她辭職,只好改成請假。

同事們覺得她一定受了很大的創傷,紛紛想方設法安慰她,她笑着說沒事,在同事眼裏反倒成了強顏歡笑。

她發覺同事們對自己的誤解有點大,但她又不能直接說自己在和洛珩交往,若是讓公司的人知道兩人在一起的事,她還要不要混了?

洛珩對此很不滿意,不能公開戀情就算了,還被禁止經常就往財務部巡視,更不能直接叫她來總經理辦公室,那他的思念怎麽辦?

在洛珩哀怨的目光下,黎依依重回工作崗位已經過了一個多月。

年休時間一到,黎依依伸了伸懶腰,同事說待會要到外頭用餐,自從請了一星期的假回來後,她和同事處得比以前更好了,可能是很同情“她被洛珩責罵了”的遭遇吧。

突然,財務部的門被打開,辦公室裏又是一陣騷動。

“總經理,現在是體息時間,怎麽有空過來呢?”

黎依依還沒意會過來情況,就看蔡經理迅速沖向門口,客客氣氣地迎接剛走進來的洛珩。

她連忙垂下頭,不敢和洛珩對上眼,注意到她動作的同事們以為她是害怕總經理,紛紛露出同情。

她不曉得同事們心裏的想法,只想着洛珩突然過來做什麽?

洛珩的目光停留在黎依依的方向,嘴角微揚,慢條斯理地開口說道:“找我的未婚妻。”

“未婚妻”這三個字宛如一顆震撼彈炸得在場的人目蹬口呆,而黎依依則是挺着臉,沒擡頭都能感覺到有股熱切的目光盯着自己的後腦杓。

“總經理可真愛開玩笑,我們這裏哪有你的未婚妻。”蔡經理尴尬地呵呵笑着,這一個月都沒見洛珩過來巡視財務部,還以為能松一口氣,沒想到迎來更大的難題。

“黎依依。”洛珩沒有回答蔡經理,而是直接喊黎依依的名字。

黎依依突然被點名,身子僵了一下,而後緩緩地站起身,扯出笑容回應道:“總經理好。”

“黎依依天下午請假。”洛珩望向面前石化的蔡經理,覺得對方的反應也太過誇張。

轉頭發現黎依依還站在位子上,沒有移動分毫,朝她開口說道:“依依,過來,我們下午出去。”

黎依依心不甘、情不願地挪動腳步,感覺整間辦公窒的目光都跟着她移動,壓力倍增。

他現在是想搞哪?不是說好裝做不認識的嗎?而且她什麽時候成了他的未婚妻?

“總經理,你說的未婚妻是依依?”蔡經理覺得眼下的發展太過不可思議,忍不住再次确認。

“有意見嗎?”洛珩反問回去。

“當、當然沒有,兩位郎才女貌,相當般配!”蔡經理吓得連忙改口。

“經理,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黎依依覺得蔡經理看着自己的目光像是在問:她什麽時候成了洛衍的未婚妻?

她是無辜的,她也是剛剛才知道自己從女朋友一躍變成洛珩的未婚妻。

被他這樣一鬧,她以後要怎麽面對同事……感覺下星期上班時會有回答不完的問題等着她。

“走吧!”洛珩牽起她的手,神情柔和許多。

這個動作證實了所有人心中的疑問,當他們離開慰務部後,在場的職員們群起騷動,連忙用計算機或手機将這則訊息散播出去,八卦之心人人者有,更何況還是上司的八卦,不能只有他們被吓到。

“我什麽時候成了你的未婚妻?”黎依依一路被洛珩帶到地下停車場,上了車後才開口問道。

引起那麽大的騷動,叫她之後怎麽面對同事?

“難道我們不是一開始就說了以結婚為前提交往?”洛珩發動引擎,但并沒有将車子駛離。

她蹙起眉頭,以結婚為前提交往就是未婚夫妻了?是她對這句話的理解和洛珩的理解有些偏差?她以為訂婚後才算未婚夫妻。

“就算是好了,我們不是說好不公開的嗎?”

“當初是這樣說沒錯,但還有個但書,只隐瞞到結婚為止。”

“我們還沒結婚啊!”

“現在不就是要去結婚?”

洛珩說得理直氣壯,差點讓黎依依以為他們曾說好今天結婚。

“什麽時候說今天要結婚了?!”黎依依瞪大眼,他們倆是活在同個時空的人嗎?怎麽她好像什麽都不知道。

“你昨天答應了。”回想起昨晚的情景,洛衍忍不住嘴角上揚。

“我哪有!等等……”黎依依瞬間漲紅了臉,似乎回想起了什麽。“你沒說是今天!”

昨天被他吻得暈頭轉向,兩人又自接往床上倒的時候,他用略微沙啞的性感噪音在她耳邊說道:“嫁給我。”

她本來就對洛珩沒什麽抵抗力,喜歡他那麽多年,當然願意嫁給他,而他又趁着她腦袋不好使的時候拐她,害她想也沒想就點頭了。

本來以為他說的結婚可能是幾個月後,誰知道是隔天!

“只是去登記而已,婚禮可以慢慢策劃,早?都要去登記,哪一天有差嗎?擇日不如撞日,而且今天是個好日子。”未免夜長夢多,他決定早點把她綁去做結婚登記。

明明就是她的男友,在公司不僅要裝做不認識,還得眼睜睜看男職員向她獻慇勤,偏偏自己又答應了她在結婚之前不會在公司公開,再這樣下去,他遲早會整死。

“今天是好日子?”黎依依驚訝地看着他,原來他挑過日子。

“我覺得是好日子就是好日子。”洛珩有些哀怨地望着她,用幽怨的語氣問道:“難道你不想結婚?”

“我不是這個意思……好啦,都依你說的,今天去登記。”黎依依實在抵擋不住那如小動物般可憐兮兮的眼神。

“好,不過時間還早,我們先去吃午餐。”洛珩迅速地橫過身子,在她粉嫩的唇上印了一吻,順利偷看成功讓他心滿意足地開車上路。

洛珩帶她到一間氣氛極好的法式餐廳用餐,吃完飯後又帶她去挑選婚戒。

在專櫃小姐欣羨的目光之下,她選了一對款式看起來較內斂的對戒,不過在看到價格的時候還是受到了驚吓,幸好是比較樸素的款式,否則她好擔心戴出門會被搶……

終于來到戶改機關,黎依依一下車就看到好幾個熟人站在自己面前。

她的父母和洛珩的父母都來了,孫廷安和喬悅也在,還有魏特助也在場,而且他手上還提着豆漿的專屬提籠,看來某上司沒少奴役下屬啊。

洛珩瞞着她找了這麽多人來證婚,對她來說已是最好的驚喜,她最近淚腺發達不少,這不是存心害她當衆哭出來嗎?

“我就說今天是好日子吧。”已經停好車的洛珩溫柔地從後頭抱住她,他知道她最重視的就是家人和朋友,好不容易等到黎依依的雙親都排好假,否則他可能更早就帶黎依依來登記。

“謝謝你。”黎依依用力點頭,眼角噙着因感動而充盈的水。

“你知道我想聽的不是這句。”即使是在衆人面前,他也一點都不會感到害臊,光明正大地和她耳鬓厮磨。

黎依依嘴角漾起幸福的笑容,以只有兩人能聽到的音量說道:“我愛你。”

洛珩因她的話,心柔軟了幾分,曾經他不相信愛這種東西會出現在自己身上,但她的出現,讓他發現自己也會愛人,甚至想讓她永遠留在自己身邊,用一生的時間去愛她、疼她。

“我也愛你,依依。”

午後的驕陽輕柔地灑落在兩人身上,像是祝福着兩人一生都能夠攜手走在名為幸福的道路上。

【尾聲】

“還真的和你家長得差不多耶。”黎依依走進洛珩當初為了滿足她無厘頭要求所蓋的房子。

辦完結婚登記後,洛珩請所有幫忙見證的親友一起吃了頓晚飯,并問黎平、楊姿羽待在臺灣的幾天要不要直接住在這棟新房子,結果洛珩、方雪翎拉着黎氏夫妻住到了洛家大宅,說是想聚一聚。

兩家父母原本就是朋友,洛珩便也沒多說什麽,反倒是黎依依說想看看這棟房子長什麽樣子,回家路上他就順路帶她過來看看。

“你和岳父、岳母如果不喜歡裝潢和擺設都可以再換掉。”洛珩攬着新婚妻子的纖腰,滿足之情溢于言表。

終于名正言順擁有她了,從今往後,她就是他的妻子了,只有他能夠窺探她的美好。

從前一直以為婚姻是種束縛,現在的他卻只覺得甘之如,能被心愛的人束縛是種幸福。

“現在這樣就很好了!”黎依依連忙說道。

屋內的格局看上去和洛珩家是一模一樣的,雖然家具不同,但風格相似,幹淨整齊,看起來很舒适,她相信父母也會喜歡的。

難以想像這棟房子現在是在她名下,一開始她還不想接受,認為太貴重,可是他說他有上百種方式逼她接受,她馬上吓得乖乖配合所有的轉讓程序。

洛珩說這句話時,兩人可是赤身裸體躺在床上,只要他露出一副想将她拆吃入腹的邪肆眼神,她就只能乖乖舉白旗投降。

看到這棟因為她當初胡說八道而建的房子,她突然想起自己似乎有些事情還沒向洛珩坦承。

“洛珩哥哥。”知道洛珩喜歡聽她這麽叫他,她故意軟聲軟語喊着他。

“噢?”洛珩收緊放在她腰上的手,讓她更貼近自己。

“其實我有件事情一直瞞着你……”靈動的美目轉呀轉,見他疑惑地看着自己,做足了心理準備後才小心翼翼地說道:“我當初是為了留在你家,才随便開了一堆奇奇怪怪的租屋條件。”

“你啊……”洛珩輕輕捏了捏她粉嫩的臉頰,雖然無奈,卻也氣不起來,畢竟黎依依的古靈精怪他不是第一天認識,而且若是她沒有賴在他家,或許兩人的關系也無法進展得這麽快。

有她介入的生活是美好的,現在反而是他更想賴在她身邊,就連在上班時刻,也一直想找理由繞去財務部看她。

“還有,我還瞞着你偷偷請蔣大川別幫我找房子,對不起。”她輕靠在他身上,低垂着腦袋瓜認錯。

若是知道他會真的跑去蓋一棟房子,她一定不敢撒這種謊。

洛珩挑了挑眉,原來她私下做了這件事,難怪後來蔣大川遲遲沒和他聯絡。

“竟然敢撒謊,做好接受懲罰的準備了嗎?”他雙手環胸,聲音突然嚴肅了起來。

“那、那你看是要罵我還是打我都行……”聽他似乎生氣了,黎依依緊閉着眼,甘願接受處罰,自知自己真的太過胡來。

嗚嗚,才結婚幾個鐘頭就惹老公生氣,她以後不敢了啦!

“眼睛阖上,在我說可以睜開前都不準睜開。”

黎依依乖乖閉着眼,完全不敢睜開眼,有種大難臨頭的感覺。

她很少聽見他用這麽冷冰冰的語氣跟自己說話,通常自己惹他生氣時,他都是氣急敗壞地喊她的名字,現在居然變得這麽冷浃,看來自己這次真的讓他很生氣。

她感覺到自己的身子被他地起,不曉得正往什麽地方移動,但她還是緊緊閉着眼,在得到他的應允前都不敢睜開。

過了好一會兒,她被放到了一塊柔軟的地方。

“躺下。”洛珩的聲音聽起來依舊冷漠。

黎依依乖乖下,這才發現自己身下似乎是張床?不過她沒心思多想,整顆心都懸在洛珩突然轉變的态度上,她知道是自己活該,罪有應得,但心裏還是忍不住感到一陣酸澀。

她寧願洛珩罵她,也不想見到他對自己這麽冷淡。

“睜開眼吧。”

黎依依一睜眼就看到一整片夜空,月亮被雲半遮着臉,雖然星星不多,但還是能見到幾顆璀璨的星子,有一瞬間她以為他把自己帶到戶外了,仔細一看才知道自己仍身處室內,只是上頭的天花板全部都是透明的玻璃,能直接看到天空,而他們身下是張柔軟的大床。

“喜歡嗎?我特意在二樓弄了這個房間,雖然房屋在設計的時候我還沒愛上你,但我覺得你會喜歡這個空間。”洛珩的嗓音自身旁傳來,又恢複了平時的溫柔绻,依舊是那個将她捧在手心的男人。

在這間房裏,白天能夠盡情仰望藍天,夜晚則能夠徜徉在星空下,雖然他們不住這裏,但偶爾還是能過來使用這間房間。

“喜歡。”黎依依用力抱着他,眼角不禁滴落了幾滴晶瑩的淚珠。

“怎麽哭了?”她的眼淚讓他頓時慌亂了起來,“對不起,我不該這樣吓你,親愛的,別哭了,我會心疼。”

黎依依搖了搖頭,小手抓着他的襯衫,很快就止住了淚水,“我只是太感動了我很喜歡,很喜歡你,很愛你!”這是喜悅的眼淚,因為被他對自己的寵溺所感動。

他對自己太好了,好到讓她無以為報。

“依依,我也愛你。”洛珩低頭親吻她粉嫩的唇瓣,描給着她的唇形,用雙手将她緊緊擁入懷中。

黎依依的雙頰微微發燙,回應着他的吻,自從相互表露愛意以來,他們早就接吻過無數次,她也慢慢學會該如何回應他。

他們都已熟悉彼此,知道如何挑起對方的熱情,綿長火熱的親吻讓兩人沉浸其中,無法自拔。當洛珩依依不舍地從她被吻得紅豔的唇上離開時,兩人的衣衫早已淩亂,他緩往下移動,吻上她精致的鎖骨和每一寸白皙誘人的肌膚。

老天,他對依依的迷戀有增無減,幸好她已經是自己的妻子,迷戀她一輩子也沒關系。

“珩,我今天想睡這裏。”黎依依推了推他的胸膛,将兩人隔出距離,阻止他再繼續向下探索,雙頰因方才的親吻而豔紅。

“那我呢?”突然被推開讓他有些不悅,他可沒忽略她剛才說的是“我”,不是“我們”,單數和複數相差甚遠。

“你想睡哪裏就睡哪,反正我——”

“看來沒好好懲罰你,你是不會學乖的。”洛珩打斷她的話,嘴角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小丫頭總是學不乖,新婚之夜還妄想抛下他,看來有必要讓她嘗嘗他說過的“上百種威逼方式”。

黎依依突然感覺到身下一陣涼意,卻也回時感受到他火熱的大掌和薄唇在自己身上游移……

咦……她的衣服呢?!

透明天花板的設讓讓黎依依明顯感受到時間的流逝,月亮都不曉得往西邊移動了多少,反正她現在看不到月亮了。

深深懊悔自己幹麽心直口快、自讨苦吃,身子上的酸痛讓她忍不住憤恨地捶了身旁的男人一拳。

是有這麽餓嗎?!

唯一慶幸的是他還有點良心,記得抱她去沐浴。

“你把這棟房的備用鑰匙給我後,就沒有其它的備用鑰匙了吧?”黎依依腦筋一轉,突然問道。

他們在進屋前,洛珩就把備用鑰匙給她了,而另一把鑰匙則是在自己的父母那裏。

“沒有其它備用鑰匙了,怎麽了?”他的噪音沙啞慵懶,手還橫在嬌妻柔嫩的身子上,指尖的滑嫩觸感讓他愛不釋手。

“哪天和你吵架的時候,我就自己過來住。”黎依依不禁佩服起自己的聰明才智,這樣一來,吵架的時後就不會沒地方可去了。

“親愛的,看來你還很有精神。”洛珩的手又開始不安分了。

這丫頭根本好了傷疤忘了疼,老是說些氣死人不償命的話,不過沒關系,他找到讓他滿意,又對她有效的懲罰方式了。

“唔……”黎依依的嘴再次被堵上,并且再次為自己不經大腦的言語感到萬分後悔。

看來他們往後的日子依然會是在吵吵鬧鬧和甜甜蜜蜜中度過。

【後記 杜若】

在打這篇後記前,杜若去拔了人生中的第一顆智齒。

印象中,大約二、兩年前和二妹二起在牙科照過X光,那個時候醫生只說了二妹有長智齒,可以趁年輕拔掉,但并沒有說杜若有長智齒,因此一直覺得“智齒”應該還是個遙遠的東西。

這幾個月,杜若家中的姊妹接二連三去牙科拔智齒。先是去年,杜若的大妹突然說牙齒痛,檢查後發現是長智齒了,不過已經發炎,她又堅持要拔掉,結果下場很湊慘,當天晚上發起燒來,杜若半夜沖去即将休息的屈臣氏幫她買退燒藥,接下來幾天,大妹的臉頰又腫又痛,那陣子盡能吃些流質和松軟的食物。

有鑒于大妹的修狀,母親大人叫二妹也趕快去把智齒拔掉,就怕和大妹一樣拖到發炎牙痛。

不過二妹拔完後很輕松,不僅沒有腫,第二天就能啃炸雞,第一顆拆線後又馬上拔了另一顆,現在想起來,簡直令人羨慕忌妒恨!

二妹拔完智齒後的一個月,杜若左下和右下的齒開始隐隐作痛,心裏浮現一股不祥的預感,馬上跑去牙醫診所報到,再次照了牙齒X光,發現果然是長智齒了!

杜若都不知道原來長智齒還會傳染……不想跟上這波流行啊!那兩顆都還包在牙龈裏,因為擠壓到前面的牙齒才會覺得疼痛,這讓杜若的頭也開始痛了……

終于,在上星期拔了智齒,拔完後杜若抱着僥幸的心态,希望能和二妹一樣快速痊愈,美女醫生說這必須看各人造化,事實證明杜若就是造化不太好的那種。

隔天臉頰馬上腫了一大包,連進話都有點障礙,大概過了四天才完全消腫。

因為牙根太深,在拔牙的過程中聽到美女醫生和護士的對話。

“奇怪,怎麽還拔不下來,這下面是什麽啊?”

當下很想回答,“是我脆弱又敏感的心,請溫柔對待它。”

在傷口複原的過程中,對一個吃貨來說,最痛苦的莫過于只能吃流質食物了,幾天下來吃了好幾餐涼掉的粥、炖飯、炒飯,還吃得緩慢,現在看到粥就感到厭世(哭)。想到傷口拆線後還有第二顆要拔,杜若的牙齒和胃仿佛都在哀嚎。

再來還是要稍微聊一下這本書的內容,這次的女主角黎依依讓杜若寫得很開心,尤其是每次在寫她惹男主角生氣的時候,打字的速度就會飛快,寫書的效率直線上升。

書裏頭出現了兩只貓,杜若非常喜歡貓咪,而這一年來又常常跑去一個認識多年的朋友家玩,她家養了兩盡可愛的小貓,書裏出現的貓咪生态大部分都是從朋友家的兩只貓身上觀察來的。

朋友家的兩只貓個性截然不同,一只不怕人,喜歡人家關注它,喜歡趴在人的腿上,但又不許別人摸它,不過就算生氣也不敢真的咬人,就算是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也能拖它,生氣卻又無可柰何的模樣很可愛。

而另一只貓非常膽小,怕黑又怕孤單,平常很怕陌生人,但是只要手上有飼料就完全不一樣了,很喜歡撒橋,也喜歡讓人摸它。

這次的後記好像廢話多了點,希望以後有機會再讓貓咪出現在故事裏,滿足杜若個人的私心,咱們下本書再見!

【全書完】

第 17 章 男主角現身?

顏沖吞噬了這部攝影機,頓時産生了一種奇妙的感覺。

是那種吞噬了有屬性的物品時才會有的感覺。

這些天來,顏沖在街邊表演,一方面是為了賺錢,一方面也是為了嘗試不同種類的物品能夠給他帶來什麽效果。

可惜此前一無所獲。

但是這一次不一樣了,他再次感覺到了身體的變化。

顏沖擡起頭來,就發現自己眼前的人看起來都不太一樣了。

他們的身上包裹着不同顏色的霧氣。

大部分是白色的,少量的一些是綠色的,角落裏有兩個藍色的。

面前的布拉德利,竟然是紫色的!

甚至在人群當中,還有一個橙色的?

是因為這部攝影機本身?

還是因為裏面的某個元器件?

顏沖不由得思考了起來。

如果是電池的話,顏沖獲得的應該是加速效果。

如果是鏡頭的話,顏沖獲得的應該是隐身效果。

而如果是電路板的話,顏沖并不覺得這部攝影機能比之前的蘋果手表科技方面有什麽進步。

所以顏沖只能暫時認為是這攝影機整體的效果。

他對比了一下這些人身上的霧氣。

按照之前芯片系統給出的指示,這個世界的裝備、技能、天賦等都是按照白、綠、藍、紫、橙五個顏色分成五個等級,由低到高排列的。

雖然在不同的地方,用來描述的詞彙可能不太統一,但是顏色足以代表其重要程度。

那麽眼前的這些人會不會也是按照這種方法排列的呢?

顏沖又仔細地對比了一下。

大部分的人都是白色的,這沒什麽好說的,就是無知的大多數罷了。

身上帶有綠色霧氣的人,大多數都是賣東西的小販。

有賣塔克餅的,賣熱狗的,賣氣球的,還有便利店裏的店員。

這是不是說明他們都是可以互動的對象,但卻不能提供太大幫助的人呢?

藍色的兩個人,一個是穿了一身破衣服,帶着一個小姑娘的中年婦女,另一個人則賊眉鼠眼的,不是想在人群中實施盜竊,就是想賣點什麽違禁物品。

無論他們想做什麽,無疑都是有故事的人。

至于布拉德利,屬于故事主線中能涉及到的重要人物,甚至可以說是《驚天魔盜團1》中的反派之一。

他的霧氣是紫色的也是可以理解的。

那麽那個橙色的人呢?

按照這樣推理下來,能夠擁有橙色霧氣的,就只能是主線劇情人物,也就是天啓四騎士或者主人公羅德!

而這個時候能出現在人群當中,駐足圍觀自己的,就只能是羅德!

雖然他帶着兜帽,看不清面孔,但是他這次卻已經暴露了!

顏沖在這邊陷入了沉思,就忘了自己還在魔術表演當中。

布拉德利等了他半天,也有些等不下去了。

“怎麽了孩子,你還好吧?”布拉德利問道,“你成功地把我的攝影機變沒了,那麽現在是不是應該把它變回來了呢?”

顏沖這下才醒了過來,連忙道:“是的,沒錯……”

他正準備說些吸引眼球的話,然後把攝影機變回來,完成這次表演,然後再親自去羅德面前收一波錢。

羅德能來這裏找他,就說明羅德對顏沖的身手很有興趣,甚至可能會把天啓騎士的邀請函塞到他的兜裏。

顏沖總要給羅德一個近身的機會吧?

但是他還沒表演完,就看見羅德已經在後退,躲進了人群當中,準備離開了。

這是要放棄我了?

羅德是一名FBI的特工,身手很是了得。

他如果躲進了人群當中,別說是顏沖了,就是再來一群特工,恐怕也抓不住他。

所以顏沖想要辨識出來他,就只能靠這個新吞噬的辨別他人的能力了。

也就是說,顏沖暫時還不能把攝影機還給布拉德利。

眼看着羅德要走了,顏沖就着急了。

“對不起,我的魔術好像表演失敗了。”顏沖對布拉德利表示遺憾,“你的攝影機确實被我送到了異空間……”

這是顏沖在街頭表演魔術時所采用的的說辭。

“但是它說它現在不想回來了!”顏沖說道,“所以我失敗了。”

說完顏沖拔腿就跑,向羅德的方向追了過去。

周圍的觀衆都沒太明白發生了什麽,見“大魔術師”竟然向他們沖了過來,以為這也是表演的一部分,于是紛紛讓開了一條路,讓顏沖過去,并且報以掌聲。

等顏沖跑得沒影了,布拉德利這邊才反應了過來。

他是不是把我的攝影機給偷走了?

那攝影機可是他定做的高清、高幀、便攜式攝影機,專門為了破解他人的魔術而定制的。

那可比一百美元值錢多了!

布拉德利的腿腳不行,随行的也只是一個照顧他生活的女秘書。

穿着高跟鞋的她,自然也不可能替布拉德利追逐顏沖。

所以他們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顏沖跑掉。

當然,這件事兒也不能算完了,因為顏沖還有一個同夥呢!

當布拉德利撥打了報警電話,而女秘書則指揮行人把費斷鴻給圍住的時候,費斷鴻都傻了。

這是怎麽的了,就把我自個留這兒了?

第五大道是主幹道,所以巡警也多,沒過多長時間就駛過來了一輛警車,下來了兩個強壯的警察。

其中還有一個黑人……

而可憐的費斷鴻英語确實不過關。

他試圖解釋自己真的不認識顏沖,也不知道他為什麽會偷東西逃跑。

但是他蹩腳的英語不足以支撐整段的描述,一着急中間就會夾雜兩句口頭禪。

“內個……”

雖然他之前知道說這個不對,但這種事兒哪是說改就能改過來的?

他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要倒黴了。

失主布拉德利雖然風度翩翩,一副智者的模樣。

但是他畢竟也是一個黑人……

他在旁邊淡淡地道:“他恐怕是故意的,剛才我聽過他宣傳拉客時的英語,流利着呢!”

費斷鴻:“!!!”

那是顏沖一句一句教給我的啊!

顏沖你個小兔崽子,我殺了你……

不過現在說什麽也沒有用了,費斷鴻還是被這兩個警察暴力執法給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