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反間

果然,正如福喜所說,後宮之中沒有人可以相信。

聚荷宮。

“主子,您去歇歇吧,都一晚上沒合眼了。”書瑤看着自家主子自昨夜皇上走後就坐在案邊發呆,都一晚上了,也不說話也不動。

沈遺蝶這一夜心中一直在想這是否就是她所要的生活?

入宮不過短短幾天,除了每日要與各宮妃嫔争鬥,還要學習如何管理後宮中的事。在她想想中,楚墨不該是對自己情比金堅的嗎?與他的生活不該是每日請棋書畫詩酒花嗎?為什麽會被景妃劫走兩次?

今夜之後,想必自己便成了這阖宮上下的笑話了吧。這就是自己不顧一切換來的日子麽?

不,不是。

沈遺蝶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容道:“書瑤,替我收拾一下,咱們去璟琮宮。”

書瑤皺眉道:“主子一夜沒合眼了,休息一下,吃些東西再去吧。”

回首看了看那張雕花大床,不知為何從未如此厭惡過。皺眉道:“不了,我也睡不着吃不下,不如去看看。”

書瑤最知自家小姐的脾氣,深知拗不過她,無奈為其梳妝打扮,主仆二人前往至璟琮宮。

“見過湘婕妤。”溶月見沈遺蝶,便知其為何而來。

“姑姑有禮。”沈遺蝶略一颔首道,“遺蝶昨夜聽聞娘娘身子不适,這不一大早就趕來探望,不知娘娘可方便見客?”

“回婕妤娘娘的話,主子方便見客。”溶月笑道,“早就聽我家主子說婕妤娘娘這般好那般好,只是一直未曾得了空閑,如今婕妤娘娘來的當真是瞧了。奴婢這就前去禀報,輕娘娘稍後。”

“今日這是吹了哪股風?将妹妹吹了來。”景妃見沈遺蝶前來,熱絡笑道。沈遺蝶妝容雖然精致,但還是難掩略顯蒼白而疲憊的面色。心下暗讨,想必定是昨夜一夜未睡,可皇上不是去她那了麽?

沈遺蝶見其關心自己,笑道:“昨夜聽聞姐姐不适,遺蝶也未敢前來打擾娘娘,今日一早特來請安。”

“有勞妹妹費心了。”景妃笑道,“沒什麽,不過是有些頭暈罷了,也無大礙,太醫說吃幾副藥調理調理便可。”微頓,笑問道:“怎麽皇上沒跟你說?”

“皇上…”沈遺蝶略帶起一抹苦笑,“皇上昨夜自收到了姐姐暈倒的消息,不是整夜陪着姐姐嗎?”

景妃聞言一挑眉,原來皇上昨夜并沒有去聚荷宮,那會是去了哪?遂佯裝驚訝道:“昨夜皇上并未在璟琮宮歇下,我還當是皇上回了妹妹那。”随即略帶歉意笑道:“今日本來還想去給妹妹賠不是,可巧妹妹今日就來了。昨夜打擾了皇上與妹妹休息,還請妹妹見諒。”

那皇上去哪了呢?雖然心中暗想,可嘴上仍急忙道:“臣妾不敢。”沈遺蝶見景妃雖說道歉,可面上仍然高傲。素知她為人如此,況且自己現在滿心都在想皇上昨夜在哪,也懶得與她計較。

“對了,前些日子皇上賜了我一盒胭脂,如今我也用不上了,不如給妹妹拿了去,皇上見妹妹塗上定當歡喜。溶月,去将那盒胭脂拿來。”景妃早有心拉攏沈遺蝶,如今她親自送上門來,看來不能錯過這個機會。

“都說無功不受祿,這平白無故的怎好收娘娘的東西。娘娘的心意,遺蝶心領了。”沈遺蝶尴尬道。

見其心不在焉,景妃便知其心中所想,遂笑道:“妹妹說的也有理,那就改日再說吧。”微頓道,“既然皇上昨夜沒在妹妹那裏,那會是去了哪呢?溶月,你跑一趟,去文瀾閣打聽打聽。”

既然我送你東西你不要,那這回你不能再推辭了吧,我就不信你不關心。景妃執盞笑抿,心中暗想道。這沈遺蝶也聰明,一大早的趕來,若是皇上在此還能勾起皇上些許愧疚之心,若是皇上不在也可由自己前去出面打聽,省了不少功夫。

溶月心中暗想,明明早上主子已經派人前去打探過,怎麽又叫自己前去?只得道:“奴婢遵命,這就去。”

“書瑤,你也跟着去,幫着溶月姑姑打聽打聽。”沈遺蝶急忙道。溶月一人前去,誰知探回來的消息是真是假?還得讓自己的人跟着去,正好有些話也好與景妃說。

景妃見沈遺蝶派人監視溶月,心中暗笑,輕輕點了點頭,算是默許了。

待二人走後,沈遺蝶笑道:“景妃娘娘,既然現在沒別人了,我也不藏着掖着了。我到底是誰,想必娘娘很清楚。”說着,執盞輕抿。

“景旸王妃與本宮尚有幾面之緣,本宮怎會不知?”景妃見其亮明底牌,也有話直說了。

“依依初入宮中,便得到娘娘的提拔,如今還該多謝娘娘。”沈遺蝶淡淡道。

“王妃賢名早有遠播,本宮不過為皇上募得賢才罷了,王妃何須言謝。”景妃雖然面上帶笑,可言談之間到底将王妃二字加重了些。

沈遺蝶聞言冷笑道:“前些日子遺蝶無意中翻起宮中舊案,看到一樁舊案甚為好奇,娘娘見多識廣,特來向娘娘請教一二。”

“請講。”景妃也斂了面上神色,微微有種不祥的感覺。

“去年良妃娘娘暴斃,當時已經身懷皇子。照理說發生此等大事該當有詳細記載,可宮中醫案卻無記載,臣妾心中頗為起疑。”沈遺蝶笑看景妃道,“不知這是為何?”

景妃笑道:“此事說來甚是唏噓,妹妹你初入宮中不知此事,當時正值中秋佳節,此事頗為忌諱,是以皇上下令不許記載,阖宮上下也不許再提此事,以免引起不祥。”

“只是遺蝶确認為其中疑點頗多。”沈遺蝶笑道,“臣妾曾與人閑聊,無意之中得知一件事。在良妃娘娘暴斃之前的一段時間,曾發生過禦藥房與禦林軍因缺少藥材而争執之事。這兩件事雖然看上去雖然毫無關聯,但這宮中為何會缺了藥材?當真是費解。”

“還有,當時為良妃娘娘調理身子的太醫為何在事發沒多久之後正值壯年的他便告老還鄉了?難道娘娘沒有派人前去問過緣由?”沈遺蝶看着景妃笑道,“這皇家子嗣之事怎容得半點馬虎?還是查清為妙。”

景妃聞言微微蹙眉,當真是個難纏的主,想必這拉攏是拉攏不過來了。看來只能…遂笑道:“妹妹說的确實有理,這皇家子嗣之事确實該當嚴查。只是…”景妃皺眉道,“只是皇上已然明令禁止宮中再提此事,我們如此明察豈不是有了抗旨之嫌。”言罷笑看着沈遺蝶。

沈遺蝶心中暗想,景妃當真是狡猾,竟拿皇上的話來當擋箭牌。可恨如今手上沒有切實的證據,無法揭發她,只得沉住氣另選良機。不過今日之後,想必定會給景妃敲個警鐘,她有把柄在自己手中,想必以後該不會随意劫人了吧。

“姐姐言之有理,倒是依依過于執着于舊事了。”沈遺蝶笑道。

兩人又笑談片刻,溶月進來,回話道:“啓禀景妃娘娘、湘婕妤,要打聽的事已經打聽到了。”

沈遺蝶生恐溶月所言有虛,急忙笑道:“溶月姑姑辛苦了,坐下喝口茶歇歇。書瑤,你說。”

“回兩位娘娘的話,皇上昨夜是歇在文瀾殿的。”書瑤低聲道,為難的看着自家主子。

沈遺蝶暗自松了一口氣,看着景妃,心想原來沒回我那,卻也沒去別處。可見七郎對自己還是不錯的,不像景妃,還要到處劫人,真是失了身份。

景妃在一旁笑而不語,低頭抿茶,似是一切與她無關。心中卻在暗自盤算,禦藥房之事宮中并無記載,而知道之人,除了自己的心腹和太後便是汐嫔。想必此時太後與她已經僵持不下,想必定是她與汐嫔二人合謀此事。

方才還想賣給她個人情,如今開來,當真是天助我也!

座上二人正各懷心思,卻聽書瑤為難複道:“但是汐嫔娘娘昨夜在文瀾殿伴駕,今日上午才回到寝宮。”

第 70 章 沒錯,她故意的

街道上燈火通明,華燈初上,原本清婉的街道因得百花樓,整體上散發出無窮無盡的煙火氣息。

卿瑤音一身紅衣,銀白色的腰帶顯得整個人盈盈一握,竟然有些小鳥依人的意味。蘇暮澈深深地陷進去,看得癡了。

“喂,回神!雖說本姑娘天生麗質,傾國傾城又美若天仙,可你也不能這樣看吧,這會讓我不好意思的。”

卿瑤音在蘇暮澈眼前打了個響指,蘇暮澈一下子回過神來,随後嫌棄的看着卿瑤音,又開始了兩個人之間見面,不可缺少的互怼。

“想多了吧你,也太自戀了,我就算是去大街上拉一個人也不會看上你!”

“喏,那不是嗎,去拉呀。”

卿瑤音用下巴指了指迎面而來的那個中年婦女,粗略的看了一下,那婦女腰上的肥肉纏了一圈又一圈,臉上法令紋,魚尾紋猶如遠處的山峰,層出不窮,頭發稀稀拉拉的幾根,都可以看到光禿禿的頭頂,而這樣子的一個人,偏偏還選擇了最不适合她的嫩粉色。

讓人看起來就像是一直頭很長的驢子剪了一個超短劉海,顯得格格不入。

蘇暮澈瞪大雙眼,咽了口口水,吓得後退兩步,欲哭無淚啊,誰能告訴他,為什麽那個中年婦女會這麽恰巧的過來。

“我錯了,瑤姐!講真,你最漂亮!”

“這還差不多,走吧,進去。”

卿瑤音滿意的點了點頭,女扮男裝的她和卿瑤音是兩種風格,一個玉樹淩風,清新隽雅;一個看似張牙舞爪,熱情似火,實則冰冷至極。

兩人還沒有踏進百花樓,就受到了衆人的圍觀。

二樓那些手持琵琶彈奏的女子紛紛側目,甚至還有人因為走神而談錯,卿瑤音冷笑一聲,身上那種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氣息散發開來,那些目光這才收斂了一些。

找了一個僻靜的地方,卿瑤音點了一桌子飯菜,一邊狼吞虎咽的吃着,一邊在這裏俯瞰着樓上樓下的動靜,這裏風景獨好,而且可以看到全局,簡直是個風水寶地啊。

就在卿瑤音大口大口吃飯的時候,周圍的人看他們的眼神,全部都變得詭異至極。

蘇暮澈壓低聲音,忍不住得和卿瑤音說道。

“我說,這是青樓,是來嫖的,你就這麽光明正大的吃飯,這合适嗎?”

“怎麽不合适!”

卿瑤音好不容易咽下嘴裏的東西,一臉鄙視的看着蘇暮澈,懂不懂得經商之道?

“他們開青樓的最終目的是什麽?”

“啥?”

“啧啧,這都不知道,當然是賺錢啊,你想想,我們來這裏,嫖的話,他們會賺錢,可是來這裏吃東西的話,他們會更賺錢!而且這百花樓的吃的比外面還要貴好多,總之,不管我們做了什麽,他們的最終目的還是達到了呀,所以說,人嘛,做事情不能看過程,結果對了就行。”

蘇暮澈冷汗連連,這是什麽邏輯啊。

“你故意的吧?”

他還想着來這裏能不能看到卿瑤音別樣的一幕,還以為卿瑤音會和他裝扮成一對情侶,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結果……

“沒錯,我就是故意的。”

卿瑤音嘴裏還啃着排骨,說話都說不清楚,忽然,卿瑤音好像看見了什麽,手裏還拿着筷子,和蘇暮澈小聲說道。

“看那裏。”

蘇暮澈順着卿瑤音指着的方向看過去,樓下莺莺燕燕,花花綠綠的,男男女女抱在一起,有些開放的人,推搡間做着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這很正常啊,哪裏不對勁?

看到蘇暮澈一臉懵懂,卿瑤音嫌棄的甩過去一個眼神。

“笨死你算了,看到沒有,中間的那個粉衣服的。”

粉衣服的?蘇暮澈再一次看過去,一個中年婦女,打扮的花花綠綠,很适合萬花樓裏的環境啊。

“那個女人,不就是剛才在街上,你要随便拉一個的那個麽。”

卿瑤音在一旁提醒到。

蘇暮澈仔細看了看,好像真的是,之前他看了一眼便回過神來,都被惡心到了,哪裏有心思記住那人的具體細節,看不出來也是很正常的嘛。

“一個中年婦女,長相一般,身材……嗯,惡劣,穿着打扮低俗,這樣子的形象還專門到百花樓來,為什麽呢?看起來合理的只有兩種可能。

第一,她是在這裏工作的,看起來只可能是做老鸨,媽媽一類的,因為她那個長相和身材,我相信,沒有男人會喜歡花錢找一個這樣子的人來滿足自己的欲望,但是,老鸨這種身份在青樓裏是很受尊敬的,但是,自從她進來之後,卻沒有一個妓跟她打招呼,這個理論上來說行不通,所以,第一個假設作廢。

第二,她是來這裏找‘生意’的,我之前也說了,按照她這種身材和長相的,不會有人在她身上花錢,這個假設也不成立。

所以說,只剩下最後一個可能,她有問題。”

“哦!那我們悄悄跟上去。”

“嗯,站住!不要太明顯,等我吃完先。”

卿瑤音攔住蘇暮澈,就這麽直接跟上去豈不是很明顯,真不知道,蘇暮澈作為一個皇子,這麽多年是怎麽過來的。

婦女穿過百花樓,留下一絲神識,走遠了也不忘記觀察着後面的動靜,以防有什麽意外發生,卿瑤音輕罵一聲,想的還挺多,真墨跡。

不留痕跡的翻過去,始終牢牢跟在婦女後面。

“扣扣扣。”

終于,婦女停下了,在百花樓後面的一個不起眼的小院子,和暗衛們口中所說的地方一模一樣,看來,這裏真的有一些不同尋常,先不論他是不是和小北有關,總之,卿瑤音要跟進去看看了。

門被打開,寂靜的夜裏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婦女狀似無意的警惕的朝後面看了看,沒有發現什麽異樣,這才走進院子裏。

“隐身進去。”

蘇暮澈突然拉住卿瑤音,他不會隐身怎麽辦?!

“怎麽隐身……”

“笨死了,屏氣凝神,把身上的氣息隐藏起來,不要發出一丁點兒聲音。”

第 76 章 另一種三忍(下)

三筱并不只是一個沒有戰鬥力的人,嚴格來說,她其實不是一個忍者。

如果真的要論及主次的話,她這次來到前線的第一原因就是為了将通靈卷軸帶給羽生,把自來也、大蛇丸和綱手帶到前線來只是順便。

畢竟哪怕不用她帶領,那三個小家夥照樣能在得到周密保護的情況下來到前線。

從羽生那邊離開之後,三筱先是找到了甲賀甲斐。

“甲斐,這是真是謝謝你了,如果不是你及時發現了羽生身上的情況的話,那種問題我肯定是關注不到的……第一次做人家老師,總感覺有些手忙腳亂,或許我該跟猿飛學習一下。”三筱對着甲賀說道,盡管她在羽生面前一直是一副師長的面孔,看似很有經驗、一切的教學都很娴熟,然而那只是一種僞裝,就如羽生是第一次成為別人的弟子一樣,同樣的,三筱也是第一擔當起老師的角色來。

盡管她掌握着千手乃至木葉的大量知識,然而作為一個不能使用查克拉、不能施術的人來說,要教羽生這種新手忍者,并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在羽生看不見的地方,她也付出了很多的努力。

甲賀搖了搖頭,對三筱的感謝不以為意,“他畢竟是你的弟子,我當然會更在意一些,不過……三筱,為什麽對那個孩子抱有那麽高的期待?”

這是甲賀甲斐一直沒有搞明白的地方,哪怕是他,也不能完全理解三筱的作為。

“為什麽?現在我說了也沒什麽意義,到之後,你肯定能明白我的……總之,他身上的問題暫時已經被控制住了,這讓我安心下來,不過,你認為他所說的查克拉侵蝕問題,真的存在麽,存在的話會不會導致更嚴重的後果?”三筱依然很關心羽生的情況,但她到底還是沒有解釋清楚為什麽會将大量的期待寄托在羽生的身上。

“我覺得她有點想多了,并不是那麽誇張的事情,而且你也不要被他給帶偏了,那些忍具确實是源自六道仙人,但到了現在上面哪還會有什麽仙人的查克拉……作為老師,你得穩住才行。”甲賀寬慰道。

“但那畢竟是從忍宗之始流傳下來的東西,誰知道究竟會麻煩到什麽程度?”

“所以,你不要想太多,我會時刻關注他的。”甲賀無奈道。

“好吧,我把綱手、自來也他們帶來了,你見過他們了嗎?”三筱重要不在究竟羽生的問題,轉而談起了三代的弟子們。

“嗯,剛剛見到了,怎麽說呢……他們有點過于活潑了。”

“剛剛來到前線的小忍者,不都那樣嗎,我倒覺得還蠻可愛的。”

“……”甲賀心說,羽生就不是那樣的,不過想想看跟自來也他們比起來,羽生是不能算小忍者的。

兩人一邊閑話着,一邊走向了三代火影所處的位置,既然來到了前線,三筱還是一些事情要跟火影交談的,包括村子裏近期的一些情況和氛圍等等。

…………

因為三筱去見火影了,所以羽生在放置好了通靈契約卷軸、回到了營地中後,暫時沒有再見到這位老師。

她并不适合來到這種戰鬥前線,羽生也不知道她會在這裏呆上多久,如果可能的話,他倒是期待她能早一點返回木葉……所以,羽生想要再次找到三筱,詢問一下她在前線的安排以及返回木葉的時機。

不過,等他離開帳篷之後,還沒等走出幾步、再次找到三筱,反倒是當先就看到了在營地之中四處閑逛的自來也。

“呀,羽生。”

似乎終于在營地之中找到了一個活的熟人,自來也在迎頭看到了羽生之後顯得尤為高興,他快速的邁出幾步,來到了羽生的身邊。

“什麽時候你換成這種穿衣風格了?”他看着羽生身上不協調的外衣,又接着說道。

羽生心說我有個屁的穿衣風格,只不過是想把秘密武器藏在衣服裏面而已,我還能讓自己的衣服猛地凸起來呢,你要不要看看?

他搖了搖頭,不着痕跡的轉移了話題,“只有你自己?綱手和大蛇丸呢,上次經歷的事情還沒有留下足夠的教訓麽,身為一個小隊的成員,你們怎麽能随意分散呢,尤其是在前線的時候……必要的時候你們要保護綱手的。”

“羽生,算了吧,你不用把狀況說的那麽嚴重來吓唬我,我知道前線的戰事已經安定下來了,否則我們也不可能被許可來到這裏。而且綱手那樣的暴力狂,她能自己保護自己的。”自來也撇着嘴說道,他很了解營地這邊的情況,這裏相對安全,而且……實際上他更想說綱手比他還要強,要保護的話也得是對方反過來保護他,不過這話說起來太丢面子,所以他給忍住了。

看的出來,火影是很在意自己這幾位弟子的安全的,但同時他也明白,自來也三人已經到了要見識戰場、參加真正戰鬥的時候了,所以他才會決定在這個時期把他們帶到了前線。

不過自來也依然有些不滿,看的出來他更為急迫的想要參加實戰,以證明自己的能力……嗯,對于初出茅廬的年輕忍者來說,這種态度很常見,但是要不得,需得教育一下。

于是羽生當即從自己的身後拔出一把短劍,接着他橫伸出一個手指,将那劍身搭在了上面……他的那根手指穩穩地托住了劍身的重心。

“看明白了嗎?”

“?”

這沒頭沒腦的,打的哪門子啞謎?

“這都不明白麽,木得悟性……均衡,均衡懂麽?均衡,存乎萬物之間。一個忍者不能過于激進,要時刻保持冷靜理智的态度,當你要去做一件事的時候,一定要秉持中正,把握好分寸,短則偏頗、過猶不及,你知道一個忍者最高的精神境界是什麽嗎?”

“什麽?”自來也愣住了,他下意識的反問道,這孩子只是沒想到居然會從羽生這裏聽到了哲理哲學小講堂。

只聽羽生繼續面帶莊重且神聖的說道,“眼中無懼,無恨,無愛——無一切動搖均衡之物。等你們能夠充分理解、并且達到這種思想境界之後,就能夠被稱為‘均衡三忍’了。”

“呵……呵呵,那什麽,你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我突然想起了三代火影找我有點事情,我先撤,先撤,下次我們再說。”自來也已經從三代那裏聽多了這種論調,為了防止遭到更多的思想教育,他轉身就走。

年輕人啊,真是沒耐性。

羽生搖了搖頭,咂咂嘴巴,他這還沒侃夠呢。

而就在自來也匆忙逃離之後,從他剛剛站着地方臨近的一個帳篷的後面,大蛇丸走了出來。

“剛剛你說的話,自己相信嗎?”

大蛇丸對着羽生說道,而他正一手拿筆,一手拿筆記本在上面記錄着什麽。

他在跟蹤自來也?這寫的是什麽,自來也觀察日記?

以大蛇丸的性格來說,他當然不欣賞羽生剛剛的思想觀點,而羽生深谙跟什麽人說什麽話的原則,不喜歡這一種,那就換另一種說法。

于是他對着大蛇丸搖了搖頭,接着手腕一翻,那停在手指上的短劍就失去了平衡,然後羽生的另一只手搶在它掉落在地上之前,握住了劍柄。

“只不過是在測試自來也的想法而已,事實上,你看……均衡,脆弱無比;均衡,是愚者的導師;所以均衡只是一個謊言,游走于暗影之中,以最高效的方式獵殺敵人的我們,才是真正的忍者。”

大蛇丸整個人都驚呆了,為什麽一個人能在前後數分鐘之內抛出兩種截然相反的觀點?能說點人話嗎?鬼知道他那句話是真的,那句話是假的?

“至于這麽嚴肅麽,只不過跟你們開個玩笑而已。”

好吧,羽生這種這種對症下藥,“見人說人話”的時候說出的話,才更不像是人話。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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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5 章 (5)

定,他是不會輕易讓她折損的。

與此同時,那六道金線飛逝進某片與大荒上尚有連接的殘域中,一座看起來死寂的廟宇中,六口秘銀棺材忽然震動起來。

砰砰砰砰砰砰!

六聲巨響,棺材板被打開,只見從棺材中有六個和尚走了出來,都是青年樣子。

“主子又複蘇了,這一次……究竟是生還是徹底泯滅?”

為首的和尚開口,眼目中透着可怕的氣勢,身上的修為氣勢也極為可怕。

“去尋主子。”六人齊齊開口,轉眼身形一晃,直接消失在殘域廟宇中。

樓婉君整整在山頭上入定十日的功夫,小和尚就這樣守了她十日,這一日小和尚睜開了眼眸,眼底露出妖異的笑意。

随後只見小和尚起身後退了數百米,目光依舊緊緊地盯着樓婉君的背影看。

“咻!”

忽然某種類似鳳鳴的聲音從樓婉君的身體裏爆出,形成可怕的聲波,輻射向整個山頭四周。

頓時積壓在樹枝上的那些積雪幾乎是剎那間消融蒸發,不留半點痕跡。

而這孤影峰中的獸吼鳥鳴在剎那間就像是消聲了一樣,整片孤影峰寂靜得可怕,就好像一切都靜止了一樣。

小和尚周身湧現一層護罩擋着,但是這股可怕的聲波實在恐怖,連他都隐隐覺得耳膜生疼。

“啊……我的耳朵,我的頭……”

與此同時,墨宗裏的不少弟子在受到這聲波的輻射後,幾乎瞬間倒地,在地上痛苦地哀嚎,耳朵裏溢出了血跡。

“咳咳……這什麽情況?”

梓安也被這聲波給震到了,只覺得耳膜嗡嗡嗡作響,像是有成千上萬只蜜蜂都在叮着他的耳膜一樣。

容止修為較高,提前感知到這股氣勢時,就提前做了防備,但還是被這聲波給驚到了。

“這是從後山峰傳來了。”容止一向溫文爾雅,寵辱不驚的臉龐上浮現冷靜之色,眼底神色也是萬分複雜。

298 發生蛻變

這股力量,分明就含有了濃郁的赤鳳氣息,這是鳳鳴産生的聲波!

這難道是樓婉君融合了赤鳳源珠嗎?

容止心頭大震,等着聲波輻射過去後,他臉上露出驚喜之色,開口喃喃地說:“這下有救了!”

梓安雖然是聖者層次的修為,但是依舊被這鳳鳴聲波給影響到了,這鼓膜一陣一陣地生疼,像是有只手在拉扯一樣。

“你說什麽?”

他聽不清容止的話,不由得扯着嗓門詢問。

“我要去看看。”容止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也懶得理會梓安的不适,當即身形一動就朝後山峰飛去。

咚!

忽然他撞在了一堵無形的氣牆上,整個人差點淩空跌落,撞得腦門發疼,整個人幾乎都要昏厥過去了。

“離開這裏,給她準備食物。”

小和尚略有幾分稚嫩的聲音含着冷酷,他就料到這裏的人發覺動靜後肯定是會過來的,所以早有準備。

容止摸了摸自己的鼻梁,腳上踩着源紋,目光遠遠地看了一眼小和尚,也瞥見了遠處的樓婉君。

只見此刻的樓婉君通體赤紅,像是被一團赤火包裹着,完全看不清她的模樣,但是隔着這堵氣牆,他也能感受到這股可怕的氣勢。

這樣的場景他見過,那就是主子當初融合的樣子。

這是在進行大蛻變,不容有半分的差池。

主子當初就是被人惡意幹擾,這才出了差池,一休養就是這麽多年也沒能緩過來。

“我知道了,這裏就有勞前輩了。”

容止領會,他臉上浮現凝重之色,沖着小和尚抱拳後,轉眼就消失在山頭上。

“啓動護山大陣!讓所有弟子聽令,不許任何人闖入墨宗,否則殺無赦!”

回到宗門內,容止即可就下達了命令,梓安還在捂着耳朵拍氣,一臉發懵地問:“你說什麽?啓動護山大陣?”

“你廢話真多。”容止一向都是淡定從容的性子,今日卻是連說話都變得粗俗了。

“夫人要蛻變了,她融合了真鳳源珠,發生了蛻變,不容有失,不許任何人接近打擾!”

容止見他還一臉懵逼的樣子,頓時口氣就冷了下來,快言快語地将事情真相說了出來。

“什麽?!”

梓安狠狠吃了一驚,同時喜上眉梢,這麽說來主子就有救了呀!

“你去啓動法陣,我去召集弟子親自守住山門!”

梓安不敢怠慢,當即腳底一抹油就飛速溜了出去,親自挑選了幾名精英弟子,風風火火地去堵住了墨宗的山門。

容止這邊也沒有怠慢,來到宗門武場中心,直接啓動了忽閃法陣,頓時整座孤影峰的氣勢瞬間就發生了變化。

只見一堵看不見的法陣壁罩将墨宗籠罩在其中,自然也包括了樓婉君在這裏的山頭。

一時間整座墨宗風聲鶴唳,容止更是盤腿坐在法陣中心,釋放魂力覆蓋墨宗四周,當然他沒敢覆蓋樓婉君所在的區域。

因為他知道那樣有多危險。

現在的樓婉君誰靠近誰死。

同樣的,誰靠近影響樓婉君,她也會受到不小的幹擾。

孤影峰的變化夏州城中沒有人知道,但是剛剛那股鳳鳴聲波輻射極廣,盡管小和尚給她壓制了,但一些人還是感受到了。

“似乎是孤影峰那邊傳來的。”

天武宗的人開口,而天武宗的長老如今卻是站在侯府中,但他們臉上卻沒有絲毫的怒色,反而是一臉的恭敬。

因為這侯府中坐着的還有姬家的掌事和弟子,以及源宗重新派過來的人。

這都是巨頭,他們在夏州城雖然算是地頭蛇,但是這源宗和姬家就是強龍。

雖然有強龍不壓地頭蛇,但是他們這種地頭蛇,源宗和姬家還不屑壓制。

“這是……鳳鳴?”

源宗長老自然也察覺到了這股聲波,不由得微微皺眉,有些不大确定地說。

“似乎是。”姬家的人也有不大确定,但是雙方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詫。

尤其是姬家,格外在意這股聲波的來歷。

畢竟他們家族中姬紫月就有着的五鳳之一的鸑鷟之主。

他們也都一直在關注着鳳靈之主的出現,但是在多年前他們發現過一次後就再也不見蹤跡了,因此過去了那麽多年,他們也都沒有再發現。

沒有赤鳳,那就是紫鳳鸑鷟的天下,而姬紫月是他們宗族的驕傲,怎麽能夠被人壓着一頭?

“去看看!”

姬家的長老當即就站了起來,想要快點一探究竟,如果真的是赤鳳之主……

——那就不惜一切代價抹殺!

這天下就只需要有一個紫鳳就好了,何必再來一個赤鳳分一杯羹呢?

也正是因為姬紫月的緣故,他們姬家這些年才蒸蒸日上,甚至還出了一批都不錯弟子。

源宗的長老自然知道這一層關系,所以也沒有怠慢,直接與姬家的長老上了飛舟,朝着孤影峰掠去。

楊鐵雄和天武宗的人都被這兩宗突如其來的動作給吓了一跳,更是聽不懂他們口中的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但是在場的人卻有幾人是明白的,青桦很清楚那赤鳳之主是什麽意思,她的侄女青穎姿一出生就是有青鸾之靈。

而樓宗卻出了一個赤鳳之靈,原本偷梁換柱做得極為隐蔽的,但是就在兩年前這裏出了岔子,緊接着那個廢柴就發生了驚天蛻變。

難道說今日這鳳鳴與她有關嗎?

青桦的臉色很陰沉,如果對方蛻變了,那她還有幾層勝算?

“你确定那個人叫樓婉君?”

侯府中,姬婉月的臉色很冰冷,她在詢問楊鐵雄。

她萬萬沒想到這裏竟然也會有一個叫樓婉君的人!

她可沒忘記之前在昆侖魔域時,那個小黑臉就叫樓婉君,她不是被自己推下去了嗎?

難道是重名?

那這也太巧合了一點。

“是,屬下不敢有所欺瞞。”

楊鐵雄不明所以,但是見到姬婉月臉上神色不好看時,他還是如實回答了。

姬婉月臉色微微有些發青,随後她也祭出飛舟,一掠就朝着孤影峰過去,她一定要弄清楚!

一想到在昆侖魔域吃的虧,她這心頭就大恨不已,恨不得撕碎了那個賤人!

299 撞開山門

姬婉月的速度很快,但是遠遠的她就看到了被攔在墨宗山門外的長老們。

墨宗居然封了山門!

姬家的長老和源宗的長老臉色都非常的不好看,尤其是距離這裏越近,他們就越能清晰地感受到這股能量的波動。

八九不離十,剛才那股雄渾而強大力量就是從這裏輻射開的。

“姬家長老,你看這……”

源宗長老看着這啓用了護山大陣的墨宗,但是依舊沒能掩蓋住這股強大的赤鳳之力。

姬家長老臉色陰沉無比,他們格外重視姬紫月的紫鳳之力,這麽多年了,他們一直都在監視赤鳳之主的出現。

但是這十幾年來都一直是安然無恙的,他們原本以為這赤鳳是不會再出現了,可是今天這股力量讓他們不得不重視。

“撞開山門!老夫定要一看究竟!”

斟酌再三,尤其是在感受到這股力量波動得越來越可怖時,姬家長老根本就顧不得什麽顏面不顏面的事情了。

他要親眼看看這個赤鳳之主究竟是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那就立刻當場抹殺!

這世間有他們姬家的一個紫鳳就夠了!

“這……長老三思啊,這畢竟是墨宗,是那位的地盤。”

源宗的長老一愣,雖然知道這姬家格外重視此事,但是卻沒料到這姬家長老會如此莽撞,居然想要破了墨宗的山門。

源宗長老心頭略有幾分懊悔,他們并不想得罪楚北陌。

那就是一個可怕的對手!

而楚北陌相較于其他的皇子而言,他的實力更強,手段也更加的可怕。

源宗雖然是超級世宗,但是也不能以一宗之力與帝國抗衡。

帝國能夠屹立多年不倒,統治着大荒,在于的不僅僅是武力,還有帝國皇室身後的底蘊。

誰也猜不到一個帝國皇室裏究竟隐藏了多少的老怪物,但絕非是他們這種超級世宗能夠與之相提并論的。

源宗雖然很想收拾樓婉君這個餘孽,但是他們并不想因此而得罪楚北陌,這個後果他們承擔不起。

姬家長老聞言,一雙老目中微微泛起絲絲鄙夷,但是也明白其中的道理,他們是沒理由把源宗給牽扯進來的。

雖然此事是因源宗而起,但是這并不包括讓源宗去破了墨宗的山門。

這山門一旦被破,那麽此事的性質就變了。

“這裏畢竟不同,如果我們破了山門,那就算是有理也變得無力了。”源宗長老見姬家長老恢複理智,便立即開口說道。

“那怎麽辦?老夫我不能眼睜睜地看着!”

姬家長老有些氣悶,楚北陌的實力他們不能不忌憚着,尤其是他還是被他們姬家看中的人選。

如果因為此事而開罪楚北陌的話,那麽兩家的梁子就結下了。

“容我想想,定然還有其他的辦法。”源宗長老開口,但是一時之間也有些沒轍。

“諸位長老,請容我多言一句。”這時候姬婉月忽然開口,她看着被護山大陣保護起來的墨宗,眼底浮現的急切并不比姬家長老的少。

“既然我們是來協調此事的,那麽肇事者就不能不出現,如果肇事者遲遲不出現,那麽姬家就可以按照帝國律例,将人給請出來,這又哪裏來的得罪之說?九皇子縱然再位高權重,也不能無視帝國的律例吧?”

姬婉月語氣沉穩,她心中也一直在猜測着,自那日在昆侖魔域出來後,她事後越想越不對勁。

那個小黑臉樓婉君和後面出現的女人,眼睛長得太像了。

她很迫切想要立即見到這躲藏在墨宗裏的樓婉君究竟是何許人也!

“沒錯沒錯!老夫竟是把這條給忘記了!”

姬家長老聽聞此話,頓時拍了拍手掌,那張老臉立即喜上眉梢。

很快姬家長老就讓弟子敲響了墨宗山門,一群人都站在山門外,氣定神閑的樣子,似乎胸有成竹。

“梓安師兄,山門外來了一群人,來者不善,正在敲山門,我們應還是不應?”

有墨宗弟子上來詢問,将情況一五一十地與梓安彙報清楚。

梓安臉上再無之前那種散漫之色,取而代之的是慎重與淩厲,他目光淡淡地瞥了一眼那弟子說:“夫人如今是關鍵時期,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這山門都不允許開日聽見沒有?!”

墨宗弟子頓時齊聲回答,手中皆是提着長劍,一副嚴正以待的樣子。

“長老,無人應答,有護山大陣在此,這山門我們進不去。”

姬家弟子敲了很久的山門,但是都無人應答,隔着護山大陣的玄光,他們并不能看見墨宗內部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姬家長老心頭煩躁,那張老臉陰沉無比,若非忌憚楚北陌的實力,換做是別的宗門,這山門估計早就被轟散了。

“繼續敲!老夫倒是要看看他們能夠拖延到什麽時候!”

姬家長老下了死命令,頓時那幾個弟子繼續去敲山門,一遍一遍地重複問話。

而這山門內,梓安雖然把那些話聽得一清二楚,但是他并沒有想要打開山門的意思,而是一邊慢條斯理地擦拭着自己手中的長刀。

姬家的弟子在外面足足敲了有一刻鐘,但是墨宗內部依舊沒有任何響動,這可是把姬家長老給急瘋了。

這赤鳳之主他們是絕對不允許活着的,如果有赤鳳出現,那麽楚北陌就可以有新的選擇,這對他們姬家而言并非是什麽好事情。

“諸位長老這是……”天武宗長老帶着人來遲,見到墨宗緊閉的山門,以及那看似若有似無的護山大陣玄光時,天武宗長老頓時很識趣地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既然墨宗如此無視帝國律例,不肯交出妖女,那就砸了這山門,活捉妖女!”

姬家長老頓時拿出令牌,中氣十足地沉喝道。

姬家弟子聞言,随後拿出秘寶,開始轟擊墨宗的護山大陣。

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格外的劇烈。

那秘寶每沖擊一次護山大陣,那些玄光就會出現密密麻麻如蛛網般的裂痕,看似下一秒就會被摧毀那般。

“梓安師兄,現在怎麽辦?他們在動用鑽陣幡,這樣我們的護山大陣撐不了太長的時間。”

墨宗弟子聽着這動靜,一個個臉上神色都變得格外凝重,臉色都很不好看。

還是頭一次有人膽敢在墨宗這樣放肆的!

“撐不了也要撐着,總之就是不能放外面那些接近後山峰。”梓安沉聲,手中的長刀揮了揮,泛着冷冽的寒芒,尤為攝人。

300 涅槃重生

墨宗弟子聞言,一個個都面色肅冷,甚至是在心裏都做好了犧牲的準備。

墨宗的護山大陣其實很牢固,即便是神将層次的修士過來也無法打穿的。

但是這姬家底蘊深厚,有那麽一兩件稱手至寶還是常見的。

就如那鑽陣幡,就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秘寶。

這秘寶專門就是針對陣法而煉制出來的,所以威力巨大,對于陣法的破壞力很強。

這破陣法,只需要打開一個缺口即可,并不需要大面積地破壞陣法,所以這對于鑽陣幡而言并不是什麽難事。

“長老,撕開裂口了。”半刻鐘後就聽見姬家弟子回禀。

姬家長老點頭,然後親自出手,直接從那條裂開的口子撕開了一個很大的豁口。

“所有人都進去捉拿那妖女!若是有反抗者,就地格殺!這是帝國的命令!”

姬家長老一邊說一邊還不忘亮出手中的令牌,這是拿着帝國的令牌辦私事兒了。

雖然源宗和天武宗的人看得很清楚,但是這樣的話誰也不會說出來,畢竟他他們也是想要了樓婉君的性命的。

所以自然不會拆他們自己搭好的戲臺子。

“梓安師兄他們來了!”

這弟子的話音剛落地,就聽見有悉悉索索的腳步聲傳來,很顯然是在着急上墨宗。

“諸位長老,如此破壞我墨宗護山大陣,是不是太過分了點?”

梓安臉上笑笑,手中那把特制的長刀就那樣杵在石梯上的積雪裏,寒芒四射,寒意逼人得無法直視。

“我們按照帝國律例辦事,莫非你墨宗想要違抗帝國不成?老夫奉命前來徹查此事,你墨宗将人給藏了起來,難道還不準老夫入山尋人嗎?”

姬家長老之前就準備好了說詞,聽到梓安這麽說,那長老便振振有詞地說了起來,一臉剛正不阿的樣子讓梓安嗤之以鼻。

“是嗎?你既然說是協調了,我們家姑奶奶就一個人,你帶這麽多人上來,還不分青紅皂白的安插罪名,長老這樣口若懸河,是真的來協調的嗎?”

梓安平日裏雖然看似有些呆,但既然能夠成為楚北陌身邊的親衛,這實力自然要強大,這嘴皮子功夫自然也要很利索。

“你休要在這裏胡攪蠻纏!趕緊讓開路,讓我等上山一看究竟!”

姬家長老心中焦急,他是一定要看個究竟的。

如果真的是赤鳳之主,就算是得罪楚北陌,那也一定要抹殺了!

到時候沒有了赤鳳,楚北陌一樣也只能選擇他們姬家,別無其他的選擇。

“今日我就把話放在這裏了,誰敢踏上前一步,殺無赦!”

梓安氣場全開,聲如洪鐘,聖者層次的威勢一瞬釋放出來,對方的幾名弟子臉上發白,急忙後退捂着胸口穩住自己的心神。

見到梓安這樣極力阻止他們,姬家長老這心中就愈發肯定那赤鳳之主就在這裏,就算是拼盡了性命也是一定要把那個人給抹殺了的!

“那就看看你有沒有本事了!”

姬家長老頓時發狠,擡掌就沖着梓安轟殺了過去!

源宗和天武宗的長老在後面看着,雙方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這姬家敢開罪墨宗,敢得罪楚北陌,并不是因為他們的家族底蘊背景有多可怕。

而是因為他們篤定,一旦赤鳳之主身亡,楚北陌為了能夠活着,就只能選擇他們姬家。

到時候此事已經過去許久,而楚北陌也早已成了他們姬家的人,他得到了好處,又怎麽還會再追究從前的事情呢?

山門這邊已經打了起來,而山門武場中,容止仍舊盤腿坐着,周身不斷湧現神秘源紋符號,護山大陣仍舊在加持保護着樓婉君。

而後山峰中,小和尚站得很遠,但是他的目光始終緊緊盯着樓婉君。

只見空中樓婉君仍舊像是沐浴在一團烈火中,看不見她的真身。

“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小和尚沉吟這八個字,眼底深處綻放出神秘的笑意,加上他那張妖邪的面龐,讓人心頭發顫。

“呃……”

那團熊熊烈火中傳來樓婉君輕微的悶哼,只見那團紅色烈火爆發出璀璨的神秘符號,源紋交織,一股又一股強大的氣息從內朝外地輻射。

霎時這孤影峰方圓十裏的積雪化為虛無,幾乎是在瞬間被蒸發幹淨,半點痕跡都不曾留下。

樓婉君被這團真靈之火焚燒,她只覺得比起在昆侖魔域中那紫金爐鼎中的真火而言,可以說是能與之媲美。

她感覺自己的全身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寸肌膚,都在發生“質變”,這是一種極盡新生的蛻變。

就像是當初她在殘域“蛻皮”一樣,她要撕裂舊皮囊,掙脫過去的枷鎖,沖破這層束縛,從而再蛻變一次!

這種蛻變很劇痛,她必須要努力從這層“殼兒”中掙脫出來,否則她會被這團真靈之火給焚燒幹淨的。

所謂鳳凰涅槃,浴火重生。

那就須得先涅槃,掙脫枷鎖,方能重生,成就自我。

樓婉君也萬萬沒想到,她在殘域裏的那一次驚天蛻變就已經是驚世駭俗了。

可是她沒想到她融合了真靈之後,這種涅槃會再次出現,似乎要把她與真靈之間的某種不和諧“雜質”與“障礙”給清除幹淨,以此來真正、徹底地“融合”。

樓婉君沒辦法思考太多,這真靈之火太過可怖,而且她被焚燒的同時,已經引來了大批的飛禽盤旋在天空,皆是以***的方式加持她的真靈之火。

如果這一劫她渡不過,那就是萬劫不複之地!

她沒有想太多,而是一邊承受着肉身一次一次地分裂、組合,再分裂、再組合,如此循環往複,要一遍一遍地把她體內那些所謂的“雜質”給徹底清除出來。

她穩守心神,一遍又一遍地觀摩《六道天紋圖》,肉身上的痛楚很快就轉變成為源魂的撕裂,她痛苦得發出尖銳的慘叫。

這撕裂冤魂的滋味遠比分裂肉身要來得更加可怕,這種痛苦已經是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的了,她的整個靈魂就像是有無數雙黑手在拼命地拉扯、拖拽,被撕裂得粉碎。

301 身死魂滅

小和尚遠遠地看着這一幕,他沒有動手,而天空上聚集的飛禽越來越多,甚至還引來了一些變異種的神禽,都在不斷地焚燒自我來加持這真靈之火。

這一劫,樓婉君只能自己挺過去。

挺過去了就是涅槃重生,蛻變新生,前途無限。

挺不過去就是萬劫不複,身死魂滅。

凡事都是需要付出相應的代價的,這世界的規則從來就沒有免費的東西,每一樣都是暗中标注好了砝碼的。

而樓婉君既然想要成為真正的赤鳳之主,擁有無上的火鳳寶術,她就必須得融合真靈,接受真靈的洗禮。

“果然是赤鳳!唯有赤鳳才能引來百靈***,這是在加持真靈之火!”

姬家到底是底蘊深厚世族,且他們自家就有一個紫鳳之主,對于這一秘辛的研究,他們遠比旁人要更加透徹。

所以在看到天空上出現的異象時,姬家長老就确認無誤了!

源宗長老聽他這麽說時,心中略有幾分遲疑起來。

這墨宗裏除了樓婉君之外,就再無別人與這赤鳳之主有幹系了。

如果他們源宗能夠降服樓婉君,将她收為己用的話,那麽源宗年輕一輩裏實力就會大大增長,說不定還能帶着源宗更上一層樓,穩固在大荒中的地位。

但是這眼下情況太過于特殊了,他一時之間無法決斷,這件事情還須得告知族老才行,畢竟事關重大了,牽扯上了這樣的秘辛。

“長老,動用秘寶吧!絕對不能讓赤鳳之主融合成功,否則對我們會是非常的不利!”

姬婉月在一邊也是尤為着急的。

她之所以會這麽着急,那是因為她已經被一只紫鳳給壓制得夠了,再來一個赤鳳,這還有誰會注意到自己呢?

所以她不允許!

所以她不管這個樓婉君是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小黑臉,如今她的出蛻變已經嚴重阻礙到了自己的路,那就趁她處在極度危險中鏟除幹淨!

姬家長老臉上神色略有幾分凝重,這看得出來心中還是有幾分顧慮的。

“長老!難道你要看着她通過真靈之火的洗禮嗎?”見長老遲疑,姬婉月不得不下一劑猛藥。

“好!”姬家長老沉聲,随後祭出秘寶與梓安交手。

梓安實力雖然不錯,已經是聖者小圓滿境界了,但是對方手中持有秘寶,他被傷得不輕。

“給我攔住!一個也不許上去!”

梓安大怒不已,他嘴角還挂着血跡,感到十分的惱火,這個老東西居然跟他耍陰招!

墨宗的弟子其實不用他吩咐,都在牢牢牽制着這些人,但是對方人多勢衆,少不得還是有人闖了進去。

而此時樓婉君蛻變到了關鍵時候,她源魂被真靈之火淬煉,一遍又一遍。

整個過程中,樓婉君的意識無比清楚,她就好像能夠看見自己的源魂和肉身在一遍又一遍地分裂、組合,這種痛苦非常人所能忍受。

但是她別無選擇,這一次蛻變她是一定要咬牙堅持下來!

不然之前的那些努力和心血都白費了!

嗡嗡嗡!

只見空中那團璀目的真靈之火在熊熊焚燒,不斷有神秘的能量碎片浮現閃爍,更有繁奧的源紋符號浮現,而這團真靈之火就像是一輪小太陽似的,爆發出非常可怕的熱量。

一瞬間空氣變得幹燥,附近的草木枯萎,甚至有些已然是成了灰燼,只不過仍舊保持着原有形狀尚未散去罷了。

連小和尚都不得不動用手段來保護自身,防止被這真靈之火波及,把他也給焚燒了。

只見空中那團烈火忽然劇烈震顫起來,隐隐可見一只赤鳳的幻影浮現,那種可怕的威勢席卷,讓人頭皮發麻。

小和尚口中念念有詞,這才有幸避免被這異象影響到,但是他也不敢一直觀看,這對他會産生影響。

只見空中出現一對由真靈之火組成的巨型虛幻的翅膀,那些真靈之火在加速焚燒,火團之中一個曼妙的身姿若隐若現。

轟!

忽然一股極為可怕的能量從樓婉君的身體裏爆發出來,那能量光波就好似一圈又一圈的漣漪擴散出去。

瞬間墨宗的護山大陣支離破碎,連小和尚都被震退了十來步,這才堪堪穩住了身形。

只見天空中依舊散發着可怕的燥熱,樓婉君的後背有一對虛幻的巨翅出現,她周身散發着聖潔的光輝。

她容貌絕色,身段窈窕,更重要是她完全與真靈合二為一,涅槃成功了!

而她蛻變出來的那層舊皮囊也瞬間湮滅,消失的速度太快,就連小和尚都沒有看清楚。

這是樓婉君故意的,她知道這種驚天蛻變太過于駭人了,有誰見過蛻變時,能如金蟬脫殼,白蛇蛻皮那般真的蛻出一層皮囊來?

這太過恐怖了,所以她在涅槃成功時,就順勢而為,直接 摧毀那舊皮囊,以免被一些潛在的老怪物給盯上,帶來不必要的麻煩。

“沒讓我失望。”

小和尚等她從空落下,收斂了那對虛幻的巨翅之後,他才贊許地說了一句。

樓婉君身上被焚燒得只剩下內甲,這副內甲還是石柱贈與a她的,沒想到被這真靈之火給淬煉之後,倒是發生了一些變化。

她沒理會小和尚的話,而是拿出一套衣服穿上,雖然別扭了一點,但是這也是沒辦法的。

不過好在小和尚就是小和尚,見她換衣服時,倒是很男人地轉過頭去,踩着幹裂而燥熱的地面緩緩下山去。

樓婉君穿戴好之後,發現自己的流星镯裏已經沒有了靴子,便赤足随着小和尚一并下山。

她這才發現孤影峰這十裏內被她的真靈之火給焚燒得焦黑,甚至連一些岩石都崩裂了。

“破壞性太強了。”樓婉君感嘆,随後擡手,從十指中飛逝十道赤金色的流光,瞬間恢複了這些植被的生機。

但是對于那些***來加持真靈之火的飛禽,她是無能為力了。

“晚了,這是融合成功了……”

這時候姬家的長老才帶着人殺到墨宗的武場,但也切身體會到了樓婉君涅槃成功的氣息。

霎時,姬家長老的一張老臉神色煞白,眼目中充滿震驚。

302 問什麽話

“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梓安帶着人殺回武場,他臉上滿是怒氣翻騰,陰沉得可怕。

容止這時候已經起身了,他眸光淡然地掃了一眼這些源宗和姬家的人,眼底泛起了層層寒芒。

“姬長老,你傷我墨宗的人,意欲何為?”容止冰冷地問,他臉上的神色雖然毫無波瀾,但是熟悉他的人知道,容止動怒時就是這副樣子的。

姬家派過來的兩個長老臉色很難看,他們來晚了,那人已經的涅槃成功,也就是說這赤鳳出世了。

“我等奉命協調夏州城之事,既然樓婉君那個當事人在你們宗門,自然要上來捉拿。”

姬家長老面無表情地說道,容止他是認識的,畢竟時常出現在楚北陌的身邊。

“捉拿?”

容止的聲音微微上揚,那雙狹長的鳳眸泛起了一層寒芒。

若非夫人這涅槃得快,今天這幾人就是不懷好意,分明就是想要中斷夫人的涅槃。

他們姬家就出了一個紫鳳,這涅槃的過程不得有人打擾,這樣的道理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

但是姬家做了什麽?

破壞護山大陣,動用秘寶打傷梓安,還傷了墨宗的弟子。

現在用這樣的理由來搪塞他,真的當他好糊弄嗎?

“姬長老,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講。捉拿二字不該用在此處,今日諸位公然闖山,已是觸犯我墨宗,我是否也可以捉拿諸位呀?”

容止沉聲,目光灼灼地盯着姬家的兩個長老。

“容止,你們退下。”

這時候樓婉君空靈的聲音響了起來,她身邊跟着小和尚,她涅槃蛻變之後,整個人愈發的空靈出塵,宛若九天而來的仙子,身上的氣韻非凡。

見到樓婉君出現時,跟在人群中的姬婉月瞬間黑臉,這個賤人就算是化成灰她也認得!

居然在昆侖魔域敲她悶棍,害得她不得不狼狽先離開。

感受到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濃郁鳳靈之息時,兩個姬家長老就知道這事态嚴重了,他們一直引以為傲的家族天才,他們的姬紫月,再也不是最頂端的那個天才了。

五鳳臨世,赤鳳為首,紫鳳次之。

如今有了赤鳳,紫鳳

第 69 章 決裂?!(下)

(更新時間:2003-10-2012:17:00本章字數:6116)

“王上!不可以啊!”宇瀚及尼路等人慌張地叫。

薩摩卻不管這些,已被怒氣、焦急和懊悔蒙蔽的金色眼睛燃燒着熊熊的戰意,一點也不想退讓。

“雙生!”一聲叫喚,一條黑色巨龍同樣出現在薩摩身前,吼叫連連,威武之勢絕不弱于巴裏。

不等衆人反應過來,薩摩二話不說,便右手一揮。雙生怒吼着帶起強大的旋風攻上。

圖蘇見狀微微一驚,顯然沒想到薩摩竟然毫不猶豫地出手,連忙指揮巴裏迎上。

龍神的攻擊首重能量交鋒。雙生甫一上前立刻擺尾甩向巴裏。随着雙生尾巴拍向巴裏,一道長形勁氣也跟着急湧而出,聲勢猛厲地往巴裏而去。

首當其沖的巴裏雖然慢了一線,卻毫不驚慌,立刻蜷起長長的身體,周身散發着黃色的光芒,猶如黃色光盾一般,擋在圖蘇身前。一雙眼睛透着不認輸的堅毅光芒。

“澎”地一聲,長形勁氣直接擊打上黃色光盾,強大的勁氣交擊,被沖散的勁氣恍若實質地在四周流竄。就在衆人各自提氣抵禦免遭流彈波及的同時,見到雙生逼近的巴裏,突然張嘴高吼。聲波有如實質一般,旋繞地沖向雙生。雙生見狀,先是往後一退,接着也高叫了一聲,淡色光芒從雙生鱗片縫隙中流了出來,很快地罩住雙生全身。然後就見雙生猛撲向前,圈着那道聲波開始高速繞行。擾動從聲波與雙生體外的淡色光芒交會處開始如漣漪般擴散。雙生繞行幾圈,待周身光芒僅剩薄薄一層時,立刻躍飛回去,目光灼灼地瞪視着巴裏。而那道聲波則靜止在空中,原地強烈抖動一陣,随即消散。

首次接戰勢均力敵。兩百年的歷練果然不是匆促訓練所能比得上,薩摩占了先攻的便宜,在圖蘇倉促中卻還是只能打個平手。薩摩心中不禁微微一凜,歲月歷練而成的功力果然還是不可小觑啊!

初戰結束,兩條龍相對怒吼,兩個人也肅然對峙。

不同于薩摩的微微一凜,圖蘇卻是大大一驚。薩摩的龍神覺醒至今才不過十年左右,但比起自己歷練了兩百多年的龍神竟一點也不顯生澀,這怎不叫人驚訝?

當然,圖蘇和薩摩都不知道,若不是薩摩為了尋找琉璃,提早激發雙生成長,今天交手的結果定然不是如此。也就是說,雙生能成長這麽快,圖蘇還真是功不可沒。

言歸正傳,話說薩摩在短暫驚凜之後,并未被圖蘇的能力驚退,反倒橫掌當胸,躍身而進,雙生當然連忙緊随着撲了上去。

圖蘇見這次又是薩摩主動攻擊,微一猶豫。錯估薩摩的能力,讓他一時竟不知該不該盡全力應付。僅只是這一猶豫,薩摩與雙生就已來到面前。

雙生首先迎上了巴裏。它似乎知道純以能量攻擊無法在巴裏身上讨得好去,于是一上來便四爪一抓,巨尾纏住巴裏,采的竟是近身搏鬥!巴裏也毫不退讓,跟着嘴爪齊施。這一來,兩條龍神纏鬥在一起,氣流橫溢,掃得一旁的宇瀚和尼路等人幾乎站不住腳。

就在雙生與巴裏交鋒的同時,薩摩也雙掌并用,在圖蘇慌忙中四掌印實。

“澎!”又一聲巨大勁氣交擊聲,震得大殿桌椅牆壁全都簌簌搖動。旁觀的宇瀚和尼路等人固然驚叫,交手的兩人更是應聲同時連退四五步。

薩摩臉色倏白又紅,神情凝重。圖蘇則因為出手猶豫,又沒有全力應付,這一下雖然擋住薩摩的攻擊,卻因此嘴角溢血。仔細一看,兩人雖然同時退五步,圖蘇腳下卻硬是留下四個腳印,第五個腳印被他踩在腳下,但從腳後跟陷入石地裏的程度可以看出這個腳印比起前四個只深不淺。雖然狼狽,但是圖蘇卻還是堅持着擋在前面。薩摩無法否認,在看到圖蘇嘴角溢血的那一剎那,他心裏的确浮上愧疚,只是這絲愧疚很快就被熊熊的怒火給淹沒了。

這邊戰況已分,另一邊的兩條龍神也已交手完畢。結果是雙生略遜一籌。雖然雙生和巴裏身上都留下了爪痕和齒痕,但雙生的傷痕明顯多了巴裏許多,傷口也深了許多。紅中帶紫的血液滴在地上随即蒸散消失。幸好傷口雖多,憑着龍神的自愈能力,這種傷勢半天不到便可痊愈。

“走開!”薩摩急怒地道。

圖蘇聞言不為所動,依舊堅定地站着。

“我說過。打敗我再走。”平靜的聲音依舊透着無庸置疑的決心。

薩摩見圖蘇沒有退開的打算,又聽圖蘇如此決斷的話,本來因為方才交手而較為冷靜的神智立刻又被怒火掩埋。冷哼一聲:“今天我非走不可!誰都不能阻止我!”說着手一伸,又再攻上。

“薩摩!夠了!不要打了!”宇瀚這時才終于找到機會介入,連忙攔上前開口阻止。龍人族曾幾何時看過這樣同時擁有龍神的王族像仇人般對峙的情形,宇瀚看在眼裏,一邊是兒子,一邊是自己的王,心裏真是痛苦。

但是,薩摩這邊卻像氣瘋了一樣,大掌一擺,熊熊的掌風呼嘯而來。他已經立定主意要将圖蘇逼開!而圖蘇也沒有任何僥幸的念頭,早已提起精神注意着薩摩的一舉一動,全身散出一層白色光芒,竟已祭出相當耗費能量的護身真氣來防禦了。

孰料宇瀚見狀竟然一個大步介入兩人之間,雙手大張,竟欲攔阻薩摩。

“讓開!”薩摩厲吼。攻勢依然猛厲,直撲而來。

宇瀚不料薩摩竟吃了秤砣鐵了心,面對他的攔阻絲毫沒有收手的打算。宇瀚一咬牙,兩手交叉橫擋胸前。薩摩發現宇瀚打算硬接的企圖時,早已不及收手。一旁的尼路等人和背後的圖蘇俱皆大驚,都想迎上前去阻止。但是尼路等人反應不及,圖蘇卻因為剛剛交手受了傷,行動不便。就這樣,衆人眼睜睜地看着薩摩冷着臉将雙掌印上了宇瀚的雙手。

強大的勁氣沿着筋脈直竄,宇瀚應掌猛退了三尺,被圖蘇一手扶住。強大的力道勁氣從宇瀚身上傳到圖蘇身上,措手不及之下,圖蘇悶吭一聲,又猛退了兩步才停住。

抵不住強大勁氣的攻擊,宇瀚噴出滿天血霧,萎頓地軟倒在臉色也顯得蒼白的圖蘇懷中。

“王子!”驚呼聲響起。一旁的尼路等人見薩摩竟然重重地打傷了自己的父親,都大訝!

“薩摩!你瘋了嗎?他是你父親!”圖蘇沙啞着聲音道。

薩摩的臉上閃過了痛苦與懊悔,他的本意并不想傷害父親,他只是想逼開他,但是不知道怎麽了,心裏的憤怒焦急糾纏,讓他根本無法收手,待他驚覺想收手卻已來不及了。

“薩摩……不要打了…你和王都是…王族,這樣會…引起恐慌啊!”宇瀚聲音低弱企圖阻止薩摩。可不是,只是剛剛那短暫的交手,龍神高亢的吼聲也已将穆答烏普的龍人們都驚動了,寝宮外的侍衛更是忍不住探頭探腦!龍神平常罕得現身,今日不僅兩龍神同時出現,就是再鈍的龍人也能察覺,更何況龍神方才的叫聲分明透着強烈的戰意。龍人族精神核心的龍神交戰,怎麽可能會不引起龍人們的疑懼?

見宇瀚苦心攔阻,薩摩心中一軟,首度放下雙手,召回雙生。

“走開!”同樣沉着聲音又說一次,但語氣聽來已平和許多。

“你不能離開!”可惜圖蘇同樣堅持。

“他是我的妻子!我一定要去找她!”薩摩壓抑着強大的憤怒和傷心。

“他不是你的妻子!”圖蘇冷道。

聞言,薩摩憤怒的金眸直直射向圖蘇:“她是!走開!我要去找她!”

圖蘇不語,将受傷的宇瀚交給尼路等人,緩緩站起身,卻仍舊擋在薩摩前面。

見狀,薩摩真是怒極了!為什麽不讓他走,難道他連見琉璃最後一面都不行嗎?難道非要逼他再動手嗎?

“讓我走─────!”薩摩怒吼,右掌一揚,眼角卻撇見沾滿鮮血的父親那雙責備哀求的眼神。怒吼一聲,右掌臨時改變方向,往右一揮。

“轟隆”聲後接着連聲巨響。原來薩摩這一掌蓄着悲憤,竟一下打通了十幾個房間,留下了足夠讓五個人并肩通過的大洞。一掌過後,四周揚起石屑泥灰。煙塵彌漫中,令人抖顫的低溫更在其中發散着。

薩摩心裏又急又慌又痛苦!他一定要親眼看到琉璃!他怎麽能接受她就這樣死了,而他竟連見她最後一面都沒有?!可偏偏圖蘇不了解他的心情,硬要攔阻他!怎不讓他更加急躁?是不是只要他毀了一切就什麽事都沒有了?

而另一邊,圖蘇心裏也十分掙紮,他知道他不該逼薩摩,但是,他不想失去這個傑出的繼承人啊!如果讓薩摩就這樣離開,要到什麽時候他才會回來?還是他根本不會再回來了?

他已經查清楚了,成年劫那天薩摩會那麽失常是因為一種叫做“夜夜笙歌”的人類藥物。仔細一查,藥是龐龐放的!雖然龐龐讓悅兒頂罪,但他知道,那是龐龐做的!而薩摩一定也知道!現在薩摩無心理會,等到事後冷靜下來一定會想清楚。若薩摩不知琉璃死訊,也許不會過于追究龐龐的責任,但如今事實已經揭露,如果薩摩這時離開了,以他恩怨分明的個性,絕對不會再踏入龍人族一步,除非,他追究龐龐的責任,下令處死龐龐,或許能使薩摩回來,但是,他怎麽忍心?雖然嘴裏說得潇灑,但如非萬不得已,他怎舍得殺死從小帶大的龐龐呢?如果将薩摩留下來,那麽,他可以趁機為他們調解,雖然不見得能保住龐龐,但是,起碼留下她一條命吧!再怎麽說,龐龐這性子他也實在要負些責任啊!

為了龍人繼承大統,加上他私心的期盼,圖蘇這才決定盡力留下薩摩。可以說,圖蘇就是因為對薩摩太過了解,所以才會堅持不讓薩摩離開。

薩摩見圖蘇沒有退讓的意思,怒氣又起,雙手一舉,四周的元素又開始蠢蠢欲動。今天就算所有人都來攔他,就算他必須毀了一切,他也一定要走。眼看另一記強大的魔法攻擊就要形成……,衆人心中都緊張起來,負傷的宇瀚更是掙紮着要起來阻擋。

尼路見情況膠着,忽地朝着圖蘇跪了下來,求情道:“王上!求求您!讓王子去見琉璃小姐最後一面吧!”

其餘衆人見狀,立刻跟着跪下。

“是啊!王上!琉璃小姐是個可憐人,讓王子去送她吧!”班塔耶接着請求。

見到六個青年這般做法,宇瀚愣了一下,随即也撐起虛弱的身體跪下來了,心疼地道:“王上!宇瀚也求你了。薩摩只是想去看看那孩子啊!就讓他去吧!”

圖蘇見狀一楞,看着跪地哀求的尼路六人,看着滿身鮮血的宇瀚,看着神色堅定的薩摩,終于無力地仰天長嘆,疲憊萬分地退開:“……好吧!去吧!……。我累了……”

薩摩聞言大喜,對着圖蘇微微點頭致意,随即飛快展開身法,離開王宮。

薩摩才離開,圖蘇高大的身軀便猛地一個踉跄。方才薩摩怒極的一掌讓他剛在薩摩成年劫受到的傷又加重了,只是他硬撐着直到現在才表現出來。

“王上!”宇瀚驚呼,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

圖蘇手一擺,搖搖頭,表示沒事。轉頭又看向薩摩消失的方向,忍不住喃喃地道:“當你對我動手時,我真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啊!”

宇瀚看着像是瞬間蒼老的圖蘇,愧疚地道:“對不起……王上……”

圖蘇擡起手,輕輕搖頭道:“你沒有錯!其實,我該高興薩摩對我動手。起碼這說明薩摩決不是一個心慈手軟的人。龍人族最不需要的就是一個心慈手軟做不了大事的人。”只是看着自己百般疼愛的人對自己動手,那心……總是難過的……。

其實,圖蘇在這方面可說還不太了解薩摩。薩摩雖然看來動手狠辣,但是并沒有真正下殺手。這從薩摩并沒有發出禁招就可以得到證明。畢竟,薩摩心中還是很清楚,圖蘇這麽做絕大部分是以着龍皇身分來考量的,他并沒有做錯。

薩摩的急趕讓他半天不到便到了南方港口,但是,船是快不來的,因此,過了六天,薩摩才到達中央大陸的北方港口,又花了半天,薩摩終于趕到村落。由于有明斯克的告知,薩摩也不進村,直接便跑到小木屋去。

小木屋幹幹淨淨的,絲毫不顯髒亂,但是,薩摩前後尋找卻沒發現琉璃。當他開始懷疑琉璃是否被靈珊留在村落時,卻在木屋後方發現一座新墳,墓地面向風眼。

薩摩心中一痛,一時之間只顧着呆呆看着墳墓出神。精靈人的墓地風格,不分貴賤,一律相同。平坦地面一抔新土微微隆起,墳的周圍植滿了小樹,等到小樹長大,亭亭華蓋,為死者遮風避雨。墳前是一塊打磨光滑的矮石,矮石上刻着精靈人的文字,滿滿都是祝福的語言,只在頂端留下死者的身分。

“儲妃琉璃??坦尚尼洛”

下方交代着琉璃的身分是“人族那坦氏長女故世,族人感其恩始追封為儲妃……。”等。

薩摩的目光落向矮石上刻着的琉璃的名字,緩緩蹲下身,伸手撫摸這個熟悉的名字,忍不住流下兩行熱淚:“琉璃………”琉璃死了?薩摩心中還是不能接受這件事。

“你沒等我……琉璃…你生我的氣嗎?不然…你為什麽…不等我?”薩摩恍惚地喃喃自語。

“你說過你不會死的……你忘了嗎?”薩摩看着墳墓,雙眼卻像失去焦點。

突然,薩摩飛快竄起身,轉身跑向村落,他要問清楚,他不相信琉璃會這麽輕易就離開他。

薩摩不理會沿路族人對他的招呼,迳自直入村落東側的木屋。

“媽媽!”薩摩喚着正在整理內外的母親。

“薩摩?”靈珊驚喜地叫:“你怎麽回來了?身體都好了?”

“我沒事!琉璃呢?是你帶琉璃回來的嗎?”薩摩簡單交代之後就追問起琉璃。

此言一出,原本笑容滿面的靈珊馬上失去笑容。

“沒錯,是媽媽帶她回來的。”靈珊嘆息地道。

“那她呢?她在哪裏?”薩摩懷抱着心中小小的希望追問。

靈珊嘆了口氣,沒講話。

“媽媽!你說啊!”薩摩焦急地問。

靈珊見薩摩這般焦急,不禁垂下眼,有些難過也有些內疚地道:“她……應該死了……。”

聞言,薩摩渾身一震。死了?真的死了?不!靈珊那不确定的回答為薩摩帶來一絲希望,讓他不放棄地追問:“應該?什麽意思?其實她沒死對不對!琉璃沒死對不對?”

靈珊搖搖頭,眼睛泛着淚光道:“媽媽不知道!薩摩!你就當她死了吧!就算她失蹤了!但是,她那樣的身體是不可能活過來了!忘了她你會快活些。”

薩摩沒有理會忘不忘記琉璃這件事,他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失蹤?琉璃失蹤?”

靈珊微微點頭,将目光看向窗外,将如何私自決定帶回琉璃,如何決定追封她為儲妃,如何将她送到小木屋照顧,如何不見了,衆人又如何尋找了許多天都不見蹤影,如何死心并将她的遺物埋葬作為補償等都娓娓道來。

聽完,薩摩的表情沒有沉重,沒有哀傷,他相信琉璃不會死!雖然不知道琉璃去哪裏了,但是,既然沒有看到屍體,他是絕不會相信她死了!

靈珊沒有發現薩摩反應不同,只是自顧自地軟言要求:“薩摩,媽媽已經盡量滿足她的心願了,她想要當你的新娘,媽媽讓她當了,相信她在天上一定很滿足了。你還年輕,日子還要過,不要再去想這件事了好不好?琉璃一定也希望你過得快樂的!”

薩摩沒有拒絕,但也沒有答應。他在心裏悄悄決定,他一定要找到她!生要見人,死要見屍!見不到琉璃一天,他就找一天。琉璃曾經無怨無悔地等他,也該輪到他等她了!就這樣,薩摩在小木屋中住了下來,整天除了練功就是四處尋找琉璃,甚至連風眼他都進去一次,仍舊沒有收獲。

第 64 章 尋一人(二十)

石階蜿蜒而上,後面的人一個疊一個摩肩接踵。

“別跟得太近喔,我腳程慢,比不得你們,若被你們趕着走我可要生氣的,我生氣了,便不高興幫你們找寶藏了!”

一番話,由着一位十多歲的俏姑娘家說出來,後面一幫漢子不由讪然。

“姑娘先走,先走。咱後面遠遠跟着就好。”王嘯天道。

阿媛、淩南與衆人稍拉開了距離。

淩南急了,忙低聲問:“姑娘如何知道寶藏?”

阿媛看着玉峰山道:“他們都說我是鑰匙,我便是吧。”

“……”

“我說不是也沒人會信,不是麽?”

“可怎麽往玉峰山上走?”

“淩南,難道你沒發現,這一路的追殺,除了上玉峰山的路,所有的路都被攔劫了?我們不知道寶藏在哪兒,不代表別人不知道。”

玉峰山少有人至,山路崎岖頗不好走。淩南走在前面開路,阿媛跟在後。

“淩南,謝謝你。”

淩南忽然間聽到這樣的話,吃驚地回頭看。

見她垂着頭道:“見到夏明民也替我道個歉。”

“好。”

兩人又走了一會兒,己到半山腰,淩南又聽見她說。

“淩南,我能求你件事麽?”

“姑娘盡管說。”

“你能幫我把我爹的棺椁送回翠微湖麽?”

淩南猛地回頭看她,見她神色平靜看着楚都方向道:“我怕我很久不能去楚都了,耽誤了我爹,他一直想回去來着。”

“好!”淩南這聲應得甚是難過。

“淩南,我想家了。你知道嗎,翠微湖很美,四季如春……每年夏間先生都會帶我回去拜祭我娘與外祖母,我生在七月從未慶賀過生辰,這一日對我家來說并不是個值得慶賀的日子……”阿媛忽地想到唯一的一次還是去年楚晔為她行的及笄禮,便閉了嘴。

良久後,忽地叫住淩南認真地道:“淩南,等會兒你可別太拼命了,不值當。”

淩南呆在原地一時想不明白,只是這話聽着讓人很不好受。

阿媛倒神色平靜,越過他往上走,“他們只是要寶藏不會要我的命,我會好好地活下來。我不想死,拼盡全力也會活下來,所以你別太擔心。我最怕別人為了我而受傷流血這會讓我很愧疚,更別說為我拼命了。”

“姑娘,是閣主命我來護着你的。”

“我覺得我不大敢信他了。”阿媛垂頭低語,腳步不停。

淩南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麽為楚晔說好話。

走在她後面他才發現,姑娘繡鞋滿是泥濘,還隐隐滲出血漬來。這才想到她廢了武沒有內力,這麽長久的路必是十分艱辛。

“姑娘,你……”他指了指腳問,“要不要擦些膏藥?”

阿媛低頭一看,“也沒多大感覺無妨。”繼續前行。

想起集雪那個滿身珠寶什麽都要頂頂好的少年,淩南心頭發澀。

兩人轉過一個彎道,視野豁然開朗。

阿媛停在那裏定定地看着山下,執着帕子不住地擦手。

淩南湊過去一看,山下楚業邊界己烽煙四起。頓時大驚失色轉身看向阿媛,見她不停地擦手,一雙手己擦得紅腫,惶惶地道:“擦……擦不幹淨了,怎麽辦?”

淩南神色複雜。

“先生……先生不能死。玉峰山大營根本擋不住業國戍邊的程世子八萬兵馬,這樣珉楚會罷手,會回頭護送先生回業。”

“走吧。”淩南心裏一嘆。

“他會恨我的吧……”

淩南一愣,才明白那個他是誰道:“不會,閣主決不會恨姑娘。”

“可我有點恨他……”

……

兩人上了山頂。

山頂光禿禿的,只有幾根歪脖子樹,己是午後,豔陽高照山頂暖風獵獵。

阿媛走到崖邊向下看去,山間雲霧缭繞,什麽也看不清。閉着眼向外探頭能感覺到陣陣旋渦氣流。

“姑娘,小心!”淩南拉住她。

“有點深,我能感覺出來。”

不一會兒,衆人陸陸續續上來了。

人太多山頂擠不下,只有黑衣人和門主首領站在山頂其餘人都沿着山道站立。

“寶藏在哪裏?”趙白易問。

“你問他們呀?”阿媛指指黑衣人,“我只是鑰匙。”

衆人早已發現這個幾人與尋常人不同,想要搭話,一路上他們裝聾作啞一概不理。

這麽一來大家都圍住他們,想着如何逼問出寶藏下落。

為首的黑衣人臉瘦得像骷髅,眼睛深凹,開口道:“雲媛,回方丈之地。”

“不去。”阿媛一口回絕。

聞言骷髅臉突然暴起,一掌推向阿媛。

淩南大驚,一把扣住阿媛的肩膀往後一扯,一手持劍将她護在身後。手上感覺濡濕,擡手一看一掌的鮮血。

“姑娘。”這才後知後覺地記起,不久前她肩上被閣主刺了一劍。這一路不聲不響,傷卻如此深。

“還好,也不覺得有多疼。”阿媛見他一副不信的表情,苦笑道,“淩南,我這是在逃命吶,這點傷哪還有時間去想疼不疼。”

骷髅臉眼泛精光,咧開嘴算是扯了個笑,拿出一塊白色石牌,“接着!”

抛給淩南。

淩南接過石牌,原本白色的石牌因他手上沾着的血水而漸漸地詭異變藍。幽黑藍光讓他呆愣之後心頭發冷。

轉頭看向姑娘,見她看着石牌笑容凝固,目色悲涼。

衆人也被這異像吸引紛紛朝這邊看,有看石牌的,有看阿媛的,也有看黑衣人的。都各懷心思,若有所思。

黑衣人全都齊刷刷跪下,“恭迎聖女回方丈!”

阿媛收了神色,揚着笑對各派道,“你們看,這些外族人不是來找寶藏的,找個爛借口便來抓人,是要獨吞寶藏的。”

剛及笄的小姑娘,俏生生地站在江湖人前眉眼含笑道:“不如,你們替我殺了他們,我帶你們去找寶藏?”

“丫頭,你這招借刀殺人,一而再難道還想三?當咱們都好耍麽?”趙白易道。

郭允,王嘯天連聲附和。

“不願,便算了。”阿媛回身對骷髅臉道,“只好跟你回去,不找寶藏了。”

骷髅臉點頭。

經過石牌一事,衆人都已斷定阿媛的的确确是開啓寶藏的鑰匙了。

傲劍山莊莊主楊傲風不甘道:“我們這麽千裏迢迢地趕來就這麽算了?”

仙霞派掌門李仙娥接着道:“小姑娘區區一個小小的要求,你們也忍心拒絕?還好意思求人家幫你們找寶藏?”

“是啊,姐姐,你看那幾個黑衣人,行為怪異定不是好人!”阿媛道,“姐姐,你放心,等解決了他們,我定幫你們找寶藏!”指了指衆人:“那麽多人,我想逃也逃不掉的!”

“好,姐姐幫你,只是你一個小姑娘家家,一開口便是數十條人命,心腸也忒狠了點。”

阿媛擦着手哭道:“我也覺得自己忒狠毒了!”

“別哭。”李仙娥四十出頭,看到像女兒般小姑娘于心不忍,“姐姐幫你除掉他們。仙霞派門人,殺了這幾個黑衣人!”

“嗖嗖”跳出來數十個執鞭的仙霞派人。

李仙娥向禦劍莊:“楊傲風,你不動麽?來時說好的同氣連枝呢?”

禦劍山莊無奈,也“嗖嗖嗖”也出來數十人。

刀光劍影間,又有數個門派加入圍殺。

“撲哧撲哧”一陣皮肉之聲。

阿媛點點頭,靠近淩南壓低聲音道:“你說,他們會不會你打我我打你,然後便都統統同歸于盡,這樣我便可以下山跟着先生一道回家了。”

淩南聽到這腦洞大開的想法幾乎想笑。但望向山道上密密麻麻的人群,比之前又多了不少足有兩三百人,便再笑不出來了倒有點想替她哭。

不到半迷柱香時間,黑衣人在衆人合圍之下斃命。

阿媛拿着帕子擦着手,無視衆人怪異目光道:“看着難受,清理了一下。”

“姑娘別擦了。”淩南忍不住道。

“呵呵,是有點疼了。”阿媛看看己紅腫的雙手道,遂停下。

“丫頭,是時候,帶我們找寶藏了。”趙白易道。

“是啊,是啊!”衆人附合。

“寶藏在哪裏?”

“怎麽取寶藏?”

……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地合圍上來。

這時山道上起了一陣騷亂。

不一會兒。

“小公子!”

卻是錢大福領着壽祿和秋菊等人來了。

阿媛看着身纏白绫的觀福樓弟子。瞬間淚如決堤,扒開圍着她人群撲到錢大福面前,睜眼欲裂,驚恐地問:“先生呢?”

錢大福流着淚哽咽道:“大公子……走了,他命我們帶你回去。”

“不要,不要……我要先生回來……”阿媛嚎啕大哭。

錢大福拍拍她肩:“随我下山吧。”

趙白易手執鋼刀擋在他們面前,“不許走,帶我們去找寶藏!”

“對!”郭允與楊傲風帶着門人也圍了上來。

觀福樓一衆将阿媛團團護住。

兩相對峙,一觸即發。

“住手!”阿媛抽出匕首抵住胸口,決絕道,“再不住手,我就死給你們看,你們什麽也撈不到!”

楊傲風率先收回長劍,衆人紛紛跟随。

阿媛撥開衆人走到崖邊,正色道:“還請諸位放過觀福樓門人與淩南,若我找到寶藏必不藏私與諸位同享,如何?”

“別聽她的,這丫頭詭計多端。”趙白易道,“直接把人綁了再說”。

“好,就聽丫頭的。”李仙娥白了趙白易一眼說道,“綁不綁都一樣,她若寧死不去,我們也耐何不了!你一個大把年紀的老頭跟個丫頭斤斤計較,好意思麽?”

“行!”王嘯天與郭充也開了口,觀福樓與燕通商貿何必得罪人家。

于是江湖各派十有八九都應了下來。

“口說無憑。”阿媛從淩南處拿過紙筆,匆匆寫上數語道:“簽名畫押!”

衆人不動。

阿媛持着匕首朝胸口抵了抵,“今日我可以死在這裏,觀福樓這一衆弟子也以死在這裏。但業國的安樂郡主、觀福樓的小公子被諸位逼死在這裏,至此以後你們以為還有一天安穩日子可過?”

即便這位郡主不受寵,但堂堂大業郡主被人逼死,有關皇家威嚴軒轅氏定會讓人償命。再者觀福樓餘衆也定會拼盡全力為他們的公子報仇。

王嘯天腆着滿身橫肉思忖片刻,便拿起紙來看。

“若雲媛得以開啓寶藏,必将寶藏如數奉與各派共享,但從即時即刻起各派不得為難觀福樓弟子,更不可與之為敵。”

看畢王嘯天大掌一攤道:“若觀福樓找我們麻煩怎麽辦?”

阿媛雙目一凜,轉頭對錢大福幾人道:“觀福樓衆弟子聽令。”

觀福樓一衆紛紛跪下聽令:“屬下聽令。”

阿媛聲音決然道:“從即刻起,觀樓福退出江湖退出朝堂,不得為先生和我報仇!”

“屬下領命。”

“屬下領命。”

……

觀福樓衆弟子含淚領命。

東觀福,就這麽退了?衆人面面相觑。

王嘯天幹脆地簽上大名,郭充随後也簽上。

接着各派也都簽了名。

最後趙白易看着衆人都簽了大名,也端着臉簽上。

“大叔收好。”阿媛将紙遞給錢大福,錢大福低頭一看有近二十個門派,恨得咬牙切齒。

阿媛走到崖邊,山風獵獵吹起長發與裙裾,回頭看向各派道:“我也該給你們個交待。”

衆人屏聲等候,忽見她燦然一笑,“我去找寶藏了。”

說完縱身躍下。

淩南心頭一緊飛身撲出,卻只抓住了一角裙裾,眨眼間人已淹沒在層層雲海中。

“阿圓!”

“小公子!

……

第 68 章 決裂?!(上)

(更新時間:2003-10-2012:16:00本章字數:4795)

圖蘇等人見到薩摩自然是一陣驚喜。這些日子,圖蘇天天都來看薩摩,宇瀚更不用說了,自己的兒子躺在床上,他幾乎是衣不解帶地照顧他。而尼路等人從諾姆鎮歸來後也一樣每天來看自己的主子。這天宇瀚從自己的房間換洗梳洗完畢後又要到薩摩的寝宮去的途中遇到了圖蘇和尼路六個人,于是便一起前來。沒想到一來就發現薩摩沒事狀地站起來亂跑。

“薩摩?你醒了!”宇瀚驚喜地道。

薩摩盡管再急,這會見着圖蘇與宇瀚也只得暫且按下,微微點頭招呼道:“是的,爹爹!”

圖蘇看薩摩精神的模樣,也不禁寬心地笑道:“你總算醒了,這半個多月不僅忙壞了你父親,連我們這些人也擔心的很。”

“這點薩摩很抱歉。”現在薩摩心裏最擔心的是琉璃,因此回答得極為潦草。

宇瀚只以為薩摩大病初愈,不免精神不濟,故對薩摩簡短的回答不以為意,兀自擔心地問:“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薩摩無心交代,只搖搖頭表示沒事,随即問:“爹爹,琉璃呢?”

此話一出,原本高高興興的衆人臉都沉了下來,幾個人大眼瞪小眼,都不知該不該說。

“這………”宇瀚猶豫了好半晌,還是不知如何回答。他既不能告訴他琉璃已經死了,卻又不想騙他琉璃還活着。

“爹爹?說啊!琉璃呢?她應該也受傷了!”薩摩追問。

宇瀚遲疑着,将眼光轉向圖蘇。薩摩注意到了,于是,他馬上轉向圖蘇:“圖爹爹!琉璃呢?”

圖蘇看薩摩擔心的模樣,心頭一緊,但随即冷下語氣:“她傷好了!已經離開了。”

“傷好了?離開?”薩摩眯上眼:“不可能!”薩摩非常篤定,因為,他知道琉璃不會輕易離開她,否則她不會寧願待在暗無天日的地下石室裏那麽久也不願離開他,更何況以琉璃的個性怎會連等他清醒都不願意便離開?這未免太不合情理了。

衆人聽薩摩這麽肯定都不禁一驚,幾乎以為薩摩已經知道真相,倒是圖蘇依然冷靜,淡然道:“她傷既然好了就應該離開!她知道她是噬巫,不能和你在一起。所以,傷一好,她就說她要走,我沒留她。”

薩摩沉下臉,他又打算騙自己嗎?只是這一次薩摩卻不打算裝做不知,故而語氣依舊強硬地道:“不可能!琉璃不會離開!除非你強迫她走!”

被薩摩這樣指責,圖蘇一滞,一時之間竟沒有回答。

見圖蘇猶豫,薩摩越發肯定自己的想法,立刻追問道:“她究竟在哪裏?”

“我不知道!”圖蘇也不願多做解釋,只是模糊回答。

“那你把他送到哪裏?”薩摩依舊堅持問出琉璃的行蹤。

“我沒有送走她!”圖蘇冷淡地道。他說了部分的事實,不是他送的。

見圖蘇堅不透露,一股叛逆的感情立刻從薩摩心中湧出:“我去找她。沒有找到她,我絕對不會回來!”他還隐約記得誤食淫藥的他對琉璃做了什麽事。他一定要找到她求她原諒!從來他都不是任性的人,但或許被圖蘇逼急了,也或許他內心裏本來就有一股潛藏的叛逆,讓他這次以不再回來當賭注。不過薩摩卻沒有因此感到後悔,反而有一種奇怪的解脫和報複快感,仿佛這樣任意随性的生活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一般,所以幾乎話剛說完,薩摩就甩頭便走。

面對薩摩首次公然違逆與挑戰的言語,圖蘇忍不住怒吼:“不準去!”雖然早在叫靈珊将琉璃送走時,圖蘇就有面對薩摩再次出走的心理準備,他也不打算阻攔他。反正琉璃既然有死無生,薩摩出走這段時間剛好讓他慢慢遺忘,免得得知琉璃死訊太過自責。只是,他沒料到的是,薩摩不僅以不再回來做威脅,語氣中甚至還似乎對舍棄龍人族這件事毫不在乎。這就不是圖蘇所能容許的了。如果他現在就可以為了琉璃舍棄對龍人族的責任,那麽即便琉璃死了,也很難保證往後薩摩不會為了其他女人舍棄龍人族!他不懂薩摩究竟要為了區區一個女人做到什麽地步?難道他就這樣離不開她?這種被男女之情支配的人怎麽能成功領導一整個族群呢?這就是圖蘇為什麽開口攔阻薩摩的原因。

薩摩不知圖蘇心中的曲折,但本就不甚愉快的他,聽到圖蘇開口阻攔更覺憤怒。

“為什麽?”薩摩憤怒地反問。就是理解圖蘇對琉璃的疑慮,所以薩摩既沒有跟圖蘇計較四年前背着自己将琉璃關到地下神殿的事,現在更不計較他将琉璃又送到別處去的事,他還想怎麽樣?連自己想去找她也不行嗎?難道,身為一個龍人族的繼承人,就代表所有一切都必須受他控制嗎?他不願啊!

為什麽?這中間緣由豈是三言兩語就可道盡?于是圖蘇選擇霸氣地道:“不為什麽!”

聽圖蘇這般回答,薩摩更是生氣。他氣圖蘇明明看到琉璃如何委曲求全,如何犧牲,卻堅持不接納琉璃。噬巫雖然惹人疑慮,但也并非完全無法突破的禁忌,為何圖蘇就是不肯成全他們兩人?只要圖蘇肯,他有信心可以用時間來證明琉璃的無害啊!思及此,薩摩對圖蘇更是不能諒解,驀地轉過身,金色的眼眸燃起怒火,堅定地道:“我一定要去找她!”

此話一出,圖蘇忍不住凝視薩摩的雙眼,那堅定的眼神讓圖蘇嘆息,最後仍舊軟下語氣:“薩摩,你什麽時候才有一個繼承人的自覺?為了一個可能會為族裏帶來紛擾的女人,你又何必非找到她不可?”圖蘇試圖讓薩摩從大局着眼。

可惜在薩摩心中,唯一堅持的就是和琉璃的這段感情,那是說什麽也不能舍棄的,于是,他用龍人族最重視的恩仇觀念扣住圖蘇:“不說別的,就說她救了我,我就不能讓她走!”不論是陷入藥物控制還是後來引發的成年大劫,要是沒有琉璃,此刻他能不能活着或許都還是個未知數。

圖蘇一滞,他知道!但他現在堅持的已經不是琉璃本身的問題,而是他不想讓薩摩軟弱地被情感擺弄,更無法接受身為龍皇繼承人的薩摩對自己的責任這般輕忽。為了薩摩,也為了整個龍人族的未來,他不能讓薩摩在這方面有所任性。但是這如何說呢?薩摩滿心都想找回琉璃,就算自己此刻勸他不要兒女情長,他又哪會聽得下?

“報恩我們可以用別的方式!薩摩,忘了她!她不适合你。你已經成年了,龍人族有許多事務需要學習,你不應該花這麽多心思在這種事情上。”圖蘇輕輕帶過對琉璃虧欠,還是企圖讓薩摩記起他對龍人族的重要性。

忘了她?不可能!她早從他幼年時代就已刻在她心上,忘了她,就像否定以前的他,那個時刻處在瘋狂邊緣的他。

“适不适合由我決定!有什麽後果也由我自己承擔。”薩摩強硬地回答。

說到這個圖蘇就生氣,忍不住也拉高了聲音:“你自己承擔?!別忘了!你現在身上還有精靈人族和龍人族的未來,不是你說一個人承擔就能一個人承擔的!你知不知道?!”

聞言,薩摩握緊了拳頭!又是這個理由!就是這個理由将他們逼到這種地步!首次,他痛恨他為什麽要這麽特別,讓他連自己的選擇權都沒有!繼承人算什麽?他為什麽要為了這兩個一點感情也沒有的位置這麽犧牲?他可以完全舍棄啊,管他們精靈人族和龍人族的死活,他根本沒必要為他們承擔責任!沒有這兩個責任,他可以海闊天空,想做什麽就做什麽!多麽自在消遙?!那為什麽他又不願意舍棄呢?因為父親?因為母親?因為中央大陸村人們的笑臉?為了龍人們對自己信任的眼神?到底為了什麽?薩摩突然在心中掙紮了起來。情緒起伏的他,沒有發現,這種舍棄兩族的想法是他在成年大劫以前從來都沒有過的。

見薩摩沒有回答,圖蘇繼續苦口婆心地道:“你應該忘了她!專心學習管理龍人族。圖爹爹承認,琉璃是個好女孩,但是,薩摩,你不應該這般兒女情長!她既然已經離開,你也要放下,你還有更多更重要的事要做!”

薩摩在迷惑中聽到圖蘇要他将琉璃忘掉,混亂的思緒頓時清明起來。将目光直視圖蘇道:“我不會忘了她!永遠都不會!”

薩摩丢下這句話之後,轉頭就走。孰料還沒走出大門,一道熟悉的聲音便響了起來。

“王子!別找了!琉璃小姐死了!”這話讓薩摩已經邁出的步伐立刻煞住。

薩摩高大修長的背影一頓,緩慢地轉過身,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只有金色的眼眸中透出令人恐懼的寒光。

死了?薩摩心裏一時沒辦法反應過來,忍不住将目光看向話聲的來源─明斯克,此刻這位平時少言的少年正垂首跪在地上。不僅薩摩看他,就連其他人也以驚訝的眼光盯着他,誰都沒想到開口阻止的竟是這位冷漠少言的人。尼路等人的确也掙紮着是否要告知薩摩事實,但幾番猶豫之後都沒開口,沒想到平時對這事不怎麽關心的明斯克竟不顧圖蘇在場便将事實說了出來!

比起尼路等人的驚訝,圖蘇雖僅只皺了皺眉,其實心裏卻是十分惱怒。明斯克這一說,就等于将他已經計畫好的一切全部推翻。雖然他雖然不願意薩摩困在這兒女之情當中,但他更不願薩摩深陷在自責的泥沼中。就算薩摩堅持離開,只要薩摩還不知道琉璃已死,尋不到琉璃之下,薩摩最終還是會回來。屆時他還可以好好開導他。但現在情況就不一樣了!他無法确定得知琉璃死訊的薩摩會有什麽反應,但可想而知,自責定是難免的。再配合方才與薩摩談話的內容,他真擔心薩摩将會就此一厥不振。可惜這顧慮卻是不能說,圖蘇只有在心裏快速思量着接下來的應變方法。

明斯克不知圖蘇的打算,只是聽着薩摩和圖蘇的談話,本來就不贊成圖蘇以這種方式強行分開琉璃和薩摩的他,又看到薩摩這樣堅持一定要找到琉璃的表情,明斯克終于不忍。他明明親眼看着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的琉璃搭上了開往中央大陸的船,又怎麽忍心讓薩摩一點都不知情,傻傻地在各處尋找很可能已經死亡的琉璃呢?于是,他不顧圖蘇的叮咛,開口便将事實說了出來。橫豎他已經有受罰的心理準備了!

“你說什麽?”薩摩以着異常平靜的聲音追問。

聞言,明斯克不理圖蘇投來的目光,擡起頭語氣堅定地又說了一次:“琉璃小姐受傷太重,無法醫治。恐怕已經死了!”

“死了?……”薩摩喃喃念着,将遲滞的目光看向其他人,尼路等人輕輕地點點頭,宇瀚嘆了一口氣,圖蘇則是眼中閃過一絲痛苦撇過頭。

怎麽可能?他還記得琉璃的體溫,記得她皮膚的觸感,她破碎的呻吟,還有叫喚他的聲音。他心裏想過多少遍要好好補償她,好好對她,還沒做,她就死了嗎?薩摩耳邊仿佛響起琉璃的哀求。是他害了她!如果他沒有喝了那杯桂花茶,沒有什麽莫名其妙的成年劫,琉璃不會傷得那麽重!說什麽她會害了他?!從頭到尾,根本就只有他在害她!

“她……在哪裏?”輕顫着聲音,薩摩又問。

明斯克一頓,随即道:“靈珊夫人帶他回中央大陸了……琉璃小姐說……說她要葬在風眼外的小木屋…”

聽到這番話,薩摩金色的眼眸竟突然流下兩行淚。這兩行淚深深震撼着在場衆人。

“琉璃……。她還願意等我………”就在近乎自言自語的喃喃聲中,薩摩失魂似的轉過身,随即加快腳步離開。他要去見琉璃!他對不起她,起碼,他要到她的墓旁陪她說話……。

就在薩摩即将踏出大門時,突然眼前身影一閃,定睛一看,原來竟是圖蘇擋在前頭。

“不準去!”圖蘇語氣堅定地道。他知道,如果讓薩摩去了,他和龍人族都将失去這個優秀的繼承人!從薩摩方才落下的兩行淚,圖蘇知道他做錯了!一開始就做錯了!而最大的錯誤是他錯估了薩摩對那人族女孩的重視。

見狀,薩摩的金眼射出了炙人的怒氣,兇光畢露的雙眸更是透着風雨欲來的危險。

“走開!”薩摩咬牙切齒地道。

“巴裏!”圖蘇肅容沉聲叫喚。叫聲一落,一條黑色巨龍随即出現在眼前,張牙舞爪,形象很是威武。

“你想走就先打敗我!”叫喚出護駕龍神的圖蘇渾身上下散發著令人無法逼視的自信和威嚴。此刻的他竟沒有方才怒氣勃勃的樣子,反倒面無表情地看着薩摩。

這一下,在場衆人俱皆大驚。

第 66 章 稷下學宮

“稷下學宮……”

方雲若有所思,這個名字他很熟悉。對于大周的億萬士子來說,那裏就是心目中的聖殿。稷下學宮準确的來說,并非大周朝才開始确立的。而是從中古時代,儒家就有這個名稱和結構。裏面,雲集了天下最有學問,最有修養,最道德的一批大儒。

朝代不斷更替,幻滅,但稷下學宮卻一直保留了下來。歷代卸任的朝廷重臣,各地方學問高深的大儒,道德高隆的地方官吏,以及歷任的三公都是稷下學宮的成員。

稷下學宮,幾經戰亂,但始終滅而重建,屹立不倒。可謂天下儒生心目中的聖地。就算是歷朝的皇室,也無法影響到稷下學宮!

稷下學宮的影響,可謂遍及朝野。大周朝三公雖然位高權重,但在稷下學宮,也只是學生的身份,因為在稷下學宮裏,還在前任,前前任,甚至不知道可以追溯到哪一代皇帝任上的三公、大夫、元士,名儒。

這些人皓首窮經,學問不在三公之下。一旦進入了稷下學宮,便在其中皓首窮經,足不出戶,直至老死。

對于前世的方雲來說,三公便是人間的聖賢,而稷下學宮,卻是天上的聖地,是只可仰望,不可觸及的存在。

耳中只聽孔雀繼續說道:“……對于大周的普通人來說,他是失蹤了,但所有道、魔中人都知道,李億玄進入稷下學宮後,太保大人只教他一年,他便展現出可怕武道天賦,三個月踏入脫胎境,一年便進入脫胎境第三重精魄境的境界。現在已經是隔了九年,現在誰也不知道他修煉到了哪一步。”

“或者,就像你看到的一樣。除了各派宗主親自出手外,再沒人能鎮壓得了這位儒家在方外的代言人!”孔雀漠然道。

方雲聞言心中狠狠震動。人比人氣死人,他有地級珠相助,三個月的功夫,也不過在了罡氣級的地步,到現在,半年多了,還沒有突破到脫胎境。但那位卻只用了三個月的時間,就進入了脫胎境。而且,他那個時候,才十二歲,比自己都要小很多!

“剛剛出現的那兩只大手,宗派掌門?”

“要不然,你以為是誰有這樣的本領,從幾萬裏外,破碎虛空,聚斂星空,解救門人!”孔雀盯着方雲,道。

方雲沉默不語,胸中卻是此起彼伏:“一拳轟落星辰,一掌破碎萬裏之外的虛空,拿山攝海不在話下。這樣的境界,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能達到!”

方雲自問最厲害,也就是能轟落一小塊山峰而已。離這樣的境界,還是差了十萬八千裏。

短暫的震驚之後,方雲心中也激起一股傲氣:“我武道起步時間太晚,總有一天,我也會達到他們那樣的境地!”

“沒有事的話,我先走了。”孔雀道。

“嗯,你去吧。”方雲揮了揮手。

孔雀身軀一晃,便消失在洞窟外。

洞窟裏一下子變得空蕩蕩了,方雲掃了一眼,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糟糕,居然忘了陸小鈴!”

方雲使勁拍了一下腦袋,剛剛從李億玄手裏搶了一件鬼龍舟後,方雲就搶進了一處礦洞裏。到後來,一大堆的事情忙起,一時忘了。

身形一閃,方雲疾掠而出。祭煉了鬼龍舟,融入血肉中後,方雲飛掠的速度快了許多。內力的消耗,也遠少于化身的消耗。

一隊隊大周軍人四處巡邏,維護秩序,同時除止異族礦奴,再次發生礦難。

風聲一蕩,方雲出現陸小鈴最後出現的地方。山上空蕩蕩的,隐隐能聽到遠處的風濤聲,但陸小鈴卻不見蹤影了。

“陸羽被攝天魔君帶走,這傻丫頭,不會想不開,自殺吧!”

腦海中掠過這個念頭,方雲心中驚出了一身冷汗。身形一晃,方雲立即進入礦洞裏,搜索了一個時辰,什麽都沒走到。又在山上搜索了一個時辰,依舊什麽都沒找到。這個時候,天已經蒙蒙亮了。方雲心中越發焦灼。

“陸羽臨走前,鄭重把她交給我。他這才剛走,若是陸小鈴出了什麽事,我将來可怎麽向他交待!”

方雲心中一片冰冷。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這個道理,方雲這個道理還是懂得的。正在焦灼的時候,突然風裏傳來一陣嘤嘤的哭聲。

“哥哥……”

方雲仔細辨認了一下,心中狂喜:“是陸小鈴!”

方雲循着聲音走去,在一處斷崖邊,發現了抱膝蹲在一叢稀疏蒿草中的陸小鈴。十二歲的小姑娘,寂寞地望着山崖下,雙肩嘤嘤的顫動,抽泣着。

看着陸小鈴瘦弱的背影,方雲心中不由一軟。

方雲和陸氏兄妹相處的這段時間裏,對他們的情況,也基本有些了解。

兩人出身書香之家,父親曾是一方的地方官吏,後來因為某件事情,被陷害,下罪入獄。他們兩兄妹逃了出來,在外颠沛流離,做過奴仆,乞讨過,在外忍罵挨打是常事。

為了讓陸小鈴吃飽,陸羽什麽都幹過。挨打更是家常遍飯,到了最後,實在混不下去了。陸羽就帶着妹妹,渾身進了礦洞,賣身做礦奴,以期能混得一口飯吃。

礦洞裏,每人每天至少需要挖到五百斤礦石,才有飯吃。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孩能做什麽事。因此,每天陸羽先為妹妹挖齊五百斤礦石,讓她不至于餓到。然後,再回頭挖自己的那五百斤礦石,但這個時候,時間很晚了,陸羽根本挖不到五百斤。

方雲注意到陸羽的時候,正是他沒有挖足自己那五百斤礦石的時候。陸羽每天吃不飽,同時又要接着為妹妹陸小鈴挖夠一頓飯的礦石。陸羽十根手指,就是因為這個挖成了血紅色,許多指甲蓋都翻了起來。

在陸羽身上,方雲看到了共同的地方,兩個人是屬于同類人。愛屋及烏,方雲對陸小鈴也有種妹妹般的感覺。

“這應該是她第一次,身邊沒有哥哥。”

方雲走了過去:“不要害怕……”

陸小鈴身體顫抖了一下,沒有回頭。

“……你哥哥只是暫時的離開,并不是永遠的離開。等他武道有成後,自然就會來接你。在這段時間,我會照顧你的。等礦山的鍛煉結束之後,我就帶你回上京城!有我在,沒人能欺負你的!”

方雲說着,拍了下陸小鈴的肩膀。

“哇……”陸小鈴突然回頭抱着方雲的膝蓋,終于放聲大哭起來:“我,我好害怕啊……哥哥,哥哥走了……我真的好害怕……”

方雲輕輕地拍了拍她的後背,什麽也沒說。前世,他家破人亡,失去所有,也能明白陸小鈴的這種感覺。兩個人都是彼此唯一的親人,陸羽,也是陸小鈴全部信念的來源。

“她畢竟還只有十二歲……”

方雲望着陸小鈴,伸出了手掌:“跟我走吧,以後,我會照顧你的。”

陸小鈴哭了許久,才擡起頭來,一臉淚痕,盯着方雲瞧了很久,才伸出了手掌……

與此同時,距離巴林礦山很遠的地方,一座雲霧籠罩的龐大山脈,如史前巨獸一樣,盤蹲在大地上。整座山脈,散發出一古礦古、荒涼、悠久的氣息。與這座龐大的山脈相比,人渺小的就像蝼蟻一般。

山腳下,陸羽回頭望了一眼西方,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方雲,我妹妹就拜托你了!”

“走吧。”攝天魔君抓住陸羽的手,回頭說了一句。兩人身前,虛空發出轟隆隆的聲音,一道道漣漪泛開,兩人身前出現一只白骨組成的大掌,兩人站了上去。這只白骨巨掌就托着兩人,疾速朝山頂而去!

第 78 章 秘境探險

江明剛想再返回一次第九大隊,看看…..這火焰燒出的門是不是可以來去自如,卻被一陣狂風吹熄了閻王火,就像風雨中吹滅一根火柴一樣。

他吓壞了,緊張的四處張望,并沒見到什麽可怕的妖魔,周遭林木在風聲中沙沙作響,很快又平息了,完全……就是普通的一陣風。

可是…..普通的一陣風,怎麽能吹滅閻王火呢?這不可能啊!當初自己,頂着閻王火,可以“開疆僻壤”,帶着兄弟們直竄地下,還走了那麽遠的路,結果…..來到了這個樹林,竟然被一陣風給吹滅了,這…..讓他根本無法理解和接受!一個時辰的時間,遠沒有到啊!

通道已然關閉,再想激發閻王火,要等到第二天……周遭都是黑壓壓的林木,有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感。群鼠簇擁在大王身邊,見他一臉懵逼的樣子,也是十分的緊張和害怕!

這裏的氣溫比第九大隊要低許多,感覺…..像是已經到了秋天,涼意中透着肅殺之氣,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子說不出來的…..發酵的臭味兒,說酸不酸,說腥不腥。

正在江明和群鼠緊張的查看周圍的環境時,突然……不遠處的樹木旁,傳來了一陣陣嬰兒的啼哭,這啼哭…..與其說是在哭,不如說是在慘叫!聲聲刺耳,凄慘無比!

“大王!你聽!”一只老鼠指着聲音傳來的方向。

“大王!你看!”另一只老鼠,從荊棘上扯下一撮毛來,吱吱道:“這不正是老皮子身上的毛麽?看來…它真的是進來了。”

江明腦子很亂,做了兩個深呼吸……努力的理清自己的思路!

黃丫肯定在這林子裏,生死未知,這詭異的地方充滿了邪性,周遭的黑暗中…..似乎到處都隐藏着殺機!閻王火熄滅了也好,不易暴露目标,先偵查偵查情況再說!

他和群鼠向那哭聲靠近,已經來了這鬼地方了……一切都無所謂了,總不至于….再被送回到第九大隊裏。

當他們穿過草叢,慢慢的靠近那顆大樹時,終于看清了聲源,江明瞬間渾身的毛豎起,眼珠子瞪的快擠出來!

但見…..一個很小很小的孩子,被綁在樹上,渾身被馬蜂蜇的全是包,可憐至極!

擦……!江明渾身雞皮疙瘩聳冒,身子不由的往後倒退了一步!這他娘誰幹的?太缺德了吧!他無法想象…..世上還有這麽殘忍的事情!

“大王……這誰家的孩子,怎麽被綁在這兒了?”

“大王,這小孩,好像還沒死!”

…….

老鼠們叽叽喳喳的亂叫,江明腦子嗡嗡作響,他第一時間想到的是救人!可…..這孩子都這樣了,怎麽救呢?如果在外界還好,可以馱着他去醫院,哪怕現在只是只貓。可是…..在這詭異黑暗的森林裏,閻王火激發不出來,自己能不能出去都是未知數,又怎麽救他?

要說髒東西害小孩,江明不是沒見過,但你用馬蜂蜇他幹啥呀?有什麽講究嗎?總不至于是治病吧?

當初,那個去尤教授家治療髒病的大車司機,也是被扔進“治療室”一陣狂蜇,出來後……差不多也是這德性,然而遠沒這個慘!

“嗡嗡嗡……”

孩童的慘叫間,頭頂傳來了嗡嗡聲,擡眼但見,樹冠的位置,有一個洗臉盆大的蜂巢,零星的幾只馬蜂,似乎感覺到了有外來者,鑽出蜂窩飛旋偵查……

江明不寒而栗……蜂巢他見過…哪裏見過這麽大的,如此大的蜂巢……差不多跟他現在一個體積了!那萦繞旋飛的馬蜂,一個個有人類手指頭那麽粗!黑腰黃腹,一看就劇毒無比!

他明白了,這TMD是個酷刑,要把人活活蜇死!

“好大的馬蜂呀!”

“那蜂巢裏全是蜜!要是能摘下來,肯定很好吃,夠咱們吃一頓了。”

“人類就該這樣綁在樹上,讓馬蜂們好好的蟄一蟄,才解恨呢!”

“是啊,想想我們死去的親人,老天爺報應他們啊!”

老鼠們毫無同情心,喳喳吵的江明好心煩,饬令它們住嘴!現在的他,需要好好靜一靜!

此處的環境雖然陰森,但高草遮擋…..對于老鼠們來說,可以很好的隐蔽,自己帶着一大群鼠軍行進諸多不便,還不如化整為零,讓它們四下去偵查,然後再回來向自己報告。

江明把隊伍分成了十個小組,每個小組選出一個十夫長來,自己帶着兩個小組做左右貼身侍衛,剩下八組按照東南西北,東南,西南,東北,西北,八個方向各自去偵查,以這顆大樹為集結點,發現什麽可疑情況,立即回來報告,天亮之前必須都回來。

命令一下,老鼠們紛紛按部就班的東竄西行,偌大一個軍團被江明分派開了。

實際上……對于老鼠們而言,此處雖然怪異,但并不可怕,剛才的緊張恐懼也是因為閻王火的突然熄滅,它們平時生活的環境就是這個樣子,所以一往無前,毫無忌憚!

江明則不然,他是人!總感覺……這樹林裏隐藏着,某個比木雕狐貍更可怕的禍害,甚至…..不亞于南山別墅裏的林娉娉。

要說…..樹上這孩子雖然凄慘可憐,但其生命力可真驚人!都被咬成這個樣子了,居然還沒死!這…..多少有點不可思議。

江明以前看過一期《走進科學》的欄目,說是在西南的大山中,有些村民被當地的胡蜂給咬了,蜂類的毒…..雖然不強,但基本無解,只能靠人類的代謝一點點的将其排出,那胡蜂的毒非常兇猛,被咬後,皮膚上就會起一個焦黃色的膿疱,像燙傷一樣,疼痛無比,人也很快會陷入腎衰竭的昏迷中,如果不能及時的送到醫院做透析,這人就完了!

這孩子…..瞅這傷勢,似乎被挂着的時間可不短了,天都黑了!群蜂已經回巢,他還在這裏哭嚎,情形十分的可疑!

難道…..這又是個陷阱?江明緊張的四下環顧,除了微風起伏,吹着林葉沙沙作響外,倒是沒發現有什麽可疑的危機。

他和老鼠們竄上了旁邊的樹,和那洗臉盆般大的蜂巢正對,已經做到了君王的級別,不需要自己親自探險,江明覺得還是保險一點的好,就在樹上等那八個小分隊的彙報,這些老鼠們都很乖巧的,臨走時自己吩咐的也清楚,遇到可疑情況,不需要都逛完了再彙報,随時“八百裏加急”回來禀報……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哭聲依舊,聽得好不慎人!此刻,江明已經可以100%的判斷,眼前這個可憐的孩子,怕不是人……不然,誰能扛這麽長時間?難道是幻象?

正在狐疑犯嘀咕,遠處的林木間突然亮起了一束微弱的光…….

第 70 章 灼地墨蟲

迎來新生的方蕩将一直寸步不離的千葉盲草劍抓起,爛毒灘地中的生活使得方蕩極愛武器,但方蕩愛武器卻并非是那種癡愛,而是将武器當成是一種工具。

所以,方蕩雖然喜愛千葉盲草劍,但需要的時候,千葉盲草劍也一樣用來割草砍樹,串了食物在火上燒烤武器就是工具,不管外面的世界給劍賦予了多少光輝的形象,深刻寓意,在方蕩眼中,劍,依舊還是工具。

這并沒有什麽貶低劍的意思,哪怕是自己與生俱來最珍貴的雙手,不一樣也要用來擦各種髒東西?

此時方蕩用手指輕輕撫摸黑色粗糙,如同遍布鏽跡的劍身。

當手指觸摸到那塊崩掉鏽斑,露出秋水一般有着如同葉脈一般漆黑紋路的劍身的時候,方蕩感覺自己和千葉盲草劍之間已經開始建立起了一些極為特殊的聯系。

方蕩說不清楚這種聯系,似乎這千葉盲草劍開始成為他的手指的一部分。

他似乎變成了千葉盲草劍,能夠感覺到劍身被自己摸着,這種感覺,就像是左手摸右手,一個能夠感覺自己在摸東西,另外一個能夠感覺到自己被摸着。

方蕩握劍的手開始和千葉盲草劍融合為一體,方蕩即便不用五指去抓劍柄,這把劍也依舊和他的手牢牢黏在一起。

一根根的血管順着方蕩的手臂一路向上,最後貫通到方蕩舌尖,奇毒內丹似乎也和這把劍聯系在一起,通過方蕩的血管,将方蕩、奇毒內丹、千葉盲草劍聯系在一起,變成了一個完整的整體。

這種感覺,就像是有了一個朋友,一個對你永遠不離不棄的朋友,這種感覺很好,很舒适,這個朋友很值得信賴。

甚至,這個朋友似乎還在呼喚方蕩去揮舞他,去了解他,同樣這個朋友也有着強烈的願望,想要了解方蕩。

方蕩深吸口氣,下了床,随後開始在寬大的房間之中揮舞手中的千葉盲草劍。

方蕩專注認真,仔細體悟着千葉盲草劍帶領他揮出的每一劍,方蕩每一劍揮出,都如同有個老師在手把手的教他,可以這麽說,只要不是傻子,只要肯下苦功,千葉盲草劍的是最基礎劍招都能夠學會。這或許就是雲劍山能夠成為夏國第二門派的原因所在。

方蕩從未學過劍,但方蕩有足夠的耐心和刻苦來一招一招的學習,每一劍方蕩都灌注自己全部力量。

千葉盲草劍随着方蕩的不斷舞動,不住的有細細小小的黑色灰渣簌簌落下,同時千葉盲草劍的劍尖上有一道黑色的氣息流淌,方蕩很清楚,是奇毒內丹通過血管送入千葉盲草劍中的毒,方蕩若是用力極大的時候,甚至能夠将這毒霧化,無形無影,氤氲在空中,方蕩對此,相當感興趣,野獸般的直覺告訴他,這樣的手段對他非常有用。

方蕩揮劍如同着魔一樣,從清晨到日落,方蕩再次恢複了那種每天只睡兩三個時辰的生活,雖然他身邊沒有了鄭守的督促,但對于方蕩來說,根本不需要別人的監督。

方蕩向往修仙者的神通力量,正如當初他在爛毒灘地向往火毒城一樣。

方蕩更清楚,這個世界上只有力量不騙人,擁有力量就擁有一切。

只有他強大了,才能夠給爹娘報仇,才能帶弟弟妹妹離開爛毒灘地。

對于此時的方蕩來說,這是非常遠大,值得奮鬥一生的目标。沒有見識到外面的世界,無法理解爛毒灘地的貧瘠,方蕩幾乎一刻都無法忍受自己的弟弟妹妹繼續在爛毒灘地上過那種艱難的生活。

方蕩在小房間中一呆就是十天時間,這十天中,方蕩似乎被遺忘了,甚至連方蕩都遺忘了自己,他的世界現在就只有劍。

揮劍、揮劍、揮劍、揮劍、揮劍,疲累無比,睡覺,揮劍、揮劍、揮劍、揮劍……

好在食物跟得上,并且吃的不錯,不然根本無法支撐方蕩這樣的大量消耗。只不過,在五天左右的時候,方蕩便不再往劍身中灌注毒性了,因為吃的東西不缺,但奇毒內丹之中的毒性卻不容易補充。

第十天的時候,方蕩正在舞劍,就聽到床上傳出一聲清脆的聲響,這聲音不大,但對于在這房間之中呆了十天,一切都無聲無息的方蕩來說,卻堪比驚雷。

方蕩詫異的收劍望去,就見他從易城中弄到的那顆堅硬無比的蛋竟然崩開了一塊外殼。

方蕩雙目放光,湊了過去,仔細看着那顆蛋。

就見蛋中微微有光芒閃動,與此同時,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也開始晃動起來,似乎滿是期待。

咯叻一聲,蛋殼再次迸裂開一塊,方蕩湊到跟前的腦袋下意識的後退,随後再次湊過去,想要順着那蛋殼裂口處往裏面望去,随後就見一股碧綠色的液體從蛋中流淌出來,異香彌漫整個房間。

咯叻一聲,整個蛋陡然裂為兩半,咕嘟嘟的,碧綠色的液體泉湧出來,內中包裹着一個圓滾滾如同松鼠一般的東西,這東西有着一條光禿禿的大尾巴,渾身上下披着一層絨毛,身上散發出一股難言的奇香,至少在方蕩的嗅覺之中,這個是香味,興許在別人的鼻子裏這個就是惡臭。

這小東西被碧綠色的液體包裹着,小嘴咧開,似乎打了個哈欠,随後有些艱難的張開一雙霧蒙蒙黑溜溜的大眼睛,看向方蕩,随後這小東西微微歪了歪頭,朝着方蕩伸出兩個小小的爪子,似乎要方蕩抱一抱。

方蕩卻一下流出口水來,這東西一看就非常好吃的樣子。

尤其是包裹這小東西的粘液擁有極強的腐蝕力,将小東西身下的桌子瞬間溶出一個大洞,這小東西如同呆在泥地上,正在飛速的下沉着。

劇毒,這綠色的粘液一定是劇毒!

就在方蕩準備将其抓起來嘗嘗味道,甚至開始琢磨一會送來午餐饅頭後就夾着這小東西吃的時候,奇毒內丹一下從方蕩口中竄出,朝着那小東西飛去。

那原本還朝着方蕩伸出兩只爪子的小東西一見到奇毒內丹,立時露出驚慌的表情,似乎遇到了天敵,艱難轉動尚不熟練的身軀,想要逃走,正巧此時碧綠色的液體溶開了桌子,小東西吧嗒一聲掉在地上,随後這小東西揮舞爪子在地上抓撓,配合着碧綠色液體的腐蝕之力,竟然如同在水中游泳一樣,急速下潛,逃走。

奇毒內丹在空中微微一頓,猛的膨脹一下,從中噴出一群螞蟻來,這些螞蟻頭頂上嫣紅一片,赫然正是當初奇毒內丹吞吃下去的那些巢蟻。

巢蟻兇猛,如同一群戰士,視死如歸的沖殺上去,将如同松鼠般的小東西四周的地面挖開,形成一道道的壕溝,同時不少巢蟻趴在壕溝中等着那小東西的到來。

那小東西一旦遇到壕溝,前行的速度變立時緩慢下來,如同車輪陷入雪中一樣,一群群的巢蟻沖上去,嚼吃碧綠色腐蝕性極強的毒液,不過巢蟻顯然不是毒液的對手,吃下毒液的同時,便腸穿肚爛,融成黑水。

在這些巢蟻的努力下,小東西的速度越來越慢,此時奇毒內丹從天而降,一頭就撞在了那小小的東西身上。

奇毒內丹似乎變成了一個海綿,将松鼠般的小東西還有包裹着他的碧綠色的液體盡皆吸入到了奇毒內丹之中。

随後奇毒內丹晃晃悠悠的東倒西歪,原本嬌翠的顏色變得極為暗淡,如同一個疲憊的孩子,在空中艱難的挪動,撞了方蕩鼻子兩下後,才找準了方位,鑽進了方蕩口中,沉睡不起。

這一切來得太快,方蕩還沒有來得及吃,就被奇毒內丹搶了先,這使得方蕩多少有些不開心。

不過方蕩也沒太在意,因為這東西他吃下去,也是為奇毒內丹吃的,方蕩砸吧砸吧嘴,相當遺憾,将蛋殼拿起一塊來,放在嘴中,這蛋殼現在沒有之前那麽堅硬了,嚼起來嘎吱嘎吱的,吃起來味道還不錯的樣子。

方蕩吃掉了蛋殼,心中的遺憾早就抛到腦後,用舌尖晃動了下奇毒內丹,奇毒內丹完全沒了之前的活潑狀态,死氣沉沉如同一塊石頭。

方蕩閉上眼睛仔細感知了一下奇毒內丹,奇毒內丹似乎完全陷入了冬眠,一點聲息都沒有了。

不過方蕩确信,奇毒內丹完全沒有任何問題,或許就是吃飽撐着了。

“爺爺們,你們不是說這蛋是盤古始定混沌的寶貝麽?龍卵龍胎?或者是某種法寶?我怎麽覺得,這東西和這三樣都不搭邊?

四周一片沉默,不久之後,方蕩的爺爺最終興奮的開口道:“蕩兒,我們查到了,若不是這東西破殼而出,還真就叫人看不出端倪來,這東西應該叫做灼地墨蟲,在異蟲錄中被歸為劇毒妖類,這東西在無盡妖洞之中也算罕見,成蟲後在地下打洞,盤踞百裏地盤,百裏之內一切存在盡皆被其當成食物吞吃,相當可怖,不知道那個王八蛋竟然将這東西帶到了玄天大陸上。”

方蕩沒怎麽太在意這灼地墨蟲,畢竟這看起來像是動物的蟲子已經被奇毒內丹給吞吃掉了。

方蕩的爺爺開口道:“蕩兒,以後有不認識的東西,盡管來問我們,就算一時看不透,但總能在如山典籍中幫你找出來歷端倪來。”

方蕩用力的挖了挖耳朵。

随後方蕩的日子再次恢複如常,每日除了吃飯睡覺就是舞劍。

四天後,方蕩依舊還在舞劍,此時有敲門聲響起,方蕩看了下窗外,似乎還不到送飯的時間,心中詫異的同時收了劍,打開房門。

房門外面站着一個一身翠衣的侍女,侍女雙手捧着一個托盤,盤中是一件繡着豹紋的黑色綢質袍服,袍服上還有一雙做工精良的千層底快靴,在旁邊放着一頂黑色帽子,帽子上插着一根雉雞翎羽,顏色跳脫威風凜凜。

“大都統,請随我去沐浴更衣,王爺要見你。”

侍女說話口音軟糯,身子猶如風中柳樹般微微擺動,眉目間,有着說不盡的風情。

同時一股淡淡的香風吹來,使得方蕩先酥軟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