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2 章 秦瑤訴說心魔的來由

第一百六十一章 秦瑤訴說心魔的來由

“叮叮叮…”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時候,張凡還在睡夢中,卻被一陣電話聲吵醒,昨晚睡得那麽晚,意猶未盡的他聽見電話聲後,多少有些不高興,不耐煩的從枕頭底下抽出手機後,瞅着眼睛朝着電話上面望去…

原來是關曉打來的電話,張凡二話沒說,點了點屏幕上面的接聽…

“喂,起床了嗎?”

接起電話後,聽見電話那頭傳來關曉的一陣詢問,張凡毫不隐瞞,老老實實的回答自己還躺在床上沒起床。

“這都幾點了呀,太陽都曬屁股了大哥,趕緊起床去吃點東西吧,我們周一見奧!嘿嘿…”關曉話音剛落,便挂斷了和張凡的通話…

張凡把手機緩緩的放回枕頭下,自從昨天以後,關曉看起來心情不錯,以前和自己說話都會時不時帶刺,可今天的關曉讓張凡感覺很親切,他終于體會到了改變一個人對自己看法是多麽的不容易…

被關曉電話吵醒後,張凡怎麽得也睡不了,仔細的想了想,才想起自己還沒醫治秦瑤的人魂分裂症,又想起了人魂聚攏丹還在自己褲兜裏,張凡不禁有些擔心秦瑤,秦瑤一天不治好,她的病就會一天天的影響到她的生活…

沉思了半響後,張凡拿起電話撥通了秦瑤的電話。

“喂,小凡,你回來了嗎?”電話被秦瑤接通後,秦瑤在電話那頭親切的開口問道…

“恩,你現在在哪兒?方便出來嗎?我們出去喝點東西,我有重要的事兒要問你!”

“什麽事兒啊?”秦瑤在電話那頭聽了張凡的話後,一臉疑惑,開口問道!

“等你出來就知道了,十分鐘後我在校門口等你!”

秦瑤見張凡态度如此堅定,并且還要見到自己以後才肯說,她沉思了半響,又加上對張凡嘴裏所說的重要事情比較感興趣,半響後答應了張凡…

“恩,那十分鐘以後見!”張凡說完話後,挂斷了和秦瑤的通話,從床上站了起來,朝着四周望了望,看見大家都還在睡覺,張凡也不忍心叫醒大家,自己輕輕的下床一陣洗漱後,穿好衣服褲子直奔校門口…

沒多久,張凡來到校門口,望見秦瑤早已在此等候許久,今天的秦瑤打扮的很清新,穿得跟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似得,看起來可愛至極…

張凡小跑上去,趁着秦瑤不注意,伸出雙手蒙了蒙秦瑤的雙眼。

“我一猜就是你,小凡。”秦瑤摸了摸張凡的手半天以後,處于女人天生靈敏的第六感,竟神奇般的猜中了蒙住她雙眼的男人是張凡…

“嘿,真聰明!”張凡緩緩放開秦瑤的眼睛,趁着秦瑤不注意,湊上嘴巴在秦瑤臉頰上輕輕一吻…

秦瑤随即兩頰通紅,轉過身有些腼腆的望着張凡,說道:“真讨厭,學校門口這麽多人,你看看那裏,還有老師,被大家看到了多不好呀!”

“有什麽不好的,我們屬于正常談戀愛,老師就有權利阻止學生親昵了?”張凡倒是不以為然,望見秦瑤做事如此在乎別人的看法,不禁反駁道…

秦瑤擔心兩人會因這個話題而吵架,随即變換了話題,直接開口詢問了張凡重點:“你方才在電話裏說有急事要問我,是什麽事兒啊?”

張凡故作神秘,也不說話,只是拉着秦瑤的手走出校門外,在校門外攔了一輛出租車後,去了昨天幾人喝咖啡的那家咖啡館…

到了咖啡館後,張凡拉着秦瑤一臉甜蜜的走進咖啡館,在服務員的引導下點了兩杯新品咖啡後,張凡開始進入了正題,詢問起了秦瑤關于晚上跟變了一個人似得事兒…

剛開始秦瑤還推推搪搪,可畢竟紙包不住火,經過張凡的再三追問,秦瑤這才搖搖頭,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以後,訴說起了自己患了人魂分裂症的原因…

“事情是這樣的,在你之前我談了一個将近六年的男朋友,當時的我不顧家人反對,毅然跟這個男的在一起,剛開始這男人對我還挺好的,百呼百應,可時間一長,我漸漸的發現他跟很多女人都有關系,最可恨的是他竟然找了個理由就把我抛棄了,那段時間我又跟父母鬧翻了,在街上差點淪為乞丐,最後還好被我姑姑及時發現了,把我帶回了家,後來我就感覺我的精神方面有些異常了,去看了很多心理醫生,他們都沒辦法治好我這個心理疾病…”

秦瑤提及往事,多少還是有些傷心,想起自己之前的人生是如此悲催,換做是誰,誰能接受得了呢?

“放心吧,以後我都會在你身邊好好愛你的!”看見秦瑤此時此刻的心情有些壓抑,張凡二話沒說,湊上前去伸手摟着秦瑤,在秦瑤的額頭上輕輕一吻以後,開口承諾道…

“恩,小凡,我相信你,從你一開始為了幫我,想方設法的替我母親還了那幾百萬以後,我就感覺你和其他男人不一樣,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擔當,看到了一個真正的男人該有的魅力!所以一直以來,在我心裏,我都把你當成是hero。”

兩人趁着周圍沒什麽人, 張凡竟托起了秦瑤的臉頰,一陣擁吻,擁吻過後,張凡從褲兜裏掏出之前準備給秦瑤吃的仙丹,指了指仙丹,開口對秦瑤說道:“來,瑤瑤,吃了它,把他吃下去以後,你的這種症狀就消失了!”

聽完張凡的話,秦瑤雙眉緊蹙,有些半信半疑的望着張凡,問道:“小凡,你說的是真的嗎?”

“恩,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那到沒有!”秦瑤伸手把丹藥從張凡的手裏緩緩拿了過來,二話沒說把丹藥直接朝着自己嘴裏吞了下去,接着又補了一口咖啡,丹藥就這樣活生生的進入了秦瑤的肚子裏…

望見秦瑤服下丹藥後,張凡這才松了一口氣,剛開始他以為這丫頭不好擺平,不肯吃自己帶來的丹藥,可沒想到秦瑤這麽信任自己,拿起丹藥就往嘴裏送…

第 153 章 千裏追殺

(更新時間:2004-11-514:35:00本章字數:5271)

四時皆夏的巴耶帝國一近正午,璁氣難當。廣闊的東陸平原被酷熱蒸出了絲絲蒸氣。

連傷艾蒙和韓特這兩個領頭果然是對的。黑衣人群龍無首下,硬是被薩摩遁出道蘭鎮。此刻,他正在道蘭鎮西北一處小林。這裏不是別處,正是之前跟蹤到韓特的小森林。

停在這裏并不是為了休息,而是路上遇到一頭野狗在他身旁吸吸嗅嗅,讓他想到自己逃跑的最大漏洞,就是這一身血腥味!要是對方趕了幾只狗來找,任自己多會躲,恐怕還是會被找到。于是薩摩想起當天跟蹤韓特來到這小森林時,正好有看到一條小溪流,于是便彎到這裏來了。這會洗掉血腥味的衣服正晾在一旁的樹上。為了安全起見,他可是裏外衣通通都洗了。也就是說,他現在是一絲不挂地坐在溪邊了。

“小斑,辛苦你了。”薩摩坐在溪邊一邊處理傷口,一邊開口向在一旁閉目休息的銀白色魔獸道謝。這頭聰明的魔獸趁着薩摩洗衣服的時候,也鑽進溪水裏洗掉一身血跡,這時正趴在地上舒适地作日光浴。

薩摩一離開道蘭鎮,小斑立刻前來接應他。為了安全起見,薩摩沿途不敢停留,有時自己走,力竭了便讓小斑駝着他走,小斑一身銀白色的長毛因此沾滿了斑斑血跡。這一路要說辛苦,小斑可是一點都不亞于他。

此話一出,本來閉目休息的魔獸睜開雙眼,銀白色的眼睛褪去詭密,顯得異常清澈、寧靜。此刻這雙眼睛正瞬也不瞬地看着薩摩。

薩摩見狀,怔怔然地愣了一會,随即低聲輕笑起來∶“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說着抹去眼角笑出來的眼淚。

他發現他現在越來越能理解小斑的思維了。可不是?他方才明明在那雙銀白色的眼睛中讀到小斑的回應∶“是朋友就別這麽說”。他想,也許有一天,他與小斑也能做到與雙生一樣的感應哩!

薩摩這麽一說,小斑眼中立刻浮現歡快的情緒,似乎對薩摩的理解大為滿意,惹的薩摩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這一笑可比之前用力,牽動了左肩的傷口,立時将薩摩疼得龇牙裂嘴。

這艾蒙當真夠狠了,劈下的這掌恐怕是使盡了全力,自己本來以為偏過要害加上往下仆倒,大約可以閃過八九成的攻勢,沒想到一掌落下,竟然傷及筋骨。逃出旅棧,自己也僅來得及塗上從韓特身上摸來的金創藥,稍微包紮一下,便又匆忙動身。一路颠簸下來,傷口竟已腫成個大嘴似的。

這傷雖重,但還難不倒他,只要讓他有時間療傷,用光元素治療,不消一天便可痊愈。只可惜時間有限,只能先做暫時的處置,起碼讓傷口先合口再說。若在這裏耽擱上一天讓傷痊愈,恐怕會讓艾蒙手下的黑衣人發現行蹤,這便不好了。

方才他便是在清洗傷口上殘留的金創藥。此舉自然又疼得薩摩冷汗直冒,但若要使用光元素治療,金創藥還是洗掉比較妥當。

薩摩看着兀自溢着血絲的紅腫傷口,嘆了一口氣。誰想得到自己第一次與人生死搏鬥就負了這等大傷,對手竟還是消聲匿跡數千年的魔族人呢?只怕魔族居心叵測,各大陸都将卷入腥風血雨中。卻不知他們口中隐匿在神跡密林的神族人又有什麽打算?從昨夜的情況看來,兩方應是宿敵,只不知可否利用神族牽制魔族。否則要是魔族存有野心,放眼各大陸恐怕無人能抵擋。

想起昨夜交手的經驗,薩摩心中不由浮現濃濃的無力感。他還是第一次與人交手不僅無法占上上風,還必須步步小心,絞盡腦汁,才能避免自己失手被擒。他知道,艾蒙不知道什麽原因,并沒有全力與他交手,否則說不定他現在已經淪為階下囚了。正因洛uX沒有使盡全力,才會付出這般慘重的代價。不僅韓特被他摘了項上人頭,短時間內應該無法借體再生,就連艾蒙也被他用計傷了。雖然身為魔族的他們不會因此死亡,但多少洛u災v争取了不少時間。薩摩知道只要艾蒙和韓特不親自動身,自己或可順利逃過。待與風倪等人會合,取回自己的護目鏡,洗掉頭發上的顏料,估計魔族人就是再神通廣大也找不到實際上并不是神族人的自己。現在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在确定魔族失去他的行蹤之後才能與風倪等人會合,否則可能一不小心就會将風倪等人卷入麻煩當中。自己或可應付,但風倪他們都是尋常人類,面對魔族人恐怕是一點勝算也沒有了。

想到這裏,薩摩心中已有打算,随即閉上眼睛,鼓動光元素,朝自己受創最重的左肩而去。在這片東陸平原上,要甩掉那些黑衣人恐怕得多繞幾圈,如此一來就必須早點動身,身上的傷自然不能再拖了。

就在薩摩閉上眼睛時,一旁的魔獸卻睜開銀白色的雙眼,豎起耳朵,警覺地注意四周。原來是因為它感應到薩摩正在療傷,竟為薩摩護起法來了!

一刻鐘之後,薩摩重新睜開眼睛,低頭看了一眼肩上的傷口。表面上看起來傷口已經收口了,只剩下一道長長的紅色線條,但薩摩很清楚,因為傷勢太嚴重,沒有及時治療,加上時間不夠,內部的組織尚未完全再生。也就是說,若是再有劇烈動作,這傷口随時會再裂開。雖然明知道傷口尚未痊愈,身體也因為失血過多顯得有些虛弱,但眼下并非靜養的好時機,為了将那些黑衣人引開,說不得得撐下去了。他比較納悶的是,方才療傷時,光元素似乎不像平常那麽容易驅策,像是被什麽阻擋住似的,幸好後來利用光元素在體內轉了一圈,這現象就消失了。

想到這裏,薩摩忍不住舉起左掌看了起來。會不會是這東西阻礙的光元素呢?

原來,剛剛薩摩在洗衣服的時候就發現他的左掌上面繞着淡淡一層黑霧,不論怎麽洗都洗不掉,但看那略為虛浮的模樣,又不似從體內滲出,倒像是從外面吸附了一層黑色薄膜。他曾聯想到自己徒手用左掌削下韓特的腦袋,但卻想不通為什麽會因此有這怪異的黑霧。難道是因為韓特是魔族嗎?

這層去不掉的黑膜,說薩摩不擔心,那是騙人的。只是再擔心也想不出所以然,幹脆扯下鬥篷一角,俐落地纏了幾圈,包紮起來,眼不見為淨。

薩摩拍拍身旁的小斑,站起身,一邊手腳利索地将衣服穿上,一邊運氣蒸幹尚未全幹的衣服。一切準備就緒,回頭一看,就見小斑那身漂亮的毛發無風自動地飄了起來,只一會便脫去所有水漬,恢複幹燥蓬松的模樣。小斑甩了幾甩,發現薩摩的視線,便得意的仰起頭來,似乎在向薩摩炫耀它也能迅速蒸幹水氣似的。

薩摩見狀不由失笑,伸手輕拍小斑的頭∶“好!你很厲害。這一路就靠你啦!”薩摩這話說得不假,如今他身上帶傷,靈覺大減,恐怕得倚重斑夏達靈敏的感官,幫他注意那些黑衣人的行蹤了。

小斑用平靜的雙眼看了薩摩一會,終于肯定的點點頭。看來它也知道薩摩這番話是認真的。

走出森林,薩摩看向道蘭鎮的方向,忽然覺得在這明亮的午後,道蘭鎮的天空顯得有些晦暗。這種令人不舒服的預感終于讓薩摩決定喚出兩只小精靈。

“東黧、西泊,接下來要借用你們的力量了。”薩摩對着空中出現的兩個光點嚴肅地道。

這是他第一次這麽叫兩只精靈,也是第一次開口借用他們的力量。精靈人從守護精靈覺醒開始,每一刻都在使用守護精靈的能力。例如利用守護精靈“精靈”的特性,跨越屬性障礙、提升魔法等級、縮短施法時間。但這充其量只是以精靈的特性補精靈人的不足,精靈在其中只擔任從旁輔助的角色!其實,守護精靈還有一個能力,那便是将所有魔力和其他附屬力量完全借給精靈人。雖然這能力可以瞬間提升精靈人的魔力,但許多精靈人卻可能終生都不會動用這個能力。因為這麽一來,守護精靈魔力耗損過度,将會完全陷入沉睡,何時蘇醒便得依宿主能力而定了。如果可以,薩摩也不想借用東黧和西泊的力量,但可預期的,接下來他将面對的是長時間的長途奔波,以負傷之身,若不借用東黧、西泊之力,恐怕無法支撐。

兩只精靈雖然一直待在薩摩體內,但對昨夜至今發生的每件事都相當清楚,自然知道目下情況不容輕忽,因此破天荒沒有鬥嘴,先是慎重地點點頭,同時雙手在胸前交叉,開口低喃∶“烏歐斯─那努多裏,歐他那波伊諾。”這是古老精靈語,意即∶“将心身靈交付命運,祈求重生”。

低喃聲一落,兩只精靈立刻化成兩道光線射入薩摩胸口。薩摩只覺胸前輕輕一震,強大的力量立刻便從胸前那一點溢散而出,瞬間布滿全身,腦中也異常清明,仿佛再多困難都難不倒他似的。當兩只精靈沉睡的感覺傳來時,薩摩知道,兩只精靈已将所有的力量都交給他了。不自覺的,薩摩長嘆了一口氣。

“走吧!”薩摩揮開胸口莫名的難過,開口招呼小斑啓程。

就在薩摩借得兩只小精靈力量的同時,道蘭鎮那間旅棧也有了進一步的變化。

旅棧內那座獨立院落裏,兩具屍體依舊靜靜躺在庭院中央。屍體四周站着四個黑衣大漢,用着期待的眼神看着兩具沒有動靜的屍體。

終于┅“動了!”一名黑衣人驚喜地叫。

“哪一個?”其馀三名黑衣人連忙追問。

“艾蒙大人。”這名黑衣人指着其中一具屍體的手。原來躺在這裏的不是別人,正是昨夜被薩摩用計打倒的艾蒙和韓特。

其馀三名黑衣人聞言立刻激動地轉頭看去。可不是┅,艾蒙的右手正有一下沒一下地動着。四名黑衣人見狀,更是屏氣凝神地等待着。

漸漸的,艾蒙的右手從偶爾跳動一下到慢慢扭動,然後,左手也動了。詭異的是,盡管兩手都動了,艾蒙的雙眼卻還是緊閉着,完全沒有睜開的跡象。艾蒙的雙手伸展了一會突然又不動了,看得四名黑衣人大為緊張。就在四名黑衣人幾乎忍不住要開口讨論時,艾蒙雙手突然緊握,身體也開始劇烈而高頻率的顫抖┅。

“快┅快了!”一名黑衣人忍不住激動地道。

幾乎就在黑衣人聲音一落的瞬間,艾蒙的身體突然猛烈一震,一道黑色光芒一閃,一把黑色龍紋短匕猛地從艾蒙胸膛中彈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之後,随即落在地上。匕首一離體,艾蒙的雙眼也猛然睜開了!

“艾蒙大人!”四名黑衣人語氣激動地喚。

艾蒙瞥了四名黑衣人一眼,緩緩坐直身體,一邊伸展四肢,一邊問道∶“抓到了沒有?”他知道,當他與韓特同時被打倒時,這個神族人必定能趁着短時間的慌亂逃之夭夭。他現在想知道的是,自己的手下有沒有在他昏睡期間把人抓回來!

四名黑衣人聽艾蒙這一問,馬上慚愧地垂下頭∶“屬下無能┅┅。”

“跑了?!”艾蒙挑高眉,略帶怒意地道。

四名黑衣人頭垂得更低了。

“屬下已經派人追蹤去了。道蘭鎮外大多數都是平原,不容易藏身,相信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了!”其中一名黑衣人試圖舒緩艾蒙的怒氣。

聞言,艾蒙反倒更生氣了,拉高聲音怒叫道∶“你派人去找?怎麽找?到現在還沒有消息,怕不已經躲到哪裏去了!”若不是那把匕首直直插入心髒,重新組織心髒多花了一些時間,加上順着那匕首侵入體內的能量太過奇怪,自己一時逼不出,浪費了大半天的時間,他早就可以醒來主持大局了!想到這裏,艾蒙更覺得氣憤了!

這個神族人不可小觑,假以時日必成大患!盡管自己未盡全力,但能與自己纏鬥那麽久的,在魔族內可說屈指可數,由此推知,這個人在神族中的身分肯定不低。若不能活捉,也必定要毀掉他的軀體,讓他暫時無法介入魔族計畫。否則以這人的身手,加上将自己和韓特都誘入陷阱的謀略,必會為魔族往後的行事造成不少困擾。

“你們分幾路去找?”艾蒙一邊思索一邊問。

此話一出,四個黑衣人同時支支吾吾起來。

“說啊!”艾蒙不大耐煩地催促。

四個黑衣人對視一眼,終于推出一人回答道∶“這┅我┅我們派所有人往北做┅地毯式的搜索┅。”說完,黑衣人立刻垂下頭。當艾蒙開口問“分幾路”時,黑衣人就知道他們的做法錯了!因為他們根本沒有分路,僅是派出所有人往北找去。經艾蒙這句話一提醒,他們才想起這樣的找法實在太潦草了!

果不其然,艾蒙一聽此話立刻勃然大怒∶“這麽找你們連他的一根頭發都別想找到!我真是白養了你們這些豬腦袋,這麽簡單的事都不會處理!”

四個黑衣人見艾蒙難得大發雷霆之怒,驚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乖乖站得筆直挨罵。艾蒙是魔族中少數幾個個性沉穩、情緒控制很好的人之一,平常連狠話都難得撂下一句,這會被一只本以洛ub掌握當中的籠中鳥反撲,大傷元氣,終于忍不住滔天怒火,發起脾氣來了。

艾蒙罵了好一會,見四個黑衣人低垂着頭,不敢稍動,終于深吸一口氣,冷靜地思索起來。他這些無能的手下已經錯過了追蹤的黃金時期,如果這個神族人如他所料的那麽聰明的話,現在任何可供追蹤的線索應該都已經被湮滅了!但這人絕不能放過,不僅為了那份以一對多還能缜密思考的心思,還為了可能已經漏相當多的族內機密!這人都非抓到不可!想到這裏,艾蒙終于下定決心,∶“你們四個分四路,兩路去監視神跡密林的四周,兩路給我守着大小村鎮,我料他若不馬上返回神跡密林,也遲早得進村!”

四名黑衣人一聽茅塞頓開,連忙哄然應是,轉身就待執行命令,艾蒙卻又突然叫住他們∶“等一下!”

四名黑衣人聞聲立刻回身肅立,等候艾蒙的吩咐。艾蒙見狀甚為滿意,先是點點頭表示贊許,接着才開口叮囑道∶“記住!要嘛活捉,若不行便毀了他!”

四名黑衣人對看一眼,從彼此眼神中取得默契之後,随即高聲應是。

第 159 章 變數

“等程大人來了,你和他說說,适可而止吧。鐘春風就是性子和嘴巴刻薄了點兒,其實心地真不壞,更沒做過什麽十惡不赦的事,何苦這樣不依不饒的?”到底是朋友,見慣了鐘春風那意氣風發的無恥模樣,這會兒見他吓成這樣,顧绮羅忍不住就心軟了。

“你忘了他要應飛鴻給熊大熊二下巴豆?然後又要應飛鴻誤診,要把它們兩個撐死的事了?之前你不就是為了報複他才故意不告訴他程統來了的消息嗎?”蕭江北斜睨顧绮羅,提醒她造成今天這一切的元兇正是她自己。

“嗯,我忘了。”顧绮羅理直氣壯的擡頭,同樣斜眼看向蕭江北:“不過你這麽一說,我忽然想起來了,好像當初鐘春風敢這麽大膽的謀害熊大熊二,背後也有你的默默支持吧?”

“從來沒有。”蕭江北否定的非常坦然:“绮羅,你這樣說有證據嗎?沒有證據是诽謗哦。”

“呵呵,你當然不敢留下什麽證據了,不然我還會和你和和氣氣吃飯看書說話嗎?”顧绮羅看穿蕭江北的有恃無恐,毫不留情戳破,她的話讓在外面偷聽的岳嬷嬷氣得嘴巴都快歪了。

“岳嬷嬷,您老站在這裏幹什麽呢?”

忽聽門外秋容的聲音響起,吓了這老貨一跳,她連忙撫了撫胸口,惡狠狠瞪了秋容一眼,不等說話,就見杏花走出來,冷淡道:“嬷嬷有事嗎?”

岳嬷嬷撇撇嘴,卻也不敢和杏花陰陽怪氣,因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道:“京城侯府來的信,我來送給二爺。”

“那麻煩嬷嬷了。”杏花接過信。淡淡一笑,然後悠然道:“奶奶說了,嬷嬷的年歲大了,腿腳也不好,這冬天天氣又冷,下雪路滑,摔一跤可麻煩了。所以讓嬷嬷以後就在你屋裏坐着。別的事不用你管。”

“那怎麽行?”岳嬷嬷一聽,險些跳腳,這二奶奶真是越來越過分了。她怎麽說也是二爺的乳母,如今只管着府裏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夠憋屈了,多說能從針線胭脂等的采買上沾點油水,廚房庫房那些有大油水的地方她都只能眼巴巴看着。就這樣,對方還不滿足。如今竟是要把她這點權都給奪了,這……這還有沒有天理良心?

因就要嚷出來,卻聽杏花道:“嬷嬷不用生氣,其實咱們府裏人手還不是很夠用呢。您老人家若覺着身子硬朗,不肯在屋裏歇着,那奶奶自然還有重任委派。例如這院裏,你看看。昨兒晚上下了一宿的雪,到現在還沒清理好,若是有嬷嬷在外面監管着,嬷嬷又是個勤快人,向來身先士卒的,您老人家只要在那裏帶頭鏟雪,怕這些下人們不個個奮勇争先?哪裏能連您都比不過?是不是?要都這樣幹活,別說一條道兒,就是整個院子,都該清理出來了。”

岳嬷嬷就是一愣,接着臉色便陣青陣白的難看起來,她身子氣得亂抖,知道蕭江北在屋裏,明知此時該隐忍着,卻仍是忍不住高聲道:“爺,您聽見杏花的話了?你也要老奴身先士卒去掃雪?”

過了片刻,就聽蕭江北冷漠的聲音從屋中傳來道:“你年紀大了,沒人逼着你幹活,你自己也要服老。”

岳嬷嬷如遭雷擊,好半晌才咬牙道:“好,我服老,我從今兒起就不再管事兒了,我就在屋裏坐着養老。”她說完拔腿便走,這裏杏花冷笑一聲,轉身回屋,将信遞給蕭江北。

蕭江北一面拆信封,一面對顧绮羅道:“你這一招夠厲害,那老貨向來存心不良,以己度人,自然怕你做手腳害她,與其如此,倒不如消停些在屋裏養老的好。”

顧绮羅冷哼道:“我對她已經夠客氣了,不是看在她奶了你一場的份兒上,就她這樣的,我能留着?她自以為自己是有功之臣,心思夠深,以為做的事都能瞞過我,她當真是太小瞧我了。”

蕭江北抽出信箋,點頭道:“你說的沒錯,我其實也不耐煩她,這老貨真是魚眼珠子,半點兒品德都沒有,我平生最恨這樣小人。可姨娘總說我小時候吃她的奶,為此,她兒子都只能喝羊奶,沖着這些情義,也不得不忍下來。”

顧绮羅道:“你放心,不用你去顧慮,我雖不才,收拾這樣一個刁奴還是不在話下的。只要你莫是非不分替她撐腰就行了。”

“怎麽可能?我是那樣糊塗的人嗎?”蕭江北搖搖頭,接着面色漸漸鄭重起來,等看到信的最末尾,他忽然站起身,“砰”一拳砸在桌子上。

“怎麽了?”

顧绮羅十分驚訝,蕭江北是個面癱,喜怒輕易不形于色,如今竟這樣憤怒,怎不由她深以為異?連忙過去拿起信一看,原來這是香姨娘寫的信,信上說老爺逼得老太太沒了辦法,如今府裏正忙着要給他迎娶那位表姑娘方瓊華。

其實上一封信裏,香姨娘就略微提了一句蕭東海遇到方瓊華的事,不過顧绮羅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快就發展到這個地步。但轉念一想,又覺着這很正常,像是蕭老爺那種從發妻亡故到如今,從不提續弦的事,只讓香姨娘掌家的才是異類,蕭江北即便心裏不高興,但也不至于這樣憤怒啊。

正疑惑着,就聽蕭江北聲音低沉道:“父親這一生,都對那個女人念念不忘,他的心思全在那個女人身上,從來沒有一絲一毫分給我娘。”

原來如此,這就難怪了。顧绮羅心裏嘆了口氣,好半晌才輕聲道:“江北,別生氣了,只能說造化弄人。如今你是遼東總兵,地位舉足輕重,老爺續弦,恐怕你不能分身回去,不過得寫封信告知家裏一聲。”

蕭江北點點頭,知道妻子這是為自己着想。論理,父親續弦,那個女人就算是他名義上的母親,他作為兒子,再不高興也是應該回去的,但顧绮羅找的這個理由非常正當,皇帝老爺子當日不近人情的連中秋都沒讓他在家裏過,如今他鎮守遼東,地位重要,不肯因私廢公,諒別人也說不出什麽。

這裏顧绮羅安撫了丈夫,便來到窗前,看着窗外怔怔出神,好半晌,發覺蕭江北來到自己身後,那雙有力溫暖的手放在她的肩上,耳邊響起低沉聲音:“在想什麽?”

“我在想,那位曾經的表姑娘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顧绮羅揉揉額頭,苦笑道:“當日離開的時候,我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家裏有香姨娘掌管着,我也很放心。可是現在,忽然就生了這麽一個變數,那位表姑娘若是個好的,自然皆大歡喜,怕只怕事情不能這樣如意,我想姨娘應該也是很忐忑的吧,不然她也不會在信中詳細說這件事。”

蕭江北沉默,過了一會兒才輕聲開口道:“我大部分時間都在邊疆,所以對府裏事情知道的不多,只是有一次和祖母說話,偶然說起從前舊事,祖母說過她非常不喜歡方家人,已經逝去的祖父也不喜歡,所以當日我爹爹那樣懇求,但祖父祖母也沒有替他定那門親事,爹爹自己上門,好像也碰了釘子。再然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顧绮羅回頭道:“我也只是這樣擔心而已,事情也未必像我想的那樣糟糕,難道必定有一個奸險女人,就讓咱們攤上了?老爺是個好人,既是讓他到現在都念念不忘的女子,那一定是很好的,咱們要相信老爺的眼光。”

蕭江北把下巴放在顧绮羅的肩頭上,好半天才悶悶道:“老實說,我不太相信他的眼光。”

“喂!那是你爹,你這個做兒子的不好這麽拆臺吧?”顧绮羅哭笑不得,沒想到蕭江北這麽不給他爹面子。

“哼哼!本來他眼光就不怎麽樣,如果真是眼光好,當日又為什麽辜負我娘?我娘是這世間最好的女人,卻在他身旁受了一輩子委屈。”這顯然是蕭江北心中一根刺,所以一直都放不下。但過了一會兒,他又沉吟道:“不過在和你們家結親這件事上,他倒還算是英明了一把。”

“就是啊,所以你不能因為咱們已經逝去的娘親就把老爺給整個否認掉,對不對?說到底,老爺對那位表姑娘念念不忘,這也是他重情義的表現,在這一點上,你最應該了解他才對。譬如我現在若是沒了,有別的美貌溫柔賢淑女子到你身旁,你就會喜歡?”

“好,我知道我說的不太對,可是绮羅你可不可以不要打這樣的比方?”蕭江北不高興了:“說好了要白頭偕老的,你可不能耍賴。”

“廢話,誰肯在這事兒上耍賴呢?”顧绮羅翻了個白眼:“我還恨不能和你一起長生不老,與天地同壽呢。比方,只是比方了,你那麽在意幹什麽?”

蕭江北不說話,又過了好半天,他才悶悶道:“不管怎麽樣,看看事情發展再說吧。或許是因為我娘的關系,我對這個姓方的女人沒有一點兒好感。即便沒有我娘,我也覺着,能讓老太太深惡痛絕的人家,自有其道理。這些也罷了,最怕父親失而複得欣喜若狂,這以後竟是當局者迷,任憑那女人在府中攪風攪雨,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在遼東鞭長莫及,只怕老太太和姨娘妹妹們都要受委屈了。”

第 150 章 蒼茫之息

朝宗主峰之下,洛飛揚一群人讨論着谷璃的情況。

谷璃本人閉着眼,一雙耳朵張得忒大,将這一堆的議論都聽進了耳裏。晉階中期谷璃自己也沒想到會這麽快,剛剛只覺得體內有什麽東西猛然覺醒,此時聽到同門師兄的指點,才後知後覺發現劍心消失了,而這覺醒之物原來是劍心。

築基之時,劍心只是存在,經過築基期的真元滋養,劍心會在結丹期開始覺醒,最先覺醒的便是靈慧魄。靈慧魄覺醒之後,劍心就會擁有自己的思維,并且能在必要時附身靈劍之上,更好的為劍主效力。

但是,谷璃卻知道無鞘覺醒對她來講,并不完全是好事,不為別的,她的劍心在靈慧魄尚未覺醒之時,就已經學會了自作主張,靈慧魄一旦覺醒,劍心和靈劍還會不會聽她擺布,就真的不好說了。

這種情況就如同她和相盤,相盤是她的魂獸,但是相盤太過強大,所以,相盤要做什麽,她完全無法操控。只是,她有無鞘和劍心在此,從本心裏還認為自己是劍閣古城弟子的谷璃,對于相盤究竟聽不聽自己的,并不在意。她唯一在意的,只是相盤會不會危害到她而已。

但是現在,她的劍心無鞘覺醒了,并且在覺醒之初就已經超過了她能操控的範圍。她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體內的真元和陰陽之氣被劍心鯨吞蠶食,并且完全不留餘地。

“這……”洛飛揚皺眉回身望朝宗峰上的谷璃。

那位師兄繼續道:“倘若谷掌劍不能将劍心重新壓制,那劍心便有可能喧賓奪主,屆時就只能清理門戶了。”言罷長長一嘆,大有惋惜之意。

此人雖未明言,洛飛揚卻已經知道,以此人的經驗來看,谷璃八成是沒救了。

喧賓奪主?谷璃感受着還在繼續吞噬她體內真元的劍心無鞘,很慶幸她此時還能心神清明。

無鞘覺醒,初醒的是靈慧魄,修習過淬神訣之後,谷璃已經經歷過一次奪舍,并且成功的反奪舍了。無鞘目前還只是靈慧魄就想對她喧賓奪主,若是真的無法将無鞘壓制下來,她寧願用噬神**将這覺醒的靈慧魄吞噬了,大不了不晉階,再重新滋養出一個靈慧魄來。

朝宗峰下的衆人,在真元之龍愈加凝實之時,感覺到了異常瘋狂的殺氣。伴随着這股殺氣彌漫開來的,則是讓衆人有點透不過氣的神念之息。

谷璃修淬神訣,并未用淬神訣來控制魂獸,所以她的神念異常精粹緊湊。劍閣古城的修士雖然淬體,對于神識之法卻并不那麽精通,即便是對神識之法有研究的結丹期修士,也不可能像谷璃一樣,得到的是來自天玑這一專修神識之法門派的壓箱絕學。此時谷璃淬神訣的神壓全開,竟然讓劍閣古城的衆修士感覺到了壓力。

既然在真元上谷璃無法壓制劍心無鞘,那就只能以己之長攻彼之短,無鞘這樣一個剛剛覺醒了靈慧魄的神魂,要是連她結丹中期的神壓都能抗住,那她就真得考慮噬神**的再次使用了。

在這股帶着瘋狂殺氣的神壓之下,谷璃身後的真元之龍終于出現了掙紮之勢。

“咦”被洛飛揚問過的那位師兄首先發出驚異之聲。洛飛揚不用再問,也看出了那真元之龍有不勝之态。

但是,從谷璃的情況來看,那真元之龍短時間內是不會被她收服的。

劍閣古城的一衆修士此時已經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對于已經結丹中期及以上的修士來講,有人晉階并不是什麽稀罕的事情。雖然谷璃是掌劍,但到底不是掌門。衆人觀望一番之後,便紛紛散去。朝宗山颠,谷璃與那真元之龍的較勁,卻剛剛開始。然而不論是淬神訣的陰陽之力,還是谷璃頭頂的真元之龍,說到底都是谷璃的自我消耗。

數日後,五方看着朝宗山巅臉型越來越消瘦的谷璃,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谷璃一直閉目端坐在朝宗山巅,而她頭頂的真元之龍,也一直維持這凝聚之态。于谷璃頭頂的虛空之中,與衆人皆看不見的無形之物争鬥。真元之龍不時發出咆哮之聲,似威脅又似掙紮,但谷璃一直沒能将之馴化。時日久了,劍閣古城的修士甚至已經習慣,朝宗山巅不時傳出的龍吟之聲。

這日,朝宗山颠的龍吟之聲忽然變得激烈嘹亮,歷時兩個月之久,劍閣古城的修士聽着這龍吟之聲,便知道這是到了谷璃晉階的關鍵時刻了。谷璃在朝宗山巅晉階之事,引得派內衆人難得的八卦了一把。在得知這位谷掌劍結丹僅僅二十一年之時,許多結丹修士對于谷璃的關注,便提升了一個檔次。

此時聽得龍吟之聲起了變化,下一瞬,劍閣古城朝宗山駐地上空,衆同門便又冒了頭。

衆人卻不知谷璃歷時兩月,不僅未能将真元之龍馴化,還讓真元之龍在她淬神訣的壓迫下,硬生生凝出了天沖魄。而且這真元之龍因為自身便蘊含陰陽之息,不僅能蠶食谷璃的真元,竟漸漸開始吸食谷璃七魄之內的精魂氣。這種情況與她當初以噬魂之法将冬望的神念吞噬的情況極為相識,而真元之龍的中樞魄也在隐隐成形。

一旦真元之龍的七魄成,谷璃相信她縱然有淬神訣也是枉然,此時真元之龍引頸長嘯,卻是因為谷璃終于忍不住開始運轉噬神**。谷璃也不知道将劍心之魄吞噬之後會怎樣,也是因此才一直隐忍不發。但無論如何,情況應該也壞不過被劍心之魄将她給吞噬。

甫将噬神**運轉開來,真元之龍就是一陣極為凄厲的嘶叫。這聲音聽在谷璃耳中,竟讓谷璃感覺到了一種窮途末路的凄絕之意,不禁下意識停住了噬神**的運轉。

就在這一瞬間,谷璃感覺到天地之間一陣蒼茫之息從四面八方往她湧來。這種氣息讓她想起釣浮村祭臺之上的石獸,還有那被她鑄劍的混沌之泥。也就是這短短的一瞬,谷璃發現她頭頂之上腳踏虛空的真元之龍,将這聚攏的蒼茫之息全數納入體內,魂魄之力猛然陡增,谷璃直覺不妙,将噬神**加緊運轉起來。

那真元之龍将蒼茫之息納入體內,在谷璃的感知中,七魄以極快的速度開始成型。但在谷璃的噬神**運轉之下,又很快的破碎,轉而化為谷璃的七魄之力。

真元之龍在谷璃頭頂嘶叫翻滾,吸納着蒼茫之息的真元之龍七魄不斷的合成再破碎,在蒼茫之息終于被真元之龍全部吸納之時,真元之龍最後成型的七魄眼見着就要被谷璃以噬神**吞噬之時,真元之龍終于發出絕望的嚎叫,嗚咽着化為一道劍影,遁入了谷璃身後的無鞘劍內。

真元之龍一入無鞘,無鞘便從谷璃身後陡然升到空中,在真元之龍的沖擊之下,無鞘靈劍劍身之上的龍鱗劍葉,在那一瞬間竟化為與谷璃真元一無二致的白腹黑脊之龍,搖頭擺尾之間,龐大的威壓從無鞘之上散發出來,劍柄盡頭的龍頭之上,一直緊閉的龍目陡然睜開,被真元之龍吸納的蒼茫氣息從無鞘體內猛然爆開,這真元之龍竟然已入無鞘,仍然不死心的對谷璃大放威壓。

然而這蒼茫之息在被真元之龍吸入體內之時,更多的是被谷璃以噬神**進補了自己的七魄。被大量吞噬的蒼茫之息,竟然比元嬰期修士的神念還要來得實惠,淬神訣竟然直接突破了結丹中期,跨越了結丹後期,進入了結丹大圓滿之境。

感受到無鞘的垂死掙紮,谷璃彎唇冷笑,猛然睜開雙眼,與劍心之上的龍目對視。與此同時,攜着蒼茫之息的結丹大圓滿神念應心而出,那無鞘劍在她神念籠罩之下,白腹黑脊的龍身猛然打了個抖,下一瞬,已毫無聲息的化作無鞘靈劍的模樣。

說到底,劍閣古城修士的劍心,乃是由神識凝結而成,劍心的所為便是這名劍修的所想,即便劍修并未真正做到那一步,那也只是時機未到,但仍然是劍修真正想做的。

無鞘劍心的殺意,說到底還是谷璃的殺意,即便沒了這劍心,谷璃想要大殺四方的沖動也不會因此減少一分一毫。這劍心不聽她的使喚,那麽對谷璃來講,從劍心開始大開殺戒,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從噬魂**之上,劍心顯然已經充分領略到谷璃的殺意并不是開玩笑。得知藏身在無鞘之內,依然不能與谷璃對抗之後,劍心很是識時務的選擇了妥協。

朝宗山巅,谷璃那攜着蒼茫之息陡然放開的威壓,打了個抖的,卻不僅僅是無鞘劍心。

化作無鞘靈劍之後的真元之龍,在谷璃的一個眼神之下,乖乖回歸了谷璃體內。覺醒的劍心之魄,也在真元回歸了谷璃經脈之後,乖乖的回歸了混沌之丹。

随着劍心的回歸,朝宗山巅歷時兩個多月的谷璃晉階之事,終于落下了帷幕。

第 148 章 龍神腿

在場衆人聽到這聲音頓時一驚,錯愕地看向淩霄。

周魁的本命命魂武技,與他的命魂契合度極高,能夠發出命魂之音,這在京都家族子弟中,并不是什麽秘密。

但是此時淩霄竟然也是如此,那就太讓他們震驚了。

要知道能擁有這樣的本命命魂武技,可不是財富、努力就能擁有的,而是需要遠超常人的武道天賦!

他們沒有想到淩霄的武道天賦,竟然也是這麽強悍。

雖然比起淩霄的煉丹天賦,可能稍遜一籌,但是也足以驚掉衆人的下巴。

更何況,當這兩種天賦,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的時候,那就顯得更加驚人了!

只見一道藍色的命魂之力,從淩霄拳頭湧出,而後化作一只迷你版的鲲,朝着那個猙獰的虎頭飛去。

就在兩者即将相撞之時,淩霄又是一聲大喝:“吞!”

只見迷你版的鲲,如同活物一般張開了嘴巴,竟是将那顆虎頭給一口吞了下去!

“我的天!”

“這是什麽本命命魂武技?竟然能将對方的命魂武技一口吞下!”

“我看錯了嗎?這也太難以置信了!”

“……”

衆人心中紛紛驚嘆,他們看淩霄的眼神,就如同活見鬼了一般!

就連周魁、周羽婷和陳會長三人,也是沒有例外,同樣震驚地看着淩霄。

瞬息之間,鲲就已經來到周魁身前。

周魁也已經反映過來,拳頭轟然揮出擊打在鲲的身上之上。

又是一聲呼嘯聲發出,而後一聲轟鳴聲響起。

命魂之力凝聚而成的鲲消失于無形,周魁則是有些狼狽。

淩霄心中暗喝:“踏雪無痕!”

而後就見淩霄如同鬼魅一般,身形快到極點,陡然間就已經出現在周魁身側。

“斬身!”淩霄一聲大喝。

只見他以掌為刀,一道足以置人于死地的劍芒就此斬出!

周魁這才反應過來,但是已經為時已晚,劍芒随時都有可能沒入他的身體!

此時的他沒有絲毫猶豫,化靈境的實力立刻爆發出來。

周魁的手臂,瞬間就變成了散發着無盡威壓的虎爪。

只見他手臂一揮,劍芒與手臂剛剛接觸的同時,當即就被打散不複存在!

片刻之後,周魁有些複雜地說道:“你贏了。”

他說着話,就将一個玉簡交到了淩霄手中。

淩霄接過玉簡,耳畔立刻響起系統提示音。

“叮!系統已檢測到未知武技,宿主是否想要學習?”

淩霄答道:“學習!”

“叮!恭喜宿主掌握低品命魂武技——《龍神腿》,當前熟練等級為初窺門徑。”

直到這時,在場的賓客們這才反映過來。

“身體局部化作本命神魂軀體,這就是化靈境!”

“淩霄竟然把逼得周魁用出了化靈境的實力!”

“這也太恐怖了!”

“……”

衆人看向淩霄的眼神中,隐約間透露出幾絲畏懼的神色。

随後,生日宴會便順利的進行了下去。

幾天之後,全國高中交流賽決賽,就在京都競技館拉開了帷幕!

第 147 章 縣令大人親自來了!

第147章 縣令大人親自來了!

“阿爹阿爹~!”想到好主意的泉寶,興高采烈的跳下馬車直奔蘇毅。

蘇毅頓了頓,剛擡起頭就看見閨女朝自己狂奔而來,立馬張開雙手抱住:“慢點跑,要是摔了可咋辦,嘶!”

傷口被扯痛,但蘇毅假裝沒事人一樣,視線落在了泉寶身後的棗棕色大馬和車廂之上,“這馬車哪來的”

泉寶呶呶嘴,“阿爹笨笨,馬車當然是花錢錢買來的呀!我和阿娘商量過後才決定買的,并不是先斬後奏哦,阿爹不許罵我!”

“我罵你作甚”蘇毅無奈的搖搖頭,他原先也打算賺了錢買馬車來着。

這樣方便自己和伍映雪去城裏賣獵物,而且買匹馬,等來年開春再買塊地,就可以耕種了。

可沒想到閨女的速度這麽快,又搶在他前邊一步買了馬。

蘇毅知道閨女賣人參,手裏捏着好幾百兩銀子,可是也別被人騙了呀,于是趕緊上去仔細查看棗棕大馬的具體情況,直到确認不是病馬老馬,才激動的解開馬匹和車廂的鏈接缰繩,翻身一躍上去‘試駕’!

果然,男孩子都抵抗不了高頭大馬的誘惑,阿爹也不例外!

泉寶還有正事跟阿爹說呢,立刻揮手喊道:“阿爹,您不要跑太遠啦,快點肥來,人家還有話要跟您說吶!”

聽到閨女這番話,蘇毅立馬調轉馬頭,朝着家門口奔了過來,旋即揪了把新鮮的草葉子喂給大馬。

一邊喂馬一邊說:“你有啥話想跟阿爹說家裏的事情找你娘就好了。”

“這事兒阿娘哪裏知道吖!”泉寶萌兮兮的小聲問:“阿爹,您跟我說說上山剿匪的事情呗,官府那些大蜀黍剿匪之後,有沒有說給您什麽賞賜呢”

蘇毅沒想到女兒特地叫自己回來,還神秘兮兮的,就是為了問剿匪賞賜的事,當即哭笑不得。

“強盜為禍,事關百姓,又不止是咱們一家倒黴。剿匪是有利于周遭村民的事,一道上去剿匪的差爺擒獲強盜回衙門了,關于賞賜什麽的,倒啥都沒說,阿爹也并非為了賞賜才帶路剿匪的。

至于剿匪細節,就不同你個小娃娃說了,你只需要知道剿匪順利,沒有太大傷亡就好了。”

李執劍帶上山的,都是訓練有素的真正官兵,武功方面若要用上中下來形容的話,那至少得是中等高手,壓根就不是逃荒隊出身的無蚩寨可以抵抗的。

一上山,剿匪隊伍便勢如破竹,直接生擒了無蚩寨的二當家和一些五六七八當家,底下的人就更不用說了,都是花把式。

李執劍的劍都沒出鞘,直接就拿下了無蚩寨,這會估計還在山上統計無蚩寨人數,準備帶回官府審問呢。

他則是因為身上有傷,加上媳婦孩子都在家裏等着,就不等李執劍送了,自己打了個招呼就先行下山。

和伍映雪彙報此次剿匪的情況,也讓村民們早些知道無蚩寨被剿滅,清泉山沒強盜了,可以早些放心。

至于泉寶說的賞賜,呵呵,那不在他考慮範圍內。

泉寶氣得鼓了腮幫子,“笨阿爹,白得的賞賜都不要!”

“說啥呢,這天底下就沒白吃的午餐,況且我只是帶了個路,哪有啥功勞啊”

蘇毅并不覺得自己帶官府去剿匪,有啥值得賞賜的,換了其他人,應該也會這樣做吧,平平無奇而已。

泉寶幽幽的看着蘇毅,道:“阿爹,難道您就不想當官嗎當了官,以後就沒人敢欺負咱們家啦!”

“傻孩子,你以為官銜是地裏的大白菜,十文錢能買一籮筐嗎就你爹這大字不識兩個的水平,當官得了吧,差太遠了!”蘇毅也并非目不識丁,他也認字,是跟伍映雪成婚後,伍映雪日積月累逼着他學的。

這七八年學下來,一般的字都認識,但離當官還差遠了!他真是想都不敢想,自家閨女倒好,童言無忌天馬行空,張嘴就問他要不要當官,可太看得起他這個爹了!

泉寶不服:“阿娘說過,有志者事竟成!事在人為,阿爹您不試試,怎麽知道自己不是當官的料”

“阿爹就是個獵戶,連童生的頭銜都沒有,咋當官”

蘇毅見泉寶還要跟自己争辯,忽然嗅到了屋子裏傳來的飯香,應該是伍映雪打開鍋蓋了,他連忙說:

“行了,傻孩子,快去洗手吃飯吧,吃飯的時候跟阿爹說說,這馬車你花了多少錢買下來的,又為何突然想起買馬,阿爹愛聽。”

說着把小丫頭一抱而起,快步朝着屋裏走了去,泉寶張張嘴,到底是沒再跟蘇毅說當官的事情了。

她這些家人呀,什麽都好,就是不自信!

阿爹滿腔正義,為了村民們的安穩日子,身受重傷也願意帶路剿匪。

光是這一顆挺身而出的熱心,就比許多官老爺強太多了,怎麽就不能當官呢

算了,先吃飯飯吧!阿爹有一句話說得很多,得我之幸失我之命,如果官府真不打算賞賜阿爹,他們便是求也求不來!

就在泉寶一家其樂融融吃飯的時候,另一邊,清泉村村口!

一輛華貴的馬車,還有十個騎着高頭大馬的侍衛突然出現,引起了飯後在村口閑聊的衆人的注意力。

這輛馬車帶頭的不是別人,正是前兩日帶隊驅趕強盜,還清泉村一片安寧的李執劍。

他騎着黑色大馬,帶隊前往的方向赫然就是泉寶家的方向,令村民們一陣猜測。

泉寶家又出啥事兒了這一群官差老爺,一個個兇神惡煞看起來就不像好相與的,強盜都已經被剿滅了,他們還去泉寶家作甚

“想知道作甚,跟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橫豎閑着也是閑着!”最近孫家還在辦喪事,孫明輝也沒下葬,一天三頓的唢吶和哭喪,讓村民們覺得晦氣,現在有離開村子,去泉寶家看熱鬧的契機,自然不願意放過。

這不,浩浩蕩蕩的一群人,遠遠跟在李執劍等人的身後,朝着泉寶家趕去。

飯後,伍映雪正忙着洗碗,便聽到了一陣敲門的聲音。

“誰啊!”她拿起圍裙擦了擦手上的水,趕緊過去開了門,這一看直接傻了。

“您,您,您……”伍映雪聲音都在發抖,連忙福身行禮,“民婦見過縣令大人,這麽晚了,您怎親自過來了快,快請進!泉寶,去叫你阿爹,就說縣令大人來了。”

第 162 章 :崩亂之夕

甬道裏沒有光,血腥味彌漫開來,刺激着鼻腔。

寧長久體內金烏流轉,消融了眉目間的冰霜。

他披着陸嫁嫁的衣裳起身。

衣裳上猶帶着雪櫻淡淡的清香味。

而陸嫁嫁已經陷入了沉眠,她的身體失去了溫度,肌膚如紙一般蒼白,散開的青絲在水晶棺般的繭裏顯得根根分明,靜谧的容顏好似可以吻醒。

寧長久抱住了繭。

“謝謝你。”盧元白靠着牆壁,伸出了沒有血污的左手。

寧長久也伸出了手。

黑暗中,一雙手握了握,寧長久一用力,将盧元白從牆上拉了起來。

盧元白立正之後一手扶着牆,一手握着劍。他畢竟是紫庭初境的大修行者,只是喘了兩口氣,身體便恢複了許多。

“沒想到盧師叔這般深藏不露。”寧長久由衷道。

盧元白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不太好意思的笑道:“高手不都喜歡藏拙嘛,盧師叔也裝了幾年高手了啊,只可惜最後也差點被這老東西殺了,還是不如寧兄弟啊,藏得比師叔還深。”

寧長久認真搖頭道:“我從未藏拙,只是你們從未過問我境界罷了。”

“真能裝。”盧元白愣了愣,低聲罵了一句,然後問:“那你現在是什麽境界啊?”

寧長久摸了摸自己氣海的位置,經過數月的修行和精進,他氣海的靈力已經往那條分界線不停靠近了。

寧長久不确定道:“按照你們的說法,應該是長命境吧?“

“我們的說法?”盧元白一驚,心想難道這個少年還自帶體系?他要開辟出一條前無古人的道路來嗎?

盧元白罵罵咧咧地想着時,寧長久給出了樸素的答案:“我比較厲害。”

“……”盧元白不知道怎麽反駁他。

寧長久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道:“你把他處理掉吧,處理得幹淨些,今日隐峰中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

盧元白看着地上那分離的屍首,大仇得報之後,他反而生出了空虛感,過往的許多事浮上心頭,二十多年前與冰容一同入門時,他還只是個十歲出頭的小孩,那時候悍匪屠了村子,他被師父“救下”,帶來峰中修行。

他想要回憶更多,卻發現許多記憶已經模糊,無論是愛還是恨,曾經深刻的情感此刻都顯得不太真實。他這才恍然明白,大好時光已經辜負了啊。

修道者哪怕修道一千年,最美好的也永遠是回不去的少年時。

若是寧長久知道了他心中所想,定又會說那句“容貌年輕,就能永遠年輕”的歪理。

短暫的安靜後,盧元白摒去了心中那些雜念,順着額頭向後捋了捋頭發,打趣道:“你自己抱的美人歸了,要我幹這髒活累活?”

寧長久抱着陸嫁嫁的繭衣,道:“不要說出去。”

盧元白笑了起來,道:“寧兄弟敢做不敢當?”

寧長久道:“你誤會了。”

盧元白啧啧道:“早就覺得你和陸師妹關系不一般,沒想到這麽不一般,啧啧,這天宗最漂亮的劍仙子都要讓你吃了,要是讓其他弟子知道了,我們天窟峰還不集體道心崩碎?”

寧長久平靜道:“我與師父不是那種關系。”

盧元白得理不饒人,道:“現在四下無人,你裝什麽裝?沒想到嫁嫁師妹這般不食煙火的人,竟也會動了凡心,到時候你們結為道侶,我一想到高冷的師妹要被一個比自己小七八歲的人欺負,就覺得有趣極了啊。”

寧長久抱着陸嫁嫁往外走,想找個僻靜的洞府先躲躲。

盧元白不依不饒,追問道:“你們什麽時候洞房花燭夜啊,生個小長久或者小嫁嫁,哎……”

寧長久無奈道:“師叔,你師父的屍體還在地上呢,不用這麽活潑吧?”

盧元白大仇得報,心情終究是好了許多的,他将劍一插,背回背上,好奇道:“難道你真不喜歡陸嫁嫁?”

“喜歡的。”寧長久不假思索。

盧元白皺眉道:“既然喜歡,那說我誤會什麽了?”

寧長久猶豫了一會兒,道:“可我還有一個未婚妻。”

盧元白一驚,心想難道是定的娃娃親?這個少年得了仙道遇到漂亮師尊之後,便想着不要自己糟糠之妻了?哦……難怪他假裝說不喜歡陸嫁嫁,原來是怕人覺得他忘恩負義啊。

呵,得了勢的男人果然都是這樣啊。

盧元白雖然對于寧長久的天賦佩服得五體投地,但此刻對于他的品德卻生出了一絲鄙夷。

他繼續問道:“你和你那未婚妻成親了嗎?”

寧長久道:“還沒。”

盧元白想着既然沒有那就好辦,他本着勸分不勸和的心理道:“那就把婚退了呗。”

寧長久笑道:“師叔可真是料事如神,大約兩年半之後吧,我會去退婚的。”

盧元白瞪大了眼睛,他原本只是玩笑話,不曾想寧長久真這麽禽獸不如。

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哎,果然外表越是像正人君子的,其實越無情無義,只有自己這樣看似放浪不羁的,才是癡情種子啊。

盧元白也不想勸人私事了,只是問了一句:“那你還喜歡你那未婚妻嗎?”

寧長久停下了腳步,他下颚微擡,目視着前方的幽暗。

他沒有睜開劍目或者黃金瞳。

什麽都看不到的時候,往往最能聽清自己心中的聲音。

臨河城的一月像水一般流過自己的心田。

“應該是喜歡的。”寧長久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盧元白皺緊了眉頭,覺得自己越來越不懂年輕人的世界了:“喜歡還退什麽婚?”

寧長久老氣橫秋道:“你光棍了三十多年,懂什麽?”

“?”盧元白一口氣險些沒提上來,他捂着胸口,哎呦地叫了一聲,覺得自己傷勢更重了。

他不服氣,決定問一個可以找回場子的問題:“那你未婚妻和陸嫁嫁,你更喜歡誰?你要是不回答,我就讓你出不了寒牢!”

說着,盧元白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他自信以自己的境界,攔住他應該不成問題。

寧長久倒是也沒抵觸什麽,他竟真的認真思考了起來。

“我都喜歡。”寧長久說。

盧元白倒吸了口涼氣,心想此人怎麽比我想象中還不要臉,“那你師妹寧小齡呢?”

“她還是個孩子。”寧長久終于展現出了一點道德情操。

盧元白卻聽出了弦外之音——要養大點再下手?

我呸!

“那如果你娶了陸嫁嫁,豈不是要我們峰主大人做小妾,這說出去像什麽話!”盧元白說道。

寧長久抱着陸嫁嫁的繭衣向外走去,他的話語平淡卻認真:“大道獨行何其寂寞?修道之途當有伴侶二三,互為道友,共參天道,此非人間談婚論嫁,不分主次尊卑,唯有心中情誼相契,足下大道相同而已。”

盧元白微睜着劍目,看着寧長久抱着沉睡中的絕美女子離去的白衣背影,震驚無語,他一口血卡在喉嚨口,将出未出,只是想着,如果自己要有這等不要臉的口才,想來也不至于留不住宛琴了吧。

他嘆了口氣,俯下身子,背起了師父的屍體,順手拔劍,如紮西瓜般紮起了他的腦袋,自言自語道:“你這入峰三年,就要去和未婚妻退婚,我要是你那未婚妻啊,就一哭二鬧三上吊了……三年……嗯?”

盧元白咦了一聲,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趙國那位女皇帝,好像也沸沸揚揚地傳出要和未婚夫退婚,幾年來着?

寧長久要走出甬道之前,盧元白大聲問道:“等等!冒昧一問,那個……不知寧兄弟未婚妻姓甚名誰何方人士啊?”

寧長久沒有隐瞞:“送我們去臨河城時,你在劍舟上提過她的,趙襄兒。”

盧元白道心不穩,喉嚨口卡的那口血終于吐了出來。

……

……

寧長久走出寒牢時,隐峰迎來了第二次的地動。

他隐約猜到了什麽。

他用陸嫁嫁給他的衣服撺成了繩子,系住了陸嫁嫁,将她背在了背上。

正當他想要去隐峰閉關,不問世事時,隐峰中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是守霄峰的大弟子方和歌。

“你果然在這裏。”方和歌道。

“有事?”寧長久問。

方和歌道:“現在整個宗門都在找你呢。”

寧長久道:“宗主回來了?”

方和歌點了點頭。

寧長久道:“翰池真人如今什麽境界了?”

方和歌笑了笑,道:“翰池真人境界跌了不少,哪怕是我都看得出來。”

寧長久不解道:“翰池真人幾乎耗盡了宗中百年氣運,當屬我宗罪人,為何不擒了押入寒牢?”

方和歌愣住了,心想為何你欺師滅祖這麽熟練?

不過原本其餘峰主是有此打算的,只是……

“與宗主一同回來的,還有完整的九嬰。”方和歌嘆氣道。

寧長久驟緊了眉頭,他原本的思路一下子斷了。

在他的認知裏,要麽翰池真人贏了張锲瑜,奪得九嬰,要麽輸了,直接被巴蛇吞入腹中,不得超生。

這又輸又贏的算個什麽?

“那就一起恭迎宗主回峰吧。”寧長久向來能進能退。

方和歌不知該說什麽,便直接傳話道:“宗主要見你。”

寧長久猜到了原因,依舊裝傻道:“見我做什麽?”

方和歌道:“天谕劍經下半卷不見了。今日的情景我們都見到了,你與劍經關系甚密,我們都懷疑與你有關。”

寧長久問:“他知道劍經的事情了?”

方和歌道:“難免走漏風聲。”

寧長久又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隐峰?”

方和歌猶豫道:“師父猜測你在隐峰,讓我來找找,沒想到真撞見了。”

寧長久點了點頭,知道荊陽夏暫時也不想明确立場,就讓弟子來背個鍋。

方和歌看着他身後背着的東西,最初他以為那是大劍什麽的,他仔細凝視才注意,寧長久的腦袋後,有發絲溢出。

“陸峰主?”方和歌一驚:“這是……陸峰主要破入紫庭境了?”

寧長久道:“我要為陸嫁嫁護法,你們別來擾我。”

方和歌嘆息道:“可是宗主之命……”

寧長久道:“你不是我的對手,別逼我廢了你。”

“那我呢?”不待方和歌說話,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

寧長久回過神,看到一個老人陡然出現在身後,那老人的身體半虛半實,顯然不是真身。

正是翰池真人。

“真人親駕,不知所為何事?”寧長久裝傻。

翰池真人看着繭衣中衣裳勝雪的女子,感慨道:“陸嫁嫁确實收了個好徒弟。”

寧長久道:“你要是想做什麽,就讓你的真身來,別做縮頭烏龜。”

翰池真人道:“交出天谕劍經吧。”

寧長久道:“自己來拿。”

翰池真人對于今日在蓮田鎮的潰敗難以釋懷,不過幸好,九嬰終于完整,得以保存下來,這也是他最後的希望。

如果若是單以劍道修為而論,他如今甚至不如守霄峰的峰主荊陽夏。

但他輸,終究是輸給了張锲瑜那個老狐貍。

他從未想過自己在宗中立威多年,竟還有弟子敢當面忤逆自己的。

“你想叛宗?”翰池真人厲聲喝問道。

寧長久知道這個投影沒什麽殺傷力,甚至懶得理會他,他背着陸嫁嫁自顧自地朝着隐峰外走去。

翰池真人看到繭中的女子,疑惑不解:“天宗氣運消亡大半,哪怕是幾位峰主都跌了小境,為何偏偏陸嫁嫁晉入紫庭了?其中可有隐秘?”

寧長久不回答他的問題,他心中清楚,只要陸嫁嫁醒來,他們便可以立于不敗之地。

但是心魔劫同樣需要消耗不少的時間。

哪怕是先前寧小齡渡劫,有他的幫助,同時也有那個心魔劫中的小女孩直接動用權柄,删繁就簡,略至關鍵處,才在一炷香的時間裏完成的。

他知道陸嫁嫁一定能斬劫而出,卻不知道需要多久。

他必須拖延足夠多的時間。

“攔住他。”翰池真人發號施令。

方和歌被迫出劍。

寧長久沒有一絲手軟,在雙方劍火相觸的一刻,勝負便是壓倒性的。

寧長久的劍意與劍氣要強大許多,劍火之舌順着劍身壓去,燎上方和歌握劍的手,他瞳孔一縮,被迫收手棄劍,身形後掠,寧長久以劍奪劍,然後将對方的劍直接掄在了地上,折成兩半。

翰池真人神色陰鹜。

方和歌已無阻截之力,寧長久要遁逃出時,翰池真人的一句話再次成為了絆腳的繩索。

“寧小齡是你師妹吧?”翰池真人問道。

寧長久神色驟然冰冷:“她現在在哪裏?”

翰池真人微笑道:“有人照看着她呢,她很好,你不必擔心。”

寧長久嘆了口氣,心想這宗門到底是怎麽了?凡是與宗主之位相關的,怎麽不是魔頭就是瘋子?以後陸嫁嫁還是別當宗主了。

寧長久的神色卻很快平靜了下來,他穩了穩背上的陸嫁嫁,說道:“和嚴舟一樣,劍經就在我的身體裏,如果你們敢傷我師妹一絲一毫,這劍經你這輩子都拿不到。”

翰池真人道:“不,劍經不止在你的身體裏。”

他話語頓了頓,說道:“它還在你的記憶裏。”

翰池真人便是想告訴他,他既然可以抹去他的記憶,當然也可以提取他的記憶,若非此刻他境界大跌,便直接強來了。

此言一出,數道劍裳從隐峰外的天然洞窟中掠入,宛若一支支插着雪羽的箭。

這些年,翰池真人在隐峰中終究是有許多信徒的。

他告訴所有人,自己斬殺了紫天道門的門主和蓮田鎮的惡魔,奪回的九嬰便是最好的憑證,而自己也因此身受重傷,境界大跌,需要在環瀑山療養數年。

九嬰雖然也傷勢極重,但它全盛之時畢竟也是五道頂峰的生命,尋常的紫庭境哪裏是它的對手?

雖然宗中許多人已有異心,但暫時沒有人在明面上反抗他,哪怕是三峰峰主,也只是沒有明确表态罷了。

如箭的雪影皆是天宗的長老,每一位都至少是長命初境的修為。

寧長久眉頭微皺,身邊浮現出靈光點點。

“小飛空陣?”翰池真人微驚。

雪影撲空,寧長久的身影消失。

但下一刻,他卻再次回到了原地。

翰池真人正在與完整的九嬰相融,自然而然地繼承了九嬰的權柄。

小飛空陣再玄妙,歸本溯源還是對于空間的運用。此刻在翰池真人面前,有些小巫見大巫了。

他的身體明明已經出現在峰主殿,但腳未落地前,卻還是被硬生生拉了回來。

翰池真人看着他,疑惑道:“天窟峰峰主殿,竟有你設下的陣法?呵,我原本以為陸嫁嫁真修成了冰魂雪魄的仙子,不成想竟與自家弟子私通,不知廉恥。”

他的話語沒能在寧長久的心湖上激起一絲漣漪。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拖住時間。

他的身影被拽回之後,那幾道身影也已各自握劍,向着自己斬來。

而整個四峰之間,洪鐘大呂般的喊聲也開始回蕩。

“天窟峰弟子寧長久,私藏宗門重寶,天谕劍經,此為天宗大罪人,按門規應當重懲,如今他畏罪而逃,試圖傷人,四峰當同氣連枝,共守天宗四方桃簾,莫讓這罪人逃出峰外。”

這些話語借助着九嬰的力量,像是被包容在固定的空間裏,清晰無比地帶去了四峰的每個角落。

各峰反應各異。

他們腦海中紛紛浮現出那個白衣少年仗劍而立的身影,無論如何也不能将這橫空出世的劍道天才與罪人聯系在一起。

“我看那宗主才是罪人!”天窟峰的弟子最為憤憤不平。

“今天寧師弟所作所為有目共睹,倒是那宗主,明明身在峰中,四峰危難之際,卻一點忙沒幫上,如今還耗去了大半氣運,我好不容易邁入通仙,境界一下子就被打回去了!”

“對,我也支持寧師弟!那宗主定是觊觎劍經,絕不能給他!”

“對了,師父呢?師父去哪了?”

“樂柔,你是大師姐,由你來主持大局吧。”

“我……”

“都別吵了。”雅竹平息了衆人的讨論,道:“經歷了這麽多事,究竟誰好誰惡,大家應該都看清楚了,如今翰池靠的,不過是一點餘威罷了,今日他想動我峰之人,我們全峰上下絕不會答應。”

在他們的交談聲中,寧長久已與那幾道圍來的身影搏殺在了一起。

寧長久今日出過了一劍,靈力耗損了不少,但他出劍的速度與決絕卻絲毫不減。

隐峰裏,刀光劍影錯亂。

數柄劍同時砍來之際,寧長久毫不憐香惜玉地俯下了些身子,以背抵擋,陸嫁嫁此刻的繭衣柔韌至極,哪怕是紫庭境也很難斬破,當然不怕這幾個長命境的長老。

劍刃斬上繭衣,被柔韌的繭絲震開。

寧長久握劍掃過,劍火畫而為圓,在數人間燦然綻開。

他們避其鋒芒,向後撤步收劍,寧長久看準了其中最弱的一人,一步邁前,欺身壓近,手中之劍纏繞上對方的劍,與鐵器撞鳴聲一同尖銳響起的,還有長老的慘叫。

寧長久的劍瞬間破開了他的防禦,将他的一只小臂斬下。

那持劍的小臂下墜之際,寧長久以劍鋒将它挑起,破開三人緊随其後的追擊,刺向了翰池真人。

翰池真人終非真身,避之不及,被一劍此碎。

寧長久瞅準時機,一手持劍燎火,一手逆畫飛空陣,在逼退三位長老的同時離開了隐峰。

但空間再次錯位。

他出現在了天窟峰的峰頂附近。

一雙眼睛正盯着他。

那是翰池真人又一個虛影,他的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翰池真人擡了手。

天窟峰頂,懸着的漫天劍星忽然都亮起了光。

即使是白天,那些光也顯得醒目,一如炸開之後凝固在了空氣裏的煙火。

天窟峰上的劍星連成了一道劍意。

這道劍意是祖師留下的,雖在天窟峰頂,但實際上卻也由環瀑山宗主殿執掌。

它在歷經了多年的風霜和弟子的篡取之後已不算完整,但蒼茫劍意如接天大火亮起時,依舊泛起了足夠強大的威能。

寧長久感受到了這道劍意,他腦海中飛快想着脫身之法,嘴上說道:“我不過是個普通弟子,為何不敢以真身來見我?”

翰池真人道:“你不配。”

寧長久冷冷道:“你是擔心被其他峰主殺死吧?”

翰池真人被戳中了心事,沉默不語,不知為何,他心中始終萦繞着一個詛咒——你會死于背叛。

這句話像是心髒上的腫瘤,也像是骨頭上的毒藥。

他想要嚴詞反駁,但可笑的是,這句話在極短的時間內便應驗了。

漫天星光相連,浩瀚劍意像是大片的流星雨,齊齊隕墜。

只是它并未能落在寧長久的身上。

一柄寬厚的劍擋在他的身前。

盧元白撸起了袖管,他雙手持劍,遒勁的肌肉緊繃,保持着劈砍的姿勢,這個姿勢看着甚至有些憨傻。

但那道祖師留下的劍意,便被他這如劈柴般的劍斬成了兩段。

“你師妹我幫你劫出去了,現在雅竹照看着她呢,別擔心了,安心出劍,先前太黑,沒看清你那天谕劍招,不知寧兄弟能不能再演示一番?”盧元白扭過頭,咧嘴一笑。

“多謝盧師叔。”寧長久抱拳行禮。

“到時候若我還活着,你婚禮時可別忘了給我發請柬,老盧我也想見見大世面。”盧元白笑着說道。

翰池真人的身影氣得發抖,他盯着這個自己親手栽培的弟子,憤怒道:“我為你開竅,傳你修為,授你劍招,究竟哪裏對不住你?你竟敢以劍尖指着我?”

盧元白嘆了口氣,道:“師父對我确實算是仁至義盡,但我今天忽然想明白一件事。”

“什麽?”

“我想做一個好人。”

“好人?”

“嗯,我想做一個徹頭徹尾的好人,一個正義的俠客,這是我十三歲時的夢想。”盧元白拔下了一根頭發,放在劍鋒上吹了吹,發絲應風而斷,輕飄飄地墜地:“師父若真要斷天宗之脈,陷南州于水火,那我也只好出劍。”

“做一個好人?”翰池真人聽着他的話,忽然放聲大笑了起來:“哪怕你對得起蒼生,但你若對我出劍,真能問心無愧?”

盧元白閉上了眼,嘆氣道:“或許這就是做一個俠客的代價。”

環瀑山中,翰池真人的真身盤膝而坐。

他的身前正攤着一本書。

那是南荒古卷,古卷的扉頁上寫着三個字“無頭神”。

翰池真人不再看卷,他忽然伸出了手。

僅僅片刻,四峰中的纏龍柱一齊搖晃了起來。山水塌陷,河川斷脈,方圓數百裏殘餘的氣運和靈氣都朝着環瀑山的方向湧去。

九嬰在天魂燈的幫助下已生出了死灰色的皮膚和鱗甲,靈力湧動的那刻,它中間的頭顱率先睜開了眼,緊接着,其餘八個巨首也緩緩睜眼,它曾是睥睨一時的王,如今神性雖在,卻已淪為受人控制的傀儡。

“做一個好人……”翰池真人撫摸過古老的書卷,嘆息道:“你的遺願,很好。”

……

……

(感謝書友紙會割人的打賞!謝謝書友的資瓷呀!)

第 149 章 百歲

第152章 百歲

胥清歌愣了一下,随後問道:“什麽神谕?”

漓長老低嘆,心裏和眉眼間滿是無奈苦澀,“是你出族後不久便降下來的神谕,封禁華胥族。”

胥清歌睫毛輕輕顫了顫,原來華胥族的封禁是因為神谕,她不是被刻意抛棄。

心頭某個一直不能釋懷的枷鎖忽然就散了。

她輕輕眨了眨眼,壓下眼底漫着熱氣的水霧。

“那地皇墓又是怎麽回事?阿娘你們進去過嗎?”

胥清歌從記事起就只是知道有地皇墓,裏面葬着兩代地皇,只是從來沒有人能進入,包括她。

“地皇墓雖然已經開了,但是我們依舊進不去。”語頓,漓長老看向胥清歌,“可能只有你能進。”

胥清歌點頭,眉頭卻又不由自主的蹙起來,“是因為地皇墓開啓,必須得接我回來。所以才解封的嗎?”

漓長老表情僵了僵,她看了眼前者的表情,怕她傷心多想。

“小歌,要不是因為神谕,我們是不可能留你在外面的。”

胥清歌點頭,猶豫了一下還是挽上漓長老的手臂,“阿娘,我知道的。”

她的父母,不單單只是她的父母,還是華胥族的長老。

而她,也不止是他們的女兒,更是地皇和人皇。

“阿爹,阿娘,我在外面遇到了哥哥的命魂。哥哥他……”

“放心吧,錦年現在魂魄俱全,等再養上一段日子就好了,可以重塑肉身,直接轉生了。”

漓長老握住胥清歌的手,眉眼帶上的笑意很溫暖輕松。

“我想去看看哥哥。”

漓長老點頭,“好。”

胥清歌拉住她,“阿娘,你告訴我,我和沈星然去就行了。”

一直沒開口的大長老眉頭一皺,“你們兩去?”

“嗯,我順便帶他逛逛。”

大長老想說,反正都是逛,他們帶,讓旁人帶都可以。為什麽就得他們兩單獨逛。

但關鍵時刻漓長老扯住了他的袖子,“也行,錦年的魂魄在祠堂最裏面的石室裏。”

“我們回去給阿然收拾屋子,你們兩早點回來。”

“嗯,好。”

說完,胥清歌便拉起沈星然往祠堂而去。

大長老看着他們的背影忍不住對漓長老抱怨。

“你怎麽對那小子這麽好。”

“哎……”漓長老嘆氣,“因為他是你閨女喜歡的人。我們倆缺失太多,太久了。

大長老卡了一下,他知道漓長老說的意思。

他們缺失的時間太久了,對于胥清歌現在來說,沈星然比他們更讓她覺得安心,親近。

他不想承認卻也不得不承認。

“當初我們去找他,也是因為神谕中提到的天機裏有他。”

“讓人家守了墟海這麽久還不夠考驗的嗎?”

大長老自然知道漓長老說的是對的,但是畢竟是自家白菜,就這麽被拱了實在讓他心塞。

“哼,我女兒長得好看又厲害,身份還高,真是便宜他了。”

漓長老無奈的笑了笑,順着他的話點頭,“是,便宜他了。”

…………

胥清歌帶沈星然進了祠堂,華胥族的祠堂裏并沒有多少牌位,三幅神像畫懸挂在正中間。

長明燈幽幽,有一股奇特的香味從裏面散出。

胥清歌帶着沈星然一起,拜了拜三幅神像畫,然後親手又續上了一盞長明燈。

沈星然這才聞出來,那股從長明燈裏幽幽散出的香味是無數花香糅雜而出,似融融春日下盛放的百花。

點好長明燈後胥清歌才帶着他推開了最裏面那間石室的門。

裏面只幽幽點着一盞燈,燈光是冰透的藍。

胥清歌盯着那盞燈愣愣的看了好一會,最後才回頭對沈星然說道:“沈星然,我是不是能把人皇還給哥哥了?”

沈星然摸了摸她的腦袋,“你要怎麽還?”

“對哦……”胥清歌像才反應過來,“我還沒退休,還不了。”

其實也可以像他哥哥當年一樣獻祭。但是她不敢刺激沈星然。

“沈星然!”她揚唇,眼眉彎彎,“我覺得,能這樣,真好!”

能回家,哥哥能回來,身邊還有他,真好……

沈星然知道她的意思,他眉眼一暖,能填補她的遺憾的确很好。

胥清歌帶着沈星然在華胥族逛了一圈。

“怎麽樣,我們族好看吧。等你嫁過來肯定不吃虧。”

沈星然失笑,“嫁過來?”

胥清歌挑眉,“怎麽?你不願意?”

沈星然攬過她,“沒有不願意,只要清歌你願意負責就好。”

兩人說說笑笑的走到胥清歌的房門口,剛好撞到了蹲守在那的大長老。

胥清歌收回調笑的話,“阿爹,你怎麽在這?”

大長老笑眯眯的看着他們,“我擔心阿然找不到房間在哪,所以在這裏等着。阿然啊,房間已經收拾好了,我帶你過去。”

胥清歌聞言笑盈盈的放開沈星然的手,“辛苦阿爹了。”

大長老被她笑的心頭一軟,覺得又回到了從前。眼前這個女孩還是那個會扯着他衣角撒嬌的人。

“你今天才回來,肯定累了,好好休息。有事你阿娘會來叫你。”

胥清歌乖巧點頭,伸手推開自己的房門,“那我先回房休息了。”

說完它她轉身進房,在回身關上門之前還特意沖沈星然得意的挑眉。

沈星然摩挲着手指,被她得意的小表情勾的有些手癢,很想伸手捏捏她的臉。

但無奈未來岳父還在一旁虎視眈眈。

大長老看着沈星然道:“走吧,我帶阿然你去休息。”

沈星然微笑,“嗯好,麻煩伯父了。”

大長老笑眯眯,“不麻煩,不麻煩。”

兩人剛走出兩步,他又回身輕輕一揮手,胥清歌房門口就多出了一道結界。

大長老滿意了,連步子都輕快了許多。

“小歌才回來,我怕她休息不好,也怕有人會來打擾她,所以還是立個結界好。”

沈星然則看着那道結界,嘴角抽了抽。

嘴上卻還要附和對方想的周到。

“嗯,還是伯父您想的周到。”

大長老心情更加舒暢了,他将沈星然送到房間,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滿臉慈和的說道:“好好休息!”

等他走後,沈星然對着這個距離胥清歌“十萬八千裏”的房間幽幽嘆氣。

第 150 章 鸠将

幸好器靈娃娃一直都呆在方蕩的後腦勺上,這才使得方蕩能夠看到這雙手,不然這一次,方蕩死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死的!

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急速顫動,生死存亡的危險刺激下,方蕩進入了激進狀态之中。

四周的一切時間都開始變得緩慢起來。包括身後那雙朝着方蕩後背偷襲過來的手。

不過這雙手的速度依舊還算是很快,但這樣的速度已經足夠叫方蕩看清楚這雙手的真正模樣了。

這是一雙白皙的手,光滑纖細,十指修長,指尖如同青筍,是女人的手!

不過方蕩沒有時間細細端詳,只能看個大概,方蕩更多的時間要用來逃命!

方蕩的身子猛地往前傾倒,與此同時方蕩雙腳急速發力,腳尖用地一點地面,身子平鏟鏟的貼地急速竄了出去,與此同時,方蕩腰間懸挂的千葉盲草劍劃出一道流光,朝着那雙手狠狠的斬擊過去。

這一切,一氣呵成,連貫無比,沒有絲毫半點的猶豫錯漏,就方蕩目前的境界來說,簡直就是神來之筆。

那雙手的主人發出一聲輕咦,顯然也沒有料到方蕩竟然能夠從她悄無聲息的攻擊下逃脫,這雙手的主人已經想不起上一次從她雙手下逃走的人是什麽時候的事情了。

眼瞅着利劍斬來,那雙手當即縮回,如同破開的布匹般的空間嗖的一下拉回,千葉盲草劍一劍斬空。

方蕩即便平飛出去,依舊用器靈娃娃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雙手,這是方蕩最不願意看到的畫面,那雙手一旦縮回了破開的空間內,就代表着下一刻,這雙手會出現在任何地方!

而下一刻,方蕩不認為自己還有那麽好的運氣,能夠提前看到,并且避開攻擊。

方蕩在空中猛的停住身形,雙腳沾地,加上後腦勺上的一雙眼睛,四只眼睛将四周的一切全都收入眼底。

與此同時,方蕩身邊出現十三道漆黑身影,正是千葉盲草劍中的十三位前主人凝聚的在劍中的烙印所化,他們如同侍衛一般牢牢守護在方蕩周圍,将方蕩守得密不透風。這些影子的好處是,他們并不遮擋方蕩的視線,方蕩可以穿過他們看到他們身後發生的事情,不必害怕他們遮擋了方蕩的目光。

鄭守等人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們修為淺看不出空間的變化,更看不到那雙無聲無息出現的手。

“別動!”方蕩開口制止鄭守等人靠近過來的動作,方蕩現在周圍什麽東西都不能有,任何擋住他視野的東西對他都将産生巨大的威脅。

鄭守等人被方蕩一句話喝住的同時,方蕩身側面再次開啓了一道細線,這細線猶如發絲,一般人根本無從發現,但方蕩此時口中奇毒內丹急速顫動,方蕩的世界之中,一切都變得極為緩慢,最重要的是,方蕩眼前的世界現在變成了一個五色世界,或者說,是有五個顏色疊加構成的世界,天地五賊的世界。

在這個世界之中,方蕩能夠看到肉眼看不到的東西,一切力量的波動,都變成了最純粹的顏色,力量越強大,顏色越純粹越濃烈。

那一道細線如同冰凍結晶一樣,呈現出藍色的光線,在方蕩眼前鋪展開來。

這絕對是叫方蕩開心的事情,對方或許只是覺得之前的偷襲失敗只是一個特例,所以第二次依舊用差不多的角度來攻擊方蕩,方蕩最怕的就是完全看不到對方的出手,只要能夠看得到,那麽總有辦法能夠應對。

《陰符經》果然是一件寶貝!方蕩現在很想聽聽陰符經後面的內容,可惜,那蒼涼的聲音再未響起過。

方蕩此時就像是一個孤注一擲的賭徒,方蕩表面上對那正在不斷擴大的裂縫假裝不知,按住十三道影子原地不同,暗地裏卻調動自己全身上下所有的力量,包括奇毒內丹中的巢蟻,還有龍脈力量,甚至還有兩道從三皇子那裏搶掠來的葷鬼,方蕩就準備等到那空間被扯開的一瞬間,将他們全都灌進去。他很清楚一件事,對方不會給他第三個機會,這個機會如果把握不住的話,那麽就沒有後面的事情了。

就在這個時候,方蕩頭頂上一道細細的發絲裂痕逐漸開啓,內中伸出一雙強有力的手來,這雙手和之前方蕩看到的那雙纖細修長的手完全不同,這雙手充滿了力量感,一看就是一雙男人的手,甚至男人的手,都沒有這麽粗壯有力,這雙手從天而降,伸向方蕩的頭頂,而此時方蕩正駕馭葷鬼二皇子一頭朝着那剛剛開啓的裂縫之中紮去。

那纖細雙手猶如一條章魚,輕輕一觸,就猛地收縮,那裂開的空間在方蕩的攻擊手段尚未達到之前,就開始收縮。

對方這個舉動叫方蕩感到驚訝,随即就是冰冷,對方出現在方蕩的側面,顯然不是因為大意,相反,對方是刻意出現在那裏的!

因為對方從最初就沒有打算攻擊他,只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不然不會如此輕易就退走。

那麽真正的攻擊在哪?

方蕩幾乎不用考慮,猛的低頭縮腦,在他眼中,周圍的世界唯有頭頂上是看不到的,對方的攻擊只能來自那個地方。

方蕩低頭的瞬間已經感到自己頭皮刺痛,心中叫糟的同時,方蕩身上湧起一層層的龍脈,彙聚成一面水晶般的盾牌擋在方蕩頭頂上。

這是方蕩從三皇子那裏掠奪來的龍脈力量,不過這龍脈力量已經相當稀薄了,方蕩身上沒有皇家血脈,恐怕用過這次後,這護身龍脈就再也難以凝聚出來了。

咯叻一聲,這龍脈盾牌最後的力量被那一雙粗壯的手給生生敲碎,此時一直守護在方蕩四周的十三道影子一起出手,十三道流光一竄而上,朝着方蕩頭頂上攻擊過去。

叮叮當當的亂響聲中,方蕩縮頭躬身,緊貼地面一竄,這才從那雙大手的威脅下逃脫出去。

然而,現在還不是方蕩劫後餘生開心的時候,就在方蕩就地一竄的路上,就在方蕩眼前,一道空間裂痕再次拉開,那雙修長纖細的雙手從中伸出來。

兩個敵人,果然有兩個敵人,對于方蕩來說,這樣一個無時無刻都有可能出現在周圍任何地方的敵人已經足夠可怕了,現在還一次出現兩個,可怕的程度已經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概念了。

眼瞅着自己的腦袋如同找死一般,直接朝着那雙從虛空中伸出的雙手貼過去,方蕩雙手猛的插入身下的地面中,生生将自己的身形釘住,但那雙修長纖細的手依舊朝着方蕩的腦袋抓過來,兩者之間近在咫尺,方蕩甚至嗅到了那雙手上的淡淡幽香。

這麽近的距離,方蕩雙手插入地下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如同待宰的無力反抗的羔羊,眼瞅着那雙手就要刺進方蕩的腦袋之中的時候,方蕩卻忽然笑了。

方蕩上揚的嘴角使得那雙纖細的手生出一絲猶豫來,顯然對方沒能理解方蕩這個時候笑什麽,這個時候,應該驚悚的大叫才對。

方蕩将嘴一張,猛的噴出數百只巢蟻來,這些巢蟻密密麻麻的如同一團黑雲,呼的一下就将近在咫尺的那纖細雙手給牢牢包裹起來,并且更多的巢蟻還在順着這雙手往上攀爬,速度極快,一下就沿着雙臂鑽進了虛空裂縫之後。

這些巢蟻可不僅僅的在身上亂爬吓唬人,這些巢蟻每一個都有一對如同老虎鉗子一樣的嘴,此時狠狠的鉗入那雙手中,巢蟻是挖洞的行家,轉眼就鑽進了那雙手中,那雙原本修長纖細的雙手上,遍布密密麻麻的血洞,看上去格外吓人。

一聲慘叫從虛空之中傳來,随後虛空合攏,一切恢複如常,包括那雙強壯有力的手也一起不見了蹤影。

方蕩趴在原地,緩緩站起,被冬日的寒風一吹,方蕩才發現在方才短短一瞬間的戰鬥中,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汗水打濕了。

一瞬間,方蕩險些丢了兩條性命!

不過巢蟻上身,那不知從哪裏會鑽出來的雙手這一下麻煩絕對不小。

遠處鄭守等人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看方蕩忽然之間在原地又蹦又跳的,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

但他們知道,方蕩絕對不是在玩耍,而是碰到了麻煩。

方蕩看了鄭守等人一眼道:“咱們得加快速度了,對方能找上門第一次,很快就會有第二次。”

說完方蕩掉頭急行。

丁苦兒丁酸兒兩個低聲問道:“娘剛才究竟怎麽了?”

母蛇蠍開口道:“沒什麽,應該是仇家上門,不是大皇子的人就是三皇子的人,方蕩說的不錯,現在的抓緊離開了,咱們快走。”

方蕩一行此時全部加快了速度,朝着爛毒灘地的方向走去。

劈山劍等人不久後出現在方蕩和那雙手交戰的地方,子午劍一臉猶疑的道:“這是什麽手段,我竟然從未見到過。”

劈山劍道:“應該又是自損陽壽斷絕大道換來的陰邪手段,不過确實厲害,方蕩能在對方的攻擊下全身而退,實在是不可思議。”

子午劍響起什麽來,忽然興奮的道:“對了,你們剛才看到了麽?千葉盲草劍竟然也已經生出靈魂來了,咱們6雲劍山在這個世界上又多了一件靈器。”

偏鋒劍道:“別忘了,千葉盲草劍仙現在已經不是咱們雲劍山的了。”

子午劍聽到偏鋒劍的聲音後,當即掉過頭來道:“我說,老九啊你什麽時候兌現你的諾言來的?”

一向并不排斥開口、交談的偏鋒劍聽到子午劍的話語後就立時沒了動靜了。偏鋒劍一輩子在子午劍面前都擡不起頭來了。

子午劍看了偏鋒劍一眼,露出一臉壞笑,随後看向偏鋒劍道:“咱們是不是應該動手将方蕩抓回雲劍山了?咱們總不能跟着這小子這樣一路颠簸下去吧?”

劈山劍卻道:“方蕩現在劍道未成,我們要的是開辟一條嶄新的劍道分支,若是現在就早早的将方蕩扼殺掉,我們未必能采摘到真正的劍道分支,到時候有咱們後悔的,咱們現在就跟着方蕩看看他究竟能成長到什麽程度。你們可以先會門派之中。”

子午劍嘿嘿笑道:“我才不會去,在門中呆的悶死,既然你要看看方蕩這條劍道分支究竟能走到什麽程度,那我就陪着你。

偏鋒劍其實也想跟着方蕩,看看他究竟是怎麽将毒和劍兩種完全不同的東西融為一體,但是他實在受不了子午劍的奚落,誰叫他當初在大言方蕩能夠抵禦住三皇子十三招他就吃屎來的,他其實早就巴不得馬上逃離了,所以偏鋒劍當即表示退出。

其他的幾位也不是游手好閑的,身上都有各種各樣的門派任務,随後衆人散去,只剩下劈山劍和子午劍兩個繼續跟蹤方蕩。

開辟劍道分支,是一件非常困難但價值極大的事情,有些時候,幾代人的努力都不能開辟一種劍道分支,尤其是到了現在,各種劍法劍術幾乎已經完全成熟了,想在這個基礎上繼續開辟劍道分支簡直難比登天,劈山劍就是耗用一生時間來開辟一道劍道分支,都已經算是邀天之幸了,一旦成功,功勞極大,有利于身後千千萬萬的弟子,雲劍山對于開辟劍道分支的賞賜最是豐厚,從不吝啬,到時候,他們這些人各個都能夠拔地飛升。

走的幾位雲劍山弟子并不怕劈山劍獨吞功勞,因為劈山劍完全沒有必要這麽做,更重要的是,劈山劍根本就不是那種人。

雲劍山弟子之間這點信任還是有的。

……

兩雙眼睛死死的盯着一個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幹咳一聲道:“你們不用盯着我,你們的哥哥到了望京,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們就能見到他了。”

中年男子看上去五十多歲,一件古舊的青袍,看上去也不知道穿了多久,但漿洗的相當幹淨,中年男子消瘦的骨架中有着文人特有的氣息,頭上白蒙蒙的一片,生出許許多多的白發。

一張面孔遍布滄桑,胡須稀稀拉拉的,不修邊幅,一雙眼睛昏濁模糊,遠比真正的年齡看起來要老邁許多。

不過,這中年男子面色不錯,雙目之中有喜悅的光芒閃爍,一看就是有開心事。

在中年男子對面站着一高一矮、一瘦一胖、一男一女兩個壯實無比的少年,這兩個少年臉上還有着那種尚未開化的神情,此時兩人眼中閃爍着焦急喜悅的光芒,正是方蕩的弟弟妹妹。

在中年男子旁邊的椅子上還坐着一個小女孩,小女孩一身白錦,繡着團雲海藻,蝙蝠葫蘆,都是吉祥圖案,一看就知道極為華貴。

小女孩大約十歲左右,長得頗為喜人,頭上紮着兩個小辮,紅亮的嘴唇,手中捏着一片黃色的芭蕉葉,不斷轉動把玩,似乎對于周圍的一切都不放在心上。

趙敬修聽到方蕩在望京的消息後,立即馬不停蹄的一路趕來,對于老友兼恩人尚有其他後人這件事,趙敬修老懷大慰,心中歡喜。聽說方蕩幫了大皇子一個大忙,趕走了三皇子,所以趙敬修第一個找到了這裏來。

此時房間外傳來爽朗的笑聲:“趙師,您終于回來看我了,你都不知道,這數年時間我可如何思念老師你的。”

趙敬修原本是大皇子的謀士,後來被三皇子追殺逃走,從那之後,趙敬修就對功名利祿看得極淡,聽聞大皇子到了,趙敬修站起身來,走到門口處,正好看到穿了一身四爪銀龍袍的大皇子走了過來。

大皇子對于趙敬修極為尊重,尚未走到近前,就躬身一禮,完全是學生碰到了老師的禮儀。

趙敬修無心再參與皇家争鬥,但他對于自己這半個學生大皇子還是極為喜愛的,趙敬修上下打量大皇子一番,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來,開口道:“太子,好久不見了。”

大皇子哈哈一笑,走上前,拉着趙敬修的手走進房間中。

随後大皇子微微一愣,雙目看到了方蕩的弟弟妹妹,方蕩的弟弟、妹妹跟着趙敬修學了一些東西,兩人腦子都不算太靈光,目前還在識字階段,要想教會他們兩個幾個字相當的困難,即便趙敬修是天下難尋的好老師,也依舊很難做到,真不知道方蕩是怎麽教會了他們寫自己的名字的。

方蕩的弟弟妹妹,尚未完全擺脫蒙昧狀态,尤其是那雙眼睛,給人一種近似乎野獸般的感覺,所以大皇子一眼就能看出他們的與衆不同。

随後大皇子看到了那個手捏芭蕉葉的小女孩,大皇子神情再動,對着少女露出一張小臉,少女卻朝着大皇子做了個鬼臉。

大皇子呵呵一笑,也沒有太在意,拉着趙敬修的手道:“趙師,這一次你就別走了,學生一直都給守着趙家老宅,原封不動,就等您那天回來。”

趙敬修卻搖頭一笑,淡泊道:“太子,你追求的東西,我現在已經不感興趣了,我現在就想找個地方好好歇歇,趙家老宅,您推了重建吧,那裏有我太多傷心回憶,我不敢去,也不敢看,更不敢想。”

三皇子當初殺了趙敬修全家,那場面對于趙敬修來說,就是一場噩夢,這噩夢至今依舊在折磨着趙敬修,他怕看到老宅後,悲從中來,一條命就丢掉了。

大皇子露出一臉惋惜的神情來,“趙師,您既然回來了,就不必着急走了,就算你不願意參與皇家的事情,也大可在這京城中轉轉,好叫學生能夠再在您的身邊多多聆聽您的教誨。”

大皇子正說着,旁邊進來一個侍衛,躬身低頭,大皇子微微皺眉,開口道:“趙師,您先休息一下,我有些事情去去就回。”

趙敬修點了點頭,“忙碌起來才是太子應有的模樣。”

大皇子走出房間,那侍衛立即上前與大皇子耳語起來。

大皇子聞言不由得一愣,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鸠将竟然受傷歸來,還未能從方蕩身上得到任何東西。

這是大皇子今天聽到的最不可思議的消息了。

大皇子站在門口琢磨了片刻後,再次推門進入了房間,準備先走一步告辭離開,去看看鸠将的情形。

趙敬修知道大皇子現在正是最忙的時候便也不兜圈子直接開口道:“大皇子,我此次來要找一個人,方家的子孫,你應該也知道了吧,我來望京就是想要找到他,好叫方家的兄弟姐妹能夠囤聚在一起。方家對我對您都有恩情,此時正好報恩。”

大皇子聞言雙目微微一挑,一雙眼睛看向方氣和方回兒,随後,大皇子緊繃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第 152 章 競價

第一百五十章 競價

金雲閣外,一道青光從遠處飛來,落在了宮殿一側的階梯,現出一名虬須大漢的身影,正是改變容貌後的韓立。!

他打量了一下眼前的雄偉宮殿,邁開大步朝殿門方向走了過去。

殿門兩邊,站着許多黑衫侍從,接待着每一個過來的修士。

“這位前輩可是來參加拍賣大會?”看來韓立走了過來,一個黑衫侍從立刻笑臉相迎了來。

“今日來此不是參加拍賣大會,還能幹嘛?”韓立眉頭一皺,有些不悅的說道。

“還請前輩勿怪,今次的拍賣大會和往年有些不同,所以晚輩需要向您做一些解說。”黑衫侍從賠笑的說道。

“此話怎講?”韓立問道。

“這一次參加拍賣會的人數往年多了許多,為了控制人數,杜絕一些只是看熱鬧,并無意拍賣的客人,大會規定參加拍賣會的人,需要繳納一筆靈石,算是入場費。不過前輩只需在拍賣會拍下任何一件寶物,這筆靈石我們之後都會退還給您。”黑衫侍從恭敬的說道。

“哦,還有這種規定,需要多少靈石?”韓立有些不以為意的說道。

黑衫侍從正要說話。

“放肆!和前輩怎可如此說話,退下去!”一名管事模樣的年男子快步走了過來,喝退了那個黑衫侍從。

韓立看了年男子一眼,此人是一名合體期修士。

“手下的人不懂事,還請前輩勿怪,這些規定都是對一般客人而言。像前輩這樣的真仙境大修士,可以從專門的貴賓通道入內,自然不用繳納什麽靈石的。不過這裏也是一樣,裏面請。”年男子恭敬的說道。

韓立聞言,不由啞然一笑。

看來無論在任何地方,都是以實力為尊,修為他人高一些,得到的待遇也大不相同。

他如此想着,沖對方微微點了點頭,踏進了金色大殿。

從外面還不覺得什麽,結果一進入殿內,他才感覺到裏面空間實在大的驚人。

殿內分為三層,最下面一層是一個開闊無的大廳,簡直仿佛一個巨型廣場一般,恢弘無。

最前端是一個寬大的拍賣臺,此刻還是空空如也。

大廳四周擺放了無數的座位,呈階梯型,此刻已有大半坐了人,看起來顯得有些擁擠吵鬧。

“這下面是給一般修士準備的,前輩請随我來,二樓有專門的貴賓席。”年男子說着,引着韓立從旁邊的階梯來到了二樓。

此處稀稀疏疏擺放了數百個座位,座位寬大,互相之間間隔也頗為開闊,旁邊的茶幾擺放着一些果品,靈茶,和下面大廳內的待遇截然不同。

這些座位,此刻也已經坐了不少人,都是真仙境修士,韓立甚至隐約看到了幾名當日在城主府所見過之人。

在年男子招呼下,韓立也在一個座位坐了下來。

從這裏望去,視野極好,下方的拍賣臺清晰可見,對下面大廳內的修士有種高高在的優越感。

韓立點了點頭,随即擡頭朝着三樓望去,問道:“不知三樓那裏的客人,都是些什麽人?”

三樓那裏是一個個獨立的房間,施加了禁制,從外面根本看不到裏面的情況,待遇明顯二樓這裏更好一些。

他并沒有因為未被邀請到三樓而有什麽不滿,只是有些好。

“三樓是各大島主的位置。”年男子如此說道。

韓立哦了一聲,收回了目光,沒有再多問什麽。

年男子頗為忙碌,招過一個美貌侍女在旁邊服侍,自己則告罪一聲退了下去。

韓立沒有在意這些,靜靜而坐,等待拍賣會開始。

時間一點點過去,大廳內很快被坐滿,二樓這裏的座位也幾乎沒有什麽虛席了。

一個多時辰後。

铛铛铛!

三聲宏大的鐘鳴之聲響起,在大殿內回蕩。

喧鬧會場立刻安靜下來,一個白須紅臉的老者走了拍賣臺,似乎是這場大會的拍賣官。

“溫大師!”

大廳之響起一陣嗡嗡的議論。

韓立神色微動,這紅臉老者莫非是溫華?傳聞,黑風島三大地階丹師之一,也是黑風島主的客卿。

“呵呵,今日乃是黑風海域百年一度,最為盛大的拍賣大會,難得諸位來捧場,溫某身為今日的拍賣官,甚感榮幸。”紅臉老者揚聲說道,洪亮的聲音在會場回蕩。

在場衆人在老者聲音響起後,喧嚣的議論也随之戛然而止,現場變得寂靜無起來。

“在場諸位有不少老面孔,當然也有些朋友是首次來參加拍賣,溫某在此,還是先說一下大會的規矩。拍賣出價,以極品靈石為單位,若有靈石不夠,可用仙元石,按照一一百的标準兌換,或者以物品抵押,至于抵押之物價值幾何,由這三位來判斷。”溫華頓了頓後,繼續說道。

話音剛落,三名修士衣衫飄飄的登了拍賣臺,卻是一名身着灰衣的白眉老者,一個藍色短衫的精壯大漢,還有一名風姿猶存的年婦人,赫然都是真仙境修為。

三人一言不發的來到拍賣會旁的一張長桌後,同時落坐了下來。

“這三位想必不少人也認識,身為長興商會,玄月商會,太白商會的長老,見多識廣,估價也不會有任何偏私,諸位可以絕對放心。至于安全方面,黑風城嚴禁争鬥,一經發現,必受嚴懲!好了,下面也不再耽擱大家時間,拍賣會這便開始!”溫華簡單介紹了幾句後,單手一揮,宣布道。

只見一名黑衣力士捧着一個潔白巨匣走了來,打開之後,裏面是一塊紅色晶石,足有人頭大小,表面有些火焰形狀的花紋,即便離開數百丈距離,仍能感受到其散發出的一陣陣驚人的火靈力波動。

“這是一整塊品火紋煌玉,乃是煉制頂級靈寶的佳靈材,起價二十塊極品靈石,每次加價不得低于一塊極品靈石!”溫華揚聲說道。

“二十塊極品靈石!”

“二十一塊”

“二十五!”

……

下面的會場嗡的一聲,傳出一聲聲驚嘆之聲,許多人眼睛立刻亮了起來,立刻有人出價。

韓立坐在椅子看着下面的一切,神情平靜。

這塊火紋煌玉雖然算是個好東西,不過還不入他的眼界。

火紋煌玉價格一路飙升,很快漲到了五十塊極品靈石的高價,終于沒有人再繼續出價。

“成交!”溫華宣布結果,臉露出笑容。

第一件拍賣物能拍到這個高價,卻是有些出乎他的預期了,是個好兆頭。

沒過多久,第二件拍賣物也被拿了去,卻是一株三萬年份的靈草,最終也拍出了一個高價。

時間一點點過去,一件件拍賣物如流水般被端了來。

都是各種材料,丹藥,還有些靈寶,雖然頗為珍貴,不過顯然都是給下面那些合體,大乘修士們準備的。

韓立看着有些意興闌珊,二樓的真仙修士們也罕有出價的。

時間很快過了兩三個時辰,拍賣之物的價值也開始逐漸攀升,一些不俗的珍寶開始出現,其不乏精品的通天靈寶,渡劫時用的靈寶丹藥,還有一些進階丹藥等等,引得二樓的真仙修士們也開始按耐不住,紛紛出手競價了。

不多時,又一件拍賣物被擡了去,卻是一塊碩大的玉石,呈現出暗紅色,晶石隐約能看到一道道鮮血般的紅紋,隐約組成一個火鳳圖案,散發出強烈的火之法則波動。

“接下來的這件寶物,便是這塊鳳血炎玉晶,乃是一頭真仙後期的火鳳真靈隕落後,其體內一團精血所化,蘊含一絲火屬性法則,乃是煉制後天仙器的絕佳主材料!起價兩百極品靈石,每次加價,不得低于十塊極品靈石。”溫華目光先是緩緩環視了一圈,見衆人目光紛紛聚集在了玉石之後,這才慢條斯理的介紹道。

韓立心一動,這塊鳳血炎玉晶蘊含的法則之力不俗,連他都有些想要買下來的沖動,不過他身靈石并不是很多,略一沉吟後,還是按捺了下來。

“兩百一十”

“兩百四十塊極品靈石”

“我出兩百十!”

“三百!”

看重這鳳血炎玉晶的人很多,不過基本都是二樓的真仙修士們,一層的那些人即便眼紅,卻已無法承受此等價格了。

鳳血炎玉晶的價錢很快攀升到了四百五十,是二層的一名身穿紅袍的光頭大漢所報。

這個價錢一出來,二層也一下子安靜了不少,原本有些躍躍欲試之人,也紛紛不再出價了。

光頭大漢見此,臉露出一絲喜色。

“五百!”

在此刻,一個聲音從三樓的一個包廂傳出,頗為飄忽,聽着似乎是個女聲,一下加價五十塊極品靈石。

紅袍散仙先是一怔,目閃過一絲怒色,但臉一陣神情變幻後,剛剛擡起的手還是緩緩放了下來,沒有繼續加價。

“五百極品靈石,成交!”溫華臉色一喜,宣布結果。

鳳血炎玉晶很快被拿了下去,由專人送到了三樓的那個包廂。

韓立朝那裏瞟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心也覺得這個價錢有些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