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一封信

(更新時間:2003-10-2712:12:00本章字數:4750)

日子一天天過去,這些日子,薩摩照以往的習慣練功。初練時的确發現功力大增,想來是因為成年大劫的緣故。但是不知道是因為飽和還是什麽原因,之後不論薩摩怎麽練,功力的成長卻一直相當緩慢。雖則體內有一股新結合的龐大能量,可惜薩摩用盡所有方法卻還是無法利用它。這股力量沒有固定的流路,總是很随性地要往東便往東,要往西便往西。偶爾薩摩似乎可以驅動那麽一點點,但充其量只是鼓動力量,沒有招式配合也是白搭。加上薩摩實在太習慣以前的使力方式,因此每次一想要使用這股力量,到最後驅動的都還是自己原有的力量,這一來,縱使薩摩有巨大能量也只能幹瞪眼了。

既然不能用,薩摩也不白費力氣在它上面,他選擇加強他原有的真氣和魔力。幸好,那股能量散居全身,緩緩流動,但卻異常地沒有占據丹田和神經中樞。被占據已久的丹田和神經中樞終于空了下來,被鸠占鵲巢許久的真氣和魔力終于可以各自回到它們的地盤!

除了例行的練功,薩摩就在中央大陸四處尋找。他相信有一天,琉璃會出現在他面前。他一直沒放棄這個希望。靈珊和海因都知道薩摩的做法,海因總是嘆氣,而靈珊則因為心裏不忍,勸過薩摩許多次,就連宇瀚都遠從模裏邦聯趕回來,勸薩摩不要為了一個下落不明的女孩破壞了和圖蘇的關系,希望他先回去親自向圖蘇報告之後再回中央大陸長住也不遲。然而,薩摩有自己的主張。他不認為他有做什麽不妥當的事,他現在唯一牽挂的是生死不明的琉璃,他相信,若是琉璃沒死,她一定會回來,因為,她答應過他。以前,琉璃等他,現在他等她也算是公平了!

宇瀚勸說不果,也知道薩摩的拗脾氣,最後也只能由着他去。

等待的日子并不好過,幸好,薩摩還有兩只小精靈和雙生三個夥伴,一大兩小三個家夥成天吵吵鬧鬧,日子也不算無聊。

日子就這樣過了一個月。尼路等人也從模裏邦聯趕來,住在當初薩摩學藝的小島上。他們帶來圖蘇的書信。薩摩不想去接,卻拗不過父母的堅持,只得趨船前往。

“王子您還會回邦聯嗎?”尼路将信交給薩摩之後,小心地問道。

薩摩注視着眼前六名青年好半晌,突然反問:

“如果我不回去,你們打算如何?”

尼路等人聽薩摩這麽說,互視一眼,随即異口同聲地道:

“如果王子不回去,那我們也……不回去了!”說着,眼中竟然浮現笑意。

薩摩見狀不禁啞然笑道:

“看來你們是很希望我不要回去了?”

尼路等人又對視一眼,同時笑了開來。

“是啊!說真的,那地方從小待到大,也實在有些膩了。”耐達依第一個附和。

見耐達依開腔,班塔耶也不甘寂寞地道:

“沒錯!換個新環境也是挺不錯的。我聽說中央大陸的魔晶石挺好賣的,應該可以賺不少錢。”

“反正我們早就打定主意跟着王子了!王子不想帶着我們都不行。”尼路言笑晏晏地接腔,一邊說一邊還對着衆人擠眉弄眼。

衆人聽完尼路的話,不約而同地朗笑起來,氣氛大是輕松。就連薩摩都罕有地露出愉快的笑容。這是他回到中央大陸後的第一個笑容。

“老子到哪都沒差,只是你們為什麽沒提醒老子把藏在床底下的酒帶出來呢?”漢斯在衆人的笑聲中咕咕哝哝地埋怨。那些酒是他辛辛苦苦從南虎部落搬回來的,因為族裏禁止飲酒,所以只喝掉幾壺,現在全都留在那張可能已經無緣的床底下,實在太可惜了。

衆人聽漢斯這般埋怨,笑得更是開心。

“這好啊!順便讓你戒酒。”耐達依興災樂禍地道。

漢斯一聽,不高興地瞪大雙眼,可偏偏找不出什麽話好頂回去。

看着尼路等人輕松的笑鬧,薩摩心中仿佛有一股暖流緩緩流着。依序看過每一位同伴,一種名為感動的情緒漲滿胸臆,讓他忍不住低聲呢喃:

“謝謝你們。”

薩摩話聲雖低,尼路等人卻都聽到了。他們沒有回答,僅是用堅定的眼神,微笑地看着薩摩。那種無言的信任比什麽都還要震撼薩摩的心。

若說他離開龍人族完全沒有任何掙紮,那是騙人的。畢竟那責任從小便懸在他的心上,并不是這麽容易便可抛棄。尼路等人毫不猶豫的支持,對心中仍在遲疑的薩摩而言,真的是一大鼓舞。但薩摩也知道,尼路等人雖然說得這般輕松,實際上他們一定經過不亞于他的掙紮。畢竟,對從小接受龍人忠誠教育的尼路等人而言,背叛是何其沉重的罪名啊!但尼路他們選擇了他,這讓薩摩很感動。只是另一方面,薩摩又覺得自己似乎不該拖累尼路他們,畢竟他沒有龍人族,還有精靈人族這個依靠,尼路等人卻是沒有龍人族便等于沒有家了。

想到這裏,薩摩暗中嘆息,對着尼路等人道:

“信呢?”

尼路聞言,心中不由一喜,連忙将懷中的信拿出來,交給薩摩。他知道事情已有了轉圜。他們前來中央大陸的途中便已商量好,若是王子不主動提起信件,他們也不會主動将信拿出來。因為,王子若連王上的信都不肯看,那便表示王子已經決定離開龍人族,如此一來,他們也将會遵循那夜的諾言,跟随王子。但若是王子肯看信,那麽一切都還有希望。方才薩摩說他不回去的時候,那神态極為認真,尼路幾乎已經以為這封信已不需再取出,沒想到薩摩會突然主動索信。雖然尼路不知道到底是什麽原因讓薩摩做此轉折,但他還是樂見其成的。

薩摩将尼路一閃而逝的驚喜表情收在眼裏,心中了然,只是表面上還是默不做聲地接過信,拆開封口用結界做成的彌封。

“薩摩:

如果說,我到目前為止有對不起任何人,那這個人就是那位人族的小女孩。薩摩,我知道你從小跟她一起長大,感情深厚。我也知道,她是一個善良的女孩,沒有人族的狡詐,而且,她一心只替你着想,若非她是噬巫,我實在不願意拆散你們,因為,我必須承認,她有當王子妃潛質。成年劫之後,我知道那孩子活不久了!雖然不忍心,但是,與其讓你見到她死,還不如讓你以為她還活着,這樣,你就不會自責!我不知道這樣的決定是不是錯了,但是,這個決定卻讓我看清那女孩在你心中的地位。這讓我憂心。因為你竟可以為了她放棄整個龍人族!這時,我有些恨她了。現在這女孩死了,但是哪一天你是不是又會為另一個女人放棄龍人族?甚至精靈人族?我不确定。不過,從你為了她所打出的那幾掌,圖爹爹起碼看出你是一個狠得下心的人。經過一番思索,圖爹爹也想清了。或許你把情感放在第一位,這無妨!只要你能讓人看不出你的喜惡,那麽太重視情感不見得會成為致命傷。圖爹爹只希望你,在追求你要的事物時,多為整個龍人族着想。糾紛與懷疑是領導的致命傷,圖爹爹衷心期盼你能逐漸成長為一個稱職的王者。

你可以恨可以愛,但卻一定要記住!王者在人前不能有感情!感情只能用來私下舔舐傷口。這聽來或許太過不近人情,但是圖爹爹認為,這是王者絕對須要的一項能力。你太在乎那個女孩,于是她便成了你的弱點,讓你縛手縛腳。相對的,要是你能适時隐藏感情,那女孩也許便不會成為你的弱點了。如此看來,隐藏感情不也是保護你在乎之人的最好手段嗎?我相信你能理解圖爹爹的意思。往後,我不再幹涉你的決定,但是,薩摩,記住,你的決定會影響很多人,很多事!

如果你真的聽進去了,有空就回來看看我這個爹爹吧。圖蘇”

這封信無疑是圖蘇的妥協。信中暗示,只要薩摩不傷害種族利益存亡,他都不會幹涉,包括薩摩的妻子人選。圖蘇甚至也想開了,只要薩摩有辦法讓野心份子無法藉由他愛的人來威脅種族存續,那薩摩太過重視男女情感這個特質也将不再是缺點。可以說,這封信的內容幾乎是圖蘇破天荒的讓步了!當然,這個讓步來自于圖蘇對薩摩的不舍,對琉璃的虧欠。甚至或許有一部分是來自為龐龐所做的補償。

薩摩仔細地收下信,心裏有些高興,有些了悟,又有些沉重。

知道圖蘇以着他的方式在關心他,為了不失去他還做了這樣的讓步,他不禁感到高興;知道圖蘇比他清楚自己的弱點,他有些了悟;但是,想起責任後的無奈,他有些沉重。

薩摩必須承認,盡管從小受到特殊的教育,他的歷練畢竟還不足。圖蘇說得對,他自己暴露了弱點,讓琉璃被關在神殿四年!但問他後不後悔表現得太在乎琉璃,他不會。因為,他的确在乎她!只是,圖蘇這封信給了他一個啓示,讓他知道,往後,他必須小心表現他的好惡……為了保護他所愛的人!

“王子……?”見薩摩陷入思索,尼路猶豫了好一會才輕聲叫喚。

薩摩聞聲回過神,看到的便是尼路等人既憂心又期待的表情。

見薩摩醒神,尼路這才遲疑地問道:

“王子…有何打算?”

薩摩沒有馬上回答,沉吟了一會之後,反問道:

“你們在王宮有沒有得到什麽特別的消息?”

“特別的消息?”耐達依好奇地追問。

薩摩也知道他這話問得太籠統,于是嘆了一口氣之後幹脆直接問:

“我要問龐龐的現在的情形。”

龐龐?!尼路等人聞言都是一驚。當初薩摩避龐龐唯恐不及,怎麽今天卻主動問起了?他們當然不會以為薩摩轉了性,喜歡上龐龐,但是中間有蹊跷那是一定的了。

幾個人滿頭霧水地對視一眼,然後側頭想了起來。不過衆人對龐龐本來就不甚關心,想了老半天還是沒想到龐龐最近有什麽值得薩摩關心的情形,最後還是消息靈通的班塔耶先想到:

“我聽說,龐龐小姐好像被王上軟禁在寝宮裏,為了這事龐龐小姐已經鬧了好幾次。”班塔耶臉帶疑惑地道。當初他只把這消息當笑話聽,現在想來,龐龐被圖蘇軟禁的時間,正好就是薩摩離開穆答烏普前後,這豈不有點巧合了?

軟禁?薩摩在心中仔細衡量。沒錯!圖蘇已經查清楚了!但是他會怎麽處理?軟禁了事?

尼路本就對薩摩竟會關心龐龐這事另有想法,如今再配合班塔耶的說辭、琉璃的現況,還有之前神殿的騷動,很快就想出了點眉目。只聽他神色沉凝地問道:

“龐龐小姐跟琉璃小姐的傷……有關嗎?”

其餘衆人一聽,也立刻想到這中間的關聯處,忍不住跟着心中一凜。若是如此,恐怕王上跟王子間的問題,并沒有這麽好解決。

果不其然,薩摩點頭了。他輕描淡寫地将事情始末簡單交代,而後才冰冷地道:

“那日我應該先殺死她再走。”淡然的一句話,卻夾帶著令人膽戰心驚的殺意和決心,讓尼路等人暗中打了個寒顫。

衆人這才知道,當日神殿的混亂不僅是成年大劫那麽簡單,竟然還有龐龐的陰謀在其中。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龐龐所下的藥竟然不只引發成年大劫,還把王子體內那未知的力量給引發了!難怪事情過後,七位長老和八位龍神将全都負傷修養。

“那麽王子要追究嗎?”班塔耶略帶憂心地問。如果要追究,光是那下藥的舉動就可以要掉龐龐半條命,更別說她還間接害死了琉璃。王上恐怕是保不住她了!

聽班塔耶這麽問,薩摩頓時皺起眉頭,嘆了一口氣,沒有回答。從圖蘇只将龐龐軟禁可以看得出圖蘇對龐龐究竟是舍不得的,如果當天讓薩摩看到龐龐,毫無疑問的,他一定會殺了她。但是現在,他卻是拿不定主意了。當然,他還是希望親手殺了她,但他該在圖蘇面前殺死龐龐嗎?

尼路等人見薩摩沒有回答,似乎也能體會之間的難處,因此并沒有繼續追問,但還是忍不住憂心地看着薩摩。

薩摩回過神,看到尼路等人憂愁的神情,忍不住啞然一笑:

“放心。我不會脫離龍人族。但是,我絕對不會輕饒她!”他幾乎可以肯定,只要讓他看到她,不論在哪裏,他都會不顧一切殺了她。

尼路等人何嘗不知道這是薩摩目前最大的讓步?龐龐的作為,就連圖蘇也不敢要求薩摩原諒。

當天,薩摩便回到中央大陸。因為他擔心琉璃會在他不在的時間回來。而尼路等人則留在小島,打定主意跟着薩摩了。

第 75 章

當他知道黑玫瑰屬于間接害死的胡剛,從此對她就改變以往的态度和看法。

剛開始是打算留着她幫助自己,現在卻恨不得拔出腰間的手槍,一槍崩了她。

“在你說之前,我很想問你個問題。”範錦華打斷黑玫瑰的話,開口說道。

黑玫瑰咽了一口吐沫:“你…你說吧,我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那好,你是如何進到胡剛家的?”範錦華開始發出詢問。

她停頓一下,回答道:“我先接近胡剛的老婆,然後通過她進去的。”

“他老婆?你的意思,你認識胡剛的老婆?”這條消息到是讓範錦華一愣。

黑玫瑰微微點點頭:“我認識,她…她叫于培茹,是…是A市一個商貿公司的員工。”

範錦華沒有說話,擡手示意她繼續說下去。

“我認識她的時候,她還是個不錯的女人,後來因為某些原因染上毒瘾…從此就一發不可收拾。”

“是你們讓她染上的吧?”範錦華語氣冰冷的插了一句。

黑玫瑰默默低下頭,這個動作,足以證明範錦華猜測的是對的。

這幫混蛋,真的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什麽事都能做出來。範錦華越想越生氣,攥的拳頭發出吱吱響聲。

“那個女人還活着沒有?”

“她…應該還活着。”

“應該?”

“我進入到她的家,查到我想要的情報,胡剛出事之後就沒有見過她,有人說她給他們公司的經理當了情人,有的說她被抓緊戒毒所,還有人說她跳河自殺了……”

“你也沒有去找她?”

“沒有,她對我們來說已經沒有價值,所以……”

“那你們打算怎麽處理那個孩子?”

“打算把他帶走,培養成我們的人,可惜那個時候,你的戰友獵人出現了,他還沒有離開,你就去了。”

範錦華從茶幾上站起來,在房間來回溜達幾圈。

怒氣沖沖的走到黑玫瑰的面前:“你們…這麽好的一個家庭就被你們毀了,難道你們不感覺到一點點的愧疚?”

“呵呵,也對,對于你們這些人來說,想必都不知道愧疚這兩個字怎麽寫吧。”

“混蛋,混蛋,混蛋!”

範錦華知道這一切,氣急敗壞的用拳頭砸向牆壁。

黑玫瑰坐在沙發上,安靜的聽着範錦華在那裏咆哮,叫罵,憤怒。

“粑粑…粑粑,你怎麽了?”範宇強從卧室跑出來,用小手拉着範錦華的衣服,小聲的問道。

範錦華蹲下來,用手輕輕的撫摸着範宇強的小腦袋:“宇強,爸爸沒事,爸爸在和這位阿姨聊天,是不是吵醒你啦?”

“走,爸爸哄你去睡覺。”

抱起範宇強走進卧室,一只手輕輕拍着他。

将他哄睡之後,範錦華走出卧室,來到沙發,把黑玫瑰攙扶起來:“你先休息,明天等孩子去上學後,我們在說。”

黑玫瑰回到曾經屬于的她的房間。

範錦華獨自一個人坐在沙發上,久久不能平靜自己的內心。

拿出兩根煙放在嘴上,啪嗒,點燃香煙。

其中一根豎在茶幾上。

眼中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了熱淚,內心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隐隐作痛。

曾經那段光榮的歲月,不斷的在腦海中浮現。

……

“小兔崽子,你倒是挺會玩啊。”胡剛滿嘴的笑容對範錦華訓斥道。

範錦華把嘴一努:“我說班長,敢不敢給我換個稱呼啊?小兔崽子,聽得我想打你。”

“哎呀,小兔崽子,你還要打我?來,讓本班長看看你現在翅膀硬不硬。”

“先說好,輸了不能哭。”範錦華說着就脫掉自己的軍裝。

胡剛哈哈大笑着也脫掉自己的軍裝。

獵人他們幾個人紛紛圍過來,席地而坐。

“加油,加油,幹掉他,幹掉他。”拍手吶喊助威。

胡剛舉起手,示意安靜:“停停停,你們在給誰加油?”對着他們幾個人問道。

“當然是…給你啦。”大家這一聲停頓,明顯是口是心非。

胡剛氣的挨個瞪了他們一眼。

這邊剛一轉身,範錦華一個飛撲,背摔,噗嗤一聲就給胡剛撂倒在地。

轉身一個側壓,将他死死壓在身下。

“好小子,給我玩陰的。”

“兵不厭詐,你自己說的,都忘啦?”

“班長,投降吧。”對着胡剛挑釁道。

胡剛雙眼一瞪:“在中國軍人的字典裏,就沒有投降兩個字。”說話功夫,雙腿屈膝,雙腳用力支撐地面。

猛然一用力,将身體上的範錦華推開。

範錦華原地翻滾一圈,蹭,站起來。

胡剛和範錦華相互對視,轉起圈來,兩人都在尋找進攻時機。

在一個合适的時機,兩個人同時發起進攻。

他們的拳頭碰撞在一起發出沉悶響聲,他們帶着一身的傷痛,也不曾放棄戰鬥……

胡剛曾經說過,耐心是一件說起來容易,卻做起來非常難的事情,想要成為一名合格的特種兵,耐心是必須要學會的一門功課。

身處敵人中心,如何完成任務?沖,只能代表你不怕死,同時也代表你沒腦子。

這個年代需要的不單單是一股腦往前沖的戰士,更需要有智慧的戰士。

範錦華一直都銘記這句話,遇事不沖動,耐心尋找一招制敵的機會。

這場比賽,誰輸誰贏已經不在那麽重要。

重要的是,範錦華的改變。

可以說,範錦華之所以能夠活着走到今天,全都是胡剛曾經的教誨。

眼裏含着淚,嘴角卻露出對美好回憶的笑容。

扭頭看了一眼牆壁上的鐘表,不知不覺已經淩晨二點多鐘。

桌子上的那根煙早已經燃燒殆盡。

範錦華從沙發上站起來,對着那根屹立在茶幾上的煙頭,舉起拳頭。

“在中國軍人的眼中,沒有投降這個詞。”

“班長,你做到了。”

“我也會做到。”

咬着牙充滿力量的說完這幾句話,放下拳頭,将煙頭扔進煙灰缸。

走進卧室,躺在範宇強的身旁。

這邊剛一躺下,範宇強立刻一個轉身,把手和腳全都翹在範錦華的身上。

看他那一臉享受的樣子,範錦華一度懷疑這個小兔崽子就沒有睡着。

閉上眼睛,一切都恢複平靜。

026:必須學會獨立

第 77 章 升為若頭!

久濑大作這邊害怕也不能說害怕啊,他還得安慰顏沖:“哎呀,你這也是替米田報仇啊,真是勇氣可嘉啊!”

“這都是我應該做的。”顏沖還假惺惺地道。

确實是他應該做的,他不做他就被趙一兩殺了。

“你是怎麽找到的人啊?”久濑大作又問道。

顏沖就開始編了,說他在旅館開了個房間,本來要回房取個東西,然後在樓道裏面碰巧看見了趙一兩。

在跟蹤了他一段之後,發現他也住在這裏。

于是他就找機會騙開了趙一兩的房門,進去把他給殺了。

因為第一次殺人,而且要為米田大哥報仇,所以情緒有點激動,下手重了點。

現在那個旅館裏面還有一具無頭屍體呢。

他這故事太過血腥,連久濑大作聽了都直皺眉。

殺人的事兒,他幹過。但是殺人砍頭的事兒,他也是第一次見。

然後久濑叫來人,拿照片核對趙一兩的身份。

這一天下來,他雖然沒有找到趙一兩的位置,但是趙一兩就是殺害米田和東興信貸負責人的兇手的事兒已經确定了,要不然他也不能發布通緝令。

在确認了死者就是趙一兩之後,久濑大作正式對外宣布,米田的仇已經有人報了。

這個人,就是新來的彥頁二中。

雖然完成得比較快,但是過程也比較曲折,所以為了表示對顏沖的嘉獎,提升他為久濑拳王組的若頭,也就是二把手,以後可以擁有自己的組。

然後久濑還委派了幾個他比較信任的人過來輔佐顏沖。

說是輔佐,其實就是監視加上控制,生怕顏沖這種能人翅膀硬了之後會有二心。

當然,顏沖是新來的,沒有什麽根底,他也樂得久濑的人把業務全面接手。

他也不想參與幫會內的權力鬥争,一切就是為了完成主線任務,而且到了比較高的位置,錢分得也比較多。

在登上高位之後,他只下了一個命令,那就是趕快派人去把賓館裏的無頭屍處理掉。

不過似乎警察已經介入了,正在調查中。

久濑這邊已經宣布是顏沖幹的了,那邊旅館也有顏沖的姓名登記,所以警察用不了多久就會鎖定顏沖,只是搜尋證據還需要一段時間。

久濑勸顏沖最近最好不要惹事兒,他負責來把事情壓下來,那個被殺的人也是個黑戶,應該鬧不大。

顏沖連忙答應了下來。

顏沖檢查了一下任務進度。

雖然他這次完成的只是一個懸賞任務,但是他之前還參加了跟米田一起去砸東興信貸的活動,也算是主線劇情,現在也一起完結了。

顏沖因為升到了若頭的位置,所以稱號直接變成了“得力的助手”,主線任務完成度也飙升到了百分之七十。

恐怕他若想再提升主線任務完成度,就得爬到久濑的前面,甚至拿到堂島組組長的位置。

這種事情不是顏沖不想幹,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辦。

他在幫會中根基不穩,他現在就是把久濑大作幹掉,久濑拳王會會長的位置也輪不到他來坐。

他能從組裏其他人的追殺中逃掉,就算是他運氣好了。

因為輪回者中有人完成主線任務過半,系統開始為期一周的倒計時,而且關于其他項目的完成進度也能查看了。

顏沖的支線任務完成得很好。

跟內衣販賣有關的這系列任務,包括勸說幸子、拿回大谷兒子被搶走的游戲、獲得田中家的祖傳信物,以及這三個任務的後續事件:擊敗結衣的團夥,解救幸子出來,都給顏沖提供了不少的完成度。

而獲得黑市商人的密碼以及結識武術師父酒神也被算進了支線任務當中。

這樣一來,顏沖的支線任務完成度已經超過了百分之百,仍按百分之百計算。

如果顏沖不知道的話,說不定還得再去支線任務上費費心。

在做任務的時候,連續的幾場戰鬥,顏沖都打得很漂亮。

大谷、結衣、趙一兩都提供了較高的分數,這讓顏沖的戰鬥分數也已經達到了百分之百。

而在多次的說服、哄騙、潛行、手上功夫之後,專長使用方面也達到了百分之六十。

尤其是解鎖新的專長,每個能提供百分之十的完成度。

顏沖只要再去做一些挑戰任務,解鎖一些新專長,然後再應用一下,應該達到百分之百也不成問題。

所以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世界影響方面,顏沖現在只有可憐的百分之一。

世界影響包括政治、經濟、文化、宗教、軍事方面的影響力,說是世界影響力,其實不用影響到全世界,只要能影響到周圍的人就行。

高額消費也算是參與經濟活動,要不然顏沖連這百分之一也沒有。

顏沖的主要消費就是紋身花了十萬塊錢,其他的日常消費不算。

這麽算來,想要達到百分之百的世界影響,最起碼得花掉一千萬才行。

如果不解決這個問題的話,顏沖的總評價很難達到A級,甚至連B級都不保,更不用說S級了。

而且潛能點是以二十點為單位計算的,如果達不到B級,就相當于憑空少了一個潛能點。

顏沖當然要努力一下。

文化、宗教、軍事方面就不要想了,顏沖沒這個基礎。而通過自己久濑拳王會若頭的身份,參與政治,一個禮拜的時間估計也未必夠。

那麽顏沖唯一的出路就是在短時間之內賺到大量的錢,然後花出去。

至于怎麽賺錢,靠久濑拳王會的這點保護費,根本就不夠。

如果是向其他組一樣炒房地産、玩股票經紀,那發財自然是相當的快。但是久濑大作這個只知道打打殺殺的舊式武鬥派極道,根本就不知道怎麽賺錢。

顏沖仔細地想了想,突然拍了一下大腿。

“我現在也算是個極道的大哥級人物了,那些小弟就算是不服我,也得聽我的。”顏沖重新浏覽了一下自己的挑戰任務,“地下賭場這種生意,不就是賺錢的最好方式嗎?能賭贏就賭,賭不贏難道不會打嗎?”

第 76 章 公安局遇關曉

第七十五章 公安局遇關曉

“啪…”中年男人走了上去,一把奪過馬軍手上的匕首,反反的給了他一耳光,這一巴掌打得整個天臺充斥着清脆的回音…

馬軍被打了這一耳光,非但沒生氣,反而對眼前這個中年男人有些害怕,驚恐的看着他…

中年男人恨鐵不成鋼,惡狠狠地看着馬軍,讓他趕緊離開。

“撲通…”馬軍雙膝跪地,朝着中年男人跪了下來…

“別給我在這裏丢人現眼,趕緊滾回家。”中年男人看了看他,心跟急到了嗓子眼上似得…

“阿軍,怎麽回事?”韓文東站在距離馬軍不遠處,看着眼前的場景,疑惑不已。過了半響鄒着眉頭開口問道。

馬軍繼續跪在地上,目不轉睛的望着中年男人,跟犯了錯在認錯的孩子似得,一言不發,等待着被訓話…

張凡見秦瑤擺脫了馬軍的威脅,縱身一躍,準備跳到秦瑤身邊保護他,卻沒料想被韓文東一腳橫踢,踹飛在了天臺的牆角下…

“咳咳…”從地上緩緩爬起來的張凡,發出了兩聲幹咳…

“張凡,你沒事兒吧,韓文東你到底想幹什麽,你瘋了嗎?”秦瑤站在原地,看見張凡被韓文東偷襲,心跟被鋼針插了似得,痛得直發抖…

張凡忍着劇痛,緩緩的朝着秦瑤那邊走去…

“不許動!都舉起手來!”剎那間,樓頂的出口處,傳來了一陣喝聲…

韓文東站在原地,始終不為所動,過了半響,從出口出緩緩走進來了三四個舉起槍的公安,其中有個帶着頭盔,看不見臉,但是身材看上去很魁梧的公安開口說道:“舉起手,蹲在地上,不然我們以你妨礙執行公務對你開槍…”

聽到這裏,韓文東才雙手抱頭,蹲在地上,其他幾個人也不例外,包括張凡…

他們幾人被四個公安帶下樓後,直接帶上了警車,拉去了市公安局…

“你們這是帶我去哪兒,我要回家,我要找我老爸!”韓文東在車上朝着囔着非要回家!

“哼,你現在犯了事,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你還想回家?”其中一個皮膚看起來有點黝黑的公安,歪咧着嘴巴,不屑一顧的看着韓文東,開口道。

“怎麽不能回?我又沒犯事兒,你們憑什麽抓我,趕緊放我回家。”韓文東一直在車上喋喋不休,幾個公安實在受不了,最後大家商議,把他單獨留在另外一輛車上,單獨扣押…

韓文東被拉走後,車裏總算是安靜下來了,秦瑤和張凡也在車上…

張凡看了看秦瑤,伸手摸了摸秦瑤的脖子,一臉心痛的開口問道:“怎麽樣?脖子還疼嗎,等下我帶你去醫院包紮包紮…”

“已經沒事兒了,只有你在我身邊才有安全感,以後你去哪兒都要帶上我。”秦瑤跟個孩子似得,開口向張凡提要求…

張凡摸了摸她的頭發,朝着她微微的點了點頭,秦瑤見狀,把頭靠在了張凡的肩膀上…

一旁的兩個公安,看見秦瑤和張凡在車上肆無忌憚的撒狗糧,有些吃不消,過了半響皺着眉頭開口笑道:“小兄弟,你這樣撒狗糧真的好嗎?”

秦瑤張凡二人聽罷,才尴尬的放開了雙方…

沒過多久就到了公安局,兩個公安知道張凡這次沒什麽過錯,所以也沒對他和秦瑤二人解押,只是讓他們走進局裏錄筆錄,秦瑤挽着張凡,走進了公安局,卻沒料想到,張凡在公安局前臺看見了之前在派出所對自己使用酷刑自己的關曉。

“關曉?”張凡走進去,一眼就看見前臺的關曉,湊過身子,開口叫道。

第一聲關曉沒聽見,繼續埋頭做着自己的事兒…

“關曉?”張凡繼續叫了第二聲以後,關曉才緩緩的擡起頭,看了看眼前的張凡…

“你?是你?”關曉兩只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副不可思議的樣子看着張凡。

“對,是我。”張凡朝着關曉嘿嘿一笑,想起之前在派出所關曉讓兩個壯警整自己的事兒,心裏始終是個梗。

“又犯事兒了吧?我告訴你今兒個你進來了,我會好好“招待”你的,你放心。”關曉看着張凡,一邊搖搖頭,一邊陰笑道。

張凡站在一旁,無奈的說不出話來,過了半響,關曉看見張凡身旁的秦瑤,指了指秦瑤,皺着眉頭問道:“這是?女朋友吧?”

張凡面朝着關曉,微微點了點頭…

“你看你小子,人壞,這豔福還不淺,能找到這麽漂亮的女朋友?我都驚訝,哈!”關曉看見秦瑤後,把嘴巴伸到張凡耳根邊,生怕秦瑤 聽見會多心,輕輕呢喃道。

“這位是?”秦瑤看見張凡和關曉二人看起來很熟似得,開口問道。

“你說的是她呀?”張凡聽了秦瑤的疑問,指了指關曉,開口問道。

秦瑤點點頭,目不轉睛的盯着關曉看,似乎在等待着張凡的回答似得…

“嘿,你看我這看見關警官,一時着急忘記給你介紹了,這是關警官,是我第一次進警局對我動用酷刑的人,所以我對她印象深刻啊!”張凡看着秦瑤,指了指關曉介紹道。

關曉聽罷,暴脾氣接踵而至,伸手怒指着張凡:“同志,請你說話注意言行,我可以以诽謗把你收押。”

其他警察看見關曉在前臺突然發起了火,紛紛走過來詢問是怎麽回事…

關曉坐在前臺,心中有氣沒地兒發,趁着做文件期間,狠狠地敲擊了鍵盤上面的字母…

“唉,你們兩個過來做筆錄呀,怎麽不過來?”過了半響,從警局二樓下來了剛才在車裏那個年輕的公安,他站在樓梯口,手裏拿着一本碩大的筆記,一邊朝張凡二人揮一邊開口提醒道。

“哦!好的,稍等警官!”張凡聽罷,這才想起還有筆錄沒做,拉起秦瑤朝着樓梯口走去,朝着樓梯口走去期間,還不忘回過頭看了看正在工作中的關曉…

關曉看見張凡走了過去,心裏的氣總算是消了點,雙眼朝着張凡背影看了過去,努了努嘴,略微生氣的瞥了一眼…

第 67 章 東籬散人

眼淚流幹了又流幹,但對沉楓的傷勢卻還是無濟于事,夏绫音不懂醫術,因此面對重傷的沉楓只能束手無策,她只會也只能用濕毛巾敷在沉楓頭上,聊勝于無地來安慰自己。但這可不是輕微的內傷,若是指望沉楓自己蘇醒過來自療,恐怕那時間卻是遙遙難料了。

“怎麽辦?”夏绫音半跪在沉楓的身前,淚眼婆娑地自問道。

“嗷——”沉楓悠悠地轉醒過來,首先映入他眼簾的竟然是姬清月那哭得如同帶雨梨花的俏臉。

“你——”沉楓有些疑惑,怎麽可能會醒來第一眼看到的竟是姬清月呢?夏绫音?

她到哪裏去了?而且周圍的景物也與夏绫音那間茅草屋全然不同,使得沉楓懷疑自己是否被挪動了地方,回到了姬府。

沉楓艱難地伸出右手,撫向姬清月的俏臉,想确定一下這是否夢境。誰知手略一擡,竟然牽動全身,體內頓時身如刀割,本已極度虛弱的沉楓此時再也無法硬充好漢了,悶哼一聲,低低呻吟起來。

“別亂動!”姬清月急呼道。“大夫說你現在——恩,沒什麽,只是不适宜亂動,否則會牽動全身的傷勢的。乖乖地躺着,別動,好嗎?”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她簡直就是像在用着乞求的語氣。圓圓的大眼睛裏尤滾動着燦爛的淚珠,看起來可愛極了,像極了一只正在乞憐的可愛小小美女狗。

沉楓嘆了口氣,閉上眼睛,緩緩躺了下去。突然又急速張開,問道:“我怎麽會回到這裏來的,你,你們是怎麽發現我的。”

“是,是這位無鹽姑娘把你送回來的。她說她是在路邊把半昏迷的你揀到的,你最後在昏迷前吐出了我們的地址,所以她一路打聽才把你送回我們這來的。多虧了她。”

姬清月朝後指了指,身後的一絲空隙間露出了面罩輕紗的夏绫音的身影。

“多,謝了!”沉楓只用這短短三個字來表示自己的感激了。他自己自然清楚從未将姬府的地址告訴過夏绫音,可以想像,夏绫音冒着生命被威脅的危險一路打聽,還要拖着自己這樣一個身軀沉重的男人,從黑森林一路移到姬府,天知道她究竟吃了多少的苦。對她這樣一個自幼嬌生慣養的小姐來說,所受的這些苦難,這豈是自己能想像得到的。

“我現在身體的情況究竟怎麽了?”沉楓躺在床上,淡淡地問道。

姬清月的嬌軀微微顫動了一下,但随即又恢複了鎮靜,“沒什麽,你別擔心,休息一陣子就好了。”

“哼!”沉楓不滿地冷哼一聲,輕輕地慢慢地把頸部偏向一邊去,不再理睬姬清月。

回到了姬氏姐妹面前,燕沉楓立時就又恢複了那平日的冷酷與無情。

“楓!楓!”姬清月鼓起勇氣,低聲呼喚道。

“不要叫得這麽親熱,我和你沒有什麽關系。什麽事都瞞着我,還叫得這麽親熱幹什麽?”沉楓頭也不偏,冷冷回複道。

“可是,可是我是為了你好。”

“如果真正為我好就告訴我,否則就趕快給我走開。”沉楓無情地道。

姬清月輕嘆了一聲,低聲道:“那,我就告訴。大夫說,你,你全身的經脈都被人震斷了,以後經脈內再也無法容納半點內力,你原先的功力全都散到了四肢百骸。你的武功相當于全廢了。”

沉楓身軀一震,可惜他的頭還未偏轉過來,否則他此時的臉色定是好看得很。

坐在角落裏的夏绫音,聽到姬清月的話,嬌軀也不由為之一震,螓首低垂,點點的水星很快就打濕了她罩面的面紗,只是姬清月全身心都放在沉楓身上,所以并未注意到。

“既然我已經成了一個廢人,那你還跟在這幹什麽?姬子矢那老頭子不打算把我扔出去嗎?”沉楓冷淡地道。

姬清月抱着沉楓的身軀,眼淚再次不自主地流了下來。“楓,我是真心喜歡你呀!

無論你變成什麽樣子,我以後都會好好照顧你的,照顧你一生一世的。”

饒是沉楓也不禁略有些感動,動了動,想說些什麽,但終究還是未說出來。

門輕輕地被推開,全身黑衣的姬心冰閃進門來,她首先是滿懷着複雜的眼神望了沉楓一眼,才略向姬清月點了點頭。

“你,先休息一下吧!我相信,天下間這麽多名醫良藥,總有能治好你的一天的。”

姬清月溫柔地說道。

只是,姬氏姐妹沒注意到,當姬心冰說到“名醫良藥”的時候,在一旁角落裏的無鹽,夏绫音,突然身軀微微顫動了一下。

而沉楓,只是無神地瞪大着雙眼。經脈俱廢?不但以後武功完全廢了,而且可能還會落下個半身不遂,徹徹底底成了一個廢人。

自己的理想,自己的妻兒,自己的未來,似乎都在朦胧中飄離自己遠去,在無情地打擊着自己。

我難道真的這麽沒有用?動臾就被人打昏打殘。真是個——廢物!

廢物?

“不要!”沉楓半昏迷地低低呻吟道。

※※※

一陣清涼之氣自四肢百骸間傳入,舒服得使沉楓再度呻吟出聲來。“好,好舒服啊!”

“既然知道舒服就趕快給我醒過來!”冰冷的語聲把沉楓打醒過來。

吃了一驚,沉楓張開眼,發現自己竟然再度轉喚了環境,竟是身處在一間破舊的小窯洞內,一直守候在身邊的姬清月也不知道到哪去了。

一襲黑色風衣的“閻王哭”,不耐煩地拍了拍沉楓的身子。“別裝睡了,快點醒過來。”

“華——你能不能下手輕一點啊?”這是夏绫音那輕柔而怯生生的聲音。在“閻王哭”的身後,隐約看得到她的一襲衣角。

“放心吧!他的命大得很,哪有這麽容易死的。”聽到這個美妙悅耳的聲音,沉楓頓時睡意全消了。再不醒轉過來,這蘭雅絲不知道沒準會用什麽來讓他“醒轉”呢?

“終于醒了嗎?”蘭雅絲伏下身子,毫不顧及男女之嫌,拍了拍沉楓的臉頰。“你可真夠倒黴的。我叫你照顧绫音妹子,誰知道到頭來反而變成她來照顧你了。她這一頭跑上跑下,還冒着危險來找我們兩個,我看你以後怎樣報答她對你的恩德。”

沉楓轉向夏绫音,輕輕無力地笑了一下,所有的情緒,都在那一笑不言中了。

“閻王哭”在沉楓身上一路掐掐捏捏的,雖然在風衣帽下看不見神情面容,但看那微微顫動的身軀便知道情緒頗是激動。

“怎麽樣了?”夏绫音首先關心地道。

“這小子沒救了!”“閻王哭”一句話就宣判了沉楓的死刑。“全身經脈俱斷!這根本不是人力醫術所能挽回的。我看,他以後真是得廢了!”

“什麽?”蘭雅絲神情也凝重起來。“你難道不能想想辦法?”

“沒辦法!”“閻王哭”有些無可奈何。“如果是斷胳膊缺腿的,還可以用萬年斷續試試。但他是體內經脈全斷,這,就絕非是人力所能及。”

夏绫音終于忍不住低低嗚泣起來。

“除非——”

“什麽?”衆人的心思都随着“閻王哭”的話上下着。

“除非有什麽千萬年難得一見的奇藥,就天地靈氣的滋潤,來試試看,但,也只有三成希望!但一來把握不大,二來,到哪去找奇藥去?”

蘭雅絲的秀眉漸漸蹙了起來。

“我倒是知道有個地方也許有許多奇藥,只是——”

※※※

望着前方這片一望無際的竹海,夏绫音望向蘭雅絲,疑惑問道:“蘭姐姐,難道你指的那個人,就是住在這裏嗎?”

蘭雅絲呃了一聲,“那怪物就是住在這裏面的。”

沉楓雖然沒說話,但肚裏卻在暗想:你還說別人是怪物,我看倒是沒人比你更有資格負上怪物二字了。整死人不陪命的小妖精!

倘若讓蘭雅絲聽到了沉楓的心中所想,沉楓又要多吃上好幾種苦頭了。

沉楓全身經脈被藍衣人震斷之後,下身已成癱瘓,根本連走路都泛力。蘭雅絲堅決反對夏绫音再繼續背負沉楓前行,沉楓自己也不願再勞累夏绫音。但為保密起見,不可能找外人來拖走沉楓,蘭雅絲大小姐更不可能親自下手。不過也不知道她哪來這麽大的神通,竟然“變”出了一輛輪車給沉楓代步。雖然速度不快,但總算聊勝于無了。

“那我們進去吧!”夏绫音說着,便欲擡步先行。

“不可!”蘭雅絲急呼道。“這片竹林雖然看起來只不過是天然生成的竹海,但實際上也經過了一定程度人工改造,使之成為了一個天然的奇門陣勢,倘若不明其所以的人冒然創進去,必定會迷失其中而無法得脫。那怪物也不會救人。最後唯一的結果,不是累死,就是餓死在這片竹海之中。”

夏绫音急忙将伸出去的纖足又縮了回來。“那怎麽辦?”

蘭雅絲尚未答話,沉楓皺眉道:“看這肅殺之氣和外圍的一些簡單布置,似乎倒是有些像殘雲揚風陣。”

蘭雅絲臉上閃過一絲訝色,奇道:“想不到你對奇門陣勢倒還略知一二,倒真是難得。”

沉楓只是淡淡一笑。其實他在牢中之牢的那段日子,被那群老人填鴨似的灌輸各種知識,對奇門遁甲之術自然也略有涉獵,所以能說出此陣之名,也是在情理之中之事。

不過蘭雅絲只是略帶異色望了沉楓幾眼就沒再說什麽,小心翼翼老老實實地帶着三人穿過了這道陣勢,進入了之後的山源秘境。

“小心,不要輕舉妄動,這周圍有很多機關的。”蘭雅絲小心提醒衆人道。

“別看這只是間不起眼的茅草屋,但它周圍的每一株花草樹木卻都可能是所預先布置好的陷阱,而且随時随地都可能有着不知明的毒物,一個不留神,保證你立赴萬劫不複之地。”看樣子蘭雅絲似乎曾經在此吃過苦頭,所以才會對這種伎倆有着些熟悉。

清了清嗓子,蘭雅絲高聲叫道:“小女子蘭雅絲。德。岚,攜同衆友前來拜會東籬散人,還請散人予以接見。”

喊了大半天,門才悠悠打開,一輛輪車滾了出來,車上一髯長須,飄然若神仙中人的中年人,想必就是此處的主人東籬散人了。

看到此人,幾人心中都是一涼。還指望此人能提供奇藥救治沉楓的傷勢,但如此看來,這東籬散人連自己的腿都治不好,還能指望他能提供什麽奇花異果,恐怕是失望大于希望了。

一進東籬散人的茅草屋,“閻王哭”就顯得特別不自然,左顧右盼,似乎是為什麽所吸引,從而在尋找着什麽。

“三葉蟲草?此物當真存在!以前只是聞名,想不到今日竟能真正得見此物。還有,這味,是靈芝。百年?不對!千年,還是不對!啊!竟是紫芝,想必定已超過五千年以上。”

“怪啊!怪啊!想不到如此一個不起眼的草屋,竟然真的收藏了如許的靈藥。我行醫至此,大多數竟只是得聞,卻無緣得以一見。想不到此處竟如此齊備。”

東籬散人先是笑吟吟地将衆人迎進屋內,此時得聞“閻王哭”的喃喃自語,臉上不由微泛訝色。

“這位朋友鼻子好靈,竟能聞出不才所收藏的幾味藥材,想必乃是醫中聖手了。”

“那是當然!”沉楓答道。“人家可是當世鼎鼎大名的三大神醫之一的‘閻王哭’,其醫術可是稱得上醫中翹楚,豈能不精?”

“哦?”東籬散人話語中訝意更濃。“不才雖然隐居于此,但對外世之事倒也略知一二,‘閻王哭’成名已有十載之久,而我看這位,嘿嘿,十年前想必嘛…而且,想來名震天下的‘閻王哭’也不應該是個——”

“夠了!”“閻王哭”冷冷道。“讨論我的事情似乎沒有絲毫的意義吧!我們今天來此的目的也不是為此。”

東籬散人轉動機掣,驅車滾到沉楓身邊,伸手在沉楓小腿上掐捏了一陣,沉吟了一下,撫須道:“關于你們的來意,我倒也明白一二了,只是——”

“散人。”夏绫音終于忍不住開了口。“小女子知道這樣很是冒昧無禮,但還是不得不問上一句,您,真的有能治好我同伴傷勢的——靈藥嗎?”話說着,目光也不由自主地落到了東籬散人業已萎縮的小腿上。

“呵呵…問得好,問得好。其實這個問題也不止一次的有人向我提出過。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們,我的腿,只要我自己願意,随時都可以将它治好。但是我不願意。”

“為什麽?”這次竟是蘭雅絲提問。想不到居然還會有人甘心做一個殘廢而不願治愈,這種人,也實在太——”

“我的腿,是自娘胎中出生來就是這個樣子。既然是天意要我如此,我又何苦去改變天意呢?順其天意,豈不更好。何況,這些年來我倒也習慣了這副樣子,說不定治好了反而覺得不方便呢!呵呵!”

不理衆人一臉的經訝之色,東黎散人繼續道:“你們想要向我求藥治人,那也容易得緊,只是,在獲得的同時,你們先要問問自己,能夠同時付出些什麽?”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們所要付出的價值,必定會比你們所能獲得的更多!”

第 66 章 大寶藏(二)

多得讓茅胡八心驚膽戰。

但也有例外,右手邊的那一隊只有三人。哦,不是,那三人是搶了他的密信後,仗勢欺人地非要冒充他的弟子混來了這裏。

額,此刻也算他茅山派的吧。

茅胡八心酸地閉上了眼,這三人太不敬業了,好歹也如其他弟子般換身道袍。如此讓他情何以堪,如何面對那些乖覺聽話的弟子。

尤其是那個坐在右首的人,大大咧咧地一人占了兩個屁股的地方。雙鬓染霜,一張中年人平淡無奇和善的臉被一雙冰冷的厲眼生生破壞了。

凡在他方圓三尺之內無人敢說話,皆被他冒出來的寒氣毒啞了。

自然也包括茅胡八自己。

今日已是二月二十六上午,從昨午時到這裏他們已在這候了半天加一整晚了。

正月間的深山裏,茅胡八深以為還是很冷的。

饑寒交迫不大好受。

“我看這是想餓死我們呢!”龍虎幫王嘯天手中捏了根指頭大小的蘿蔔幹忍不住怒吼。

這一幫溯燕的野蠻人憑着一身橫肉一人就占了三個人的位子,早已引起不滿。

衆人聞言嗤笑聲不斷。

龍虎幫衆怒目。

這時一陣悠揚歌聲遠遠從靈歌河中飄來。

“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幹兮,河水清且漣猗。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

靈歌村之所以叫靈歌源于這裏有一條貫穿全村的靈歌河,與這美麗靈動名字違和的是河水濁且急,哪有半點靈歌的樣子,分明是河水至上而下咆哮而來。

歌聲漸近,一位二十來歲的綠衣女子唱着歌撐船順流而來。

歌聲清越,相貌溫柔可人。

見了衆人禮數周到,柔聲道:“聖女命我在此恭迎各位大人,領大家去拿寶藏。”

此言一出,群雄振奮,果然是寶藏。

趙白易像打了雞血,“快帶我們去。”

綠衣女子看着這烏泱泱人群望着上游皺眉,“人多船少可怎麽辦?”

說話間,二十艘尖頭小船順流而來。

綠衣女子靈巧地将自己的船橫在河中攔住空船将它們駛入港灣,對着衆人道:“各位大人上船吧。不過一船只能坐二十人呢。”

這可怎麽好?別說派別之間,便是自幫自派也是粥遠少于僧,只取其微未如何割舍?

吵吵鬧鬧,誰人能上誰人不能,哪個門派能哪個門派不能,争個不休,幾乎打起來了。

“衆人之中可有能逆流而上的船夫?”綠衣女子問。

衆人看看蜿蜒盤旋有通天之勢靈歌河全都啞了。

“那可如何是好!”趙白易直跺腳,珉楚不像大業河流湖泊衆多,會水的人都很少,哪裏還能正巧出個能幹的船工!

後又一想,珉楚旱鴨子居多,那溯燕更甚。一年裏有七八個月在下雪,誰還會在那凍成冰的河裏學劃船?還是得劃得十二分的好手?先看看他們在說吧。

果然龍虎幫并着五行門等人抓耳撓腮無計可施。

綠衣女子思忖了半晌倒替他們想了個辦法。

“這河水湍急,不如幾人坐船剩下的人沿着岸邊把船牽上去?”

原來還有山路可行。

大家松了口氣。

禦劍山莊楊傲天疑道:“既然有山路這船不坐也罷了。”這水路似乎沒有山路安全。

大家一聽紛紛表示贊同。

綠衣女子訝然道:“沒有船如何把那山上的寶貝運下來?”

這麽一說風向急轉,趙白易表示就是只石頭船他們也會排除萬難把它拉上去。當即以除卻淩風閣後天道宗為實力最強的門派,自作主張作出公平分配,一派一船童叟無欺,任何人不得争搶。

大家在寶藏連個影也沒瞧見的情況下默認。

茅胡八甩着灰布道袍欣喜若狂對着弟子們道:“這一船的寶貝咱們便是一輩子也花不完,不用再去那窮山惡水之地幹那替人相看風水的營生啰。”

這一席話遭來仙霞派掌門李仙娥的大弟子兼侄女李嬌顏的鄙視:“瞧這出息,這幫窮道士。”

超脫俗事紅塵的道士們自然完全不屑跟一個沒見識的丫頭争執。

王嘯天虎軀一震,低聲問身邊的二當家:“兄弟們都帶足了包袱繩索了嗎。”

二當家鄭重點頭。

王嘯天放心,他們力氣大,自然義不容辭地得多拿點。

各門派都選了山路,分別牽着船,沿着岸邊往上游走。

唯有茅山派一個黃臉道士跳上了船。

“小子不要命了麽,快下來。”茅胡八喝道。

黃臉道士觑了綠衣女子一眼,小聲道:“這女子美得像仙女,我怕一不留神她便飛回天上了。”

茅胡八忖道:這小子長在沃水邊家中數代都是船工,想來是有幾分本事的。遂不再多言,只道小心。

黃臉道士杆子一撐才離岸,只覺得船身一沉,又上來三人。

這三人一路與他們同行,掌門只含糊道是幾位想開眼界的朋友。

黃臉道士一向好脾氣不以為意,只友好地朝人笑了笑便開船。

船忽地又一沉,是掌門茅胡八上來了。弟子都上船了,沒道理他這個掌門在岸上當纖夫,實在有失體統,有失體統,遂撩袍坐在了船頭。

“開船!”綠衣女子劃船逆流而上。

眼見別的門派的船都晃晃蕩蕩地跟着去了,自家的還在原地打轉,一位黃臉道士忍不住道:“掌門,你不該坐那位子。”這掌不了舵的船讓他怎麽劃?

茅胡八這話聽着極不順耳,什麽叫掌門位子不該坐,這茅山派不是他最大麽。

剛想訓斥,便聽見船上那個白鬓冷眼男人道:“下去!”

兩個字威嚴無比,茅胡八不由冷戰一打,扭扭身子靠邊坐在後一排,離這幾人遠遠的。

那黃臉道士一人在船首,劃船功夫堪是了得,不一會兒便追上了綠衣女子的船。

茅胡八摸着胡子贊道:“小子有些能耐。”

半日之後,山勢漸陡,水流湍急,船兒逆流而上十分地吃力。

綠衣女子的船行得艱難,更別說載人的船。

眼見船要被水流沖下山去,黃臉道士大喊:“快幫忙劃船。”

三人之中的二人倒拿起了船槳。

另一人倒氣定神閑。

只是那兩個執槳的俨然是個大外行。一動手船便打了轉,往下游駛去。

那個三十出頭的急得對那二十五六的男子道:“小西,你劃錯方向了。”

小西慌忙換了方向用力劃了數下。

船居然急轉直下。

“東哥,錯的是你……”

……

眼看綠衣女子身影要消失在轉角處,那個一動不動的人終于起身,執起船上帶錨的纜繩,往綠衣女子的船舷抛去,不偏不倚正好套在船尾鐵圈之上。

綠衣女子的船瞬間被帶了下來。

沒了領路的,岸上的行人紛紛駐足。

“走!”随着冷眼男人的一聲喝,又一根纜繩象套馬兒般直接挂到王嘯天膀子上。

王嘯天怒目。

茅胡八趕緊起身作揖:“王幫主休惱,這水勢太急小娘子這船不好劃,望龍虎幫能幫襯一二,和氣生財,和氣生財……。”

王嘯天瞧了眼滿頭大汗的綠衣女子,将繩子甩給了幫中兄弟,嘀咕了一句:“倒讓你們占了便宜。”算是不再追究了。

于是龍虎幫發揚助人為樂精髓,不光牽了綠衣女子的船,連帶着茅山派五人小船也牽上了。

又行了一陣,天色漸暗,有個巨大的暗影在前面矗立,船兒駛近後一看原來是一個山洞。

靈歌河從山洞穿過,洞口堪堪只一艘船寬。

忽地綠衣女子水袖一揮,銀光一閃間拉船的纜繩斷裂,綠衣女子的船與茅山派的船沒入山洞。

山洞裏女子的聲音穩穩傳來:“諸位放了繩子,我等與船兒自會在桂花塢等候。”

茅胡八起初大驚,聞言後又淡定。

只見洞內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只聽得籁籁風聲。越往裏風越大,風向怪異地由洞外打着旋渦往裏刮。二十艘船,被風刮得相互撞擊着一艘連一艘,快速往洞內深處飄去。

風聲越來越勁,形成鬼哭狼嚎之聲。

“這便是靈歌了!”綠衣女子驀地出聲。

“快……”茅胡八一張嘴就被灌了口冷風,趕緊捂住嘴将“逃”字咽下。

前面河道稍寬卻是個急轉,黃臉道士根本來不及反應,小船便順着急流勁風,狠狠轉了個彎差點把船上的人甩出去。

茅胡八耳緊緊扒着船沿一動也不敢動。

經過這一轉,倒好,風沒了水也緩了。

不一會兒,前方出現一輪彎彎的月亮,終于出洞了。

茅胡八幾乎凝固的血液重新開始流動,回到人間了。

出洞後不久便突現一碼頭,綠衣女子下了船。

茅胡八緊跟着也逃也似的下了船。

後面的人也陸續下了船。

黃臉道士的臉由黃黑色變成了土黃色,他湊近茅胡八小聲道:“師父,剛才那旋怎地跟太師祖書中寫的鬼門旋這麽地相似呢。”

茅胡八雙股戰戰:沒見識的東西,不是像,根本就是好嘛。鬼門旋旋之深處便是鬼門,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已踏進了鬼門關。

那個冷眼男人耳力非常,專聽人壁角,忽地出聲:“什麽是鬼門旋?”

黃臉道士猶不知死字,答道:“鬼門旋乃陰陽相隔之旋門,往前一步便是黃泉路。按咱們素日的作派,凡遇到鬼門旋方圓十裏皆不能用,造墓建屋,開河打井皆不行。不過這種地界少之又少,咱茅山派也只聞其名從未見過,剛才洞中那風旋之處摸約可能大概會是。”

一陣靜默。

“聽!”茅胡八瞪着驚恐的細眼,雙手抓緊黃臉道士的手臂,“有女子在哭!”

黃臉道士顫抖着四下張望,“好像是的。”

這是到了黃泉路了麽?

東哥和小西兩人僵直了脊背,手中已亮出了兵刃。

第 103 章 宣儀殿

宣儀殿

“說罷。”孟璋經由這一天的事情, 只覺眉心突突直跳。

“奴才不敢說。”張德保一臉諱莫如深:“還請聖上移駕永泉宮。”

孟璋詢問地望向謝若暻,畢竟她此時正在氣頭上, 若是不管不顧不肯過去,難免鬧得難看。

好在謝若暻也想看看,蘇氏到底還能作什麽大死,便點了點頭:“妾聽聖上的。”

這話聽在謝若暻耳中覺得正在,聽在皇後耳中便覺分外刺耳,她才是大靖的皇後,聖上不問她也就罷了, 問的居然是貴妃。

若是蘇氏安安分分待在永泉宮,等着昭華大了,再到聖上面前求求情, 遲早是能出來的,可惜, 這世上總有人偏偏不老實。

歲歲的事鬧出來,無論如何, 謝若暻都不打算叫她活了。

移步永泉宮, 幾人皆是一路無言, 至永泉宮後,孟璋剛要踏進去,便被張德保一攔:“奴才鬥膽, 敢請聖上與幾位主子進去, 其餘人等還請在外等候。”

張德保是跟在孟璋身邊的第一得意人, 自然不會無的放矢, 既然他這般說, 那其中自然有什麽不好示人的東西。

“既然如此,你們都在外候着。”孟璋淡淡道:“皇後, 貴妃。”

目光在錦妃面上停了一瞬,錦妃立即會意道:“妾想一同進去。”

孟璋點頭,淡淡将錦妃的名字加上了,自然還有鉗制着昭華與蘇美人的一幹人等,皆是望舒殿信得過的宮女太監。

這才順着永泉宮的宮門踏了進去,原本尚算整齊的宮室早就變得淩亂不堪,觸及擺在殿中的幾個東西,皇後皺眉:“這是幹什麽?”

大殿正中,擺着兩個等身高的立狀物,皆用白布蒙了,這些東西,應當就是張德保如此謹慎的原因。

孟璋淡淡瞥了張德保一眼,張德保立即彎着腰垂首向前,拽住白布的一角輕輕往下拉。

順着白布被拉下,兩個等身高的人偶出現在衆人面前,其中一個人偶懷中還抱着一個小的人偶,略微嬰兒長短。

兩個大的人偶上,在面部分別覆上一張畫像,但凡是長了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畫的是誰。人偶身體上橫七豎八插着各種能找來的尖銳物體。

“這是什麽。t”孟璋淡淡道,語氣與尋常無異,可任誰都聽得出他如今已是極怒。

“你倒是好得很。”目光漸漸移至蘇美人面上,此時有些癡傻的神态也略微回神幾分:“你來告訴朕,這是什麽!”

蘇氏也是在潛邸的老人了,當初的巫蠱之禍她也并非未曾經歷過,如今倒成了她的榜樣了。

那兩個人偶分明便是謝若暻與錦妃,其中抱着的小孩,便是沒有畫像也知道是歲歲。

孟璋盛怒,謝若暻卻是冷靜的吓人,甚至還能扯得出笑:“果真是個不中用的蠢貨。”

她輕嗤:“若本宮是你,便不會做這些故弄玄虛的東西。”

只有窮途末路的人,才會将希望寄托于這些虛無缥缈的事情上。

錦妃卻是冷冷直視蘇美人:“本宮到是不知道何時惹了蘇美人的眼,竟是如此痛恨本宮。”

原本對謝若暻的譏諷無動于衷的蘇美人,聞言卻漲紅了臉:“你不過是謝若暻的走狗罷了,憑甚能過的如此好?”

“本宮真是替你感到惡心,當初的盛側妃多麽驕矜,多麽盛氣淩人,如今竟成了一條狗,哈哈哈哈哈哈哈。”

錦妃并未生氣,只是以看将死之人的目光看着她。

見狀,蘇美人卻突然拔高了聲音道:“昭華!都看清楚了!今日便是她們要逼死母妃,若你還有良心,便要記得,将來讓她們來給母妃作伴!”

“來人,拖下去,杖斃。”孟璋輕聲道。

“慢着!”謝若暻上前一步,站至孟璋身前:“若是如此,倒是便宜她了。”

聞言,孟璋有些複雜地看着她,就連蘇美人都怪笑道:“聖上!這便是你的心尖尖,竟是這般的蛇蠍婦人!”

“你用不着激我。”謝若暻靜靜垂下眸子,湊至蘇美人耳邊低語道:“你放心,你死以後,本宮會好好對你的女兒的。”

話音甫落,蘇美人便瞳孔放大:“你敢!”

謝若暻微微一笑,不欲與她打這些你來我往的口水仗,朝孟璋笑道:“既然蘇美人的手和嘴都犯了錯,那邊拔了她的舌頭,再砍了她的手腳吧,聖上覺得如何?”

“昭昭…”孟璋皺眉,當着昭華的面,他本想給蘇美人一個痛快。

“聖上!”謝若暻直直跪下:“無規矩,不足以正宮規,難道真要妾與歲歲變成這人偶這樣,聖上才能下定決心嗎?”

孟璋眯了眯眸子,便道:“毒婦蘇氏,謀害上位…貶為庶人,杖斃。”

張德保立即便領命,給拖着蘇氏的太監使了個眼色,那兩個太監會意,立即便将人往外拖。

直到這時,蘇氏才慌了神:“聖上!我可是昭華的母親!謝氏!若有來世我定要食你的肉!喝你的血!唔…”

當是有人将蘇氏的嘴堵了。

謝若暻深深吸了口氣,緩緩吐出,觸及昭華帶着恨意的眼神,扭頭望向孟璋:“聖上,如今蘇氏去了,皇後娘娘養育昭華只怕也辛苦,不如便送去宣儀殿吧。”

昭華不知道什麽地方是宣儀殿,但她下意識便覺得不是什麽好地方,連忙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跑至皇後跟前抱住皇後道:“母後!昭華不要去宣儀殿,昭華想陪在母後身邊。”

可惜皇後本就不是什麽心慈手軟之人,更別說今日之事,孟璋尚未對她問罪,索性閉了眸子不再說話。

錦妃靜靜站在一旁,仿佛今日之事與她全然無關。

孟璋閉了閉眸子,再睜眼時,已是一片清明:“昭華如今年歲已大,送去宣儀殿教養,張德保,挑兩個好的教養嬷嬷。”

說到底,昭華終歸是他的女兒,變成如今這個樣子也有他的幾分責任,若是他能早些發現昭華的性子已被養歪,說不得便不會出現今日之事。

張德保連忙應了,只是心中忍不住嘆息,這蘇氏是何苦呢?平白連累了昭華公主,只怕公主的前程也不會好了。

“公主,請吧。”張德保躬身道。

昭華此時仿佛也接受了事實,垂着眸子便跟着張德保踏出去。

“今日之事,若有人洩露半句,滿門抄斬。”孟璋環顧四周,一點點掃過每個人:“将這些東西全部拿去燒了,永泉宮封宮。”

見狀,謝若暻微微欠身:“妾身子不适,先行告退。”

說罷,也不待孟璋回答,帶着聞嬷嬷等人轉身便走,一張臉陰沉地能滴下水。

她如此無禮,皇後臉色也極差,可連孟璋都未曾說什麽,她還能幹嘛?

錦妃适時也咳嗽兩聲,略帶虛弱道:“聖上…”

孟璋會意,也不為難她:“你身子不好,便早些回吧。”

一時間,整個永泉宮內只剩下帝後二人。

“都下去吧。”孟璋看着皇後身後的劉嬷嬷,皇後明白,這是聖上有話要與她說了。

果然,待劉嬷嬷等人退下去後,孟璋便低聲道:“你沒什麽和朕說的麽?”

一雙眸子淡淡直視皇後,直将她看的心底一顫,連忙跪倒在地:“妾有罪!請聖上恕罪!”

“哦?”孟璋淡淡垂下眸子:“繼續。”

皇後捏了捏早已出汗的掌心,口中支吾:“妾未管教好昭華,也未替聖上管理好後宮。”

“你身為中宮,不能撫育子嗣,也不能訓誡嫔妃,你說,你這個皇後當得可稱職?”孟璋一番話,不可謂不誅心。

皇後今日本是穿的一身鳳穿牡丹的鳳袍,聞言身子忍不住往下一軟,大片的袍角散落在地,有些不敢置信地擡眸:“聖上是說…妾…不配當這大靖國母?”

孟璋避而不談,眼中卻滿是失望:“若你忙不過來,不妨叫貴妃協理。”

“貴妃?”皇後失神一笑,終于還是來了:“聖上是不是,早就想将妾這個位置給貴妃?”

“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麽?”孟璋皺眉,整個人的氣壓低的可怕。

“難道不是嗎?”皇後擡眸。

“朕與你年少結發,就算對你并無諸多寵愛,卻也是給足了你尊重。”孟璋緩聲道,他曾不止一次說過,只要皇後無錯,那麽中宮位置不容動搖。

思及此,緩緩看着癱倒在地的皇後:“可你呢?後宮不過區區幾人,你竟能讓被關在永泉宮的蘇氏跑了出來,讓原本應在坤儀殿的昭華到了望舒殿。”

“昭華原本不過些許任性,如今卻如此惡毒,皇後,你當真認真管教過她麽?”

孟璋的聲音宛如一股寒流直直浸入皇後心底。

些許陽光透過窗柩照進永泉宮,皇後看着眼前的光點突然一顫,盈盈擡眸道:“妾知錯,還請聖上給妾一個機會。”

“皇後,你漠視皇嗣,已算得上失職。”孟璋靜靜看着她:“朕想看到一個風平浪靜的後宮。”

說完,便擡腳出了永泉宮,獨獨将皇後一人留在原地。

“那個叫含露的宮女,杖斃。”

皇後心中也知曉,這是孟璋對她的警告,身為一個帝王對皇後的警告。

永泉宮蘇氏一事并未大肆宣揚,可昭華公主被送去宣儀殿一事,那些個有眼線的早早便得了消息。

頤景宮東側殿。

松枝小心給晏容華遞上一盞茶。

“本主叫你打聽的事,可都打聽清楚了?”晏容華瞅着桌上的茶盞,并不擡眸。

聞言,松枝心中一緊,卻仍舊老實答道:“回主子,奴婢無能,還沒有消息。”

晏容華皺眉,原本便要脫口而出的“廢物”二字生生止住,轉口道:“下去吧。”

随即細細思索起來,身影透過昏黃的燭火映在窗戶上。

第 82 章 賺錢!賺錢!2

“那就請他進來吧。”

“陸老爺深夜到訪,不知有何貴幹?”王老爺起身迎接說。

陸老爺說:“這麽晚了前來打攪真是不好意思。不過咱們倆家什麽關系,你說是吧?”陸老爺套近乎,“這不有了什麽好事情,我趕緊就過來通知王老爺你了,我怕明天就來不及了。”

“陸老爺,咱們倆家的交情還沒有這麽深吧。”王老爺也不是這麽好打發的人。

陸老爺依舊笑容滿面地說:“你家不是送我了我閨女一匹馬嗎,我現在就來還這個人情了。”

“這麽說來,陸老爺是不打算跟我們合作了。”

“唉,那個生意就是小打小鬧,不值得王家參與。但是我又覺得對不住王老爺你。”陸老爺一臉很為難的樣子,“正好明天我閨女說她要跑步回學校,我想着,這是一個好機會,我就趕快來了。”

“陸老爺真是會做生意啊。”王老爺也不生氣,笑嘻嘻的說。

“哪裏哪裏,怎麽能跟王老爺比。天色也不早了,我就先告辭了。”

“陸老爺慢走。”

等看不見陸老爺身影的時候,一旁的王管家站了出來,低聲問道:“老爺,明天這個事,咱們要參與嗎?”

“當然要參加,既然別人好心告訴我們了,你下去準備吧。”

當陸老爺回到家,發現陸花暖還在書房等着他。“花暖啊,這麽晚了怎麽還不睡。”

“爹爹還沒回來,我怎麽能安心入睡?”陸花暖見陸老爺回來急忙迎了上去,摟住陸老爺的胳膊。“爹爹,事情怎麽樣了?”

陸老爺慈愛地拍了拍陸花暖的頭,說:“放心吧,你就好好回去休息,準備明天回學校吧。”

“爹爹也早點休息吧。”陸花暖見陸老爺平安歸來,就向陸老爺道了一聲晚安,就蹦蹦跳跳地回自己房間休息了。雖然說陸花暖是瘦了不少,但是她一蹦一跳地板還是會随着她的落地而震動的,減肥之路任重而道呀。

陸府一夜無話,但是其他的府裏就熱鬧了,都因為陸老爺帶來的消息忙碌着。本已入睡的雲皎月就被忙碌的下人吵醒了。雲皎月趕到很疑惑,這是怎麽了?外面怎麽這麽吵,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了嗎?雲皎月趕緊披着自己鬥篷,出去看看。

雲皎月出了自己的屋子,發現自己的院子裏一個人也沒,喊了半天自己的侍女,也不見有人出來,自己的院子外面很吵鬧。雲皎月更加着急,急忙奔着雲鎮長的書房了。

在書房外,雲皎月看見她爹娘還有家裏的下人,院子裏烏泱烏泱的滿都是人。這時候,雲鎮長說:“我吩咐的任務都聽明白了嗎?”

下人齊整回答:“聽明白了。”

雲鎮長聽着這整齊的回答,滿意地點了點頭說:“好,拿出你們的幹勁來,出發!”

頃刻間,院子裏的下人都快速的消失了。這時,雲皎月走了過去,急切問道:“爹,娘這是怎麽了,怎麽下人都集中在這裏,出什麽事情了?”

第 78 章 若雲的拼死一擊下

耳畔風聲呼嘯,就在那陣眼 處一些樹木被連根拔起,幾乎是完全沒有了原本的樣子,天色漸暗,我心中焦急,畢竟若雲明顯是受傷了,我害怕若是再焦灼下去,對若雲不好。

“看來老祖很看中這丫頭的命!”冷笑一聲,我在心底不住的思量,若是這麽重要,我用她一個交換若雲和柳玄兩人有沒有可能。

老頭亦是一笑,說道:“老夫知道你在想些什麽,罷了!老夫要的本來就是你的命!若是将青玉放了,而你甘願留下,放了他們兩人亦無不可!”

我心裏立刻一動,扣在九天玄女脖子上的手腕都忍不住打顫,可轉念一想卻又害怕這老頭是在使詐,畢竟我人都逼得自投羅網,要是還相信那老頭有什麽誠信,我就一定是個呆子。

“你快放了我,若是真的傷了我,我師父一定會将你認識的所有人都殺光!”

我惱怒的對着那丫頭的後腦就是一記爆栗,丫的人還在我手上,就這麽嚣張,要是真的放了,豈不是要立刻回身給我來上一劍:“你丫要想活命,就給老娘閉嘴!”

“你覺得怎樣,一命換兩命!這難道還要考慮?”

那老頭眼睛微微眯起,顯然是已經開始準備發怒,我立刻緊張的連連後退,無奈的想着原本是賺的,可現在明明就是兩命換兩命好吧!

擡頭看了一眼天邊,我咬牙點頭,說道:“要我怎麽相信你,現在你将他們放了,可在殺我之後,誰能保證你不會再追上去将他二人也殺了?”

“老夫要的只是你的命!”那老頭居然冷哼一聲,十分不屑的說了這麽一句,讓我更加無語,于是只能暗暗的再次向後挪了兩步。

“你個賤婢,你究竟想要幹什麽?還不快放了我,不然一會我師父生氣了,我看你怎麽死!”

這丫頭是活了幾萬年的上仙嗎?這麽沒有腦子,該不是是這個喃鏖老祖寵出來的吧,這次我沒有收拾這個沒腦子的丫頭,而是看着喃鏖老祖說道:“你将那二人放了,我與你一同進入須彌山,等到天亮你沒有出手,我就相信,将這丫頭也放了!”

“哼!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就先殺了這個,然後再用那個柳樹精與你交換!”那老頭冷哼一聲,而後另一只手就已經向着若雲的脖子伸去,我心裏一急立刻喊道:“慢着!好,好,你放人,我也放人!或者一同進入須彌山而後放人,讓他們兩人離開須彌山,我想你一定有辦法留下我,讓我走不了!”

那老頭果然一笑,斜眼看我說道:“倒也不是糊塗到家的!好!”

棄了山外的大陣,我不知道那喃鏖老祖的功力怎樣,上次一縷分神就能與蚩黎戰成那樣,此時眼前這個想來應該就是本體,看着老頭連威力如此巨大的大陣居然都能輕易破去,我忽然覺得就算蚩黎和靈彥都能走進須彌山只怕也是白白送命!

有那麽一刻我忽然明白這老頭這麽生氣的原因,這老頭如此厲害,而傳說白衍已經青出于藍,呃,如今卻為了我什麽都沒有了,我要是他師傅也會被他氣個半死,越是這麽想,心裏越是一酸,暗罵天道不公!

直到進入須彌山我也沒有看到柳玄的蹤跡,忍不住有些焦躁的追問:“柳玄呢?你将柳玄藏到哪裏了?”

老頭一笑,然後輕輕的拍了拍手,剛剛進入的結界的我這才順着老頭的是視線看去,卻猛然發現結界之外,忽然出現一個渾身被縛的綠衣男子,那竟然是昏迷不醒的柳玄。

“柳玄!”拉扯着九天玄女再次後撤,這個女人現在是我能不能救出柳玄和若雲的關鍵,決不能以為我的疏忽,功虧一篑。

綁在柳玄身上的物件一看就非凡品,我着急的再次喊了一邊,卻不想柳玄依舊昏迷着頭歪向一邊沒有任何回應。

“老頭!我怎麽知道柳玄是死是活?”轉頭看了一眼老頭,手上的力道更是再次加重幾分。

“師傅!”九天玄女此時已經再也無法大聲說話,我手上一陣微微發麻,這才隐約聽見九天玄女細微的聲音,似乎是在向喃鏖老祖求救。

“自然是活着,老夫殺他何用!你若是再加重一分力道,出了須彌山我就殺一個你認識的人!好像那天庭裏剛剛飛升的神仙有幾個還是你的徒弟?”

老頭兒雖然那依舊看不出絲毫緊張,不過這威脅的話反倒恰恰出賣了他,顯然這個老頭對于九天玄女很看重,忽然有一種想法 ,呃該不是是不倫戀?

呃,趕緊揮走腦海中找死一般的八卦,我看着那老頭說:“先将柳玄叫醒,人要都活着我這交易才不算吃虧!”

那老頭的臉色一黑顯然是要立刻發作的樣子,我早已緊張的掌心都是汗水,于是不再計較而是立刻說道:“将人放出須彌山!”

沒有想到會提前預見喃鏖老祖,所以我與蚩黎約定的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完成,況且此時還多了一個若雲,我緊張的看着喃鏖老祖将若雲高高抛起,顯然是一副立刻就要扔出須彌山的樣子,我亦在此時做好了準備,不是我不講信用,而是我要确保自己的死真的值得。

或者說我其實還是抱着一絲奢望,奢望自己能夠活下去,實在不舍得讓白衍一個人活着,一個人活着的感覺實在太難受,我經歷過就不想要白衍再次經歷。

喃鏖老祖扔人的舉動有些奇怪,我高度緊張的心神也是在看到的時候就已經發現異常,或許這個喃鏖老祖也不相信我,想要在我松開手的時候,就出手讓一切結束!

山林裏突然就起了一層厚厚的瘴子,本就西斜的日光好像忽然忘記了這一片角落,我努力眯起眼睛想要不落下喃鏖老祖的任何表情和舉動,卻不想依然還是發生了一個我們兩人都沒有想到的情況。

若雲居然已經醒了!這是我在看到若雲突然出手勾住喃鏖老祖衣袖的瞬間,單手一掌就向着那老頭兒的天靈蓋擊去的時候,心裏卻是滿滿的失望!

所有人都呆了,包括被我挾持的九天仙女,我的心裏沒有一絲慶幸和期待,因為我分明已經看到那老頭眼中的殺氣,于是我只得拼命喊道:“不要!若雲快走!”

若雲頓了一下,眼神在與我對視的時候,居然帶了一絲笑意,那笑意中摻雜了太多我看不明白的東西,是懊惱?

或許是吧!畢竟拼盡所有卻依然不能傷敵,任誰都會有懊惱。

是悔恨?我不明白,為什麽若雲對我會有悔恨?她雖然隐藏了一些,可我卻十分理解,畢竟她是白衍安排自我身邊的,無論做什麽都會身不由己,況且她還救過我幾次!

又像是惋惜?我不明白,這些情愫我怎麽可能從那一瞬的眼神交彙中看出來,我只知道我不想要若雲死。

緊張的注視着若雲的結果,就是手上的力道拿捏不準,瞬間回神時卻又晚了一步,腹部被人狠狠打了一掌。

我立刻覺得氣血翻湧,整個人都有恍惚的似要立刻昏厥得感覺,卻依然不願轉頭看向他處,我迫切的想要知道若雲有沒有立刻逃開,而是依舊我行我素固執的想要送死。

九天玄女的那一掌雖然打得慌亂,卻用了不小的力道,我只覺得小腹忽然一痛,而後兩腿間就有了一種十分奇怪的感覺,濕濕的粘粘的,還帶着血腥氣,而若雲卻始終沒有聽從我的勸告,依舊我行我素的要與喃鏖老祖以命相搏。

惱恨的看着若雲被那老頭一掌拍飛,我咬牙向着若雲被拍飛的方向縱身而追,我身上還有那太白金星給的丹藥,雖然不知道用那一粒能夠恢複修為的丹藥能不能保住若雲的性命,不過我願意拼一拼!

身子才穿過結界,我就覺得後背再次一痛,喉嚨裏熟悉的血腥味立刻湧入口腔,我知道這是又被人在身後偷襲了,可是就在我回頭去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驚了一下,居然不是九天玄女,而是另外一個人。

不去管那人,我依然咬牙想要追上已經飛遠的若雲,卻不想就在我預備再次縱身一跳的時候,雙腿間的感覺卻也加重了,低頭一看我在才發現腿上的儒裙居然已經被鮮血浸透,腦海中忽然想起一件事來,身子卻已經在沒有縱身一躍的氣力。

瞬間癱倒下來之前,我最後看了一眼依舊昏迷的柳玄,看了一眼已經沒有蹤跡的若雲,我知道這一次我徹底輸了,輸了所有再無翻盤的可能。

“幾日不見,這肚子裏居然揣了個娃?只可惜怕是不能活着被生出來了!啧啧啧!真是造孽!”

眼前出現一雙火紅色的鞋子,我雖然不忍得這鞋子,不過那聲音我認得,正是剛才從我後背偷襲的狐貍精狐媚兒!

“狐媚兒,我師父說了,只要你殺了這個桃花妖!就賜你一粒仙丹!到時你就不用再經歷飛升的五雷天劫就可以脫胎換骨,位列仙班!到時候我就将你要到身邊!”九天玄女也在此時緩緩走來!

我的腦海瞬間湧上一個念頭,原來她們是這樣打算的!原來他們也忌憚白衍的實力,居然培養了這麽一個替罪羔羊,心底一陣譏笑,我擡頭看向那狐媚兒,想着就算是死,我也不能讓這師徒倆稱心如意。

“虧你還是狐貍精呢,成了別人的刀子究竟然依舊不知!就你這智商,還是不要成仙了,不然魂飛魄散都不知道為了什麽!”

眼看着哪狐貍精已經擡手,像是恨不得立刻殺了我,立刻求得仙丹好直接升仙一樣,不過被我一說臉上的表情也是立刻豐富起來。

我看了眼那已經頓住的手腕的狐媚兒,心底淡淡一笑,于是立刻斜眼看向不遠處的九天玄女說道:“害怕我死了之後,你師兄報複?難道你以為找這麽一個替罪羊,白衍就不會知道真相?”

第 71 章 魅惑天音

方蕩何曾見過這麽勾引人的身姿?在爛毒灘地上,女人基本上除了身形略微瘦小一點外,和男人并沒有多大的區別,別說這種眉目春_情,就是那一颦一笑的細微作态,方蕩也不曾見過。

方蕩本就是處男之身,正是最煩躁易起火的年紀,當即就覺得胸中火焰升騰,邪火亂竄。

方蕩的爺爺此時在方蕩的腦海之中開口:“蕩兒,洪正王應該是新封的王,這個人我雖然沒有聽聞過,但爺爺我知道一個規矩适用于這個世界任何地方,到了別人家中,最好不要染指一草一木,這個女人渾身上下透着古怪妖嬈騷~媚,路數奇詭,以後你遇到這樣的家夥最好立即敬而遠之,因為每一個這樣的女子背後都有着太多太多的故事,而且,用屁股去想也能知道,這些故事沒有一個是好的。”

爺爺的絮絮叨叨,使得方蕩逐漸高炙的情_欲緩緩降低,方蕩神情複雜的看了眼身前的曼妙女子,那女子略微低着頭,似乎感受到了方蕩的目光在凝視着自己,抿嘴微微一笑,紅唇如火焰般在燃燒,一直燒到了方蕩的心中。

方蕩眼神之中有些迷亂,但方蕩還是控制住了這種本能的欲、望之火。

侍女似乎在等待什麽,卻什麽都沒有等到,侍女不由得微微一愣,擡頭看了方蕩一眼,皺了皺眉角後,捧着官服,柳腰輕擺,轉身引着方蕩走出房間。

方蕩跟在這侍女身後,一雙眼睛不由自主的盯視在侍女搖擺的腰肢上。

這侍女不知道是天生如此,還是受過什麽特殊的訓練,每一步邁出,肥-臀輕搖,內中似乎蘊含着某種極為特別的韻律,使得剛剛清明一點點的方蕩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被吸引過去,無法自拔。

一股股的邪火竄起,鑽入方蕩的小腹中,如同往火堆之中不斷添柴,使得火焰高漲,升騰起來的是熊熊欲、望。

此時方蕩腦海之中傳來一道聲音:“蕩兒,這女人絕對有問題,她在用一種叫做天音邪法的魅惑之術誘惑你。”

說話的是方蕩的四祖爺爺。

“這種魅惑之術來自百象帝國,乃是巫術的一種,施術者誘惑男子升騰欲-火,這欲-火将焚燒男子的心神,遇到心神不堅定者,什麽都不需做就能使其精神萎靡不振,若是有了肉體交-合,甚至能夠叫男子主神喪失短暫瘋癫。”

“雖然不至于當時就死,但中了這種魅惑之術,無論是體力還是精神都會受到極大影響,我當初就曾經中了這種巫術,險些搞得家破人亡……”聽得出,方蕩的四祖爺爺對這種叫做天音邪法的巫術恨之入骨。

旁邊還有四祖奶奶的冷哼聲,當初兩人之間看來有着一段相當不愉快的經歷。

方蕩聞聽此言,心中驟然清冷一片,一雙原本已經開始迷失的眼睛逐漸變得冰冷起來,欲-望和死亡比起來,還是死亡對方蕩的影響更大一些。

在方蕩前面蓮步輕挪的侍女驟然感到背後一寒,似乎被獅狼虎豹盯着一般,在這一剎那她覺得自己變成了一頭獵物,身後的大老虎随時都有可能張開大嘴将她一口吞下。

侍女腳下立時一亂,原本搖曳生姿的腳步彼此拌在一起險些摔倒。

什麽魅惑之法,此刻蕩然無存。

魅惑之術比的就是心智,是用堅定去迷惑不堅定,只要方蕩對她懷有一絲不理智的欲-望,侍女就能在方蕩心底幻化出一頭魔來,這魔會将這絲不理智變成方蕩心靈中的一道裂裂痕,不斷的撕開,到時候方蕩心底的欲-望将一瞬間噴湧出來,占據方蕩的身軀,一旦欲-望主宰身體,那麽方蕩将徹底喪失理智。

但若是對方心志堅定,或者有旁人在旁邊指點幹預,那麽魅惑之術便會大打折扣,甚至完全沒有用武之地了。

若是沒有祖宗們在旁邊示警,方蕩現在肯定已經着了這侍女的道兒。

魅惑之術這種迷惑類邪法最怕的就是旁觀者清。

侍女穩定了下情緒,繼續在前面帶路,不過在方蕩眼中,此時的侍女再也沒有了之前的風情萬種,走路起來,也和尋常女子沒有任何區別,甚至似乎還有些跛足。

看到這裏方蕩越發清醒,方蕩驚訝至極,這個世界上還有這樣的法術,實在是太新奇了。

侍女引着方蕩來到了一處洗澡池處,池中放滿了熱水,蒸汽騰騰,霧氣滾滾,侍女修長的手指輕輕掠了掠鬓角,眼神之中閃過一次篤定和好強。

侍女見自己之前的魅惑之術對方蕩竟然完全沒有用處,心中不免生出争勝之心來,原本侍女只想要迷惑方蕩就成了,沒有想過和方蕩發生些什麽,但現在,她要用自己最厲害的天音玉體來降服方蕩,在這水汽騰騰的地方,赤身裸體,最能發揮玉體天音的威力。

侍女臉上挂着淡淡的自信笑容,正要回頭,卻不料被一雙手陡然推飛,一頭栽進水池中。

噗通一聲,侍女落水,濺起了大片水花。

侍女完全沒有料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腦袋之中一片空白,只想着在水中掙紮,浮起頭來,結果她的腦袋剛剛浮出水面,就被一只大手一下按入水池中。

這侍女只是精通一些魅惑之術,并不會武功,身上也沒有多少力氣,被那只大手牢牢按住腦袋無論如何掙紮都不能從水中浮出,急切間吃了不知道幾口水。

眼瞅着侍女就要在水中被活活憋死,侍女猛的感到腦袋上壓力一輕,連忙浮出水面,如同出水的鯉魚一般,呼哧呼哧的大口喘息。

女子面前,是一雙冰冷的沒有任何感情卻又純淨無暇的眼睛,好似沒有受過任何污染的寶石。

在這雙眼睛注視之下,女子完全有理由相信,下一秒鐘的時候,對方會毫不猶豫的将她活活淹死。

甚至,說擁有這雙眼睛的家夥會活活吃了她,她都完全相信。

在這雙眼睛背後,是兇殘的野獸,是滿口滴血的嘴巴,是無視生命的冰冷。

在方蕩眼中,原本那風情萬種的女子此時完全變了模樣,一對掃帚眉,一張鴨蛋臉,塌鼻子,外加高顴骨,那裏還有半點美姿可言?

如同畫皮遇水洗去妝容一樣。方蕩此時想起了娘親曾經跟他說的一句話:“天底下,好看的女人大都不符實。”以往不懂,此時卻略微懂了點。

“問問她為什麽要來誘惑你,無緣無故不會有人非要害你。”方蕩的爺爺的聲音在腦海之中響起。

“誰叫你來害我?”方蕩開口問道。

侍女那裏敢說,正要矢口否認,卻不料對方問出問題後,似乎根本不想要答案,完全不等她開口,就再次将她一下按入水中。

在水中掙紮到幾乎快要窒息,那大手松開後,侍女一句謊話都說不出來了,将一切都和盤托出。

原來是二王子要他方蕩手軟腳軟,精神疲憊,神智萎靡,若是有可能的話,最好叫他精神失常,只要短暫的瘋癫就可,以這樣的狀态去見洪正王。

洪正王是一個暴君,方蕩只要在他面前稍有不慎,使得洪正王厭惡,下場就不是凄慘能夠形容的。

提到二王子,方蕩就想到了靖公主府外的轎子,想到了自己将無卵男兒的牌匾狠狠地砸在二王子車上的情形。

對于方蕩來說,別人要殺他他一定會感到好奇,但這個人是二王子的話,方蕩一點都不奇怪。

方蕩不再理會侍女,脫光了衣服,開始自顧自的洗澡。

方蕩現在的皮膚褪去了一身厚皮,看上去相當細膩白皙,洗掉髒污後,方蕩的模樣越發顯得英挺起來。

走出水池,方蕩将那大都統的黑色綢質官服穿上身。

佛靠金裝,人靠衣裝,穿上這一身威風官服,方蕩完全變了一個模樣。

此時的方蕩英姿挺拔,方蕩的身高在爛毒灘地中算是最矮的,但在凡人之中卻也算中等,吃了八顆回生丹後,身體再次發育,現在已經有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尤其是方蕩那雙眼睛,如同鑲嵌在夜空之中的寶石一樣,閃爍着純淨清冷的光芒。

方蕩戴上大都統的帽子後,将被毒火燎傷的頭發遮起,連最後一絲破壞皮相的污點都給遮掩,随着方蕩一動,帽子上的翎羽微微顫動,這樣的方蕩使得蜷縮在角落之中的侍女都看得呆住了。

這樣的方蕩,誰能将他和爛毒灘地中的卑賤火奴聯系在一起?

方蕩看了侍女一眼,如同落湯雞一般的侍女謹小慎微的站起來,随後低着頭悶聲不響的在前面帶路,水滴了一路,蜿蜒如同一條小河,方蕩就不緊不慢的走在這條小河上。

方蕩對于洪正王并不了解,其實他也沒想要去了解洪正王,但按照一衆爺爺們的要求,方蕩詢問了侍女關于洪正王的事情。

不過,侍女雖然敢說二王子指使她來誘惑方蕩,卻萬萬不敢評價洪正王一個字,哪怕是說好話她都不敢。

這使得方蕩的一衆爺爺們直接告訴方蕩,這個洪正王絕對不好對付,脾氣定然古怪暴戾,叫方蕩打起一萬個小心來。

行不多時,一座富麗堂皇的宮殿出現在方蕩眼前,方蕩從未見過這麽奢華的宮殿,宮殿之中漆黑一片,如同黑洞洞的深淵,內中似乎盤踞着什麽可怕的兇獸,看到這裏,即便沒有爺爺的提醒,方蕩也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