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原來是自投羅網

四周的氣流因為我的怒氣開始翻騰,道路兩旁的古樹更是因為這強大的氣流,開始不住的搖擺,樹葉紛紛離開枝頭,飄向遠處。

淩逸凡回頭看見是我,臉上竟閃現出一絲驚喜,我對于這奇怪的表情,也沒有多做留意,畢竟此時我的心神已經全部集中在了那個玄袍男子的身上。

果然就如同我料想的那般,玄袍男子顯然也記得我的樣貌,猛然看見我,臉色瞬間變得慘白,腳步淩亂的倉皇後退,還未站穩便慌亂的揮手對着周圍的黑衣人喊道:“那個女人只是會些妖法,大家不要害怕!一起上!主子說了,任務完成之後每人賞賜千兩黃金!”

夜斛在我就要出手的時候,突然出現在我面前,壓低了聲音說道:“你可以殺了他,可你要知道,他并不是那個要治這小子于死地的人,他身後的人不死,這次不成功就還會有下次!”

靈臺瞬間清明,我知道夜斛的話很有道理,可心底的恨意卻一遍又一遍的告訴自己,若不是他殺了淩寒,我也不會與白衍鬧得那樣僵,若不是這些人,也許這一切就不會發找到今日這般無法轉桓!

指甲刺的掌心微微一痛,我看向夜斛終是咬牙點頭,算是同意了夜斛的想法,可還不等我與夜斛開口商議,那些被金子蒙蔽了心智的黑衣人,就已經開始悍不畏死的沖了過來。

擡手臂揮出一股氣流将最前面的黑衣人打翻,卻不想後面的黑衣人竟沒有絲毫的猶豫,依舊是滿眼血紅的向着我與夜斛沖來,泛着冷光的長劍即便是在日光底下,卻依舊讓人感覺冷的徹骨。

看着那些黑衣人,我忍不住眉頭皺起想起白衍曾送給我的一把法器,那是一管玉簫,傳說那玉是五彩石凝結後彙集而成的玉,上天入地至此一管。

那些黑衣人根本就沒有留給我絲毫猶豫的機會,玉簫剛剛祭出,一道劍光就迎面劈來,我下意識的将玉簫在胸前一揮,那玉簫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一般,一道光芒過後,玉簫不翼而飛,留在掌心的卻是一把鋒利無比的寶劍。

修行這件事雖然我幹的次數不多,呃,說實話用的心更少,可即便如此十幾年的與白衍嬉笑打鬧倒也練得十分靈活,身手自然要比眼前的這些黑衣人靈活許多,再加上手中的寶劍果然是一個絕世神。

那些黑衣人的兵器只要與之接觸,都會立刻斷成兩節,而我也在幾次忍讓之後,再沒有什麽理智,刺向兵器的劍刃也開始向着那些黑衣人的胸口而去,也就是幾息之間,黑衣人就被我刺死十幾個,唯一還站着的就只剩下那個玄色官袍的男子。

淩逸凡就那樣呆呆的坐在馬背上,看着我将那些黑衣人個個斬殺,臉上的表情我沒有心思去看,可就在我打算收手,将那個玄袍男子拿下,他去突然跳下馬來,一臉發神經的向我跑來。

我看着淩逸凡臉上不合時宜的笑容,心裏猛地發虛,想着這孩子該不會是被吓傻了吧,不知所措的回頭看了一眼夜斛,卻不想夜斛的表情更奇怪,似乎是在擔憂,可隐隐夾雜着一絲惱意。

這是什麽情況,我忍不住後退,指着那個想要拔腿就跑的玄袍男子失聲叫道:“哪裏逃!淩逸凡他就是你的殺父仇人!”

那孩子被我一聲呼喝驚了一跳,順着我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也看到那個轉身就跑的玄袍男子,遲疑着回頭又看了我一眼,我着急的想要跳腳,再次喊道:“快抓着他,問問他身後的主子究竟是誰,不然他還會危害你的家人!”

就在我喊出家人的時候,那小子終于動了 ,卻是肩膀一抖恨恨的轉身追去。

悄悄的松了一口氣,我有些疑惑為什麽自己要将那小子支開,可等我再回頭的時候,卻覺得剛才的決定十分明智。

回頭看向夜斛的時候,只覺得他正站在暴風驟雨之間,身後的烏雲看得我心驚肉跳,更是莫名一陣恐懼,而夜斛就那樣站在原地,擡頭看天,表情也是凝重的很。

突然間狂風大作,像是要将天地間所有的東西都吹走一般,而夜斛終于在此時轉頭看向我,眼底的擔憂讓我心裏為之一跳。

“快走!這是天雷!”一聲驚呼時候,我感覺自己被人拉着快速的向前行進着,一切都發生的太快,太意外,所以我思索了許久才終于弄清楚剛才是什麽情況。

再次回頭看向那些身穿黑衣的刺客,我這才猛地驚醒,茫然的看着手中已經恢複原樣的玉簫,再次擡頭看天的時候,看到的竟然是滾滾雷雲,一股天劫降臨的壓迫感壓得我幾乎動彈不得。

夜斛像是瘋了一樣的帶着我狂奔,甚至已經忘了使用瞬移之術,可那天雷卻像是鎖定了我一樣,無論我們跑到那裏,頭頂上都依舊是烏黑一片,看來今日這劫數是在劫難逃了。

“你快走,這天雷的目标是我,只要我受了,應該就沒事了!”想要掙脫夜斛的手掌,畢竟這樣跑怎麽可能躲開天上的天雷,若是夜斛這麽拉着我一直跑,倒時候就怕他也會被雷劈。

掙脫了幾次都沒能成功,我有些郁悶,幹脆停下腳步,不再繼續前行,這才終于将夜斛那家夥逼得停了下來。

“沒事的,不就是殺了幾個凡人嗎,挨幾道雷應該死不了!”口中這樣說着,心底卻突然萌生出一個念想,想着若是就這麽被雷劈死了,白衍會不會為我感到傷心!

夜斛像是終于被我惹怒,一張滿是怒意的臉就這麽猛地回過頭來,看着我,像是發怒一般的說道:“我他媽的就是傻!明知道你心裏已經有人,明知道無論我做什麽都不會有結果,明知道柳玄那小子也喜歡你,我他媽的還是…!”

我猛地睜開夜斛的手,有些話夜斛不說其實我也已經多少感覺到一些,所以就在掙脫夜斛牽制的那一瞬間,立刻施了法術消失在夜斛的面前,他的話雖然我沒有聽完,不過他的心我已經知道了,正因為知道了,所以我才更加無法面對。

閃身回到我的歸處,麒麟山,從蟠桃園離開之後,我就已經決定将這裏當作我與小狐貍的葬身之處,既然無法忤逆白衍,那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白衍将孩子從我體內取走的那一刻,自殺陪着孩子一起走。

看着有些蒼涼的被柳玄稱作樹洞的房子,我遲疑了一下,終于還是忍不住走了進去。

屋子裏很暗,厚厚的灰塵掩蓋了一切,好似這裏原本就沒有人一樣,好似這裏原本就該是這般荒涼一樣。

揮手将不小心揚起來的灰塵揮散,等我終于适應屋子裏的灰暗,能夠看清屋子裏一切的時候,我卻一屁股直接坐到了地上。

屋子裏有人,有一個男人,有一個神情狼狽的男人,一個神情狼狽不堪,穿着一身白衣的,對我來說卻熟悉無比的男人,白衍。

幾乎是下意識的想要轉身就逃,可此時在逃那裏可能,就在我一屁股坐在上的時候,白衍 已經揮袖将我的身體定住,多麽可笑的一幕,好似我這根本就是在自投羅網一般。

擡頭看着白衍步步逼近,我想要問一問他,為何會在這裏的等我,是一開始就就知道,還是巧合。

白衍走的很慢,一步一步竟然沒有帶起一絲塵土,就在我以為他會直接動手的時候,他卻彎腰将我抱起,将我抱在緊貼他胸口的位置,被迫聽着他沉重的心跳聲,我的心卻突然麻木了,想着這樣也好。

白衍就這麽将我抱出屋子,并沒有立即将我放下,景致如回憶般飛速流逝,等我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卻是我一直以來念念不忘的情景,那個我與白衍住了整整一年的小院。

白衍低頭看了我一眼,此時的神情竟然是我從未見到過了,嘴角綴着淺淺的笑,好似心情不錯,可就是這樣的表情然我的心像是被蟄了一下,隐隐的痛。

“該辦得事情,都辦完了吧!他那一劫本就與你有關,讓你去幫他渡了,以後你可不準在說什麽!”這句話像是再聊家常,卻讓我莫名脊背一陣發涼,猛地擡頭看向白衍,這才發覺,不知何時我竟然能動了。

既然身上的禁制已被解開,我立刻跳下白衍的懷抱,舉步連連後退,勉強拉開與白衍之間的距離,這時卻也沒有再存逃走的心思,心裏突然萌生了一個不一樣的心思。

若是保不住孩子,我在這世上就真的沒有任何留戀的地方了,相信柳玄沒有了我的拖累用不了多久就能忘記,最後走上他光明的升仙之路,那個無論是叫淩寒還是淩逸凡的孩子應該也可以一生平順了,淩倩兒與那趙笙今生應該也會喜樂安康,似乎我在意的人都不再讓讓人擔心了,于是轉念一想,這樣一再被白衍欺辱,我卻沒有絲毫反抗的機會,活着委實窩囊。

“這個孩子就不能留下嗎,你不是也曾說過,要我給你生孩子嗎?這就算是第一個為什麽就不可以?”

看着白衍嘴角的笑,漸漸淡去,我再次覺得自己可笑,生得可笑,承了白衍一滴淚一滴血的恩情而生,愛得一樣可笑,睜開眼就愛上了第一個看到的人,那時為何不是旁人,也許我就不會這麽痛苦,活得可笑,一再被抛棄,一再被羞辱,一再被人嫌棄,終于找到歸宿,卻又一再被人剝奪,是啊,我就是這麽可笑吧!就連懷孕都這麽可笑,被孩子的父親嫌棄。

白衍的神情多了一絲猶豫,後又多了一絲堅決,我再次不耐一笑,看來一切就這樣了,再無我掙紮的可能了。

“白衍,你記住,你若是将這孩子拿走!我便立刻去死,別以為你能阻止我,要知道我若想死,有的是辦法!”

只記得那時白衍的臉色猛然變得慘白,身子抖了抖像是不能接受我那句話一樣,我緊張的站在原地,害怕那句話真的将白衍徹底惹怒,一揮手将孩子和我一同滅了。

低頭正在擔憂,卻不想白衍竟在此時向我連連逼近,一雙烏眸再次直直的盯着我,這次我清清楚楚的聽見白衍對我說:“你說,我若是讓你将孩子生下來,你就生生世世留在我身邊,以後都聽我的,絕不再忤逆我?”

第 35 章

林飄遙大大冽冽的找了根凳子坐下,順手拿起擱在桌子上的茶壺吸了一口,皺眉道:“不習慣不習慣,就像這壺茶一樣,雖然是高級貨,卻偏偏害得我嘴巴發苦。”

張天南問道:“難道是府上的下人門伺候得不周到?或者是衆弟子對你不敬了?”

林飄遙搖頭道:“那也不是,只能怪我命苦,爛泥巴扶不上牆。”

張天南笑道:“公子說笑了。”

林飄遙晃了晃腦袋,匝巴着嘴巴道:“我就搞不懂了。我看你那些弟子個個都怕你得很,偏偏你對我這個徒弟卻是一點都不兇,還老是公子公子的,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張天南正色道:“飄遙公子的身份既已由夢衣大師證明,那我便定不會懷疑。昨天教你摘星手,實是迫不得已而為之,談不上什麽師徒不師徒的,這類話公子以後再也休提。”

林飄遙奇怪道:“這就怪了,老子自己的身世自己最清楚,一個據說是不知跑哪裏打仗去了的老爹,一個在村裏靠打雜為生的老娘,哪裏有什麽了不起的來頭了?幹嘛你們一個個都對我那麽特別哦。”

張天南怔道:“難道飄遙公子對自己的身份竟然一無所知?”

林飄遙道:“那可不是?我在地道的時候就給你們說過了的嘛。”

“哦……….”張天南若有所思,良久才道:“想來你的父母不讓你知道自己的身世,那是有他們的用意的。若是讓張某人來點破,卻不知是對是錯了………”

年青人的好奇心最重,何況這關系到自己的身世。自打半年前進入那神秘的龍靈福地後,一切玄之又玄的神妙之事,挨一發生在林飄遙身上,搞得他早已連自己是誰都迷迷糊糊了。現在終于有個人似乎知之甚深,豈有不問個清楚的道理?

林飄遙雙眼直勾勾的看着張天南,急忙道:“有什麽對或者錯的?難道讓一個清純無辜的少年知道自己的身世這也有錯嗎?快快快,老伯你就別和我打馬虎眼兒了,知道多少就全都說了吧?”

張天南笑道:“你也算是清純?雖說沒和你接觸多久,但就我的觀察來說,你絕對算得上是個鬼靈精。”他不着痕跡的岔開話題,顯然沒有要把事情告訴林飄遙的意思。

林飄遙不滿道:“我本來就清純嘛…….不過聲東擊西這招我還是知道的,大叔你就不要和我扯其他的了。”這小子一口一個老伯、換口就一個大叔,也不知道心裏到底給張天南安的是個什麽稱呼。

張天南笑道:“得了吧你,還大叔,我看你心頭在叫我老鬼呢。”

林飄遙雖然是心眼兒多,人也機靈,但論到言辭答辯,哪裏又是這種老江湖的對手?更沒想到看似嚴肅的張天南也會和他開玩笑,頓時便撒了眼。心想:這老家夥倒是開朗,老子還以為他家死了老婆死了朋友,自己得傷心多久呢!

張天南道:“身世的問題我們就不讨論了,我既已決定不告訴你,那你問也是白問。說說吧,今天來找我是有什麽事情呢?”

林飄遙橫了他一眼。這半年來對神秘事情的無知早已讓他習慣得快麻痹了,再看這張天南一副雷打不動的樣子,哪裏還有心情去套他話?反正林嬸也說過,只要他去破了蜀山劍陣,那自然會告訴他一切事情的。既然是這樣,那便老老實實的把這些問題都先埋在心裏吧。

林飄遙翻翻白眼,又成那副吊二郎當的樣子,說道:“今天來這裏,是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下。然後呢,又有件大事要給你說一聲。”

張天南笑道:“公子只管問,只管說。”

林飄遙想了想,問道:“我記得那天收拾桑蠶精的時,那家夥一直念叨着什麽紫龍丹,那是什麽玩意兒呢?”

張天南略一沉吟,說道:“這個是我祖上傳下來的密丹,一共只有三顆。常人吃了可以長生不老,而修道之人吃了,則更是可以憑添數十年功力。是總非常神奇的靈藥。”

林飄遙不信道:“既然都說吃了可以長生不老,那我看你家那個老爹怎麽沒弄一顆來嘗嘗?我看他頭發都快白完了。”

張天南笑道:“此等靈物乃是張家的傳家寶,吃一顆便少一顆,據說此藥共有十顆的,每當張家遇到天災人禍時都是靠它渡過難關。少了七顆,便救了七條人命!眼看着只剩下鎮底的三顆了,我父親又怎麽舍得吃?”

林飄遙一陣失望,本以為好說歹說一番,定可把他這寶貝給弄一顆到手,結果竟然是這樣………無可奈何之下又問道:“那桑蠶精要這丹來幹什麽呢?莫非是它想吃?”

張天南說道:“應該是如此了。不過看這桑蠶精到了最後關頭,拼了不要性命也想取丹…….只怕事情也沒有這麽簡單。”張天南想了想,又道:“最近幾年來世間常傳聞有妖魔出沒,與以前的風平浪靜是大有不同。只怕是妖魔道裏出了什麽大事,唉………”

林飄遙心想:可不是,那個吊得連神仙都害怕的蚩尤就要複活了,不是大事才怪呢!他想到這裏,回憶起自己與桑蠶精戰鬥時的情況,忍不住道:“其實這只什麽桑蠶精的也不怎麽厲害嘛,被我幾下就搞定了………”

張天南笑道:“這只桑蠶精走的是修體道,并不擅長法術。而論到鬥武,又怕不敵我,便設下了那個千煌蠶陣。這一來,為了維持陣法運轉,起碼耗費了它八成功力,不然就靠你那手半生不熟的劍法,豈是它的對手?”

林飄遙不滿道:“哪裏有半生不熟?我那手劍法厲害得很呢!那是你沒看到,後來我居然發出了劍氣那麽誇張!”

張天南哈哈一笑。對林飄遙的劍術,他早在心中就有了個概念,又知道這小子愛吹牛,根本就不相信這話,也不去點破,只是道:“飄遙公子說有一件大事要給我說,到底是什麽事情呢?”

林飄遙見他不信,也不願意去說。早先出地道時他自個把龍泉劍藏在了身上,張家的人似乎也沒記着向他要,現在若是說出來,豈不是憑白提醒了張天南?打個哈欠說道:“算了,也懶得問你了,反正老子一向都活得迷迷糊糊的………….我說老張啊,我在這裏也住了有一天了,估計着是該走的時候了,所以特地來給你告個別。”

張天南奇道:“飄遙公子是有什麽事情要去辦?”

林飄遙道:“上次在一個山洞裏遇到個老頭兒,要我幫他給蜀山掌門帶句話,就這樣咯。”

既是帶給蜀山掌門的話,張天南也不便多問,囑咐道:“蜀山的獨孤掌門不見生客,你遇到的那位前輩可有給你信物什麽的?若是沒有,只怕難見獨孤劍聖金面。”

第 27 章 百倍奉還

“留一條腿?哈哈哈,做夢!”

葉飛哈哈大笑,洪淵越是低聲下氣,他就越是嚣張。肆無顧忌的笑聲,迅速引來了人們的圍觀,在衆目睽睽下狠狠地接着說道:“身為葉家大少,洪淵,我說打斷你兩條腿,就絕不會只打斷一條腿,說到做到。今天,你就死了這條心,乖乖接受懲罰吧!把你妹妹交出來,送給我做貼身侍女,把我侍候得舒舒服服了,倒是可以考慮一下打斷雙腿後免你一死,哈哈哈!”

圍觀的人越多,葉飛的笑聲就越大,揚眉吐氣,一雪前恥。

足足五個牛高馬大的凡武三重武者啊,在他看來,被圍起來的洪淵今天死定了,任由擺布!

見他如此嚣張,圍觀的人們指指點點,竊竊私語,不時有人看着洪淵搖頭嘆息,替他擔心。但是,沒有一個人敢出手相助。

今天這個場面,葉飛擺明了要把洪淵往死裏整,站在他背後的,是熊霸落葉城的葉家,誰敢得罪?

“找死!”

洪淵一聲冷哼,在葉飛的笑聲最響亮,最刺耳的瞬間,身體突然動了。沒有直接撲向葉飛,而是霍然轉身,向站在身後的一個葉家護衛撲過去。身形一晃,就到了後者面前,冷冷地一拳砸出。咚的一聲,一拳正中後者的面門,把他整個人震飛出去。

“抓住他,別讓這小子跑了,快!”

葉飛急聲下令,以為洪淵要突圍沖出去。

話音剛落,另外四個葉家護衛就殺氣騰騰地沖了上去,不約而同地拔出鋒利的刀劍,如虎如狼。

“不好,這下危險了!”

“四個人圍攻一個小雜役,真是無恥,這還算一個武者麽?”

……

人們失聲驚叫,紛紛瞪大了雙眼,為洪淵緊張起來。

下一刻,就在人們以為洪淵要身受重傷時,意外突然再次出現了。

只見赤手空拳的洪淵,不退反進,身體接連晃動,不可思議地閃過四個葉家護衛的刀劍。跟着,猛地探手抓住一個葉家護衛的手腕,用力往前一拉,趁其身體失去平衡的瞬間,雙手一前一後托着他的頭顱一扭,咔嚓一聲,就幹脆利落地扭斷了他的脖子。後者高大的身體,随即軟綿綿地倒了下去。

“殺人了?”

圍觀的人們一聲驚叫,剩餘三個葉家護衛也是一驚,沒想到,洪淵這個看起來低調尋常的小雜役竟然如此可怕!對看一眼後,咬牙聯手撲上來,刀芒大漲,下手毫不留情。葉飛這個惡少則在一旁咬牙切齒地大聲叫喊‘殺了他,殺了他!’,憤怒之餘,雙眼多了一絲恐懼,暗暗退後了半步。

“嗤嗤嗤!”

三個葉家護衛聯手,鋒利的大刀上下翻飛,刀芒暴漲,逼得洪淵接連後退。然而,洪淵驚而不亂,腳步沉穩。避過三人的一頓猛攻,趁他們的銳氣衰竭瞬間,再次出手。身體往前飛掠,幾乎在同一時間拍出三掌,狠狠地拍在三個護衛的胸口。招式普通,力量卻大得驚人,僅僅一掌,三個高大的護衛就齊齊臉色蒼白,受傷不輕。

“再來!”

洪淵一聲冷喝,剎那之間拍出了一百八十七掌,速度之快,幾乎肉眼難以分辨,人們只聽見嘭嘭嘭的悶響接連不斷。

等洪淵停下攻擊時,三個葉家護衛全都躺在地上無法動彈。面無人色,胸口上全都印着一個清晰的手掌印,肋骨全都被震斷,傷勢一個比一個重,呼吸越來越微弱。

“一百多掌,全都拍在了同一個地方?”

看清楚三個葉家護衛身上的傷口,圍觀的人們齊齊倒吸一口冷氣。

普通人一時之間還不覺得什麽,看不出其中的奧妙,但圍觀的武者卻齊齊變色,明白洪淵的攻擊有多可怕。剎那之間,一百多掌全都狠狠地拍在同一個地方,別說是血肉之軀,就是一塊鋼板恐怕也要崩裂了。有誰的身體,能承受得了如此可怕的攻擊?

風暴流!

在最短的時間內,形成飽和攻擊,超過敵人所能承受的極限!

人們瞪大雙眼,心頭一動,紛紛想起了最近這段時間名動落葉城的無名高手。上下打量洪淵一眼,越看越像水晶屏幕上的那個蒙面人。

一擊得手,迅速解決五個如虎如狼的護衛後,洪淵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冷冷地來到了葉飛這個惡少面前。

“洪淵,你……,你想幹什麽?”

葉飛臉色蒼白,不停地後退。

剛剛還嚣張不已,笑聲肆無顧忌,恨不得把洪淵挫骨揚灰。現在,心跳加速,越來越緊張,心髒似乎都要蹦了出來,前所未有的恐懼。心裏一個勁地祈禱,希望葉家的援軍能迅速到來,可惜,擡頭看去,不見一個葉家護衛的身影,心裏越來越沉。

“你說呢,還能幹什麽?”

洪淵冷冷一笑,身體一晃,一拳就把常年花天酒地,虧空了身體的葉飛擊倒在地。跟着,擡起右腳,踩在葉飛的大腿上。用力一碾,一聲凄厲的慘叫就響徹雲霄;下一刻,聲音還在廣場上回蕩,一聲更加凄厲的慘叫聲又遠遠地傳了出去。

往日在落葉城作威作福,橫行霸道的惡少葉飛,一雙腿被洪淵當衆活活碾斷了!不是折斷那麽簡單,而是徹底粉碎,永遠無法恢複,下輩子只能在輪椅上度過殘生了!

“葉少,我不想動手,這一切都是你逼我的。本來,我還想給你留一條腿走路,可惜,你不要!”

洪淵冷冷地看一眼在地上痛苦地打滾的葉飛,面無表情。

對一個好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對一個惡人,就要用百倍的痛苦奉還,讓他永遠無法作惡!

“洪淵,葉家的大隊人馬到了,快走!”

血蝠王的聲音,陡然在洪淵腦海裏響起。

洪淵猛然擡頭一看,只見一隊人馬殺氣騰騰地從遠方沖了過來,人人身披重甲,為首一人殺氣沖天,起碼是一個凡武四重的高手。掃一眼還在打滾的葉飛後,洪淵不敢托大,迅速轉身離去。身後,葉家的大隊人馬殺氣騰騰地追了上去。

第 35 章 ☆、複蘇

院子裏的桂花開了,絲絲的香氣似乎沖淡了宅子裏随處的藥材味。

容六一大早的就來叫我幫她摘桂花,撇着嘴說鐵小花那個老妖怪嚷嚷着要吃桂花雞。

摘了大上午,宦虞過來,說葫蘆巷那邊送藥材來了,順便遞了封信來。

信件稀松尋常,通篇只是些家常裏短寒暄問候,但除去首句與尾句,摘取第二句的第一個字,第三句的第二個字,第四句的第三個字……依次推論,那些字連系起來便是:“冬風将起,閉門不出。”

“‘冬風将起,閉門不出’?什麽意思?是說快要入冬了,讓我們別出去嗎?”

宦虞哭笑不得:“當然不是,妫姬夫人費了老大勁從宮裏送出來的消息,會是這麽些瑣碎事情嗎!”

“我也知道不可能是這個意思,開玩笑嘛!”容六不好意思的臉紅了,問我道:“阿九姐,你知道是什麽意思嗎?”

我點頭:“大概。冬風主西北,‘冬風将起’,是說西北方向有事情吧?近來傳聞西煌在大肆招兵買馬,西北西北,應該是指西煌北姜,大約是妫姬夫人收到消息,西煌國和姜國近期不和,将有戰事,而‘閉門不出’,是說扶聞不打算參與吧。”

容六一聽就皺起臉來,憤憤道:“章合這是要做什麽?他剛當上皇帝幾天,就要出兵打仗,勞民傷財的,苦的是大姜的百姓!他就不怕他那皇位不安穩嗎!”

宦虞搖搖頭道:“你不知道,他早前那個攝政王的位置就已經安穩得不得了了,我一個司膳房的小女官都知道,朝堂後宮,早就姓章了,連顧老大人都不止一次說,江山易姓不過就差個形式!”

容六抹抹眼角,恨道:“他遲早會有報應的!”

我摸摸她毛茸茸的腦袋,道:“會有的,放心。”

午間鐵小花嫌桂花雞做甜了,不肯給妫冴做藥浴,讓容六追着打了一圈,才勉強配了明早藥浴的方子。

近來藥方變得柔和了許多,鐵小花拍着胸口保證妫冴清醒指日可待。

月初的時候,老先生最後為妫冴把了次脈,說他的病積沉多年,要完全根除那是神仙才辦得到的事情,但好歹師兄把他從鬼門關拉出來了,在這之後好好将養着,盡人事,聽天命罷了。

時近中秋,老先生說這裏的事他管的夠多了,要回家頤養天年去。我們麻煩人家太多,只能百般感激道謝,踐別宴上,連一直未出面的妫姬夫人都微服出席,向老人杯酒致謝。

妫姬夫人送了老先生幾張地契,老先生收了。

老先生走了,為妫冴藥浴推拿的事便交手給我,步法經穴之類,我看多了也能照模照樣的學出來。

妫冴的身子消瘦得可怕,身子單薄得像張紙,肋骨根根可見,蒼白的皮膚上散布着不少疤痕。這麽多年了,眉眼慢慢的長開了,幹淨利落的五官,卻因為長年的病氣,看起來分外單薄。如今,他身上顯得不那麽單薄纖細的,也只有他指腹上那些老繭了,昔日彎弓仗劍不可一世,如今也只留下了這些痕跡。

擦幹了藥汁,讓下人幫着把他擡去床上。其中一個下人走路忽然一個趔趄,差點松開手裏的人,另一個年紀長點兒的罵道:“沒長眼睛啊!摔了少爺怎麽辦!”

那下人委屈道:“不是,剛剛少爺手動了一下,我給吓着了!”

我一聽,叫他們趕緊放好妫冴,看着妫冴雙眼緊閉面目安穩,沒有絲毫的波動,問那個下人:“他的手真的動了?幅度大嗎?”

“動了!”那下人先是肯定,然後摸着頭,回想了一下,又不太肯定地道,“不過也說不準,現在想想,說不定是我弄錯了……”

我點點頭,讓他們下去了。

執起妫冴的手,細細瘦瘦的,了無生氣。

我将那不甚溫暖的手貼在額頭上,默默地念道:“別睡太久了,都等着你呢……”

中秋時節,國後祭月的風俗,四國皆有之,扶聞國祭月大典定在秋分,诏告說當天午夜之時國後在祭壇主祭月神,醜時過後解除宵禁,市井開放,與民同樂。

聽到這消息我便笑,醜時過後,那哪裏還會有人出去閑逛玩樂。轉眼卻瞧見,容六和鐵小花眼巴巴地在瞧着我,一臉的向往和渴望。容六也就罷了,小孩子心性貪玩改不了,這鐵小花就算童心未泯,可他老人家自由自在,愛哪兒去哪兒去,這樣看着我做什麽?

我還沒問出來,容六便忍不住開口央求了:“阿九姐,我想出去玩兒!”

接着鐵小花也說道:“瘦竹竿兒,放小胖子出去玩兒!”

“……”我不解問鐵小花,“您為什麽要容六出去?”

鐵小花理直氣壯:“一個人出去太無趣了,有個傻子陪着正好!”

容六憤怒地甩他一眼,随即轉臉可憐巴巴地求道:“阿九姐,一起出去玩兒吧!老是悶在宅子裏,你都多久沒出門啦?”

我搖搖頭:“你要去就去吧,早點兒回來,注意安全。”

“阿九姐,一塊兒去吧!”

一旁走來的宦虞也道:“長生,你跟着去吧,宅子裏的事我看着。容六說得不錯,你老是悶在家裏不是個事兒,年紀輕輕的,出去玩兒會兒散散心!”

容六歡喜地說:“對對!虞姐姐說得對!就這樣說定啦!”

我無奈地點點頭。

祭月那日,等醜時一到,打更聲還沒落地,容六便拖着我出了門。

一到街上,那華燈初上,人來人往的倒是讓我吓了一跳。鐵小花早像個猴子一樣蹦蹦跳跳四處竄跑,容六也是一臉的興奮,指着前面買雜耍的大呼小叫:“阿九姐你看啊你看啊!哈哈哈,以前在姜國都沒有見着這麽好玩兒的雜耍!”

“小聲點!別姜國姜國地叫喚!”我拍拍她的腦袋。

容六連忙捂住嘴,但捂不住笑意,笑嘻嘻地說:“不說不說!阿九姐你看你看,到處都是好吃的!”

那邊鐵小花蹦蹦跳跳地竄回來了,手裏一堆的小玩意兒小吃食,笑得見牙不見眼:“小胖子,我見着那邊兒有一個捏面人兒的,讓人捏了一個你,活靈活現的!”

“真的?給我看看!”容六一臉驚喜。

鐵小花捂着嘴,把一個泥人兒遞過來,容六拿過來一看,氣的不得了——那哪兒是面人兒,那就是一頭圓圓滾滾的小面豬!

“鐵小花你個老妖怪!我咬死你!”容六兇光畢露地去攆鐵小花,鐵小花一路笑得猖獗。

我撿起容六扔在地上的小面豬,粉紅粉紅,肉嘟嘟的樣子,竟然和容六有些神似,我連忙忍住笑。

擡眼看去,容六和鐵小花追追打打的,跑得沒了影,倒是看見了鐵小花所說的那個捏面人的攤子,見着比別的攤子清淨,我走了過去。

攤主是個四十上下的漢子,一直埋頭捏着面人,見有人來了,擡頭笑得憨厚:“姑娘,您要買面人兒嗎?看中哪個?”

我一愣,有些窘迫,上下看了看他攤子上捏的一個個面人,忽然瞧見一個布衣公子哥模樣的小面人,小小少年的模樣,配着一把劍,圓圓的臉蛋笑得緋紅。我鬼使神差地就伸手去把他拿了下來。

“姑娘喜歡這個面人?”

我又是一愣,點了點頭。

“一個銅板!還要什麽嗎?”

我搖搖頭,摸出一個銅板給他。

“您走好!”

我拿着小面人慢慢地走,燈火下那布衣小少年笑得愈發開懷。

“阿九姐!”遠遠地容六跑過來,眉飛色舞地拉住我說:“前面有在耍雜技的,可好玩兒了!我帶你去看!”

容六拉着我,一條街上到處的溜,好吃的好玩的好看的她一個都沒落下,短短一條街,兜來轉去的逛了一個多時辰。

容六玩兒得可盡興,回去的時候笑得臉蛋紅撲撲的,懷裏一堆的戰利品。

送容六回了屋,慢慢走回自己屋的時候,往院子裏看了一眼。

這本來是個世家大族的宅院,後來破落了從轉手他人,屋子和院落裏的樹植都上了年紀,房子和人一樣,都是越老越會說故事。今夜的月色真的好,之前在燈火重重的街市上也這樣覺得,但是,現在在這個牆院深深、樹影重重的老院落裏,看見月光靜靜地越過屋瓦、穿透枝桠,落在老青石板的小路上,疏影斜枝的,脈脈的有種陳年老故事的感覺。

我折過身,沿着老青石板一路一路地走進老院子裏。

青石板路的盡頭栽了株有年歲的金桂,脈脈的香氣順着月光渡過來。月光原來也是有味道的,我才知道。是桂花香的味道。

繞過一叢早早落葉的丁香,前方十丈遠處,便是染香月光的金桂。開得滿樹荼蘼的桂花,月光下靜靜地端立着,風托着小小的花朵,落地無聲。

這個年老的老院落,同年老的月光與花香,像是向我講述一個年老的故事。站在故事裏的那個清瘦蒼白的青年,是故事的結局。

他慢慢慢慢地轉身,微笑。一幕幕都不像是真實的。

他說:“嘿。許長生。”

作者有話要說:

第 40 章 人情關系

在生死攸關的時候,羽生倒不是舍不得一條手臂……好吧,他确實有(fei)點(chang)舍不得。對于忍者來說,手臂的重要性跟第三條腿相當。

更大的問題在于,就算是羽生下定決心幹淨利索的切斷手臂,從時機上來說也已經稍稍有些晚了,畢竟僅僅需要十數秒鐘,那些毒素就會順着他的血液循環系統擴散到全身,因此斷臂并不能根絕毒素源……唯一的好消息在于羽生的傷口非常淺,整體的中毒量微乎其微,同時他還進行了一波泡水操作,無形之中他中的那一點毒素中的大部分反而是擴散到了水中。

因此對于自己中毒的問題,總的來說羽生有些緊張,但并不過分。他單手從自己的忍具包中拿出了一個小瓶,而後倒出了幾個藥丸吞掉……這是一種通常用的解毒劑,在于砂隐作戰的時候,每個前線的木葉忍者配發這東西,為的就是預防那種會用毒的忍者。

在羽生嗑藥的同時,千千和尊重了他的意見,她并沒有采取那種誇張的剁手行為,而是用手中的苦無在羽生那條中毒的手臂上劃切開了一個大十字切口,然後她不停在切口周圍擠壓,盡量的将那些淤血與羽生體內殘留的毒素給擠壓出來。

隊伍裏并沒有醫療忍者,應急處理也僅能到這種程度。紫色的血液一點一滴的滴到了水面上,而這時候羽生的手臂已經失去知覺了。

“需要盡快把他送回前線醫院……我和蓮十郎留在這裏,千千和,你帶羽生回去。”奈良毫不遲疑的做出了這樣的判斷,在誰都沒有辦法确定毒素對于羽生的侵害性的時候,他們只能盡量把事情往最糟糕的方向去猜測,因此羽生需要及時專業的治療。

千千和點了點頭表示明白,她并沒有什麽扭捏,直接就把羽生的那條手臂往自己的肩膀上一搭,然後将他背在身後,奈良二人繼續留在這裏接應後續忍者,她自己則帶着羽生迅速的往木葉大本營那邊移動。

毒素的侵蝕讓羽生已經沒有了單獨的行動力,因此盡管被女性背着有點不太好看,但此時他也絕沒有心思計較這些了,嗯,江湖兒女,便宜行事……甚至他還得這麽想,起碼千千和沒有抱着他往營地裏沖不是麽。

這次羽生也算是吃到了教訓,在對付傀儡師那樣的敵人的時候,要麽幹脆不給對方接近戰的機會,要麽就要有比對方更為靈活迅捷的速度身法,否則的話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那些傀儡師動不動就放毒,完全有損于忍者的榮譽……好吧,門左衛門的行為是無比符合忍者行事準則的,什麽光明正大,那才是笑話,忍者可不就這麽一種陰險、無所不用其極的生物麽。

前一點更靠譜,但卻很難做到,因為忍者總是避免不了接近戰的;至于後一點,則需要一個忍者把自己的體術水平往高處提,坦白說這似乎不是一朝一夕能夠做到的。

但不管怎麽說,作為一名下忍而言,羽生已經做到了自己能夠做到的極限了,就是不知道木葉的精英上忍小隊能不能解決掉門左衛門。

在這種時候,羽生甚至還有心思想這些東西……反正背着人,跑斷腿的又不是他,相反他只是被背着的那個。

千千和不計體力,以最快的速度将羽生送回了木葉營地,緊接着就把他塞進了前線醫院之中。

這個前線醫院被布置在木葉營地的最中央,是除了指揮部之外最為重要的營地組成單位。

“什麽情況?”醫院中的醫療忍者見到千千和背着羽生闖進來之後,立刻開口問道……前線醫院的工作節奏異常的快,快到醫療忍者向來開門見山,能不說廢話的時候就絕不說廢話。

“中毒,是砂隐傀儡師門左衛門的毒,中毒量不大,人已經經過了簡單的應急處理。”千千和飛快的介紹着羽生的情況。

其實這個時候羽生的腦袋異常的清醒,但他卻發現自己已經沒有辦法張嘴說話了……假如此時有一面鏡子擺在他面前的話,相信他就能夠充分的理解到“一個人臉很黑”這種形容究竟是怎麽回事了。

聽到門左衛門的名字,那名醫療忍者二話不說就接過了羽生,然後帶着他飛快的轉向了後面的一個帳篷。

千千和想要跟在後面,卻被對方伸手攔了下來,“接下來我們會全力救他的,你跟上也不會有任何幫助,安心等在這裏吧,不管發生了什麽情況我們都會及時通知你的。”

羽生心說,這話怎麽聽怎麽都覺得不太吉利的亞子。

而後,他只覺得自己耳畔生風,接着就被對方放到了一張病床上。

“甲賀老師,門左衛門的中毒者。”放下羽生之後,那名醫療忍者對着這個帳篷裏的另外一名醫療忍者說道,似乎對方才是解毒方面的專家。

聽到招呼之後,羽生看到了另外一個人迅速的來到了他的身邊,他能肯定自己并不認識對方,然而那個醫療忍者在見到他的第一眼後,卻叫出了他的名字:

“羽生?”

“甲賀老師,你認識他?”最先的那名醫療忍者問道,他倒是沒想到這個年輕人會是一個“熟人”。

“不,他本人我的第一次見到,不過常聽三筱說起過這孩子的事情……門左衛門的毒是嗎,你先給他做通常的排毒,我來研究一下毒素的構成。”

說着,名為甲賀的醫療忍者從羽生的手臂上取了一些血液樣本,然後快速的閃身到了帳篷另一邊的擺滿了瓶瓶罐罐的桌子旁。

一切看起來都那麽簡陋,但醫療忍者們的動作卻不急不緩、有條不紊,這時候羽生終于放下心來……不是因為相信醫療忍者的責任心,也不是因為他相信木葉尖端的醫療技術,而是他終于明白了一個真理——原來自己是個關系戶。

因為三筱的關系,起碼眼前這兩名醫療忍者絕不會對他敷衍了事、草菅人命。

一種清涼而充滿生機的感覺,從羽生的手臂上不斷傳來,再接着,他手臂上的麻木感消失,變成了一種難以忍耐的燒灼感,而後,那股清涼的感覺開始和他自身的燒灼感反複争奪了起來。

他能知道,燒灼感是毒素作用于自身的機理,而清涼感則是醫療忍者的醫療忍術,既然對方能将自己的麻木驅離,并且嘗試壓制住毒素的侵蝕的話,起碼能證明那名醫療忍者的醫療忍術起效了。

“搞清楚了,想來門左衛門這段時間一直在前線逗留,并沒有返回砂隐,因此他現在使用的毒素跟上一次我們得到的樣本變化有限……這小子運氣不錯,雖說是中毒了,但很快我們就能配置好解毒劑了。”沒過多長時間,甲賀已經完成了他的毒素分析工作,并且帶來了一個不錯的消息。

傀儡師所使用的毒素不止歹虐,更重要的配方千變萬化,因此如果不經過長時間的研究的話,想要得到解藥是不可能的,可問題是就算得到了解藥,下一次的時候敵人就會換另一種毒來使用了……

也正因為如此,甲賀說羽生是幸運的。

Ps:

大家中秋快樂。

第 33 章 血酒

羅羅就是老虎的意思,羅羅人跟狼人差不多,他們認定老虎是他們的祖先,每年祭虎日,羅羅人的首領虎娘子就會挑選幾位女性跟猛虎交配,來年生下的孩子如果是男孩就叫虎子,如果是女孩就叫虎女。

紅虎山盤踞着百餘只老虎,當地人也稱之為百虎山。虎娘子跟狼人族王妃一樣,不僅管轄着羅羅人,還駕馭着一群紅毛老虎,虎子和虎女被嚴格訓練成護衛軍,由虎娘子統一調配。

王妃嬌羞欲滴地陪着我喝酒,她雖是狼人但也有女人嬌柔的一面。我也不知這是什麽美酒,酒色殷紅,略顯粘稠,喝進嘴裏夾雜着紅葡萄酒的甜澀,因為酒精發酵的緣故,已經嘗不出原材料的味道。

大牛見我和王妃不時地眉來眼去,肺都快氣炸了,細心安慰了田七兩句,自個舉起酒壺,一口氣喝了一壺,他不痛快的神色怎能逃脫我的眼睛?我心裏暗自嘆了口氣,由他去吧,我的良苦用心他又怎能體會到?被人誤解卻不能解釋,這種痛苦的滋味确實不好受。

王妃比較厭煩大牛的态度,她的尊貴絕對不允許任何人來挑戰,要不是礙着我的面子,她早就想将大牛喂狼群了。

我為了維持當下還算融洽的氛圍,不時地歡顏笑語,盡量讨好王妃不遷怒于大家,她雖貴為王妃,但骨子裏還是一個狼人,女人若是發起狠來,足可以驚天地泣鬼神,我就算力挽狂瀾,恐怕也是無力回天。

王妃不時地拿眼神瞄着田七,嫉妒是女人的天性,她隐隐約約地露出殺機,她不允許除了自己還有別的女人喜歡狼人族的大王,狼有護食天性,也有排除異己的陰狠,所以我不斷地冒着冷汗,就怕她痛下殺手而暗示白狼王一口咬死田七,真要等那一刻來臨,做什麽都于事無補了。

我先下手為強吧,急忙趴在王妃的耳朵旁,悄悄地說,你貴為王妃,怎可與一個丫鬟争風吃醋?她是我家的童養媳,除了照顧我的飲食起居,在我心裏她就是一個丫鬟。今晚你我洞房花燭後,我明天就打發她走了,從此本王跟着你錦衣玉食,永久居住在狼人溝。

王妃點頭大悅,斂去殺機,流露同情說:“童養媳挺可憐的,我明天親自放她走出狼人溝,我手下那幫狼人如饑似渴早就盯上她了,到時候跟我明一套陰一套可就麻煩了。”她接着舉着酒杯對大牛說道,“大兄弟喝得酣暢淋漓,可知道這是什麽酒?別是豬八戒吃人參果——食而不知其味呀。”

大牛平時愛開玩笑,卻是一個愛憎分明,不善于僞裝的性格,鼻子冷哼一聲說,你倆親親我我的,我喝酒礙你們什麽事了?我這麽喝就是想喝醉,眼不見心不煩,你倆一個王妃一個大王,剩下仨小喽啰當電燈泡,我這人當燈泡不行,電壓高,別給你倆整炸了。

我這太極打得左右逢源,操碎心了,趕緊打掩護,呵呵笑着說,糙人一個,心直口快,但心腸不壞,他成心想把自己灌醉,別到時候妨礙你我同枕共眠。

說完這話,我自個臉都臊紅了,人說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我這漫天撒謊的本事可是到家了,差點埋沒了自己這個人才。

田七和馬伊拉情不自禁地張口往地上吐了兩口,田七醋意大發說,賴天寧同志士別三日如隔三秋啊,你這甜言蜜語的,我倆耳朵受得了,我這根腸胃可是承受不起,昨天吃的都倒胃了,沒事,我再忍忍,你接着繼續來。

我故意強勢說道,黃花大閨女,你這就受不了了?還整天算計着怎麽跟我洞房花燭呢,明天給老子卷鋪蓋走人,這輩子你死了這條心吧你!我這輩子跟定王妃吃香喝辣的!你別妄想破壞我和王妃的姻緣!

田七雖然知道我有苦衷,但這番話的确說得露骨三分,她氣得渾身打哆嗦,舉着一根指頭杵我半天,愣是說不出話來,只見雨點大的眼淚流個不停,恨不得發大水将我淹死。

馬伊拉聰明絕頂,死拉硬拽地将她摁回座位上,好漢不吃眼前虧,王妃虎視眈眈的,弄不好拔劍就要殺人,她要是揮起屠刀,天王老子也阻擋不了。

大牛牛眼瞪得滾圓,見我火上澆油再次傷了田七的心,又不敢冒死跟我對着幹,便仰頭又是一壺酒下了肚子,牙咬得酒壺咯嘣響,恨不得這就是我的骨頭。

我去,我這惡人當得越看越像陳世美,能把一個人恨到這樣,我得有多壞?

王妃對我的表現頗為滿意,一只胳膊繞着我的脖子,一只手舉着酒杯,懶洋洋地說,你這位大牛兄喝得挺快,這酒是喝不醉的,雖千杯不醉,卻能喝死人,因為狼人族釀酒的技術獨霸天下,就連釀酒原料都是最珍貴的。

我偷偷喝了一口,砸巴嘴品了半天,始終猜不出是什麽原料釀制的。我胡亂說道,有葡萄美酒的味道,難道狼人溝的葡萄品種獨步天下?

王妃笑得前俯後仰說道,這是狼人族享譽千年的血酒!

大牛的酒杯砰然落地,他張目結舌地喊道,血酒?人血釀成的血酒!我的天哪,早就應該想到了,狼只吃肉不喝血,血當然釀酒了!

天下美酒幾乎都喝遍了,唯獨這血酒從未耳聞目見,端着酒杯中的血酒,我的手也跟着發抖,真不知道這杯血酒用了多少人血才釀制而成,大牛接連幹了兩壺,恐怕等同于喝了幾個人的血吧。

我的喉嚨突然咕嚕響個不停,恨不得将肚子裏的血酒吐出來。王妃面露殺機說,一杯血酒的釀制歷時十餘載,計六十六道制作工藝,它是狼人族的血汗結晶。誰要是敢把狼人族最珍貴的血酒吐出來,我就讓他再也喝不了酒!而且他的血還要用來釀酒!

這話說得疾言厲色,好像吐出一口血酒,跟要她狼人族一條人命似得。

大牛吓得使勁往嘴裏咽唾沫,田七和馬伊拉滴酒不沾,反而逃過了一劫。我撕下一塊熟肉狠狠地塞進嘴裏,咽得太急,我打了半天的咯。

王妃自娛自樂地哈哈大笑,我只能一邊打着嗝,一邊勉強陪着笑,心裏恨不得把她扒皮抽筋了。敵強我弱,我只能忍辱負重,想起那首名詩句“有志者,事竟成,破釜沉舟,百二秦關終屬楚;苦心人,天不負,卧薪嘗膽,三千越甲可吞吳!”,我可不就是卧薪嘗膽嘛。

狼十八急匆匆地闖進來,神色慌張地說道,虎娘子的大軍已經逼近狼人溝!現駐紮在峽谷北面的入口。

王妃氣定神閑地說,慌什麽!大小戰役不下百餘場,幾曾見過我狼人族打過敗仗?

狼十八犟嘴說道,但我們也從未贏過,為外人迎戰紅虎山,流我們狼人族自己的血值嗎?

王妃厲聲說道,掌嘴!

狼十八眼神閃爍其辭,忍了忍,最終狠狠抽了自己一個巴掌。

王妃怒氣略有緩和,說以後再敢頂嘴,我一定拔掉你的舌頭!吩咐你的事辦完了?狼群都喂飽了嗎?

狼十八再次眼神恍惚,也不敢看王妃的眼睛,低頭怯怯說道,半個小時以前,我已将所有狼群喂飽,保證它們都具有充沛的體力,夠羅羅人的紅毛老虎喝一壺了。

我眼睛揉不進半粒沙子,看狼十八鬼鬼祟祟的樣子好像做了什麽虧心事。兩軍對壘決戰沙場,他的這個舉動恐怕不是什麽好兆頭。

王妃不疑有他,率領着我們走出狼人溝。

第 28 章

“除了這些人,也已經無人可用了。”姜長玦道:“我打算試試。”

“好。”桃花笑眯眯地問他:“還有什麽需要皇姐和師父幫忙的地方,你盡管說。”

“我明白。”長玦拱手,朝他們行了一禮,便急匆匆地走了。外頭還有官員在等着,迎上他便繼續禀告着什麽事情。

“長玦長大了。”桃花看着他的背影,感慨地道:“不知不覺就已經頂天立地了。”

千百眉站在她身側,颔首道:“說的話是沒錯的,但是小家夥,你也才十九不到,裝什麽老成?”

“師父,徒兒心老了。”桃花一臉嚴肅地道:“人不是靠歲數活着的,是靠心,心老了,人就老了。”

“胡說八道。”千百眉搖頭:“你還嫩着呢,瞧着長玦能獨當一面了,你也就別多操心了,好生過你的日子吧。”

“他長大是他的事,該操心的還是得操心。”桃花眨眼,突然讨好地拉着千百眉的衣袖:“師父能帶我出去走走嗎?”

斜她一眼,千百眉有點不好的預感:“你要往哪裏走?”

“冷奉常的家裏。”桃花道。記役陣弟。

……果然還是要操心,千百眉無奈,拿了件披風出來給她裹上,将人整個抱起來:“你去他府上能做什麽?”

“不遞拜帖,咱們偷偷地去。”桃花狡黠地道:“最好能躲個房梁,踩個屋檐什麽的。”

哭笑不得,千百眉卻還是應了,護着她潛入奉常府,躲在人家書房的房梁上。

冷奉常沒一會兒就回來了,帶着個随從,在桌邊坐下便問:“大魏的兵力打探清楚了嗎?”

“清楚了。”随從點頭:“還有魏帝和那沈丞相的喜好,也都打聽清楚了。”

“很好。”冷奉常揮手讓他出去,然後繼續看手裏的信件。

桃花沒吭聲,窩在千百眉的懷裏聽着,等他有事暫且離開的時候,便央師父帶她離開。

“這冷奉常倒像是真心要幫忙守城的。”千百眉道:“功夫下得不少。”

桃花垂着眸子走着,低聲道:“他若當真是在守城上下功夫,那倒是好了。”

千百眉一愣,繼而皺眉:“為師最不擅長的就是與朝中的人鬥心思,你若是想到了什麽,便與長玦商議吧。”

“嗯。”乖巧地應着,桃花倒是沒打算告訴長玦,只招呼了青苔來,讓她再去奉常府守上幾日。

大軍壓城,文武百官有再多的意見也放在了一邊,暫且全力支持姜長玦守城。

姜長玦坐在主位上,看着面前的文武百官,道:“既然各位都有護國之心,那就請治粟內吏撥下糧饷,也免得糧草供應不足。另外布陣和石料采集都缺人手,若是有什麽好人選。也可舉薦。”

冷奉常等人恭聲應着,呈了折子給長玦,道:“這名單上的人都可用,但如今城門緊閉。有殿下的重兵看守。國都之中的儲糧恐怕不夠,還請殿下給個手令,也好讓治粟內吏調度糧草。”

姜長玦看了看他,微微皺眉:“我怎麽記得國都儲糧應該至少能堅持半月?”

“半月哪裏夠?”冷奉常搖頭:“臣以為還是準備充足些好。”

猶豫片刻。姜長玦還是應了,給了手令之後,又讓治粟內吏将糧倉的鑰匙交出來一把,好放心些。

百官散了,姜長玦捏着鑰匙想了一會兒,還是去找了自家皇姐。

姜桃花正躺在軟榻上捂着肚子,臉色有些不好看。

“皇姐?”姜長玦一愣,連忙過去将她扶起來:“怎麽了?”

“沒事。”桃花皺眉道:“這幾日肚子都疼得厲害,興許是吃錯東西了。”

“禦醫來過了嗎?”

“來過了,就讓我好生養着。”勉強笑了笑,桃花轉移了話頭:“你看起來像是有什麽事?”

姜長玦點頭:“方才冷奉常問我要了出城的手令,說讓治粟內吏調度糧草。”

眼神微動,桃花看着他問:“這有什麽不對嗎?”

“聽起來沒什麽不對。”長玦皺眉:“但我感覺冷奉常未必是真心投誠。”

桃花笑了:“那他此番若是拿你的手令出去,與大魏的人私下交易,危害趙國,你當如何?”

微微一頓。長玦道:“斬草除根。”

“好。”拍了拍手,桃花道:“那便按你想的去做。”

“可是。”姜長玦皺眉:“萬一是我誤會了呢?”

“那也該提前做好準備。”桃花拉着他的手,認真地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你既然已經對冷奉常一黨起疑,那便要先捏住他們的把柄,一旦他們想做有害趙國之事,便可以在第一時間阻止他們。”

姜長玦點頭。冷奉常一黨打的是護國的旗號,所以在朝中多受擁護,若當真做出賣國之事,那本身就是一個把柄。

冷奉常也是知道這一點的,所以一切都是在私下進行,拿了出城的手令之後,他便派了心腹跟着治粟內吏的人出去,然後趁着夜色,一路往大魏軍營而去。

沈在野正在看書,湛盧突然掀簾進來道:“主子,有國都裏的人求見。”

不出他所料,沈在野勾唇,放下書道:“請進來便是。”

少頃,一個戴着鬥篷的人進來。取了帽子便行禮:“在下冷奉常門客張天,拜見沈丞相。”

微微一笑,沈在野颔首:“深夜來訪,想必是有要事。”

“時間不多,在下便開門見山了。”張天道:“奉常大人手裏握有趙國的糧草和軍需,也正受二皇子信任,丞相若是想攻下趙國國都,與奉常大人合作,是最快最好的做法。”

“哦?”沈在野一臉沉思地看着他:“奉常大人想要什麽?”

“很簡單,如今姜氏沒落,只剩兩個背負殘害手足之名的皇嗣,奉常大人以為,趙國一旦成為大魏屬國,這國姓也該換一換了。”

他想當國主?沈在野咋舌:“胃口倒是不小。”

“這買賣,丞相大人不吃虧。”張天道:“只要大人同意,雙方取得信任,奉常大人便願意将之後調度來囤積的糧草,全部送進大魏的軍營。”

糧草是個重要的東西,不給自己人,反而給敵軍,這冷奉常也真是半點沒有愛國之心啊。

沈在野看着面前的人道:“這條件對我方來說,的确是不吃虧。但奉常大人想要我方如何做,才能信任?”

張天一笑,拱手道:“世人皆知,趙國二公主是丞相的正妻,雖然丞相舉兵攻趙,已有夫妻破鏡之意,但……感情這東西,誰也說不準,所以奉常大人的意思是,想看看您對二公主到底是個什麽态度。”

若是人家夫妻突然重歸于好了,那豈不是坑死了他們這些中間的人?別的都不重要,這個一定要先弄清楚才行。

“這個好說。”沈在野一臉冷漠:“貴國二公主未經我允許私逃回趙,我與她夫妻情分已盡,如今也不過是陌路人罷了,若她擋着了大魏的路,在下也不會顧忌,必定除之而後快!”

張天看了看他,道:“二公主肚子裏可還有您的子嗣,您也不在意?”

旁邊的徐燕歸輕哼一聲:“她那肚子是假的,是為了騙沈丞相,好順利離開趙國罷了。一個假肚子,誰會在意?”

沈在野一愣,回頭看了他一眼,點頭道:“正是如此。”

還有這麽一出?張天頓了頓,仔細瞧了瞧沈在野臉上的表情。提起二公主,這人滿眼都是不悅和記恨,當真沒有半點情意。如此真實的表情,應該是裝不出來的。

第 38 章

夜空之上, 皎月消失,繁星不見。漫天雲湧頃刻間籠罩整個玄天山。

值守峰門的弟子,夜半未眠者, 沉浸幻夢之人紛紛驚覺,仰頭望向漆黑的夜空。

突然,一道耀目的白蒼光芒刺破黑暗, 将天地照得仿若白晝。

“曲逐陽,瞽言妄舉, 罰無念峰面壁一月。一之已甚, 不可再犯。”青帝清冷的聲音從高處傳來,清晰地落入所有人的耳中。

風靜止了。

斜陽峰上,衆多弟子神情驚懼。龍吟峰, 匆忙披上外衣的天樞長老驚訝僵在原地。雪冰峰內, 霜凝長老端坐窗前笑容姣好。幻情海邊,行度望着雲霧之中的鐵索橋若有所思。

飛仙峰的山巅,夜半撫琴的人放下了手中的琴。無念峰上,幽暗石室內的少年緩緩閉上了銀白之色的雙目。剛剛踏進書閣的參商, 不由擡頭望向星落峰的方向。

星落峰上。

“師父?”羽夜夜望着耀目的天空, 身體不自覺顫抖。

天問書卷凝固般,書頁一動不動。

良久, 天問終于從高處聲音的束縛中解脫出來。它驚懼喊道:“那家夥生氣了!我要避一避。有事千萬別喊我!”

“等……”羽夜夜慌忙伸出手想要阻止。

一道陣法的光芒剎那間在天問書卷的頭頂出現。下一瞬間,漆黑色的書卷在她的眼前驟然消失。

羽夜夜落空的手僵在空中。逃走了?天問害怕得主動進了小黑屋。

忽然, 龐大的靈力覆蓋星落峰。羽夜夜脊背一寒, 腦袋僵硬地轉向山巅。她的視線前方,熟悉的月白色身影緩緩落下。

“夜夜。”青帝清冷的聲音随風飄入羽夜夜的耳中。

羽夜夜呼吸一滞,瞳孔晃動,顫抖的身體不自覺向後退了一步。

眼前的明明是熟悉的師父, 她現在不知為何生出幾分陌生感。甚至,她的心底深處莫名對青帝滋生出了一些恐懼。

羽夜夜僵在原地。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向她伸來,漸漸覆蓋她的視野。羽夜夜心頭一顫。她飛快低下頭閉上眼睛,咬緊牙關。

忽然,她的臉頰傳來溫暖的觸感。

“夜夜,為何走出房間?是身體出現了異樣嗎?”青帝沉聲問道。

羽夜夜怔了下,緩緩睜開眼睛,偷偷擡頭看向青帝。

“沒有。”羽夜夜想要搖頭,臉頰上溫暖的手掌讓她無所适從。

青帝感知到她體溫正常,若無其事松開手,詢問道:“藥粥吃完了嗎?”

“吃完了。”羽夜夜的頭不自覺低下來,聲音慌張答道。

青帝正色道:“夜深了。你回去休息。你的身體太虛弱,這幾日不要離開星落峰。”

羽夜夜忙不疊點頭答應。

羽夜夜渾渾噩噩走回房間,對送自己到門前的青帝打完招呼後。她腳步虛浮,晃晃悠悠走到床邊,一下子倒在了床上。

她摸了摸青帝剛剛觸碰過的臉頰,臉好熱。羽夜夜怔怔望着頭頂薄紅色的帷帳,喃喃道:“我好像有點發燒。”

窗外的夜色重新恢複了黑暗。房間內漸漸靜下來。

不知過去了多久,一聲痛呼從床榻上陡然響起。

瞬息間,青帝的身影無聲無息出現在羽夜夜的門前。他聽到房間內除了痛呼聲,還夾雜着牙齒輕顫的聲音。

青帝眸色微沉,輕輕推開門走進去。

房間內,月白色的被褥大半掉落在地上。羽夜夜緊緊蜷縮成一團,身體不住顫抖。她閉着眼睛,嘴唇慘白,額頭上密布着層層汗珠,身上的寝衣已經完全被汗水浸濕。

青帝撿起被褥放回床上,一只手準确地撫上她的臉頰。羽夜夜剎那間輕顫了一下。下一瞬間,她本能地緊緊抱住青帝的手再也沒有松開。

當青帝的手觸及她臉頰的時候,異常的灼熱立刻從羽夜夜的身上襲向他。

青帝神情淡然,沒有任何動容。

不久之前,同樣是在羽夜夜的房內,參商凝重的話言猶在耳:“帝君,這是熱病。”

熱病,千年之前曾經彌漫整個世界的一種瘟疫。人族的三分之二因此消亡。魔族,妖族和仙界都遭受過嚴重損害。

“熱病在千年之前已經滅絕。”青帝的腦海中浮現出千年之前見過的悲慘場面,眸中籠罩上一層陰影。

參商點了下頭:“一千多年前,熱病在三界的努力下被撲滅,從此再也沒有出現過。”

參商看向青帝懷中滿臉漲紅的羽夜夜,本就虛弱的聲音更加微弱:“帝君,羽夜夜是異族。”

青帝攬着羽夜夜的手微微動了下。他冷眸看向參商,冰冷的聲音質問道:“你想說熱病是夜夜自己帶來的嗎?”

參商垂首:“帝君,熱病的來源至今仍然是一個謎。人一旦感染熱病,發病之時身體會處于灼熱狀态。當高溫将體內的五髒六腑煮沸,任何醫修都回天乏術。”

參商看了一眼羽夜夜,沉聲道:“從發病到病故,整個過程不到半個月。”

青帝感知到羽夜夜的身體漸漸恢複常溫。他望着她慘白的雙唇,聲音冰凝道:“參商,夜夜的熱病,本君自會處理。”

參商不解地看向青帝。一千多年前,仙界無數醫修對熱病無能為力。直至熱病消失,人們都沒有找到有效的治療方法。帝君要如何處理?

青帝正色道:“熱病對化神期之上的修仙者無效。夜夜這幾日接觸的人除了本君和你,只有逐陽。她醒來之後,我會禁止她離開星落峰。”

參商靜靜傾聽。帝君,自己和曲逐陽不會被熱病傳染。只要羽夜夜一直待在星落峰,玄天山的其他人便沒有被傳染的危險。

“這件事,你暫時不要告訴其他人。”青帝瞥向參商的眼中神色不明。

對于帝君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做法。參商沒有意外。羽夜夜是異族之事,帝君隐瞞了下來。如果她身患熱病的事情暴露出去,不僅會引起仙界的敵視,也會吸引魔界和妖界,甚至人族的目光。

“參商遵命。”參商再擡起頭的時候,恢複了一貫的醫者态度。

“帝君,除了熱病,羽夜夜有些營養不良。應該與她這幾日沒有正常飲食和缺少充足的睡眠有關。最好喝一些藥粥補一補。”參商雖然沒有說出曲逐陽的監.禁,也已經充分暗示了原因。

“參商,麻煩你了。”青帝神情淡定道。

參商愣了下。他看向青帝,見青帝沒有再言語。參商這才後知後覺地起身前往星落峰的廚屋煮藥粥。

參商離開後,青帝罕見主動喚道:“天問。”

一直安靜躺在桌上的天問慢騰騰飄過來。

“當年為了對抗熱病,仙界和妖界的醫修們共同研究制作出一個方子。”青帝看向天問不動的書卷,“本君曾經給你看過一次。”

天問立刻跳腳喊道:“那根本是殺人的方子!那些瘋子完全因為恐懼失了理智,在病人身上亂試。因為方子慘死的人,比身患熱病更加痛苦。所以,你才将方子的事情封禁起來。你現在難道要給夜夜試嗎?”

青帝沉聲道:“方子上的藥草沒有問題,只要弄清楚每種草藥所需的劑量……”

“當年死了那麽多人都沒試出來,你以為自己的運氣可以一次就蒙對嗎?”天問語氣不屑道。

忽然,它漆黑色的書卷抖了下,不可置信問道:“你難道要自己試藥?你不要命了嗎?”

“只是一點藥,多喝幾碗沒有關系。我受得住。”青帝向天問伸出手,“天問,把藥方給我。”

天問遲疑道:“可是,你不是醫修。你為什麽不把方子給那個病秧子,讓他……”

“天問,”青帝聲音低沉了幾分,“這件事不可以告訴任何人。尤其是夜夜。”

死一般的寂靜降臨。

過了好一會兒,一張陳舊的紙張從天問漆黑色的書頁中顯現出來。

“你可別把自己弄死弄殘了。否則,我一定告訴夜夜。”天問最後不放心地威脅道。

手心的灼熱漸漸降下去,青帝将思緒從回憶中抽離出來。他輕輕将羽夜夜放下,望着她微微舒展開的彎彎細眉,輕聲道:“夜夜,有為師在,你不會有事。”

青帝坐在床榻邊又仔細觀察了許久羽夜夜的情況。當他确定她徹底安穩下來,這才起身離開。

青帝沒有回房間。他徑直走進廚屋,鼻尖立刻聞到濃郁的草藥味。爐火上煮了許久的藥早已沸騰,熬成了藥汁。

青帝倒了一碗藥汁,沒有絲毫猶豫一飲而盡。

苦澀頓時彌漫在他的口中。

**

書閣,今夜燈火通明。

參商踏上最高層,腳步時不時停下來,費力地喘息。

“師父。”身邊的弟子擔憂勸道,“夜已經很深了。無論您要查看什麽書,我們明日再來好嗎?”

“咳咳,沒關系。”參商輕咳了兩聲,有氣無力道,“為師怕夜長夢多。”

參商在腦海中仔細回想了一遍在星落峰和青帝之間的對話。帝君經歷過一千多年前的熱病橫行之事,自然對熱病有所了解。

燭火的映照下,參商的臉上落下一層淡淡的陰影。可是,聽帝君的語氣,關于熱病,帝君似乎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多。

參商擡頭望向眼前高聳的累累書架。玄天山的歷史雖然沒有帝君的經歷那麽久遠,當年的先輩們一定也曾留下一些關于熱病,甚至是帝君的記錄。

“從最久遠的那一層開始看。”參商在桌前慢慢坐下,輕顫的手指指了指角落裏一個書架上陳舊的書籍。

“是,師父。”身邊的弟子立刻跑過去小心翼翼将書架上書取下來,飛快搬到參商的面前。

泛黃的書頁上傳來刺激性的氣味。參商從衣袖內掏出手帕捂住嘴不住咳嗽。他一邊輕咳嗽,一邊手指輕顫翻開眼前古老的書冊。

天微微亮。

弟子望着桌上堆滿的書籍,不解地看向自家師父。從剛剛開始,師父就沒有放下過手中的書。師父是找到了想要的書嗎?

突然,“啪!”一聲脆響。泛黃的書卷從參商的手中滑落下去。

弟子連忙走過去撿起書冊。他擡頭看到參商陰沉的臉色,立刻擔憂問道:“師父,您是不是累了?要不要先回七星峰。”

“不,去星落峰。”參商的聲音罕見比平日響亮許多。他站起身,扶着桌子的手不自覺顫抖。

弟子不解地看向手中的書冊。他發現上面是一封回憶亡故友人的信。

“熱病橫行,友妻故去。友人日夜相伴,不幸侵染,未至半月故去,洞虛之境無奈何……”

第 29 章 兩眼分外紅

漆黑的夜空,看不到半點星光,就連那一輪散發蒙蒙黃光的殘月,也被層層如濃墨般的烏雲給遮蔽了,只有那凄冷的夜風肆無忌憚地在這座鋼鐵都市中穿梭。

一道常人無法覺察的黑影正飛快地在城市中穿梭,轉眼就來到崆峒派武館門口,略微停頓了一下,便飛身躍入其中。

黑影走到劉辛房門口,推開門,剛要邁步進去,耳邊突然響起一聲清笑。

“呵呵,如此月黑風高夜,朋友來我這小武館,不會是想學那尋常蟊賊想發財吧?”劉辛站在陽臺上,看着那黑影說道,他剛剛修煉沌天心法完畢,便察覺到有股靈力波動逼近,便出屋看個究竟。

“嘶嘶!”那身影聽了這話,猛然轉過身來,猩紅的眼眸死死盯着劉辛。

黑雲被風吹散,淡淡月光灑落到院內,讓兩人互相看清楚對方面容。

臉上沒有鼻子,只有兩個黑洞,眼眸宛如燈泡般瞪得渾圓,嘴巴則撕裂到鄂部,如花朵綻開的血唇下凸出兩瓣紫黑色鋒利獠牙,膚色是焦紅一片,仿若是個變異怪物。

劉辛看着那黑影的面容,心中頓時一驚,暗暗嘀咕:“咦,此等妖物什麽時候可以在都市出沒,居然還敢找上門,難道就不怕其他修真者和六扇門追殺嗎?”

“嘶嘶,你害得我如此模樣,我……要……殺……了……你!”而那妖物看到劉辛之後,突然變得激動起來,揮舞着如爪刃般的雙手,嘶啞慘叫着徑直撲上陽臺。

劉辛側身讓過妖物的飛撲,不免有點詫異:這家夥看樣子認識自己,而且似乎有深仇大恨一般,可是自己可從來沒和修真界妖物結過怨啊。

“噗!”

看到一擊未果,妖物張開獠牙,噴出團翻湧的粉紅色煙霧,朝着劉辛籠罩過去,跟着高高躍到高空,想要斷了劉辛退路。

“蠱霧?”看着這片略帶甜膩氣味,并不随風消散的煙霧,劉辛腦海裏立即跳出這個字眼來,這可是修為達到化脈階的蠱蟲才能使用的攻擊方式,看來這家夥應該是蠱門中人。

難道他是……劉辛猛然想到那日用化血蠱算計自己的纨绔子弟,沒錯,應該就是他,還以為這小子能夠識相,好自為之,誰知道居然還是死不悔改,變成這個德行來尋仇,真是可笑之至。

劉辛猜測的不錯,當日這陸平因為本命蠱蟲被滅,而修為又未達到聚靈階,沒有煉出第二元神,所以蠱蟲死後,一時三刻之內,如果得不到及時救治,等于就是要了他的小命。

想要保命也很簡單,只要尋得任意一株百年以上靈材,或者是靈級的丹藥服下,即可将散去的丹田靈力重新聚集起來,然後重新滴血認主一只蠱蟲,調養幾天,便可痊愈。

當然了,這也是因為陸平自身修為淺薄,而本命蠱蟲又是最低級的化血蠱,所以治愈的要求閉并不高。

可是,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卻難上天,俗世之中,哪來什麽百年靈材,那些高高在上的名門大派倒是有,可是憑陸展鶴區區一個三流宗門記名弟子,連拜見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求得靈材丹藥了。

為救兒子一命,陸展鶴別無選擇,只能使用萬蠱門的一個極端療傷偏方:人蠱術。

此術顧名思義,就是以人為蠱,将蠱蟲和人融合,而且所選的蠱蟲檔次,必須比修真者修為要高,這樣才能彌補散去的靈氣,同時還可以提高受術者修為。

不過凡事有利必有弊,使用此法,會使得人的心性大變,同時身體趨向半蟲半人化,一直等到有了融魄修為時,才可将那蠱蟲化為身外化身,恢複本來面貌。

陸展鶴密室內準備的蠱蟲,本來是準備等陸平固基之後,用來助其煉化的第二只本命蠱蟲:百年赤岩蜈蚣。

在啓用秘術将兩者互融,陸平總算是保住了一條小命,修為也踏入了固基階,不過也成眼前這副醜陋模樣,生性也變得殘忍好殺,尤其是繼承了赤岩蜈蚣一個特殊攻擊能力,可以噴出能夠令人畜腐爛的毒霧,供其吸食。

本來陸平今夜來此,就是為了憑着毒霧秘法,來個神不知鬼不覺,悄悄殺了劉辛師徒了事。誰知道正好和劉辛碰了個面,這下可是完全引發陸平積蓄已久的憤怒值,兩眼分外紅,恨不得将劉辛剝皮抽筋,食骨汲髓,都不能解恨。

“區區小技,不登大雅之堂,也敢拿出來獻醜,混沌天地,不滅玄火,為我所用,驅妖除魔,呔!”劉辛雙手飛快地打出一道靈印,擡手一指那團毒霧。

嘭!虛空之中,陡然升騰起一片詭異的黑色火焰,迎風便漲,如波浪般沖着那毒霧包圍過去,只是一個呼吸,就将那毒霧燒得幹幹淨淨,不留一絲殘跡。

與此同時,陸平也揮舞如刀刃般的雙手,張開獠牙從空中撲咬下來,在他看來,劉辛即便躲過毒霧,也絕對逃不過自己的連環劈斬。

眼看雙爪就要落在劉辛身上,陸平眼中掠過一絲快意,忍不住獰笑道:“去死吧!”

劉辛是不避不讓,臉色依然從容不迫,沒有絲毫驚慌,只是暗中默運沌天心法。

滋滋!那閃爍着幽冷黑芒的雙爪上暴起如烤鱿魚般的聲響,徹骨連心的劇痛讓陸平忍不住悶哼一聲,頓時縮回雙爪,那一口也咬不下去了,翻身退讓到旁邊,瞪大雙眼,帶着疑惑和怨恨的神色看着劉辛。

一層若隐若現,宛如實質般的火焰如黑色水銀般在劉辛身上蕩漾,只是一個碰面,那爪尖就被黑焰融化,足可知道此火焰的厲害絕非尋常。

“哼,憑你這點能耐,也想破我的護身玄火,太自不量力了。”自從跨入沌天訣二重天境界後,劉辛已經漸漸熟悉自身玄火的妙用,比如此刻的護身玄火,就是其中之一。

它乃是引天地靈力,融自身火丹而成,只要修為夠,即可融世間萬物,莫說對付比自己修為遜色的陸平,即便是遇到高一階的修真者,倘若沒個厲害的法寶相助,也別想赤手空拳就能輕易破開這層異類火甲。

“我要殺了你!”陸平退後兩步,嘶啞地喝道,顯然已經被激發出兇殘蟲性,根本不會考慮兩者實力的差距。

劉辛看着面前猙獰無比的陸平,心裏暗道:這家夥已經入了邪道,犯了殺念,若不将他滅了,必然會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以後麻煩絕對少不了。

不過在這繁華都市之中,動靜搞得太大必然會引起其他修真者的注意,何況這裏地形複雜,可不能讓他有機會逃走,得引到偏僻的地方才行。

打算已定,劉辛當下沖陸平揮手說道:“呵呵,想殺我,那就來吧,先追上我再說。”

“別想跑!”看着劉辛轉身就走,陸平嘶叫一聲,緊緊跟随其後。

第 27 章 (27)

的,青玉嬌緊緊随着青穎姿一路跟蹤過來,見到他們的隊伍還在不斷深入,不由得心裏有些發毛,“穎姿姐,不如我們先回去吧? 他們這是想要去的魔勒森林的深處啊,我們就兩個人,萬一遇到兇猛的源獸呢?”

青穎姿當即眼神鄙夷又嫌棄地掃了她一眼,冷聲道:“若是你害怕了,那就別跟着,要回去你自己回去。”

這麽好的機會報複樓婉君,她怎麽可能會錯過?這一次她定要那賤人下場凄慘。

青玉嬌被她說得面上一陣發白,心底有些委屈,自己明明是陪着她來的,到頭來還要被她奚落。她要是一個人有本事回去,她當然早早就回去了,她是真有點後悔跟着青穎姿一起出來了。

124偶遇源獸

“不敢回去就把你的嘴巴給閉上,這麽膽小還出來歷練什麽?”

青穎姿毫不留情地譏諷,說話半點餘地都不給自己留下。

青玉嬌咬了咬自己的紅唇,心中有些惱火,更有些委屈,自己什麽都聽她的,她卻是這麽看自己的。

而另一邊緊緊跟着樓婉君的衛赫幾人,也察覺了不對勁。

“師兄,我怎麽感覺我們越來越深入魔勒森林深處了呢?他們到底是想要去哪裏?”衛柔嘉心中雖然很恨樓婉君,恨不得将她抽筋扒皮,生啖其肉才解恨,可她還是很惜命的。

這越是深入魔勒森林,光線能照射下來的地方就越有限,加之不時會有一些奇怪的聲音發出來,難免會讓人覺得陰森, 自然也就會害怕。

“剛剛那隊伍裏的人,似乎有西山唐氏的人,想來他們肯定是發現了不簡單的地方。”

衛謙目光深沉,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分析道,為了避免打草驚蛇,他們都跟得很遠,他并沒有看清楚唐莫寒的面容,所以說話的底氣不是很足。

“跟上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嗎?連西山唐氏都重視的地方,肯定是少不了好東西……”衛詩彤眼底流露出貪婪的目光。

倒是衛雪晴略有些擔憂,她環視了一眼四周的環境,雖然她很想收拾樓婉君,但是和自己的性命比起來,當然是自己的命更加重要。

這裏對于他們這個層次修為的人來說已經是極限了,倘若再跟着樓婉君他們的隊伍深入,會遇到什麽意外,是福還是禍,這些是說不準的。

但她卻是不敢冒險的,源獸有多麽兇猛可怕,她自然也是見過的,這一次八宗秋獵,長老們都是候在魔勒森林外面的,根本就沒有長老跟随他們進來,倘若真遇到意外,那是不堪設想的。

“師兄,我覺得我們還是回去的比較好,來日方長,總會有機會再見到她的,我們就這麽幾個人,倘若遇到一只合虛或者是金身層次的源獸,後果不堪設想的,而且長老們也叮囑過的……”

衛雪晴試圖想要說服衛赫等人,但顯然為衛赫是不願意放棄的,在他看來這是個自己表現的絕佳機會,只要他狠狠收拾了那小賤人,他在衆位師弟師妹面前的形象就會更好,也會更加受到長老們的器重。

“師妹,你就放心吧,這段時間魔勒森林中有異動,人族活動的範圍擴大,我們都走了這麽久了,哪裏來的源獸?你就別自己吓唬自己了,就算是有源獸,那我也會保護你。”

衛赫打斷她的話,面帶笑意安慰着她。

衛雪晴聞言,心中有些後悔剛才為什麽要慫恿衛赫他們住跟蹤樓婉君的隊伍做什麽?就算是為了報仇,也沒必要把自己的命給搭出去的。

這魔勒森林中到處都充滿了變數,哪裏是他們能夠掌控的?就算現在沒有遇到源獸,誰知道等會會不會遇到啊?

“源源源源獸!!”

衛雪晴的擔憂還沒放下,就聽見有人驚叫,當即不由得神色一變,果真見到了一只跟小山坳似的三影金鈎巨蠍,就在他們左邊不過千米左右的距離。

這三影金鈎巨蠍身體呈褐色的,但是卻有三根毒鈎,那毒鈎是金黃色的,就好像是用黃金澆鑄而成,那金鈎劇毒無比,金鈎上有神秘的源紋閃爍,發出耀目的光芒,這三影金鈎巨蠍生性兇殘,且還是金身層次的源獸!

這下子連衛赫的臉都白了,怎麽也沒想到自己話音不過剛剛落地而已,居然就出現了源獸,這不是在跟自己開玩笑吧?

本來這三影金鈎巨蠍是沒有注意到他們,但就因為衛柔嘉那一聲驚叫,它就盯上了這群人的,舉着三根可怕的毒刺就朝他們過來。

衛雪晴也簡直吓傻眼了,這源獸出現得無聲無息 ,若不是衛柔嘉發現,只怕他們都要被一鍋端。

“快走啊!還愣着在這裏幹什麽?!!”

衛謙見幾人居然還有心情發愣,當即怒吼了一聲,自己率先拔腿就跑,開玩笑,這是金身層次的源獸,就憑他們幾個,送過去塞牙縫都不夠。

被他這麽一吼,幾人也迅速反應過來,身上的各種保命手段通通都用了出來。

砰砰砰!

那三影金鈎巨蠍見狀,當即勃然大怒,揚起尾部那三根鋒利粗重的金鈎朝幾人就追殺過去,地面頓時就被那金色毒鈎給砸出一個又一個的大坑,土泥飛濺, 順着他們逃跑的方向橫推過來,大片的土泥翻卷的,樹木炸裂。

衛雪晴幾人的臉都綠了,這是倒了什麽血黴?他們都沒來得及動樓婉君一根手指頭,就被源獸給盯上了。

“該死!”衛雪晴面色發青,這樣大家夥一旦被追上,下場就是個死!

幾人也是卯足了勁兒,拼命地狂奔,根本留不敢回頭去看,也沒來得及去顧及自己的同伴。

“啊……師姐救我!”

其中一個小師妹不慎跌倒,轉眼就被那三影金鈎巨蠍給盯上,她剛剛驚呼完,那根金色的毒鈎就刺了下來,她連哀嚎都沒來得及。

這下子幾人都吓得心髒狂跳,恨不得自己多長出幾條腿來,一個個吓得魂飛魄散,這是金身層次的源獸,而他們之中就只有衛赫的修為是最高的,但也就引神三層而已,尚且還未跨入合虛層次,哪裏能是這三影金鈎巨蠍的對手?

“都是樓婉君那個賤人害的!真是害死我了!”衛柔嘉一邊跑一邊恨恨地罵着,她的身後不斷傳來同門弟子哀嚎的聲音,聽得她脊髓一陣發麻。

另一邊跟蹤的青穎姿和青玉嬌也見到了那三影金鈎巨蠍,兩人驚得臉都白了,尤其是見到天武宗的弟子一個接着一個被那蠍子斬殺,空氣中彌漫着濃重的血腥味兒,青玉嬌只覺得自己渾身的汗毛都倒豎了起來,驚恐到了極點。

這個時候愛她是真的後悔死了,就不應該聽從青穎姿的話,為什麽要跟蹤樓婉君,好好地待在外圍,一旦秋獵結束,她就能回宗門了,可如今這不是在找死嗎?

金身層次的源獸,他們這些人加起來都對付不了,一瞬間,青玉嬌感到很是絕望。

125死亡峽谷

“那是什麽聲音?”此時樓婉君幾人已經很深入到魔勒森林的中層了,這裏幾乎就見不到什麽陽光,全是重重的樹葉影子,遮天蔽日地籠罩着。

遠遠的她就聽見了有異動的聲音,不由得停下了步伐,目光看向了楚北陌。

楚北陌自然知道這一路上有人在跟蹤他們,想來對方倒了八輩子的血黴,居然那麽快就招惹上源獸了。

這活動在魔勒森林中層的源獸修為很雜,有合虛層次的,金身層次的,也有亞聖層次的等等,但是沒有達到聖者修為的,是輕易不會進入來這裏的,跟蹤他們的那些人倒是勇氣可嘉。

舒韻幾人都是聖者的修為,自然知道有人跟蹤他們,但也沒有誰在意,這魔勒森林裏最忌諱的事情之一就是跟蹤,這樣很容易就會因為之前的人驚動了源獸,自己上去背了黑鍋,無疑就是給源獸去當小點心的。

“可能有別的隊伍惹上了源獸吧?源獸的領地意識很強,一旦入侵,會不死不休的。”

舒韻笑盈盈地解釋道,聽這聲音,應該是金身層次的源獸,那些個倒黴蛋子可不要太凄慘了。

樓婉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緊緊地跟着楚北陌的步伐,這個時候她已經沒有心情卻欣賞魔勒森林裏植被的美麗了,而是全神戒備。

到了這裏,她有很強烈的危機感,這裏的空氣中彌漫着一種危險的氣息,讓人神經跟着繃緊。

楚北陌察覺她緊張,垂眸看了她一眼,聲音低醇安慰:“ 別怕,有我在。”

樓婉君乖巧地點點頭,可到底還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加之遠處有源獸斷斷續續傳來的聲音,還沒開始戰鬥她的掌心就出汗了。

見此楚大爺只要伸出自己溫厚的手掌握住她柔弱無骨的手掌,牽着她跟着衆人走。

感覺到他的溫暖,樓婉君只覺得自己心裏稍稍安慰了很多,剛才那種緊張的感覺逐漸退散。

“注意!”

忽的,前方傳來了黎痕的聲音,衆人當即腳步一頓,黎家的護衛立即做出了警戒的姿勢。

“楚公子你過來一起看看?”唐莫寒朝兩人看了過來,目光落在了楚北陌的身上,他和黎痕正在看原先黎麤派人過來偵察過粗略繪制的地圖。

“憑什麽只有他們能過去?別忘了我們也是參與者!”在一邊的華語妙見狀,表示很不服氣,聲音拔高了些許。

當即就引來了黎家護衛充滿警告的凝視,氣得華語妙直想發火。

但是華英和另外兩個長老并沒有所說什麽,看不看地圖對于他們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能夠找到天融果就可以了,其餘的可以忽略不計。

“我想我們應該快要到目的地了,只是這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這個時候不适合再過去,我們先找個地方落腳。”

這是黎痕的原話,他是一個很不錯的領導者,這一路上除了一些小摩擦之外,他們整隊的人都比較安全,暫時還沒有遇到難纏的源獸。

但是楚北陌盯着那張地圖看了許久,深邃的眼眸中微微泛起了一層褶皺,他來過魔勒森林無數次,對于一些地帶還是頗為熟悉的,可黎痕這張地圖上的,他卻是沒有見過的。

“還沒有到。”他看了一眼地圖,又環視了一眼四周的情況,淡淡地說了一句。

黎痕臉色微變,又俯身去急忙看地圖,又與這四周做了對比,倒是看不出來有什麽不對,便詢問:“不知楚公子能否說得詳盡一些?”

“我怎麽感覺你們好像看反了?”樓婉君也在一側看着,只是這地圖雖然只是草圖,可她怎麽看着就這麽別扭,總覺得哪裏不對。

她伸手過去将那地圖給反轉了一個角度,嘀咕着:“總感覺這樣看着才順眼。”

她這一轉,頓時唐莫寒和黎痕大吃一驚,兩人臉上神色都變了,驚愕地看着地圖上的标注,兩人眼中皆是流露出驚駭之色。

“死亡峽谷……”唐莫寒臉色有些難看,怎麽也沒想到這地圖鬧了一個大烏龍,他們居然沒有看對地圖。

樓婉君愕然,擡眸看向楚北陌,只見他只是眨了眨眼眸,并未再說什麽。

“你們怎麽搞的?連個地圖都不會看嗎?”華語妙還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蹬蹬幾步過去就想要伸手扯走那地圖,但是被樓婉君巧妙地躲開了。

“那位勘察員是拼着一口氣回來的,什麽話也沒來得及說,留下這張圖和一些記錄就走了。”黎痕神色複雜,随後又道:“傳言魔勒森林一直有一座死亡峽谷,是從前一座神祗的廢墟形成了如今的死亡峽谷,可從來都沒有人找到過死亡峽谷的入口。”

源宗的三位長老和西山唐氏的幾個長老也聚了過來,都仔細地研究了一下那地圖,神色有些有興奮又有些複雜。

關于那座死亡峽谷的傳說實在是太多,可從未有人真正的找到過入口在裏,可如今他們得到了一份模糊的路線,但他們的裝備和人,顯然是準備不充分的。

死亡峽谷中他們要面臨的危險可遠比在魔勒森林中層閑逛要更加可怕的,幾人不約而同的猶豫了。

只有楚北陌從始至終就沒有絲毫的神色變化,魔勒森林的死亡峽谷他自然是聽說過的,曾經也想找過,但是苦尋無果,現在這個機會擺在了面前。

“死亡峽谷很可怕?”樓婉君詢問身邊的舒韻,感覺自己這方面的知識真是匮乏得厲害。

舒韻面露凝色地點點頭:“死亡峽谷之所以可怕,傳言那是由一座神祗融合之後形成的,那裏的珍寶無數,但同時守在死亡峽谷的兇殘源獸衆多,就算能找到路進去,也會第一時間就被外面的源獸給殺了的。”

樓婉君點點頭,目光落在了唐莫寒、黎痕還有幾位長老的身上,便詢問了一句:“你們打算怎麽般?”

見幾人陷入沉思中,久久不說話,樓婉君又道:”我倒是有個計劃,想繼續的留下來,不想繼續的就離開,這樣如何?”

126統一選擇

“哧,我看你是想自己一個人獨吞吧?死亡峽谷的傳聞我們誰不知道?誰不知道你抱了個宗主,就在這裏嘚瑟……”

樓婉君這話剛說出口,就被華語妙給頂撞了回來,面上還夾着譏嘲鄙夷之色。

她就是看樓婉君不順眼,什麽本事也沒有,要不是仗着有這個戴面具的男人護着,自己早就把她給打趴下了,哪裏還能輪得到她來嚣張?

“就是,一開始就慫恿人排斥我們,現在又出這樣的馊主意,樓婉君,我看你就是不懷好意。”

有華語妙發言,緊接着也有幾個源宗的弟子跟着斥責樓婉君,認為她就是不安好心。

他們是源師,修為不比修士,很容易就被源獸給攻擊了,如今樓婉君出這樣的主意,這不是想讓他們去送死嗎?

那天融果何其珍貴,若是能得到,他們的修為都提升好幾個臺階,這個時候提出這樣的要求來,這難道是想讓他們自己進去嗎?

樓婉君聽罷,雙手環胸,目光鄙夷地環視了一眼這些人,自己無能還眼紅別人,真是沒見過這種奇葩。

“樓婉君!你不服嗎?你那是什麽眼神?要不是有人護着你,你以為你還能活到現在?!”

這一路上華語妙忍了她很久了,如今見她用這樣的眼神看自己,心底裏的怒火一下子就蹿了出來的,目光陰狠地緊緊盯着她。

樓婉君無語望天,這人能不能不要這麽自大?真以為源宗是塊香饽饽呢,人人都跪舔嗎?

簡直就是搞笑。

旋即她翻了個漂亮的白眼,冷嗤了一聲,目光有幾分鄙視地掃了一眼沉默是金的華英長老,淡淡道:

“華英長老,你再不讓這些臭蟲閉上嘴巴,就休怪我不客氣了,我家宗主就是喜歡護着我,誰惹我,我就打回去,有本事你們去把你們家的宗主給請出來啊?也讓你們抱抱大腿,我絕對二話可說。”

華英長老原是不想管這些打嘴仗的事情,但樓婉君話語說得這麽直白,讓她臉面全無,她知曉這臭丫頭口舌的厲害。當即目光陰森森地掃了一眼源宗的弟子,聲音冰涼着警告:“行了,都給我閉嘴!一個兩個的,都不嫌丢人嗎?”

長老此話一出,源宗的弟子面色憋得通紅,華語妙氣得不行,看着華英長老欲言又止,“長……”

“華語妙你再敢生事,就給我滾回去!”華英長老有些恨鐵不成鋼,這死丫頭一點也不會看形勢。

眼下這樣的形勢對他們源宗根本就不利,還敢在這裏跟人呈口舌之快。

華語妙被吼,一張臉當即憋得青白交錯,目光恨恨地剜了一眼樓婉君。

樓婉君鄙夷地掃了她一眼,還以為有多厲害呢,還不是慫貨一個,幹脆也懶得跟她們多費口舌,不如省點口水趕路。

而黎痕以及唐莫寒還有幾位黎家的長老都在仔細研究那張地圖,越看越覺得并非是此地,只是與此地有些相像罷了。

“幸好樓姑娘提醒了我們,不然可真就要鬧烏龍了的,只是這次我們進來,本是做了萬全的準備的,但若真是死亡峽谷的話,只怕我們就這些配備可能是不夠的。”

黎痕擰着眉頭,神色很是凝重。

因為是死亡峽谷,所以半點也不敢輕心。

“我倒是無妨,就算不一定能夠進得去,但能夠看上一眼,權當做是歷練了。”

唐莫寒面上溫和,一邊說一邊看了一眼衆人。

其實衆人都很清楚,一旦他們現在都撤離了,那麽等他們再想進來,雖然可以找得到,但是到時候就不只是他們這點人了,只怕各門各派的人都會争先恐後的過來。

所謂富貴險中求,機遇也是一樣。

所以誰都不肯現在撤退出去,不然就太吃虧了。

樓婉君在聽了舒韻的提醒後,不由得吐了吐舌頭,自己可還真是太天真了,怎麽就能認為到了這個時候,還會有人退出去呢?

“看樣子還是我想得太天真了。”她輕嘆着嘀咕了一句。

舒韻見她這般單純,不由得嘆息,語重心長道:“修煉一途本就是逆天而行了的,無論是修士還是源師,都是在與天地争奪造化,這樣的機緣可遇而不可求。這一途上的人如過江之卿,數不勝數,一旦這消息洩露出去,外面的人必然是蜂擁而至的。”

“有些人為了那麽一點點的機緣,做出弑夫殺子的事情出來,一點也不足為奇,成為聖祖,這是多麽遙不可及的一個夢想,但即便是遙不可及,也阻擋不了世人對它的追求。”

陸少寧在一側也低聲說了一些,所以方才她這話一出來,就遭到了源宗的反對,一點也不奇怪。

“我明白了。”她點頭,同時心中也吃了教訓,如今他們是同盟的關系,這樣話倒是沒有人會跟她計較。

但若是日後她獨自一人在這一途上走呢?這樣損他人利益的話,還是不要說的為妙。

“此次黎家本就是因此而來的,自然也不會退縮的,就看諸位的意思了。”

黎痕自然明白這其中的利害關系,此次是由黎家的人帶隊出來的,只有等他表态了,衆人才知道會如何抉擇。

樓婉君對此沒有太多的異議,一雙烏黑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觀察着四周,她站在楚北陌的身後,身前又有舒韻夫婦會給她擋着,源宗的人倒是沒有注意到她的眼神。

“這源宗的人怎麽感覺有點不對勁?”樓婉君嘀咕,只見源宗的幾個弟子站在隊伍尾巴,也沒有在聽他們議論事情,卻像是在忙活什麽,她不由得疑惑。

但遮掩的人太嚴實,她也看不到更多,只是心中起了疑惑,便留心記下了。

“既然如此,那就趁天色我們再趕一段路,然後找個地方歇下來,等天亮了我們再出發。”

最後衆人意見統一,選擇繼續前進,黎痕依舊在隊伍前面帶隊,黎家的護衛一左一右,形成隊列将他們保護在其中,而源宗的人從一開始走在前頭,到最後要求走在隊尾去了,說是他們走得慢,為了不拖慢隊伍的進度,在隊尾慢慢跟上他們就好了。

127魔幻追蹤

楚北陌一路都護着她,大掌緊緊地牽着她的手,嘴巴上雖然說是不會管她的,但是行動上卻是無比的老實。

樓婉君一邊走,一邊注意着源宗的動靜,他們似乎在隊伍尾巴撒上了什麽東西,但衆人的心思都在了死亡峽谷上,且越是深入,魔勒森林中的光線就越來越暗,加上現在已是紅日西落,也沒人注意到他們的動作。

但樓婉君卻注意到了,她思忖了許久,總感覺這源宗定是沒幹什麽好事情的,但若是自己去看,這源宗的人對自己警惕得很,肯定會引起他們的懷疑,到時候說不定還會反咬自己一口呢。

于是她便悄悄在舒韻耳邊低語了一番,源宗的人并不會去注意舒韻姐,她就算消失一小會兒的時間,也不會有人注意的。

舒韻聞言,先是吃了一驚,随後朝她眨了眨眼睛,表明自己知道了。

樓婉君笑着微微點頭,一個不注意,腳下被石頭給絆住了,差點沒摔個狗啃屎。

“走路也不專心,你想做什麽?”

要不是楚北陌大力将人給拉住,她鐵定就摔下去了。

樓婉君傻兮兮地笑了一聲,兩眼彎成了月牙兒,道:“我就是在想死亡峽谷那裏,我們會不會真的碰上傳說中那麽兇殘的源獸。”

楚北陌淡淡地睨了她一眼,他豈能看不出來這丫頭是在敷衍自己?真當誰跟她一樣笨嗎?

見自己又被嫌棄,樓婉君很是郁悶,這楚大爺未免也太聰明了,自己在他跟前就跟個透明人一樣,也真是太無趣了。

舒韻趁此機會找了個借口說是要去小解,叮囑了一下陸少寧,自己便離開了隊伍進了密林中。

等源宗的人走到了前頭,距離夠遠的時候,她才從密林裏走出來的,在那些被源宗灑下東西的路邊植被下查看,卻是什麽也看不出來,便用手絹在地上抹了抹,揣進了懷裏就回到了隊伍中。

“天色都暗了下來,大家加把勁,在前面那座山崖那裏歇腳。”黎痕擡頭看了一眼天色,已經有夜間活動的鳥禽開始出來覓食了,林子裏不時傳來各種奇奇怪怪的源獸聲音,聽着就像是一群源獸在大合唱似的,讓人感到頭皮有些發麻。

聞此,樓婉君也不急于現在就問舒韻,而是謹慎地跟着隊伍來到了山崖裏,這山崖裏有一個巨大的山洞。牆壁上有很鋒利的爪痕,已是積了灰的,山洞有一些已經腐朽的巨木的,顯然是巨型鳥類的源獸用爪子給鑿出來的,現在已經被遺棄了。

樓婉君看着牆壁上那些鋒利的爪痕,只覺得心驚肉跳,這麽大的爪子,這一爪下來,自己還能活命嗎?

黎痕是個很合格的領導者,一到山洞這裏,就立即帶頭領着人進去檢查了一番的,确認洞內沒有任何生物之後,這才讓衆人進去。

源宗的人一進來就霸占了最隐蔽的北面,一個個從自己随身的包袱裏拿出了吃喝的,一個個交頭接耳,好不熱鬧,就好似出來郊游似的。

而黎痕帶着人做護衛工作,唐莫寒和幾個長老見源宗的人霸占了北面,連句話也不說,心中雖是有些不悅,但是也沒說什麽,幾人便邀請楚北陌一起去研究那張地圖。

樓婉君則是出來一邊幫忙查看,一邊趁機與舒韻等人說話。

“舒韻姐,可有查到什麽?”樓婉君小聲地詢問。

舒韻看了她一眼,将那帕子給拿了出來,上面沾了一些泥末碎草屑之外,什麽東西也瞧不出來。

“什麽也看不出來,但我也确實看見他們在撒什麽東西,只是隔得太遠,看得不是很真切。”

舒韻也有些無奈地看了一眼陸少寧。

陸少寧将那帕子拿了起來,細看了兩眼,而後道:“也許聶大哥會知道,我拿去問問。”

兩人點了點頭,繼續幫助黎痕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相比之下,源宗的那些人就跟祖宗似的,一個兩個的吃着東西,還談天說地,半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真是不知道源宗是怎麽支撐到現在的。”舒韻見狀,不由得無語地搖了搖頭。

倒是樓婉君笑了笑,揶揄道:“人家有源紋卷軸啊,多的是法寶,咱們哪裏能比得上人家,出來歷練就跟享清福一樣。”

舒韻不由得也跟着抿唇低笑了起來,兩人忙了一會兒,就見陸少寧臉色很不好看地朝兩人走了過來,黃然和聶梵也緊随其後。

樓婉君見狀,當即就知道看源宗撒的那些東西可能不簡單。

“樓姑娘,我們可能要有麻煩了。”陸少寧将那手絹遞了過來,只見上面有一層淡淡的紫色熒光,魔勒森林中不缺少這類自己發光的植被,所以就算是夜裏會發光,也不會有人注意到。

“你好好說話,別吓着人。”舒韻見他面色凝重,語氣有些不好,便提醒了他一句。

陸少寧神色有些焦灼,便将這手絹遞給了聶梵,“聶大哥你來說。”

聶梵拿着這手絹,從自己的源戒裏拿出了一個琉璃瓶,裏面裝着透明的液體,解釋道:“這是可以讓各類追蹤粉顯形的藥液,舒韻姑娘得到的這個,如果我沒認錯的話,這應該是魔幻花還有一些具有追蹤作用的植被研磨而成的,若平日裏用在別的地方作為追蹤那倒也沒關系,壞就壞在這用在了魔勒森林。”

“這魔幻花很難得,具有一股特別的香氣,在魔勒森林中,有一種源獸是最喜歡的。”黃然也沉聲道,面色很不好看。

“魔勒森林太大,許多東西都是未知的,所以魔勒森林中,但凡是有點常識的,都不會用追蹤粉的。這種追蹤粉會引來一種名為幻蝠的源獸,這類源獸是群體為單位,且爪子有劇毒,一旦被纏上,就算不會死人,但現在天色已晚,倘若是戰鬥……”

聶梵沒有再說下去了,衆人都知道這後果有多嚴重。

“要立即跟黎痕大哥說,隊伍不能在這裏停留!”樓婉君當機立斷道,一張小臉擰成了一團。

128招來幻蝠

“這該死的源宗,就會惹事!”黃然面色陰冷,他們是常年在刀子口上營生的,當然很清楚這樣會引發什麽樣的後果。

他們什麽都想到了,但就是沒有想到這源宗的人居然會這麽愚蠢!

聶梵和陸少寧立即拿着手絹去找黎痕,樓婉君和舒韻還有黃然兩人立即返回山洞中通知所有人準備撤離。

“樓婉君!你又發什麽神經?!我們這才歇一會,你就要我們走,現在天都黑了,你是想誠心害死我們吧?”

源宗的弟子一聽要馬上撤離,當即一個兩個的就炸毛了,理直氣壯地沖着樓婉君就是一通破口大罵。

樓婉君目光冰冷地掃了一眼源宗的弟子,小臉上浮現鄙夷譏嘲之色,冷嗤道:“好啊,既然你們願意在這裏待着就在這裏待着好了,但是別指望等會兒會有人來救你們。”

要不是現在時間緊迫,她真想上去抽這幾個人幾個嘴巴子,自己無知還敢這裏理直氣壯地罵人。

黎家的幾個長老也正想要詢問出了什麽事情,只見黎痕帶着人,面色極為凝重道:“所有人立即撤離!”

随後黎家的護衛便迅速展開隊形,護着人準備離開。

“黎痕兄弟,我們是源師,腳程不能跟修士相比,這才剛歇腳,怎麽就又要撤離了?這四周也沒什麽危險,依老身之見,今夜就在此處落腳如何?”

華英不為所動,她能感知這四周有沒有危險的,這就是源師源魂強大的好處。

她言語很平靜,但卻充滿了不容拒絕的口吻。

這讓樓婉君很是反感,這些源宗的人一個兩個的将他們自己當成是觀世音菩薩了嗎?需要人人都頂禮膜拜嗎?這樣狂妄自負,真是叫人作嘔。

黎痕的面色極其不好看,目光有幾分森寒地掃了一眼源宗的人,言語極為陰森道:“你們想死,可別拖累別人,不走就滾!”

唐莫寒鮮少見黎痕有這麽動怒的時候,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正想要勸慰一番,只聽得見洞外傳來警哨的聲音,緊接着血腥味就飄了進來。

“該死的!”顧不得找源宗的弟子算賬,黎痕低咒了一聲的,便沉聲喝道:“戴上護甲遮面,天蠶絲手套一并戴上!不可戀戰,立即撤離!”

衆人也都是色變,源宗的弟子那裏一直都是溫室裏的花朵,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一瞬間就手慌腳亂,一個個驚吓得是大驚失色,嗚啦啦地大叫,抱頭鼠竄着。

“真是孬種!”見狀,黃然面露鄙夷和譏嘲,旋即拔出自己的法器,九色傘擊殺那些幻蝠。

華英長老的面色一瞬就陰沉了下來,将源宗的弟子緊緊地護在身後,如何也想不到突然就遭到了幻蝠的攻擊。

“這幻蝠是哪裏來的?!”黎家的長老大吃一驚,面色很不好看。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得先想辦法脫身,否則引來高階的源獸就麻煩了。”

唐莫寒也是吃了一驚,便迅速斬殺幻蝠。

“跟在我身邊,別瞎跑。”楚北陌戴着面具,看不出他的神色變化,但樓婉君卻覺得這楚大爺分明就不懼的,一擡手就死了一大片的幻蝠,屍體掉在地上就跟排隊似的。

她不由得咋舌,這強者就是不一樣。

“我跟着你就是,但我也不能只躲呀。”樓婉君有點躍躍欲試,随後從源戒中将赤月寶弓拿了出來。

楚北陌嘴角略微上揚,看樣子這小丫頭還算是有點的心性,也不枉費自己這般煞費苦心了。

樓婉君不斷地拉弓、凝箭、射殺,幾乎都是一氣呵成,面上毫無驚慌之色,反倒是沉穩得很。

相比之下,這源宗的弟子就跟見了鬼似的,一個個地哭爹喊娘,抱頭鼠竄的,死死地護着自己露出的皮膚,生怕被咬上,哪裏還有心思去對付這些幻蝠呢?

“快走!”黎痕帶着人殺出了血路,在洞口冷喝了一聲,招呼裏面的人趕緊出去。

樓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