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座山雕(求收藏推薦)

從敞開的窗戶望出去,只見大門外人喊馬嘶。十幾個身穿黑色褲褂的人,簇擁着一個五六十歲,尖頂禿頭的人,打開木頭大門走了進來。

姜彪子手腳及其利索地從炕上跳下來,急匆匆跑到院子裏。

“哎呦喂,原來是五爺大駕光臨。半拉子,告訴竈上多殺幾只跷腳子扁嘴子,五爺就好這一口兒。”姜彪子喊道:“五爺,屋裏請,臺上拐子。”

“跷腳子是雞,扁嘴子是鴨。臺上拐子就是屋裏炕上做坐。”高老四解釋說。

五爺?豈不就是座山雕?

關世傑明白了,高老四把他們帶到這裏的用意,就是跟座山雕見面。或許是座山雕怕洩露山寨的具體位置。

座山雕家中排行第五,綠林道上的人都喊他五爺。後世的電影電視劇裏,胡子們也都這樣稱呼座山雕。

關世傑心裏清楚,并沒有再問,他只想看看事态如何發展。

“四哥在哪旮瘩呢?”

“俺在這兒。”高老四應了一聲,随後對關世傑和吳彥章說:“實在是對不住,俺路上沒說實話。是威虎山大當家的讓俺拉你們到這裏的。”

“沒關系,也省得咱們多走路了。”關世傑說。

關世傑心裏在嘀咕,這個座山雕的行事風格,小心謹慎,還真夠狡猾的。也難怪張作霖和日本人拿他沒辦法。

鷹目禿頭的人,聽到高老四的聲音後,徑直走了進來,他身後人都留在院子裏。

姜彪子尾随在這個人的身後,剛跨過門檻,這個人冷冷地說道:“姜掌櫃的,你去忙你的吧,我找四哥唠唠嗑。”

姜彪子一愣,臉上随即堆上了笑容說:“好說好說,俺去竈臺上瞅瞅,飯做得了就喊五爺。”

“有勞有勞!”

這個人敷衍地說完,背着手走了進來。

“四哥,別來無恙!”這個人抱拳拱手說。

“還好,還好。”高老四也跳下炕,抱拳回禮道。

這個人眼睛望向關世傑和吳彥章。也許是這個人身上的殺氣太重,關世傑感覺冷飕飕的,渾身上下都不舒服。

“大掌櫃的,這兩位就是來和你談生意的老客。”高老四介紹說:“這位是新京來的皮貨商行的關掌櫃和吳掌櫃。這位就是威虎山大當家的。”

關世傑和吳彥章也都趕忙站起身,抱拳拱手說:“久仰久仰。”

座山雕張樂山說:“兩位老客請坐,咱們先不急談生意,我有點家事要處理。處理完了,咱們再扳漿子(喝酒)細談。”

關世傑仔細打量其座山雕來。這是一個刀條臉,鷹眼,鷹鈎鼻子,下巴上留着一撮花白的山羊胡。大手,大腳,身材适中,渾身上下都是肌肉。

座山雕身上也穿着一套黑色的絲綢褲褂,腳上穿着一雙千層底的黑布鞋,腰上系着一條牛皮板帶,皮帶上別着兩把德國鏡面匣子槍。

“大掌櫃的,咋的了?”高老四問道。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座山雕端起一碗茶,猶如牛飲一般咕咚咚喝了下去,一抹嘴說“痛快!”

這時,大門外又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僅僅從揚起的漫天灰塵,就不難看出,這是幾十個人的隊伍。

“好戲開始了。”座山雕自言自語道。

關世傑和吳彥章兩個人,雖然不知道座山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從座山雕一臉嚴肅的表情也能看出,即将發生的事兒非同小可。

外面又來的是什麽人?

一個身穿黑色褲褂人,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說:“五爺,穿山豹來了。他們好像反火了。”

“慌什麽?”座山雕大馬金刀地盤腿坐在炕上說:“讓他來見我。”

院子裏湧進一群人,身上穿着土黃色的軍裝,帽子上的帽徽和肩章,正是滿洲國的五色圖案。

一個大概在二十五六歲的樣子,面白無須,長相頗為端正的年輕人率先走進了院子。

姜彪子忙不疊地從竈房跑出來說:“豹子兄弟,你可來了。”

“我幹爹呢?”

“俺在這兒呢!”

“幹爹,你出來吧,呆在屋裏多悶得慌?”

座山雕陰森森地一笑道:“看看,還是俺幹兒子心疼爹。”

座山雕跳下炕剛要往外走,高老四攔着他說:“大掌櫃的,你不能出去。”

“四哥,你放心好了。小黃嘴兒鬥不過老家雀兒。”座山雕說:“四哥,你照顧好兩位老客,別讓那些王八羔子傷到了。”

座山雕說完就走了出去。

此時,院子裏的氣氛非常緊張,四五十個身穿黃色軍裝的人和十幾個座山雕帶來的人,相互持槍對峙着。

大門外的杖子空隙,也都架着一杆杆的長槍。從穿着上看,也是這個被稱為穿山豹的人帶來的。

“豹子,你出息了。敢讓人拿槍對着你幹爹了?”

“幹爹,現如今俺是海林保安團團長。俺還是那句話,你是跟我去海林享福呢,還是讓俺給你送終?”

“日本人給了你多少好處,讓你出賣你幹爹?”座山雕問道。

“步槍120條,子彈三十箱,大洋五千塊。”穿山豹洋洋得意地說。

“姜彪子,你又得了多少好處?”座山雕又問道。

姜彪子吓得一哆嗦,随後穩定住心神說:“五爺,常言道: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年齡也不小了,也該為自己打算打算,去城裏騎洋馬挎洋刀多威風啊?”

“你他娘的少啰嗦!說說你五爺的腦袋值多少?”座山雕問道。

“五爺,不是我貪財。你看現在整個中國都快變成日本人的了……”

座山雕不再理會姜彪子,他自言自語地說道:“想當年,朝廷懸賞五千龍洋,老帥和少帥出價一萬大洋。日本人給你們這麽一點小錢兒,就能讓你們把五爺賣了?”

“來人!把座山雕碼上!”穿山豹不容座山雕再說話,口裏發出命令說。

兩個喽啰走上前去,剛接近座山雕,就被座山雕一拳一腳打翻在地。

“窩囊廢!豹子,有種你過來把五爺綁上!”

穿山豹惱羞成怒,他拔出搶走了過去,把槍頂在座山雕的腦門上說:“再他娘的逞強,老子就一槍崩了你個老燈臺子。”

第 85 章 考驗

玉簡在陳載之手上,陳載之沒有逃遠,可奇怪的是一個小小築基,不知怎麽躲過了衆多金丹、元嬰的追捕,到現在也沒有找到他。

紅箋暗自冷笑,齊天寶毫無顧忌的一句話無疑也是承認了他們幾人和那奸細景勵都是一夥的。

她按捺住心中的怒火,露出一絲苦笑,說道:“我載着師祖的元嬰回宗門,中途遇上了大師兄和陳載之,師祖覺着我是女子,本來傳我玉簡是因無從選擇,但既然他們兩個來了,便叫我将玉簡拿出來,交給陳載之。”

到了手裏的東西又被逼着拿出來,怪不得這小姑娘要心生不滿。

南宮久突覺自己有些理解為什麽這方紅箋對師門毫無留戀了。

紅箋語氣悵然:“這是師祖的選擇,本來交出去也無不可,但師祖又說這大半天我已看過了玉簡裏的記載,為防萬一,叫我和那陳載之結成道侶,這我是堅決不能答應的。師祖元嬰消散之後,我便和他們二人不歡而散。後來我便想着出了這樣的事,丹崖宗水木兩系的矛盾又不可化解,我何不想辦法從中脫身而出?前輩,我只想找一個能遠離紛争安心修煉的地方。”

事出有因,女修嘛,對結道侶看得比天重也是難免。而且她看上去還不知道丁春雪已死,更重要的是這小姑娘自己說她看過丹崖宗的傳宗玉簡,雖未必能全部記住,總應該記得個大概。

屋裏的氣氛登時一松,卻是齊必簡收斂了殺意。

戴明池神色未動,問道:“能叫你遠離紛争安心修煉的地方多的是,為何一定要來我符圖宗?”

紅箋目光一亮,露出希翼之色:“晚輩希望能夠堂堂正正地脫離丹崖宗,日後得以在陽光下行走。而有把握能輕易說服穆峰主他們的,天底下就只有前輩一人。”

戴明池自鼻子裏笑了一聲:“你到是好算盤,可我并不想收下你。符圖弟子心中必須只有宗門,你做不到。”

他注目紅箋,見她臉色微變,露出了企求之色,仰臉望着自己哀聲道:“我可以……”

幾乎是立時,這個心思機敏的小女修便反應過來,接道:“宗主,你收下我吧,只要我一成為符圖宗弟子,便馬上把丹崖宗的東西全部上交宗門,抛下過往,一心修煉。”

戴明池聞言站起身,臉上猶帶着嚴肅的神情,說道:“既然如此,你準備一下,過幾天我親自帶着你去丹崖宗吊唁金東樓和淩虛子。天寶,好好教一教她,到時當着丹崖宗和其他宗門的人,該當如何說話。”說罷丢下諸人,先行離去。

元必簡和南宮久會意,跟随戴明池出了屋子,轉眼屋內只剩下了齊天寶和紅箋二人。

齊天寶笑了笑,溫和地道:“起來吧,你現在還是丹崖宗的晚輩,不必行此大禮,宗主既然答應了你,等你自丹崖宗回來做了符圖弟子,再如此也不遲。”

紅箋站起身,臉上露出了感激之色。

齊天寶目光閃動,落在她臉上,說道:“方才這些都是你的一面之詞,真假我們還需核實,不會輕信。既然你說孫幼公曾将傳宗玉簡給過你,那麽你說說看,那裏面都有些什麽?”

紅箋心中冷笑:元必簡陰狠,齊天寶奸猾,可再如何終是被自己試探出了他們接連行兇的目的,傳宗玉簡裏會有什麽是他們迫切想得到的?

她心念電轉,口中老實答道:“有積素經、水木兩系功法、高階法寶的煉制,還有護宗大陣,靈泉……”

靈泉,自然是靈泉。他們幾人沒有一個能修煉積素經,景勵潛藏在赤輪峰,除了師祖口中那已成氣候的靈泉,紅箋實在想不到他們還有別的圖謀。

果然齊天寶眉目間有喜色一閃而沒。

他語氣不由得又和緩了很多:“若叫丹崖宗的人知道,可不會讓你那麽輕易脫身。”

紅箋表現得很沉着,理所當然接口道:“所以我才來求戴宗主和各位前輩。”

齊天寶眼中厲芒一閃,口氣冷下來:“想來你還不知道丁春雪已經死了吧?”

一瞬間,齊天寶覺着他在紅箋臉上看到了震驚,耳聽紅箋驚詫失聲:“怎麽死的?”除了震驚,還有些許的不知所措和痛苦。

齊天寶不會季有雲的洞察術,無法知道此時方紅箋內心的真實想法,但他對這個神情還是滿意的。

他低頭拂了拂袖子上的褶皺,淡淡地道:“聽丹崖宗的人說,孫幼公同魔修勾結,害死了淩虛子和金東樓,他的徒子徒孫有很多都參與其中,孫幼公死後,丁春雪不肯束手待斃,他暴起殺人,刺殺了淩虛子的大徒弟文垂楊,文垂楊乃是元嬰,臨死反擊,兩個人最後同歸于盡。”

紅箋微微張着嘴,看上去很是驚愕。

她自然要驚愕,沒有人比齊天寶更心知肚明,他和元必簡等人設局被紅箋撞見,這番話紅箋一個字都不會相信。他輕輕笑了一下,補充道:“這不是很好,晚潮峰出了這樣的事,你不肯同流合污,正是脫離出來,改投我們最好的理由。就是穆逢山也沒有辦法反對。”

紅箋愣怔半晌,最後似是認命,頹然道:“您說得對。”

齊天寶以孺子可教的目光望着紅箋,含笑步步緊逼:“過幾天宗主要帶着你去丹崖宗吊唁死者,孫幼公死前曾帶了你出海,你是他勾結魔修的重要人證,到時穆逢山等人肯定會對你詳加盤問。該怎麽說,你可要提前想好了。”

紅箋苦笑:“當着各大宗門前去吊唁的人?諸位前輩真是給我出了個會叫人一輩子良心不安的難題啊。”

齊天寶口氣輕松:“不出點兒力便想進符圖宗,天下哪有這等便宜的事?”

紅箋聞言終于下定了決心,她不再猶豫,應承道:“前輩放心。我知道該怎麽做。”

“唔?哈哈,好。符圖宗最是缺少你這種心思機敏的年輕人。你是水靈根,放心吧,我會幫你介紹一位水靈根的元嬰師父,不會耽誤你修煉。”

紅箋明顯松了口氣,露出感激之色:“多謝前輩。”

“舉手之勞。依你這樣的天賦條件,只要跟對了師父,相信用不多久便能嶄露頭角,令天下人知曉。對了,說了這麽久,本長老還不知道你築基之後主修的是什麽?”

紅箋垂下眼睛,目光中飛快地閃過一絲嘲意,口中誠惶誠恐回答:“回大長老,晚輩修的是‘萬流歸宗’。”

這一回終于輪到齊天寶露出了吃驚的神情,本來這個丹崖宗的小叛逆學的是什麽他根本不在意,只是為了安撫其心随口一問,可這答案實在是太出人意料了,叫他一時不知接下去說什麽才好。

既是談妥了條件,紅箋便在齊家住下。

隔天紅箋就見到了來自北獄的鞏大先生一行。

符圖宗的人不知道紅箋曾經隔着“流水知音”見過這鞏大先生,喚了好箋過去,也不介紹,便将她交給了鞏大先生和他的同伴好一通盤問。

紅箋完全按照齊天寶的授意,編了一套說辭。

她道青雲節那天師祖孫幼公說是帶她修煉,将她帶到了無盡海深處的一個無名幻島上,在那附近孫幼公與某個不知名的大魔修聯手突然襲擊了毫無防備的金東樓,接着又施詭計騙取了淩虛子手裏的宗門玉簡,淩虛子發覺上當,臨死反擊,與那魔修同歸于盡,暴發出的巨大能量摧毀了孫幼公的肉身,他的元嬰倉惶而逃。而自己雖然隔得遠也被波及,本來無法幸免,卻恰好趕上築基,這才僥幸逃得性命。

這番話若是仔細推敲破綻其實不小,但齊天寶等人對于紅箋能圓到如此程度已經是極為滿意。

在他們想來,要憑空捏造出一場化神元嬰間的道魔大戰,眼界、修為缺一不可。這個才剛築基的女修編成這樣已經是對投入符圖宗極度向往所致,誠意十足。

而鞏大先生也只要聽個大概,根本不曾細問,到是和鞏大先生一起的有一位個子矮小的老者似是對那位不知名的魔修頗感興趣,聽着紅箋語焉不詳,屢次推說離得太遠沒能看清,偶爾見到的一鱗半爪叫他聯想到的根本不是哪家魔修的傳承,而是那位十分有争議的化神刑無涯。

老者動念想問清楚,鞏大先生插言道:“此人已死不足為慮,到是孫幼公元嬰逃走,不知會不會留下後患。”

紅箋心中微動,她此前一直以為這姓鞏的與戴明池等人沆瀣一氣,可他若是得到景勵通風報信,怎麽會不知道師祖已死?

難道說符圖宗和景勵怕他知道傳宗玉簡的事,合起夥來瞞住了他?還是說他只是演戲給邊上的幾人看?

矮老者聞言頗為感慨:“丹崖宗這段時間真是禍事連連,待我等過兩天去了好好上炷香吧,現在還沒有那水宗明的消息,若是連他也死了,丹崖宗水修也就徹底完了。”

和大師伯一起去北獄的水長老也出事了麽?

紅箋神色木然,不管這矮個子老者是個什麽立場,她都不會把希望寄托到別人身上,要報仇,只有依靠自己。

第 81 章 美江山(二)

楚晔透過黑绫看向阿媛。

見她看着地圖目若寒潭,緩緩道:“無妨……”就怕他沒有一點好奇心什麽也不知道。

營地的號角聲響起,不過片刻,四萬人馬己集結聽令。

營內已豎起“安樂”大旗。

阿媛走上高臺朗聲道:“衆将士,今夜我們将突襲第一城襄城,從此刻開始業将反擊,若不如此,敵強我弱不消半年這容城也将不複存在!從此刻開始,業将一步步奪回被燕占去城池。這第一仗,乃一場惡戰。需靠衆将士的血肉之軀,去拼下這第一城。衆将士可願為業流血犧牲?”

“願!願!願!”

熱血沸騰。

楚晔看着高臺上身披盔甲的姑娘,曾無數次想過,他的姑娘長大後的樣子。原來是這樣的啊,如此耀眼!可卻覺得無比心疼,那個嬌氣的,動不動便哭鼻子的姑娘啊,受了多少苦才變得如此。

“出發!”

不到一個時辰,業軍已趁着夜色,悄然來到襄城城下。

阿媛手一揮,她帶來的二千餘精兵以紫桐與青木為首背着繩索,從陣中沖出直奔城牆。

緊接着,雲梯,巨木……紛紛跟上。

衆人只見那精兵身手十分了得,到了牆下鈎子一抛,個個如猿猴一般,迅速向上攀。

一名燕軍發現有異,剛想高喊,被錢大祿遠遠一箭封喉。不過眨眼功夫,燕軍再度發現異狀時,已有上百名大業精兵上了城牆。

兩軍在城牆上撕殺起來。精兵們顯然訓練有素,三人一隊,二人掩護撕殺,一人迅速往搭上來的雲梯上套帶鈎子的索套。

燕軍的號角吹響,大量的燕軍湧上城來。

同時,大批的業軍也從雲梯,繩索上攀上城牆。

燕軍企圖用刀去砍斷繩索,但一刀不行,第二刀也不行,待第三刀時,早已有業兵撕殺過來。

一時間城牆上血肉橫飛。

“砰!砰!砰……”業軍巨木一下一下地砸着城門。也敲擊着燕軍士兵的心。

燕軍到底有些猝不及防,慌亂之中城牆上業的士兵越來越多,占了上風。這時業的弓箭手也從雲梯上來,居高臨下,護着業軍往城內沖。

“轟”地一下城門破。業軍以騎兵帶隊沖入襄城。

城中燕軍在主将胡澤洋率領下,列陣守在門後,竭力抵擋。

一撥又一撥的業軍執着“安樂”大旗,源源不斷沖入城內,舉全城之兵力來犯不留退路,三年來的奪城之恨被這一仗徹底點燃。個個殺得紅了眼。

業軍越來越勇猛,燕軍死亡增大,一步步被逼着後退,漸露敗勢。

胡澤洋氣急,問親衛:“為何不見蔡漠一隊人馬!”

“回将軍,您莫不是忘記了,昨日蔡将軍已奉皇上之命,去護送寶藏了。”

“不是跟他說好是一萬的,怎麽人少了這麽多?”

“将軍,皇上聖旨寫得是二萬人,蔡将軍必是不敢少這一半的。”

“忒娘的!”胡澤洋大罵,“老子也不幹了!傳令下去,棄城!所有人随我退守第二城。”

胡澤洋領着近四萬将士逃向第二城。

鏖戰整整一夜,黎明時分襄城破。

“秦濤領着一萬人在此清尾,留一千在此戍守,其餘的半個時辰後,起程速來第二城增援,記着是半個時辰!錢大壽留下脅助你。”阿媛道。

說完手一揮,領着衆人向第二城追去。

天色己大亮。燕軍一路倉惶而逃,來到一處山道時,大驚,路被一堆巨木堵住。

“快,快搬開!”胡澤洋大喊。

士兵們手剛碰到巨木,便大叫:“火油,全是火油。”

恐懼瞬間蔓延。

“搬,快,都想死在這裏麽?”胡澤洋吼道,親自下馬與衆人一起搬。

才搬了一小半,地面震動。

“快,快搬!”

不過須臾,已聽得到馬蹄聲。

“快!”

馬蹄聲已震天地駭地傳來,業追兵己至。

四萬将士被三萬業軍堵在山道。

“列隊!不許慌!”胡澤洋高喊,“我衆敵寡,有何懼?”

“列隊!”

雙方皆擺開陣形,殊死一戰。

劍拔弩張之際,山間突然出現數十個觀福樓弟子,放出流箭打向燕軍。箭矢上還夾着火球。火球沾着巨木,轟然着火。

一點即着的大火,正是業軍號角。

“殺!”

霍鵬飛領着衆人一馬當先殺入敵陣中……

被大火堵住的燕軍,如甕中之鼈,已無可退,一個個赤紅了眼,殊死一博。

“殺!”

兩軍肉搏在一起。山道內一片火山血海。燕軍弓箭手收到胡澤洋的命令,執起箭透過重重人影,瞄準阿媛。箭未離弦,人便被飛來的一柄長刀插入胸口。

胡澤洋隔着人山望去,見一蒙眼年輕人,執刀立在安樂身側,再想看仔細,那人飛腳踢起一把長刀,呼呼地向自己飛來。大驚,飛身躍起,長刀險險過腳尖插入地面半尺餘。

半個時辰後,秦濤帶着九千士兵趕來增援,業士氣暴漲。

把燕軍向後面火堆逼,不少士兵被擠進火堆而燒死,也有不少身上沾了火星着了火,燕軍在惶恐中,漸漸地亂了陣腳。

眼見勝利在望,業軍士兵愈戰愈勇,手中的長刀如收割般,所過之處皆血流如注。

當巨木燒成灰燼,道路暢通時,燕軍折了半數多,只餘不到二萬人倉惶逃離。

“追!”

三萬四千餘人的業軍,一路窮追不舍,來到第二城。

此時已是入夜時分

眼見前方便是城牆,業軍還想要再追,阿媛號令,停下休整片刻。

胡澤洋帶着兵士們,來到城門口叩響城門,“開門!我命令你們開門!林興煜,給我開門!”

夜色中,城上的士兵只看見下面的烏泱泱的一片,不明所以,不敢擅開城門。

眼見追兵要至,胡澤洋氣急敗壞咆哮如雷:“林興煜,你忒娘的給老子開門,我是戍邊大将軍胡澤洋。”

一番叫罵,終于驚動林興煜,匆匆趕來一聽聲音,果真是上司胡将軍。趕緊叫人大開城門。

城門大敞,燕軍如驚弓之鳥,你推我攘蜂擁而入。

林興煜見到胡澤洋問:“将軍發生什麽事了?”

“襄城……”話沒說完。

馬蹄聲再至,振聾發聩,如催命之音。

眼前一片塵土飛揚,黑暗一片,幾乎伸手不見五指。

胡澤洋扯破嗓子高喊:“快關城門,業軍追來了!”

城中士兵聽到號令,上百人擠在一起,慌忙關門,可外面還有千餘人未入城,聽到關門的響動,為了這一線的生機拼了命地向裏擠,城門哪裏還關得上。

傾刻間,業騎兵已至。

霍鵬飛一馬當先沖入城中,後面是三萬多的大軍,以摧枯拉朽之勢,幾乎以二敵一橫掃燕兵,大軍所過之處皆屍身如山。

不過個把時辰,這個只有三千守軍的第二城,已占。

“快報皇上,燕業邊疆失守,再報燕卿容求三萬援兵!”胡澤洋怆惶吩咐,領着林興煜再次逃向第三城。

“衆将士可還有力力氣再追?”

“有!”

“有!”

“有!”

業軍連收二城士氣正旺,絲亳不覺疲累,只想趁勢收回失地。

“好,那便滅了燕這五萬兵馬。”

又是留秦濤與錢大壽,與九千人,留在此清掃。

餘下的人一鼓作氣,向第三城追去。

胡澤洋與林興煜帶着僅剩的三千士兵,逃到半路便遇到觀福樓上百名弟子的劫殺。

觀福樓弟子不過拖延了半盞茶時間,業大軍便至,不費吹灰之力,士兵全殲,胡澤洋戰死,林興煜被活捉,由軍士們押往第二城。

業軍就地休整。

天明時分,秦濤與錢大壽前來彙合,第二城與第一城一樣,也留了一千士兵駐守。

業軍不過休整三個時辰後,一鼓作氣,在二天二夜的時間裏,連下三城。

剩下的二城,都只有不到三千人的守城燕兵。

當看到數萬人的業軍壓至城下,而他們的戍邊大将軍胡澤洋屍身被業軍擡至城前時,燕兵們幾乎沒有抵抗,一城接着一城開了城門。

至此,不到四天時間,業所失城池皆收複。

肅清後,霍鵬飛等将領向阿媛彙報。

“此一戰,業軍殲敵三萬餘,俘獲近二萬餘人。業軍傷亡六千餘人,業可謂大勝。”霍鵬飛說完不禁朗聲大笑。

孟元朗卻有些擔憂,“俘虜太多,怕不好控制。”

秦濤一笑,拍着他肩道:“老兄放心,郡主早就安排好了。老兄随我來看看便知。”

他帶着衆人來到城中一處客棧。

裏面正有幾十名士兵在扒牆,牆中的磚石扒開後,每一堵牆都出現一根根拳頭粗的木條,每根相距不到二個拳頭。

“這便是牢房了。”見衆人驚嘆,錢大壽湊上得意地道,“觀福樓隐退後,衆多弟子留在此成為商戶,一年前按小公子的指令,都建了這樣房舍,別說二萬人,就是五萬也裝得下。”

“還有還有……”錢大壽帶着人獻寶似地進了一間庫房,庫房地下暗層,全都是手铐腳鐐,“五個串在一起,插翅難逃!”

見此,顧慮一消,衆人皆開懷大笑起來。

第 81 章 方林重傷

等方雲回過神,天地萬化鐘已經恢複平靜,虛空中的浮空畫卷也消失了。但方雲腦海裏,卻不斷的回放着那只金色的大手印變化的場景。一個個符箓陣法不斷出現在眼前,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清晰可見。仿佛那一掌,将所有奧秘都封入了方雲的腦海一樣。

方雲沉思良久,突然擡起右掌,掐動法訣,向着身前虛空,緩緩推出。只見一枚枚奇異的銘文,不斷的從方雲掌心飛出。

當第二十四枚銘文飛出的時候,一個奇異的陣法圖案出現了。方雲五指一收,這道陣法立即坍塌收縮,化為一枚神秘的金色符箓,沒入方雲掌心中。

這枚符箓成形,方雲體內的內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金色大手印總共由十二道陣法,層層疊疊組成。越往後,結成陣法越難。十二道陣法合一,便能化出金色大手印了。

“這門功法果然強大,以我現在住胎境的渾厚內力,也只能祭煉出第一道陣法!十二道陣法祭煉合一的時候,威力豈不大的吓人。怪不得洞窟中的那位前輩,不傳其他功法,只給了我一枚朱果,一枚鈴铛。原來他的功法,就藏在天地萬化鐘內!”

武道達到住胎境,以前許多不明白東西,都迎刃而解。天地萬化鐘的奧妙,也一覽無餘。這枚天地萬化鐘的威力大的驚人,盡管現在還只是挖掘出了其中的一角,但方雲相信,不久的将來,自己就能憑借這枚天地萬化鐘,成長為不輸于李億玄、楊弘的存在!

“讓膳房給我準備一些吃的,對了,另外送一份給,今天随我一起來的那個小女孩。”

方雲步行走出房間,路上吩咐一名下人道。祭煉完陣法,方雲感覺肚中極餓。

“少爺,您回來了。”

在正堂坐了一會兒,四方侯府的老管家,梁伯領着幾名仆人,将熱騰騰的飯菜,送了上來。

“嗯。”方雲點了點頭。

“把飯菜放下後,走去吧。”

“是,梁伯。”一行仆人退了出去。

等下人們出去了,方雲拾起筷子,大口吃起來。梁伯就在一旁默默地看着。

吃完飯,方雲感覺肚中飽了許多。

“梁伯,母親回來了嗎?”方雲擦了擦手,随口問了句。

頭發花白的老管家,臉色微變,遲疑片刻,才說道:“夫人還沒回來。”

方雲瞧了瞧穿外,這個時候已經近傍晚了。一般除了大的節日,或者是皇後娘娘,特別召見外,母親這個時候,都應該已經回來了。

“是皇後娘娘谕召,把母親召進宮裏去了嗎?”方雲皺了皺眉。

梁伯嘴巴張了張,欲言又止。

半晌沒有得到回應,方雲立即感覺有問題。擡起頭,方雲盯着老管家,神色嚴肅道:“梁伯,有什麽事情你就說吧?”

梁伯嘴唇張了張:“少爺,這個——”

前世今生,經歷了這麽多事情,再也不是當初的毛頭小子了。從梁伯的神色反應,聯系起梁伯的出現,方雲心中一沉,立即感覺到不妙:“梁伯,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府裏出什麽事了?母親這個時候還沒回來?是不是母親出什麽事?”

“不是,不是夫人,是大少爺方林……大少爺去找楊弘尋仇,被楊弘所傷,昏迷不醒。夫人正在禁軍裏探望他!”梁伯嗫嗫嚅嚅的,說了出來。

“什麽!!”方雲在椅子上驚得一跳,手足一片冰涼。

“這件事情,夫人特意囑咐,不能告訴你的!”老管家的聲音似乎很近,又似乎很遙遠。

方雲閉上眼睛,竭力的讓自己平靜下來。半晌後,睜開眼睛道:“楊弘,哪個楊弘?”

“就是朝廷發出文書,馬上就要冊封的英武侯楊弘!”梁伯道,方雲的冷靜,讓他大為意外。

聽到這個名字,方雲心中一沉,一股寒意籠罩全身,刺入骨髓:“梁伯,先把事情的前後經過,仔仔細細的跟我說一遍。”

“事情是這樣子的……”在梁伯的敘述下,整件事情前前後後,展現在方雲面前。

朝廷要冊封四方侯方胤為貴族的事情,已經拖了很久。主要的原因,是宮中一直有股勢力,極力反對冊封方胤。

就在大約半個月前,楊弘随太子舉兵西北,大捷歸來後,太子提議,冊封太子少保楊弘為英武侯。楊弘祖上是開國貴族,家族中更迎取多位公主,血脈之中,早流有部分的皇室血統。加上他本人年少英武,立下赫赫戰功,不論出身還是能力,都無可挑剔。所以,這個提議很快獲得了通過。朝廷的冊封文書,也早已下放各州府。

按照大周的慣例,這基本上已經相當于授爵了,後面的,只是走個形勢。

太子少保楊弘冊封武侯之後,所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以尊卑有別,四方侯方胤血統不純為借口,反對冊封将其冊封為貴族。

上京城的貴族侯,一向反對此事。有了英武侯楊弘的加入,天平徹底傾向貴族侯一脈。四方侯方胤晉升貴族之事,就此剝奪。

但事情還沒有結束。

福康公主,是人皇嫔妃所出。年幼時,福康公主曾經被其他貴族侯子弟欺負,方林打抱不平,将她救了下來。

這只是一個偶然事件,事情過後,兩個人也就沒有聯系了。但方林加入禁軍後,居然調到了福康公主的寝宮外巡守,無意中被福康公主給認了出來。

談起小時候的事情,兩個人關系便親近了一些。不過,誰也沒有料到,兩個人日久生情,竟然都生出了一絲情愫,私訂了終生。

這種事情本來極為隐秘,不知道怎麽被英武侯楊弘知道了。楊弘立即請求皇室,将福康公主嫁給自己的殘障的弟弟。同時利用手中權利,直接調開将方林調開,并禁止兩人來往。

兩件事加在一起,方林勃然大怒,完全喪失了理智。他沖進了英武侯府,想要挑戰楊弘。結果連楊弘一招都接不下,慘敗,重傷昏迷。被送到了禁軍裏療傷!

“大少爺昏迷至今,已經有四天了。夫人整天已淚洗面,人都憔悴了許多。”梁伯說着,嘆息了一聲。

大周朝,武侯的權勢太重了,僅次于武穆。以方家的實力和地位,完全無法抗衡!

“咔嚓!”

梁伯的話剛說完,方雲五指不自覺的收緊。極為堅固的實木椅,被方雲一把抓碎,但他自己卻還沒發覺到。他雙目望着前方,神情變得極為可怖。

第 83 章 道場準備

一豐早就料到會被問這樣的問題,這也是梁山泊師傅們的考驗之一。

這個問題在兼一練武的各個階段都被一次次地提到過,兼一一直都貫徹着自己“糾正他人的錯誤,保護他人”的原則(還有就是沖追美羽)。

這一點一豐不屑于說謊,也不會去說謊:

“為了更自由地生活!

我喜歡遇到更有趣的事情,而這個世道又不好,喜歡浪的人沒有點自保的能力,容易浪死,所以還是要有點武力才行。”

對于一豐的回答,幾位師傅拿不準如何作答,岬越寺秋雨不做評論,轉而對天花板上的時雨問道:

“時雨,既然他是來學劍道的,應該是你的範疇了,有興趣考驗一下嗎?”

時雨何止感興趣,眼睛都已經放光了。

以前還不覺得怎麽樣,自從有了兼一之後,每一位師傅都感受到了教導弟子的快感,時雨也找到了其中的樂趣,兼一就如同一個非常有趣的玩具與課題,在幾位達人手中一點點塑造着。

兼一不用武器,所以精通武器的時雨就沒有太多的機會教導他,這一點讓時雨有些失落,長老基本上不教導徒弟,其餘五位達人中,時雨分到的教導時間是最少的。

眼前有了一個來學習劍道的弟子,時雨也非常感興趣。

“好的,等飯後,休息一下,然後,道場比試,測驗一下。”

時雨說話時常會在句尾進行非正常的斷句,給人一種大喘氣的感覺。

一豐當然沒有異議,大家聊了一些其他的事情,飯後,來到了道場。

飯後馬上運動是不可以的,對胃不好,即使兼一的訓練都排滿了,這個時候也是有短暫休息的,趁着這個時候,興致勃勃的時雨拿出自己的劍,問一豐:

“你擅長什麽樣的武器?單刀?雙刀?肋插還是其他的?”

時雨是六位達人中最缺乏常識的一位,其他幾位師傅訓練起來,還有點章法,時雨是真正地心血來潮,美羽馬上阻止:

“時雨小姐,怎麽能夠用真劍比試,好歹也要用木刀啊!木刀!”

一豐攔住她:

“沒有問題,真劍的話,我也很熟悉,沒有問題。”

說罷,一豐起身,去道場門口,進來的時候,将自己的雨傘放在了門口,這個時候将雨傘拿來,回到剛才的位置,從傘柄之中将傘藏劍拔了出來:

“畢竟是管制刀具,平常上街的時候還要注意一點的,這個樣子不會引起麻煩。”

一豐的傘藏劍長度比天生牙稍微短一些的,因為一豐的身高沒有那麽高,不到13歲的一豐,身高還沒有長起來,用太長的劍會影響靈活性。

一豐不知道為什麽其他小說裏面經常出現主角不到十歲就被催起來身高,然後一個勁顯成熟,過早催促成長,後期還哪裏有發展潛力。

作為有執照的醫生和掌握天生牙的伐刀者,一豐非常注意身體狀況,每次鍛煉都用天生牙修複暗傷,保證肌肉和骨骼的狀态,沒有什麽着急的,身體是本錢,一豐可是一個惜命的人,才不想老了之後一身病呢。

看着一豐手中的利刃,秋雨眉毛稍微一皺,沒有說話,而時雨則好奇地湊上來,看了看一豐的傘藏劍:

“這把劍,質量一般,不如我的收藏。”

說罷,她後退兩步,轉身離開道場,一句話不說,不一會就回來了,手中拿着另一把帶鞘的刀,遞給一豐:

“這把劍,我的,質量更好,長度差不多。”

看來時雨從自己的收藏中拿出了一把來給一豐用。

一豐也不客氣,一伸手接過了劍,将其從劍鞘之中拔出來,仔細觀察上面的紋路。

覆土燒刃,中國漢代出現的局部淬火工藝,在日本刀中應用廣泛,形成的美麗刃紋,給危險的刀刃增添了一絲魅力。

天生牙上也有刃紋的,而且更漂亮,至于魔力形成的天生牙上為什麽有覆土燒刃呈現的刀紋,一豐就不清楚了,固有靈裝本身就是靈魂的投影,各種樣子都正常。

“用,這把刀,和我對練,看一看水準。”

時雨說話還是一如既往地大喘氣。

在兼一和美羽擔憂的目光之中,一豐點了點頭,将刀完全抽出來,退到無人的地方,稍微揮動,适應一下重量、長度和刀的曲度。

每一把刀都是不一樣的,在細微之處會影響到發揮,一豐要迅速适應一下。

其他伐刀者不會有這個問題,伐刀者最好的武器就是自己的固有靈裝,除非遭受大變,整個人脫胎換骨地改變,不然固有靈裝一輩子都那個樣子,大家都很适應。

但是天生牙沒有輸出啊,一豐不得不用其他武器,換武器什麽的對一豐來講很正常。

第 91 章 :被縛魂的梼杌

燕九抱着自己蓬松的尾巴,百無聊賴的看着眼前的請谏,準确的說應該是——喜帖。

而且是禦獸宗宗主,禦雪姬與自家“親爹”燕卿的喜帖,燕九此時覺得心情複雜卻不是因為眼前這張喜帖。

此時更深露重,月牙西斜,明明夜已過半,可還是無人前來。

“清硯,”燕九撮把着尾巴毛,看向身後在燈下持卷看書的清硯。

“都這個時候了,他會不會不來了?”

“阿九不必心急,”清硯閑适的翻過一頁,“他必定會來的。”

有風自窗外吹來,案上的燭火一陣擺動,一個人影悄然在房中顯現出來。

“禦獸宗就是這樣待客的?”清硯的聲音泠泠如山巅之雪,悠悠的傳來。

原本趴在清硯臂彎裏搖頭晃腦,打瞌睡的燕九,卻是一下子精神起來,等了大半宿,這禦雪疏終于來了。

禦雪疏卻是一笑,頰上的酒窩越發深邃,“那也要來的是“客”才好。”

禦雪疏環視一周屋內,卻見只有清硯一人,“我那妹妹哪?我這做哥哥的都來了,她怎麽還不出來相迎?”

清硯翻動書頁的手指,聞言卻是一頓,那雙本是銳利的眼眸中,更是冷冽。

“她不在,你有事對我說就好。”

燕九趴在清硯的臂彎裏,卻越發佩服起清硯這“說謊”的功底來。

當初還只是一個說句話都臉紅的孩子,如今卻是一眨眼都會“睜眼說瞎話”了。

還有這禦雪疏,更是臉皮厚的的可以,竟然在這裏自稱起“哥哥”來了。

不過,好像他說的也對啊,若是燕卿娶了禦雪姬,這家夥還真就是自己名義上的哥哥。

随即燕九甩甩毛茸茸的腦袋,自己又不是真正的“燕九”,想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麽?只要這燕卿沒事別來煩自己,管他娶誰!

“這麽說來,你和她關系還不錯,難道……”禦雪疏眸光一轉看向清硯,眼中卻是多了幾分玩味。

“難道,你心悅與她?”

清硯将手中的書卷放下,側首看向禦雪疏,“應該是閣下心悅其母才是。”

“看來是我猜對了。”

“你的不軌之心太過明顯,即使不用猜也能看出。”

兩人針鋒相對,對視之間似有電光雷火“噼啪”閃動,這協商還未真正開始,兩人卻是已經開場。

看這模樣似乎還鬥了個旗鼓相當?

燕九無奈的翻了個白眼,這說着說着怎麽就扯到“不軌之心”上去了?

這禦雪疏撐死了,也就算個戀母情結稍嚴重些的“問題兒童”,那來的“心悅”。

“看來我是來對了。”禦雪疏徒自一笑,一撩衣擺坐在清硯對面,“現在,我們可以來談談這“阻婚”的具體事宜了。”

清硯點頭示意,“禦雪前輩請。”

禦雪疏輕笑,“我以為你更想叫我一聲“舅兄”。”

清硯卻是毫不相讓,“看來前輩很希望禦雪與燕家結成連理。”

禦雪疏的眼睛危險的眯起,身上竟然流洩出一絲元嬰尊者的威壓。

清硯不僅絲毫不懼,反而直接下起了逐客令。

“既然禦雪前輩對于令尊成婚一事,已是十拿九穩,那也不必呆在這裏了,夜色已深,還是回去早早休息的好。”

燕九心中暗道一聲“漂亮”!

這招反客為主,簡直不能更高!

禦雪疏卻是一改先前的模樣,臉色肅然的看向清硯,“說吧,你的條件……”

清硯拂着燕九背上的皮毛,眼神卻是意外的柔軟下來,“聽聞貴宗有株養魂草,我這靈獸受了傷,想要将那養魂草借來一用。”

“哦,你竟是為了養魂草而來?”禦雪疏聞言卻是探究的看向那只趴俯在清硯臂彎的靈獸。

“我禦獸宗整日裏與各種靈獸打交道,卻從未見過如此模樣的靈獸,莫不是貓鼠一類的變種?”

禦雪疏說着,卻是伸出手去,想要将那靈獸帶到眼前來仔細觀看,卻不想被清硯一個側身,直接避過。

清硯的臉色也瞬時冷了幾分,“禦雪少主,自重!”

這一下,清硯卻是連“前輩”也不稱呼了,顯然不悅之極。

禦雪疏看向清硯,“那養魂草乃是我禦獸宗鎮派之寶,我不能将它輕易借人。”

“鎮派之寶?難道令尊沒告訴禦雪少主嗎?那養魂草将會被練成丹藥,送給即将大婚的燕卿。”

清硯說着,卻是一頓,“就算沒有養魂草,也還有其他蘊養精魄的丹藥,反倒是禦雪少主,或許下次再來禦獸宗,就是來喝令弟的滿月酒了。”

燕九暗道一聲:說的好!

“禦雪少主可能不知,阿九之所被稱為燕九,确實是因為她是燕卿的第九個孩子,除此之外還有燕十四,燕十五……”

清硯說着,卻是看向禦雪疏,“相信令尊很快就會傳來喜訊。”

“你!”禦雪疏眸光烈烈,眼中怒火熊熊燃起,身上元嬰尊者的威壓,一同傾洩而出,向着清硯壓去。

清硯卻是不懼,他還是那副悠閑的模樣,端坐在那裏,“門口在那邊,禦雪少主自便。”

此時網已撒下,餌以拋完,這剩下的就是等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半響後禦雪疏忿忿的坐下,“非是我不将這養魂草借你,只是這養魂草無法取下,你若是想要,只能自己去取。”

清硯看向禦雪疏,“可以……”

“禦獸宗內有一幻境,那幻境被設在山後的懸崖上,我可以将進入的方法給你,但是進入之後就要靠你自己了。”

禦雪疏說着,卻是看向清硯,“我要你答應我,不管你能不能取得養魂草,我都要你幫忙攪了這場可笑的婚宴!否則……”

禦雪疏勾唇一笑,眼中威脅宛若實質,他如同來時一般,倏忽消失于清硯眼前。

燕九自清硯臂彎中探出頭來,“他就這麽走了?”

燕九剛想想要跳上那張桌子,卻被清硯伸出雙臂,攬了回來,燕九正當疑惑,卻見清硯對着那張書案輕輕的吹了口氣。

那張刻有仙人賀壽的書案,瞬時化為一堆木屑,散落于地……

燕九瞪着一雙綠豆小黑眼,徹底的愣了,原來那禦雪疏的威脅,等在這哪。

“清硯,你覺得這禦雪疏的話,能相信幾分?”

“去看看便知,”清硯說着卻是對着燕九風光霁月般一笑,“阿九可願與我月夜同游……”

夜幕之上,幾顆星子,零星的散落其上,此時天近破曉,半輪皎月挂在西面,搖搖欲墜。

本來景致不錯的禦獸宗,此時在這月夜下,卻是透着幾分沉寂,山風吹來,枝擺葉搖,憑空添了幾分恐怖。

然而此時此景,清硯卻是帶着燕九穿梭于林葉草叢之間,燕九趴在清硯的臂彎裏,眼裏心裏皆是一個大寫的“困”。

她羨慕的看看,心無旁骛睡得一臉死沉的小八,又看看這與拍恐怖片氛圍一致的夜景。

最後,她才看向姿态閑适,如同觀看樓臺園林的清硯,莫名的,對于身邊這心大的兩只,敬佩起來“”

見燕九一直看着自己,清硯問道:“阿九,可是冷了?”

“清硯,你在說笑嗎?”燕九說着,抖了抖蓬松的軟毛,“還有多久才到後山。”

“已經到了……”

壁立千仞,怪石鱗次,怪藤細蔓蜿蜒其上,月色之下,這面斷壁懸崖,卻是顯露出另外一種美感來。

清硯将燕九放到肩頭,雙手掐出一個繁複的法訣,将之印向眼前石壁。

只見那法訣波光一閃,竟在那懸崖峭壁上,打開一個一人大小的洞口來。

清硯沒有猶豫,帶着燕九矮身進入其中。

那是一條長長的隧道,漆黑,寂靜,卻隐隐有水滴滴落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

清硯兩指一并,一把冰霜長劍,悄然凝于手中。

随着清硯的深入,那隧道也漸漸變得明亮起來。

可是這光亮非但沒讓燕九安心,反惹得她“咯噔”一陣心跳。

一只似獅子又似麒麟,怪模怪樣的巨獸正安靜的俯趴在那裏,如果只是這樣,也不會引得燕九詫異。

只見那怪獸雖然周身已經開始腐爛,露出成片的白骨,可是從他那不斷起伏的胸膛,不難看出他還活着。

且,痛苦無比的活着,那怪獸的四肢,還有腰腹皆被道道鎖鏈牢牢鎖住。

那鎖鏈不是鎖在那怪獸的體外,卻是穿過它的腹髒,盤踞于它的骨骼之上,以一種奇怪的姿态将這怪獸的身軀牢牢鎖拷在一起。

而照亮整間洞穴的光芒,卻是出自它那露出白骨脊背!而在那怪獸露出的脊背上,赫然長有一株“狗尾巴草”。

那草除了葉子的多些,看上去與平時見到的狗尾草并無什麽不同,此時,那狗尾草正随着那怪獸的呼吸,一上一下的起伏着。

人面大嘴花內,黑影卻是突然張開閉合的眼眸,“好熟悉的氣息。”

見黑影醒來,白影卻是一笑,“連你也驚動了?我們這次,遇上老朋友了哪。”

黑影看向那只長相怪異的妖獸,待看清那妖獸的模樣,卻是眉頭一皺。

“他怎麽會在這裏?還這副樣子?”

“這就是他背叛我們的代價啊”。

那白影說着,眼前似是浮現一衆妖修,歃血起誓時的場面,“出賣妖主者鎖魂斷道,不入輪回!”

聲聲句句言猶在耳,可是卻終究變成了眼前這副樣子……

“因為他背叛了誓言,所以即使他已經身亡,靈魂也被困在這腐屍枯骨中,永世不得脫困。”

燕九這邊正疑惑,卻見清硯徒自皺眉,“這梼杌怎會出現在這裏?”

“梼杌?上古四大兇獸?”我讀書少,你別騙我,上古死法兇獸就這副半截入土又被挖的樣子?

“雖然也被稱為梼杌,但它也只是帶了絲梼杌的血脈,看他這副樣子,更像是被“縛魂索”鎖住了魂魄。”

清硯說着卻是探究的看向那株養魂草,“而他脊骨上的,也的确是養魂草無疑。”

說到這裏,清硯卻是看向燕九,“這養魂草與他骨肉相連,等下,阿九一定要快,否則這梼杌一醒,恐怕會驚動禦獸宗上下。”

燕九點點頭,“放心吧,或許別的不行,但是這吃東西,我還是在行的。”

燕九說着,将還在自己頭頂“呼呼大睡”的小八,取了下來放到燕九肩頭,這才倏忽一跳落到地上。

誰知還沒等燕九吃掉那養魂草,就見那原本正閉着眼睛的梼杌,卻是睜開了那雙宛若銅鈴的混濁雙眼。

“我從你身上嗅到了熟悉的味道,”那梼杌卻是向着燕九的方向,口吐人言。

燕九:莫不是這上古時期,梼杌和吞天之間還相互認識?

卻見那梼杌再次開口,“你想取走我脊骨上的養魂草?”

燕九:我的确是這麽想的。

燕九開口,如實說到:“前輩,我魂魄受傷難以恢複,所以才想取得您背上的養魂草。”

“這養魂草雖然栽種于我的脊骨,可是它汲取我的靈力為養分同時,也在滋養着我的魂魄。你也看見了我如今這副不人不鬼的樣子。”

梼杌說着卻是看向清硯的方向,“不過,這也是我咎由自取,誰讓我當年背棄了妖主,所以才落得如今這副地步。”

“這養魂草,你若想取,取走便是,只是,我希望你能答應我一件事,否則我寧願這養魂草就此枯萎,也不願它落到旁人手裏。”

人面大嘴花內,那白影卻是嗤笑一聲,“不愧是喜食人心的梼杌,正是無時無刻也不忘了賣弄他的小聰明。”

白影說着,卻是看向黑影,“你說,他會不會祈求我們解開他身上的縛魂索?”

“看看便知……”

燕九沉吟後開口,“前輩還是先說吧,若是能做,我自然會替前輩完成。”

“你會的。”

梼杌說着那只前爪卻是變成一只人手,生生探進了自己的胸膛,将一顆已經冰冷不再跳動的心髒取了出來,放到地上。

那心髒一落地,瞬時變成一小片淡紫色的菱晶。

“若是有天你見到一位自稱“妖主”的修士,就将這片菱晶交還給他。”

梼杌說着,卻是向着燕九的方向深深俯首,“還請您順便給他說上一句,“祝書知錯了”……”

第 80 章 天一真水

風揚道長和高大壯他們聞訊趕到河邊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黑乎乎的泥人爬到岸邊的草地,渾身上下,滴滴嗒嗒望下掉成條的稀泥,口中卻猶自呵呵直笑。

莊夢蝶怯生生地問道:“你是師傅嗎?”

被爛泥包裹的劉辛這才醒過神來,于是一個向後轉體1080度,重新躍回河裏,半空中,靈識一動,已經把鎮海珠收入乾坤戒。

“師傅精神不會又問題吧?自己把房子弄個大窟窿,還跑出來洗野浴,別墅裏面不是有個游泳池嗎?”莊夢蝶憂心忡忡地向李穎問道。幾天不見,小妮子越發動人,她們夢蝶一族的特點就是這樣,修為越高,魅力也就越大。

“小蝶別瞎說,我看師傅有可能又是煉成什麽好丹,高興過頭。”李穎比較沉穩,笑話,修真者精神不正常,除非是走火入魔。

在她們竊竊私語之際,劉辛已經升出水面,混沌玄火在體內一轉,衣服裏就再也找不到一絲水汽。他飄飄然上岸,打量了幾位徒弟一眼:“好啊,七集丹效果不錯,李穎和雯雯已經到達聚靈期,大壯也差不多,大嬸和猴子也到了化脈,好好好,不過,今後一定要加緊修煉,光靠吃藥有拔苗助長之嫌,所以你們要比常人付出更大的辛苦!”

包括孫姿雯在內,衆弟子一起躬身行禮:“謹尊師傅教誨。”他們心中對劉辛奉若神明,跟随修道以來,體內的靈力如同坐火箭一樣,嗖嗖漲啊。

風揚老道輕輕拍拍孫姿雯的肩膀:“雯雯,師傅我這就回去了,以後你就跟着劉師叔,給什麽好東西也不用客氣,就當自己師傅一樣。”

“還是老哥你痛快,放心,雯雯在這裏,就跟我的親傳弟子一樣。不過有件東西麻煩老哥你給打聽下。”劉辛跟他也不客氣,風揚又什麽時候跟他客氣來着。

“什麽東西,你說。”

“天一真水。”

“天一真水?這個可不好弄,不瞞老弟,我們明天宗原來倒有幾滴,制作真水一氣符用去兩滴,剩下的都分着給門人提高修為用了。”風揚道長有些不好意思地捋捋胡子,劉辛對自己夠意思,可是卻幫不上忙。

“那去哪能弄到?”劉辛就知道這樣能直接提升修為的東西,那個門派也留不住。這次從C市回來的時候,他毫不客氣地把真水一氣符從李國宗手裏要過來,留作李穎的防身法寶。

李國宗也不知道真水一氣符的奇妙,趕緊取來樂得送順水人情。當劉辛把那個盤子形狀的真水一氣符拿在手上的時候,險些為之氣結:中間兩個盛放天一真水的陣眼空空如也。

沒有天一真水,只能用來當盤子盛菜,好歹是溫玉的啊。

所以,劉辛才會向風揚道長打聽天一真水的下落,畢竟這件法寶是明天宗最得意的手筆。不過,他也不好把真水一氣符拿給風揚看,免得惹得風揚眼紅,畢竟是人家的鎮派至寶。

“據我們明天宗古籍記載,此水就蘊藏在東海的萬米海底,可是以我分神期的修為,能下潛幾百丈就到了極限,想找天一真水,除非天上的大羅金仙下凡,老弟還是死了這份心吧。”風揚道長面帶憂色地勸解道。

劉辛卻心中暗喜:以前或許沒辦法,但是現在有了定海珠,可就另當別論。

于是也不點破,随同衆人有說有笑地回到別墅。看到自己密室房頂的大窟窿,劉辛不由自語:呵呵,以前住老宅下雨修房頂,現在換成別墅,還要修。

風揚道長臨走的時候,劉辛将兩塊固體丹塞到他的手裏:“老哥,這個千萬不要送人,關鍵時刻可是保命的東西。”

“劉老弟,我還真不得不佩服你,你這丹藥好像取之不盡,用之不絕啊,即便是那些名門大派,也沒你這麽闊綽。”風揚道人是發自內心的感嘆。

“別,老哥你可別這麽說,要是沒了材料,我的丹藥立即絕種。”劉辛擺擺手,心裏暗道:要不是上次穿越讓自己攢足了存貨,現在早就捉襟見肘了。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必須要有源頭活水,才能生生不息……

風揚老道把固體丹一收,大袖飄飄,遁光而去,叫劉辛心儀不已:這才是真正的修真者的風範。

回到密室,上面的天窗不時送來陣陣清風,折騰了七天七夜,劉辛身心俱疲,很快就進入物我兩忘的境界。

劉辛打坐之時,并沒有注意到牆角一只造型怪異,黑紅外殼的小蟲子從天窗緩緩爬出,一振翅膀,嗡嗡向着遠處飛去。

小蟲飛得奇快無比,轉眼已經飛到一所不起眼平房跟前,通過大門的縫隙爬了進去。在房間中央繞上幾圈,猛地向一處角落激射而去。空中一片虛影閃過,小蟲被一只青黑色的手掌牢牢地控制在掌心。

“枯榮師弟,事情打探的怎麽樣?”

房中一陣腥氣飄過,随着話音,臉上綠光瑩瑩的閻屠突然也現身,神色一片漠然。

瞟了一眼突兀出現的閻屠師兄,枯榮凝神與手中的黑紅小蟲交流片刻後,說道:“這突然冒出來的劉辛與明天宗的風揚老道交好,但是實力好像一般般,大師兄應該不會是死在他的手上。”

閻屠聽到枯榮這麽說,不禁喃喃道:“可是根據我們查到的消息,只有這個劉辛和陸家有些恩怨,大師兄也正好在這段時間住在陸家。”

“要不我們再查查看?畢竟對方也有點背景,不宜草率行事吧?”枯榮向閻屠問道。

閻屠思考半晌,點點頭:“恩,既然他和風揚老道交好,想必這修真門派的規矩也不會不懂……”

“我們找個機會,先試探試探吧。”

“不錯,就用我的碧蠶蠱試試這個劉辛,如果他和大師兄有冤仇,一定會露出馬腳,如果沒有冤仇,憑他的修為,這碧蠶蠱對他來說也是小菜一碟。”

枯榮應聲說道:“師兄說的有理,就看這個劉辛到底是不是那個吃了豹子膽,敢惹我們萬蠱門的人。”

“希望不是他,否則的話,嘿嘿……”閻屠眼中閃過一絲獰笑。

……

夜色清朗,月光明亮,劉辛盤坐在密室中央,吸收月光精華,熔煉靈力。只見他周身籠罩氤氲黑焰之中,星星點點的月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往他身上聚集。

屋頂真被他設計了一個活動天窗,能開能合,十分方便。

結果,這個設計一出,幾個徒弟紛紛效仿。尤其是莊夢蝶,她身為妖族,夜晚是修煉的最佳時間,以前要跑到院子裏打坐,現在坐在房裏就成了。

所以她對師傅佩服的五體投地:“這樣的好點子,是怎麽琢磨出來的呢?”

忽然,劉辛察覺有一絲若有似無的香氣飄進鼻孔內,這香氣聞來令人心曠神怡,但是又仿佛有一種說不出的魔力,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跟随着香氣陷入夢幻仙境……

“哼,迷魂蠱霧,看來又有萬蠱門的來光顧了。”

一陣刺痛陡然自手指傳來,只不過輕輕碰觸,已經讓指尖變得慘綠。

“又是本名蠱蟲,雕蟲小技!”一團混沌之火随即從體內湧出,往上一卷,幾聲噼啪輕響之後,一只通體碧綠的蟲子從劉辛手指上艱難地爬出,“啪嗒”一聲掉落地板上,抽搐兩下就不動了。

遠處的一座山頭上,正收起望遠鏡的枯榮得意地對身邊的閻屠說道:“師兄,依我看這劉辛和大師兄有一些糾葛,那個黑火有古怪,足以燒毀大師兄的本名蠱蟲。”

閻屠臉上有些發青,剛才的碧蠶蠱被劉辛燒死,他的心神也多少有一些震蕩。萬蠱門二代弟子中,除了黑雲子之外,就算閻屠見識最高,那碧蠶蠱也是由閻屠精心飼養的,其中的變化奧妙,也只有他本人知曉。

尋常蠱蟲,以生主精血飼養,到用時放出傷人,雖然威力巨大,但若是被本領高強之人制服,連帶生主都要受滅頂之災。

而閻屠學得萬蠱門秘法,飼養蠱蟲并非以自身精血,所用蠱蟲威力雖然低了一些,但是免除了與蠱蟲心血相連,一出問題連帶倒黴的弊端,也算是萬蠱門中的一絕。

“這厮有重大嫌疑,不過為了穩妥起見,還是再觀察幾天看看。”閻屠點點頭。

此次出行,閻屠枯榮二人可是享盡了俗世紅塵的富貴人生,出門有豪華轎車,吃的是山珍海味,玩的是美女佳人,可遠比在深山修煉來得滋潤。何況萬蠱門本來也不是什麽清心寡欲的道門正統,因此他們兩個也樂得在這俗世中多待一段時間。

在他們看來,世俗中打滾,遠好過深山潛修百倍,至于能不能得證大道,則已經不在他們的考慮範圍之內。

第 78 章 (1)

張煊見大勢已去,便帶着劉哲與陳皇後等人往五螺山逃去。可剛逃到半山腰地方時,便聽見探子回來報告說,前方全是虎贲軍,已經被包圍了。

原來,司馬珩早料到張煊等人會往五螺山逃竄,早已派人埋伏在此,就等張煊帶着劉哲自投羅網。此時,張煊見自己雖然無路可走,卻仍不肯投降,帶着人負隅頑抗,最終被司馬珩的人逼到一個叫落鷹崖的懸崖處。

陳皇後見已無路可逃,抱着劉哲大哭不已:“張煊,我們是不是要被司馬家賊害死在這荒山野嶺了?我死不要緊,可阿哲才四歲,他不能死啊!你快想法子,救救阿哲啊!”

張煊此時雖然面色蒼白,看着漸漸合圍來的虎贲軍,他強自鎮定,顫抖着雙唇說道:“太後,到了這個時候,只怕我們沒有人可以逃出去了。”

陳皇後一聽,更是悲憤大哭。劉哲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看着母親哭得傷心,心裏害怕不已,也跟着號啕大哭起來。

慢慢地,虎贲軍如同銅牆一般,立在了張煊等人面前,而龍騰軍此時已全軍覆沒。這時,從衆人身後中走出一身披戰甲之人,張煊定睛一看,來者正是司馬珩。

看見司馬珩,陳皇後面色一怔,随即将自己兒子緊緊摟在懷裏。她知道,劉哲是劉祯嫡子,大齊皇室正統,司馬氏既然奪了權,必定視其為眼中釘,欲除之而後快。想到自己兒子的性命危在旦夕,她不禁悲從心來,淚如雨下。

司馬珩顯然看出陳皇後的擔憂,對着她一臉鄭重地說道:“陳瑤君,你勿要害怕!你放心,只要你不與大吳為敵,我們絕不會傷害你們母子的!”

張煊聞言,眉頭一皺,對着陳皇後說道:“太後,不要相信他!”

陳皇後擡起淚眼,對着司馬珩叫道:“司馬賊子,你不要騙我,你們怎麽可能會放過阿哲啊?”

司馬珩說道:“會的。”頓了頓,他又說,“我答應過意映,會放劉哲一條生路。”

聽到這話,陳皇後一怔,呆呆地望着司馬珩。劉意映要他放過劉哲,他真會聽她的,願意為了她放過劉哲?

聽到司馬珩說起劉意映,張煊猛然擡起頭來,望着他,半唇邊掠過一絲冷笑:“意映?司馬珩,你還敢提起意映?”

司馬珩毫不示弱地回望着他,說道:“她是我妻子,我如何不能提她?”

“妻子?”張煊嗤笑,“意映是心甘情願地嫁給你的嗎?第一回成親,是劉祯下旨讓她嫁,她無力反抗,不得不嫁。這一回,她也是為了自己至親至愛之人,被迫下嫁。她兩回嫁你,可都是她自願?”

司馬珩緊緊盯着張煊,朗聲說道:“張煊,你錯了!這一回,意映是心甘情願嫁給我的。”

“她會心甘情願嫁給你?”張煊冷哼道,“劉祯死了,意映會原諒你?她會願意嫁給殺死她兄長的兇手?”

聽到張煊如此說,司馬珩一愣。突然,他心裏突然被什麽擊了一下,有些事情,他似乎一下便想通了。當初劉祯的死,他便覺得莫名其妙。雙方交戰之時,他曾下令不得殺害劉祯,并表示能活捉劉祯之人,可得千兩黃金之賞。照理說,他手下之人應該不會對劉祯下殺手才對。可是,劉祯居然就突然就死了,而且,一直無人因此前來向自己邀功,對此,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張煊說起劉祯,面上盡是不屑之色,全然不似相交多年的摯友,反而眼中流露出怨毒和仇恨。他心一跳。難道,殺害劉祯的會是張煊?說起來,張煊的确有這個時機和條件殺掉劉祯。而且,劉祯死後,他作為驸馬,劉哲的姑父,名正言順攝政。說起來,他才是劉祯之死的最大獲利者。

想到這裏,司馬珩擡起頭來,望着張煊,說道:“你當時跟劉祯在一起,他是不是我殺的,你會不知道嗎?”

張煊冷笑:“你跟我說有何用?意映會相信劉祯不是你殺的嗎?”

司馬珩兩眼緊緊地盯着張煊,說道:“張煊,劉祯是你殺的,對不對?”

陳皇後一聽,面色大變,對着司馬珩叫道:“這怎麽可能?司馬珩,你不要含血噴人!”

聽到司馬珩的話,張煊先是一怔,随即笑道:“你憑什麽說他是我殺的?”

“因為,我自始至終根本沒有下令殺他!他死了之後,我也查過,我手下沒有人殺過他,但他卻蹊跷地死了!”說到這裏,司馬珩頓了頓,細細地觀察着張煊的神色,然後又接着說道,“當時,只有你與他在一起,陪在他身邊的人,也盡是你手下,只有你才有這個機會殺他。”

“那你去跟意映說,劉祯是我殺的,看她信不信?”張煊冷笑。

“我就這麽跟她說,她自然不會信。”司馬珩嘴角輕輕一撇,說道,“不過,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如今,你手下的人已經盡為我所俘,到時我軟硬兼施,還怕問不出真相嗎?”

聽到這話,張煊面色一變。

“張煊,難道陛下真是你殺的?”陳皇後看張煊面色不對,心中有着不祥地預感,抱着劉哲不由自主地向後退去,流着眼淚說道,“你為何要如此做?”

張煊望着司馬珩,緊緊抿着嘴,并沒有說話。

司馬珩見張煊默不作聲,又說道:“再說了,不管意映當初是因何事嫁給我的,但她現在已經是我的妻子,而且我們的兒子阿慎都快滿一歲了。劉祯雖然是他至親之人,但阿慎為她所生,又何嘗不是她至愛之人呢?一個女人,有了孩子,做了母親,想法自然會與以前不同了。就算她嫁給我的時候不是出自真心,但現在,她也與我真心相待了。別的不說,就說我這回出來收複樂城的時候,她還特意抱着兒子來為我送行,說她盼着我早些回去。”

說到這裏,司馬珩擡起頭來,看了看張煊,又說道:“對了,我還問過意映對你怎麽處置?你知道她怎麽說的嗎?”

“她怎麽說?”張煊一怔,顫聲問道。

司馬珩微微一笑,一字一句地說道:“她說,你的生死,但憑天意!”

聽到這裏,張煊的面上已經完全失了顏色。他呆了半晌,澀然說道:“沒想到,司馬珩,你終于還是如願以償了!”

司馬珩說道:“是啊,你就算弑君嫁禍于我,還是沒有得到意映的心!”

張煊一臉平靜地盯着司馬珩,沒有再反駁。

陳皇後見狀,知道張煊已經默認自己殺了劉祯,悲痛欲絕。她沒想到這些天來,自己居然一直與殺害自己丈夫為伍。想到這裏,她更是憤怒至極,用手指着張煊,大聲罵道:“張煊,你好狠的心啊!陛下一直視你為手足,你居然如此對他,竟然暗害了他的性命。我真想剜下你的心來看看,是不是黑的!”

“手足?”張煊大笑,對着陳皇後說道,“他真的有當我是手足嗎?他若真的真心待我,他又怎麽會毒殺我祖父!”

“什麽,陛下毒殺了老敬國公?”陳皇後不敢相信,“你休要胡說!陛下為何要害老敬國公啊?”

“還不是為了他!”張煊轉過臉來,伸出手,恨恨地指着司馬珩。

“關我何事?”司馬珩望着張煊,淡然說道。

“你還敢說不關你事?”張煊一臉怨毒地望着司馬珩,“難道不是你知道我與意映要定親,故意讓劉祯知道你喜歡意映,再讓人向他薦言,讓他将意映嫁給你做眼線。不然,他怎麽會下毒害死我祖父?他這麽做,無非是想害得我守孝不能與意映定親,這樣,他才有機會将意映嫁給你?”

聞言,司馬珩抿着嘴,沒有說話。當初,他聽說劉意映要與張煊定親後,确實故意在劉祯面前表現出對劉意映的癡迷之态,又讓人向他進言,說是可以利用劉意映嫁來司馬家打探消息。他知道,只有這樣,自己才有機會娶到劉意映。說實話,這件事,他做得确實不磊落,可是,他不後悔。如果,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仍然會選擇如此做。

看着司馬珩不再吭聲,張煊質問道:“司馬珩,你無話可說了嗎?你與劉祯二人,為了自己的私利,害我祖父慘死,你說,這仇我報得不?”

陳皇後聽到這裏,掩面大哭起來:“張煊,沒想到,你居然這麽狠心!敬國公當初病重,本來也拖不了幾日了,陛下這麽做雖然不義,卻也算讓你祖父早日解脫啊!可陛下才過弱冠之年,他還那麽年輕,你們從小一起長大,你怎麽下得了這個手啊!”

“閉嘴!”張煊猛然轉過頭來,望向陳皇後與劉哲,目露兇光。

“陳瑤君,小心!你趕快抱着劉哲到我這邊來!”司馬珩怕張煊會害劉哲母子,趕忙大叫。

司馬珩這一叫,提醒了陳皇後,她趕緊抱着劉哲向着司馬珩跑了過來。張煊也沒有去追他們,一人孤零零地站在懸崖邊,頭卻一直高昂着。

司馬珩将劉哲母子安置好,又回過身,對着張煊叫道:“張煊,你如今插翅也難飛了,我勸你最好束手就擒!”

“哈哈哈!”張煊仰臉大笑道,“司馬珩,你覺得我張煊會做你的階下囚,被你踩到腳底嗎?告訴你,我不是這樣的人!從我下手殺劉祯的那一刻起,我便知道,自己沒有回頭路了。事到如今,橫豎也是一死!你以為,我會容你們把我折磨夠了再殺嗎?司馬珩,你休想!”說罷一轉身,沒有一絲猶豫,便向着身後的萬丈深淵跳了下去。

司馬珩沒想到張煊會如此絕決,看他往下跳去,他大叫一聲:“張煊!”沖上前去,想要拉住他,可待他沖到崖邊時,只聽到張煊陰怖的笑聲從崖下傳下,那笑聲越來越小,慢慢消失無聲。

這落鷹峽深不見底,人跳下去,屍骨也找不到。沒想到,張煊不僅對劉祯狠,對自己更狠。司馬珩嘆了一口氣,走了回來。一切,終于都結束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完結!可能星期四或星期五更!

☆、第78

司馬珩走到半路,卻得到從雒陽來五百裏加急,才知道朝中出了大事。原來,司馬曜接到軍報,說張煊跳崖而亡,剩餘的龍騰軍全部被俘,陳皇後與劉哲也被司馬珩帶回雒陽來,如今已無人威脅大吳了。大喜之下,他不慎一頭從龍椅上栽了下來,當即暈厥不醒。後經禦醫診斷為中風,雖經全力救治,卻仍然依然半身不遂。如今,司馬曜病重,朝中等着司馬珩盡快回去主持大局。

司馬珩一聽,心中大驚,趕緊将手邊的一切事宜交給副将,便日夜兼程趕回了雒陽。待他進了皇宮見到司馬曜,才知道父親的情況遠比他想像的還要嚴重。此時的司馬曜,不僅半身不遂,而且舌蹇失語,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不過,司馬曜雖然病得雖重,頭腦還算清醒。看見司馬珩歸來之後,他便拿出一直放在自己枕邊的鎮國玉玺,親手交給司馬珩手中,口中含糊地說着什麽話,卻讓人聽不清。

司馬珩一怔,問道:“爹爹,你這是何意?”

候在一旁的郎中令見狀,忙對着司馬珩說道:“趙王,陛下這是要将天下子民托付給你啊!”

司馬曜聽到郎中令的話,口中“嗚嗚”叫着,連連點着頭。

司馬珩手中緊緊握着鎮國玉玺,看着平日意氣風發,威震八方的父親,如今卻躺在床上,事事都要假手于人,心頭不禁一陣難受,手中的鎮國玉玺,似有千斤之重。他知道,從今日起,整個天下都将壓在自己肩上了。

次日,左丞相孫韬便拟好傳位诏書,昭告天下,司馬珩即位,并于次月擇吉日登基為帝。

劉意映再一次回到了這個自己從小長大的皇宮,而這一回,她不再是大齊的昭平公主,而是大吳的皇後。她自然不能回到自己原來所居的海棠殿,而是住在離司馬珩寝宮乾元宮最近的鳳儀宮。

許是住慣了海棠殿,劉意映覺得這華貴的鳳儀宮還不如自己那海棠殿住着舒服。況且她也覺得,自己住在哪裏,似乎并沒有多大關系,反正除了每月她來月事之時,司馬珩住在乾元宮外,其餘時候,他都與自己歇在一處。她甚至想,自己若去了海棠殿,他也過海棠殿來住便是。當然,這些都只能暗自想想而已,如此不合禮儀之言,自然是說不得的。

劉哲歸來之後,司馬珩果然踐諾厚待于他,不僅封他為壽國公,還賜了一處大宅,得以食千戶。因此,劉意映對司馬珩還是心懷感激的,努力讓自己将心中一些芥蒂放下,全心對待他和阿慎。

陳瑤君在五螺山受了驚吓後,人一直不是很清醒,因而,她和劉哲并沒有住到壽國公府去,而是與田老夫人等人一起住在劉安的平國公府中,由田老夫人親自照料他們的起居。

司馬珩也派了禦醫定時過府去給陳瑤君診治,漸漸地,她的病情終于有了起色,人正慢慢清醒過來。

此時,阿慎也有一歲多了,開始學走路了。司馬珩的後宮中,并無其他妃嫔,只有劉意映一人,因而,她在宮中也無他事。關于阿慎的大小事,她一概親力親為,教他走路一事自然也不例外。

可這小家夥拉着劉意映的手,雖然走得很穩,但就是不肯放手走。上回劉意映強行放開他的手,叫他不走,他沒站穩,摔了一跤,從此便再也不敢放手自己獨自走路了。劉意映試了幾次,拉着他的手都走得好好的,可只要一放手,他便站在原地,死活不肯邁動小腳,揮動着小手,對着劉意映不停地哭叫道:“阿娘,阿娘。”

看着阿慎那可憐的小臉上,滿是淚珠,劉意映終究狠不下心,便只得又回去拉着他。這小家夥見劉意映回來了,也不顧自己的眼淚還挂在臉蛋上,便又咧着嘴大笑着叫得可歡了。

想到劉安一歲的時候便可以自己獨自行走,而阿慎都一歲兩個月了,卻還是不能放手,劉意映心裏也有幾分着急。可司馬珩倒是不急,反而勸慰劉意映道,阿慎如此,說明他為人謹慎,堪當大任。

聽到這話,劉意映哭笑不得。果然是自己生的娃,怎麽看都好?這才多大的孩子,便看得出他能否當大任了?

司馬珩卻不管不顧,對阿慎簡直是疼到骨子裏了。劉意映跟他說過幾回,讓他不可太寵阿慎。他卻嬉笑道,讓劉意映趕緊再生幾個,免得他老盯着阿慎。她便與他玩笑道,讓他納幾個妃嫔為他生,沒想到司馬珩居然當場給她甩了臉。這是兩人成婚以來,他唯一的一回拿臉色給她看,從此,她也樂得不再提此事。偌大的皇宮裏,她與司馬珩、阿慎倒也其樂融融,沒有那些煩心龌龊之事。

這日,劉意映正帶着阿慎在禦花園牽着他的走教他走路。突然有秋霜跑來對劉意映禀報說,田老夫人派人傳了一個信兒,讓她到平國公府去一趟。

想着母親叫自己出宮,怕是有什麽要緊事,劉意映派人去給司馬珩交代了一聲,把阿慎交給姚娘與冬雪照顧,便帶着秋霜匆匆出宮坐着馬車去了平國公府。

田老夫人聽到劉意映到了,趕緊出來迎接。

“母親,何事叫女兒過來?”劉意映拉着母親的手,急忙問道。

田老夫人擡頭看了劉意映一眼,說道:“今日早上,瑤君醒過來之後,便如常人一般了。”

聽到陳瑤君終于清醒,劉意映笑道:“那可是好事啊!”

“嗯。”田老夫人重重點了點頭,又說道,“不過,她對我說了一些事,我覺得有必要叫你過來聽聽。”

聞言,劉意映一怔,問道:“什麽事?”

田老夫人沒有明說,只說道:“你先随我來!”說罷,便轉身向後院走去。

劉意映不敢耽擱,趕緊跟了上去。

雖是冬日,但今日卻是豔陽高照。劉意映一進後院,便看見陳瑤君正坐在蓮花池畔,怔怔地望着一池如鏡的湖水,似在想着什麽事。

“瑤君,意映過來了。”田老夫人遠遠地便叫了起來。

陳瑤君身子一震,緩緩轉過頭來,望向劉意映。此時,劉意映雖然換下了宮裝,但一襲蜀錦華服,仍然彰顯着她尊貴的身份。是了,她現在是皇後,曾幾何時,自己也是皇後,可惜江山易主,斯人已逝,所有的一切,都不一樣了。想到這裏,淚水漸漸模糊了她的雙眼。慢慢地,那走過來的人影似乎變成了自己,曾經的大齊皇後,她臉上不禁綻出一個凄惋的笑容。

看着陳瑤君又哭又笑,田老夫人吓了一跳,以為她又魔怔了,忙叫道:“瑤君,你怎麽了?你還認得我嗎?”

陳瑤君忙将面上的淚水拭去,對着田老夫人笑道:“母親,我沒事,只是好久沒有看見意映,有些感慨。”

劉意映走上前來,對着陳瑤君關切地問道:“嫂嫂,你身子可是大好了。”

陳瑤君笑着點了點頭,叫道:“多謝意映……”說到這裏,她突然頓住,苦笑道,“不,現在應該稱皇後娘娘了。”

“私下裏,我們姑嫂不用講究那麽多。”劉意映很自然地拉過陳瑤君的手,一臉微笑。

“多謝皇後娘娘體恤。”陳瑤君澀然說道。

劉意映知道,陳瑤君也曾為後,如今卻要她稱呼自己為皇後,她心中定然難受。于是,她笑了笑,又說道:“嫂嫂,以後我們私下見面時,你還是稱我為意映吧。”

陳瑤君低着頭沒有說話。

“以前兄長還在之時,嫂嫂待我如何好,我一直記在心裏的。”劉意映拉着陳瑤君的手,動情地說道,“我不想如今與嫂嫂生分了,不管我是皇後還是昭平公主,我都是阿哲、阿安的親姑母呀。”

聽到這裏,陳瑤君鼻尖一酸,含淚笑道:“好,意映果然還是與以前無兩樣。”

聽到陳瑤君又稱自己為意映,劉意映笑着說道:“嫂嫂,這樣才是。”

“對了,瑤君,你把你那日在五螺山聽到的事情跟意映說一說吧!”田老夫人說道。

“母親,究竟什麽事?”劉意映好奇地問道。

田老夫人轉過臉來,望着劉意映,一臉凝重地說道:“是關于你兄長的死因。”

劉意映一怔,随即心頭一顫。劉祯的死,一直是她與司馬珩之間的一道鴻溝,雖然她為了阿慎和兩個侄子,努力想要将這道溝填平,可是,無論怎麽填,那溝依然還是在那裏。有時午夜夢回之時,她似乎看見劉祯拉着她的手,質問着她,問她為何忘了殺兄之仇,問她為何與仇人同床共枕,替仇人生兒育女。她好不容易自欺人地将這些隐藏起來,難道,陳瑤君想起什麽事,又要将自己的傷疤血淋淋地揭開嗎。

想到這裏,劉意映啓開顫抖的雙唇,說道:“嫂嫂,你聽到了什麽?皇兄究竟是怎麽死的?”

陳耀君仰起蒼白的臉,顫聲說道:“意映,殺死陛下的人,不是司馬珩,而是張煊。”

劉意映一聽,大為震驚。張煊?他為何會殺皇兄?她搖了搖頭,不相信,說道:“張煊與皇兄從小一起長大,情分非淺,他怎麽可能殺皇兄啊?”

“司馬珩說是張煊殺的陛下,我原本也不敢相信,可是,張煊他自己都認了!”陳耀君一臉悲戚。

“他自己承認了?”劉意映一愣,問道,“可他為何要這麽做啊?”

陳耀君渾身一顫,雙眼緊緊地盯着劉意映,緩緩說道:“當初,陛下為了阻止你與張煊定親,毒殺了老敬國公。張煊因為重孝在身,你們的親事便拖了下來,陛下才将你指婚給了司馬珩。”

“可皇兄他為何要殺老敬國公啊?”劉意映問道,“他可以直接把我指婚給司馬珩便是啊。”

“你與張煊的婚事,是你父皇定下的。當時太後已經與張太尉議親了,他做兒子的,怎麽能反對?他只有這樣做,才能将你的婚事拖下來,再慢慢說服太後改變主意。如若不然,你怕是早就嫁給張煊,又怎麽可能嫁給司馬珩,幫他打探消息啊?”陳耀君苦笑。

“原來,阿祯打得是這個主意!”田老夫人失聲道,“他當初可是對我說,是要保住意映,才讓她嫁給司馬珩的,不然,我怎麽會不顧先皇的意思,取消她與張煊的婚事。”

“可沒想到的是,司馬珩早就猜到陛下的用意,反而利用意映來騙了他,害得他失了劉氏三百年的基業,身死異鄉。”陳耀君抹着眼淚。

劉意映低下頭,默不作聲,心裏卻難受到了極點。

這時,田老夫人拉過她的手,長嘆一聲,說道:“意映,如今事情已經這樣了,再自怨自艾也無甚用。雖然司馬珩奪了劉家的天下,但他最終沒有殺你兄長。而且如今他為帝,你兩個侄兒還要靠着他的蔭庇才能平安長大,你對他也莫要再心存芥蒂了。”

“女兒明白的。”劉意映垂淚道。

正在這時,有婢女進屋禀報說,李夫人在外求見,說想要探望二姑娘。

聞言,田老夫人點了點頭,說道:“請她進來吧。”

“是。”婢女行了一禮,走了下去。

劉意映知道,這婢女口中的李夫人,指的便是原來劉祯的貴妃李儀韻。當初,她回了雒陽後,産下一女。在司馬珩與劉意映和離後,她曾叫叔父來跟司馬珩提起兩家結親之意,卻被司馬珩斷然拒絕。後來,她也就死心了,在家人的安排下,嫁給一位世兄做續弦。

田老夫人回到雒陽後,念及她那女兒畢竟是劉家的骨肉,不明不白地養在別人家中,怕她受委屈,便讓劉意映去跟司馬珩說,讓他幫忙把那小女娃從李儀韻那裏要了過來。這女娃是劉家的人,劉家要她歸宗,李儀韻也無話可說,只得将女兒交了出來。可畢竟母女連心,李儀韻也時常會過府來探望女兒。想到血脈親情是怎麽也割舍不下的,田老夫人也不阻止她們母女相見,只要她過來,便讓她與女兒相見。

不過,劉意映對李儀韻始終還是有些解不開的心結,聽說她要來了,便站起身來,對着田老夫人說道:“母親,時候不早了,我也該回宮去了。”

“你回去吧。”田太後不舍地看着女兒,囑咐道,“路上小心些。”

“嗯。”劉意映點了點頭,又安慰了陳耀君幾句,也不讓母親相送,便帶着秋霜往府外走去。

走到花園中,劉意映與剛進院門的李儀韻,正好撞了個對面。

看見劉意映,李儀韻怔了片刻,然後走上前,伏身行禮道:“民婦見過皇後娘娘。”

“起來吧。”劉意映淡然一笑,免了李儀韻的禮,問道,“李夫人是來探望玉菁的?”

“是。”李儀韻低頭回答道。

如今的李儀韻,在劉意映面前,早褪去了當年的驕色,看起來,似乎已與市井之間的婦人無異。可是,有一件事,一直萦繞在劉意映的心中,讓她一直不能釋懷。那就是李儀韻與司馬珩之間,到底是何關系。如果說司馬珩與李儀韻曾經兩情相悅,可在劉祯兵敗而逃後,他為何會拒絕娶李儀韻?如果說這二人之間毫無情意,可在她成親歸寧那日,在藏書室外,她為何親耳聽見這二人之間綿綿情話?

想到這裏,劉意映對着李儀韻說道:“李夫人,我有話想與你單獨說,不知你是否有空,随我在園子裏走走?”

李儀韻怔了怔,說道:“民婦皆聽皇後娘娘的意思。”

“那好。”說罷,劉意映轉過頭,對着秋霜說道,“秋霜,你們就在這裏等着,不必跟着。”

“是。”秋霜行了一禮。

劉意映向前走去,李儀韻趕緊跟了上來。

“皇後娘娘有什麽話,要問民婦?”

聽到身後傳來李儀韻的聲音,劉意映腳下一頓,便停住。她轉過身來,望着她,說道:“李夫人,我有一件事要問你,希望你能如實相告。”

“皇後娘娘請問,民婦一定知無不言。”李儀韻應道。

劉意映頓了頓,說道:“李夫人,在我與陛下成婚前,你與陛下之間是否曾有過情意?”

聽到這話,李儀韻一愣,随即苦笑着說道:“民婦與陛下之間,只是世家交好,從無男女私情。”

“你們之間沒有情意?”劉意映似乎有些不信,脫口道,“可我歸寧那日,在藏書室外,我親耳聽見他對你說,他心中只有你。”

李儀韻一聽這話,面色大變,說道:“皇後娘娘,此事你可問過陛下?”

劉意映搖了搖頭,說道:“沒有。”她不是不想問,可她卻不敢問他。她怕問了,那層紙戳破了,難過傷心的只會是自己。

聽到這裏,李儀韻長出了一口氣,說道:“皇後娘娘還是不要跟陛下說這事,因為……”說到這裏,她頓了一下,然後說道,“陛下他并不知道這事。”

“他不知道?”劉意映一愣,說道,“可我明明聽到是他對你說的那番話啊!”

李儀韻忙跪下說道:“請皇後娘娘先恕民婦不敬之罪,民婦才敢告知真相。”

“你放心。”劉意映趕緊說道,“只要你如實相告,我不會因此治你之罪。”

“多謝皇後娘娘。”李儀韻磕頭謝恩。

劉意映叫她起了身,又催促道:“那你快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儀韻似乎有些許的躊躇,頓了片刻,她才說道:“皇後娘娘可知道平湖茶樓有個渾名叫袁百變的藝人?”

“不知。”劉意映搖了搖頭。她不知道李儀韻此時提起那袁百變,究竟是何意圖。

“皇後娘娘去平湖茶樓,聽這袁百變表演一回,便什麽都明白了。”

聽到這話,劉意映一愣:“這是什麽意思。”

“皇後娘娘去了便知。”說罷,李儀韻垂下眼眸,“皇後娘娘,可還有其他話要問民婦?若無他事,民婦想去看玉菁了。”

“你去吧。”劉意映見她不肯明說,只好放了她離開。

“那民婦退下了。”李儀韻行了一禮,然後退了下去。

劉意映看着李儀韻慢慢遠去的背影,怔了片刻,然後走了回去,叫上秋霜出了門,直奔平湖茶樓。

到了茶樓門前,劉意映并沒下車,只叫秋霜先去問問。一進門,秋霜便向小二打聽那渾名叫袁百變的藝人。

那小二一聽是來找袁百變的,忙笑着說道:“姑娘來得不巧,袁大家剛剛表演完了。姑娘若要聽,請明日再來吧!”

秋霜一聽,趕緊從腰間摸出一錠黃金,對着小二說道:“請小二哥幫我問問袁大家,可否為我家夫人單獨表演一回。”

小二看見這錠金子,雙眼直冒光,忙哈着腰說道:“請姑娘稍等,我去問問袁大家。”

不一會兒,小二出來回話說:“袁大家倒是願意為夫人單獨表演一回。不過,這表演費嗓子和費氣,袁大家只能為夫人表演一小段,不知道夫人是否願意。”

“行。”秋霜将金錠遞給小二,說道,“那叫他快準備!”

“好咧!”小二拿着金錠,笑嘻嘻地跑了下去。

秋霜便轉身出了門,将劉意映請下車。佯裝成随從的侍衛一聽劉意映要去茶樓聽藝,異常緊張,當即打算進茶樓清場。

劉意映怕擾民,又想着應該沒人知道自己的身分,聽一回戲應該無妨,忙阻止了他們,只帶了秋霜和兩個侍衛進了茶樓。

小二見秋霜帶了一個年輕女子進了屋來,知道她便是秋霜口中的夫人,忙殷勤地将衆人帶進了後院一間小屋裏。很快,有一位三十來歲的男子進了屋來,走到屋中,對着劉意映揖手一禮,說道:“小人袁昂見過夫人。”

“袁大家有禮了。”劉意映笑着點了點頭,說道,“我慕名而來,專為聽袁大家表演的。”

袁百變微微躬身,說道:“有件事,小人要向夫人說一下。這口技很是廢嗓和精氣,小人今天已經表演過兩場了,精力已有些不濟,所以,為夫人單獨表演的這一場,怕是比平時短小些。若是夫人有意見,小人願意退還一半帛金。”

“不用。”劉意映面帶微笑,“袁大家随意表演便是。”

“那多謝夫人。”說罷,袁百變又行了一禮,然後走到案桌後,坐下。

桌案上,只放了一塊醒木,一把折扇。

小二上前,用一屏幛便袁百變遮住,再将窗戶一閉,瞬間屋裏便暗了下來。侍衛見狀,正在緊張地四處張望,突然,只聽到一陣狂風乍起,接着便傳來洶湧的波濤之聲,慢慢地,有高呼低喊的人聲,聽起來,似乎是一艘漁船遇到了海浪,船夫們正在與風浪搏鬥,将般開進港避險。有人大叫,聽起來好像是船艙進了水,船夫們七手八腳地舀水之聲,有物件傾倒的聲音,還有人死命轉舵,有膽小之人心怯大哭,還有人在大聲呵斥。慢慢地,船似乎駛入了避風港,那風浪聲漸小,有人歡呼雀躍,有人撫掌大哭,慶幸逃出生天。一陣喧鬧之後,漸漸地,一

第 81 章 三月之期

第八十章 三月之期

被林炎這樣一掃視,現在的不少小隊都露出了羞愧的神色,看到他們的神情,衆人立刻心中明了。

“等等!”突然人群中有人驚叫道。

演武場上的衆人不由疑惑的看向他。

被這麽多強大的氣息鎖定,他不由低聲說道:“他……他是林炎?”

“林炎!他就是那個林炎!”衆人這才後知後覺,所有人都知道東峰第一天才折在了林炎的手中,每個人都在猜測林炎是什麽樣子,傳聞林炎有三米高,長着四個胳膊,每天都要吃掉一只魔獸……俨然一個惡魔的化身,卻沒想是這樣一個坑隊友的無賴。

不少人掩面惋惜,這簡直是宗門的不幸啊。

演武場下面的衆人不知道林炎于是向臺上的弟子打聽,得知第一天才石雲天居然死在了林炎的手中頓時震驚無比,但是聯想起他之前的無賴行徑,不由心中有些好笑,此刻的第一天才居然是這樣的一個人物。

“好了,東峰的獵魔大會已經結束了,明天你們五人随我一起去參加最終的決戰,争取最後的第一名。現在,大家散了吧。”龍老看着林炎緩緩道。

他的眼神中盡是滿意的笑意,雖然不知道他是怎麽樣擊敗石雲天的,但是林炎能達到這一步他真的很滿意。

第二天,林炎幾人早早便趕到了十峰中央的地方,從這裏可以直接進入鬼霧森林深處,十峰各自的小隊也會從指定的入口進去參加最後的角逐。

五人趕到時,周圍早已是人山人海,數不清的外門弟子正在關注着這對外門來說最重要的一場比賽。

林炎走到了東峰所在的地方,天戰長老和薛銘長老早就在那個地方等候已久,整個東峰将全部希望都寄在了林炎的身上。

看到林炎五人,一人羽扇綸巾走了過來,看着林炎問道:“石雲天呢?”

“死了!”林炎淡淡道。

他瞪大眼睛看着林炎,眼神中盡是不可思議,他苦修這麽久最終在西峰的獵魔大會中一舉拿到第一,就是為了滅了石雲天證明自己,可是現在石雲天居然死了。

我徐昊可真是命苦啊,徐昊的嘴角不由露出一絲苦笑。

接着他不由上下打量着林炎五人,許久嘲笑道:“石雲天一出意外你們東峰就真的沒人了嗎?什麽阿貓阿狗都能當第一了。”

他可不認為東峰有誰可以殺的了石雲天,唯一的可能便是在大會中遇到了靈獸而不幸身死。

他的話語不由引起周圍其餘幾峰弟子的哄笑,東峰一直被稱為最弱的一峰,原以為這次出了一個石雲天可以與其他峰一争高低。

也難怪他這樣說,林炎小隊從表明上來看,最強的不過是煉體境九重天後期的丘無極,甚至還有兩個八重天的,而其他峰最弱的也是九重天初期,最強者無一不是煉體境九重天巅峰。

于真正欲說話,卻被林炎擋了下來,他看着徐昊,眼神中盡是寒芒:“東峰雖然沒人,但也不是一個被東峰弟子擊敗的阿貓阿狗可以随便說的。”

“你最好能在鬼霧森林藏好,否則我一定殺了你!既然石雲天不在,那我只好讓你來替他頂罪了。”他湊在林炎的耳邊輕聲說道。

“你也一樣。”林炎微眯着眼睛。

“哼。”徐昊眼中盡是殺意,東峰之中除了石雲天,他誰都不放在眼裏。

“我徐昊并不是有意針對誰,而是說在座的東峰的各位,都是垃圾!”他目光冷冷一掃視衆人,冷冷說道。

他的一句話頓時如同激起了驚濤駭浪一般,整個中央演武場如同炸了一般。

所有人都知道東峰和西峰勢如水火,但在這樣的場面中撕破臉皮卻是從來沒有的事,除非西峰有十足的把握吃定東峰,否則到時候西峰的所有弟子都要羞愧到自殺。

下面觀看的東峰弟子不少人受不了這樣的侮辱,就像沖上來。

而西峰的弟子則是冷冷的對峙着東峰的弟子,一時間氣氛劍拔弩張。

“沈昆長老,我勸你最好管好自己的弟子,否則我可不敢保證會出什麽事。”天戰長老神色一冷,被一個小輩這樣明目張膽的侮辱,他如何受的了。

沈昆長着一雙如同毒蛇一般的小眼睛,他微微一笑道:“小輩之間的事自然由小輩自己來處理,天戰你活了這麽久難道還不明白嗎,你能保他一時,又豈能保他一世?”

天戰冷哼一聲不再說話,沈昆已經表明了态度,這一切都是兩峰弟子之間的恩怨,自然由兩峰的弟子處理。

看着天戰,沈昆又突然笑着說道:“放心,我會昊兒手下留情的,但是刀劍無情,萬一缺胳膊少腿的我可負不起責任。再說,我想你天戰也不會為了幾個廢物找我的麻煩吧。”

說完之後沈昆哈哈大笑,這麽多年來,西峰一直穩穩壓着東峰一頭,這讓他作為天戰的老對頭特別的爽。

誰知這時候天戰的臉上也露出了詭異的笑容:“既然沈昆師兄都這樣說了,作為師弟的我怎麽能不聽師兄的安排呢,只是怕萬一出了什麽事,到時候還請師兄不要來找我的麻煩。”

沈昆臉上的笑容陡然一僵,他看不出天戰究竟賣的什麽藥,再仔細打量了一下林炎幾人,他剛懸起來的心又再一次放了下去,西峰派出的弟子中最低的也是九重天中期,最強的三人都是巅峰境界,滅了林炎小隊易如反掌。

“林炎,你聽到了,你師伯已經放話了,千萬不要放水,否則人家會看不起咱們東峰的。”天戰長老微笑着說道。

第 90 章 關曉是兇手?

第八十九章 關曉是兇手?

張凡又想起了昨天在海鮮店遇到關曉的事兒,雙眼木讷的看着陳斌,他在想這件事該不該對陳斌說…

陳斌坐在辦公椅上,看着張凡一臉心事的樣子,有些詫異的問道:“小凡,你是不是有什麽事兒想對我說?”

張凡回過神來,想把昨天的事兒和陳斌說,可是又不知道怎麽開口,一直呆呆的坐在那裏,說不出話來…

陳斌見狀,更加想知道張凡心裏的想法,繼續問道:“小凡,你有什麽事兒你就說吧,別唯唯諾諾的,跟我還藏啥小秘密啊…”

“那,我可就說了哈。”張凡看着陳斌,準備把昨天在海鮮店遇到關曉的事兒告訴陳斌…

“昨天我在市裏的一家海鮮店遇到了關曉,而且那時候已經很晚了…”張凡說出這話的時候,陳斌還刻意的看了看他的表情,一臉坦然,對于辦案多年的陳斌來說,這個表情就意味着,張凡沒有撒謊,他可能真的在海鮮店遇到了關曉。

可是問題就這樣接踵而至的來了,陳斌深知,昨晚上關曉和自己回了家後,關曉的姐姐給二人做了飯,吃完飯後關曉說累了就回房休息了,陳斌坐在客廳看電視也看了很晚,從頭至尾都沒發現關曉從房間走出來的場景,可是張凡又說得跟真的似得,陳斌一頭霧水,兩人竟然陷入了冷場…

過了半響,思索了半響的陳斌,一口否決了張凡:“小凡,不可能,昨天關曉和我回家,吃晚飯後她早早的就睡了,而且我看電視看了很晚,期間都沒發現她出門的痕跡…”

“哦…”陳斌的一番話,讓張凡更加摸不着頭腦,難道這件事有蹊跷?

“等等,陳哥,按照你的意思,昨天關曉一晚上沒出房門,而我又在海鮮店看到了關曉,就連海鮮店的老板都對關曉的印象深刻,大晚上的一個人去吃海鮮…”張凡被眼前撲朔迷離的情景,弄得一頭霧水,想理清思路,和陳斌把這個問題好好的探讨…

陳斌卻在辦公室開口大笑,他以為是張凡一直在意前些天關曉對自己的态度,所以想找機會報複…

“得了得了,小凡,這男人得大度啊,別啥事都跟女人過不去啊,你是不是還在意前些天曉曉對你的态度啊,我在這裏代表她向你道歉,這事兒她确實做得過了,但是,你也不能把她也牽扯進案件裏來啊…”

陳斌的一番話,更加讓張凡疑惑不已,本來擺在面前的是事實,自己也沒說謊,可陳斌卻一口咬定關曉沒什麽嫌疑,還把黑鍋推到了自己身上,覺得是自己在和關曉過不去…

“陳…”張凡準備開口說着點什麽,卻被陳斌做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停了下來…

“好了,你先出去準備準備,這件事空閑再說,等會兒我們去現場吧!”

張凡聽完陳斌的話,瑤瑤頭,不知道說什麽好,失望的走出局長室,關曉卻站在門外,和張凡四眼相對後,一臉失望…

她不知道張凡為什麽說自己出現在海鮮店,而且之前張凡和同事們都一口咬定自己曾經出現在案發現場過,說得跟真的似得,關曉不得不懷疑是不是自己患上了夢游症…

張凡撇着嘴看了一眼關曉後,朝着自己辦公室的方向走去,關曉也想弄清楚這些事情的源頭在哪裏,等張凡走遠後,只身走進姐夫陳斌的辦公室…

“姐夫,這是怎麽回事啊,剛才我在辦公室外面聽到了你們兩個的對話,都是關于我的話題啊,而且張凡還一口咬定親眼看到我了,我是不是患上夢游症了啊?我得去醫院看看!”

“你是不是傻,你對海鮮過敏啊,再傻也不會傻到去吃海鮮吧?”關曉的一番話,讓陳斌都替她汗顏,竟然會扯出自己患上了夢游症的想法…

“可,可是為什麽張凡說得頭頭是道,跟真的似得,我沒有理由不在自己身上找毛病啊…”關曉知道,姐夫這是擔心她有心理壓力,不想讓她難過安慰自己的話…

“我想也許是張凡對你之前的行為 耿耿于懷,可仔細想起來,我和張凡接觸的時間雖說不多,但是也不少啊,他看起來也不像是那種人…”陳斌仔細的思索下來,也隐隐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得感覺想辦法弄清楚是怎麽回事。

過了半響,他對着關曉一陣安慰後,吩咐關曉先出去:“曉曉,放心吧,這件事姐夫一定會調查到底,只要你是清白的,沒有任何人能冤枉你…”

“恩!”關曉一副感動的樣子,看了看姐夫後,轉身走出了局長室,路過張凡辦公室的時候,見辦公室的門是開着的,刻意的朝着裏面看了進去,張凡正在辦公室裏整理文件,在為下案發現場做準備…

不知道為什麽,看見張凡,關曉的心跳在一直加速,雖說張凡有了女朋友,可感情就是這樣,有時候三個人,總會有一個人受傷,而現在受傷的那個人就是關曉,關曉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開始喜歡上了張凡的,只是看見他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而此時,張凡在辦公室裏忙得不可開交,昨天晚上因為和秦瑤出去的緣故,好多資料,報表都沒做…

他花了挺長的一段時間,才慢慢的做完了報表…

張凡手拎着報表,徑直走進了陳斌的辦公室,陳斌看了看報表,确認無錯後,帶着張凡前往了昨天勘察的案發現場…

到了現場後,幾名幹警因為昨夜熬夜的原因,頂着幾個碩大的黑眼圈繼續在崗,陳斌到了以後,幾名幹警紛紛向他問好…

“我帶人來換你們的崗了,你們先回去休息,休息好了才有精神打好這個仗…”陳斌看見自己手下的“兵”都這麽勤勞刻苦,心裏不經泛起了一絲絲欣慰…

過了一會兒,幾名幹警紛紛回家後,現場換了一批接班的幹警,張凡把昨天發現的線索,一字不漏的和陳斌敘述了一番,陳斌一邊聽一邊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