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章

第 1 章

《葬江南》

宣竹/作品

2023年6月5日

葉南交了一個男朋友,他的名字叫東方不敗。

別看ID中二,那是一個保持着七十六連勝記錄的游戲賬號。

當初就是因為他的阿珂操作太秀,葉南才厚着臉皮要加人家好友,當時不敗兄沒開麥,只是簡單地在我方隊伍中發言:可以。

十連跪的葉南瞬間覺得賽季末上王者有望。

自兩人加游戲好友後,葉南就開啓了一段逆襲的連勝之路。無論怎麽菜、怎麽坑,不敗兄總是可以帶着她逆風翻盤,這讓葉南很好奇王者的匹配機制是不是有什麽BUG。

那天,秋高氣爽,海晏河清,葉南拉着不敗兄一起排位。

他拿了刺客李白,葉南就秒選中單昭君。

李白刷完野區,他照常蹲在中路的河道切法師,問昭君:“能不能凍住人?”

昭君往他身上靠了靠,不答反問:“不敗兄,你想不想搞一場網戀?”

說話間,昭君二技能釋放完畢,凍了個寂寞。

葉南對着屏幕吐了吐舌頭,剛想開口說話,卻聽見系統聲響起,一血誕生,是對面法師小喬把我方打野給秒了。

向來都是拿一血的人送了一血?

什麽鬼?

昭君一往塔下逃一邊問:“你怎麽沒了?”

他關了麥,然後在我方隊伍中回複:可以。

盯着面板上的兩個字,葉南足足愣了兩秒鐘,也是這兩秒鐘被小喬的一技能給秒了。

送了對面雙殺,隊友開始急了,一直點猥瑣發育的提示。

就這樣,葉南開啓了人生中第一場網戀。

在這之後,她也和衛殷吐槽過東方不敗答應的有些輕浮,衛殷說她矯情。

葉南笑着點開了他的微信,然後翻出他的一條朋友圈給衛殷看:“他在深圳,我準備約他見面。”

“怎麽?長得帥就睡?長得不帥就分?”衛殷也跟着笑了,湊過來看她的手機,“這朋友圈……”

“朋友圈怎麽了?”

“有點眼熟啊。”衛殷指着照片上站在左邊的男人說,“這是我老公的同學。”

“那另一個就是他了!”葉南興奮的指着右邊的男人,“我一直覺得這個帥的是他。”

“你把照片發我,回頭我讓我老公給你打聽打聽。”

等一下,葉南似乎忘記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你老公……”

衛殷秒懂,接上:“學醫。”

醫生啊,葉南惆悵了,沒想到她的品味還真是百年如一的統一啊。

就在葉南要不要約不敗兄見面的糾結時刻,她的舍友因為前段時間的疫情隔離失業了。

“所以?”

“我準備回老家找份工作安穩度過餘生了。”舍友拍了拍她的肩,“南南,你加油,我在老家等着你回來。”

葉南:“……”

最後葉南在約不敗兄見面和找舍友的兩個選項中,先選了找舍友,畢竟在這寸土寸金的深圳,房租才是打工人的天敵。

衛殷吐槽她說:“你連人家真名都沒搞清楚,裝什麽深情!”

“你不是說讓你老公幫我打聽麽?”

說起這個,衛殷就有些心虛了:“他這幾天醫院忙,過兩天先吧。”

“行吧,我先把舍友找了。”

像是為了證明自己真的在找舍友,葉南下一秒就在朋友圈發了條招租啓示——

地鐵口,全新公寓,拎包入住(希望舍友是一個愛幹淨、有正經職業的年輕人)

朋友圈是上午十點多發的,評論區雖然有人問,但一聽說房租都跑的沒影了。有人跟她說:“你這房租太高了。”

葉南撇嘴,兩房一廳,又是地鐵口,還是公寓,啥都是她新買的,按的是房東給的房租對半開,沒覺得哪裏有問題啊。

就在葉南反思自己是不是該換個一房一廳的時候,衛殷微信敲她,說她那邊有人想租。

葉南和衛殷說清楚房租等相關事宜,并提醒這個房租是直接給房東的,如果有異議,她可以提供租賃合同,又或者直接讓對方去繳,然後她付錢給對方。

衛殷回了個OK的表情,然後說:估計要晚一個星期才搬過去,這幾天沒空搬家,房租還是按一整月算。

新找的舍友忙,葉南的網戀男朋友也忙,已經快半個月沒跟他打過游戲了。

他最擅長的英雄是阿珂,切脆皮的時候總是可以全身而退,這就是令葉南有些上頭的原因。還是忍不住給他發了微信——不敗兄,開黑嗎?

那頭沒立刻回,大概十分鐘後回了過來:這周都打不了了,工作已經把我埋了。

雖然有些失落,但葉南還是回了他一個摸摸頭的表情包,然後點開王者,連跪十把。

男朋友被工作埋的第N天,葉南迎來了她新的租客,當她滿懷欣喜地去樓下接人,看着那張有些眼熟的臉,怔了片刻。

“江堰?”她有些不敢喊出他的名字,一是怕認錯,二是太驚詫。驚詫的原因是衛殷給她介紹的舍友居然是個男的!難道她名花有主這件事還不夠張揚?

江堰意外的揚了揚眉:“還以為葉同學不記得我了呢。”

實話說,江堰和高中時候相比外貌的變化确實有點大,以前鼻梁上那副黑框眼鏡不見了,稍長的劉海也被剪短了,人精神不少,最關鍵的是身高……

葉南擡頭看着他那雙略帶調侃之意的眼,呵呵兩聲幹笑。

她記得以前都是江堰擡頭看她的。

“怎麽?”江堰眼角微揚,落在她身後的電梯上,“葉同學是打算站在這裏和我敘舊?”

葉南雖然心裏不爽,但還是讓出一條路,明知故問道:“所以你就是我的新舍友?”

“看來你不太歡迎我這個新舍友。”

“沒有。”看在人民幣的面子上,葉南強迫自己擠出一抹笑,跟着進了電梯,一邊解釋道,“就是衛殷也沒跟我說新舍友是個男生。”

像是為了讓她放心,江堰說:“醫院事多,我忙的很,基本要住醫院,就算回來,估計也是為了睡個好覺。”

“醫院?你在醫院工作?”

“對。”

“那你是認識衛殷的老公?”

“你說吳昊?”

“對!”葉南終于來了點興趣,“就是他!”

“他是我同系的師兄。”

“那你認識他嗎?”葉南忽然從手機相冊裏翻出一張照片,指着裏面的一個人問道。

江堰瞥了眼,點頭:“認識。”

“所以他也是你們醫院的醫生?”

看着葉南有些激動的臉蛋,江堰略帶遲疑地問出口:“他是你的……”

“他是我男朋友。”

“他是你男朋友?”江堰一臉難以置信,“你确定他是你男朋友?!”

從他的眼神中,葉南仿佛讀到了另一種信息。

難道說這個不敗兄在現實中人品很差嗎?為什麽江堰知道他是自己的男朋友反應會這麽大?

“他風評很差嗎?”葉南問他。

江堰努力地讓自己平複心緒後,鄭重其事地問葉南:“你到底有幾個男朋友?”

“一個啊。”葉南皺眉,“你問這個做什麽?”

“你确定只有一個?”

他這般反複跟自己确認,倒讓葉南生疑了:“是衛殷跟你說過什麽?”

“所以這個,”江堰指着照片上“葉南的男朋友”,“是你唯一的男朋友?”

葉南重重點頭表示确定無疑,起碼是她目前唯一的男朋友。

“然後呢?”

“然後?”葉南回想了下當時江堰臉上五彩缤紛的表情,咬了咬唇說,“然後他就跟炸了毛的貓一樣拖着行李進了屋子,回了房,門一摔,好半天也沒出來過。”

衛殷:“……”

“不是,我們讨論的難道不是你為什麽要給我找一個男舍友嗎?”

“放心吧,我幫你打聽過了,他在醫院風評很好,而且很忙,一般很少回去的。”

話雖那樣說,但葉南還是困惑:“他們醫院到公寓起碼還有兩個多公裏,他為什麽不直接在醫院附近租個房子?”

“他說你們那個片區封控比較嚴所以才搬過去的。”

葉南皺眉:“這是什麽破理由?”

“說白了不想上班呗。”衛殷說,“自疫情以來,我老公的科室已經有大半年沒休過假了。”

“這麽忙嗎?”

“對啊,前段時間因為疫情封控,才稍微的休息了幾天。”

如衛殷所言,江堰真的很忙,自他搬過來以後,已經有整整大半個月沒有回來過了,就在葉南快要忘記自己有舍友的時候,忽然一陣滴滴聲從門外響起,有人摁響了她家的密碼,這讓窩在沙發玩游戲的葉南不由地望向門口。

原以為是走錯樓層的,誰料得到,密碼居然對了,而且門居然開了!

很快,一個挺拔的身影闖入她的眼簾。

是消失整整大半個月的江堰。

他揉了揉疲憊不堪的臉,朝她打了個招呼。

葉南慌忙的扯過手邊的毯子蓋到胸前,回了個略顯尴尬的笑給他。

“吃飯了嗎?”他忽然問。

葉南搖頭:“我一會兒就叫……”外賣。

嘴裏的話忽然停了下來,看着他手裏的外賣,葉南不由自主的咽了咽口水。

像是察覺到她目光所在,江堰忽然揚了揚手裏的外賣,問她:“酸菜魚,吃不吃?”

“……吃。”

第 4 章 我的女人

自從那晚過後,羽言對雨媚好的不得了,噓寒問暖那是必須的,即使再忙都會陪着雨媚用餐,到時辰睡覺都會抱着雨媚好好的疼愛。

這幾天,是雨媚一生中最最幸福的時刻,雨媚簡直都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能這麽的幸福。簡直是太不敢相信了,現在連走路也會自覺的露出讓人驚豔的笑容。

“雨媚。”羽言那輕柔的聲音,在雨媚身後響起。

雨媚回過神,看着帥氣無比的羽言,急忙沖進羽言懷中用揉揉般的聲音道:“羽,你是不是有很多事情處理?怎麽來禦花園了?”

聽天昊說,羽言最近非常的忙,雨媚也非常理解,沒有一絲一毫責怪羽言。自己現在已經非常幸福了,根本就不想奢求什麽。

“即使再忙,也要适當的休息休息,幸虧是我看到這一幕,不然讓別人看到了,我可不高興了。”羽言故意擺着一張臉,坐在一旁,不去看雨媚。

自己又做了什麽事情讓羽言不開心了?雨媚邊向邊向羽言慢慢的靠近,接着露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道:“羽,我做錯了什麽?讓你不開心了?你說,只要你說,我今後一定改。”

“你在我不在的時候,老是勾引別人。”羽言醋意十足的說道,這女人,不知道自己笑起來是多麽的迷人,還一天到晚動不動就笑。如果自己不是一國之君,絕對會整天吃飛醋的。

“我沒有,我除了和天昊之外,沒有和其他男人說過話。”雨媚急忙說道,這種事情可不能亂說,自己竟然已經是羽言的女人了,就不會再惦記着其他男人。

“可是,你對人家笑了。”羽言繼續擺着張臉。

雨媚想了很久很久,還是疑惑道:“我什麽時候對人家笑了?”自己很少和別人說話,更別提對人家笑了,這空中除了宮女就是太監,除了羽言自己對誰都不感興趣。

“過來。”羽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雨媚非常乖巧的坐在羽言大腿上,任由羽言擁着,這感覺是那麽的美好,那麽的幸福。

“以後不許動不動就笑,只能對着我笑,明白了麽?”羽言霸道的說道,自己的女人,只能對着自己笑。

現在雨媚終于知道羽言剛才為什麽不高興了,原來就對自己的笑容有意見啊。不由撅嘴道:“我開心笑也不行麽?難道你希望我每天都擺着張苦瓜臉?”

“不行!不準你在別的男人露出這般笑容。”羽言霸道的奪過雨媚的唇,不停的吻着,這吻是那麽的激烈,仿佛要把雨媚整個人都活吞下去。

“你…..”雨媚憋紅着臉,指着羽言卻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我怎麽了?”羽言帶着笑意看着眼前可愛無比的人兒,嘴角羽言越來越發現原來懷中的人兒這般可愛,這般誘人。

“你很好!”雨媚龇牙說道,自己還能說什麽?這裏可是他的地盤,萬一惹他不開心,不給自己吃飯,那就悲催了。

“我的女人,就要聽話。”羽言輕笑着。

聽話?雨媚怔住了,眼前這個男人真的了解自己麽?難道自己還不夠聽話麽?這些天了自己有提出什麽過分無禮的要求麽?

“誰是你的女人?”雨媚不悅道,都還沒有明媒正娶呢,就說自己是他的女人,到底有沒有搞錯?

羽言聳了聳肩,接着在雨媚耳邊暧昧道:“每晚都在我身下呻吟,不是我的女人是什麽?”

“你…..無恥。”雨媚立刻從羽言身上彈起。

這個男人,怎可把閨房那些羞人的事情提起來,而且還這麽的自然,一點點羞愧都沒有。

“我今晚就無恥給你看,美人。”羽言心情大好的撫摸着雨媚的臉頰,壞壞的說道,這個女人無時無刻都帶着自己意想不到的驚喜。

“羽…….言…..”雨媚跺着腳,對着邪惡笑的羽言大吼着。

意識到身旁人兒生氣了,羽言立刻收起笑容,陪笑道:“好了,雨媚,我知道錯了。只是想要逗逗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有句話叫聲來着?自掘墳墓,就是說羽言這種人,人家對他好不領情,一定要人家發火了,才哄着。

“哼!你今晚睡別的房間去。”雨媚冷哼着,竟然拿自己來消遣不給他一點顏色瞧瞧,自己的威嚴何在?

“雨媚,我一個人睡不着。”羽言露出可憐巴巴的眼神。

“你可以叫個太監陪你睡。”

一個人睡不着?這麽多年是怎麽過來的?都沒睡的麽?那豈不是成了活菩薩了?坑自己呢。

“對哦,我可以找一位漂亮的美人來陪自己睡,前幾天西域送來一位絕世美人,我都忽視很久了,也許人家都不高興了。”羽言放大嗓子吼着。

只見雨媚的表情不停的換着,一次比一次難看,最終說道:“今天敢不會寝宮睡試試看。”

羽言一臉得逞的笑了笑,接着走到雨媚身邊擁着雨媚道:“笨蛋,有你就足夠了,我哪裏還有閑情去應付她們啊。”

這些年來,羽言的後宮空無一人,只為等待雨媚,其他女人,羽言都不屑。也不會把她們納入後宮,有她就足夠了。

“哼!還不去處理國家大事?沒看見一旁的太監都急了?”雨媚瞄了不遠處那些焦急不堪的太監們。

如果自己再不開聲,那些太監們一個謠傳,也許自己就無緣無故的成了第二個蘇妲己了。

“好好好!我現在就去。晚上等着我,乖乖的。”羽言在雨媚額頭上親了一下,接着帶着笑意春風得意的向回走。

看着潇灑高大的背影,雨媚的臉頰不由發紅了,這就是自己的男人,即使九五至尊,主宰着人的生死大權。對自己卻從來沒有那至高無上的架子,就如一般小百姓一般,這些就足夠了。

“今生不離不棄。”雨媚的目光跟着那人的身影不斷的移動,即使一輩子在這個鳥籠中,只要有羽言在,自己就不會孤單。

一只渴望自由的小鳥,即使在天空中自由的翺翔,也會覺得孤獨,如果是和自己心愛的人困在一個狹小的鳥類裏,會覺得幸福無比。

這就是愛情的力量,只要愛了,誰能全身而退?誰能随心所欲?

“小姐小姐…..”小紅慌張的來到雨媚面前。

雨媚白了小紅一眼道:“說吧,又怎麽了?能不能不要急急忙忙的。”

自己的丫頭怎麽就這麽點出息呢?遇到一丁點芝麻大的小事,就驚天動地的向自己奔來,把事情說的無比的嚴重。

“我剛才看見昊王爺拿着一封密封急匆匆的向禦書房的方向走去,深情非常的沉重,好像發生了什麽大事情。”小紅急忙說道。

“真的?”雨媚半信半疑的凝視着小紅。

這個丫頭,什麽事情在她眼裏都是天大的事情,只不過天昊這個時辰來找羽言,應該是爹爹有什麽消息吧。

“趕緊跟上。”雨媚邁着步伐,向禦書房走去,改不會是爹爹要回來了吧?這樣的話自己就可以見到爹爹了。

想着雨媚的心中無比的快樂,自己這次一定要好好的和爹爹談談心,一定要把以前錯過的,沒有說的話通通都說出來。

“小姐…..小姐,你能不能慢點?”小紅在後面抱怨着,自己跑來還沒有休息一會兒,又得跑回去,為什麽倒黴的總是自己啊?

“這就是你平時不鍛煉的後果。”雨媚沖小紅眨了眨眼,接着有加快了步伐。

小紅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兩人的距離越來越遠,越來越遠。

第 3 章

兩人心思各異,一邊聊着一邊沿着白玉石鋪就的地面緩緩的走着。

午後的暖陽灑在玉石路上,讓路面泛起溫潤的光澤,四周古木參天,不時響起蟲鳴鳥叫之聲,倒是別有一番悠閑滋味。

謝宸安側目看向身側之人,越發覺得他眉目淡雅,有種說不出的清貴溫潤之感。

蕭敬之的目光此時卻沒看向她,他淡淡的看向不遠處,那裏一人立在樹下,此時也正看向他們的方向。

謝宸遠一早就派人去将蕭敬之的侍從支開了,自己也沒帶侍從特意在此等候。

她倒不是真的打算對蕭敬之做什麽,只是想趁着這個機會試着和他接觸一下,若是能夠讓他動心是最好,若是不能她也可想辦法用這孤男寡女宮中相會的由頭先傳出些風聲。

世上男子都極為重視清譽,若是她跟蕭敬之真的傳出些什麽風聲,之後蕭戰縱使不願也有很大可能會把蕭敬之嫁給她。畢竟男子閨譽大如天,真的背了污名又有哪個還會再去娶他?

尤其現在女皇雖然忌憚蕭戰卻也不可能在短時間之內就處置她,相反的,把人召入京城後為了邊疆的穩定還得将其好好供着才是。在這種情況下蕭戰就算是為了削弱女皇的忌憚想來也是要将蕭敬之嫁入皇家的,而至于嫁的是誰,那就要各憑本事了。

眼下奪儲之戰已經開始,而她和謝宸錦就是最有資格站上戰場的兩個人。

謝宸遠雖然并非嫡女卻也是清平貴君所出,清平貴君是除了鳳後之外在後宮之中位份最高的一個了。

他雖然從未受過盛寵,但他是女皇做皇女時期娶的第一個側君,女皇對他總是不同的。而且他母親中書令薛潘更在女皇登基之時予以了不小的助力,女皇對他和薛家是一貫的敬重。

她和謝宸錦兩個人一個是皇長女,一個是嫡長女。一個是清平貴君所出,一個是鳳後所出。兩人背後一個是中書省,一個是戶部。當真是方方面面都相差無幾,便連女皇對她們的寵愛也是一般無二。

她現在唯一的優點大概就是比謝宸錦年長五歲,比她更有閱歷,也比她有更多機會結交權臣。

不過眼下她和謝宸錦也有一個共同的弊端,那就是她們背後支持者都是文臣。無論是軍中還是兵部、刑部、樞密院、大理寺,他們都插不進人手。

女皇一貫重視文臣,但文武向來是各占半邊天,就算女皇眼下不重視武将,她們兩個之中只要有一個能夠得到武将這邊的支持也能夠壓過另外一方。

剛回京的蕭戰便是她們這次主要争奪的對象,蕭家世代忠烈,蕭戰也是十三歲便披挂上陣到如今已經有二十餘年了。

她這些年來雖然多半的時候都在外打仗,留在京城的時候并不多,但無論是在軍中還是在京城,她的影響力都不可小觑,尤其是在武将範圍之內,她幾乎可以影響大多數人的選擇。

謝宸遠一貫将母親作為自己的學習對象,她也并非嫡出,之所以能夠在諸皇女之中脫穎而出最後獲得皇位全是靠她每一步的精心布置。

她先後迎娶了清平貴君和鳳後,正是這兩人背後的家世讓他獲得了中書省和戶部的支持,最後贏得了儲君之位,并登上皇座。

如今謝宸遠有樣學樣,她在兩年前被封了定王之後也效仿着自己的母親先後迎娶了兩個有家世有背景對她未來登上女皇之位有利的側君,但正君之位她卻一直空着,為的就是有這麽一天娶一個背景深厚,能夠全力幫她奪得儲君之位的人,而眼下的蕭敬之已然是不二人選。

蕭戰只有蕭敬之這麽一個孩子,蕭敬之若是嫁給了哪位皇女蕭戰自然只能全力支持。

蕭敬之自是早已經看明白了現在的局勢。

從他父親過世之後到現在已經有兩年時間了,這兩年裏鳳後幾時宣他入過宮?便是連旁人也都很少與将軍府來往,衆人都明白女皇在忌憚蕭家,他們生怕自己跟蕭家走的近惹上了一身腥,紛紛躲避不及,又有幾個肯往前湊。

不過這兩年的時間對蕭敬之而言恰好是一種磨練。楚玄去世時他還小,他用了兩年多的時間才漸漸的将楚玄手中的店鋪和生意全都掌握在手中。

他當時年紀小,沒有多少威懾力,縱使有楚玄留下的人幫忙,他接手那麽一大攤生意也不那麽容易。然而他是楚玄的獨子,蕭戰又常年在外,除了他之外便再也沒有人能接手這些了,他自然不可能讓楚玄一生心血付之東流。

好在他自幼便較之常人更為早熟,也繼承了楚玄的聰慧,他頭腦清明、遇事冷靜、足夠睿智也足夠心狠,他花了兩年時間終于讓衆人領教了他的能力和手段,在這之後便再也沒有人敢與他叫板,再也沒有人敢違抗他的命令。

現在女皇對蕭家的态度雖然仍舊不明朗,但是蕭戰卻完好無損的回來了,女皇再是猜忌她又如何?只要女皇一天沒有處置她,她就仍舊手握重權,仍舊是朝中聲名赫赫的銀甲大将軍。

衆人這便又轉了性子,從半個月前得大饒兵敗頭投降、蕭戰率軍返回京師的消息之後,将軍府就陸陸續續來了好幾批人。

蕭戰只娶了楚玄這麽一個夫郎,楚玄不在了自然就是蕭敬之當家作主,入府拜會之人自然也都是他前去接待的。

他将每個人的心思都看的通透,可人心向來不可直視,他越是看的通透有的時候便越是覺得可悲可笑。

今日蕭戰剛剛入京進宮面聖,鳳後這就把他也叫進了宮,鳳後打的是什麽心思他豈能不知?

之前蕭戰在外征戰的時候怕是不知有多少人巴不得她直接戰死沙場,但是現在蕭戰回來了,蕭戰這個人和她手中的軍權便又一次入了所有人的眼,可惜總有人看不清楚眼下的情勢。

女皇剛過而立之年,正直春秋鼎盛之際,便是連立太女的意思都沒有,而謝宸遠和謝宸錦這邊卻已經鬥起來了。虧得是她們做的都是些私下裏的小動作,若是鬧大了女皇還不知會做何反應。

她們兩個人都想要得到蕭戰的支持,都想要軍權,卻未曾想蕭戰因手握重權而得了女皇的忌諱,那他二人得了軍權之後又豈能不被忌諱?

再說女皇現今方才三十餘歲,若是身體康健在位時間至少還能有三四十年,就算是得了太女之位又當如何?

此番蕭敬之之所以明知道鳳後召他入宮定是為謝宸錦争儲一事,也猜到是謝宸遠刻意将他的侍從調走,而他卻仍舊任事情發展便是想要将謝宸遠和謝宸錦之間的争搶挑明,讓女皇清清楚楚的看到她這兩個最為得寵的女兒現在已經按捺不住,在她而立之年便想要争奪權勢了,而且兩個人還偏偏都想将她忌諱的蕭戰拉到自己那邊。

女皇現在不會将蕭戰如何,但蕭敬之卻深知自己母親是個生性單純之人,她除了打仗之外對其他的事情都有些懵懂無知,尤其在為人處事方面甚是愚鈍。

她那些年能夠從奪位之戰中全身而退并得到軍權全仰仗楚玄在她背後指點,為她謀劃。如今楚玄已經不在了,他便是能代替父親護住母親的唯一一個人了。

如今他要做的就是盡量避免蕭戰被卷入奪儲之争中,最好是讓謝宸遠和謝宸錦都打消這個想法,這樣的話他們母子二人方能繼續安穩下去。

不過世事總是難料,他原本已經打算将計就計給謝宸遠和謝宸錦的關系加把火了,卻不想會在途中遇到謝宸安讓場面變得更加複雜起來。

謝宸遠沒想到自己的一番布置竟然被傻傻呆呆的謝宸安給破壞了,她看向謝宸安的眼神頓時變得不善起來。

謝宸安見到謝宸遠孤身一人等在此處就立刻反應過來定是她支走了蕭敬之身邊的人,心裏不由啧啧稱奇,孤男寡女、瓜田李下,這謝宸遠倒是好打算。

德音和百泉見到謝宸遠之後先行行禮,蕭敬之随後也跟着行禮。

謝宸安本來就做事慢半拍,這個時候自然也落在了最後,她用稚嫩的聲音道:“見過皇長姐。”

謝宸遠心中不悅,只是淡淡的應了一聲,讓他們都起來了。

方才未及細看,現在蕭敬之站在謝宸遠的面前,她這才發現蕭敬之竟然長了一副傾國傾城的容貌。

她原本并不在意這人長得如何,更在意的是他背後的蕭戰,然而此時見他容顏精致、氣質斐然,滿腔的算計之中便也生出了幾分真心。這般的容貌,倒是也值得她讓出這正君之位了。

謝宸遠自是不願意輕易便放棄這難得的機會,于是便想找個理由支開謝宸安。

她對着謝宸安道:“你大病初愈不宜勞累,也不宜走的太遠,否則平白讓靜宜侍君擔憂,勿要貪玩,早些回去吧。”

謝宸安聽了謝宸遠這話有些想笑,覺得她的說辭好像‘你媽喊你回家吃飯’。

她裝作一副天真的樣子道:“可是我要去見鳳後呀。”

謝宸遠心道她這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和自己撞在了一起,當下問道:“你去鳳後那兒做什麽?”

“我病好了自然要去跟鳳後說一聲。”

謝宸遠心道鳳後才不在意你病好沒好,卻道:“鳳後今日要見外客,事情很多,怕是顧不得你這頭,你不如改天再去。”

謝宸安知道她就是想找個理由支走自己和蕭敬之單獨相處,但是她可不想讓這美少年狼入虎口,索性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謝宸遠有些動怒了,她站在原地盯着謝宸安。

她不動蕭敬之等人自然也不好從她身邊繞過去,但是謝宸安卻沒了這層顧慮,她們都是皇女,自然平起平坐,況且這幅身子年齡還小,還有誰能拿這事兒指責她不成。

于是謝宸安直接拉住了蕭敬之的手,拉着他繞過謝宸遠往前走。

蕭敬之驟然被謝宸安拉住,整個人愣了一下,但之後倒也未曾将她甩開,任她拉着一同向前走去。

德音和百泉見此便也對謝宸遠行了一禮,一同跟着兩人離去。

謝宸遠心中被一口氣梗着出不來也下不去,片刻後她還是跟上了幾人的步伐,她知道鳳後那邊謝宸錦定然也是在等着了,就算今日她不能得手也勢必要去攪了謝宸錦的局才是。

她不能得手的人,謝宸錦也休想得手!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1-14 17:20:42~2020-01-15 17:23:57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chen醬 20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 2 章 朵雲

2朵雲

對于雷電的控制雲知許爛熟于心,根本不會存在拐彎的情況,當看到山峰被劈開兩半,露出裏面死氣沉沉的黑色霧氣時,瞬間心涼了大半。

是魔息。

這山下竟然還有魔!

雲知許頓時面如死灰暗道:“我完了!”

放出魔族出來,可是要成為仙界的逃犯,下場唯有一死。

趁着還未被仙界發現,雲知許溜之大吉,想着能活一天是一天。

沒有被雷電劈中的段谷雨察覺雷電蘊含的力量再次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在這力量之包裹下他竟然突破了限制,看着從忘斷山中不斷湧出的黑氣,段谷雨露出笑容:“這不就是我立功的機會到了!”

**

人間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魔的蹤跡了。

眼看着魔氣向四周擴散開來将忘斷山籠罩,雲知許自知已經闖下大禍,在原地思量片刻,這件事已經不是她能夠解決,定然會驚動仙界。

逃出十裏外,雲知許停留在鄉間小路上,看向忘斷山的方向內心祈禱仙界能夠快點派仙下來鎮壓逃出來的魔頭,要是人間大難,她當真萬死難辭其咎,成為罪妖。

忘斷山最近便就是玄陽宗,他們應該有能力對付魔族吧?

她心裏有些糾結,要不要回去看一看。

忽然,從那萬惡的魔氣中飛出來一團金色的光點。

雲知許仰頭望去,疑惑道:“流星?”

那團金色的光團快速地劃過天空,光芒越發耀眼,更是朝着她的方向飛來。

“我怎麽感覺這個流星離我越來越近了?”

雲知許自言自語,這番話很快得到了驗證。

那光團以極快的速度下墜,在她還未看清楚到底是何物就被撞翻在地,昏過去之前不由得想起一句話。

這難道就是因果報應?

夜幕低垂,唯有幾顆星子高懸。

雲知許睜開眼睛,在一片漆黑中感覺到胸口沉重,想起昏倒前發生的事情,趕緊從地上坐起身,一團泛着淡淡朦胧白光的物體從她的身上滾落在草叢中。

這是什麽?

雲知許揉了揉眼睛,發現不是她的錯覺。

想起來天空中墜落的東西,雲知許心驚膽顫往後移了移。

誰知道是個什麽東西。

等了一會,那個物體沒有任何反應,雲知許壯着膽子慢慢靠近,從天空掉下來還發光,很難懷疑是不是某個寶物。

帶着期待扒開草叢,在那柔和的光芒中,她抱起那團物體,有點冰涼,卻柔軟像是一團棉花。

這一次,雲知許終于看清了砸中她的到底是個什麽東西。

是一團雲。

竟然還是白色的雲。

雲知許呆住了,傻愣愣低頭看着雲團。

甚至懷疑這是不是一團棉花,不是真正的雲。

就在她猜測時,懷裏的雲團動了動,像是有了生命似地竄出去,漂浮在半空中,閃耀的華光在瞬息內斂起來,成為尋常所見的一團雲。

那團雲看見面前站着的雲知許同樣震驚住了,左右打量着身軀,似乎覺得很不可思議。

“小白雲,你去哪裏?”雲知許看着這團潔白無瑕的雲團飛走,立即跟了上去。

原以為她是世間唯一,不想竟然還能遇到與她類似的雲朵。

雲知許像是見到親人那般緊跟着小白雲,一邊問着小白雲是從哪裏來。

小白雲沒有理會,直徑向遠方飄去,雲知許也跟了過去。

追了一段路,小白雲突然停了下來。

雲知許不明所以,笑臉相迎道:“小白雲,你停下來了?”

被叫着小雲朵的名字,飄浮在半空中不高不低的雲朵不作回應,面對着雲知許狗皮膏藥似的黏在身後,很想出聲讓雲知許離開,可一想到現在這個模樣,頓時感到一陣惱火。

刷的一下,整朵雲加快了速度想要擺脫跟着的人。

雲知許也加快了速度一路跟随而去,一路沒有注意周圍的情況,等發現的時候,發現她已經身處在了一片霧氣中。

四周霧氣缭繞,厚重的霧氣使得視線受阻,不過一眨眼的工夫連小雲朵就不見了蹤影。

“小雲朵?”她着急往前走了幾步,在這片霧氣中,連基本的方向都辨認不出,而且此地處處透露着一種瘆人的詭異。

此時想要出去,根本找不到方向。

雲知許試探着繼續往前,一邊呼喊着小雲朵,濃霧遮蔽,似是将這方天地罩住。

“這到底是什麽鬼地方?”她嘀咕着一邊下意識抱緊了雙臂,格外小心探索,陣陣陰冷之風滲透肌膚,讓她覺得有些冷。

她目光左右環視,十分謹慎小心卻忽略了腳下,腳下突然踩空,連同身體直直栽倒下去。

“啊——”

雲知許尖叫一聲,原來下方竟然是漆黑不見底的深淵。

這樣摔下去縱然是妖,肯定都得摔成肉泥。雲知許不敢耽擱,想要回到上面,卻發現全身的力量好似被禁锢一般,一分一毫都使不出來。

雲知許感覺到下墜的速度,感覺到小命休矣。

“救命啊!”

作為一只妖,這樣的死法實在很是丢人。

眼前的光亮随着下落深度逐漸減消失,在光亮消失後,她隐約聽到一道細微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笨蛋。”

顯然,這個笨蛋是在罵她。

雲知許只能在心裏反駁:你才是笨蛋,你全家都是笨蛋!!!

**

穿過黑暗的深淵,眼前竟出現一絲光亮。

“我竟然沒有死?”

雲知許躺在地上,睜開眼睛看向頭頂繁茂的樹葉,枝葉間隙的上空是昏沉的天空,接着一滴雨水落在她的唇角。

她下意識伸出舌尖漫舔了舔。

“我呸!”

雲知許一下子坐起身,較為苦澀的雨水讓她舌尖遭了罪。

“這個雨水怎麽是苦的?”

雲知許環顧四周,明明她一腳踏空墜入了深淵,怎麽會到一片樹林裏,還是說深淵底下是另有乾坤?

高大的古樹少說都有幾百年,這片林子靜谧幽深,不像是在凡間。

雲知許站起身,全身毫發未損,那麽高跌下來甚至一點傷口都沒有,以為是她修為又進步了。來不及高興,忽然目光落在前面不遠處,一團雪色的白雲靜靜地躺在那裏,一動也不動。

“小白雲!”

她趕緊走過去,将小白雲抱起來,任憑她怎麽呼喊,小白雲還沒有一點動靜都沒有。

天空落下的雨滴越來越多,雲知許抱着小白雲尋找可以避雨的地方,這個雨水又苦又澀,不敢停留,走了一會,她發現了哪裏不對勁。

這麽一大片林子,連一聲鳥叫聲都沒有,除了雨水滴落樹葉的聲音,沒有任何蟲鳥動靜。

雲知許望天無淚:這到底是什麽鬼地方!

眼看着雨越下越大,雲知許無奈下只好摘了幾片大葉子做成一頂帽子,又将其中一片葉子放在小雲朵身上。

走了半天在這片林子沒有可以躲雨的地方,何況這個林子如此古怪,令她滿心不安。

好不容易雨停了,還沒能走出這片林子。

雲知許累了,實在走不動,憤然道:“這裏到底是什麽破地方?”

“妖界。”

一道聲音蹦出來。

“誰?”雲知許被吓了一跳,更加抱緊了懷裏的小白雲,神色緊張四處張望。

“你到底是誰?”

這個聲音她記得,在墜落的時候就在耳畔。

“你這個小妖真不識好歹,若不是我拉着你,你早就成了輪回路上的一縷魂。”

雲知許根本察覺不到對方所在的位置,這個人竟然沒有洩露半點氣息出來。

一定是個大佬!

她肯定是打不過。

只能強裝鎮定道:“少在這裏裝神弄鬼,有本事出來!”

那人一聲冷笑:“呵,力氣小點,勒死本大爺了。”

這一次雲知許終于辨別了聲音來源,竟然是從她懷裏傳出來的。

而她的懷裏只有——

“啊——”

雲知許發出尖叫,下意識将懷裏的雲朵給扔了出去,那團雲朵漂浮在空中,不滿地道:“真是沒見識的小妖,不過你這個小妖倒是前所未見,雷雲所化本就奇葩,與生俱來雷電力量好像含有一絲說不清的力量。”

“你,你會說話!”

雲知許根本沒有聽清他說些什麽,一想到她路上抱着他這麽久,更是瘆人。

她指向小雲朵質問:“之前你怎麽不說話,還有是不是你帶我來到這裏,我要回去。”

那雲朵傲然道:“區區小妖,還不配讓我開口。”

雲知許:“……”

“誰讓你這麽沒有見識,大呼小叫吵得我頭疼,你應該跪謝我帶你回來妖界。”小白雲飄到她面前,咳嗽一聲繼續道,“念你解封忘斷山有功,待我重歸魔界,執掌魔域,封你為我座下大護法。”

此時此刻,雲知許才弄清楚這團雲的身份。

是魔,還是忘斷山下的!

不過,雲知許的關注點顯然有些偏移。

“你是魔,也是雲朵,莫非我們是親戚?”

不難怪她這麽認為,就沒有聽說過第二個能以缥缈無形的雲修煉出靈智。

“你這個小妖可不要亂認親。”那團雲朵差點被氣吐血,自言道,“要不是我剛從忘斷山出來需要借物化形,怎麽會撞上你這個古怪小妖。”

以雲修成靈智,竟然還能化為人,就連他都前所未聞。

就憑借那隐藏在體內的力量,他認為雲知許還是有潛力的,于是生出了招攬麾下的心思。

雲知許表示根本不想做什麽大護法,覺得這個好事肯定沒有那麽簡單。

對此,小白雲說了一個字:“死。”

雲知許默。

小白雲很滿意雲知許的不再吱聲,至于他變成一朵雲,純屬是意外。他被鎮壓在忘斷山下一千五百多年,昔日殘存的力量早已耗盡,好不容易從地底離開,還要不被仙界發現行蹤,便在半路上挑中了雲知許,不曾想這個小妖是一團古怪的雲,只能借以她的力量成了現在的樣子。

成了一團廢物雲。

雲知許沒有聽到白雲後面的嘀咕,可從這個兇惡的語氣中聽出了嫌棄之意,連忙解釋道:“我沒有亂認親戚,不過是見你和我一樣,便覺得心生親切。”

眼前這個可是魔,哪裏敢亂認親,只怕他一口将她吃了。

“一樣?哪裏一樣?”小白雲環繞她一圈,似是在上下打量,随即吐出一個字,“黑。”

雲知許:“……”

第 4 章 招工

第4章 第四章招工

深洲品勝高爾夫俱樂部。

石老板正在和俱樂部會員聊天,眉飛色舞地吹噓了他這次出門大有收獲,淘到了一批很好吃的楊梅,味道很特別,酸甜恰到好處,他親自去果園看了,是大學生回鄉創業搞得綠色種植,種植面積沒多大,主打精品化種植……

在文林琳不知道的地方,她已經變成了大學生回鄉創業代表了。

石老板邊吹牛邊把客人帶到休息室,進去一看,小桌臺上滿滿的一盤楊梅就剩了一半,視線往旁邊一轉,呵,原來老會員楊老板正一副享受的表情坐在旁邊沙發吃着楊梅。

石老板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客人們先樂了,和楊老板關系不錯的羅老板開口道:“老楊你這家夥,發現好吃的也不說,自己躲着偷偷吃是吧?”

“看老楊這模樣,石老板這次是真淘到好貨了。”

另一位熟悉俱樂部石老板的會員有點驚訝地說:“老石這次沒吹牛啊。”

“老楊這金舌頭都嘗了,咱們也嘗嘗。”已經有人主動上前拿濕巾淨手,戴上一次性手套拿楊梅吃了。

馬上有人跟風:“來,我也嘗嘗。”

“果然不錯,酸甜解渴。”

“咦,這楊梅不酸牙呢。”

“真的嗎,我這牙敏感,平時都不敢吃酸東西。”

“真的不酸,改天我帶我家仔仔來嘗嘗。”

……

文林琳種的楊梅在品勝俱樂部大受歡迎,當天就接到了石老板的電話,讓她趕緊加大供貨量。

文林琳說沒問題,現在進入楊梅成熟期了,能摘的楊梅越來越多,讓石老板安心等着收貨吧。

這邊文林琳一挂電話,趕緊檢了一籃楊梅去了六叔公文文滿貴家。以前成熟的楊梅少,她自己一個人就能把活幹完,現在大批量的采摘楊梅必須得招人啊。

六叔公在村委做事,村裏人都認識,大事小事都知道一點,招工這事找他打聽準沒錯。

“六叔公,六叔公,在家嗎?”文林琳來到六叔公家的院子門口喊道。

“在呢,琳琳來了,吃飯沒,待會留下來吃飯。”六叔公聽見文林琳來了,熱情地出來招呼她。

文林琳作為村裏考上重點大學的孩子,在村裏還是很受歡迎的。

文林琳走進去,原來六叔公和叔奶奶正在看電視,文林琳瞟了一眼屏幕右下角的節目名,《凡人有喜》,看着是一檔地方相親節目,電視裏男嘉賓正在給女嘉賓唱歌。

“陪你去看流星雨落在這地球上~讓你的淚落在我肩上~”

文林琳剛聽了一句,就忍不住吐槽道:“這唱得什麽啊,太難聽了。”

叔奶奶明顯看着樂開懷了,有人和她聊劇情,馬上接話了:“聽不出來吧,這唱得是流星雨,就沒有一個字在調上,還不如我唱的。”

文林琳樂了:“那這男嘉賓也挺敢,相親第一次見面就暴露自己五音不全。”

六叔公也加入了吐糟隊伍:“你接着看,就他這1米6不到的矮冬瓜,還說女嘉賓形象不好呢。”

這節目太奇葩了,好奇怪再看一眼,文林琳把楊梅放桌上,找了個凳子坐下,和六叔公叔奶奶一起看起了電視,邊看邊聊了起來。

“女嘉賓也覺得男嘉賓沒眼緣,相互嫌棄啊。”文林琳覺得這節目真是又尬又有趣,不知道節目組哪找來的這麽神奇的嘉賓。

六叔公指出了華點:“這男嘉賓月薪7000,怎麽年薪就25萬,瞎扯淡。”

叔奶奶也提出了女嘉賓的問題:“女嘉賓還謊報身高160 ,男嘉賓才1米6,女嘉賓穿上高跟鞋才和男嘉賓一樣高。”

“哈哈哈,嘉賓沒發現,節目組挑事直接點出來了。”

文林琳越看越樂呵:“一個收入有水分,一個身高有水分,挺配的啊,節目組真會找人,哈哈哈。”

“這兩個人都看不上對方,怎麽還聊得挺好,竟然還牽手成功了,連以後誰做飯誰管錢怎麽創業的事都商量好了。”

叔奶奶說着說着就有點憤憤不平:“你小叔多标致多正常的娃,大學畢業工作穩定,怎麽還沒找到女朋友,現在年輕人怎麽都不着急呢。”

其實文林琳小叔只是輩分高,實際年齡還不到30歲呢,和文林琳算是同齡人。

六叔公和叔奶奶也才50來歲的人,退休年齡都還沒到,平時下地幹活都是一把好手,只是一說起兒子的婚事就口口聲聲年紀大了,就盼着抱孫子孫女,說得小叔頭大。

文林琳一聽叔奶奶提起結婚的事,怕殃及到自己身上,連忙岔開話題:“六叔公,有個事要請教您,我那楊梅熟了,我一個人摘不過來呢,想招兩個人幫忙。”

六叔公一聽文林琳找他幫忙,有些得意地說:“這事你找我就找對人了,我們這附近幾個村一起有個招工微信群,裏面都是些打零工的,我還是管理員之一呢,裏面的情況我都清楚,待會我把你拉進群,再在群公告幫你發個信息,馬上就會有人回複的。”

說着六叔公就戴上了老花鏡,拿起了手機:“我們這離深洲、廣府近,那邊工廠多,工資給得高,年輕人都出去打工了,剩下的都是年紀大的,或者家裏有事走不開,那些年輕還懶在家裏的,也不指望他們去幹活。”

文林琳也是大概知道本地情況的,現在不僅找工作難,招工也難,實際情況就擺在那,文林琳這次就想找兩個短期零工:“六叔公,你知道的,我那片楊梅樹現在進入成熟期了,這次招人就是只需要摘楊梅,就這兩三個月的事,活不重但要細致不能傷了楊梅,而且我要的時間早,老板9點來拿貨,天剛亮就得去摘才來得及。”

“這不是事,地裏幹活誰不得早起,太陽大了幹不了。”六叔公覺得文林琳這要求太正常了,邊說邊在群裏發了消息,@所有人。

群裏很熱鬧,馬上有人回複了,問工作地點問時間,六叔公用着手寫輸入法慢悠悠地回答,順便給文林琳介紹這些人的情況。

“這個是文俊柱家的,她不行的,上次打牌打得忘了去幼兒園接孫子。”

“這是羅桂青,前幾年和文有軒生了對雙胞胎,夫妻在外面打工,有軒他爸他媽在家帶孩子,本來日子過得好好的,還準備賺錢在縣裏買個房子方便孩子上學。”

六叔公嘆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沒想到去年有軒他爸出車禍人沒了,有軒他媽一時受不住跟着走了,家裏還因為醫藥費欠了外債,現在有軒在廣府打工還債,桂青在家種地看孩子。”

“這家人勤快種地幹活沒話說的,兩個孩子懂事今年上小學了,羅桂青也能騰出手來了,過個一兩年把債還了,日子過不差的。”

……

“這是村尾那家的劉春,她之前在深洲給人當保姆,今年才回來的,幹活可以的。”

……

六叔公這個村幹部到底也不是白當的,天天調解糾紛,附近的人情往來大事小事都知道點,文林琳在六叔公的介紹下,加上了桂青嫂和劉春嬸的微信,和她們約好做工的時間地點,工資就按當地的市場價給。

文林琳這趟是來對了,馬上招到了合适的人,桂青嫂和劉春嬸不愧是六叔公推薦的勤快人,幹活認真細致,把文林琳從繁重瑣碎的摘楊梅工作中解脫了出來。

文林琳開始琢磨起楊梅蜜餞的制作,先把楊梅清洗幹淨,再放冰糖、少量水和楊梅一起熬制,熬制好後把楊梅晾幹裝罐即可。

說起來簡單,但文林琳少量的試了好幾次,才試出合适的加糖加水的比例,做出酸酸甜甜的楊梅蜜餞,這還是全靠她的楊梅質量好,手藝差一點也不難吃。

文林琳做楊梅蜜餞的過程中,有個意外之喜,熬制楊梅過程中剩下的楊梅汁,加點水加點冰,就是好喝的楊梅飲料,比奶茶店調制的水果飲品好吃實惠,酸酸甜甜楊梅味十足,清涼解渴盛夏最佳飲品,遺憾的是不方便外售,文林琳只能自己喝了個爽。

就在文林琳熬制楊梅蜜餞的這段時間,她家小院都籠罩在了楊梅味中,天天往外散發着楊梅的甜蜜香味,村裏的小孩都饞不在在她家院子外探頭探腦的。

文林琳幹脆招呼他們進來,讓他們幫忙做點輕省的活。

年紀大點的幫忙洗楊梅,年紀小點的看哥哥姐姐忙活遞遞工具,忙完了請他們吃楊梅喝楊梅汁。

這群小孩子一起幹活可積極了,回到家還一個勁地誇琳琳家的楊梅汁好喝,天天琳琳姐長琳琳姐短的,可聽話了。

家裏大人也樂意,這個年紀的小孩子精力旺盛,到處招貓惹狗不好管,去文林琳家幫忙換楊梅汁,比在家裏玩手機、去河邊玩水、去爬樹安全健康多了。

更何況,有時文林琳忙完了還組織他們一起寫作業輔導一下功課,讓他們一起玩游戲呢,這不比自己帶孩子省心多了。

村裏的小孩子不多,但個個是家裏的寶貝,文林琳管住了這群小孩子,在村裏的口碑那是節節上升,大家提起她都是一個勁地誇。

第 4 章 痛苦貓生

“阿嚏!”

肥老鼠重重的打了個噴嚏,吓的江明猛一抖,以為又要施什麽咒語。

“你,下樓,門口有車在等你,上車後老老實實的別亂叫,該怎麽做我會教你,”肥老鼠側過臉,陰損狡黠的瞥向江明。

“你…教我?”江明不可思議的看着它。

肥老鼠沒有說話,而是又沖江明陰狠的眯眯眼,吓的江明又是渾身哆嗦。

“咳!”肥老鼠咳嗽一聲,“咔嚓”一聲清脆的響,鐵籠的鎖開了,小門緩緩打開。

“別那麽多廢話!該說的我會告你,不該你問的,一個字都是多嘴!”肥老鼠又沖江明呲了下牙。

江明不敢再廢話,貓腰鑽出了鐵門,膽怯拘謹的往後退了退。

“快走啊!哼!”肥老鼠吼道。

那毀天滅地的劇痛再次襲來,疼的江明直接從桌子上滾了下來。

“哈!快滾!別墨墨跡跡,耽誤時間我照樣懲罰你!”肥老鼠在桌面上吼道。

痛苦随即減輕,那肥老鼠口中的哼哈二音,就像是生死符一樣。頃刻間就能讓他死去活來!

江明膽怯又不敢磨蹭的走出了屋子,來到了二樓走廊裏。

但見眼前的別墅環境和昨晚所見的天差地別,雖然還是雕欄油畫,吊燈流蘇,格局一致,但…..那情形跟小屋中的差不多,仿佛陳舊滄桑了百年,屋子裏到處都是灰垢蛛網,烏七八糟的塗鴉,樓道角落裏堆積着不知名的穢物,像是髒衣服或者抹布,都長滿了黴毛兒。

更令他不可思議的是,在二樓樓道裏,還有俯視一樓大廳的牆根兒處他看見了許多塑料模特,就是那種購物商場裏,女裝專櫃中的試衣模特!

這些模特是幹什麽的?江明心裏泛着嘀咕,但見那些模特也都髒兮兮的,還有黃不拉幾的抹痕,不知道是什麽東西……

下了樓,他下意識的瞅了眼…那昨天夜裏給他帶來無盡“誘惑”和恐懼的洗漱間,想想也是後怕發毛,那林娉娉到底什麽人?剛才那只大老鼠,會不會就是她變的?可是體型相差太大呀!

他又看了看牆面,不由吓的魂飛魄散,但見那牆上,所謂的一個個舞會面具,竟然…都是污垢髒痕塗鴉出來的…抽象的人臉!

那一張張人臉塗鴉扭曲猙獰,仿佛地獄裏的厲鬼,看得江明毛骨悚然!

他逃也似的竄向了別墅大門,有一個縫隙,“哧溜”一下就鑽了出去,江明的心咚咚狂跳,砸的胸口兒都疼!見鬼了!見鬼了!那些人臉太抽象了,一開始都沒認出來!

門外的景象又回到了正常的世界中,明媚的陽光,喳喳的鳥叫,金秋落葉的街道,還有停在別墅前的豪車……

外面的空氣真是好透了,微涼中夾雜着草木的清香,現在應該快中午了吧,江明連做了幾個深呼吸後緩過些神兒。他不敢回頭看,身後的別墅大門仿佛地獄的入口一般!

他想到了逃,可脖子上的……這個時候,停在別墅前的特斯拉越野緩緩伸展開了後排門,鈴铛裏傳來了那肥老鼠的聲音:“進去!”

擦!江明的心猛的一突突,不敢違背老鼠的命令,趕緊跑下了臺階,跐溜一下鑽進了車後排。

這…這他媽的随時監控啊,肥老鼠還在別墅裏,指令卻像鬼附身一樣如影随形,車內的環境一切正常,江明無暇留意那奢靡豪華的操控臺,但見開車的…是武總的司機,小魏。

電動越野悄然啓動,緩緩開出了南山別墅區,江明的腦子迷迷迷糊,用懷疑人生已經不足以形容此時的茫然,這小魏…..也跟胖老鼠和林娉娉是一夥兒的,那武總呢?我們這個公司到底是個啥公司啊?

風平浪靜的日常下,隐藏着怎樣的暗流湧動?江明不敢去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只能随着命運逐流,無法預知下一步……

一個多小時後,車子在五環外的一個小區門口兒停下了,車門打開,鈴铛裏傳來指令讓江明跳下去。

下車後,那輛豪華的特斯拉揚長而去,只剩下江明一人,無助的看着過往的車輛和行人。

“3號樓,2棟,地下室102房,去!”肥老鼠幹淨利落的指揮道。

懵逼中一激靈,江明像是傀儡一樣按照肥老鼠的指示往前邁着貓步。

3號樓…2棟,他繞了一圈兒後鎖定了位置,望着那高大的數碼鎖樓宇門,江明無助的眨眨眼,心說自己也不知道這樓宇門的密碼,想進去,只能等一會兒有人出來。

“咳咳!”鈴铛裏傳來了肥老鼠的咳嗽聲,令人震驚的是,那樓宇門…竟然一下子開了!

天吶!江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這肥老鼠太可怕了,輕輕的咳嗽一聲,樓門竟然能開?想到自己之前那費勁巴拉的用鑰匙開門,這……這不符合邏輯啊!它是怎麽弄開的?

之前那關自己的鐵籠子就是鎖的死死的,逼老鼠也是一下子弄開的,它…真是個妖怪!

不敢耽擱時間,江明快速的竄進了樓道,來到了地下室102鐵門前,故技重施,江明進了地下室的客廳。

看得出,這裏的格局跟自己住的半地下室挺像的,三四家各住一間,共同租住,客廳裏有一個沙發,電視,還有廁所,裏面有一個公用的洗衣機。

“左邊的那個門,”肥老鼠說道。

江明有些緊張的一步步靠近,來到了門前,聽見了裏面傳來了女人打電話的聲音。

“媽,我挺好的,你別替我擔心。”

“嗯嗯,你放心吧,我爸的病怎麽樣了?”

“今年我能早點兒回家……”

江明心頭一顫,這…這不是行政部小麗的聲音嗎?她和自己一樣這次裁員被辭退了,小丫頭人特好,樂觀陽光,笑的時候總露出一只小虎牙,特別的可愛,曾幾何時,江明還想追她。

肥老鼠派他來小麗這裏幹啥呀?

“聽着!我讀一句,你跟一句,讀錯了,你知道後果!”肥老鼠恐吓道,江明吓的渾身毛一顫,又想到了那毀天滅地的劇痛,神經高度緊張。

“阿布裏克,薩拉薩拉,吐露咕嚕,烏拉烏拉……”肥老鼠一聲聲讀着。

江明大腦嗡嗡作響,這…這他媽是啥?越緊張腦子越亂,舌頭打結兒,半天讀不出一句。

“阿…布……”他結巴的學了一句,然而下面的馬上就忘了,這完全就是外語,根本學不來!

“嗡”的一下,刺骨的疼痛如海嘯般襲來,江明感覺自己腦髓都撕開了,小時候吃棒冰吃的急,腦仁兒神經會一陣陣疼,現在自己的感覺就是那種疼痛疊加了萬倍!

不一樣的劇痛,同樣的折磨,江明感覺無數根冰針在紮自己的大腦,更令他痛不欲生的是,嗓子被牢牢的勒緊發不出一點兒聲音來,只能垂死的吭哧。

“笨豬!我再讀一次,你再廢物,我就吃了你!不給你機會了!”肥老鼠語氣裏明顯已經有了殺氣。

江明在劇痛中漸漸緩過勁兒來,茍延殘喘的吭哧道:“不會了……”

“阿布裏克,薩拉薩拉……”

“阿布裏克,薩拉薩拉,”江明認真的跟讀着,不敢再有絲毫的馬虎大意,這肥老鼠跟日本鬼子一樣可怕,毫無一丁點兒人性可言,媽的…還談人性?它原本就不是人!

“媽,我還有點事兒,就不跟你聊了,”屋子裏小麗的聲音像是很困的樣子,接着聽見了挪板凳的聲音,再就沒有任何聲響了。

“咳咳!”肥老鼠咳嗽一聲,小麗的屋門,咯吱咯吱的…也開了!

江明此時劇痛和緊張已經折磨的它渾身都是汗,像是從水缸裏撈出來的一般,很有眼力見兒的挪着步子,頂着門,走進了小麗的房間。

一股清新的女孩子的香氣飄來,小麗的房間十分整潔,雖是地下室,但打掃的一塵不染,到處透着幹淨勁兒。

江明看着小麗,穿着一身維尼小熊的粉色長袍睡衣躺在床上,已經呼呼的睡了過去,她像是疲憊已極,還微微的打着呼嚕。

不知為何,看到這一幕江明心裏一陣陣恻隐的心酸,同是天涯淪落人,小麗失業了,找不到工作,只能在家裏窩着,這都中午了,還沒有起來的意思,肯定是心裏難過消極……

“別愣着,跳到枕頭上去,舔她的眼睛,”肥老鼠指示道。

“為什麽要舔眼睛啊?”江明不解。

“這是第一次你廢話多,也希望是最後一次,再有下一次,你會死的更不明白!”肥老鼠兇狠道。

江明不敢再問,然而心裏強烈的罪惡感和不安像烏雲一樣壓了過來,這賊老鼠讓自己舔小麗的眼睛,一定是不幹好事!它到底要幹什麽?

按照它的吩咐,江明跳上了床,貓步走到小麗枕頭旁,伸出舌頭,輕輕的舔了一下小麗的眼皮…….

第 2 章

第 2 章

虞瑤先是一愣,而後猛得擡頭,入目的是兩張臉,一張嬌俏可人滿帶疑惑,另一張清秀溫和暗含打量。

她默了默,一時間不知該從何說起,更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我好像見過你。”嬌俏可人的女子擰眉思索了片刻,求助地看了眼另一個。

另一個搖搖頭,小聲道:“碧玺也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她,但是想不起來。”

虞瑤咬咬唇,心中有些疑惑,自己這張臉難道沒有辨識度?

嬌俏可人的女子再度發話:“你是誰的人啊?怎麽會出現在觀風別苑?”

說完又補充了一句:“你最好老實回話,要不然我就将你交給父親,他可不像我這麽好說話,到時候有你好受的!”

虞瑤從雪地裏慢慢爬起來,嘴一扁,眼裏瞬間蓄滿了淚。

“欸?哎,你別哭啊,我就是問問而已。”嬌俏小可愛瞪着一雙大眼無措地擺手,眼神求救似的看向自稱碧玺的小丫頭。

“我、我只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虞瑤捂着臉聲音嘶啞道。

小可愛:“這、這麽難以啓齒嗎?”

虞瑤點頭:“說來話長。”

小可愛也發現了她嗓子不太好,十分貼心道:“要不然你就長話短說?”

“…便是我說了,像你這樣的大小姐也是不能理解的。”虞瑤說這話的時候大腦飛速運轉,開始胡扯,“我遇上了一個性格暴戾的男人,他、他…”

小可愛立刻接話:“他打你了是嗎?”

虞瑤一邊哭得慘兮兮一邊點頭,還不忘将脖子處的掐痕露出來給她看。

小可愛倒抽一口冷氣,下一刻忍不住怒道:“你告訴他是誰,我幫你報仇!”

虞瑤哭聲一頓,連連搖頭,借着擦淚的動作掩住臉上的尴尬。

“你別怕,我是咱們尊主的堂姐遲拂珊,不管是誰都得給我幾分面子。”她的語氣中帶着幾分傲然,顯然是對自己的身份頗有底氣。

虞瑤這回是真忘了哭,如果沒記錯的話,北冥淵尊主遲衡今年一百二三十歲了,眼前這人既然是他堂姐,歲數肯定更大,她實在難以想象眼前這個小可愛居然那麽大歲數了。

遲拂珊見她呆呆地看着自己,臉上的表情立刻端起,顯得傲氣十足。

虞瑤回過神,依舊搖頭:“罷了,這事就不勞煩遲小姐了。”

遲拂珊有些瞧不起她這副窩囊樣,不過,到底是別人的事情,自己也不好插手過多,思忖片刻,才擺擺手,不在意道:“随你吧。”

倒是一旁的碧玺眸中的打量之色始終未減,見狀道:“你還沒說你到底是誰?”

虞瑤心頭一跳,緊張得手心冒汗,正準備再胡扯一通,突然看見一名身材高大、體型微胖的男子大步走來,圓乎乎的臉上挂着怒氣。

“遲拂珊,你又想偷偷跑去見雲訣是吧?”

“我沒有。”遲拂珊心虛道。

碧玺在一旁戰戰兢兢地行了一禮,嘴裏喊了聲公子,多餘的話卻是沒有了。

來人連個眼神都沒有分給碧玺和虞瑤,對着遲拂珊怒道:“沒有個屁,大雪天你跑到後院來不是為了見雲訣難道是為了賞雪?遲拂珊,我警告你,你如果再這樣,我就告訴母親将後院也設下禁制!”

遲拂珊張了張嘴,又憋屈地閉上。

虞瑤瞥了一眼這主仆二人的反應,心中多少有數了,心下計較了一番,學着碧玺的模樣行了一禮道:“公子誤會了,小姐來此是為了找我。”

來人斜了她一眼,語氣很橫:“你誰啊?”

虞瑤給了正疑惑地看着自己的主仆二人一個安撫的眼神,忍下喉間的不适回答:“小姐心善,前幾日見我受傷,将我帶回來,我今早在院中迷路,小姐久不見我,擔心我出事特意來尋我。”

來人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見她确實慘兮兮的,臉上閃過一抹沉思。

虞瑤悄悄給了遲拂珊一個眼色,她立刻會意,腦袋點得猶如小雞啄米:“哥,事情就是她說得那樣。”

來人擰眉,冷哼一聲,沒好氣道:“既然不是找雲訣就罷了,以後別把什麽阿貓阿狗都往家裏帶!”

被人比作阿貓阿狗的虞瑤低着頭暗暗翻了個白眼。

遲拂珊向虞瑤投來一個感激的眼神,語氣輕快地應了一聲。

來人又哼了一聲,循着來時的方向匆匆走了。

等他的身影消失後,遲拂珊立刻歡喜地牽起她的手,欽佩道:“沒想到你胡說八道的本事連我哥都能糊弄過去,真是太厲害了!”

虞瑤噎了一下,這話怎麽聽也不像是誇獎,可惜形勢比人強,她也不好解釋什麽,只能幹笑了兩聲。

“嘶?你先前說得那些話不會也是胡說八道糊弄我吧?”遲拂珊突然反應過來,懷疑地看着她。

虞瑤仰頭将脖頸露出來,指給她看,半真半假道:“如果真是胡說八道,誰會把自己掐成這樣?”

“哦,也是。”遲拂珊點點頭,又道,“剛才謝謝你幫我糊弄我哥,不過你既然不用我幫忙,就趁現在趕緊走吧,省得別人發現了你,還得繼續胡說八道。”說着她徑直越過虞瑤往牆角處走去。

虞瑤眨眨眼,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遲拂珊停下腳步,不悅地看着她,擡手将她的手甩開。

碧玺不滿道:“放肆,你怎麽能随便碰小姐!”

虞瑤絲毫不在乎這兩人的态度,反而揚起一抹溫和的笑容:“遲小姐是不是準備去找雲訣護法。”

被人接二連三阻攔遲拂珊有些生氣,骨子裏的驕縱便露了出來:“關你什麽事?”

這要是換以前虞瑤早就不幹了,不過如今身如浮萍,小命為重,她意味深長地看了遲拂珊一眼,搖頭嘆氣道:“你這樣不行。”

“嗯?”遲拂珊看了碧玺一眼,轉過身和她面對面站着,“什麽意思?”

“追男人不能靠貼。”虞瑤将臉側的碎發別到耳後,一副經驗十足的派頭

遲拂珊眨眨眼,思索片刻,道:“那靠什麽?”

“你首先要搞清楚男人的本性是什麽。”

“是什麽?”

虞瑤捂着喉嚨咳了兩聲,遲拂珊十分上道地請她回屋一敘,碧玺想阻攔卻被遲拂珊一把推到了一邊兒。

初步目的達成,虞瑤心情不錯,腦子卻在加速運轉。說起來她對這方面的研究也是止步于理論階段,具體實踐經驗還是有些匮乏的。

好在穿書前為了寫小說,她看了不少戀愛寶典,所以應該能糊弄過去。

跟着遲拂珊進了屋子,遲拂珊立刻吩咐碧玺倒水,碧玺雖不情願卻也不敢違背她的命令,只好委委屈屈倒了杯水,重重地擱在虞瑤面前的桌子上。

虞瑤的喉嚨早就疼到猶如刀子在剌,根本就顧不上計較碧玺的态度,捧過杯子咕咚咕咚直接幹了。

喝完後,她有些意猶未盡,看了眼遲拂珊故作鎮定的神色,想了想,再度慢悠悠喝了一杯,果然遲拂珊有些按捺不住了。

虞瑤放下杯子,莞爾一笑:“遲小姐為何能耐着性子等我喝完第一杯水,卻耐不住性子等第二杯?”

“啊?”遲拂珊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因為我吊足了你的胃口卻不肯滿足。”虞瑤輕咳了一聲,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表情,“這就和拿捏男人一樣。”

遲拂珊擰眉思索,虞瑤也不打擾她反而倒了杯水推給他。

遲拂珊擺擺手,示意自己不喝,虞瑤又笑了。

“你看,我方才喝了兩杯,你為什麽不喝?”

“因為我不渴呀!”

“這就對啦,這就和拿捏男人一樣,他不渴你給他水是沒用的,你得讓他渴!”

遲拂珊咬咬唇,擡頭問碧玺:“你懂了嗎?”

碧玺:“…我好像懂了又好像沒懂,但是感覺還挺有道理。”

遲拂珊捧着臉“嗯”了一聲:“我也是這種感覺。”

說完之後,主仆二人齊齊陷入沉思,虞瑤暗暗松了一口氣,又給自己倒了一杯水,溫水順着喉管留下,鈍痛的喉嚨得到一絲緩解,她惡狠狠地想着,等她穿回去後必須要報仇,至少給遲衡那個狗東西安排個追妻火葬場才能消她心頭之恨!

這時,遲拂珊擡眸看向她,問道:“那你說說我該怎麽做,從哪兒開始?”

虞瑤回過神,眨眨眼,思索片刻問:“你和他到哪一步了?”知道進展才好對症下藥。

遲拂珊卻突然扭捏了起來,含羞帶怯地看了她一眼,小聲道:“我只敢悄悄看他,連話都沒怎麽說過。”

虞瑤:“……”

和着這位大小姐只敢在家裏橫,出了門連搭話都不敢啊!

虞瑤正想給她出主意,突然聽見外頭傳來一陣喧嘩,隐約能聽見有人在問什麽有沒有看到這個人之類的話。

她瞬間警醒,求助地看向遲拂珊。

遲拂珊顯然也聽到了,不滿地往門外看了一眼,嘟囔道:“吵什麽吵!煩死了!”

随後對着碧玺吩咐道:“你去,讓他們小點聲。”

碧玺應聲出門。

過了一會兒,碧玺回來了,驚覺地掃了她一眼,第六感告訴虞瑤這些人是沖着她來的,她頓時有些坐立難安。

“小姐,是淩岐護法在找人。”說到此處碧玺稍稍一頓,又看了虞瑤一眼,語氣微寒道,“畫像上的人和她很像。”

遲拂珊立刻看向虞瑤,表情漸漸嚴肅起來。

虞瑤背上冷汗直冒,隴在袖中的手緊緊攥着,迎着兩人不善的目光,唇邊漾開一抹淺笑。

“他們确實在找我。”虞瑤直接承認了,在看到兩人臉色突變的瞬間,話音一轉,道,“不過,這就是我方才和你說的拿捏男人之法。”

情況急轉直下,遲拂珊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啊?”

“遲衡呀,被慣壞了,所以我就想着…讓他乖一點。”說着,虞瑤捂着臉,一副人家的秘密都被你們發現了的羞臊模樣。

主仆二人眨眼再眨眼,忍不住紛紛打了一個哆嗦。

遲拂珊欲言又止:“你的意思…”

“嗯,就是你想的那樣。”

遲拂珊嘴巴張張合合了好一會兒,表情無比複雜:“看不出來,你還挺有本事。”

“嗯?”質疑誰呢?

“你別誤會,我只是沒想到你其貌不揚,竟能讓尊主為你如此興師動衆。”遲拂珊頗為感慨嘆了口氣,“雲訣怎麽就不能正眼看看我?”

其貌不揚???

遲拂珊說了一大通,虞瑤只關注到了這一句,她連忙轉着腦袋在屋裏找鏡子。

她必須親眼看看這張臉到底是如何其貌不揚!

結果,找了一頓也沒找着,虞瑤有些喪氣的時候突然看見了面前的水杯,連忙往裏倒滿水,然後就着水面仔細看了看自己的臉。

雖然有些模糊,但是她還是對自己如今的長相有了一定的認知,不醜,一點兒也不醜,但如果一定要描述大約就是清湯寡水小白花一枚。

遲拂珊見她對着水杯發呆,可能也覺察出她的話說得不太妥當,連忙轉移話題:“那你脖子上的掐痕也是尊主弄的?”

虞瑤無精打采地“嗯”了一聲。

“你不是說…”

哦,性格暴戾好像确實是尊主沒錯了。

可是…遲拂珊總覺得哪兒不對。

虞瑤回過神,連忙打起精神,對着遲拂珊招了招手,遲拂珊立刻附耳過來,虞瑤在她耳邊嘀嘀咕咕了兩句,她的眼睛瞬間睜大。

“他、他在床笫間還有這種癖好?”

“嗯!”虞瑤仰了仰脖子努力展示着脖子上的掐痕,還不忘再潑上一盆污水,“他向來只顧自己盡興,一點兒都不考慮我。”

“實在是太過分了!”遲拂珊譴責道。

遲衡全然不知自己是如何被人編排的,此刻,他正泡在冷泉中邊壓制花毒邊聽淩岐的禀報。

“尊主請恕罪,屬下帶人翻遍了北冥淵,未能抓到畫像上的人。”

遲衡張開雙臂靠在浴池邊,閉着眼睛,手指輕叩着岸上的玉磚,發出清脆的聲響。淩岐和言韶是他的左膀右臂,自小伴他一起長大,所以他不會懷疑兩人的忠誠,但是他的心頭确實疑雲徘徊。

人能藏哪兒去?幕後指使又是誰?

逐流绮羅為情毒,長于不歸谷,極為罕見。一株之上,花開兩朵,粉色為逐流,紅色為绮羅,绮羅花在旁人聞起來沒什麽味道,卻對身中逐流花毒之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他身種逐流花毒這事沒幾個人知道,此人不僅知道,甚至能尋到绮羅花讓人服下,然後繞開一衆守衛,讓人進入冷泉。

遲衡冷笑一聲,真是好本事。

言韶見他久久不語,忍不住瞄了畫像一眼,道:“尊主,您說其中會不會另有謀算?”

紅紗那頭傳來一聲輕哼,讓他繼續往下說。

言韶立刻會意道:“此番好歹也算是美人計,幕後指使卻挑了個長相如此…寡淡的女子,甚至遠不如您貌美,有沒有可能是為了羞辱您?”

遲衡黑着臉沉默了片刻,一揮手将池邊放着的托盤連帶着盤子碗一塊擲向言韶。

言韶上竄下跳躲閃着,口中叽叽喳喳求饒。

遲衡被他吵得腦殼疼,揚聲道:“滾出去!”

“您別動怒,屬下這就滾,馬上滾。”言韶不單自己滾,還不忘拽上幹杵在那兒活像個雕塑的淩岐。

“等一下。”遲衡叫住兩人。

兩人同時駐足,規規矩矩站好。

“繼續查,務必抓到人!”

“是!”

此時,虞瑤正慶幸于靠着遲拂珊躲過了遲衡的搜查,為了投桃報李,她決定盡全力幫助遲拂珊拿下那個雲訣護法!

按照虞瑤的想法,應該先接觸,以探讨術法為由,無孔不入建立感情基礎,然後給他送點小禮物,再冷他一段時間…然而遲拂珊的臉皮實在有點薄,她不好意思去找雲訣,便寫了封請帖讓虞瑤幫忙送去。

這要放以往,虞瑤絕對不會拒絕,不過眼下她有自己的擔心,萬一遲衡不肯罷休,那她豈不是危險了?!

原本就是為了小命才幫忙,實在沒必要為了幫忙搭上小命!

虞瑤想通之後正要開口拒絕,遲拂珊便拉着她的手威脅:“我可是冒着惹怒尊主的危險幫你的,你如果不幫我,我就把你送到尊主那兒,讓他繼續把你捆床…唔?”

“我去,我去!”虞瑤一臉嚴肅地捂着她的嘴,鄭重點頭。

遲拂珊一聽也不計較她動手捂嘴這事了,立刻高興地笑眯了眼。

虞瑤看了看手中的請帖無奈地嘆了口氣。

翌日上午,虞瑤臉上帶着面紗,揣着請帖跟着遲拂珊來到梅園,兩人躲在假山後探頭探腦等了一會兒。

“你确定雲訣護法會經過這兒?”虞瑤問。

遲拂珊認真道:“自然确定,我以前就經常躲在此處偷偷看他。”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虞瑤竟然從她這番話中聽出了幾分得意?!

走神間,遲拂珊突然拍了拍她:“哎哎哎,快看,雲訣護法來了。”

虞瑤連忙順着她指的方向看去,來人頭戴玉冠,身着淺淡藍袍,容貌俊秀,身上充斥着一股書生之氣。

說實話,與她想象中的樣子堪稱天壤之別,也不知道遲拂珊是怎麽被他迷成這樣的。

“你快去!”遲拂珊見她遲遲不到,忍不住催促。

虞瑤摸了摸臉上的面紗确認牢固,這才拿着請帖快步走出去攔住了雲訣。

“雲訣護法,我有話與你說。”縱使隔着面紗,她還是眉眼一彎奉上了一個燦爛的笑臉。

雲訣愣了一下,盯着她仔仔細細看了看,道:“不知姑娘是…”

“我是來給護法送帖子的。”她掏出請帖遞到他面前,“護法看看?”

雲訣垂眸看了眼請帖,遲疑了片刻伸手接過,翻開看了兩眼,而後耳根子一紅,将請帖遞了回來,婉拒道:“姑娘,這不合适。”

這有什麽可不合适的?虞瑤不解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請帖,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她遲疑着接過請帖翻開看了一眼,直接傻眼了。

【落日黃昏梅園深處,邀君共赴魚水之歡。】

這是遲拂珊那個連搭話都不敢的小可愛寫的?她翻來覆去的再三确認,行,就這兩句話!

可是,這跟耍流氓有什麽區別?!最要緊的是沒有落款,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她送的呢!

迎着雲訣防備的眼神,哪怕蒙着面紗,虞瑤還是感覺臉上火辣辣的。

“你、你聽我說,這不是我寫的,這是…”她回頭準備将遲拂珊供出來,先前藏匿的假山後哪兒還有人!

“呦,這是幹什麽呢?”一道聲音橫插進來,語氣暗含打趣。

虞瑤轉身看去,一行十幾人正站在不遠處盯着他們看,為首的兩人,一個穿了身騷氣的粉紅廣袖長袍,沖他們擠眉弄眼,一個穿了身沉穩的玄色箭袖勁裝,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

虞瑤腦海裏莫名出現大大的兩個字,完了。

她咻得背過身,對着雲訣點點頭,道:“既然護法覺得不妥,那我就先回去了。”

說着,她便要走。

“站住!”背後突然有人出聲。

虞瑤下意識停下,卻不敢回頭。

雲訣看了她一眼,笑着與兩人打招呼:“淩護法,言護法,兩位出現在此可是尊主有什麽吩咐?”

聽到這兩個稱呼,虞瑤立刻便知道這兩人是誰了,遲衡那狗崽子的心腹淩岐和言韶!

慘了,天要絕她之路!

言韶笑着與雲訣寒暄道:“這不是前兩日有個不長眼的沖撞了咱們尊主嘛,尊主正讓我們捉拿此人。”

雲訣點點頭:“淩護法和言護法真是辛苦了。”

言韶輕笑一聲,腳下踱步,在雪地裏發出咯吱的聲音。

或許是做賊心虛,虞瑤聽着越來越近的聲響,背後汗毛倒豎,心中開始盤算着自己如果現在拔腿就跑甩開他們的概率大不大。

結果毋庸置疑,人家會飛,她只靠腿是不可能成功的,所以只能智取!

思索間,聽見言韶再度開口:“大家都是老熟人了,雲護法不介紹介紹這位?”

雲訣沉默片刻,搖搖頭:“我也不認識她。”

言韶“哦”了一聲,目光落在她身上多了幾分審視。

虞瑤心道不妙,咬咬牙,低着頭,轉身對他行了一禮,正欲“智取”,便聽言韶嗤笑一聲。

“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虞瑤:“……”說好蒙住臉就認不出來的?!

第 2 章

蕭敬之并未見過謝宸安,他是從她的年齡和身邊跟随的宮侍推斷出她的身份的。

如今宮中八-九歲的皇女只有兩個。一個是六皇女謝宸意,謝宸意乃是鳳後之女,性格跋扈嚣張,身邊自是不會只有兩個宮侍陪着,若不是她那就只剩下傳說中有些癡傻的七皇女謝宸安了。

蕭敬之原本行禮後便打算離去,不料卻聽謝宸安緩緩問道:“你是誰呀?”

謝宸安聽他行禮時候的話術便知道他不是自家皇兄皇弟中的某個,而他這樣子看起來就更不像是宮侍了,所以對他的身份倒是有了幾分好奇。

“在下蕭敬之,平遠将軍蕭戰之子,今日得鳳後诏令入宮,沖撞了殿下,還請恕罪。”

謝宸安慢慢的瞪大了眼睛,她剛剛還從那兩個宮侍處聽聞了這位得勝而歸被百姓夾道相迎的大将軍來着,沒想到現在竟然就見到了她的兒子。只是蕭敬之她想象中的将軍之子相差的有點大……

她以為能當将軍的應當是個一身橫肉、體型高大的女人,而她的後代也都應該威武雄壯才是,卻沒想到她的兒子竟然是這樣一個纖瘦單薄的美少年……

德音再次出口提醒道:“殿下。”

謝宸安略有些尴尬,她之前是因為控制不好身體所以才反應慢一點來着,但腦袋卻還是夠用的,今日卻因為屢次出神而頻頻将這人晾在一邊,實在是美色誤人……

她停止了胡思亂想,慢慢問道:“算不得沖撞,只是你怎麽孤身一人,你的侍從呢?”

蕭敬之聽言微哂。

他自然不可能孤身入宮,卻是有人故意設計調走了他的侍從,只是他原本就有心施為,所以才任憑事情發展罷了,卻未曾想預料之中的那人還未出現倒是先讓他碰上了七皇女。

心中雖然如此想着,蕭敬之卻道:“方才有宮侍喚了我那仆從去幫忙,想來片刻後便回來了。”

謝宸安心道這可是怪事一樁,宮中宮侍那麽多哪裏會缺人手,就算當真人手不夠也自然會從他處調遣,怎麽會将他的人叫走?歷來宮中腌臜事情多,可別是有人要害他……

這麽想着謝宸安就再次開口道:“那你知道怎麽去鳳陽宮麽?不然我讓德音帶你去吧?”

德音看着謝宸安面露不贊成之色,他被靜宜侍君安排跟着她,那自然是她的事情最重要,況且靜宜侍君再三叮囑七皇女身邊跟着侍候的不能少于兩個人,他自然是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的。

謝宸安見德音這幅模樣就知道自己喚錯了人,頓時覺得自己剛才應該喚百泉去帶路才是,百泉心思跳脫,八成也就直接答應了。

然而現在改口未免讓面前之人看了笑話,她有些無奈,雖然心知德音也是為自己好,但也覺得她這身為主子的威懾力也未免太差了些,竟然指使不動人。

蕭敬之知她是好意,淡笑道:“我知道路,便不勞煩七皇女了。”

謝宸安話音一轉道:“那你便給我帶路吧,我正好也要去鳳陽宮一趟,你我不如同行。”

德音眉頭皺起,百泉面露詫異,兩個人都看向謝宸安的方向,但到底有外人在場,沒有當面出言質疑她的話。

蕭敬之也有些詫異謝宸安會這麽說,但片刻後便答應下來。

去見鳳後這事倒也不是謝宸安臨時起意,她是經過仔細思考的。雖然她落水一事的确是謝宸意和謝宸銘的責任,但為她讨公道這事靜宜侍君卻終究做的魯莽了。

靜宜侍君不受寵,謝宸安也不受女皇待見,他們這些年之所以能夠繼續在宮中安生的生活到現在多半是因為鳳後掌管中宮之時不曾刻意為難過他們也不曾克扣過他們的衣食用度。

且不說鳳後如此是因為不屑與他們為難、憐憫他們、想博名聲或者是他當真是個仁善寬和之人,無論如何他們終究是仰賴鳳後的鼻息。

她被害落水昏迷不醒,靜宜侍君氣惱之下為她讨個說法雖然也是應當,但謝宸意到底是鳳後的親生女兒,他若是因此而生了惱意,他們的日子怕就沒那麽好過了。

謝宸安不是面團子,但總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的時候,此事她還是決定去一趟,以求不得罪人,活在這深宮之中小心些多思慮些總無大錯。

蕭敬之走在謝宸安身後,很快便發現她手腳有些輕微的不協調,方才說話之時他也發現謝宸安說話也很慢,并且每次答話中間總是要間隔一會,看來這位皇女的确是與旁人略有不同。

不過蕭敬之覺得這倒也還稱不上癡傻,她只是反應和動作慢了些罷了,而且她雖然年幼卻也可看出是個心善之人,見他獨身一人在宮中便想要送他一程,單憑這份心意而言她已經不知要勝過多少人了。

只可惜在這宮廷之中單純心善之人往往下場都不會太好,她與靜宜侍君也算是可惜了。

蕭敬之打量着謝宸安略微思忖過後思緒便再次回到了自己母親身上,蕭家滿門忠烈,家中女輩都戰死在了沙場上,如今蕭戰已經是蕭家僅存的一個了。

蕭家在先朝時一直被委以重任,先皇對蕭家頗為欣賞曾親自賜下丹書鐵卷,險些便給蕭戰封侯了,而如今先皇已去,新皇卻是沒了先皇的氣度和胸襟。蕭家手握重軍,在軍中威信極盛,已然成了新皇忌憚的對象。

若說開始的時候女皇只是對蕭家心存忌憚,那兩年前她便是動了殺心。

當時蕭戰率十萬大軍迎戰戎國三十萬大軍,開始時因她用兵出神入化而打得戎國大軍節節敗退,眼看戎國兵敗如山倒,然而就在這時原本應該送往前線的糧草卻遲遲沒了動靜。

蕭戰快馬加鞭派人遞上奏折,結果戶部卻是連連推诿,說是連年大旱稅收不足無力支撐縱使倉皇調集需要些時日,又說路途遙遠冰天雪地不好運輸。

女皇作壁上觀,不僅沒有斥責戶部行事拖沓,反倒下旨讓蕭戰節省用度,再等些時日。

蕭敬之的父親楚玄當時就斷言,女皇這是認為眼下戎國大軍已經不足為慮,故意拖延糧草,想要等他們兩敗俱傷之時再次派兵出擊,如此一來便可給蕭戰治罪,并理所應當的從她手中收回兵權。

楚玄知道事情緊急,他拖着帶病的身子日夜操勞,用盡了所有辦法在半個月之內湊齊了三十萬旦糧食,又召集馬隊一路迎着風雪将糧食送往前線,只盼着能在關鍵時刻救下蕭戰和十萬将士。

士兵們從一開始的一天三頓飯到後來的一天一頓稀飯,到最後的時候便是連附近的樹皮都扒光了,他們絕望的看着眼前一望無際的冰川,所有人都明白已經是到了彈盡糧絕之時。

三十萬戎國士兵趁此機會反敗為勝,成功奪下了七座城池。

等到楚玄送往前線的糧草抵達之時戰士們已經在冰天雪地之中空着肚子打了三天的仗,原本的十萬将士僅存不到五萬。

事後女皇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責令戶部立即收集糧草送往前線,同時再派十萬大軍前往支援,然而等到糧草和大軍到達之時已經是一個半月之後了。

若是沒有那及時送到的三十萬旦糧草衆将士早就餓殍遍地了,哪裏還能等得了這一個多月。

然而本就纏綿病榻的楚玄卻因過度操勞終于是沒能撐過那個冬天,他在解救了前線數萬将士和心愛之人之後卻抛下了方才十歲的稚子,就那樣撒手人寰。

謝宸安因為身體的緣故走的很慢,卻沒想到蕭敬之走的比她還慢些,落在了她身後五步的位置。

蕭敬之本是依禮行事,謝宸安卻是不知,只當是他體諒自己刻意如此,當下道:“我走的慢,你別見笑。你來跟我并排走吧,也能一起說說話。”

蕭敬之猶豫了片刻,随後走到了謝宸安身側,與她并排緩慢的往前走着。

蕭敬之似乎發育的比較早,等他站在身側的時候謝宸安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才到他胸口的位置。

謝宸安對自己的小矮個頗有些無奈,她擡頭看向蕭敬之,随機發現蕭敬之神情複雜,一時間竟是讓人看不出他到底是個什麽情緒。

謝宸安思索了片刻,覺得他孤身入宮去見鳳後應該是心中略有些緊張的,便是她自己想到要見那素未謀面的鳳後此時都有些發怵,于是開口勸道:“你也不用太過緊張,聽說鳳後并不難相處,而且有我陪着你呢。”

蕭敬之聽言側頭看向謝宸安,而後才反應過來她這是在安慰自己,不由失笑,但随即也意識到他方才定是沒能控制好情緒讓她看出了端倪。

他這幾年本已經練成了喜怒不形于色,只是方才思及亡父,到底是沒能控制住。

謝宸安覺得人在緊張的時候想些旁的事情比較容易放松下來,于是問道:“宮外有什麽好玩的事情麽?你給我講講可好?”

蕭敬之聞言只當謝宸安是孩子心性,對宮外的事物好奇,于是随意挑了些有趣的事情來講。

他早已經練就了一心二用之能,這個時候雖然溫聲細語的給謝宸安講着宮外見聞,心思卻已經再次回到了蕭戰身上。

眼下戎國經過這三年戰争耗費頗大,國內陷入了一片混亂之中,現下迫不得已和大饒簽訂了五十年內不再進犯的國書。雖然此等國書向來當不得真,但至少短時間內戎國肯定休養生息不會再犯。

自古以來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眼下蕭戰剛剛立下戰功,在民間也頗有聲望,女皇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動她,但之後呢?

謝宸安自是不知蕭敬之的百轉回腸,這個時候只兀自在心中嘆氣,她年少時也曾夢想過仗劍走天涯來着,誰知現在卻變成了個殘廢……哦,不,準确的說應該是半殘……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在2020-01-13 18:09:22~2020-01-14 17:20: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南小白白 1個;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南小白白 10瓶;老臣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第 2 章

譚問隽道:“恭喜兩位,已經闖過了我這一關,請去翠雲殿謝師弟處闖第三關,謝師弟一向清冷,出的題目也是最難的,你們可要留神了。”

君璟、霜華齊聲道謝,随着指引弟子七拐八繞,來到最後一關的翠雲殿。

翠雲殿裏微風習習,涼意沁骨。

殿內一個道冠紫袍的男子負手而立,望着殿前懸挂的祖師畫像出神,聽見兩人進來的腳步聲,緩緩轉過身來。

霜華正踏入殿裏,陡然見到那男子的容貌,“啊”的一聲驚呼,随即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仍是滿臉驚詫之色。

君璟悻悻然瞥了一眼那紫袍男子,唔,劍眉星目,生得的确是出奇的俊美,身姿也挺拔,和他家裏最好的玉樹有得一拼,這麽一看,是比他好那麽一點點,但這小丫頭也不用這麽驚呼出聲吧,她見到本少的時候,可是一臉鎮定平靜,沒這般失态。

他有些不滿地瞪着少女,嘟囔道:“喂喂喂,你能不能不要随時随地犯花癡?本少的臉都給你丢盡了。”

霜華回過神來,結結巴巴地道:“不,不是!他……他就是……”

君璟滿臉狐疑地盯着她,見她激動得滿臉通紅,雙眼亮晶晶的,忽然頓悟:“哦,是那個人麽?”

霜華激動得連連點頭,望着那男子,全身都微微發起抖來。

君璟鄙夷地瞟了她一眼,對她這副花癡之狀大為不屑,矜持地和她拉開了距離,以示本少和這花癡女沒什麽關聯。

紫袍男子眉頭微皺,淡淡道:“兩位在說什麽?”

霜華急道:“沒,沒說什麽,謝師父,你,你要考我們什麽?請你出題。”

紫袍男子負手而立,沉聲道:“你尚未入門,不可叫我師父,在下的名字是謝淵微。”

霜華一張俏臉窘得飛紅,低低地嗯了一聲。

謝淵微續道:“兩位能夠闖過前面兩關,想來也非凡俗人物,但仙術不可輕傳,以免心術不正之人學了,卻用來為非作歹。所以我這一關,是考一考兩位是否配修習仙術。”

君璟大喇喇道:“你只說如何考法就成。”

謝淵微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我帶你們去百妖谷,你們若能在那裏安然度過一夜,便能正式拜入天辰派,成為天辰派新入門的弟子。”

君璟聽得叫了起來:“喂,謝前輩,傳說百妖谷裏群妖出行,兇險萬分,你要我們兩個法力低微的人去那裏呆一夜,不是讓我們送死嗎?”

謝淵微面無表情,平靜道:“兩位若是害怕送命,盡可趁早離去。”

久未出聲的霜華陡然踏前一步,大聲道:“我不害怕!請你帶我去百妖谷。”回頭向君璟道:“你若是怕了,就先回去罷,你幫了我這麽多,我已經很感激了。”

君璟又是氣惱,又是無奈,咬牙切齒道:“罷了,罷了,老子不過是欠你一條命,大不了還給你這丫頭就是了。”

霜華感動地說:“你真好,謝謝你。”

謝淵微清聲道:“兩位既然已經決定,就請閉上眼睛,我帶你們去百妖谷。”

兩人依言閉上雙眼,只覺雙足陡然懸空,铮的落在一柄細長之物上,只聽到耳邊風聲呼嘯不絕,自是謝淵微帶着他們禦劍飛行。過了片刻,耳邊聽到他淡然說道:“到了。”

君璟睜開眼睛,眼前是一個深谷,樹木蔥茏,野芳遍地,雖然陽光耀眼,但這個深谷卻頗為陰森,一眼望去,也不知有多少妖怪正躲在叢林深處,等到夜晚,就出來擇人而噬。

謝淵微取出兩瓶靈藥,放在君璟手裏,道:“這是白雲鳳膽丸,治傷極有靈效,兩位只需在此安然度過一夜即可,在下告辭。”

君璟愁眉苦臉,道:“你介不介意把你的劍也借給我們使使啊?性命攸關,還請大俠不要吝惜。”

謝淵微取下腰間佩劍,遞了給他,道:“兩位保重。”身化流光,倏然遠去。

君璟緊緊握着他的佩劍,多了三分勇氣,卻見霜華怔怔望着謝淵微遠去的影子,當下給了她一個清清脆脆的爆栗,道:“看什麽呢?”

霜華雙眼發光,興高采烈地說:“他就是我要找的那個人!”

君璟狐疑道:“你沒認錯吧?”

霜華搖了搖頭,堅定道:“我不會認錯的,我們蝴蝶的記性都很好,他……他又是我一直都在找的人,怎麽會認錯呢?”

她是一只天資不高的小蝶妖,修習一百年後,在符遙山被一只兇惡的蟒蛇精追逐,差點就性命不保,幸而遇到天辰派裏一個執劍的紫衣少年,将她救了下來,紫衣少年風姿翩然,淡雅得像一幅山水畫。

被救下之後,她飛到他的面前,翩然起舞,表示深深的感激之情,紫衣少年伸出手來,接住了她,雲淡風輕地一笑:“師父說,萬物皆有靈識,一只小小的蝴蝶,也懂得感謝麽?”

很多年後她依然清晰無比地記得他的笑容,那淡淡的笑容裏,帶着三分溫柔,三分清冷,還有三分說不出的寂寥。

後來族裏的長老告訴她,妖族倘若被人所救,一定要報恩,這是妖類千百年來的規矩。

她修行了整整兩百年,才能幻化出人形,但她身上妖氣濃郁,天辰派世代以除妖為己任,一定立刻就能認出她是妖。

好在,魔族中的一個少年欠了她很大的人情,這少年就是自命風流無雙的君璟,替她偷出了魔君的幻玉珠,掩蓋住一身妖氣,幻化成純淨的人間少女。

兩百年後,她再一次見到了那個心心念念的少年。

他是修仙門派中的得意弟子,天資穎悟,兩百年的風霜并未在他的容貌上留下絲毫印記,依舊是那個在綠水青山之間,執劍而來,替她斬蟒蛇精于劍下的紫衣少年。

君璟白了她一眼,道:“就算他就是你要找的人,可咱們現在處于百妖谷,衆妖橫行,能不能活到明日去見他,還有個老大疑問呢!”

霜華雙手握拳,信心十足地道:“我終于找到了他,一定要去報恩,肯定不會死在這裏的。”

君璟被她簡單明了的腦回路傷得不輕,眼看太陽就要下山,悻悻然生了一堆火,招手道:“你過來,那姓謝的說這勞什子白雲鳳膽丸是罕見的靈藥,咱們先服上幾丸,預防不測。”

霜華接過他遞過來的小小藥瓶,又是一陣由衷感嘆:“這是他摸過的藥瓶呢,這藥瓶真是幸福。”

君璟咳嗽了一聲,費盡千辛萬苦,方才把想要揍她一頓的念頭勉強壓制住了。

第 3 章 喪屍世界

楚念不明所以,但眼下情況緊急,而這人又幫了她,左右兩邊都是死路一條,還不如相信這個看上去是友軍的人,果斷翻過天臺跳了下去。

她能感覺到自己在快速地下墜着,努力地克服失重感帶來的不适平衡自己的身體。修□□時候她也是學過飛行的,這點不難。

可看着腳下越來越近的地面,楚念不由得懷疑這人到底靠不靠譜,再掉下去的話她就得燃燒丹田争取自己飛了,可那樣肯定會對她修為以及日後修行有很大影響,到時候能不能開啓空間洞回去都是個未知數。

好在這人還是靠譜的,他也跳了下來,還以一個比她墜落還快的速度滑翔下來接住了她。

“抱緊我,我們先跑掉,這裏全是這些高級喪屍!”那人背起她語速極快地說道。随即楚念感到腳下好似有一陣強風,帶着他們兩個上了天。

上、上了天……楚念呆住,難不成這也是個修仙世界,還是個現代的?!

後面果然有追兵,那些被稱為喪人的“人”之中也有人能飛的,緊緊地追着他們,還有“人”擁有火焰或是寒冰能力,看得楚念背後一陣陣發涼。

天吶,這要是她待在那裏沒人幫忙的話,以她現在的實力肯定抵禦不了這些東西。

好在背着她的人能力很強,真正是腳下生風日行萬裏,還能控制狂風把追他們的人吹得東倒西歪被迫停下來甚至被吹掉下去,攻擊他們的火焰寒冰也能躲開或是用風卷滅。

他們一直跑了兩個多小時才慢慢減緩速度降落,來到一個很高的山峰上的小村子。

“行風,你怎麽回來了?你不是打入那些高級喪屍內部了嗎?”他們一抵達,村子裏立即有個看上去四五十歲的女人迎出來道。

“我遇到了個孩子,她天賦很高。”這個叫做行風的人把楚念放下來,也讓女人看到了楚念,他抹了把臉繼續道,“這孩子沒帶晶核就闖進那些高級喪屍的地盤,差點給那些高級喪屍抓住了。”

那女人才發現楚念,滄桑的眼眸中發出一點亮光:“居然還有我們人類的孩子?”

“是啊是啊,不然你以為我好不容易才打入那些高級喪屍中,這麽沖動就暴露自己嗎?”行風笑容裏也充滿了希冀。

“孩子,你叫什麽,幾歲啦?你家大人呢?怎麽這麽莽撞連晶核都不帶就跑進喪屍城裏面呢!”女人拉着楚念的手關心地問道。

“我叫楚念,十八歲,我家沒有大人……這裏是哪?”楚念回答道。她有點不習慣女人的熱情,但她感覺到女人對她沒有惡意,反而很是喜愛,想了想還是沒掙脫她的手。

“十八啊……我們純正人類還是有孩子的……”那女人耳中只聽得見這一句了。

“這……是怎麽回事?”楚念猶豫地出聲問道。

“你家大人從沒告訴過你嗎?”行風眯起眼睛,感受到了不對勁。末世已經降臨百餘年,高級喪屍越發占優的趨勢已經持續了幾十年,即便是個孩子也不應該對這些一無所知。

“你是哪的人?”行風雙眼直視着楚念問道,“難不成真是個裝成人類的喪屍?”能打入高級喪屍裏面當卧底的人對不對勁的事物總是會很敏感。

“……”誰特麽想當那種人不人鬼不鬼的東西。沒想到她瞬間掉馬。可她确實不是這裏的人,也的确不知道這個世界的形勢,要撒謊的話……行風肯定能察覺。

“我是人類。”楚念開口道,她頓了頓,還是說實話吧,這個世界有點靈氣,給她一晚上她就能嘗試開啓時空洞看看能不能回去,“但……我不是這裏的人。”

“我是其他世界來的人。”楚念道。這話一出,行風瞪大眼睛,女人也微微張開嘴,覺得自己受到了沖擊。

“那你來這裏幹什麽?”行風很快冷靜下來,問道。

“我不知道……我是莫名其妙掉進來的。”楚念把自己穿過來的過程稍稍修飾了一下,告訴了女人和行風。

女人和行風都是有異能的,女人的是土系,行風的是風系,對于她的能力接受良好。只是女人聽到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後眸光一下子灰暗下去:“我們純正人類……還有後代嗎?”

“罷了,好歹也是個孩子呢。”行風拍了拍女人的肩膀,“我們這裏沒有了,其他世界還有,我們是不會滅絕的,你也應該放心。”

女人眼眶還是溢出了點淚水,但她很快抹幹眼淚把行風和楚念帶進了村子。

“這……到底怎麽回事?”女人把他們帶進了村子裏一間空屋子,楚念忍不住出聲問道。

一路上她都沒見到多少人,看起來整個村子最多也不過十幾人,每個人見到她眼眸中都好似燃起了一團火,灼灼發熱。

屋子裏的條件差到能和她現代的家相比,到了兩間屋子都可以手拉手交朋友,誰也不嫌棄誰的程度。

行風嘆了口氣,也不遮遮掩掩,與她說了這個世界的形勢。

一百多年前一種不知道從哪來的病毒突然大肆蔓延,被感染的人都會變成無差別攻擊人、沒有思想的喪屍,也就是楚念今日看到的那些皮膚是灰色的生物。于此同時人類也有一部分人進化出了異能,有了與喪屍對抗的資本。

若是當時世界各國能團結起來的話,按照菟國那樣收編異能者全力對抗喪屍不是沒有控制住的可能,可問題就在于一些國家裏的異能者講什麽人權至上,有了異能直接自己稱王稱霸,喪屍沒打先自己內亂,還有一些收編異能者是為了加強自己的政治實力且保護自己,對平民們感染變成喪屍漠不關心。

于是幾十年內這些國家相繼滅亡,裏面的人不是變成喪屍就是死亡,菟國面對數量暴漲的喪屍獨木難支,最終也沒能抵抗得了,近乎全員成了喪屍,只剩下不足千人的正常人類。

喪屍種族完全占據上風,與此同時他們進化出了高級喪屍,擁有了原本這個人的記憶和思想,開始有目的有計謀地追殺他們這些正常人類或是想要感染他們。因為喪屍們恢複力極強、五官敏感,對人類氣味極其敏銳,只有将殺了喪屍掉落的晶核待在身上才能遮掩住他們的氣味。

不同喪人等級的晶核遮掩能力也不同,行風便是帶了高級喪屍的晶核,再費了很大力氣給自己做了僞裝才混進高級喪屍裏。

高級喪屍擁有和異能者一樣的異能,對上異能者們也不落下風甚至更強。在他們的追剿下,這剩下的不足千人的正常人類也陸陸續續死亡或是成為了喪屍,直到現在,不足百人。

正常人類這幾十年間也沒有新生兒降生了。這樣下去,他們這個世界正常人類就得滅絕。所以女人和那些其他正常人類看見楚念才如此興奮。

楚念默然。明眼人其實都能看得出來,喪屍完全取代人類,只是時間問題而已了……

“不管楚念你是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其實讓我們知道,我們人類不會滅絕,就已經很好了。”行風抓了抓頭發,苦笑道。

他們苦苦堅持這麽多年,就是希望能留下人類的火種,讓人類不要滅絕。就是是其他世界也挺好的……

其他世界也有人類,還生活得很好,已經足夠了。

“今天知道其他世界還有人類,我就是死了也沒有遺憾了。”行風倒了杯水,笑着遞給楚念。剛才還帶着灰暗的一張臉上一下子變得爽朗起來。

生在他們這個世界也不是什麽幸事,他們只要知道還有人類就好。

楚念結過他遞過來的水,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

“你今夜現在這裏休息吧。”行風說道,“不是說明日就可以試着回去了嗎?趕緊回去吧,這裏不是什麽好地方。”

“謝謝您。”楚念無法想出安慰的話,最終道。

“你這什麽表情。”行風見到她臉上難過的神情,揉了揉她的頭,“我也活了七八十年了,血雨腥風裏走來的,這些我們早有準備,你是個意外之喜。”

我還活了一百多年呢。楚念暗道。但她還是覺得難受,行風的風輕雲淡之下,是麻木和無望。

楚念夜裏便在這個小屋中休息,外面村子有其他異能者輪值。其他異能者也是看得很開的,從行風口中知道她是其他世界的人依舊很高興見到她,甚至還慶幸人類還有火種而且無需在他們這個世界經歷這一遭。

楚念無言。

夜裏她也沒有睡覺,而是在努力吸收着稀薄的靈氣。她沒有那個能力去挽救這個世界,所以也無從開口安慰這些人,只能盡快掌控自己的能力離開。

丹田中存儲了點靈氣後,楚念嘗試了一下瞬移,也不遠,就移出村子裏又瞬移回來,她的能力和功法還是有效的,就是不知道在現代世界時候出了什麽問題讓她開啓了時空洞來到這裏。

就在天光熹微,楚念丹田靈氣存滿之時,一道尖銳的長嘯在村口響起。

這是警報聲!

随即門外傳來行風急促的敲門聲:“楚念,快出來我們得走了!那些高級喪屍追過來要包圍村子了!”

楚念趕忙開門,門外是行風和昨日她見過的幾個人,滿臉凝重。

“趕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