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師父紫歧真人

那只破敗不堪的戰偶,在燕九藏身的岩石前面,費勁的蹲下,每一下動作,都伴着堪稱折磨的“吱嘎”聲。

但這聲音在燕九聽來,卻是上斷頭臺時敲響的催命鼓點,聲聲迫人,宣告你即将死亡。

那戰偶就保持着這個蹲下的動作,看着地上那堆白色的沙子,僅剩下的一只眼睛中紅光閃爍。

“這位小道友,你還好嗎?”

只見那戰偶開口,聲音卻是意外的好聽。如果不是配上他這副“廢棄終結者”的模樣,簡直就像是老朋友之間的尋常寒暄。

“這位小道友,我觀你骨骼清奇,神識過人,有沒有和在下學習制作戰偶的意向?在下秘偶院棄徒——紫岐。”

燕九腦海裏簡直就是大寫的蒙圈!這種不是要你性命,而是收你為徒的神轉折,也是絕了。

燕九暗自送了一口氣的同時,一顆心又緊張的吊起!我沒聽錯嗎?

秘偶院!棄徒!紫歧!

他不是天才嗎?他不是金丹修士嗎?他不是已經失蹤了好幾百年了嗎?怎麽會出現在這裏?又為什麽會是這副樣子?

“這位小道友,你不要亂想啊,我可是知道你在想什麽的。”

那自稱紫歧的聲音緩緩說到。

“我就是你想的那個紫歧,失蹤了幾百年的紫歧真人。”

那一瞬,燕九竟從這聲音裏聽到了上位者的氣勢,和閱盡千帆的滄桑感。

“我的時間不多了,我問你,你願不願拜入我紫歧門下,做我的弟子?”

燕九垂眸思索,聽起來是個很讓人心動的主意啊,只是不知幾分真?幾分假?若是真的,這紫歧真人平白無故就想要收自己為徒,到底是為什麽?為什麽會将如此珍貴的傳承,教予自己。

若是假,那就不好說了。

“小道友,我都說了,別想那麽多,你想的我都能知道。是不是覺得很神奇啊,快點拜我為師吧,我可以都教給你哦~”紫歧真人無比誘惑的說到,簡直與某些“奇怪”的組織有的一拼。

燕九解除掉“化沙”,在紫歧真人面前緩緩顯形,燕九用行動直接表明了她的态度。再者,燕九不認為在金丹修士面前可以搞這些小動作。

燕九睜着明亮的眸子,看着戰偶那只閃爍的紅色眼睛。

“告訴我,你想在我這裏得到什麽?我才能回答你,願不願意。”

聞言,紫歧有些驚愕,這個叫燕九的小丫頭看着不大的樣子,為人處世,怎的如此老到。

“幾百年沒出去,現在的小姑娘都已經變得那麽直接了嗎?”紫歧真人郁悶的說到,“這可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啊,你都不心動嗎?”

燕九笑着,聲音清脆的回到,“心動啊,可是這個世界教會我的第一件事——就是等價交換!沒有人會無緣無故的對你好,更何況我們從沒有過交集。”

燕九一揚下巴,接着說到,“你不是時間不多了嗎?快點說出你的條件吧,如果我能做到,就當是我給你的束脩好了。”

那紫歧真人“哈哈”的笑起來,盡管在那張裸/露出金屬的殘破臉上,顯得分外可佈,燕九卻知道,他同意了。

“好!好!好!”

那紫歧一連道了三聲好!這才用那只閃爍着紅光的獨眼,看向燕九。

“燕九!我要你答應我三件事!只要你能做到,我就将畢生所學,傾囊相授!絕不保留!”

燕九抱拳行了一禮,這是對一個金丹修士應有的尊重,也是對一位長輩的尊重!

“晚輩燕九,還請前輩相告!”

“第一件事,我要你殺一人!”

“敢問是何修為?”

“他叫燕流雲!幾百年前乃是築基中期修士,若是沒死,他現在應該已經結丹。”

“前輩,恕我見識淺薄,晚輩并沒有聽說過此人。”

“你當然沒聽過!”那紫歧一陣冷笑,“他在外一直用的都是“青竹翁”這個名號,你沒聽過也屬正常。”

燕九皺眉,這名字聽得好耳熟啊,好像在哪裏聽過?到底是在哪裏聽過哪?

對了!燕九一拍腦門,燕卿曾經提過的,他那時用的這個名號譏諷燕管家。

“敢問前輩,那“青竹翁”用的法器,可是一把喚作碧竹根的青竹杖?”

“你見過他!”紫歧轉頭厲聲問到,就連聲音都冷了三分。

“不瞞前輩,這“青竹翁”燕流雲已于一月前身隕,此乃晚輩親眼所見。所以前輩還是換個條件吧。”

“他死了!哈哈!他竟然死了!”

那紫歧一時大笑,又一時癫狂,看的燕九都有些不落忍了,他就不怕那戰偶承受不住散架嗎?

好一會,那紫歧真人才停了下來,他看着燕九問道:“你說你親眼所見!那你可知他是如何死的?”

燕九只能如實相告,反正自己說的都是事實!自己掉進這霖天境,還是因為這兩父子哪!

“回前輩,這燕流雲本想在他兒子燕卿身上種植道蓮,卻被燕卿識破。燕流雲最後戰敗,被他的親生兒子燕卿所斬殺。”

“哈哈,報應啊!燕流雲啊燕流雲你當初為奪取我兒的碧竹根不惜将它殺害!卻沒想到,你也有今天!”

紫歧轉頭,再次看向燕九,那刺耳的聲音簡直就像有人拿着電鋸,在耳邊鋸木頭!

“雖然你沒有完成第一件事,但你卻為我帶來了這個好消息,這一次就算你通過。”

紫歧看着燕九接着說到,“我雖然叛出了秘偶院,但秘偶院畢竟教養我數載。這第二件事,我要你答應我,若是有天秘偶院有難,在不傷及自身的情況下我要你盡力相幫!”

燕九想了一下,才點頭應到。

“可以,若秘偶院有難,我必傾力想幫!”

“好!”紫歧接道:“至于這第三條嗎,我要你起一個心魔誓!在我走後你要照顧好我的兒子,直至他恢複正常!”

燕九颦眉,照顧兒子?恢複正常?

燕九遲疑的問到,“不知,前輩的兒子?現在何處?又為何……”

那紫歧聞言,“哈哈”的大笑起來,“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我要你照顧的就是“他”,我的兒子——季風。”

燕九看看眼前這個破敗的“機器人”,這紫歧真人莫不是瘋魔了,這簡直比一些宅男的“戀物癖”還要來的可怕!

自己這個老師,看上去,好不靠譜的樣子啊。

紫歧真人的眼神卻意外的柔和了下來,沒錯,在燕九看來那就是一種莫名其妙柔和的感覺,仿若硬漢心中最最柔軟的地方,被他小心的提及。

“季風是個好孩子,天賦好,修煉的也快,短短二十幾年裏就築基成功。他對我說他想獨自出去闖闖,走一走,看一看,去尋找自己的大道。”

“後來哪?”燕九輕聲問。

“我答應了,這是我這輩子做的最錯誤的一個決定。”

卻聽見紫歧聲音裏滿滿溢出的自責和惱恨。

“季風回來了,他沒有找到他的大道,卻帶回了一位“好朋友”。恰巧那幾日霖天境開啓,他們便一同相約去霖天境裏碰碰運氣。而我,同意了。”

紫歧的聲音落寞下去,“然後他再也沒回來,魂燈傳回來的最後影像,是他那位“好朋友”殺死了季風,搶走了他手上的碧竹根。我動身趕往霖天境,卻發現他已無力回天。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哪!不過是一件死物!怎值得我的孩兒丢棄性命!”

紫歧大聲嘶喊,狀若瘋魔。那刺耳尖利的聲響,讓燕九都微微心酸起來。

這世間有燕流雲,燕卿那樣的父親,也有紫歧真人的這樣的父親,真是……

“所以我盜取了秘偶院的“千機心”,将季風做成了一具“活偶”!只是不知出了什麽差錯,活偶裏的季風魂魄,開始逐漸消散,沒辦法,我只能用“秘法”使自己的魂魄,進入季風的身體裏替他鎮壓魂魄。”

“你成功了嗎?”

“是的,我成功了。季風的魂魄是穩定了,可我卻因為離體太久,肉身腐化再也回不去了。”

“那你為什麽不奪舍哪?我的修為于你差距甚遠,奪舍不是來的更快捷嗎?”

“呵”紫歧苦笑,“你以為我沒想過嗎?你以為來到這裏的修士只有你一個嗎?可我的魂魄不能長時間離開季風的身體,只要我離開的時間一長,沒了我的鎮壓,他就會快速消散,這個世界上就沒有我的孩兒季風了。”

“那收集那些黑面山魈的精魄是怎麽回事?”

“山魈常年在林中行走,精魄屬陰,用來給季風鞏固魂魄最好不過。所以我才會拿丹藥做誘餌,驅使那只老山魈為我收集精魄。”

燕九摸着下巴,思忖一陣後說到,“雖然不想打擊你,可你憑什麽認為連你都做不到的事,托付給我,我就能辦到?”

紫歧一陣苦笑,“沒辦法啊,季風的魂魄正在消散,我只有将我的魂魄盡快和他融合,才能暫時保住他。”

末了,紫歧真人略帶小心的問道,“你願意嗎?”

那語氣裏的小心,讓燕九無比動容。

燕九朝着紫歧鄭重的跪下,中、食、無名三指,呈香狀指向天空。

燕九看着紫歧一字一句的發下心魔誓。

“我燕九今日向天道起誓,必定好好對待恩師紫歧真人的遺子季風,直到他完全恢複。皇天在上,後土在下,我燕九若違此誓,修為止步,大道無望!”

天道有感,在燕九食指的尾端,悄然出現一根金線,圍繞食指轉了一圈後,化為一道金紋,如刺青一般浮于指上。

說罷,燕九對着紫歧真人恭恭敬敬的磕了三顆響頭!這才起身,笑着看向紫歧真人,發自肺腑的喊了聲:“師父。”

“我的時間不多了,現在我将我畢生所學傳授與你,為避免你修為不夠好高骛遠,我會将一些東西封鎖起來,将來等你境界提升,自然可以觀看。”

紫歧大聲喝到,“凝神!靜氣!”

燕九聽命,盤膝坐下,在那具活偶身後,一位青衣修士的身形漸漸浮現,只見他對着燕九慈祥一笑,“嗖”的一下進入燕九的眉心識海。

無數玄奧的字符,法陣,花紋,陣圖,鋪天蓋地傾洩而來,燕九凝神靜氣,抱源守一,将這些東西全部收納進腦海裏,這是一位父親,一位師父給予的最好饋贈。

燕九不知過了多久,或許是一刻,或許是一個時辰,或許是一天。

燕九只知道自己睜開眼時,那身穿青衣的紫歧笑意盈盈的沖着自己點了點頭。

“若是有事,可以去找我的師兄東來真人,替我對他說聲對不起,我不求他原諒,只希望他別氣壞了身子。”

紫歧說完,飛至季風的眉心,消失不見。

燕九突然有些感傷,不過短短一天的相處,卻讓自己對這個父親,這個師父感觸頗深。

他消失了,然後再也不會回來……

第 16 章 別扭

若是能給月娘尋得一個如意郎君,一來,可以還月娘的名譽一個清白,二來,月娘也能有個正正經經的好歸宿,不必跟着他吃苦受拖累了。再就是,村子裏的流言蜚語便可不攻自破,那麽大家也都可以安心的過自己的日子了。

他回頭看去,月娘正慘白着小臉渾身哆嗦着,林大磊皺了皺眉,有些心疼,但知她受了驚吓,便放輕了聲音:“快回屋把濕衣服換下來,待會在受了涼。”

月娘還是緊緊抓住他的袖子不放手,顫抖着聲音道:“不要再打架了,莫要害了人命……”

林大磊神情一暗,眸色沉了下去。人并非是他想殺的,架也并非是他想打的,只是一時失手,只是不得已而為之。

她這是,怕了他麽?

月娘卻似突然想到了什麽,急忙抓過林大磊上下前後的察看,面露急色,緊張的問道:“可是哪裏受了傷?我見那河裏留了好多的血……”

林大磊見她擔憂自己,心中寬慰許多,見她真是被自己吓怕了,趕緊安慰道:“不是我的,你莫怕,那都是別人的!”

月娘松了口氣,但是又覺得後怕無比,在林大磊胸膛上錘了一下,埋怨道:“下次切不可如此魯莽了,若出了人命可怎麽辦?難道你要為了不相幹的人去坐牢償命麽?”

“以後不會了。”林大磊急忙保證。

若是她知道了自己曾經殺過人,不知會如何嫌自己,想必會更加懼怕于他吧?

月娘卻不知林大磊的心思,見他渾身*的,現在已經要入冬了,天氣已經逐漸冷了起來,遂對林大磊道:“快去把衣服換了,待會在喝點姜湯,小心受寒。”

林大磊笑着應了,也催她去換衣服:“你也去換了吧。”

于是,倆人便各回各屋把衣服換了,此話遂不再提起。

他們不提,卻還是有人在背後亂嚼舌根,只是不敢向之前那般張揚放肆,大家都懼怕林大磊的狠勁,上次若不是那個小姑娘及時趕來制止住了,說不定那王麻子早就投胎去了,哪裏還能像現在這樣茍延殘喘的活着?

而林大磊自上次有了那般想法之後,越想越覺得是個好辦法,只是他一不是人家姑娘的親人,二不是外戚,別人的終身大事,他自然是無法做主的,勢必得人家姑娘同意才是。可是,這樣的話,他又如何說的出口,只能先留意着适齡婚嫁的男子,少不得打聽的周全些,才能放心将月娘交付于他人。

村子裏的單身漢多得是,可配得上月娘的卻是一個也沒有,願意娶她的雖多,也大都是看她相貌去的,大林便不願意了,為此發愁了好久。

若說這世間男子千千萬,風度翩翩、風流倜傥者有,含蓄深沉、高深莫測者有,幽默風趣、大智若愚者亦有,他們會賞春觀秋,月下吟詩,花前念蝶,卻不懂得柴米油鹽,生活是幾許,從來都是享受人生卻滿嘴的國家道義、理想抱負!

不過是*的驅使者,何曾高于他人?

月娘伏在門畔,面前那個來來回回忙碌着的男人有什麽?不懂風情,也不會讨人歡心,整天皺着眉頭板着臉,兇巴巴的。

卻總是很貼心,比她一個女兒家都心細,什麽事都想得到,唯獨他自己的。莫非,他真的打算獨自一人過此餘生?

其實心裏也是希望有人陪伴的吧?有誰會喜歡孤獨一人,即使是她在最絕望最無可依靠的時候,也是希望有個人能陪她一起。只是,當時最希望的那個人,卻是把她推向深淵的那個!

本以為,她不會在對這世間的任何一個男子動情,可是,她竟不知,這世間還有這樣的男人。

自己村子裏沒有配得上月娘的單身漢,林大磊就去鄰村尋覓,一副非要把月娘嫁出去的勢頭。月娘開始不知他每日忙活什麽,但後來知曉過後,也只咬咬唇冷眼瞧他折騰去,難道他就不明白,想要那流言消散,最好的辦法,就是坐實這個流言麽?

這個不通人情的臭石頭!

林大磊又皺着眉頭回來了,月娘瞧都沒瞧他一眼,把繩子上風幹的布匹收了,徑直回了屋裏。

林大磊沒有注意到月娘的情緒,他有些發愁的坐在院門的那顆石頭上,這幾日他奔走四處後,才知道他救了一位千金小姐的事情已然傳了許遠,別人見他來打聽周圍單身漢的家境和品性,便把他的意圖猜了個□□不離十,倒真招來了些上門自薦的。

只是,稍微正經一些的人家,都不希望自己兒子娶個只能看什麽也做不了的花瓶回來,那些有心思的,卻沒有幾個是正經過日子的好人。不是長得歪瓜裂棗的,就是心思不正的,再就是家徒四壁窮的叮當響的。

這樣的人家都如何配得上月娘呢?難道要她去吃苦,看別人的臉色過日子?她那麽柔弱,又極好拿捏,到了這樣的人家,恐怕連半載也活不了!

今日倒是找了個稍微好點的人家,聽說口碑還不錯,家境在這一片算是稍微富裕點的了,說是種了好幾畝的地,家裏還喂養着豬牛羊,經常吃的上肉的。

林大磊便和人約好去見了那男人一面,長得還算不錯,就是有點偏瘦,說起話來溫溫吞吞的,應該也是個好脾氣的人。只是,再說到月娘的親事時,那人竟施施然道:“你也看到了,其實呢,我家的條件在這十裏八村的,談不上第一富,那前五還是排的上的,所以養個什麽都不會的女人倒也沒什麽。”

那男人擡頭看了看林大磊臉上的疤,心裏有些畏懼,但還是硬着頭皮說了下去:“只是,我家母親是不會讓我娶個跟過別人的女人的,那個妾什麽的,平時給我端個洗腳水啊什麽的,能使喚使喚,也還是可以的。”

林大磊當即黑了臉,看着那個說完話便縮着腦袋窩囊的男人,真想把他摁倒在地狠狠地揍一頓!可是想到月娘那張被吓得慘白的小臉,算了!若打死人了,他去坐了牢,誰來管那個小姑娘去?只會讓那些心存惡念的歹人給毀壞了!

強壓着怒氣,雙拳緊握,趕走那個有色心沒色膽的窩囊廢,他一拳砸在旁邊石砌的牆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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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大磊坐在那又沉重的嘆了口氣,看樣子,真的是他連累了她,早知如此,當初無論如何也要央求蔡氏收留她才是,縱然有那個來生,想必在李郎中夫婦看管之下,他也是不敢亂來什麽的。

何至于到如今這般地步?

林大磊擡頭看了看天色,見時辰不早了,便站起身來,還是先把今晚的飯最好罷,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

林大磊喚月娘吃飯的時候,她剛剛把衣服量好,想着明天就開始着手做他的冬衣,王嬸給的那匹料子雖然不十分好,但摸起來卻比林大磊以往的衣服都舒服一些,再就是,這布雖是去年舊了的,但到底還是沒有穿過用過的新布,這樣,總算這個年,他也算是有件新衣服穿了。

她把料子收好,才坐到林大磊對面。林大磊見她拿起了餅子,這才開始吃起飯來,不過他吃飯向來極快,只消片刻便已吃完,只等着月娘慢條斯理的吃好去把碗刷了。

月娘心裏堵着一口氣,從他回來一眼也沒瞧他,只把眼珠往周圍打轉。這屋子裏比她剛來時幹淨了許多,林大磊知道她有潔癖,怕髒,便每日都把屋裏屋外打掃的幹幹淨淨,那些被褥什麽的,每逢有好日頭便拿出來換洗晾曬的,所以,縱然條件簡陋些,過得倒還是舒坦的。

想到這,她的氣便消了一些。要怪就怪這三個石頭堆在一起的家夥實在太硬了,一點也不知道拐彎,只一味的死腦筋,都不問問她是如何想的。

月娘咽下一口餅子,擡眼看向對面的那個男人,卻突然瞧見他手上一大片烏青紅腫,有幾處還破了皮流着血,月娘看着心驚,急忙扔下餅子抓過他的手來看,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林大磊手上的那傷早就沒有痛感了,這點傷對他來說并不算什麽,吃飯的時候竟忘了這事,見月娘如此擔心,便把手收回,輕描淡寫道:“無事,只是不小心擦傷了。”

那麽嚴重,還說沒事!月娘心疼極了,紅了眼圈道:“莫不是又為着我的緣故和人打起來了罷?”

林大磊見她開始掉起了眼淚,這才後悔沒有注意把手藏起來,想幫她擦淚,又覺得于理不合,只在旁幹着急勸她:“你莫哭,我沒有和人打架,真的只是擦傷的,一點小傷罷了,明天就好了。”

月娘卻不信,拿手背擦了擦眼淚,低頭說道:“你不用騙我了,我知道是我拖累了你,你也不用每日為着把我攆出去就巴巴的跑來跑去累死累活的,我不連累你,我走就是了,橫豎早就是個死人了,偷活了這些日子,倒是讓你不痛快了!”

第 28 章 ☆、計劃

在章合府裏呆了兩日,等傷口不再溢血,我便讓容六找來擔架擡我回宮了。

按說我身為下大夫,本應有自己的府邸,但沒有喻旨,我仍舊只能呆在禁軍營。

但我一進宮,還是讓人先把我擡去了皇帝所在的昭陽殿。

他遠遠的就急奔過來了,站在擔架前蒼白着一張臉,眼圈裏拉滿了血絲。受傷更重的是我,但看起來更憔悴的是他。他屈膝伸手将我抱起來,手臂收得很緊。

他小心将我放在榻上,随後,像是半年前一樣蹲在床前,趴在床沿,緊緊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

【你受傷了。是我的錯嗎?為什麽你又被他帶走了?你會離開我嗎?】

我從他眼裏看見很多很多的話,很多很多情緒,但他不說,我也不問。

他從我眼裏,又看見了什麽呢?

我回來了,妫冴聽我的勸又去上朝了,只是我有傷在身不能動彈,陪他去聽政的便只有容六。我讓他将每日的朝政複述給我聽,他雖不太情願,但認真去做了。他記憶力強大,朝臣們的話每一句都能完整準确地複述出來。

“……接下來王牧之又上奏說:‘臣愚見,管大夫之言,臣不能茍同。誠然去年國運多舛,奸佞小人擾我民生,今年開春,西北便有凍害,民心不穩,然而,臣以為不宜馬上開倉放糧。誠然,這樣做可以安撫人心,然而,我大姜剛剛歷經戰事,兵困馬乏,此時若有肖小之輩有之心觊觎,陡然出兵,而我方若無充足後備糧草,屆時該如何應對?兩軍交戰,糧草先行,這道理,管大夫莫不是忘記了?’”

“這事章合怎麽說。”

“他說:‘二位大人言之有理。綜合二者,章合之意,其一,削減今夏的賦稅,削減多少視當地災情情況而定。其二,各地免費發放耐旱糧種,以促收成。”

“你覺得他這樣做對嗎?”

“……對。”

“他對在何處?”

妫冴皺緊眉頭,組織着語言:“……糧食很重要,百姓也很重要。”

我忍不住摸摸他的頭,道:“你說的對。兵防之事,無論何時都不能懈怠,尤其今時國情微妙,內憂雖解,外患無窮,因此,無論如何也要保證兵力。王牧之雖狂放,但有一句話說到了點子上:兩軍交戰,後勤補給是最重要的。管居長所言也不錯,百姓是國之根本,連年天災人禍,百姓衣食不保,而開國伊始,安撫人心是含糊不得的,須知民生不穩固,則民心不穩固,然則國家不穩固。因此,章合綜合二者,既不耗費庫存軍糧,且削減賦稅分發糧種,得以安撫人心。”

我微笑說:“之前的書看到哪兒了?”

“……已經看完了。”

我拿出一本書,遞給他:“那抽空把這本看一看吧,這本相對之前的書要晦澀高深一些,不懂得地方便問我。”

他接了過去。看得出來,他喜歡看書,他天資聰穎,過目不忘,這半年來,我從最基礎的識字教起,他悟性高,掌握得飛快,到如今,已經能夠看懂稍有難度的論法,且對于朝政,其實他對時政很敏感,往往能一眼便能看穿核心,就算一時不解,也是一點就通。我終于能體會到當初教習皇子的老太傅說的那句話:“此子有大德,假以時日,終成大器。”

打破沉默的是走進來的容六——這十天來,我都是在昭陽殿養傷,妫冴命人在寝宮一角置了一張床榻,供我養傷。容六走近我,壓抑着興奮輕聲說:“虞姐姐醒了。”

等到夜深,我們繞開巡宮的侍衛悄悄潛入昭陽殿地底的密室。這個密室耗費我半年時間建成,簡陋但足夠隐蔽。

宦虞躺在密室角落的石床上,微弱的燭火下可以看見她的臉色尚且有些病弱,她見我們進來,沖我們微微點了點頭。

我先給她把了脈,假死藥效力其實只有半個時辰,但這藥剛猛,會有持續十數天失去意識的副作用,十餘天來除了容六每日喂下的定食丸以保證最低糖分與水分補充,保持最基本的生命體征,便未曾再進食的她脈相很虛弱。喂下一碗稀粥過後,她才些微有些力氣。

當時容六抱着假死過去的宦虞離開,但在離宮途中便被攔住了,章合的人仔細檢查過“屍身”,确認已經斷氣,章合的人沒讓容六帶走已“死”的宦虞,而是當即選址挖坑,強行将宦虞直接埋在郊外。若不是容六堅持,恐怕那些人連口棺材都不會給,直接埋人了。到了第二天,看守着的人終于走了,容六才悄悄的将宦虞挖出來。若是再晚上一步,棺材裏的空氣就不夠用了(服下假死藥之後半個時辰便會恢複呼吸)。

我看着虛弱的她只能在心中不住的感激與致歉。

時間不多,即便宦虞剛剛從鬼門關逃出來,我也得盡快地将計劃進行下去。

我将易容之術悉數教予她,并給她制了一張人皮面具。

一月之後,從各地選調而來的宮女太監們進宮,易容了的宦虞混在近百位宮女中,被調入司膳坊。

一年後,做事勤懇而備受提拔的宦虞負責采購之職。借由可堂皇出宮的宦虞之便,我們的部署開始一步步在宮外落實。

轉眼夏至,午間蟬鳴不止,擾人清靜,左右睡不安生,妫冴與我便擺了棋局,大殺四方。落子間二人無語,呼吸相聞,棋盤上卻是大起大落,步步為營,眼見着黑子已是楚歌四面,回天乏術,卻忽得一子落地,驚得四座皆奇,原是這一子帶出了從一開始就埋好的伏筆,潛伏在四處毫不起眼,這一子落定,一條“大龍”隐見其形,白子再想圍追堵截,卻已是捉襟見肘,顧不了全盤,只能束手就擒了。

思量許久,我不舍地放下棋子,認輸道:“我輸了。”

勝者彎着眼睛,不無歡喜道:“第四十二盤勝局。新記錄。”

我彎起嘴角,道:“恭喜恭喜。別忘了你還有八十八敗的記錄等你刷新呢。”

妫冴志得意滿,眉飛色舞:“一月之內,我定能反敗為勝!”

“那我便恭候了。”

容六老早不耐煩了,見我們收了官便嚷嚷着別玩兒了別玩兒了,我輸主子七十八局輸阿九姐百來局都懶得去數了,你們當着我的面兒計較輸贏有意思嗎?!都歇了歇了吃飯!主子你不是說最近又陰虛上火了嗎,這道懷山煨土雞,還有這個甲魚懷牛膝湯,都是敗火的!

妫冴身子底弱,近來中了暑氣,我為他搭脈,查出是他陽氣過盛之故,為他抓了些藥敗火,略略起了效用。再過幾天,他又有陽虛之象,我慌忙酌量進補。再過不久,陰陽再度不調。我仔仔細細盤查過妫冴的飲食、裝服、書籍甚至寝具,昭陽殿內內外外我搜查過十數遍,未曾發現有異。妫冴陰陽不和的症狀一直反複,耗得他五內虛弱,精神不振。

遍尋不着病根,只能拿藥膳好生将養着。

餐食一上桌子,不光容六眼睛發光,就是妫冴和我都精神了。司膳坊的料理自然是人間珍品,但難得的是今天一道糯米香糕白白嫩嫩惹人喜愛。

待侍婢們退下,容六迫不及待掰開那些顆小糕點,一邊喜滋滋的說,“快一個月沒見着這東西了,我還以為虞姐姐怎麽了呢!”

掰了幾個終于挖到了東西,容六迫不及待地拆開紙條來看,掃了一眼表情千變萬化的,然後迅速把它扔進香爐裏燒成灰。

“怎麽說?”我問。

“虞姐姐說人已經安插進去了,是老大人幫的忙。老大人說現在朝廷裏能用的人,還有一個王牧之。”

“王牧之?”這人倒是有才幹,官階雖小,但是野心很大。在朝堂上也總是與人針鋒相對。我搖搖頭,他太過打眼了。我們的事得悄悄的暗地裏進行。

“他太會出風頭了。”妫冴皺着眉說。

我點點頭,忽然腦中靈光一閃,脫口而出:“不對,可以用。”

妫冴擡眼看我,我笑道:“他确實會出風頭,但也就是因為他愛出風頭,所以,有些話,他講出來,倒是不會奇怪。”

“什麽話?”

“胡話。”

妫冴看着我。

我笑着寬慰他:“既然顧老大人說是可以用,那便是他老人家放心得過的人,這兩年,章合把從前那一批臣子幾乎全給換了,老大人的人脈也都損失了,這個王牧之不是章合的人,對我們而言就很難得了。我們的人半年來見縫插針地往各大部門機構裏鑽,可還是太少了,能用的人太少了,多一個也是好的。王牧之是個人才,人才最缺什麽?機遇。章合要提拔擡舉的人太多了,也有太多的人看不過王牧之,權衡利弊,章合必定不會立刻重用王牧之,所以,這個機遇,我們給他,他便會感恩戴德。”

“可我們能給他什麽機遇?你我都沒有實權。”

“機遇這種東西,不必要有實權才能給的。”

妫冴還有不解,但是他也不再問下去。我笑着為他盛了一碗湯。

我讓容六把一張紙條悄悄給了宦虞,讓宦虞想辦法給王牧之遞個話。

四天後收到了王牧之的回信,紙條上只有一句話:若得償我願,許你三個條件。

容六興奮地說:“果然這人想出頭想瘋了,這麽快就答應了!”

“王牧之是聰明人,他必是知道了什麽內情,才會這麽爽快的答應了。”

王牧之要的不多,也許一句話就能讓他如願,但這一句話,該由誰說,怎麽說出來,在何處說出來,卻是大有文章可做。

作者有話要說: 接下來劇情發展會加速度沖刺,不要問作者為什麽,作者只是想要在自己還有空閑的時候盡快完結掉這個坑_(:з」∠)_。。。

第 21 章 有趣的人選

與帕加諾、科爾索告別後,楚江回到了阿皮亞諾。明天,楚江就将離開這裏,随着帕加諾遠赴維羅納,切沃的所在地。

這一次是永久離開,還是暫時分別,楚江現在并不清楚。職業足球就是這樣,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聚聚散散、分分合合,對于球員來說,就如同家常便飯一般。雖然楚江還有些不大習慣,但還不至于不能接受。

對于楚江的離開,他的兩個損友,巴爾迪和德拉涅羅都感覺有些遺憾。其實遺憾的不僅是他們兩個,還有佩亞、博薩格裏亞、科爾索,甚至一些關系不錯的新隊友,包括楚江自己也有些感覺遺憾。但這就是生活。生活從來不會因為小人物的遺憾而改變,如果想要改變生活,就先請改變自己。

在得知楚江希望能找到一家意乙俱樂部,得到更多職業比賽機會的時候,訓練營裏不少朋友都伸出了援手。

巴爾迪本身就是從利沃諾來到國際米蘭的,他可以幫楚江聯系自己的母隊。德拉涅羅是意大利國青隊的球員,他的不少國家隊隊友都是來自意乙。由于國際米蘭和大多數意乙球隊都有合作,佩亞和博薩格裏亞與意乙不少的教練都不陌生。為了幫助楚江,他們都承諾盡量為楚江聯系一些意乙聯賽的朋友,争取早日為楚江找到合适的俱樂部。

意大利北部的城市維羅納,一座美麗的城市。莎翁筆下的羅密歐與朱麗葉的故事,就是發生在這裏。因此,這座城市也被人們成為愛情之城。這裏,就是楚江來到亞平寧半島後的第二站。

在切沃青年隊的訓練場,年輕球員們正在揮汗如雨的訓練。過不了多久,青年聯賽就要鳴鑼開賽。只有在訓練中脫穎而出,才有可能在嚴厲的盧卡·紮法內拉主教練眼中占據一席主力位置,代表切沃青年隊出征新賽季的青年聯賽。

“哇,好球!”

皮球繞出一道弧線,輕松的落入球網之中,引起隊友們一陣驚呼。

撈出球網裏的足球,塞拉艾奧克的心情很不美麗。看着那個慢慢走回己方球門的身影,塞拉艾奧克狠狠的将足球朝那個方向抛去。只不過,由于距離太遠,足球還沒有來得及靠近那個黑頭發的東方少年,就已經重重的落到了地上。

“可惡!”塞拉艾奧克捏緊拳頭,咬牙切齒的嘟囔道。

塞拉艾奧克,今年不過16歲。由于潛質優秀,16歲的他就已經成為切沃青年隊的主力門将,被隊友視為“小天才”,看上去前途一片光明。然而,在三天前,在一個陌生的東方少年的到來後,一切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僅僅用了一天,塞拉艾奧克就由正選門将變成了替補。在接下來的兩天裏,他更是被死死的壓在替補門将的身份上。不僅如此,在這三天的訓練中,塞拉艾奧克更是被那個東方人打進十粒進球!

被前鋒打進十球,對塞拉艾奧克都是一種恥辱,何況是被一個門将打入十球!

這十個進球全部都是直接任意球,主罰的位置各不不同,但弧線基本都是一樣的,最多就是進球時是進左邊球門還是進右邊球門的區別。盡管知道對手要直接射門,盡管清楚對方罰球的基本弧線,可塞拉艾奧克就是防不住。

他簡直都快要崩潰了!這樣的日子再這麽繼續下去,塞薩愛澳柯就準備向主教練紮法內拉先生申請改練其它位置。在那人面前做門将,簡直就是對自信心的極度摧殘,塞拉艾奧克受夠了!

對于塞拉艾奧克的抱怨,楚江有所察覺。但說句實在話,他沒有太在意。甚至,在每天的訓練中,楚江也并沒有像在阿皮亞諾時那樣,百分之一百的付出努力。就連紮法內拉教練準備與楚江簽署正式的職業合同一事,他也沒有太放在心上。因為,楚江現在的心思不在這裏。

帕加諾只在第一天訓練時來看過楚江,其他兩天都沒來。楚江知道,他是在為自己尋找合适的租借俱樂部而奔波。同樣,科爾索、佩亞、博薩格裏亞、巴爾迪、德拉涅羅等人,也在為了幫助楚江而努力。

但是,被動等待不是楚江的性格。

在每天訓練結束後,楚江都會四處尋找各家意乙俱樂部的聯系方式,然後用并不熟練的意大利語寫自薦信,寄往各家俱樂部。盡管意大利語水平已經有了長足的進步,但是想用意大利語寫一封自薦信,對楚江而言,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盡管如此,楚江依舊十分認真的寫每一封信,他希望用這種方式,來打動某些俱樂部的教練或者官員。

當年,巴西門将多尼正是用上門自薦的方式打動了羅馬俱樂部,進而成為紅狼的主力門将,成為意甲頂級門将之一。與多尼相比,楚江缺乏令人信服的職業生涯,缺少一位竭誠合作的經紀人,更缺少親自登門的時間與金錢。

但,楚江并不想放棄。他并沒有不切實際的期望自己能夠一步登天,加入豪門球隊。他需要的,僅僅是一家意乙球會的邀請。他相信,他有這個實力去争奪一個屬于自己的主力位置。自從來到亞平寧,競争從來就沒有缺少過,楚江不害怕任何競争,他需要的,只是一個機會!

“昨天,我聯系了瓦雷塞和都靈。加上前兩天聯系的球隊,我一共向五家俱樂部寫了自薦信。至今,一點回音都沒有。不過不要緊,等聯系完所有球隊,如果沒有球隊邀請,我就給他們每一家再重新寫一封。第二遍還是沒有回音,我就寫第三遍、第四遍,只要轉會期沒結束,我就絕對不會放棄!”

“今天,按計劃,我要嘗試聯系皮亞琴察和利沃諾。加油,楚江,你能行!”

一個志在遨游四海的蛟龍,怎會與淺水中的河蝦置氣呢?可惜,塞拉艾奧克不明白這一點。他不知道,楚江壓根沒在意青年隊的主力位置,也沒想到要去參加什麽青年聯賽。楚江想要的,就是揚名意乙!

“楚,跟我來辦公室一趟。”面對走下場的楚江,紮法內拉熱情的迎上前去,用力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的表現太出色了,難怪帕加諾會說,我一定會愛上你。不過,他有一點說錯了。用不着等上三場比賽,我現在就已經愛上你了!你是我見過的,最有天賦的球員!”

說完,紮法內拉哈哈大笑起來。

“謝謝你,教練先生!”楚江客氣道。來之前,他聽說新教練紮法內拉是個十分嚴厲的人。沒想到,他會對自己如此熱情,熱情到讓楚江都有點承受不了了。與性格內斂的國內教練相比,意大利的教練明顯要奔放許多。

“那份青年合同完全不适合你,我要和你簽訂正式的職業合同!萬一別人利用青年合同的漏洞,花點培養費就把你挖走,我可就是切沃的罪人了!”一邊走,紮法內拉一邊笑着道。

“楚,聽帕加諾說,你不想留在我這裏?”紮法內拉突然問道。

“對不起,教練,我确實……”沒想到教練會突然提起這個,楚江一時間有些惶恐。這幾天,楚江沒有與教練溝通過這件事,這确實是有做得不當的地方。

“楚,別在意。我剛知道的時候,确實有些生氣。不過,通過這幾天的訓練,我發現,青年聯賽的水平确實不适合你,你應該去參加更高水平的比賽。這樣,對你,對我們俱樂部,都是一件好事。我支持你!”看着楚江局促的模樣,紮法內拉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此時此刻,在意大利都靈。

訓練場上的比賽已經進入尾聲,但主教練萊爾達的臉上難抹一絲憂色。

新賽季要看着就要開始了,但球隊的陣容依舊不夠完整,尤其是門将位置,更是讓萊爾達感覺憂心。

都靈隊自從老門神塞雷尼離開之後,就一直在為門将這個位置的球員犯愁。現在的主力門将莫雷洛已經32歲,年齡大一點還無所謂,關鍵是他的能力也完全靠不住。在訓練中,新租借來的門将巴西表現的也非常一般,基本找不到什麽亮點。

一想到,要依靠這樣兩個門将,去完成一整年的意乙聯賽,去追求一個升級意大利甲級聯賽的名額,萊爾達就感覺心裏完全沒有底。

“凱洛先生,佩特拉奇先生,我已經和你們交談過許多次了。你們知道,我們球隊需要一個門将,一個靠得住的門将。眼看聯賽就快開始了,我的門将先生在哪裏?”

一看到球隊主席凱洛和總經理佩特拉奇走過來,萊爾達連忙走上前,急不可待的問道。

“呃。”佩特拉奇感覺有些尴尬。作為球隊轉會方面的掌舵者,在這方面,他确實做得不能讓主教練萊爾達感到滿意。

“教練先生,你知道,我們的首選目标是前帕勒莫主力門将魯比尼奧。關于魯比尼奧,我們已經和帕勒莫交涉過很多次,但是他們的态度一直不堅決。目前,談判陷入了僵局。”佩特拉奇解釋道。

“這個我不管,我只知道,我們需要一個門将,迫切的需要一個門将!”對于佩特拉奇的解釋,萊爾達并不滿意。

“我想,我也許有個有趣的人選。”主席凱洛突然插嘴道。

第 27 章 突破

凝氣丹中本身蘊含着的鬼氣就相當之多,而且這些鬼氣還會帶動靈魂內經脈的運轉,加快對外界鬼氣的吸收,平時一顆丹藥的量便已經可以将葉桦的靈魂擠得滿滿的,而如今一同服下兩顆丹藥,對于葉桦的靈魂絕對超載了,而且,不僅體內的丹藥鬼氣在擠着葉桦的靈魂,倘若用神識去觀看,就可發現房間內的鬼氣正不斷的湧入葉桦的靈魂,不斷補充被《凝魂訣》所消耗的鬼氣,不僅如此,葉桦消耗的鬼氣速度竟趕不上空中鬼氣注入葉桦體內的速度,照這個速度發展下去,葉桦早晚會被體內的鬼氣撐爆,從而靈魂破滅。

意識到這個的葉桦臉色已經顧不上大變了,急忙加快運轉鬼氣的速度,驅使着鬼氣向着靈魂內的關卡沖去,試圖用這些暴漲的鬼氣突破鬼奴二層,狂暴的鬼氣如人界的人擠公交車一般,焦急的在葉桦的控制下朝着關卡沖去,一時間的場景如同百萬雄師過大橋。

葉桦臉色越加難看,随着時間的推移,他感覺靈魂內的鬼氣越來越多,他的靈魂甚至開始有些膨脹,葉桦這時便意識到,如若再不突破,恐怕自己真的會爆體而亡。緊緊的咬了咬牙,忍着靈魂的撕扯帶來的疼痛,葉桦賴在堅持,驅動鬼氣向着關卡拼命的沖去。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了。葉桦感覺時間過得好漫長,度日入年。關卡漸漸被莽撞的鬼氣消磨,一點點的減少。

突然,靈魂內傳來一聲響亮的“啪”,頓時,靈魂內的鬼氣如洩洪的大水,随着大壩的倒塌,終于湧入了丹田內,此時的丹田,能夠儲存鬼氣的容量比之前大了足足一倍,使得那些鬼氣再也沒有擁擠在靈魂各處,紛紛跑入丹田,成為丹田中的鬼氣。

失去了痛苦和仿佛要被擠爆的感覺,葉桦一下子松懈下來,整個身子都放松下來,背後一片潮濕,那是靈魂能量的溢出,相當于人的汗水,葉桦确實被吓壞了,他知道這次太過孟浪了,僅差一點點,他就會爆體而亡,成為衆多修士所吸收的鬼氣中的一部分。

葉桦抹了抹臉上的汗水,身子轟然躺在床上,嘴巴大大地張開,如同鯨魚一般吞噬着空中的氣體,剛才的感覺太差了,真不想再來一遍。一般來說,痛苦過後總有快樂,像現在的葉桦一樣,與之前靈魂的痛苦相比,現在正常的感覺讓他十分輕松,如同蒸了汗拿一般,好舒适啊。

休息了好一會,葉桦的心情才慢慢平靜下來,恢複到之前的狀态。這時,他才重新的坐了起來,他可不會忘記之前這麽痛苦的原因是什麽?還不是因為要突入鬼奴二層,現在,是檢驗成果的時候了。

葉桦将神識探向靈魂的丹田處,只見在金光閃閃下,形成液體的鬼氣安靜地躺在丹田內,而這鬼氣比之前多了一倍有餘,遠遠超過了之前的極限。看來,是突破到鬼奴二層了。

判定了結果的葉桦高興的笑了起來,連眼角都向上揚。事情總算有所交代了,接着,葉桦将神識外放出體內,而神識所能探查的範圍也比之前大了本圈,看來,這境界的提高也能帶動神識的增長。

這下,葉桦終于有所把握了,即便面對趙元,他也有信心對他使用奴鬼術了。在給雲供奉試藥的時候,葉桦因為丹藥的兇猛而被強行提高了神識,相當于鬼奴二層。而現在,他的神識已經有鬼奴三層境界的大小了,在加上雲供奉研制的那種能在短暫時間內增長神識的丹藥,即便服用之後沒有鬼奴四層的神識,也有鬼奴三層巅峰的神識,對付趙元應該沒什麽問題。

想到這,葉桦心中一頓舒爽,危害多時的威脅終于有能力解決了,這讓他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之前的生活太過郁悶了,在人界時,雖說他在商界混的時候日子還是很艱辛,但時時刻刻有着他父親在背後支撐,日子過得十分舒心,現在的葉桦雖然失去了這種感覺,但他用自己的力量來解決不舒心的事,可見他成長了。

轉眼間,幾天就過去了,之前因為試藥而放了一個月的假現在已經到時間了。清晨的太陽發出幽冥之色,使整個冥界都陷入黑暗之中,而今天,太陽被天上濃濃的雲彩遮住,使得整個天空并沒有那種深深的黑暗,反而顯得更加光明。

今天葉桦打算去雜役院了,一來呢,是因為葉桦休息的時間到了,若是不去,怕是會被趙元留下借口,雖說,趙元為難葉桦并不需要借口。

二來呢,葉桦之前便說過,趙元是個隐患,威脅到了葉桦和小朱的存在,甚至性命,所以葉桦必定得除去他,不能再給趙元傷害小朱的機會了,今天,他便要去看看趙元的修為到底如何,自己苦練兩個多月的修為能不能戰勝他。經過了一個月的時間,葉桦的斂息術也大有進步,丹田內存在着很多個金光閃閃的符文,其威勢之大,阻攔了鬼氣的波動,即便是鬼奴高階修士,恐怕現在也看不從葉桦的修為了,葉桦在他們面前,如同一個普通的鬼魂,沒有任何的修為,當然也可能有一些特殊的修士,因為各種的機遇有着遠超同階修士的神識,遇到這種修士,葉桦很可能會暴露,不過,這種修士是相當之少的,畢竟,機遇可不是那麽好遇到的。

洗漱一番後,葉桦就孤身前往雜役院了,長長的白袍,明亮的眼睛,清秀的臉龐,顯得十分帥氣,和之前不同的是,此時的葉桦身上有着一種特殊的氣質。而小朱呢,葉桦還是讓他繼續前往廚房工作,雜役院有着虎視眈眈的趙元,若是發生沖突,搞不好小朱會出什麽事。

不一會了,葉桦就到了雜役院了,邁過門檻,只見趙元和李四正站在一起,一直在盯着門口看,仿佛在等待這什麽人,連眼睛都不眨,十分認真。

在這之前,趙元和李四早早地便起床了,心有靈犀地在雜役院碰面了,可以說,今天是趙元和李四以往到今起得最早的一次,到雜役院的時候連人都沒有,作為一個主事,最早到達雜役院,若是趙元是個十分正直的人,有可能還被人認為他是想以身作則呢,可惜,趙元從來不是這樣的人。

趙元和李四對于今天很是重視,在很多天前就惦記着這一天的到來了,兩人在雜役院碰面後,就開始談起來了,談話的內容當然和葉桦相關。

面相有些猥瑣的趙元此時臉上的傷已經好了,看不到絲毫的傷痕了,仿佛沒受過傷一樣,錢管家出手是和平常人打架一般的嗎?不是,錢管家用的是修為,說一個月才能好起來,那也是基本沒有大礙,而像趙元恢複得這麽好,還得歸功于他的表哥。

沒錯,就是錢管家,在那天給雲供奉賠罪之後,錢管家雖然對于趙元給他惹這麽大的麻煩十分生氣,但還是記得趙元是他的表弟,最後,從儲物袋中拿出了一些仙家靈藥,給了趙元治療臉上的傷痛。錢管家雖說始終一副要宰了趙元的樣子,但實際上對于趙元還是很好的,否則趙元這些年在魏府幹的事早讓他被人抽筋扒皮了。

趙元對着李四說到:“今天是葉桦休息結束的時候了吧?”趙元用一種疑問的語氣問道,雖說是疑問,但是卻非常肯定,這一天他記得清清楚楚,這些天來也過得擔驚受怕,趙元擔心葉桦真的有力量報複,所以一直在惶恐中等待着,同時,随着一天一天的過去,他對葉桦的忌憚也一直在減少,他現在可以确認葉桦的身份卻是有些問題。

之前錢管家便說過不用太理會他的身份,葉桦被放到雜役院必然有所問題,可是他還是很小心地等了一個月的時間。他将葉桦得罪得死死的,屢次侮辱葉桦,而葉桦卻沒有報複他,要是葉桦真的有能力,那麽可能不對他進行報複嗎?答案是否定的,事實上葉桦也想要報複啊,可是奈何實力不足,才等到了今天。

對與趙元的問話,李四十分肯定地點了點頭,這些天沒有等到任何報複的李四同樣對葉桦的身份确認了。對着趙元說到:“趙主事,您看,這麽多天過去了,這葉桦還沒有進行報複,十有八九是他的身份存在問題,即便他真的是老爺的奴隸,可不受老爺重視啊。”

“沒錯,葉桦是魏老爺的奴隸這是無需置疑的,這是我表……錢管家親口對我說的,錯不了。如此看來,他就是被老爺嫌棄了,才放到這雜役院來吃苦的。”趙元點了點頭,睿智的分析道。

“那……趙主事,我們之前商量的事情呢?”聽到趙元這麽分析道,李四的心也比較安了。

“按之前說的做,對葉桦下手,不過,不能放在白天,我們今晚便行動,這樣看到的人才比較少。而且,現如今,我們已經确認葉桦是失寵的奴隸,那麽,即便我們的所做的事被老爺知道了,我…..錢管家也會對我進行維護,相信魏老爺也不可能為了一個死去而且厭惡的奴隸而不給錢管家這個面子。畢竟錢管家也為老爺服務多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老爺還是要顧及錢管家的臉面的。”趙元又仔細分析道,為了給李四一個膽子,向李四說明其中沒有風險,想讓李四放開手做。眼中仿佛閃過睿智的目光。

事實上,趙元還有一層保障,他早已想好,要是出事的話,只要将李四推出去當替罪羊便可,讓李四背黑鍋。

“那趙主事,我們今天對葉桦和善些,讓其他人知道我們對葉桦改變了态度,對他十分好,這樣,葉桦一旦死了就沒人懷疑到我們身上了。”李四建議到,仿佛顯現了睿智的一面,兩人都将以前難得見得一面的機智拿出來對付葉桦了。

第 28 章 通關評價!

顏沖回到了安全屋,等待着最終的傳送。

至于蘇雁回那邊,做完了任務,也有一點小收獲。

那個帶小孩的婦女是從東歐避難過來的,來尋找早幾年就先一步來到紐約的孩子的父親。

她的手裏只有少量的線索,但是指向也足夠明顯。

蘇雁回幫助她們進行了尋找,經過幾次錯誤的嘗試之後,最終找到了目标。

他們全家團圓,全都非常的高興,對蘇雁回萬分感謝。

在尋找的過程中,确實也很鍛煉蘇雁回的溝通能力以及信息探索能力。

她便也跟着解鎖了一些專長。

這個支線任務的最終獎勵是那位女士随身攜帶的一根銀項鏈。

雖然不值什麽錢,但是卻能增加一個等級的魅惑專長。

這讓蘇雁回直接解鎖了魅惑的專長。

時間到了,這間教室便進行了回歸傳送。

在這段時間裏,系統提示他們可以進入到系統空間內查看自己的副本評價。

評價總共分五個部分:主線任務、支線任務、戰鬥情況、專長使用、世界影響。

每一部分按照完成的百分比乘以20分的分值權重,加在一起,然後再乘以副本的難度系數,就能夠獲得最後的評價分。

60分以下的評價為E,除了可以用分數兌換潛能點,不會獲得其他獎勵。

60分到69分的評價為D,可以獲得一個白色天賦。

70分到79分的評價為C,可以獲得一個綠色天賦。

80分到89分的評價為B,可以獲得一個藍色天賦。

90分到99分的評價為A,可以獲得一個紫色天賦。

100分及以上的評價為S,可以獲得一個橙色天賦。

顏沖的主線任務、專長使用和世界影響都達到了100%,估計跟找到并擊敗了叛徒,還圓滿地完成了主線任務有關。

支線任務的完成率達到了70%,戰鬥情況則達到了75%,估計還是有做得不到的地方。

他總共獲得了89分,但新手副本的難度系數為0.8,顏沖的最終得分為71分,評價為C。

新手副本帶有培訓性質,只激活個人的初始天賦,不進行額外獎勵,所以評價高低并不重要。

71分讓顏沖獲得了3點潛能點。

顏沖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初始天賦,名叫“黑街游蕩者”。

效果是陣營為“混亂”的生物,對你的天生好感度增加一個等級。陣營為“守序”的生物,對你的天生好感度降低一個等級。在副本中,更容易發現隐藏的黑市商人。

顏沖玩過龍與地下城系列的游戲,知道陣營是對生物個人态度的描述。

陣營由兩個維度組成:道德層面分為善良、邪惡和中立,對于社會秩序的态度則分為守序、混亂和中立,從而形成了一個三乘三的九宮格。

顏沖的這個天賦只對“守序”和“混亂”進行定義,與善惡無關。

因為效果只是加減了好感度等級,所以實際影響不大。

好感度再高,也不能一見面就把顏沖當成是親兒子看待。

不過他感覺那個“更容易發現隐藏的黑市商人”的描述倒是不錯。

在黑市上,總會有一些法律禁止的東西。未必是好東西,但是在特定的情況下,會很有用。

理論上說,托尼也應該算是一個黑市商人,只不過他賣的東西對顏沖沒用而已。

不過從顏沖只是帶着托尼一起逃脫了一次警察的追捕,托尼就必須要報答他來看,托尼對他的初始好感度确實不低。

既然有三點潛能點,顏沖首先花費兩點潛能點解鎖了一個五號語言包,裏面包含日本語、朝鮮語、蒙古語、突厥語、滿語等幾種語言。

對顏沖來說,其實有用的就只有日語,誰讓他手裏的GBA游戲都是日文原版的呢?

其中的《逆轉裁判》更是一個文字類游戲。

另外一點潛能點,他選擇了升級《催眠術》。

這畢竟是一個主動技能,顏沖的技能欄現在大部分還都空着呢。

他甚至有些後悔升級《蓄力重擊》了。

當時趙一兩劃壞了他的衣服,讓他太過生氣,滿腦子想的都是報仇,所以把星幣給用掉了。

至于下一次進入GBA世界的星幣,他還得慢慢想辦法。

從系統頁面中退了出來,傳送還沒有結束。

顏沖便跟蘇雁回聊了會兒天。

如果不考慮到叛徒的問題,其實蘇雁回還是挺好看的,魅力應該也有八以上。

不過顏沖似乎是出于對蘇雁回的歉意,他竟然覺得蘇雁回好像比剛進副本的時候更好看了。

“你看什麽呢?”蘇雁回問道。

“我在想你是不是有什麽變化,怎麽好像變好看了?”顏沖倒是實話實說。

這個副本結束之後,他們就要各奔東西了,顏沖也沒必要奉承她。

聽了他這一句話,蘇雁回笑得花枝亂顫。

“如果不是我知道自己的初始天賦解鎖了,還要以為你是在奉承我。”蘇雁回道。

“這麽說了,你确實有變化咯?”顏沖松了一口氣。

他害怕自己真的被這個紅顏禍水給迷住了。

在這個世界中,随時可能出現叛徒,根本就不存在什麽真實的愛情。

“沒錯,我的初始天賦叫‘禍國’,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自動對周圍的男人進行無差別的魅惑。”蘇雁回說道,“魅惑專長成功了的話,他們會潛移默化地被我吸引,但如果失敗了,則可能會生氣,甚至仇視我。”

聽了這話,顏沖連忙向後跳了一步。

如果蘇雁回沒有隐瞞,那這真就是個禍國殃民的效果。

“你不要害怕,初始天賦的覆蓋範圍沒有那麽廣。”蘇雁回道,“而且我既然告訴你了,以後對你也就無效了。”

“怎麽,你不想魅惑我嗎?”顏沖反問道。

“我就算是想讓你喜歡我,也不會靠着這種邪魔外道,而是要靠自己的真本事來獲得你的心啊!”蘇雁回點了點顏沖的鼻子,“你這個臭弟弟!”

顏沖怎麽感覺更害怕了呢?

她不是愛上我了吧?

他只能安慰自己,這是因為這次自己間接地救了她,她心存感激吧。

第 28 章 一代仙神命須終(一)

章節名:第十四回 一代仙神命須終(一)

一聽得九方松了口,白塵簡直喜出望外,方要問時,又恐自己所問觸及九方不願提及之事,便小心翼翼道:“若我不小心問及了不能問之事,仙尊也會告知?”

九方嘴角一揚,無奈笑道:“這世上除了未來之事、不知之事不能說,還有什麽說不得。既然說得,又哪有不能問的。無非是被問之人不肯回答罷了。我今天既應承了你,也沒打算藏着什麽了。”

白塵這才問道:“那仙尊是否有一胞妹,名號為凡天上神?”

九方道:“我便知你定會問及此事。也不知你是何得知的,甘棠和紅雪素來口風很緊,定不會說與你聽,難為你還能打聽得到。但這些亦不過是陳年舊事,說起來她還是與伏羲三帝及我同一輩分的神族,只是她年紀最幼,卻是由我教養長大。後來天尊做主,亦将她配與我做了妻子。只可惜後來她因幾萬年前的一次天劫而毀了元神,從此隕殁了。至于古籍中沒有記載,亦是我的意思。”

白塵忙問:“為何如此?她既是仙尊的妹妹,還是仙尊的妻子,仙尊怎可如此無……”說到此處,才想起此話大為不敬,忙住了口。

九方冷笑道:“你是想說無情還是無義?你若是如此覺得,我也無法。若是問我為何如此,不過是遵那天規而行。她隕殁前犯了一次大錯,正是這個錯誤才導致了那番天劫。又因她獻身,六界才避過此禍。禍因她而起,又因她而終。功過相抵,她亦無甚功名可留于史料之中。然而對我來說,她此番所行之錯卻比她的功勞還大。”

白塵聽完,又問:“有什麽過錯竟會比她獻身挽救六界蒼生的功勞還大?”

九方看了白塵一眼,許久方吐出四個字:“誅天,滅地。”

白塵本以為自己聽錯,見他臉色嚴肅,便不敢再疑,連氣也不敢大出,只待此話說完。

九方又道:“她勾結魔界君王仇歌笑,意欲毀天滅地。那時魔界與天界沖突甚多,并不似如今相安無事。若是問她為何要做出如此行徑,我而今也可告訴你。只是你從此就不能踏出這太寒居一步,亦不能與其他任何人說一句話,如此,你可願意?”

白塵連忙跪下直說不敢,九方才揮了衣袍留下話道:“我今日所說之言,你亦不可告知任何人,即使是甘棠和紅雪。剩下的日子若讓我發現你又只睡下,不抄刻,我便将你貶至鬼界與鬼君當奴仆差役,永不得回天外天。”

白塵急忙點頭應是。待九方走後,才暗舒了口氣,細細回想九方此話,又再結合了那夢中之景,便猜那黑衣男子定是魔君仇歌笑無異。當下細思恐極,心有餘悸,只喜那只是夢境,卻非真見了魔君。想那仇歌笑,她在史料中了解得不少,皆說他本是孤戾兇星天地陰煞之氣所轉世,與生俱來帶着一股狂暴滅世之心。若非前世天帝與衆神仙奮戰許久,恐今日天界也會為其所制。

然古籍介紹衆多,至近些年來的史料卻都不再提起他,像是于世中蒸發一般。白塵而今聽了九方一番話,又猜想此是必然也與凡天上神隕殁之事有關。至于自己為何會夢見他們,雖百思不得其解,亦不敢告知他人,心想此事除天地知曉,亦只有自己知了。于是打定主意将此事抛之腦後,只先将這幾日沒有抄刻的書籍先完成了再說。

如此又過了幾日,白塵每日獨自在太寒居中抄書反思,倒是已将此事忘了個一幹二淨。誰知這天沾床睡下,眨眼又見了前番海上孤殿的景象。白塵站在那裏不敢妄動,打量四周時,不見那綠衣女子。本以為只是偶然憶起,并非象境之夢,然那仇歌笑一出現,白塵便知此番又要與之糾纏。

白塵道:“我已知你的身份是魔界魔君,只怕此番夢境,也是你所造的罷?”

仇歌笑見了白塵,聽她認出自己是誰,本該高興。然聽得她口氣陌生疏離,并帶有敵視之感,便皺眉道:“是又如何?我日日只盼能将你的元神找回,而今你卻全然不認得我。是了,想必是因為你此世還是寄身于這軀殼中,待回到了原身,就會憶起我了。”

白塵聽他此番奪舍之語,吓得口不能言,轉身就要逃開。然這宮殿方圓百裏之外,便是深過百丈的汪洋深淵,再看天際,只有烏雲滾滾無邊,哪有祥雲可乘,頓時逃脫不得。那仇歌笑已從後追來,一把抓住她手,一念術語就将她捆住。

眼見那手就要向她天靈蓋打去,白塵正欲閉眼大喊:“仙尊救我!”,只覺眼前白光一閃,忽而又是另一番景象。

那四周光亮起來,天上頓時又變成了藍湛湛的天,白絲絲的雲,底下廣袤的草地,鋪的都是白色的花,無邊無際,宛如雪原一般。再細看時,那花瓣瓣如絲,花蕊細長,竟都是那白如雪的龍爪花。

白塵驚覺自己竟然身居其中,才想起自己的原身也正是這花,卻又奇怪自己為何會在此處。然而草木難移,她掙紮了半天要挪動半步,也行動不了。正嘆氣不知要在此處活到何年何月時,低矮的眼前突然出現了一雙黑底暗紅紋路的靴子,衣袍紅似殷血,妖氣橫生。

白塵愣住,心中已經猜到一人,那身子卻已經半蹲下,順手将她拔起,只道:“怎麽又是這鬼地方,這又是什麽花?”

白塵見把自己連根拔起的正是刑天玥,又好笑又好氣,要說話告知他時,才發現自己連開口也開不得,心中不由得憂懼。然而還沒害怕起來,身子一飛,便被刑天玥随手扔了,只見他又大步離開,只把那花兒踩得狼藉一片、東倒西歪。

留在地上歪躺着許久,白塵猶未反應過來,只道自己為何會出現于此。而轉眼夜幕落下,白日又升,鬥轉星移,仿佛已經過去一段時間,都沒有人再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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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章 比賽開始【捉蟲】

已是六月末,首都星盛夏将至,微風都帶着夏季的熱度。(搜每天得最快最好的更新網)

葉言在月亮臺電視臺門前下了車,街邊的人在讨論軍用飛船,巨大的轟鳴聲讓四周的人都擡起頭看向天空。

葉言正巧看到了三輛麒麟軍團的軍用飛船進入星軌,僅僅幾秒就化作一個光點,消失不見。

這座星球的陸地非常集中且稀少,除了城區部分高樓大廈聳入雲霄,其餘的地方全都是蔚藍的大海,四大軍團在大海上建立了帝國的第一道防護網。

星軌上飛船來來往往,就如星球地鐵上的列車通往星球各個區域,飛船也在星軌上按路線駛向銀河系不同的星球。

看到飛船上麒麟軍團的團徽,葉言忍不住想起賀洋。

他喜歡看賀洋穿軍裝,雖然帥a穿什麽都好看,可是穿上軍裝的賀洋帥的讓人移不開眼,而且……還有一種奇異的禁欲感。

葉言婚前還和賀洋一起吃了一頓相親飯,當時賀洋就穿着麒麟軍團深藍色的軍裝,那身軍裝顯得賀洋身材特別好,雖然那次葉言幾乎沒說一句話,但他也由衷地覺得賀洋不愧是帝國人民的大衆男神,确實是大帥哥,而且身材好到可以去秀場做高定超模。

後來他們結婚了,葉言發現賀洋脫了衣服身材更好。

葉言臉開始泛紅,大白天他竟然在想不健康的東西。

光腦一亮,賀洋發來的消息:你到電臺了嗎?

葉言看到賀洋發來的消息心情莫名就緊張,他回道:恩。

賀洋:別緊張。我這幾天要去紅鸾星出個差,周末回來。

葉言沒想到剛才飛過去的三架軍艦裏還真有一架裏坐着賀洋:好。

賀洋:周末見

葉言:好,周末見。

周五晚上回家也看不到賀洋,葉言心裏也莫名有些空落落的。

他覺得自己真是沒救了,在賀洋這杯酒裏一醉再醉,現在上瘾了,不喝都不行。

當年不情不願嫁給賀洋也是他,現在真香的也是他。

葉言閉上眼,強迫自己集中注意力,專注馬上要開始的會議。

來參賽的選手已經到了八位,葉言找了個不打眼的地方坐下來,環顧四周。

他左邊的人看上去也是個學生,穿了一件很騷氣的v領體恤衫,還打了五個耳洞,梳了一個狼奔頭,見葉言坐下來,他友好地對葉言笑了笑,說:“嘿,我是首都藝術學院的孫山,你是?”

“我叫葉言,也是學生。”

因為聞不到對方的信息素,葉言心想孫山應該是個beta。

“我看你有點眼熟…哦,我昨天晚上在直播網站上看到你了。”孫山笑嘻嘻地說,“你是想做網紅嗎?我覺得現在星網四通八達,星際網紅最賺錢了,以後你做個什麽衣服,直播的時候給大家看一下保準賣的好………”

葉言對于不熟悉的人就很難熱絡起來,就一直默默聽着身邊的男生高談闊論,直到坐在他左邊的那個女設計師呵了一聲,小聲嘀咕道“幼稚”。

這位塗着大紅唇的女設計師叫童立方,近幾年在星際時尚圈小有名氣,也是這次八位參賽選手之一。

上個月她還登上了着名時尚雜志《芳華》的封面,葉言經常買《芳華》,對她的作品特點略有知曉,她是個特立獨行的女alpha,作品設計感很強。

孫山也呵了一聲,陰陽怪氣地說道:“有些人就比別人早生幾年,結果就會教人做人了。”

“那也比你強,我是alpha,你只是個beta。”

“你等着瞧吧。”

葉言夾在中間,有些尴尬,只好低頭看通訊器。

小魚:早上理學院那個校草是不是來咱們宿舍樓下面找你了啊?論壇上讨論的熱火朝天呢!他前女友鬧騰了一早上,最後被宿管大姨推着護校機器人趕走了,丢死人。

葉言:董前天說要追我。

小魚:啊?你不是已經告訴他了你有男朋友了嗎?

葉言:他說這年頭沒結婚都是自由競争。

小魚:囧,我之前還覺得他挺帥呢,現在怎麽感覺他這麽迷啊?他有病吧!

葉言:[無奈]我說了,他不聽。

小魚:那個女的在樓下大吵大鬧,罵他人渣,最後又開始攻擊你,哭着讓那個院草和她複合。把我氣得打開窗大喊,我說你不用不服,你就是不如葉言,他比你素質高多了!啊呸!

葉言:你這麽真情實感啊魚。

小魚:我看他倆可配了,可別來搞你了。你就告訴那個董什麽,你男朋友是賀洋,全帝國最牛逼的a中之a,讓他死了這條心吧!!!

葉言被小魚這麽一說,心情倒是莫名明朗了很多。

小魚:你那邊怎麽樣啊?

葉言:我看有很多參賽選手都上過《芳華》封面了。學生們的水平不太清楚,好像加上我只有三個學生,剩下七個都是已經小有名氣的社會人士。名單上有兩個beta,兩個omega,四個alpha。

人都來齊了,葉言擡起頭,發現評委裏除了幾位赫赫有名的雜志主編之外,竟然有西蒙設計師。

sg是星際最當紅的一線大牌,設計師西蒙今年五十六歲,三十年前就以天才着稱,走紅時尚圈。因為他的作品簡單大氣又有些神秘感,菲菲公主就特別喜歡買sg的高定禮服參加皇室晚宴。

葉言沒想到月亮臺竟然能請到西蒙,這足夠顯示電視臺對這檔節目的重視了。

接着,八位超模推門進來,為首的那位正是月亮臺不久前模特大賽的冠軍費雪。

剩下幾位葉言叫不上名字,卻也都臉熟,似乎都是星際模特大賽參賽選手。

主持人是星際名嘴胡羅,從他進門那一刻,突擊錄制就開始了。

胡羅說道:“大家好,歡迎來到這次由月亮臺舉辦的晉江杯服裝設計大賽。我是主持人胡羅。現在八位參賽選手都來齊了,本次會議內容将收入第一期節目中,請注意你們的一言一行,你們每一個人都配備兩個智能飛行攝影機器人和一個智能手環,它們将全方位的記錄你們在節目中的表現。”

葉言身後飄着兩個帶着小翅膀的圓球,這就是人工智能攝影機器人,負責節目中的攝影。助理給每位參賽選手發放了一枚智能手環,手環可以完整錄音。

“我們的賽制是這樣的。除本周外,每周一宣布本周主題,下周一選手交上服裝效果圖和款式平面圖,作品必須是原創,不可抄襲,不可與他人讨論,作品将由新開發的人工智能嚴格檢測敏感詞和敏感行為,确保各位獨立完成。”

“啊?就一個周不到啊!”

“這麽快!”

選手們竊竊私語,主持人做了個噓聲的手勢。

“節目組提供全星際最高工藝的制作成衣團隊,他們将在一周之內,把八位選手的作品制作成成衣,下周末,節目組将現場錄制模特走秀以及現場評分。”

“評分由觀衆,評委評分,星網人氣分三項加權平均之後決定。請各位選手于每周末着正裝出席發布會。本次比賽采用末尾淘汰制,每輪最低分的設計師将被淘汰出局,取得第一名的選手将得到一千萬星幣的獎金和一次和西蒙大師聯名創作秋冬高定系列的機會。本次比賽中所有設計師的作品将在賽後被拍賣,收入由月亮臺捐給邊塞星球貧困人民。”

“下面,由西蒙先生來公布第一次比賽的主題。”

葉言看向了西蒙,西蒙拿出一個白色蓋有玫瑰戳信封,他說道:“第一期的主題是四個字,珠光寶氣。”

“珠光寶氣?”

“那是不是要考察對寶石以及鑽石的運用啊?”

“沒有別的提示了嗎?”

西蒙和藹地笑了笑,說道:“沒有其他提示了。”

葉言想了想,心道珠光寶氣也不一定是鑽石或者珠寶,珠光寶氣的本意是形容衣服華麗富貴,閃耀着珍寶的光色,所以這一期的主題還可以翻譯成“高貴華麗”。

“請各位于下周一把你們的圖紙交上來。逾期三天內都可,但繡娘可能就算日夜兼程也無法在走秀日完成你們的作品哦。”

“下面進入第一輪模特單選設計師的環節,現在設計師可以自我介紹一下,以供我們優秀的模特認識你們。以及,如果設計師被淘汰,穿着該設計師衣服的模特也将被淘汰,第一輪比賽結束之後,設計師可以反向選擇模特。”

“現在,所有超模按照比賽名次依次選擇設計師,下面請一號設計師開始自述。”

一個身材比例好的模特的确會給衣服加分不少,設計師們都有自己偏愛的模特。

葉言身邊的女a董立方先站了起來,她十分自信地說道:“我畢業于首都藝術大學,去年春夏設計的太空系列在《芳華》雜志封面刊登,有着豐富的實踐經驗,我的設計風格十分簡約大氣。請各位優先考慮我……”

接下來的每一個已經工作的設計師都說了大段自己的履歷,都非常精彩,甚至二號和三號兩個alpha還說了利益條件分成,最後只剩下三個學生沒有自我介紹。

葉言知道模特們也想要選擇比較優秀的設計師,畢竟她們也是初出茅廬,都想增加曝光,誰也不想第一輪就被淘汰。

學生們沒有人氣基礎,也沒有什麽經驗,校內比賽也好,學校聯合比賽也好,都不如真正踏入社會的人士的履歷精彩,被名次靠前的模特選中的幾率不大。

葉言是七號選手,他之前的孫山選手已經滔滔不絕地說了十分鐘自己的設計理念和夢想,最終被節目組說已經超時了,才心有不甘地坐下。

葉言心想這種時候說什麽話都沒用,第一次見面,大家心裏都有主觀判斷。談利益條件顯得太功利,不如就一切随緣,他随意拿全息投影展示了幾件自己曾經的作品,說道:“我叫葉言,還在帝國綜合大學讀書,今天無論哪位選擇我,我都會盡力讓穿上我設計的服裝的人光彩照人,希望能和大家合作愉快。”

有了之前六號選手滔滔不絕地演講作為對比,葉言這段話就顯得格外簡短。

他畢竟是公主的兒子,與生俱來的那種高貴感和疏離的氣質在這半分鐘一覽無遺,而他展示的作品也為他加了分。

而且,他是個罕見的美貌omega。

大家反而一下子記住了他和他的設計。

模特大賽冠軍費雪聽完八個人的陳述,沉默了一會兒,走過來站到葉言身邊說道:“我選擇設計師葉言。合作愉快。”

葉言被所有選手都想要選擇的大長腿模特費雪選中,一時間就成為了衆矢之的。這環節一結束,葉言就聽到童立方嘀嘀咕咕地說:“費雪是alpha,alpha選擇omega,也不知道圖人還是圖設計呢,哼。”

“就是,他一個學生,又沒什麽背景……”

“害,長得俊就是有優待,這沒辦法嘛。”

比賽才剛剛開始,大家就以貌取人,先給葉言扣了一頂“無能omega”的帽子。想到這裏,葉言突然有了勝負欲,輕輕彎了彎嘴角,畢竟往後的日子還長呢。

作者有話要說: 滿級大號打炮灰賽開始,下章有軟萌小言的築巢行為~

看評論,覺得他倆叫荷葉夫夫不錯哎!

淩晨入v三更~前五十撒花花都發紅包。

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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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章 真實身分

(更新時間:2003-6-2012:19:00本章字數:6246)

隔日,四人在龍皇的召喚下來到偏殿。

這座偏殿比起大殿,規模顯然小了一號,但是卻沒有大殿硬幫幫的嚴肅味道。柔軟的白色長毛毯鋪滿冰冷的地板,透出溫軟的觸感,四壁挂着一幅幅色彩優雅的大小圖畫,點綴出較高的生活味。偏殿呈現巧妙的六角形,除了出口和王座所在的兩面牆外,其他四面牆壁前半尺處擺着一張張椅子,将偏殿繞出一個小廣場。王座微微墊高,俯視而下。王座之後的寬大牆面上一幅巨大的邦聯疆域圖展示其上,版圖與王座交織出號令天下的氣慨。

偏殿中早已站了不少人,正在等候他們。裏面的人除了幾位長老外,另外還有六個少年。

仔細一看,這六人就是當初圖蘇特別為薩摩選出來的随身護衛。四年前,這六人從小島歸來之後,便被派往各地訓練,明令等到學成才準返回族中待命。就在不久前,他們才剛被召回穆答烏普,并且在得知薩摩等人已經來到族中時,立刻便趕來相見。

他們實在很好奇,四年了,這四年的時間他們的王子長成了什麽模樣。等了好一會,衆人才看到兩大兩小的身影遠遠走來。

衆人不約而同地将焦點放在兩個小身影上,嚴格說起來,這兩條小身影也不小,起碼其中一條還明顯高了許多。看來,這兩個人其中一個應該就是王子,而另一個,很可能是比較矮的那一個,應該就是剛剛王上所說的,那位裏爾公國前首席預言師,那坦?埃森的遺孤了。

等到四人進了殿,衆人可看清了。果然,比較瘦高的少年有着一頭淡金色的長發,飄啊飄的煞是迷人。少年的臉俊美得不可思議,潇灑斜飛的雙眉,挺直的鼻梁,微閉的眼睛,加上因為在風眼待了四年,缺少陽光而略顯略顯白皙的皮膚……。要不是額頭上那片醒目的黑色鱗片,還有他們清楚記得王子是個“男”人的話,他們一定會把眼前這人當成女神來膜拜。

衆人好不容易從少年身上移開了視線,沒想到一眼看到了跟在少年身後的女孩,又呆了……。

女孩一頭燦爛的金發柔順地披在肩上,一張完美的鵝蛋臉,一對彎彎細細的柳月眉,一只玲珑挺翹的鼻子,一張紅滟小巧的小嘴,更吸引人的是那一雙恍若深潭幽谷般澄澈寧靜的藍瞳。既美豔又不流于庸俗的容貌,清純自然又不失高貴雍容的氣質,在在說明這名小女孩将來絕對會是足以颠倒衆生的美嬌娘。衆人只顧着贊嘆,竟沒人開口打招呼。

女孩感覺到過多視線的關注,不安地将身體挨近走在前方的少年。

少年回過頭,體貼地拉過小女孩的手,緊緊握在掌心。

小女孩似乎安心多了,對着回頭的少年甜甜一笑。可是這笑實在太過純真、太過具有感染力,使得旁觀的衆人都忍不住跟着笑了。

這兩個集天地所有恩寵于一身的人站在一起,奇怪的就是有一種不能打破的和諧,叫衆人全傻楞楞地看着他們。

正當所有人都傻笑着看着兩人時,前面的少年卻回過頭來,擡起了雙眼。精光閃閃的金紫雙瞳立刻敲碎了膠結的空間,所有人都猛地回過神。

雖然已經聽過王上的說明,但是親眼看見的震撼還是讓衆人一時都說不出話來。以往,少年金色的眼睛雖然帶着不可親近的味道,但是,起碼看起來是無害的。現在,盡管只是換了一個顏色,偏偏這顏色似乎帶着魔力,讓衆人在內心深處感覺到畏懼,不敢直視。

“薩摩、宇瀚、靈珊、琉璃,見過王上。”宇瀚的聲音打破了沉默,對着王座上英俊威嚴的男人行禮。

王位上的圖蘇也收回了放在少年與女孩身上的視線,對着宇瀚點頭笑道:

“不用多禮。今天只是讓他們這些年輕人見見面,順便也讓我見見這群傑出的年輕人。”

大長老聞言也眯起眼,滿意地道:

“看到他們這群人,洹漓就深深覺得,我們龍人族的未來不可限量啊!”

圖蘇微笑不語。倒是殿上一群年輕人聊開了。

“王子!好久不見,你又變漂亮了。”耐達依首先笑道。

薩摩沒有回答,只是拿眼看着久別重逢的六人,但笑不語。耐達依讨了個沒趣,卻沒有退縮,照樣嘻嘻哈哈地道:

“等一下我們找個地方說說這四年都幹啥大事去了,包準精采可期!”

薩摩點點頭,表示同意。他也有些想知道,他在風眼的這四年,他們都在做什麽。

見到薩摩同意,其他人自然是沒有什麽意見,都陸續點頭同意,唯獨缺了一個人沒有反應,那就是班塔耶。他還傻楞楞地盯着薩摩背後的女孩看。

耐達依回頭看到這情形,馬上拉高聲線問:

“班,你在看什麽啊?”

班塔耶本來看得專心,被耐達依這一叫倒是吓了一跳。先是不悅地瞪了耐達依一眼,随即放低聲音問:

“你是不是傳說中的琉璃妹妹啊?”那個樣子活像擔心太大聲會吓到琉璃似的。

傳說中?!琉璃不解,但她的确叫做琉璃沒錯,于是她輕輕點頭承認。

見狀,班塔耶越過薩摩,将手伸向女孩:

“你好啊!我是班塔耶!聽說你是人類,是不是啊?”

琉璃略一遲疑,還是點點頭,小心翼翼地将小手遞了上去。

握到小女孩的手,班塔耶顯得很高興,立刻将他觀察已久的結論說出來:

“耐達依,你看,這才叫做美人。妮妮那頭白癡龍怎麽算呢?”班塔耶握着小女孩的小手這麽評論。

想到一路上一直被耐達依洗腦,說什麽妮妮那頭白癡龍以後一定是個大美人,簡直是倒盡他的胃口。眼前這個小女孩不就漂亮多了嗎?

原來,班塔耶目不轉睛瞪着女孩看是在比較粉紅龍和小女孩的差別哩!

耐達依見班塔耶一臉熱絡樣,連忙提醒道:

“班塔耶!她可不是妮妮,小心吓着她了!”事實上他才不擔心班塔耶會吓到琉璃哩,他只是看到王子的臉色不怎麽…呃…友善,所以才好意提醒他。

看吧!王子的眼睛全瞪着班塔耶握着人家小手的手。

這個現象自然其他人都看到了,因此,衆人全都交換着會意的眼神。當然,漢斯除外,他跟人交換的單純只是“迷惑”的眼神。

突然……

“咦?!”班塔耶驚呼。他發現他的氣像是被吸引一樣不受控制的往女孩流去!

薩摩聞聲,立刻拉開了琉璃與班塔耶的距離,保護地将她護在身後。紫金雙色的瞳眸冷冷地掃視衆人一眼,然後回過頭看着琉璃,神色鎮定地宣告:

“琉璃是噬巫!”

驚呼聲此起彼落,就連王座上的圖蘇也臉色一變,但卻沒有任何表示。

“噬巫?!”

衆人将目光落向神情平靜,但臉色微顯蒼白的女孩身上。這麽美麗的女孩竟然是個噬巫?!太可惜了!大多數人心中都有這樣的想法,只有少數人例外。他們可能更關注這樣的身分會引起的效應。

例如尼路。他沒有将目光放在女孩身上,反而放在在座地位最高的兩位身上。他察覺王上那驟變的臉色,也發現薩摩已經注意到這件事了!

他知道,女孩噬巫的身分可以改變很多事,以及,很多想法。他相信,不僅他可以推測出這樣的結論,薩摩也一定可以料想得到。總之,事情只會變得越來越複雜。看着圖蘇沉凝的表情和薩摩堅毅的神情,他幾乎可以預料到薩摩和王上間的矛盾沖突,只希望,這沖突不要太大才好。

可惜,事與願違,就在圖蘇冷肅的表情下,薩摩反而握緊身後女孩的手,神色堅定地道:

“她也是我的新娘!”話雖然是對着衆人說的,但眼睛卻直視着王座上的圖蘇,閃動着毫不退讓的堅持眸光。

此話一出,不只是投下了一顆炸彈。只是龍皇圖蘇不愧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眉頭一皺,并不多言,只露出深思狀。倒是其他人忍不住議論起來。

這句話若是薩摩私底下說,那還沒有問題。但今天,在座的不只是龍皇和他們,重要的是還有七位長老。身為王位繼承人,這種關系重大的事絕不能輕易開口,更何況是在包含長老在內的衆人面前。因為,在龍人族,口頭上的公開宣告等同于正式昭告。

在場的衆人正因為想到了事情的嚴重性,所以表情都有些僵硬,只有宇瀚夫婦是一臉無奈,想來是早就知道了。

一時之間,整個偏殿陷入一片死寂。在寂靜中,王座上的王者說了話:

“這件事,我應該早點知道。”

衆人聞言,臉色倏變,這種冷淡的語氣代表王者心中不悅。而本該負起告知責任的宇瀚更是瞿然大驚,連忙上前:

“宇瀚疏忽,請王上降罪!”随着話聲,雙膝一屈,垂首跽跪。

薩摩見狀眉一挑,撫慰似地握緊手中發抖的小手,堅毅的俊臉覆上一層冰霜。就在圖蘇發怒,薩摩冰冷以對的情況下,整個偏殿彌漫着濃濃的不安。

王者看着王座下人人一臉恐慌,嘆了一口氣,道:

“起來吧!不怪你!你們都退下!讓我好好想想!”

衆人聞言,猶豫了一下,然後神色各異地離開了。離開之前還不忘看了一眼薩摩背後的女孩,在心中嘆息。可惜啊!

※※※

看着衆人離去,感觸最多的卻是圖蘇。身為龍皇第一件要學的事就是“不妄言”。這是他第一件教給薩摩的事。但是現在,薩摩将選擇丢給了他。一開始見到這個女孩,說實在他是挺中意的,甚至看到兩人相處的模樣也打算提早決定王子妃人選,沒想到……這樣的女孩竟然是“噬巫”。先不論這女孩屬于“噬巫”的能力究竟有多強,光“噬巫”這個名稱就不應該放在繼承人的身旁。因為,那代表“不确定的強者”。所有人都會正常而合理地懷疑“噬巫”身旁之人的真實能力。

私情上,他應該成全他的諾言,但為了種族的發展和薩摩往後的領導威信,他卻不能這麽做。…難!真是難啊!

離開偏殿後,尼路追上了薩摩,身後則跟着隐約察覺不對的其他四人,和一個搞不清楚狀況的人,這人就是漢斯。他是跟着大家來的,到現在他還不知道衆人在沉重什麽。

“王子!”尼路恭敬地對着已經停下等候他們的薩摩行禮。其餘五人見狀也跟着行禮如儀。

“我就知道這事一定瞞不過你,尼路!”薩摩像是嘆息又像是贊許地說。

這裏是薩摩的寝宮附近,屬于儲君的私人空間,沒有其他人在場,尼路無法不将這種狀況推測成薩摩有意的安排。

“尼路也知道尼路的心思一定瞞不過王子!”尼路也毫不客氣地反将一軍。

薩摩不語,只是轉過身來看着許久不見的六個朋友。

“你們不要盡打啞謎!老子聽不懂!”漢斯做了悶葫蘆許久,現在終于忍不住發作了。

班塔耶也不甘寂寞,聳聳肩,攤攤手:

“我說是啊!你們瞞過來又瞞過去,瞞得我們頭昏腦脹。”

耐達依更是哈哈笑道:

“快點說,說完我來告訴你們班的終生大事。”

衆人還來不及表示同意與否,班塔耶倒是抗議起來:

“你這頭笑面狐,敢說一句我就天天去禦庭宣傳你的風流韻事。”

禦庭是宮中八卦最大的轉運中心,只要一去那裏宣傳,用不了一天,消息立刻會傳遍王宮,然後進一步蔓延到宮外,這對耐達依的獵豔大計、“清新形象”打擊可不小。

因此,耐達依聞言立刻閉上嘴,連連搖頭。

班塔耶滿意地笑了,只要有這個小辮子,他才不擔心班塔耶會到處饒舌。

“可以開始了嗎?”皮喇不滿地道。他已經在一旁看他們鬥嘴很久了,這樣忽略王子的談話是不禮貌的,因此他提醒衆人回歸正題。

薩摩見狀輕笑,轉頭對身後的女孩道:

“琉璃,你先回去休息吧!”

女孩搖搖頭,第一次反抗男孩的意思:

“不!琉璃要知道!這跟我有關不是嗎?”女孩反問。她怎會察覺不到自從她的身分公開後衆人異常的反應?

薩摩一呆,随即無奈地點點頭:

“好吧!你要留便留吧!”

引衆人到園中一角,席地而坐。薩摩先是閉目默察了一番,确定附近并無他人之後,才開口道:

“尼路,說說你的看法吧!”

“這……”尼路猶豫,看着衆人。

薩摩颔首示意尼路發言,其他人也連忙對他點頭。尼路見衆人都有鼓勵之意,只得發言:

“王子,尼路首先想問,您在大殿中所說的那些話是認真的嗎?”

“再認真不過!”薩摩嚴肅地回答。

聞言,尼路看了女孩一眼:

“那麽,尼路懇求王子再多做考慮!”

其他人一聽也先後點頭,“噬巫”這種神秘的種族雖然不能預估影響力有多大,但是他們如無底洞般的能量吸收限度卻是遠近聞名。将“噬巫”擺在他們王位繼承人的身邊,說不擔心,那是騙人的。

薩摩挑挑眉,其他人都認同尼路的建議他似乎不意外,只是用金紫雙色的眼睛注視着尼路:

“說說你的想法!”

尼路小心地看着一旁蒼白着臉的小女孩,繼續分析:

“琉璃小姐若不是噬巫,則一切問題也沒有。但偏偏她卻是!”其餘五人聞言也都同意的微微點頭。

“以王子的身分是決不容娶一個噬巫,甚至連接近也是不許的!”

尼路忽視女孩飒白的臉,繼續說道:

“并不是輕視噬巫,而是,身為龍皇繼承人的王子,不能娶一個會減弱王子功力的女人!”

琉璃一聽,也明白了!是啊!身為一個王子若成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人,誰還服他呢?想到這,琉璃幾乎忍不住想哭了。她因為噬巫的身分認識他,然後也要因為噬巫的身分離開他嗎?

“這一點,尼路相信,王子應該已經想到了!”尼路将詢問的目光望向薩摩。

他不懂,以王子的才智應該會想到才對,若想到了,又為什麽會當衆做這樣的承諾。

薩摩嘆了口氣。尼路說的他都想到了!但是,直到他出了風眼之後,這些才真正成了問題。還未出風眼前,薩摩是離不開琉璃的。但如今,不再需要琉璃為他控制體內的力量,卻成了他的困擾。若是有之前那個冠冕堂皇的借口,他大可大方的宣告他要娶她,而且絕對沒有人會反對。但是,現在,誰會相信,其實琉璃的力量并不會造成他的困擾,因為,他體內多的是完全不受他控制的能量?!這些,他又該怎麽說呢?

尼路見王子一臉苦笑沒有回答,又接着道:

“先別說王子的決定,站在王上的立場,他也絕不會讓您跟琉璃小姐在一起的。”

看着六人同意的神色,薩摩又嘆了口氣:

“這點我知道,我會好好跟王上談談!先告訴我,你們同意嗎?”

六人一呆,沉默了起來。他們該不該同意?

好一會兒,終于有人回答了。先發言的是紅發漢斯:

“老子同意!喜歡的娘們自然是要娶回家了!”他不懂什麽身份不身份的,他只知道喜歡就娶回家。

聞言,衆人又是一呆。

接着耐達依笑了:

“個人立場,同意!”琉璃是個人見人愛的女孩,就算是噬巫恐怕還是有人争着要的。

其餘四人一聽,多話的班塔耶首先附和:

“對,同意!這時候不要以後說不定得排隊哩,先定下來從小投資還是比較劃算的。”

剩下的三人聞言失笑,接着便同時附和道:

“個人立場,同意!”

聞言,薩摩笑了!笑得很真誠!讓衆人都覺得他們的決定,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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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章 金錢路

小李拉動槍栓壯膽說,聽說日本鬼子的三八大蓋穿透力極強,你看這些子彈個頭都挺大的。別管牛鬼不牛鬼的,它敢跟爺叫板,我就拿槍打爆它的牛頭!

我說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準放槍,千年不死神物,幾顆子彈是打不死它的,凡事多動腦筋吧,別動不動跟土匪似地。

田七卻說,我倒不怕牛鬼,它再厲害也是孤家寡人一個,就怕那些爬行迅速的肉瘤怪蛇,蛇井暫時困住了它們的行動,否則一擁而入地沖過來,我們根本沒有逃脫的機會,別說這幾杆破槍,就算搬來大炮也無濟于事,最後還是被咬死的下場。

我說能不能不讨論槍炮,聽着你們各個滿嘴殺戮,我們就不能以禮待人嗎,就算以禮待鬼,那也是幾位爺的度量不是?行了,都別扯淡了,到哪裏說哪裏的話,這墓門怎麽打開?大家可以各抒己見,弄開石門是真本事。

大牛嘿嘿笑着說,佩戴山鬼錢的摸金校尉,那是咱祖宗,假如沒點真本事,我大牛能跟你們到這裏淌渾水?好歹俺也算是卸嶺力士出身,你們都一一讓開,我給你們弄開!

墓門是兩扇石門合上的,中間自上而下留着一條特別明顯的縫隙,可惜石門對接嚴絲合縫,連根手指頭都塞不進去,墓門上面沒有任何借力的地方,即使再怎麽力大無窮,根本無從下手。

大牛搗騰兩根撬棍,先将上面的石門縫隙撬開,然後依次向下交換支撐,但到中間位置就撬不動了,墓門下半部分肯定卡着東西。大牛說,到這,基本推測出墓門後面的結構,貼着地面一左一右各頂着一根頂門石,從裏面把兩扇門卡住,任憑千斤之力也撼不動。

王助理也是行家,說道,卸嶺力士果然有兩下,幾下就看出裏面的門道。下葬時,古墓石門一般會留下一道過人的縫隙,方便進進出出,一旦确定不需要再進出了,石門就會被人從外面用鈎子一寸一寸給合上,後面部位有個凹槽,頂門石卡裏面就徹底封閉了,從外面根本打不開。以往幹這個的盜墓賊急眼了,都會使用一種定向爆破炸藥把石門炸開,但我們是考古工作者,使用炸藥是萬萬不行的。

田七洋洋自得地拿出一根細細的鎖鏈,外面包裹着一層彈簧絲,一端拴着一只人手模樣的工具,她說這個叫“倒提鎖”,別看不起眼的玩意兒,卻是專門對付這種石門的。

大牛和田七配合很默契。等大牛撐開石門縫的時候,田七将倒提鎖塞進去,眼睛對着彈簧絲後端的一個小眼往裏看,大概看到“人手”碰到右邊的頂門石,她輕輕往後一拉彈簧,裏面傳出“咔嚓”一聲金屬脆響,本來伸直的手指一下子彎曲成鈎狀。

墓門兩扇門,打開哪一扇進去卻是有講頭的。左邊那扇是鬼門,專門進死人的,這扇門最後一般會被封死。右邊那半扇門是給活人開的,一般都會留下活路,即使從裏面頂上頂門石,也是湊和事而已,倒鬥的行家皆擅長此道,大多都會選擇先打開右邊那扇門。

田七拽着鐵鏈拉扯兩下,簡單試了試力道,覺得挺結實的。大牛讓我穩住撬棍,防止擠壞“倒提鎖”,他接過田七給他的鐵鏈,将鎖鏈牢牢地纏在手腕上,然後呼吸了一口長氣,抓住有利時機猛然往上一提,嘴裏發出“嗨”的一聲吆喝,巨大的力道之下,聽到墓門後面“轟隆”一聲響,右邊那根頂門石肯定倒了。

能者多勞吧,誰叫大牛是摸金校尉裏面的卸嶺力士呢。他退後幾步,沉腰憋氣,然後緩緩地向前推動右扇石門,封閉千年之久的石門一寸一寸地被推開,差不多人能進去了,就不再繼續推了。

裏面猛然竄出一股嗆人的氣體,帶着發黴的味道,而且嗆鼻子和眼睛。我們趕緊帶上了防毒面具,兵分兩路躲在兩扇門旁邊,這是本能的反應,萬一迎頭有危險,我們正好躲過去。

等了一小會,我正要領着大家走進墓道,耳朵傳來一陣木頭磨擦的聲音,我覺得不妙,率先卧倒在地,其他人都不傻,一看我撲倒趴地上,他們都跟着紛紛效仿。

從右扇石門裏呼嘯着飛來一杆長槍,直直地插進後面的石壁上,半米多長的槍頭只露出個尾巴。等了半天沒動靜,我從地上爬起來,暗叫好險,再晚半步,五個人就被長矛給穿成串了。

我摸了一把腦門上的冷汗說,感謝巴塘山的神靈保佑吧。推開右扇石門的剎那間,長矛就應該彈射出來,千年歲月卻延遲了發射機關的靈敏性,雖然僅僅慢了半拍,卻給了我們救命的時間。

本來覺得文成公主墓葬不會有太多兇險,畢竟她心慈手軟而且善良賢惠,但沒想到一開始就給我們來個下馬威,看來我們更要小心了,設計墓葬的人畢竟不是公主本人。

走進墓門,六七米的墓道上落滿了古錢,蹲下身子摸了一把,厚度足足有一尺厚,這麽多銅錢鋪路,足以說明墓主人的富貴和高貴。小李眼放亮光說,王老師,我第一次看到這麽多銅錢,恐怕不下兩噸的重量!以往考古的墓葬也有銅錢鋪路的,但都是稀稀拉拉覆蓋上一層而已,像眼前規模卻是極為罕見啊。

王助理說道,死人走的是黃泉路,活人走的是陽關道,唯有一條路大家誰都可以走,那就是金錢路。愛財是人的天性,活人死人都一樣。就拿這條金錢路來說,死人都走過了,我們活人也得走過去。

金錢路,我是聽老人說過的,人死後是不需要帶着鈔票的,只需要走一遍金錢路,在陰間就算是大富大貴了。

我警覺地查看剛才長矛射出來的地方。墓道前方倒了一根木樁,此時正壓在一堆銅錢上,我拿手電掃了掃,木樁上面纏滿了松松垮垮的繩索,我想長矛肯定是固定在木樁上的,繩索相互纏繞就形成了一種力道,只要被打開的石門帶動繩索,長矛就會對着石門射出去,即使不能一舉殲滅我們五人,但殺死首當其沖的大牛是絕對沒問題的,因為他當時正好面對這個方向。

大家踩着滿地銅錢,心情很複雜,就我這雙腳而言,踩過滿地的淤泥,踏過厚厚的積雪,爬過險峻的高山,淌過湍急的河水,唯獨從來沒踩過一地金錢。在古代除了金銀財寶,這些銅錢卻也可以富甲一方,此時它們卻安然沉睡在不足六七米的墓道上,無人問津。榮華富貴不過是昨日雲煙,死後不過是一捧黃土而已,再多的金錢對于一個死者而言毫無意義。

金錢路也是一條黃泉路,無論何人走過,它們早晚會被遺忘。

腳下發出嘩嘩的聲響,這些銅錢并沒有生鏽粘在一起,說明墓中保持着千年的幹燥。我說大家都小心點,別一腳陷進去而摔倒。即使墓葬再如何兇險,也不會在金錢路上動什麽手腳,既然送給死者富有和安詳,那就一定不會在這裏進行殺戮和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