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利塞布爾

現在一豐的隊伍,已經分成了四支。

一豐自己前往利塞布爾。

馬斯坦回東方司令部,聯系東方軍。

艾紮克和金布裏在去北方的路上。

伊茲米和馬爾科醫生在一起,如果他們已經和艾爾利克兄弟交代清楚,那麽這個隊伍就可以變成五個。

雖然總人數還不多,但是計劃仍然按部就班地進行。

因為利塞布爾是一個鄉下地方,所以一豐換乘了兩趟才到。

要是能在艾爾利克兄弟倆的家裏面等霍因海姆就更好了,不過這兩個敗家孩子在離開老家的時候一把火将房子燒了個幹幹淨淨。

一方面是為了體現自己破釜沉舟的想法,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毀掉這個傷心之處。

在他們兄弟倆嘗試人體煉成之後,那棟房子留下的就基本上都是痛苦的回憶了,所以兄弟倆才堅決地毀掉了宅子。

作為上輩子在地球高房價區域待過的人,一豐表示,倆敗家孩子,不動産好貴的,即使是小城市,拾掇拾掇也不少錢的。

不當家不知柴米貴,這也就是國家煉金術師的待遇太好了,讓這倆兄弟衣食無憂,多好的房子,說不要就不要了。

既然這個房子沒法去,那麽就去他們的鄰居,洛克貝爾家了。

不錯,就是女主角家。

不過女主角是碰不上了,這個時候的女主角還在西方拉修巴雷進修,努力提高自己的機械铠制造能力呢。

一豐在洛克貝爾家裏面,只見到了比拿可·洛克貝爾這個老太太。

老太太倒是沒什麽戒備的,一個十二三歲上門的孩子,也不像是來搶劫的,家裏老人家一個人,說實話也沒啥好劫的。

見面一陣寒暄,一豐也沒有往艾爾利克兄弟那裏去湊關系,畢竟說實話穿越到現在,一豐也就僅僅遠遠地看到過這兄弟倆。

不過一豐自我介紹為伊茲米的學生和馬斯坦上校的朋友,這倒是真的。

這兩個人一個是艾爾利克兄弟倆的恩師,一個是愛德華參加國家煉金術師資格考核的引薦人,比拿可老太太還是認識這兩人的,雖然對于一豐這麽小的年齡有點疑惑,不過還是認可了一豐的說辭。

一豐在寒暄了之後,也說出了此行的目的:

“實際上,我在這裏想要呆一段時間。

根據我得到的消息,最近馮·霍恩海姆可能會回來,我有一些重要消息要傳達給他,能否借你這裏住一段時間。

夥食費我會付的,事情很重要,可能會等一段時間。”

比拿可婆婆倒是無所謂:

“沒關系,想要住下的話就住下,反正我孫女也不在家,只有我一個人在家,多個人也熱鬧一點。

夥食費什麽的就算了,飯還是人多的時候吃比較香。

再說你是伊茲米的學生,也就相當于愛德華和阿爾的同學了,我替他們招待一下也沒有什麽。”

一豐也不客氣:

“那就非常感謝了,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可以随時告訴我。我和伊茲米老師學煉金術也沒有多久,煉金術上是比不上愛德華他們的,但是別的事情我會得很多呢。

對了,有一點消息,順便告訴你。

我從軍方一些檔案盒伊修瓦爾的一些人那裏打聽到了你的兒子和兒媳婦逝世前的一些消息,和你說下一。”

比拿可磕煙袋的手停了一下,聲音有點顫抖:

“是嗎?已經好多年了,一直都沒有消息,他們兩人走之前是什麽樣的?”

一豐回憶了一下劇情,稍微委婉一些地敘述道:

“洛克貝爾夫婦兩人一直堅持為在伊修瓦爾內亂中受傷的人治療,不管是亞美斯特利斯人,還是伊修瓦爾人。

有大量的伊修瓦爾人得到了兩夫婦的救助,即使軍方的命令,也沒有阻止兩人救死扶傷。

可惜的是,在一次救助當中,一位被救助的伊修瓦爾武僧,在蘇醒之後思維混亂,看到夫婦倆的金發藍眼這種亞美斯特利斯居民的典型相貌,以為還在戰場上,将夫婦倆當作作戰的敵人,在混亂中将夫婦倆殺害了。

現在這個伊修瓦爾武僧正在為伊修瓦爾事件報仇,四處追殺國家煉金術師。

艾爾利克兄弟倆也曾經和他交手過。

現在還在潛逃和追捕的途中。”

比拿可又抽了兩口煙,看着窗外的天空:

“這樣啊?他們兩個到最後都沒有放棄治療救死扶傷啊。

愛德華和阿爾馮斯還好嗎?可別讓那個伊修瓦爾武僧弄傷了。”

一豐寬慰道:

“洛克貝爾夫婦是醫療界的典範。

至于艾爾利克兄弟,據我所知兩人現在精氣神都好着呢,上次遭遇斯卡也是挺長時間之前了,那次愛德華的機械铠被破壞,還到這裏修理了一次呢。”

比拿可恍然大悟:

“原來是那一次啊,我還以為是和誰打架弄壞了呢。

這些事情愛德華也不和我細說的。

好了,我去收拾一下屋子,給你到處個位置,今天開始就住在這裏吧。”

一豐立刻同意下來,畢竟這裏是鄉下,找個旅館也不容易,住在這裏本來就是一豐的計劃。

第 33 章 死亡信息

谛聽, 魔界十三魔将之一。為什麽他會出現在夢澤山?

曲逐陽壓下心中的疑問,目光淡然地瞥向宗連,語氣随意道:“宗連, 山下課程結束了,把所有人帶回去。”

“是,師父!”宗連立刻帶着幾人向宿營地返回。他剛挪動腳步, 臉上露出驚訝之色,回頭看向曲逐陽。

曲逐陽已經收回視線, 沒有再看他。

“如果有一兩個落單的, 不要管。”這是剛剛師父用傳音入密傳達給他的話。

有誰落單了嗎?宗連心中疑惑不解。

宗連幾人走後,曲逐陽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容。他輕輕晃動着手中細長的劍,用循循善誘的口吻說道:“說吧, 魔将谛聽在哪裏?”

他沒等對方回答, 手中的劍向前一揮,鋒利的劍氣直接洞穿了男人心髒向下半寸的地方。男人模糊的血肉立刻重新凝聚填補空洞。

曲逐陽笑容燦爛,緩緩向男人逼近:“你的恢複能力比其他魔族都快,一定不會輕易死掉。你快點恢複。等你恢複好了, 我們還有很多種拷問方式要一一嘗試。”

男人臉上詭異的笑容有了一絲凝固。他怒吼道:“谛聽……”

男人剛剛說出兩個字, 前方鋒芒畢露的劍氣再次飛掠而來,将他剛剛恢複的手臂再一次砍斷。

曲逐陽笑容不變:“你口中的谛聽在哪裏?你最好現在就喊他過來, 我會好好招呼他。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魔将,你總不能讓我空手而歸。”

灼熱的靈力從曲逐陽的身上溢出, 向四周擴散。男人終于感知到眼前的人不是自己可以戰勝的對手。他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 化為了難以自制的恐懼。

“谛聽大人,谛聽大人,谛聽大人!”男人胸口劇烈起伏,口中不停重複谛聽的名字。

曲逐陽微微掀了下眼皮, 神情不悅地吐出一個字:“吵。”

曲逐陽話音落地的瞬間,男人的口中噴吐出鮮紅的血,他捂着喉嚨再也說不出話。男人圓睜的眼睛緊緊盯着距離越來越近的曲逐陽。當心中的恐懼達到頂點,他飛快轉身向幽暗的山林深處逃去。

曲逐陽冷冷看着他逃走,站在原地沒有動。要想把大魚釣出來,只有讓魚餌跑遠點。

曲逐陽不遠不近跟了一會兒,視線越過前方的密林望向更遠處。這個方向是……

他的眸色驟然一暗。下一瞬間,曲逐陽淩空飛去,直接越過眼前的密林直奔遠處的山巅。

曲逐陽的陰影從男人的頭頂掠過。男人立刻僵住。他擡頭望着漸漸遠去的曲逐陽,臉上露出猙獰的笑。

“殺掉,趁你不在把所有人都殺掉。”他迅疾轉身,尋找之前的獵物。

忽然,他停下腳步,斜視的眼睛盯着不遠處一個身形矮小的少年。看起來只是一個七八歲的小孩子。

男人慢慢舒展開手心,向少年的後腦勺探去。就在他快觸碰到對方的時候,前方的少年轉回身。

彌樂用一雙天真的眼睛注視着面前突然出現的人。他毫不在意對方猙獰的笑容和古怪伸出的手:“大哥哥,你是誰?”

“吃掉你的人!”男人瘦骨嶙峋的手迅疾伸向彌樂的腦袋,同時他臉上的獰笑裂到嘴角。

下一瞬間,伸出的手落了空,男人的耳畔響起彌樂稚氣的話:“大哥哥,你受傷了。”

血滴答滴答流到男人的腳上。男人的視線從自己的雙腳緩緩向上,自己心髒下方被洞穿的傷口早已愈合。他的視線繼續向上,看到心髒的位置赫然插着一只手。

彌樂仰頭望着男人,笑容無比天真:“大哥哥。”

他話音落地的瞬間,緊握心髒的手驟然用力。爆裂的聲音瞬間響起,捏碎心髒四散的血将彌樂全身染上了鮮豔的紅色。

“切。”彌樂的眼中露出明顯的厭惡之色。

他擡起腳,一下又一下用力踐.踏地上一動不動的人。過了良久,地上的人變成了一片模糊的血肉。彌樂停下腳,用手背抹了一把自己臉上的血水。

**

宗連趕回宿營地之時,其他幾個隊伍的人已經陸續回來。他迅速點了下人,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少了羽夜夜和彌樂。

“宗師兄。”餘一低下頭面帶慚愧之色。

“沒關系。”宗連寬慰道,“師父既然知道了這件事,一定會将羽師妹平安帶回來。

“彌樂怎麽辦?”雪冰峰一人慌忙問道。

宗連望着面前早已準備好的傳送陣,握劍的手緊了緊。他擰眉思量了一番,沉聲道:“常毅,你帶大家先回山。我去找一找羽師妹和彌師弟。”

“宗師兄,”常毅神情凝重,“傳送陣只能用一次。你的傷……”

“彌師弟回來了!”人群中突然傳來一聲喧嘩。

宗連立刻回頭望去,看到彌樂渾身染血從密林內走了出來。

雪冰峰的幾人連忙圍過去,關心問道:“彌樂,你怎麽樣了?”

彌樂仰頭露出天真的笑容,聲音稚氣道:“我看到一只像是妖獸的小動物,不小心把它踩死了。”

宗連松了一口氣,他轉回身正要繼續叮囑常毅,眼中浮現出傳送陣耀目的白光。

常毅用力将宗連推到傳送陣內,正色道:“宗師兄,你和其他人的傷不能拖。師父會救羽師妹的。”

片刻後,刺眼的光芒在宿營地一閃而過。

前一刻還熱鬧非凡的宿營地一片寂靜。一陣寒風掠過,吹起一塊染血的碎布。

新弟子們的夢澤山山外課程,不到一日就匆匆結束了。

**

對此一無所知的羽夜夜依然迎着淩厲的寒風,懸挂着萬丈懸崖之上。

關于投敵,羽夜夜沒有任何心理障礙。她閉上眼睛深呼吸一下。當她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已經在心裏重新給自己添加了一個投敵的身份。

羽夜夜滿臉歡喜喊道:“原來是谛聽大人。”

谛聽空洞的眼睛輕阖了一下,疑惑問道:“你認得我?”

“谛聽大人身為魔域魔将威名遠播,我自然聽說過。”羽夜夜的嘴角用力彎着,想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充滿喜悅。

谛聽緊握着她的手腕松了松。他好奇問道:“你都聽說了些什麽?”

羽夜夜的表情立刻僵了下。她只是随口一說,為什麽谛聽不随耳一聽,非要這麽較真。

羽夜夜的眼睛飛快轉了轉。過了一會兒,她深呼吸一下,笑着說道:“我聽說,谛聽大人您境界高深,英勇非凡,一表人才,氣宇軒昂,寬以待人……”

羽夜夜一邊誇,眼睛一邊仔細觀察谛聽的臉色。她發現他眼睛也不眨一下,完全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贊美的言辭很快用盡,羽夜夜吹彩虹泡泡的計劃失敗。

羽夜夜話鋒一轉,佯裝好奇問道:“谛聽大人,您怎麽會在這種荒郊野外?”

“我在找一個人。”谛聽擡頭用空洞的眼睛望向前方。

羽夜夜笑着問道:“有什麽我可以幫忙的嗎?”

聽到她的話,谛聽空洞的眼睛再次緩緩望向她。他的語氣裏有一絲驚訝:“你要幫我嗎?”

羽夜夜立刻斬釘截鐵道:“助人為樂是一件開心的事情!”

谛聽徹底松開了羽夜夜的手腕。他用兩只手拄着臉頰,站在懸崖上,居高臨下望向羽夜夜的方向,面無表情道:“你真是一個好人。”

羽夜夜心懷怨念地盯着他的雙手,順着他的話說道:“谛聽大人,您也是一個好人。您剛剛還說要拉我上去呢。”

“哦,我忘了。”谛聽輕描淡寫答道。

羽夜夜頓時想跳起來揍他一頓。這家夥究竟是故意的還是真的忘了。

谛聽再次伸手握住羽夜夜的手腕,他的語氣十分平淡道:“玄天山的弟子中竟然有好人,這太讓我驚訝了。”

羽夜夜一怔,感到被碰到的手腕一片冰寒,連帶着她的心也冰涼一片。她勉強維持聲音的平靜,故意疑惑出聲:“玄天山的弟子?”

“嗯。”谛聽點了點頭,“我的侍從說在山裏看到了穿着玄天山衣裳的人。”

還有一個人!羽夜夜不自覺顫抖了下。她望向谛聽的周圍,試探說道 :“我沒有看到您的侍從。”

“我們中途走散了。”谛聽感知着手心發抖的肌膚,指尖輕輕點在羽夜夜的手腕上。

如果下面不是萬丈懸崖,羽夜夜真想立刻拍掉他的手。但是,跳崖是不可能跳崖的。她從不相信跳崖就會撿到秘寶,收獲大美人的套路故事。所以,這輩子她都不會跳崖。

“您要找的人就是自己的侍從嗎?”羽夜夜望向遠處的天空。不久之前那裏凝固着紅色的圖案。發出求救信號的人或許正遇到了谛聽的侍從。

“不是哦。”谛聽神情淡然道,“侍從怎麽樣都無所謂。我要找的人……”

一瞬間,谛聽的臉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他喃喃自語道:“那個人長什麽樣子來着?魔君大人什麽都沒說……”

“谛聽大人,您看不見嗎?”羽夜夜嘴角微揚,露出一抹溫柔的笑容,“我可以當您的眼睛哦。”

最後一句話,羽夜夜故意模仿谛聽的口吻說出口。要和敵人拉近親密關系,模仿對方的言行是一個很有效的方法。

話說出口的瞬間,羽夜夜察覺谛聽的神情明顯有一絲僵硬。

“當我的眼睛?”谛聽茫然地重複道。

下一刻,他的手越過羽夜夜的手腕伸到了她的眼睛正前方。他壓抑着什麽的聲音說道:“你的聲音很好聽。你的眼睛一定也很好看。”

“我的眼睛非常漂亮。”羽夜夜自誇完,含蓄地提出攸關生死的問題,“所以,您要拉我上去嗎?”

谛聽輕笑着點頭道:“我拉你上來。”

他一把握住羽夜夜的手腕,手掌用力正要拉她上來。忽然,谛聽神情一凝,轉頭望向身後的高空。

羽夜夜順着他的視線望去,看到了一身靈力滿溢的曲逐陽。她飛快看向自己被谛聽緊握住的手腕。

投敵現場被發現!

一瞬間,羽夜夜有點不滿曲逐陽此刻的現身。她剛剛把敵人忽悠好,正要自救成功。現在功虧一篑。

曲逐陽掃了一眼下方的兩人,手中的細劍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揮了下去。

谛聽一只手握着羽夜夜,另一只手迅速凝聚靈力迎了出去。森冷的靈力與充滿殺意的劍氣頃刻間碰撞在一起,空氣頓時劇烈震動。

羽夜夜看到頭頂的藤蔓不停搖晃,甚至連崖壁都顫抖了幾下。她立刻用力攥緊手中的救命藤蔓。長時間懸挂導致的肌肉酸痛此時一并爆發了出來。

羽夜夜焦急的目光望向曲逐陽,頭頂卻突然覆蓋下一片陰影。

谛聽用手撫摸着羽夜夜的腦袋,笑着說道:“你在這裏等我。我殺了他之後,立刻拉你上來。然後,我們一起回魔域。”

羽夜夜感受着腦袋上他手掌輕柔的動作,用力地點了點頭,一臉溫順乖巧道:“我等你。你快點殺了他。”

羽夜夜感覺到曲逐陽直射過來的冰冷視線,她沒有搭理,眼睛依然緊緊盯着谛聽。

谛聽似乎十分滿意她的表現。他收回手,站起身面對曲逐陽。兩人之間的戰鬥在瞬息間重新開始。

山崖之上,靈力與劍氣不停碰撞,卷起陣陣烈風。

羽夜夜在懸崖下随風蕩漾,等待雙方戰鬥的結束。沒等多久,她聽到頭頂傳來一聲呼嘯的風聲。羽夜夜擡頭望去,臉色立刻白了幾分。藤蔓受到兩人戰鬥的影響被割裂,就快斷了。

她慌忙大聲喊道:“快救我!我要掉下去了!”

正在灼熱化的戰鬥瞬息間靜止。

羽夜夜聽到兩個人的腳步聲一先一後極速向崖邊傳來。她神情焦灼地望去,一下子看到了曲逐陽不悅的臉。

羽夜夜頓時松了一口氣。她望着曲逐陽向下伸出的手,立刻毫不猶豫地伸手握住。

剎那間,她看見曲逐陽的表情扭曲了一下。

下一瞬間,手背一痛,她的耳畔傳來一聲清脆的手掌拍落聲。

羽夜夜驚訝地望着自己被拍落的手。她仰望的視野中曲逐陽的臉漸漸遠離,看不真切他此刻是什麽表情。

耳畔風聲呼嘯而過,斷裂的藤蔓無力地癱軟在手心。羽夜夜感受着自己正在飛速向下墜落的身體,想起了曲逐陽對女人不行的事實。

身側掠過的寒風太大,她顫抖的雙唇無法順利發出聲音。

羽夜夜只能依靠強大的怨念,在心中拼命吶喊出自己的死亡信息:“師父!曲逐陽殺我!”

在這一瞬間,她認真思考了一下自己未來是否要投敵。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6-28 22:24:11~2020-06-30 01:04: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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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 32 章 準備投敵

夢澤山, 某處。

宗連回頭望去,已經看不到羽夜夜等人的身影。他長籲一口氣,轉過身來之時, 臉上神情凜然。

宗連銳利的目光掃過留下來的四人,凜聲問道:“都準備好了嗎?”

幾人互相看了幾下,紛紛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重重點了點頭。

宗連手腕翻轉,重新握住劍, 凜聲道:“任務變更。現在我們的任務是盡快查清楚妖獸怪異的原因。所以……”

衆人神情陡然變得極為嚴肅。

一抹危險的暗光從宗連的眸底掠過。他的聲音仿佛從一直以來的壓抑之中釋放出來:“不需要再保存靈力, 也無須再顧忌任何人的眼睛。”

宗連話音落地的瞬間,數道身形猶如閃電快速射向前方群聚的妖獸。

戰鬥在瞬息間發生,連半刻鐘都沒到就悄無聲息地結束了。

之前負責偵查的常毅突然笑着說道:“羽師妹走之前還擔心我們打不過這些妖獸。”

“咦?”秦不堅不解問道, “她怎麽會有這種錯覺?”

“怪我們。隊伍一起行動的時候, 為了讓新人們看清楚大家的戰鬥英姿,大家都刻意放慢了速度。”張橋淡定地解釋道。

“為了不讓他們看到太血腥的場面,大家下手也太溫柔了。”常毅打趣道,“明明平時一個個砍妖獸跟砍白菜似的, 今天都跟繡花一樣別別扭扭的。”

“他們是第一次下山, 如果場面太刺激,一個個吓暈過去怎麽辦?就算沒暈, 吐得七葷八素,那味道也實在不好聞。你說對吧, 逸飛?”張橋別有深意地拍了下身邊的同伴。

“多少年前的事情了, 你還提。”被點名的俞逸飛不悅地拍掉他的手,悶聲道。

“好了,都別貧了。”宗連擦拭着劍上的血,擡頭向密林深處望去。

“宗師兄, 要繼續前進嗎?”常毅神色正經了幾分。

宗連點了點頭,神情沉着道:“目前的情報不足,我們再探探。”

“那麽我們速戰速決,早點回去。羽師妹他們一定擔心死了。”常毅輕笑道。

秦不堅也不禁露出寬厚的笑容道:“被女孩子擔心的感覺真好。”

“可惜斜陽峰一直沒有女弟子。師父收徒怎麽盡挑些臭男人。”張橋忍不住抱怨道。

俞逸飛立刻義憤填膺道:“別說女弟子了。師父每天撩那麽多姑娘,一個都不往斜陽峰帶。我想有個師娘疼愛……”

他立刻被張橋重重錘了下腦袋:“你小子還真敢想,活膩了吧。就師父這種在外面對女孩子親切,回峰門後對身邊的人兇殘的行事作風。你不怕人家姑娘說師父騙婚,把斜陽峰拆了嗎?”

“你敢背地裏這麽說師父,你才活膩了。”俞逸飛怼了一句後,立刻閉嘴不言。

“哎,”張橋突然驚訝道,“師父好像對羽師妹一點也不親切。師父雖然平日和她說話的時候會笑一笑,說出口的話裏都藏了刀子。”

秦不堅好奇道:“一開始不是很親切的嗎?師父還扔下甄選大會的事情,陪她玩鬼抓人玩到天黑。”

常毅仔細想了想,低聲道:“開始是這樣,羽師妹正式拜師後,師父的态度就變了。”

剎那間,空氣死一般寂靜。所有人都沒有言語。衆人擡頭彼此看了看,立刻明白大家都想到了同一件事情。拜師儀式前一夜,師父專門召集所有峰門弟子,嚴令大家不要招惹羽夜夜。

“羽師妹畢竟是帝君的弟子,身份不同。”俞逸飛只能想到這個原因。

宗連忽然神情一凜,手中的劍飛快刺向俞逸飛的頸項。

铿锵一聲脆響,劍與劍撞擊在一起。

俞逸飛僵在原地,臉上滲出冷汗。他的眼睛直愣愣盯着自己脖子前交錯的兩柄寒刃。宗連的長劍正擋在一柄幽暗的匕首前。

手握匕首的是一個嘴角帶着一抹古怪笑容的男人。那人浮在空中,佝偻着身子,偏着頭,一雙眼睛圓睜着盯着俞逸飛。

“逸飛!”距離他最近的張橋反應過來,迅疾将他拉過去。

幾乎是同時,宗連身形一掠,手中的劍用力翻轉将突然出現的人擋在幾人之外。

那人落回地面,佝偻的身體漸漸挺直。他笑容詭異地歪着腦袋,眼睛直直盯着幾人,刺耳的尖利聲音問道:“你們剛剛說的帝君是青帝吧?青帝收徒了嗎?他的弟子在哪裏?”

宗連仔細打量着對方詭異的身形,心中一沉,立刻凜聲喊道:“布陣!”

那人面對眼前耀目的玄天山陣法,完全不為所動。他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指從宗連他們頭上一一點過:“元嬰,元嬰,金丹,金丹……”

他點出幾人的境界後,怪笑道:“吶,你們難道以為就憑你們幾個能夠從我的手心逃走嗎?從化神期的我的手心裏。”

他慢慢舒展着手指,故意将最後一句話拖長語調,想看宗連幾人的恐懼模樣。

宗連的神情沒有絲毫動容。他聲音冷靜道:“敵人只有一個……”

他的話還未說完,從身後傳來哭聲震天的求救聲:“師兄救命!”

張衡熟悉的聲音裏夾雜着群獸震耳欲聾的狂奔聲。

“……和一群。”常毅不悅地補充完事實。

下一瞬間,張衡引來的妖獸蜂擁而至。對峙的雙方剎那間同時動了。

無數的刀光劍影中傳來不知誰的怒罵聲:“靠!”

**

宿營地。

曲逐陽拿着戒尺正準備抽犯錯的新弟子,防護結界産生了一絲波動。曲逐陽向靈力波動的方向望去,看到餘一領着半隊人從山林內鑽了出來。

曲逐陽向幾人身後掃了一眼,沒有看到其他人。

“師父!”餘一一看到曲逐陽,立刻臉色煞白跑過來。

在餘一回禀的途中,其餘幾名新弟子也戰戰兢兢走了過來。

曲逐陽聽完他的敘述,掃了一眼幾人手中的劍,冷聲問道:“你們手中拿着的是裝飾品嗎?”

一名新弟子怔了下,茫然答道:“宗師兄不讓我們出手。”

“廢物!”曲逐陽訓斥了一聲,再也沒有看向幾名新弟子。

他沖餘一問道:“羽夜夜往哪個方向跑了?”

餘一立刻擡手指道:“西南!”

他的話語尚未落地,東北方向傳來一聲巨響。信號彈迅疾升空炸裂開,遼闊的天空上剎那間浮現出一道耀目的嫣紅色圖案。

餘一還未反應過來,曲逐陽已經從衣袖內抽出細劍,向求救信號的方向淩空飛去。

餘一的手指僵在半空。他望着天空中久久未消的紅色,嘴唇顫抖了半天才問出聲:“師父,羽師妹怎麽辦?”

可惜,他詢問的人早已不見了蹤影。

曲逐陽沒有任何猶豫向求救信號的方向而去。那片區域是宗連的隊伍負責的。他了解自己的弟子。雖然宗連的資質并不是玄天山最好的,他卻是玄天山最努力的。他從不輕易認輸。

元嬰上期的宗連,元嬰初期的常毅,還有金丹期的其餘幾人,他們是常常組隊下山的固定團隊。長期的共同作戰形成了他們彼此之間默契的配合。即便他們遇到化神期的高手也可以抵抗許久。

曲逐陽眉頭微蹙。化神期是修煉之道的一個分水嶺。化神期之下的境界差,在戰鬥中可以憑借其他方法彌補。化神期之後的境界差則是不可戰勝的。

曲逐陽的腦海中不禁浮現出最弱的羽夜夜。他的眉頭皺得更狠了。早知道她會亂跑,他就不将她交給宗連了。

寒風刮過,将他的衣衫吹得瑟瑟作響。曲逐陽冷眸望向前方,低聲說了一句:“努力點,別死了。”

低沉的話語頃刻間被冷風吹散。下一瞬間,曲逐陽的眸中驟然出現一道暗光。他揚起手,裹挾着殘陽之色的細劍毫不留情地向下揮去。

劍氣蕩起,山地崩裂,樹木盡毀。

宗連等人看到曲逐陽,立刻精神振奮喊道:“師父!”

曲逐陽衣袖一拂将眼前的煙塵吹散。他瞥了一眼對面正怪異笑着的男人,語調平淡道:“哦,魔族。”

曲逐陽回頭掃了一眼宗連幾人。有人受傷了,沒有人死。

曲逐陽轉回頭又多看了面前的男人一眼,眼中露出明顯不屑的神色:“才化神,看來不是魔将。”

男人的眼睛睜得比剛剛更大,他牢牢盯着曲逐陽,歪着腦袋問道:“吶,青帝的弟子在哪裏?”

一道紅光掠過。滴答的聲音響起。

男人緩緩低頭,看到了自己血肉模糊的肩膀與被砍下來的胳膊。他邪笑了一下,斷臂之上頃刻間血肉翻湧,凝聚出一條新胳膊。

男人擡起胳膊揮了兩下,笑聲可怖道:“你想和魔将打嗎?谛聽大人就在這裏哦。”

**

西南方。

羽夜夜望着遠處高空中的嫣紅色圖案,心裏愈加着急。

她低頭望了一眼懸空的腳下,立刻害怕得收回視線,仰頭望向頭頂纏繞自己手腕的纖細藤蔓。

她已經在懸崖上懸挂了半個時辰,體力正在不停流失。

半個時辰前,羽夜夜在群獸逼近的時候将龍熏香扔下懸崖,一個人飛上樹梢。如浪潮一般洶湧而來的群獸沒有及時剎住足,在身後妖獸的擁擠下紛紛掉入懸崖。

當妖獸漸漸反應過來,不再上前的時候。羽夜夜直接将它們立足的那片土地掀下了懸崖。

瀕臨懸崖的土地崩毀牽連到附近的樹木,包括羽夜夜立足的那株大樹。結果就是,羽夜夜脫離了獸群的包圍,也将自己置于了險境。

寒風吹過,羽夜夜的身體微微搖晃。她緊咬緋唇,喃喃道:“一只手。無論是誰,只要能搭一把手……”

自己就可以逃上去。

忽然,一只白皙的手伸到她的面前。

羽夜夜怔住,視線向上望去。她澄澈的雙眸立刻撞入一雙空洞的眼睛裏。眼睛的主人是一個少年。他的臉色白得異常,沒有任何焦點的眼睛正直直俯視着羽夜夜所在的方向。

“我聽見了,你想要一只手。”少年嘴角微揚,露出一個人畜無害的笑容。

他明明在笑,羽夜夜卻無法在他空洞的眼中看出任何情緒。她的腦海中一瞬間浮現出帶着笑臉面具的小醜。

總覺得有點可怕。羽夜夜猶豫着,沒有應聲。

少年的臉上流露出不解之色,他仰頭望天,喃喃道:“我聽錯了嗎?”

羽夜夜心頭一顫。他看不見!她立刻凝視屏息,試圖再觀察觀察情況。

突然,少年輕笑了一下。下一瞬間,他的手準确無誤地抓住了羽夜夜纖細的手腕。

少年的身體向懸崖下探了幾分,聲音裏含着一絲冰凍般的笑意:“你剛剛說,無論是誰,只要能搭一把手……”

羽夜夜感知着手腕上冰涼的觸感,聲音輕顫問道:“你是誰?”

冷風吹過,拂起少年額前的短發,露出一道赤紅色的印記。

少年神情微揚,聲音含笑:“魔君麾下,十三魔将。排名第七,谛聽。”

掠過的寒風更大了,纖細的藤蔓随風搖晃得愈加厲害。

羽夜夜望着微笑的少年,身心冰寒。她的耳畔一瞬間響起曲逐陽告誡過的話語:“努力點,別死了。”

羽夜夜從未想過自己的破滅旗幟是由曲逐陽插上去的。不是她不想努力,面對魔界魔将,她努力不動。

羽夜夜心情沉重地回憶着青帝臨行前叮囑過的話語:“你要時刻謹記自己是玄天山的弟子,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玄天山。”

“對不起,師父。我要給您丢臉了。”羽夜夜在心中對青帝誠摯道歉道。

“我準備投敵了。”

第 33 章 :“情敵相見”

清硯曾想過無數次與燕九相逢的情景,卻從沒想到,會在這種境況下與燕九重逢。

潑墨般的長發自肩上披散開來,有幾絲貼在燕九的臉頰上,更趁的那膚色蒼白如雪,精致的遠山眉不描而黛,一雙潋滟的桃花眸,即使是閉合也顯出弧線優美的線條,睫毛分明根根纖長卷翹,只是曾經嬌豔的唇瓣,此時褪去血色,更顯現出幾分柔弱來。

清硯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燕九,原來曾經的燕九姐姐,在褪去面上的堅強果敢後,竟然是如此模樣,清硯近乎貪婪的看着燕九,仿佛要将燕九,一絲一毫的印入眼裏,刻在心上

“燕九姐姐你怎麽樣了!阿精半擁着燕九,搖晃着靠在自己肩上的燕九,那搖晃的力道,簡直就像在揺一棵無知無覺的小樹!

若是平常人被這樣搖晃,早就吐了!可阿精肩上的燕九卻是毫無反應。

“燕九姐姐,風大哥又不在這裏,你可不要吓我啊!”阿精見燕九沒有反應,當下更是焦急,這下手的力道也沒輕沒重起來。

終于,有人看不下去了,燕九身後的阿精被人輕輕推開,阿精正想發火,卻如咬了舌頭般支吾起來,“是你啊,風大哥。”

阿精在心裏暗自抓狂,為什麽我會突然覺得心虛起來?明明我什麽都沒幹!

替下阿精的正是季風,季風将燕九攬入臂彎,一個用力就将燕九抱将起來。

燕九閉着眼睛,面色蒼白的依偎在季風的臂彎裏。

季風看着燕九,那雙星眸中似有揮之不去的迷惑,燕九,你究竟是什麽人?

看似平凡,卻滿是疑點,即使修為低下,弱小如你,也會為了一句許諾,就賭上自己的性命。

季風看向燕九的手指,在那玉白修長的手指上,有金色的道文纏繞其間,成為兩人之間的羁絆。

季風抱着燕九向着來時路走去,誰料,卻被一把寒光閃爍的長劍擋在眼前,攔住了去路。

“在下昆侖清硯,不知閣下要帶我家姐去那裏?”

一旁的阿精,又蒙了,季風是燕九的哥哥,這自稱清硯的冷冰冰修士,又說燕九是他的姐姐!

阿精一拍額頭,恍然道:“原來你們是一家人啊!”

可随即阿精又看着那仿若鬥牛一般,劍拔弩張的季風、清硯,暗自嘀咕。

“為什麽燕九姐姐這一家人,名字不同也就罷了,怎還一副互不認識的樣子?這互不相識也算了,怎還一副情敵相見,分外眼紅的模樣?這越看越像話本子上寫的兩男争一女啊!”

這廂,還沒待阿精捋清頭緒,就忽聽的一聲悠長的破空聲遠遠的傳來!阿精轉頭望去,卻見一披着鬥篷,戴着面具的修士,自遠處踏空而來。

“原來是對着血佛丢雷暴珠的那個修士,都說,戴面具的男人不是極美,就是極醜!不知他是為何戴着面具?”

阿精打量着,那修士裸露在面具之外的臉龐,“長得還不錯嘛,難道是怕人認出?”

還沒等阿精在這邊嘀咕完,那趕來的修士卻率先出手!只見他五指張開,從指尖爆射出五根顏色不一的晶瑩絲線,直取那血佛的方向!

可随即那爆射而出的絲線,卻被一道禀冽的劍光阻住去路,将那絲線打落,偏向一邊。

那五根絲線與那奄奄一息的血佛擦肩而過,直接彈射進血佛身前的黑水沼澤裏。

那黑水沼澤猶如陽光下的雪糕一般,瞬時無聲無息的塌陷去一大半。

而攔住那絲線的,正是持劍而立擋在血佛之前的清硯。

“哇!好厲害!”阿精驚嘆的看着那塌陷下的黑水沼澤,也不知是在誇贊清硯,還是感嘆那修士的強大。

“真是有趣,”那戴着面具的修士見被人阻攔,非但不氣,反而笑起來。

他拂着指尖,看着清硯笑得一片邪肆,“我還沒有冰屬性的靈絲哪,你來做我的靈絲,可好?”

清硯聞言,眼眸的一凝,靈絲?這人難道是……

所謂“靈絲”,就是将資質上佳的修士,剝皮祭煉,将修士全身的骨骼、精血、天賦、修為、屬性,用特殊的秘法凝煉成一種特殊的絲線,這就是靈絲!

只要這靈絲一成,就能包含祭煉修士的所有修為,簡直就是能成為媲美靈寶的存在!但是因為需要“活活祭煉修士”,所以祭煉靈絲的修士一直被正道所不恥!

曾經因為擁有靈絲,一時風光無限的門派——随意門,被正道修士群起而攻,一夜之間滿門覆滅,整座門派上下一千兩百二十一條性命,無一幸免,都随着《煉靈》這本功法,付之一炬。

想到此,清硯不由得眼神一暗,一直有傳言,随意門門主的兒子觀自意,因為在別派修行,幸免于難,難道這是真的?

“你是,随意門觀自意?”清硯開口,雖是疑問,但那話裏卻帶着幾分篤定。

“哦?”那戴面具的修士聞言,卻是狡诘一笑,“真沒想到,還有人能認出我來,真不愧是昆侖的高徒。”

竟然識得我出自昆侖?清硯思忖,難道他來過昆侖掌門收徒大典?只是不知他出自何門何派。

“你不用想了,你師父正元收你為徒時,我當時确實在場”,觀自意笑着拂過,自己覆着面具的那半張臉頰,“只是用的不是這張皮而已。”

“那時,你不過一介孩童,卻沒想到如今你都已經這般大了,也是,”觀自意說着說着低聲悶笑起來,“只有成熟的果子,吃起來味道才好……”

說罷,觀自意五指一張,萬千絲線暴射而出,向着清硯的方向裹纏而來!

“你的靈絲,我要定了!”

清硯凝眸,緊握手中長劍,持住劍身自左向右緩慢轉動,每一絲的轉動都好似蘊含契合了某種大道韻律。

有無形的劍氣凝結在清硯身前,絲絲縷縷縱貫成行,細密如絲的組成一片密不透風的劍網,将那些突襲而來的擋在劍光外!

“破!”

清硯輕喝一聲,劍光爆出将那些裹纏而來的絲線,盡數絞斷!

進攻是最好的防禦,眼見絲線被絞斷,清硯欺身而上,劍起劍落間,一片冰淩向着觀自意飛射而入……

阿精,看向一旁眼露貪婪之色的修士,又看看徒自躺在一邊壯似虛弱的血佛,末了她擡頭看看打成一團的清硯、觀自意。

這寶貝還丢在一邊哪,你們不是為了奪寶才來這裏的嗎?

“寶物,我來啦!”阿精興奮的搓搓手,一個踏步,猛的飛向血佛的方向。

而緊跟阿精身後的,乃是一群猶如看見血腥,蚊蠅般的修士!

有道是蟻多咬死象,更何況是蜂擁而上的築基修士,一時之間那血佛的身上,好似成了法術、兵器展示臺,這人一槍,那人一劍,這人一招“XX術”,那人一下“XX訣”,極盡此生所學,用盡各種辦法,不遺餘力的從血佛身上盡可能的搜刮。

此時的血佛已沒有了之前搖頭擺尾,神氣十足的模樣,血佛雖然肉身強悍,但它那身堪比仙器的鱗甲,乃是為了保護脆弱的內裏。

當時他吞下的“湖兎”,在自己的體內爆炸開來,直接摧毀了血佛的五髒六腑。

如今,更有這些壯似瘋魔的人修,群起而攻,血佛甩着破損的魚尾,它翻動着龐大的身軀,想要将身上的修士晃動下來,但這卻在衆多的修士面前,顯得徒勞無功。

總是剛剛晃下了一批,又有一群翻身而上,且被自己壓死、震傷的修士越多,那些人修更加興奮,他們總是先去撿拾起那些修士掉落的東西,或是給重傷的修士再補上一劍!然後回來繼續撬動自己身上的鱗片!

難道我真的要死了?

血佛無比認真的想到,在那一刻血佛難得的平靜了下來,腦袋裏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已經多久沒有這種想法了哪?在自己還只是一只小“魚苗”的時候,自己跟随者自己的主人,來到了霖天境。

是了,我還有主人!可是主人去哪了?

血佛煩躁的晃晃腦袋,時間太久了,自己已經不記得的。

自己只記得,主人好似給自己留下了什麽,是什麽哪?

“嘶,”那血佛倒吸一口涼氣。

原來是自己身上的鱗甲被人撬下了一片,可随即血佛卻高興起來,它身上淡金色的鱗甲都變得如同朝霞一般紅豔。

我想起來了!主人留給自己一個躲藏的地方!

就在血佛暗自心喜的時候,那一邊的燕九卻也在這時,從自己昏沉的意識中“醒”來……

“這,是哪裏?”

燕九張眸,眸中的迷惑,卻在看清周圍的情形時,瞬間清醒。

四野空曠無垠,而自己則淩空站在水波之上,腳下的水面沉靜一片,卻如同透明的琉璃一般,徑直看到對面。

“我明明是在奪取血佛香,怎會來到這裏?”燕九皺眉,陷入回憶……

當時,肉須收回,自己欲奪取與自己咫尺之遙的血佛香,卻突聽得一串連綿不絕的炸響聲傳來。

那一瞬燕九好似聽見了過年時放鞭炮的巨大轟鳴聲,之後發生的事燕九已不記得了!她只記得,在意識陷入黑暗前,自己好像又一次看見,那只巨獸的虛影浮現出來!

“這裏是?我的識海!”

燕九凝眸,看向腳下,在那宛若琉璃的水面之後,有一只巨獸慵懶的趴卧在那裏,皮色雪白散發着熒光的巨獸,通體遍布金色的漩渦狀雲紋,睜着那雙灰白清透的豎瞳,直直的看向“鏡面”之上的自己。

那種感覺很奇怪,就像自己面對的不是一只巨獸,而是一面鏡子,而站在鏡子另一端的,是另外一個自己。

“為什麽我的識海中會有一只巨獸虛影?”

驀的,燕九想到了燕卿的母親,自己那位有着妖族血統的“奶奶”。

是了,自己差點忘了,自己除了長得像個人以外,還是一只白化版花栗鼠的事實。

“所以,”燕九摸摸下巴,“這是花栗鼠長大後的樣子?”

燕九輕挑的吹了聲口哨,“看上去可真不錯。”

可是随即,燕九卻又犯了難,自己還要奪取那血佛香,怎能在自己的識海裏空自消磨時間!

這剛一想到出去,就見對面那只俯趴的巨獸虛影徑自站了起來,邁着優雅的步子,向着自己一步一步的走來……

第 23 章 我不要張揚

“誰?”趙天明心中一驚,沒想到在那亭臺之中,居然還有個人,自己和風揚道長匆匆而來,只顧着敘舊,都沒有用靈識四下打探一番,真是大意了。

“是我,老爺子,有短日子沒見啦。”劉辛滿臉含笑,不慌不忙地從亭子內走了出來。

“你,你怎麽會在這?”看到居然是那日幫了自己一個大忙的小夥子,趙天明不免有些詫異。

“不錯,正是我,老爺子你為什麽在這,那我也為什麽在這。”劉辛目光掃了掃趙天明手中的水蛇花說道。

劉辛也是經過一番思考,權衡利益之後,才決定走出來,幫趙天明一把。

首先是看在趙天明的人品上,從當初自己幫他一把後,趙天明慷慨大方的實際行動上,讓劉辛就對他有了好感,而剛剛聽他說居然敢冒死單挑妖物幽冥蜉蝣,還不到處宣揚自己的功績,說明他很低調,不是浮誇自傲之人,值得深交。

其次是看在趙天明的背景,作為堂堂蜀山派的長老,那可是個拉得出,亮得響的金字招牌,自己的崆峒派已在修真界銷聲匿跡數百年,想要重新崛起,可不是單單靠自己煉點丹藥就能出頭那麽簡單,必須得到其他門派的一致認可才成,毫無疑問,蜀山就是個說話有分量的主。

而劉辛現在雖有化脈修為,但是對修真界的深淺卻一無所知,找個相識的指點一二,總好過摸着石頭過河,雖然自己只是一個人,但是卻代表了整個崆峒派。

“莫非你也是修真之人?”趙天明心念一轉說道。

“呵呵,不錯。”劉辛點頭應道。

趙天明暗暗嘀咕:看來自己當初看走眼了,居然将一個修真者誤認為是天生靈氣過人。

“原來你也是為了這株水蛇花而來,這無主靈材,理應有你一份,但不知小兄弟可否将它讓與我,需要什麽條件,你盡管提來,只要老夫能辦到的,一定照辦。”趙天明飛身落在亭臺中,好聲說道,并沒有持着修為過人,而想持強淩弱。

呵呵,老爺子這話說得我愛聽,看來我沒看錯人。劉辛心中暗道,跟着搖手說道:“非也非也,我雖因這水蛇花而來,卻非為它而露面。”

“那你是為什麽?”劉辛的話說得趙天明有點迷糊,眼前這小子年紀輕輕,修為應該不高,按道理看見這等靈材,應該是激動萬分才對,怎麽卻絲毫沒有動容,難道他也是哪個門派的精英弟子不成?

“我是為了你。”劉辛目光上下掃了掃趙天明說道。

“為我?”趙天明瞪大眼睛,指着自己說道。

“不錯,老爺子,你是否想以毒攻毒,借着水蛇花的陰寒靈力,來克制那陰炎焚體之苦?”劉辛指着那株盛開的妖異花朵說道。

“不錯。”趙天明估計剛才一番話已經被劉辛盡收耳中,所以也不搪塞。

“可是,你可知這水蛇花乃屬于純陰靈材,而你那陰炎之傷的本性為陽,貿然服用的話,對你的傷勢是百害無益,而且你所服那碧幽草所煉的丹藥,雖然能暫時克制陰炎,卻無法根治,長期下去,只會令陰炎反噬越發厲害,實非徹底根除之法啊。”劉辛侃侃說來,聽得趙天明一楞一楞的。

“那你說該如何?”趙天明不知不覺順着劉辛的話問下去。

“其實很簡單,只要尋得一顆用陰陽兩種屬性靈材煉制的靈級中品丹藥服下,然後以自身靈力催化丹力,一舉逼出陰炎即可。”劉辛輕描淡寫地說道。

“靈級中品丹藥,而且還要陰陽兩種屬性靈材,唉,你可知道說起來簡單,做起來是何等困難,想要煉制靈級中品丹藥,起碼也得用靈級上品材料才成吧。”趙天明神色由欣喜變得黯然說道。

要知道其他門派煉丹都屬于門外行,所以成丹品質都是在藥材基礎上下降了一個檔次,只有崆峒派作為曾經的丹修名門,有其獨有的煉丹訣竅,所以能讓劉辛煉丹成功後,不僅能夠保持原有等級,甚至還能玩超越。

“雖說蜀山之中倒是有幾種上品的陰陽屬性靈材,但都是屈指可數,養成極為不易,怎麽能為我一人而冒險,煉出丹來雖然可以幫助老夫擺脫陰炎焚體之苦,但若失敗的話,豈不是白白浪費那些靈材,讓我愧對師門。”

“何況為了讓我療傷,掌門師弟已經消耗了大量碧幽草所煉靈丹,讓我實在是過意不去,又怎能奢求更多呢。”趙天明很是不舍地說道。

“呵呵,想不到老爺子胸懷如此坦蕩無私,寧可自己受苦,都不願意別人分擔,實在讓我佩服啊。”劉辛不禁伸出大拇指說道。

“難道你出來,就是為了告訴我這個破除陰炎的方法,并無他求?”趙天明跟着說道。

“不光是要告訴你方法,還要給你顆陰陽靈丹,助你消除陰炎。”劉辛取出一顆凝翠丹托在掌中說道。

月光映照之下,那滴溜溜,翠瑩瑩,圓潤光滑的靈丹煞是好看,同時散發出一縷淡雅幽芳,立即就将水蛇花的香氣給蓋過去。

這樣闊綽的出手,趙天明可是一下子就被劉辛給鎮住了,要知道即便是自己那掌門師弟,也不可能毫不動容地随手丢出這個檔次的靈丹。

“這,這果然是顆上好的靈丹,你到底是何人,為什麽能有如此靈丹?”趙天明滿腹狐疑地看着劉辛,似乎覺得有點不對勁,并沒有貿然接過凝翠丹。

是不是老好人都是死心眼的主,我一腔真情意,卻被他當成了驢肝肺?

劉辛看着趙天明那張老臉上似乎寫着忐忑二字,當下說道:“好說,我是崆峒派劉辛,這顆丹藥是我師父留給我的,之所以拿出來給你,是看你老人家實在,值得交個朋友罷了,如果你不要,那就算了。”

劉辛并沒有準備一上來就爆足家底,而是選擇半真半假。

“要,當然要!”聽劉辛這麽一說,還不要就是傻逼了,趙天明趕緊是千恩萬謝接過丹藥,不過跟着又說道。

“對了,小兄弟,你剛剛說你是什麽門派?”

“崆峒派啊,怎麽着,你沒聽說過?”劉辛不禁說道。

“好像有點印象,不過記不太清楚了,最近百年間,貴派子弟恐怕都沒出來參加天山論道大會吧?”趙天明愣了楞問道。

好歹也是位蜀山長老,居然都沒聽說過崆峒派,看來自己門派的确在修真界中沒落了,還什麽天山論道大會?自己都從沒聽說過,悲哀啊悲哀,曾經風光無限的師門居然淪落到無人知曉的地步,劉辛臉上不免露出一絲悵然之色,搖搖頭說道:“沒有。”

崆峒派現階段基本上都是單傳,修為除了自己因為機緣巧合而達到化脈,前面五六個先輩師祖可是連固基階都沒達到,哪有那個能耐去什麽天山論道。

“怪不得,不知道貴派在哪個仙山靈府閉門潛修,居然能煉制出如此靈丹,這次如能順利驅祛除那陰炎之苦,我定要去貴派拜謝小兄弟才成。”趙天明感激地說道。

“嗨,區區小事,何足挂齒,就不必拜謝了。”劉辛十分謙虛地搖搖手,還仙山靈府呢,自己就剩下那個小武館。

“這怎麽成,受人滴水之恩,必當湧泉相報,小兄弟一再幫助我,我趙天明無以為報,豈有不登門拜謝之禮。”趙天明頗為迂腐地說道。

看着趙天明那副認真的神色,劉辛拍拍他的肩膀輕松地說道:“老爺子,不就是給你個丹藥讓你療傷嘛,很簡單的事,不要想那麽複雜。”

趙天明心裏暗暗嘀咕:看來這個崆峒派絕對是修真界隐藏的大派,而且十分低調,不願意抛頭露面,不然的話,憑着自己的閱歷,怎麽會沒聽說過,等等,崆峒派崆峒派,自己似乎曾經在哪聽過,哪呢?一時間還真記不起來了。

“小兄弟,既然這樣,我趙天明無以為報,那,這把是我的随身飛劍,品質也算得上是玄級中品,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就請收下。”趙天明似乎總覺得不表示表示,真有點對不住劉辛,祭出一把半米來長,通體湛藍,古色古香的闊劍遞了過去。

“你這是幹嗎,難道我劉辛給你丹藥,就圖你的飛劍嗎?實話和你說吧,我可就是崆峒派第二十一代掌門人,難道還能妄言嗎?”劉辛目光瞥都不瞥那飛劍一眼,而是一番正氣凜然地說道。

劉辛此話一出,頓時讓趙天明遞劍的手如觸電般縮了回來,神色也變得頗為尴尬:沒想到這年輕人居然是那崆峒派的掌門,自己真是唐突了,沖動了,失禮了……

其實劉辛見到那柄飛劍時,倒是有點心動,只不過自己身為丹修派,飛劍并不是最适合自己的法寶,而且憑着現在的修為,可別想禦劍飛行,那可是件大耗靈力的活,所以與其落了俗套收下這把飛劍,還不如讓趙天明欠着自己人情來得更好。

“沒想到小兄弟年紀輕輕,已經身居掌門職位,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啊。崆峒派掌門人,很好很強大!”趙天明感慨地伸出大拇指說道。

“低調,低調,我不喜歡張揚,你老別掌門又一個掌門,我看還是叫我小兄弟好點。”劉辛搖搖手,很是謙虛地說道。

“這樣的話,如果你不嫌棄,以後我就叫你老弟,你就叫我聲老哥如何,你也別老爺子老爺子的,我也不習慣啊。”趙天明想了想說道。

“呵呵,這成。”劉辛咧嘴笑道。

“對了,難道老弟你也是長期居住在此,難道不需要回門內處理事務嗎?”趙天明跟着問道。

“說出來不怕老哥你笑話,我這崆峒派就我一個光杆掌門,現在在俗世中開了個武館,收點徒弟繼承香火呢。”劉辛說道。

“沒想到老弟你居然能舍棄深山潛修,而願隐于紅塵,主動尋覓有緣之人,真讓老哥我佩服,以後要是遇到什麽事,只要我趙天明能辦到的,沒有二話,俗世之中,我還是有點人脈關系。”盡管知道了劉辛是個孤家寡人掌門,但趙天明可沒有絲毫看低,這番話說得很是懇切,沒有一點做作。

嗨,佩服個啥,還不是為了維持祖上基業,劉辛心裏暗自嘀咕,臉上微微一笑說道:“一定一定。對了老哥,我崆峒派許久未曾和其他門派交往,也不知道現在修真界是什麽個局勢,還有,什麽是天山論道……”劉辛跟着抛出一大堆問題問道。

“恩,這些事可不是一時半會能說得清楚,這樣吧,我要閉關三天驅除陰炎,周末出關,你到時去我那邊坐坐,我再詳細說給你聽如何?”趙天明得了凝翠丹,此刻也是心裏癢癢的,想要擺脫那陰炎噬體之苦。

“行。”劉辛說道。

“還有,你已贈我靈丹,那這株水蛇花我可不能再拿了,還是你拿去吧。”趙天明可不是貪得無厭之人,說着将那水蛇戶送到劉辛面前說道。

劉辛點點頭,也不廢話,将靈草收了下來,正好帶回家給小胖吃去。

“老弟,我先走一步了。”說罷趙天明直接遁光而去,劉辛則有自知之明,老老實實邁步往回跑。

第 30 章 :風雪十六載,雨停煙花盡

她分明不是趙襄兒,趙襄兒去了哪裏?

那女子立着,身子難以抑制地顫抖着,眼睛裏卻帶着視死如歸的平靜:“我叫唐雨,糖字無米,風雨飄搖的雨。”

老狐盯着她,心中電光火石般想起一件事,先前皇宮大陣忽然撤去,他起初以為是陸嫁嫁所做,但是後來他被釘入深坑,分明看到陸嫁嫁是從廟宇中出現的……

他當時并未多想,此刻看來,關閉皇宮大陣的另有其人,那人早已在殿中等候,在趙襄兒入宮的一刻便替換掉她的身份。

那個女子便是眼前的唐雨。

可是趙襄兒這麽做是為了什麽?四把鑰匙均被自己吞下,她還能去哪裏?

唐雨靜靜地等待着死亡,卻遲遲沒有等到。

方才老狐确實想惱羞成怒殺死這個女子,但當他要動手之際,他卻忽地失了神。

他看到了趙襄兒!

當然,趙襄兒沒有出現在他的面前,他之所以能看到,是因為他的所有魂魄之間意識想通,共享着視野。

他……在地宮中的本體看到了趙襄兒!

一身黑衣勁裝的女子拖着一柄古意盎然的長劍來到了地宮裏,劍鋒割過地宮的地面,長長的線如綿延的發絲。

她那精致絕倫的小臉此刻蒼白如紙,白山黑水般分明的眸子裏卻是掩不住的清傲。

今日上午,地宮之中,老狐與她第一次見面時,他伸展着頂天地裏法相,以絕對碾壓的境界對她肆意釋放着威壓,而如今入夜,老狐的本體再次見到她時,卻忍不住渾身顫栗。

“我說過我們很快就會再見的。”趙襄兒嘴角輕輕勾起,笑意淡得像春水間浮起的花瓣,聲音卻充滿了憊意。

老狐沒有作答,他此刻才明白過來趙襄兒的圖謀。

原來她一直在等的便是此刻,自己費盡心思得齊那四把鑰匙,心中再無疑慮,迫不及待地放出四縷魂魄,取而代之的,便是他在地宮中的本體,只有剩兩道可憐的殘餘。

這是他最虛弱的時候,五百年以來最虛弱的時候!

他也認出了趙襄兒手中的劍。

那是當年仙人所持之劍,如今本應供奉在甲子殿中,卻不知為何出現在了這少女手中。

先天城樓上,他曾問過趙襄兒為何不以仙劍與自己對敵,趙襄兒滿臉不甘,說自己無法掌控那劍……

現在看來,根本就是謊話,這柄當年的仙人之劍早已被偷偷運出了甲子殿,如今更是來到了她的手中。

他已經無心去猜測她的具體謀劃,因為少女已認真地舉起了劍,簡單而直接地朝自己斬了下來。

這柄仙劍對于他有天然的壓勝,即使是一個稚童舉起砍向自己,他都會有所忌憚,更何況如今是這個比自己更像妖怪的少女。

那四魂哪怕紫庭巅峰,也搭救不及。

大殿中,唐雨的眼裏,整個殿裏的火都開始搖晃起來,所有宮燈的光都開始以一種超乎想象的姿态燃燒,仿佛要在一瞬間窮盡畢身的亮芒。

而那頭老狐明明具有神明般的力量,此刻身體卻觸電一般,瘋瘋癫癫地顫抖着,神色中是真正的驚懼。

地宮之中,趙襄兒已砍出了第一劍。

那老狐的本體在火爐的四壁上不停亂竄,但他終究被困其中,哪裏能夠逃出去?

而如果本體神魂寂滅,那四道便也相當于是無根浮萍,即使再強大,也是灰飛煙滅的下場!

趙襄兒高興地笑了起來。

她砍出了第一劍之後,順勢砍出了第二劍,那劍氣撞擊在火爐的爐壁上,發出演奏青銅樂器般悅耳的聲響。

第三劍第四劍第五劍……

縷縷劍氣破空而出,快若飛箭,最後百川歸海,萬壑争流,一一精準地破開老狐的神魂凝結的軀體。

趙襄兒砍得愈發盡興,仿佛她手中拿的不是劍而是斧頭,那老狐便是一棵老樹,仍由她不停劈砍,砍得枝幹盡斷,砍得葉木零亂,砍得傷痕累累。

時間仿佛回到了一百年前,老狐自那西國遁逃而出,遭那仙人銜尾追殺,當時仙人于雲端落劍,劍氣如雷如雨。

此刻已隔百年,仙人早乘黃鶴去,乾玉殿中的可怕女子也已不在宮中。

哪怕那趙襄兒頗有手段也終究年輕,此時若能脫身便是天大地大……

可惜,這些熾熱的念頭終于在今日被那一道道劍氣碾成了粉末。

老狐的影子在火爐中瘋狂竄動着,發出一聲聲凄厲的哀嚎,而他那四縷神魂損傷更甚,此刻本體被砍得幾乎支離破碎,那四道神魂在不停搖晃之後,幾乎都要分散開裂。

唐雨不再猶豫,向着殿外瘋狂逃去。

那老狐此刻如遭電擊,大腦一片空白,神智更是模糊,他空有一身境界,卻根本沒有施展的能力,他也發瘋似地向着殿外跑去,此刻他不管任何反噬,他只想在形神俱滅之前,殺死更多的人。

唐雨才一踏出殿門,一股充沛至極的力量直接撞上了她的後背,她穿着的法袍一下子靈性全無,整個人也飛了起來,重重摔倒在地,昏死了過去。

那老狐懶得去确認她的死活,他繼續向前沖去,他要沖入城中,以業火焚城。

而他沒走太遠,腳步便被迫停下。

陸嫁嫁握着劍鞘,攔在了本該是廢墟的皇宮城牆處。

她原本想乘坐青花小轎逃回宗門,但她上轎之後,一想到自己走後滿城覆滅的場景,終究折返了回來。

她心底知道,回宗門禀報宗主,不過是自己內心恐懼的借口。

當年宗主南州荒蠻處,一人一劍深入魔窟,厮殺一天一夜,打得滿天都是妖魔死後靈力散去凝成的妖雲。

而如今宗主更是手握天河盤,此處妖氣通天,即使沒有自己禀報,他也一定可以看到。

她在這座皇城中退了太多次,此刻她不想再退,倏然間有種以死殉道求得劍心通明的沖動。

唯一遺憾的,是她的劍此刻卻不在自己手中。

而那老妖狐發瘋似地沖出來時,她一時間也錯愕了。

這是……走火入魔了?

不待陸嫁嫁思考,那妖狐已經來到了身前,兩者砰然相撞,女子身形倒飛了出去,雙足抓地竭力維持着平衡,卻依舊倒滑了将近百丈。

這便是紫庭與長命之間巨大的差距。

那妖狐睜開一雙嗜血的眸子,惡狠狠地盯着陸嫁嫁,似是在說為何你也要擋我去路?

他如野狐般狂奔了過去,天地間無數拳掌如雨落下,有的熾熱如火有的寒冷如冰,那本該帶着均衡之美的高妙道法,此刻變得狂暴不堪,如天怒如神罰。

陸嫁嫁的身影穿梭其中,狼狽格擋,若非那青花小轎幫她治愈了大部分的傷勢,此刻她應該早已不支。

那老狐已經瘋了,他同樣帶着不死不休的意志,拳爪粗暴地砸向了她。

陸嫁嫁起初抵抗地極為吃力,許多次甚至都要被對方斬下手臂,但是漸漸地,她發現對方的力量好像越來越小……

她睜開劍目,發現那老狐竟以劍目可見的速度在不停地跌境!

那是斷崖般的跌境!

她不明白發生了什麽,為何這老妖狐平白無故地就瘋了,又平白無故地不停跌境。

在她視線所觸及不到的地宮中,哀嚎聲也已越來越小,那老狐的神魂幾乎縮小了數十倍,它奄奄一息地倒在火爐之中,再無力躲避趙襄兒的劍。

而趙襄兒同樣渾身疲憊,她揮劍的手累得幾乎失去了知覺,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砍了多少劍,又砍中了多少劍。

正當她再次舉起劍時,那頭老妖狐卻露出了一抹自嘲的笑。

“小丫頭。”他艱難地開口,虛弱地盯着眼前的少女,想要訴說什麽。

趙襄兒想也沒想,又劈了一劍。

那老狐慘哼一聲,卻堅持繼續說道:“若你以後可以見到聖人,告訴他,紅尾老君一直在等他,雖然五百年都未等到,但他永遠相信,聖人是可以為天下之妖開辟出一條真正通天之路的聖人!”

趙襄兒又刺下一劍,順口問道:“聖人是誰?”

那老狐陡然間面容悲戚,若他本體還在,此刻應是老淚縱橫。

他渾身顫栗,那是真正痛苦和絕望的顫栗,比如今自己将要神魂俱滅更甚,他慘然一笑:“我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有個聖人,他對我說過的話我都記得,但我唯獨記不起他的名字和樣子……”

趙襄兒問:“聖人……被抹殺了?”

“抹殺……”老狐幽幽長嘆:“若天地法則真正将他抹殺,那世間所有人便都會忘記他,如今我還記得,聖人便是還活着……他一直都活着,哪怕是天地法則也殺不了他!”

趙襄兒又落一劍,道:“我雖不知何為天地法則,但若那隐國中的力量出手抹殺,誰又能逃得掉呢?”

老狐的魂魄聚聚散散,如将要燃盡的篝火,聽着少女的話,他再次想起五百年前,被原君隐國的使者圍殺,最後那大神将的金色長矛将整個軀體貫穿通透,那種幾乎不可阻擋的強大每每想起,都會讓他覺得顫栗。

但老狐的神色依舊堅定,他的聲音在地宮中再次響起,那聲音鎮重而虔誠,似說着比自己生命更重要更崇高的事情。

“聖人當然不會死,他是通天徹地最強大的人,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像我這樣的妖怪,我們被殺死,被鎮壓,哪怕化為白骨,神魂俱滅,也都在記着、等着聖人歸來,他從未騙過我們,五百年前沒有,從今往後哪怕一萬年也不會有……”

趙襄兒平靜地聽着,輕輕颔首:“以後若有機會,我代你向他問好。”

那老狐笑容慘淡,分不清是快樂還是悲傷:“那記着,我叫紅尾老君!千萬別說岔了……”

趙襄兒卻淡漠微笑道:“我是劊子手,可不是你的傳信人,你與聖人的相遇相識再感天動地,也與我無關。我現在只是來殺你的,如果那天我真的忘了,你只能怨自己今天死了。”

說着,她再次舉劍,劈出一道劍氣。

老狐的本體神魂四分五裂。

“四把鑰匙,兩把仙劍……”他驟然爆發的笑聲卻發瘋似地回蕩在整個地宮裏,“小丫頭,你娘親可真了不起,原來她當年饒我一命,便是想讓我做你的磨刀石,這真是……好大的手筆。”

他殘存的魂魄若隐若現,不停蠕動,聲音還未停止:“既然如此,那我臨死之前,再遂一次她的心願!”

趙襄兒對于他的瘋言瘋語置若罔聞。

時間差不多了……

古井之外,皇城中鐘聲再次響起,悠遠洪亮。

滿城如悲。

那是喪鐘。

天國亦或是地府的大門仿佛也在鐘聲中緩緩開啓。

她最後一次舉起了劍,直接擲了進去。

那劍似遇到了什麽阻隔,凝滞了一瞬,但也只是一瞬,它紮入了那團神魂的火焰裏。

老狐的本體神魂徹底碎裂,再也無法凝聚,化作一道道微薄的光,在火爐中緩緩騰起,然後炸開、消逝。

廣場上的老狐亦是如此。

滿城凋零。

趙襄兒擡起頭,如賞一場煙火。

好美一場煙火。

許久許久……

皇城裏,綿綿不絕的雨就此停下。

地宮中,煙火散盡。

……

……

(前三十章更新完畢,劇情至此算一個節點~)

(PS:推薦一本朋友的小說,北燎的《我是半妖》:路漫漫兮其修遠,我以半妖之身,踏上淩駕衆神之路。)

第 34 章 ☆、小花

老先生口中的小花師兄,是玄虛真人門下第六個弟子。玄虛真人一身絕學,據老先生說,真人将修真之術傳與大弟子,将兵法之術傳與二弟子,将機械之術傳與三弟子,将言語之術傳與四弟子,将政論之術傳與五弟子,将藥理之術傳與六弟子,将巫蔔之術傳與七弟子。

老先生說,幾位師兄皆是世外高人,如今已遍尋不着,唯有老六,常年蝸居扶聞國都之外的土地廟。老六精通醫理,但一生隐世,一年只外出一次,時長一月,隐姓埋名,周游各國,懸壺濟世,行醫家本分,其餘時候,遇見病患,救或不救,都是看他心情。

老先生說,他這師兄一生沒有別的愛好,獨愛吃雞,幾乎成瘾,一生的志向便是嘗遍天下美味雞肉,還研制出一種秘法烹制雞肉,便是老先生教與容六的那個法子,無奈師兄廚藝不精,無法實行他的秘法。幸虧是容六有天賦,能用這秘法烹饪出美味,引得師兄出來。可他這師兄性情古怪,強求他不來,若是強求,便是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會去救的。現如今容六是将他綁了過來,卻是不知如何是好了。

容六聽見老先生這樣說,卻眼中怒氣不改分毫,氣惱道:“我本是不想綁他的,可他竟然嘲笑我廚藝稀疏、智力不全!爺爺、阿九姐,我真是氣極了!”

“難道不是嗎!”松了綁的少年指着容六笑的猖狂,“你這個小不點,腦子裏沒缺三兩腦髓老夫是不信的!老七,你從哪兒找來這麽一個不只胸部連腦子都發育不良的小胖子的啊?”

尚有着嬰兒肥的容六跳起來就要咬他,他靈活一閃,閃到虞姑娘身邊,摸了一把虞姑娘的屁股,驚得虞姑娘一聲尖叫,那少年嘿嘿一笑,道:“這樣□□的,才是真的女人嘛!看見沒有,那邊的小胖子還有那個瘦竹竿?”

容六追過去:“我咬死你個登徒子!”

師兄大人人雖靈活,卻也敵不過身懷武藝的容六,幾下便被抓牢了,容六找準地方就要下嘴,讓老先生給制止了。

老先生對我說:“你們先帶着容六下去一會兒,我和師兄單獨談談。”

我感激地答應了,和宦虞一起架住張牙舞爪的容六出去了。

“能成嗎?”宦虞問。

我擡頭看天:“看妫冴和大姜國的命數了。”

已經破釜沉舟走到這一步,我不信,上天真要亡我。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前廳傳來響動,我們忙跑過去,沒到正廳就聽見少年清亮亮的聲音在叫嚣:“好你個老七!十來年未見,能耐了啊!敢威脅我!老三那個老怪物都沒敢在我鐵小花的面前甩臉子,你倒是膽兒肥了不少啊!”

“師兄你聽我說呀!這事兒确實要緊,您老不看佛面看僧面,您看在師尊的分上,也不能袖手旁觀啊!”

“哼!師尊他老人凡胎是降生姜國土地,但師尊降生時那塊地還不姓妫!有什麽好顧念的!倒是你老七,老愛管這麽些破事,師尊總說天地變化,自有來去,這聽天由命的事,你瞎操個什麽心!”

“師兄,你這話不對!”

“哪兒不對!”

“你記得當初師尊為何只将修真之術授予老大,卻将兵政巫藥之術教予我們六人嗎?”

“還有為啥的,老大一輩子死蠢死蠢,守着個丹爐就能耗死他的腦子了,還能想些其他?咱其他人性子沒他悶得住,按師尊的話:一個二個都不是省油的燈,坐不住真元!”

“您看,連師尊都料定了,我們注定是免不了凡俗,便教予我們凡俗之術,也命我們誓言,不得以術揚名。師尊授我巫蔔之術,我便也脫不了這世間更替糾葛。我這輩子沒用自己的能力做過一件好事,唯一一次妄圖改變時運卻害死了自己的女兒,師兄,那娃娃還有救,且他的生死關系甚大,您就成全我老頭子吧!”

“呸!你個小鬼頭敢在我面前自稱老頭子,臉還要不要了啊!”

“是是,您老您最老!”

“我老什麽我!你看我這模樣你個老字還說得出口!”

“那你讓我怎麽說你?你成這個模樣還不是你自己偷吃師尊煉化的那麽些藥給弄的!”

“哼!”小少年不服氣的轉頭,看見我們,眼珠子一打轉,嘿嘿笑道:“老七,要我幫你不是不行……”

老先生同我們皆是一喜,老先生驚喜道:“多謝師兄成全!”

小少年擡手擋住老先生對行他的禮,道:“等等!我也不是沒條件的!”

老先生豪氣地說:“什麽條件你說!”

小少年彎着眼角一笑,擡手一指:“我要這丫頭天天給我做飯吃!”

我們看向被指的容六,容六咬着牙道:“哼!做就做!”

我們欣喜,我忍不住摸摸她的小腦袋瓜。

小少年笑呵呵:“我可警告你,這一天三餐,要餐餐令我滿意,我才會去醫治,若有一餐我不滿意,便是把刀子架在我脖子上我也不會去醫的!”

容六硬氣道:“你等着吧!我容六的手藝,不收拾得你服服帖帖的,我便不姓容!”

一向喏喏的容六,放出這樣硬氣的話,她對自己的手藝,還是有些自尊自信的。我們也信任她。

但不想,頭一天的早膳,便讓她受了一挫。鐵小花甩了勺子,嫌棄道:“這八寶粥該用老砂鍋悶才香,你用的是兩年的新砂鍋,不夠味兒!”

容六氣的眼圈發紅:“我們初來乍到的,哪兒給你找老砂鍋!你這是雞蛋裏挑骨頭!”

鐵小花吊着眼珠子:“怎麽?不樂意了?那好啊!我這就走人!管他裏邊那後生的死活!”

容六攔住他,梗着脖子道:“找!我馬上另找!你別得意,我早晚讓你說不出名頭來!”

說完甩頭走出門,見着在門外的我和宦虞,一頭便撲進我懷裏。我忙摸摸她,安慰道:“不哭,容六不哭!老砂鍋是吧?阿九姐給你找!”

我立刻去葫蘆巷找到夏易,夏易帶着我家家戶戶的搜羅,扛回來十幾個砂鍋,容六一個個仔細看,挑出一個七十來年的和一個五十來年的,其他全退回去了。

過後的幾天,鐵小花天天都能在某一餐飯桌上撂筷子,不光是我們,連容六都讓他整的沒脾氣了。

直到第十天,在我們緊緊的圍觀下,鐵小花終于是安安穩穩的吃到了晚飯的最後一筷子,他把那筷子一放下的時候我們個個都捏着一把汗,他拿帕子擦擦嘴,甩開帕子,悠閑道:“你們那個要死不活的病人,帶我去看看吧!”

我們一下子站起來,幾乎額手稱慶,容六眼眶裏淚珠子轉啊轉的,抱着老先生哭笑不停。

鐵小花不樂意地敲桌子:“怎麽怎麽,都這麽開心,是不是沒人生病啊!”

我趕忙摁捺住自己要飛起來的心情,忙帶路:“您請,這邊!”

鐵小花看病不讓旁人幹擾,把我們關在門外面,無聲無息地過了一刻鐘,門才打開來。

大家緊緊地盯着鐵小花,他悠哉哉地拿帕子擦擦手,對着老先生道:“老七,你這藥下的可真猛,本來三個月能治好的病,生生讓你的藥給拖拉到半年才能消完病根!你這小老頭怎麽盡能給人添亂啊!”

老先生老臉一紅:“我也不精醫術,只能想到那一個救命的辦法,您厲害,您趕緊說法子啊!”

“不急,”鐵小花信步走走,“先準備些東西。”

鐵小花先是把妫冴房裏的家具桌椅除床外全都搬空,然後讓人扛進去半人高的敞口大陶缸,倒入大箱的藥材,讓人連夜熬煮着,不得斷火,不得煮幹,随時加水添火。問他為什麽要在屋裏生火煮藥,那麽大個缸放在院子裏不就成了,他吹胡子瞪眼的:你要想讓那後生大冷天的在院子裏洗澡我也随便你!

那一大缸藥材熬到早上,藥香味兒竄遍了整個宅子。

吃完了早飯鐵小花滿意地溜達到後院,妫冴房裏的藥汁已經熬得黑亮黑亮,房間裏苦香氤氲。鐵小花瞧着,一揮手:“得啦,別再煽火啦!”

兩個下人忙停了扇子。鐵小花從腰帶上解下來一個酒葫蘆,往那藥汁裏滴了兩滴酒水,就兩滴,瞬間屋子裏苦味更濃,還帶着絲縷的酒香。

過了一會兒鐵小花試試藥汁的溫度,點點頭道:“差不多了,你,還有你,把那後生衣服剝了扔裏邊去!”

兩個下人忙照做了。

妫冴進了陶缸,鐵小花撸着袖子,對老先生示意道:“老七,來,照着奇經八脈給這個後生好好洗把澡!”

兩人一道,左右開弓,那架勢不像是洗澡,倒像是練功,連步子都有章法的樣子。

藥浴過後,鐵小花又給妫冴推宮過血半個時辰,最後才寫方子熬藥。

鐵小花的法子奇絕,據老先生說是玄虛真人傳下的古方,但用藥兇險,藥量多變,最是考驗醫家醫技。

鐵小花聽見了鼻子仰得朝天高,哼哼道:“那可不!天下間除了我鐵小花,誰敢保證會用這方子且不出差錯!小胖子,還不快去熬碗雞湯來跪謝我!”

容六已經讓他磨得沒了脾氣,做個鬼臉就走了。晚上飯桌上,一道鮮美的烏雞湯香得鐵小花的腦袋都塞進湯碗裏出不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 28 章 分頭行動

得到兩位貨真價實的國家煉金術師的教育,這可不是一般人能夠得到的待遇。

當然主要也是大家其實都很閑。

在馬斯坦那裏得到消息之前,還不能離開中央,再說現在搜查金布利的風頭正盛,最好還是躲一躲。

所以兩位煉金術師除了和一豐一起商量各種對策之外,就沒有什麽其他的事情可以幹了。

索性就用這個機會來教一豐煉金術了。

好在不到十天的時間,馬斯坦就又一次,這一次大家把這些天商量好的相當周詳的計劃好好讨論了一下,同時馬斯坦将自己的焰之煉金術的研究資料交給了一豐。

然後大家分配了一下任務。

因為目前馬斯坦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調查僅僅是給外面做出來的假象,畢竟摯友不明不白地死亡,如果他不做出什麽反應才是最可疑的。

不過馬斯坦假裝找不到線索,沒有觸及到敏感的地方,估計原本劇情之中,拿人造人們用羅斯少尉頂罪的事情也不一定會發生。

反正一豐是把一些猜測和馬斯坦說了,馬斯坦也有足夠的時間做準備。

剩下的事情,就是要去聯絡東方司令部和北方的布裏克斯要塞了。

馬斯坦是東方司令部的上校,現在已經有消息說可能要将他調到中央來了。

反正他要回東方司令部,那麽東方司令部就交給他來聯絡了。

另一方面,就是北方的布裏克斯要塞。

按照一豐原本的安排,是要讓馬斯坦通過艾爾利克兄弟倆暗中聯系的,不過金布利卻想要插上一手,自告奮勇。

金布利的可信度還是有的,在不違背金布利的美學的情況下,這個偏執狂還是很值得信賴的。

單單他去,和阿姆斯特朗少将打起來的幾率很大,一豐又安排了艾紮克一起去。

這樣,一個越獄犯加上一個明面上已經死亡的通緝犯去給北方重要據點的少将送信,這樣一個不靠譜的安排就出現了。

好在布裏克斯要塞已經被阿姆斯特朗少将這個女強人打造得鐵通一樣,可以說就是通緝犯在那裏明目張膽地出現,只要少将本人不發話,就沒有人會去彙報。

只要有這個機會,為了防止軍方高層用布裏克斯的士兵刻下血痕,阿姆斯特朗少将多少會給兩人一個對話的機會的,兩人也都是老江湖了,洩密的可能很低。

這樣,兩個高級戰力就組成了一個小隊,偷偷離開了中央,朝着北方趕路而去。

算算時間,估計這個時候艾爾利克兄弟正在他們的老師伊茲米那裏。

這個時候也不知道那個人造人格利德有沒有被大總統打倒,反正通過馬斯坦的消息,大總統的确目前不在中央,那麽可能真的趕去南巡了。

走之前已經安排好将馬爾科醫生藏起來,估計也沒有問題。

伊茲米恐怕就要以新的“人柱”的身份被人造人關注。

一豐倒是有幾個重要的目标,但是主要是找不到對方人在哪,倒給一豐增加了不少麻煩。

稍微思考了一下

算起來,就只有一豐的身份是沒問題的,有馬斯坦這個軍方的上校,稍微動了點手段,就弄到了一個查不出假的身份證來,接下來一豐又可以開始獨自行動,進行下一步安排了。

一豐是不打算去布裏克斯要塞的,那裏有金布利和艾紮克就夠了,同時也沒有什麽一豐想要的東西。

下一步,一豐要繼續自己的重要任務——拉人入夥。

想了一下,斯卡這個人很重要,或者說他那裏得自他哥哥的研究資料非常重要,裏面有關于逆轉賢者之石煉成陣的資料,可以破壞瓶中小人對于煉金術師煉金術的封印。

但是這位現在也是逃犯,想找不是那麽容易的。

新國來的人也很有用,不過也不好找。

想來想去,也就只有馮·霍因海姆最好找了。

這幾年來,他一直在全國的關鍵點處散發着體內的賢者之石,就是為了能夠在關機時刻陰瓶中小人一下。

這個到處溜達的家夥也很不好找,但是一豐知道他近期會回自己家一趟,要找他的話,不如直接去他的老家等着。

繼續在中央帶着,說不定什麽時候就漏出馬腳了,中央地區是人造人們經營最久的地方,不适合久留。

于是,又一次和馬斯坦會面之後,一豐拿到了所有需要的研究資料,就和馬斯坦告別。

馬斯坦也到了該回東方司令部的時候了。

艾爾利克兄弟的老家利塞布爾也在東部,所以這兩個小天才年少的時候就能被馬斯坦挖掘到。

當然一豐沒辦法和馬斯坦一起走,人家走的是軍方特快,一豐還要降低存在感,獨自一人坐上火車,朝利塞布爾前進。

第 23 章 賽前訓練

這個時候,那馮埠也高興的走了過來,沖着李翺等人鼓掌喝彩。

“馮埠學長,我之前誤會你了,我還以為你和田斌等人是一夥兒的,是專門針對我們的”

李翺此時一邊說着,一邊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沒關系,也怪我這個方法的确太魯莽了”

馮埠笑着拍了拍李翺的肩膀。

“其實一開始,當我聽說田斌想要找你們進行比賽的時候,我就知道他打的什麽算盤了”

“什麽?你是說你一開始就知道田斌的球隊,會對我們進行惡意犯規嗎?”

“不錯,田斌的球隊之所以被稱之為野球隊,顧名思義,就是規則比各大聯賽要送的多,雖然不至于場上打人,但是大尺度的犯規也是司空見慣,其實也不單是田斌的球隊,所有的野球隊其實都是這樣的,只不過田斌的球隊在他們那一行,比較出名而已”

“原來如此,馮埠學長…”

此時蘇亞也接過話頭說道:“你讓我們和田斌比賽。就真的不怕田斌對我們的犯規。造成我們以後都無法踢球嗎?”

“這個你們放心!”

馮埠說着便笑了起來。

“我去找田斌球隊的時候,就已經跟他定好了規矩,雖然可以犯規,但是不能造成永久性的挫傷,因為田斌他們一開始就沒把你們看在眼裏,打定了主意要羞辱你們,因此也就爽快的答應了,田斌他們也不是傻子,他們知道你們高中生的身子,沒有成年人強悍,要是真對你們造成了什麽傷害,那等待他們的可就是法律的制裁了,再加上先前我雖然沒有制止他們的犯規,但是卻一直再場邊看着,只要他們有一點超越尺度,我便會立即制止他們的”

“馮埠學長,多謝你了,真的是讓你費心了”

“你們千萬不要這麽說,其實我一開始制定這個計劃的時候,心中也是忐忑不安的,畢竟你們這次的對手,是以犯規而惡名昭彰的田斌等人,要說保護你們不受一點傷,那也是不可能的,但是足球運動就是這樣,一場踢下來,磕磕碰碰都是在所難免的,而且為了能夠讓你們以後,在足球這條道路上走的更遠一些,我已只能是用這個方法了”

“你放心吧馮埠學長,有了這次和田斌等人的對抗,接下來不管遇到什麽球隊,我們都不怕了”

“是的!”

看到李翺等隊員歡呼雀躍的樣子後,馮埠也立即開心的笑了起來。

自從他去年受傷,退出青雲大學校隊到如今,他已經很久沒有這樣開懷的大笑了,這便是足球的魅力,不僅可是改變一個人,也可以改變一群人。

“對了馮埠學長,你先前答應我的事情?”

李翺再次朝馮埠問了過去。

“李翺,接下來就讓我們一起為三中奪冠而努力吧!”

“什麽!你們找來了青雲大學足球隊長馮埠,來擔任我們三中的足球隊教練?”

聽聞了李翺的話後,三中校長和教導主任立即面面相觑,明顯是有些不敢相信。

“怎麽了校長?教導主任?難道你們不願意讓馮埠,擔任我們三中足球隊教練一職嗎?”

看到校長和教導主任這種驚訝的表情後,李翺頓感有些疑惑。

“不是不願意,而是我們太願意了”

“是啊,以至于覺得我們是不是再做夢啊”

聽到校長和教導主任的話後,李翺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李翺,馮埠可是當年帶領青雲大學,奪得省大學聯賽三連冠的唯一一人啊”

“不錯,這樣的人才當初突然退隊之後,可是令許多熱愛他的球迷傷心不已啊”

“我聽說馮埠不是留籍退學了嗎?你們是怎麽認識的?又是怎麽将他請來擔任我們三中足球隊教練的呢?”

“這個嗎?”

聽聞校長和教導主任的好奇詢問,李翺趕忙打開門,将馮埠請了進來。

“校長、教導主任,這就是馮埠,至于我們是怎麽認識的,又是怎麽說服他擔任我們三中足球隊教練的,說來話長,還是先各自認識一下吧”

“哦,也好也好”

校長和教導主任見到馮埠進來後,立即起身何其握手。

“馮埠同學,我可是你的球迷啊,當初你臨時退賽,害的我十分痛心啊”

“校長,您言重了”

馮埠立即尴尬的笑了一下。

“快請坐,快請坐”

教導主任見後,立即将馮埠請到了一旁的座位上,又趕忙端茶遞水。

“謝謝二位,千萬不要對我這樣客氣,我實在是承受不起啊”

馮埠見後立即便要起身道謝,而一旁的教導主任趕忙笑着,将他又扶到了座位上。

“馮埠同學,你有所不知啊,我們三中自創辦以來,每逢足球賽事,就沒取得過一個傲人的成績”

“是啊,而且每年的高中聯賽都是墊底,我們三中俨然已經成為了,其他高中的笑柄,所以說今年的是高中聯賽,我們三中全體上下,可是都十分重視的,無論如何,我們都不能再當墊底了”

“而且今年有了李翺同學的突然崛起,就已經令我們一雪前恥看到了希望,可是後來想不到聯賽規矩突然改變,竟然必須讓參賽的高中校隊,有一名帶過相應比賽,甚至更高級別比賽的教練帶隊,才有參加的資格,我們正為這件事發愁呢,想不到李翺居然請了你,來擔任我們三中的足球教練,這可真是老天助我啊”

“不錯,今年我們是高中聯賽,我們不僅可以擺脫墊底名次,甚至還很有可能進入五強啊”

“進入五強,可能有些難度”

馮埠此話一出,好似一盆涼水一般,直接潑在了校長和教導主任的頭頂。

“馮埠,咱們市可就十所高中,要是今年還是進不到五強的話,那…”

“二位,讓我把話說完”

“可以,可以”

“我帶隊只有一個目标,那便是是高中聯賽的冠軍,所以說僅僅到達五強的話,是不太可能的”

“啊?哈哈哈!”

校長和教導主任聽後,當即開懷大笑了起來。

“馮埠啊,想不到你還挺會賣關子的啊,好,馮埠,只要你們球隊有這個信心,那我和教導主任二人,定會竭盡全力幫助你們的,我們永遠都是你們球隊最堅強的後盾”

“多謝二位,你們放心,我也一樣會竭盡全力的”

在三中全體師生的滿懷期待下,馮埠正式擔任三中足球隊教練,為市高中聯賽奪冠,而開始了努力。

“各位!”

此時馮埠站在球場上,立即對校隊球員開始了訓練前的講話。

“這次的市高中聯賽,不僅有老牌強隊二中,還有去年險些擊敗二中的後起之秀,博英高中,另外的七支球隊雖然比他們略微弱上一些,但依然不可小觑,畢竟前幾年我們三中,都是因為大比分落後,而成為了最後一名,因此接下來的比賽,無論是我們和哪一所高中對戰,對方的士氣都要比我們高上不少,所以我們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不管場上形勢如何,我們都不能懈怠,哪怕是最後一分鐘,最後一秒鐘,我們都不能放棄,記住,只要比賽沒有結束,我們就必須全力以赴”

第 23 章 水落石出(求收藏推薦)

白太太坐在沙發上,用手摩挲懷裏抱着一只波斯貓,一副非常淡定從容的樣子。而她身後的仆婦則顯得很局促,雙手絞在一起,眼神裏流露出一絲驚慌。

“白太太,我們今天來,還是想了解一下白副局長被殺的案子。有幾個問題想核實一下。”關世傑說。

“先生請講。”

“白副局長6月12日下班後,沒有回家嗎?”

“沒有,他一夜未歸。也沒提前說出差,或是局裏有緊急情況。”

“他經常出差嗎?”

“經常出差,局裏也經常加班。”

“你沒懷疑他在外面有女人嗎?”

關世傑注意到,當他問完這句話,白太太的手有些顫抖,先前很有節奏摩挲波斯貓的動作,也變得不規律起來。

“沒有,我們夫妻二十多年,我相信他不會背叛感情。”

“白太太,你會開車嗎?”

“會,怎麽了?”

“沒什麽。白太太,我需要帶走她到我們特務處配合調查。”關世傑一指那個仆婦說。

“我不去。太太,你跟他們說,我家裏還有兩個孩子。”仆婦吓得臉都白了。

“先生,有什麽話在這裏問她好了。”白太太說。

“那好,正好麻煩白太太帶我們的人上樓,去各個房間檢查一下。”關世傑又對三個刑偵科的人說:“你們去各個房間查查,不要亂動人家的東西。丢了東西由你們全權負責。”

關世傑之所以這樣說,是他聽吳彥章說過,警察局刑偵科的人,經常會借着搜查取證的機會,順手牽羊拿走取證現場的貴重物品。他是給這三個人提個醒兒。

“阿麗,莫怕,我去去就回來。”白太太對仆婦說。

等這些人走後,晁永強故技重施,掏出手铐好像不經意地弄得“嘩楞嘩楞”直響,眼睛直勾勾地望着這個仆婦。

“長官,長官,我沒有殺人啊!不要帶我走。”仆婦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

“不是你殺的?那是誰殺的?”關世傑問道。

“我也不知道白副局長是誰殺的啊。”

“不是你殺的,你為什麽抛屍?”

“長官,你莫要冤枉好人啊。”

“帶走吧,回特務處再說。阿麗,你可想好了,跟我們去了特務處,可能再也見不到你的兩個孩子了。”關世傑說;“只是抛屍,沒有大罪。只要你說出誰殺死了白副局長,我保證放你回家。”

晁永強走到阿麗的身邊,作勢就要給她戴上手铐。

“長官,我說實話就能回家?”

“能,我保證。”

“好,那我就講。6月16號晚上,白副局長很晚才回來。我住在樓下客房,聽到他跟太太吵架。第二天聽廚房的師傅說有兩把刀,還有一個剁排骨的小斧頭不見了。

第四天晚上,太太找我,讓我幫忙從樓上搬幾個箱子,說是送給別人的東西。太太開車拉着我先去了鼓樓區,讓我幫着叫了一輛人力車,把皮箱送到南京大戲院。後來,我才聽說白副局長被人分屍,裝在皮箱子裏送到幾個地方,我就害怕了。長官,我說的都是真的。”

“你就送過一個皮箱?”

“就送過一個,我家住在鼓樓,送過一個皮箱後,我就回家了。”

這時,警察局刑偵科的三個人,還有白太太從樓上走了下了。

“你們不用問阿麗了,是我殺了老白。”白太太說

刑偵科其中的一個人說:“我們在衛生間裏找到了一些碎肉組織,天棚還有噴濺的血跡。”

“走吧,白太太。”晁永強走過去給白太太戴上了手铐。

“白太太,麻煩把你的車鑰匙給我,這輛車也是證物。”關世傑說。

這件案子終于塵埃落定,關世傑松了一口氣。

下午四點半點,關世傑跟晁永強剛走出警察局,迎面正碰上老黃。老黃聽關世傑說剛破了白副局長的碎屍案,就急忙把關世傑拉到了一邊。

“這件案子真的是你破的?”

“那還有假?”

“你跟我大概講講,我心裏好有點數。”

“老黃,你怎麽神神叨叨的?”

“你是不知道,你費心費力地把案子破了,功勞有可能被分攤冒領了。我當年就吃過虧。你看吧,明天報紙就登出來說,警察局聯合特務處破獲了白副局長分屍案。好一好能捎帶上你的名字,有可能你的名字都沒有。”

“那你的意思?”

“這件事兒就不用你操心了。報社我還有兩個朋友。”

關世傑聽到這裏,明白了老黃的用意。他想了想說:“最好把我們科長的名字也帶上,說在他的指導下,或者說在他的幫助下都行。還有晁永強,跟着鞍前馬後的,最好也捎帶上。”

老黃掏出一個筆記本,記下了李爾木和晁永強的名字。

“關兄弟,小碗兒家的事兒謝謝你了。”

“不用謝,能幫多少幫多少吧,一家子怪可憐的。”

第二天,在南京發行的各大報紙都刊登出一篇報道:複興社特務處軍事情報科協助警察局,破獲6*16碎屍案。內容是,在軍事情報科科長李天木的指導下,第一小組情報員關世傑抽絲剝繭,沖破層層迷霧,僅用三天時間破獲了這起駭人聽聞的碎屍案。再往後就是一些破案的過程了。當然,報道裏也帶上了晁永強的名字。

關世傑剛一上班,就被科長李天木叫到了辦公室。

“小關,你真沒辜負我對你期望,白副局長這件案子辦得漂亮。”李天木喜笑顏開地說:“處長剛才打來電話,說咱們科為複興社争了光,不僅能搞軍事情報,還能破獲重大刑事案件。還有,警察局局長也打來電話,說一會兒派人送過來五百元獎金。”

“這都是在科長的指揮和支持下取得的成績,獎金你就留着買煙抽吧。”關世傑說。

“後生可畏吾衰矣。小關,以後好好幹吧。”

“是,科長。”

“近兩天上海的局勢不好。日軍跟國軍沖突不斷,戰事很快就要爆發。如果上海也淪陷了,南京就腹背受敵,遷都也在所難免。至于遷到哪裏,暫時還沒定下來,聽處長的意思,有可能去重慶。不管搬到哪裏,我們特務處的人都要打前站去肅清日本特務,到時候我派你先過去,帶上你的未婚妻。”

關世傑明白李天木的意思,戰事一開免不了傷亡。先行撤離會躲過無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