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餘憶童稚時(上)

餘憶童稚時(上)

麟臺司看臺,聖皇陛下不見蹤影,景玉王秦驚仙坐在次座上正陪着皇後高齊雪說話,秦洛眼瞧着陳青陽與秦朱明二人去了瑤琴宗看臺便有些好奇。

“景玉哥哥,母後,你們說陳青陽是去幹嘛了?他們二人湊在一起可不像會幹什麽好事。”

秦驚仙面色溫和,笑着回答道,“秦将軍與從宗主的事情早已傳遍洛陽了,洛洛還不知道嗎?他們二人應該是托從宗主安排一個探視幻境的位置吧。”

“這個無賴又要探視誰?真是賊心不夠。不過這種事情拜托父皇不就好了,怎麽還特意跑去瑤琴宗呢。”

“這你就不懂了吧,男女之事向來是複雜多變的。至于陳青陽要探視的人,跟洛洛也有些關系的。曾經的南家郡主南木槿,如今的西涼巡按。”

秦洛點了點頭,她知道是南木槿,但是記不起兩人之間有過什麽往來。

秦驚仙也知道南木槿、陳青陽在秦洛遺忘的往事中扮演了極其重要的角色,卻毫不避諱地說了出來,不知道是出于有心還是無意。

高齊雪一臉溫柔地看着兩個皇家孩子閑談,似乎當年的血腥從來沒有發生過。外人看來,承天皇室一片安樂祥和,聖皇陛下又雄才偉略,真是盛世表率。

這邊也終于輪到南木槿進行破鏡試煉。

承天王朝有公認的規則說是不管是多大的地方官,就算是一地總督,到了洛陽城,也要低調行事,因為你不知道與自己閑聊的毫不起眼的年輕人是不是哪個一品大員的子嗣學生。

要知道,一地總督雖然名義上只是正三品,但大多有爵位加身,比起正二品有官無爵的朝廷命官更顯尊貴。

在洛陽城,有着承天王朝最大的權貴圈子,而南家是這權貴圈子中地位極高的一員,先皇大将南慕焱便是南家祖宗,有聽朝之權,據說陛下當初想要請南老進入文昌閣輔政,南老都沒有同意。

一時間,同為權貴的王家、雷家等都對南家極為親近。

雖然修士對于這些承天的大家氏族們來說都已經司空見慣,甚至連門館兒都要雇傭先天境的修士來充門面,但是重男輕女的觀念還深深影響着不少人。

近來因為看聖皇陛下的意思,不願再娶,而皇後娘娘雙腿殘疾,不便生育。這便意味着承天皇室正統血脈便只剩下洛陽公主秦洛和景玉王秦驚仙兩人。

公主殿下雖然金貴,但是在各家自己看來,自己的繼承人們已然足夠優秀。退一步來說,陛下百年以後,總不能将帝位傳給公主殿下吧。

所以洛陽的權貴圈子中各家正室都在鉚足了勁的生姑娘,趁着王爺年歲不算太大,生個後來的皇後,對家族來說,豈不如虎添翼!

在家族裏這樣的念想下,南家木槿,這個後來有着‘南家有木槿,錦繡千金林’美譽的南家郡主出生了,小姑娘一天天長大,一天比一天可愛,簡直羨煞了其他權貴家族。

洛陽城的大家氏族,似乎只有南木槿能夠配得上承天王朝唯一的王爺。

但是家族裏有人不同意這件事,別人都以為南木槿沒聽到,就算聽到了年歲小也不明白,就算明白了,對她也沒有壞處。所以那一次的家族會議并沒有刻意避着南木槿。

直到後來南家覆滅,所有人都以為南木槿不知道這場家族會議。

但是那時年歲還小的南木槿不僅偷聽到了那場家族會議,而且因為爺爺南慕焱的大發脾氣而記得非常深刻。

“木槿是老夫南慕焱的親孫女,是你南故城的親女兒,她不是南家用來鞏固地位的工具!南家的地位是老子和老子的老子和老子的爺爺一輩一輩用刀劍殺敵打下來的,不是靠這這些諸如後宮幫持的歪門邪道走上來的。老夫把話撂這兒,只要老夫還活一天,就不允許你們動我的孫女。南故城,如果你沒有這個覺悟,家主就不要做了!”

那個時候老卻當益壯的南慕焱冷眼掃視了一圈最親近的家族人,像是在另一個戰場上。

“爹您教訓的是,此事确實是我們不對。但是爹,現在天下太平啊,現在不比以往,以往還有西域、南疆或是無法之地,有仗可打,我南家兒郎戰場上自當奮勇厮殺,不愁家族沒落。但是現在,天下太平,而且陛下之前幾場戰争也都鮮用我幾家人才,反而扶持了更多的新人,爹,不怕敵人的刀子,就怕自己人的背叛啊!”

“西域戰争中,陳義那小子治下的十五萬春秋大軍你們沒見過,可我見過,那陣仗,陛下封他武安侯不虧!反觀我南家子嗣,戍守邊疆的寸功未見,在朝當官的毫無建樹,不好好從根源上解決這個問題,反而把心思用到這種歪門邪道上。還說怕自己人的背叛,要怕背叛,劉通古一家子都是毫無修為的凡夫俗子,他怎麽就能穩坐丞相的位置?”

南故城被堵得啞口無言,南慕焱所說皆為實話,忠言逆耳。

一旁偷聽的南木槿心思聰慧,師承大家,雖然不能完全明白爺爺的話,但是也了解個七七八八,所以這一次他沒有像往常一樣,偷聽到爺爺負氣離開便像苦等許久一樣着急去找爺爺玩,她留下來聽完了這場家族會議。

已經十二歲的南木槿終于明白為什麽爺爺不願做那死後必得美谥的文昌閣大學士,因為爺爺要保護自己的孫女,爺爺不想讓自己的孫女變成家族的工具。

所以在父親差人教自己詩詞禮儀,琴棋書畫時,南慕焱總會适時出現,不顧南故城的埋怨,帶着自己的孫女去洛陽城中玩耍。

其他千金都整天在家中靜坐學習女德之時,南木槿跟着爺爺南慕焱走街串巷走遍了小半座洛陽城,賣紅豆糕的王老板,王叔叔,烤牛蹄筋的趙老板,趙叔叔她都認得。

爺爺跟她說過,這些人都是曾經的部下的後代,自己得時常看着他們,看着他們平平安安的,自己才安心。

當南慕焱離開後,南故城卻是另外一個樣子。

“各位族老族親,我爹他年老體衰,已然跟不上時代的變化了。上天在這個時候把木槿賜予我們,就是要讓木槿成為王妃甚至皇後!我南家中興的希望還是在木槿的身上啊。”

與平時那個雖然嚴厲,卻有着廣博寬厚父愛的父親不一樣,家族會議上的父親滿口皆是家族利益,滿口皆是王妃,皆是望女成鳳。

其他那些男木槿甚至叫不出名字的族老更是可恨,堂堂洛陽世家的家族會議竟是在讨論如何讓南木槿更加順從聽話,如何避過冥頑不化的老爺子。

也不知怎的,那一次的家族會議以後,爺爺南慕焱似乎忙了起來,南木槿都找不到爺爺的身影了,問家裏人,有時候說是陛下召見,有時候說是去見南木槿的老師。

那個時候,南木槿還很惆悵,聖皇陛下有承天王朝那麽多人可以用,幹嘛非要和自己搶爺爺呢,跟小女孩搶人,可見聖皇陛下不是好人。

爺爺這邊稍有疏忽,家裏面便又把自己當成大家閨秀來培養了,南木槿是真不喜歡家裏請來的老宮女,太死板了。相比之下,平時在她看來很嚴厲的宋老師就很讨喜了,至少宋老師講起課來她很愛聽。

這一天的家族會議爺爺沒有來,家裏面又在罵那個叫陳義的人了,南木槿不知道這個人到底跟南家是什麽關系,怎麽每次家族會議都會提到他。

而且這一次更加過分,家裏面甚至還提到了那個人的兒子,沒聽清楚名字,只知道年歲不大,南木槿覺得這個人挺可憐的,從小就要和父親一起被罵,嗯,這麽一想,自己也不算最可憐的那個小孩,畢竟大家誰見了都會誇自己。

直到很多年後,南木槿才明白,就是爺爺忙于走動,南家暗中操作,使得本就極優秀的南木槿‘南家有木槿,錦繡千金林’廣為流傳的那段時間,她被洛陽各大世家罵得最慘,雖然只是孩子,就已經有人寫詩作賦對她進行污蔑。

只是南家家大業大,重心又都在南木槿身上,才沒有讓這件事對南木槿造成傷害,否則,南木槿早就被流言蜚語淹沒。

爺爺沒有來,再聽下去也沒什麽意思,反正家族裏能管到自己的叔叔伯伯都在會議上,所以南木瑾決定聽爺爺的話,開溜去玩。

那個時候的南木瑾不知道自己的行為有多危險,也許正是這一刻的突發奇想,才有了後面的許多故事。

吃過王叔叔的紅豆糕,騙他說爺爺在和賣烤蹄筋的趙叔叔閑聊,然後再去吃趙叔叔的烤蹄筋,騙他說爺爺在和賣紅豆糕的王叔叔閑聊。

錢是萬萬不能少給的,爺爺說過,他倒是可以免費吃這些東西,因為他是長輩,又在暗中護佑着他們,但南木瑾你個小毛丫頭不能靠着祖輩白吃白喝,因為這事,趙叔叔和王叔叔還被爺爺罵了一頓,說他們和他那不成器的兒子南故城一樣見識短淺。

走着走着,南木瑾在街尾不起眼的巷子裏碰到一個小男孩,她從來沒有見過這麽漂亮的人,好像比自己的娘親還要漂亮,雖然拿女人和一個男孩子來比較有些不妥,但是之前她是覺得自己的母親是天底下最漂亮的人,見過了這個男孩,她有些動搖了。

男孩似乎是在賣些字畫一類的東西,正拿着一張寫滿字的宣紙到處問人。

走近了才發現附近還有一個小女孩,這小女孩捧着一摞宣紙應該和小男孩是一夥的,不知怎麽,卻不與小男孩一起,反倒躲在暗處生怕別人發現了自己似的。

從小習武修行的南木瑾觀察到小男孩總是不露痕跡地時常往小女孩的方向一瞥,似是在看小女孩還在不在那裏。

過些日子以後,南木瑾才知道,這兩個小孩正是陛下親封的武侯世子和公主殿下。

那一天,南木瑾裝作路人經過小男孩,兩人對視了一眼,近距離看到這小男孩的長相,南木瑾更覺驚豔,似乎天底下九分的好看都被他占了去。

而小男孩的眼珠子轉了兩圈,就微笑着對南木瑾說道,“這位小姐是哪家的千金,真是可人兒啊。今日相見即是有緣,小姐,不如買副字呗,一兩萬兩黃金一張,怎麽樣,我這麽帥的人這麽好看的字又賣得這麽便宜,是不是心動了?”

小男孩一番話讓南木瑾瞠目結舌,一萬兩黃金!難道自己看錯了?這不是賣字畫的,實際上是在搶劫的?

那小男孩還不放棄,繼續推銷道,“好字家中挂,桃花裝不下,姑娘,買了這副字畫,保你找一個只比我不帥一絲的如意郎君。”

要是有錢該多好啊,南木瑾只是不想那麽玲珑的一個瓷娃娃傷心,但是她沒有錢。

見南木瑾搖頭,那小男孩扔掉手中的字,抱着南木瑾的腿哭訴道,“小姐,您長得那麽漂亮,就行行好賞點銀子吧,我已經三天沒吃沒喝了。您就可憐可憐我吧,我家中還有一個生了病的妹妹需要銀錢醫治。”

我說怎麽戴着面紗,原來是得病了,南木瑾心中有些不忍,但是她還是沒有錢,偷偷溜出來身上僅有的幾兩銀子全都花在了那些小吃上。

不過她這下終于明白了,原來這兩小孩不是賣字的也不是搶劫的,他們是出來乞讨的。

她決定破例幫助他們,所以南木瑾左手牽着小男孩右手牽着小女孩,還給小男孩取了一個外號叫小乞兒。

不過那小男孩倒像是有練過些功夫一樣,輕松躲過了自己去牽他的手,經過好一番解釋才讓小男孩相信自己是真想請他們吃好吃的。

于是又到了賣紅豆糕的王叔叔那裏,小乞兒成了楊公子,戴面紗的小女孩成了楊小姐,爺爺正在和楊大人閑聊。對了,王叔叔,這次得賒賬了,回頭補上。一直都不想收錢的王叔叔自然願意。

第 86 章 一段話的謎

(更新時間:2003-11-3021:00:00本章字數:4875)

※※※

薩摩這邊走的順利,卻讓同樣選擇這條路的人大傷腦筋。

薩摩過橋後的十五分鐘後,耐達依首先來到這座橋。他先是傻愣愣地看着這座颠覆認知的橋,開始考慮要不要放棄。不過他的考慮主要是擔心跟丢了薩摩,否則他心裏倒是很想試試看這個好玩的東西。思索間,耐達依的目光落向橋頭的半圓木樁。原來這橋叫拉普頓橋啊!耐達依喔了一聲,突然被橋名旁邊的一排字吸引了目光。咦?“強風作祟,宜步步為營”?字跡仍新,跟旁邊有些斑駁橋名不大一樣,就連字跡也差很多。拉普頓橋這四個字端端正正,四平八穩,旁邊這排字卻是灑脫自然,彷欲乘風而去似的。難道…這是王子留下的嗎?他是在警告我們橋上另有古怪嗎?為了這排字,耐達依想了一會,終于決定等尼路等人到來之後再一起商量。

十分鐘後,明斯克、尼路、班塔耶、皮喇、漢斯都先後來到這座古怪的橋前。

“我說小耐,你不會被這座橋吓傻了吧?”班塔耶見耐達依站在橋頭等他們,忍不住開口揶揄。

“小小一座橋還不會讓大爺等你,大爺肯在這浪費時間是為了一個天大的謎題。”耐達依故做神秘地道。

“謎題?什麽謎題?”珊珊來遲的漢斯只聽到後面,立刻傻愣愣地追問。

耐達依向着橋頭奴奴嘴:

“不會自己去看啊?”

幾個人看向橋頭,這才發現尼路和明斯克早已站在那,聚精會神,不知道在看些什麽。班塔耶、皮喇和漢斯見狀也跟着圍了上去。

“不就是字嗎?你們看不懂?”漢斯發現衆人看的竟然是一塊寫着字的木樁,忍不住開口埋怨。

班塔耶翻翻白眼,手指豎在嘴邊,比了個噤聲的動作:

“噓!你看不懂就別吵。”說着又回過頭去看着木樁。

漢斯驚訝張着嘴。說他看不懂??不過就是人族毛毛蟲似的字,有什麽難懂的?!

“這不是王子的字跡嗎?”皮喇看了一眼,立刻驚詫地道。

“沒錯!王子留話告訴我們怎麽過橋。”尼路嘴裏回答,眼睛卻還是看着木樁上的字。

衆人聞言,全都不約而同地看向那座橋。

“他媽的這是橋??”漢斯誇張地嚷道。幾根木頭飄來蕩去,也叫橋?

其餘衆人該驚訝也驚訝過了,橫豎不就是踩樁子過去嗎?

“挺新鮮的,不是嗎?”耐達依雙眼放光,看着不斷上下浮動的木樁。

“王子既然留下這段話,表示王子已經過橋了。”班塔耶看着“橋”,心裏則暗暗佩服薩摩。照那留言的內容,薩摩應該是過了橋又返回來留話,這一來一往,恐怕不是件易事。

漢斯一聽,幾乎跳了起來:

“過橋了??那我們還不快追?”說着,身子一蹲,就準備跳上木樁。

耐達依伸手扯着漢斯的衣角,悠悠閑閑地道:

“你急什麽?尼路還在研究哩!”

此話一出,漢斯立刻轉頭看過去。可不是,尼路還瞪着木樁上的字,一動也不動。漢斯正想開口催促,不料尼路突然“啊”的一聲:

“我看懂了!我看懂了!”

“幾個字也看這麽久才懂?”漢斯詫異地叫。

漢斯的話沒人回答,倒是所有人都急切地圍向尼路。漢斯見狀也學乖了,跟着衆人一起到尼路身邊。

“尼路,你看出什麽了?”耐達依追問。

尼路件同伴這般焦急,也不打啞謎,直接指着那段文字道:

“你看這字,像不像在風裏?”

衆人看了幾眼,然後肯定地點點頭。

“沒錯,這字在風裏,而且風是由左邊吹向右邊,也就是北風!王子的意思應該是,這橋上吹着北風。”尼路繼續分析。

衆人又盯着字看了一會,不得不承認,的确是有這種感覺。

尼路手指一轉,接着點向最後一個字:

“還有這裏。這個‘營’字,下半部特別大。這不合王子寫字的習慣。王子會這麽寫只有一個可能,那便是,王子想告訴我們某件事。”

衆人瞪着那個“營”字。下半部特別大…,王子想說什麽呢?

沒讓他們想太久,尼路又繼續分析道:

“這‘營’字之前,是‘步步為’。可見,這‘營’字的意涵應該跟腳步有關。所以如果我沒猜錯,這字是在告訴我們怎麽走。”

“怎麽走?”衆人不覺同時反問。

尼路輕輕一笑,轉身向着衆人道:

“穩住下盤!你們想,王子暗示我們橋上有北風,為什麽又要在‘營’這個字上面下工夫?唯一的可能就是,橋上的北風,一,可能不弱,二,可能很突然,所以他要我們每一步都穩着下盤走。”

衆人略一思索也覺得尼路的判斷很是道理。于是衆人一番讨論之後,決定冒險過橋。尼路評估,衆人都沒有問題,只有漢斯必須小心應付。

輕功最好的耐達依首先上陣。只見他好生量了好一段距離,睜着明亮的眼睛,跳了上去,衆人只見他起起落落越跳越遠。真不愧是衆人中輕功最好的。

不過,兩邊的距離似乎不如想像中短,衆人看着耐達依成了一個小點,面面相觑。原本還打算讓耐達依回來講心得的,看來是不行了。

接下來就是明斯克上陣,同樣起起落落,好一會兒不見人影。

這時,寒和滅也先後來了,而塔巴早已在兩人趕路時不知被丢到多遠去了。接下來原本是尼路要上場,但是尼路擔心漢斯,于是決定等衆人都過了之後再過去。因此,班塔耶、皮喇都先後踩了過去。

尼路看着漢斯以及寒和滅,叮咛道:

“記住,每一根木樁不能停留超過五秒鐘!穩住下盤,注意北風!”

衆人點點頭,漢斯大叫一聲,以着壯士斷腕的壯烈表情,跳了過去。尼路一邊看着漢斯跳一邊不禁捏把冷汗。光看漢斯搖搖擺擺的樣子都像随時要掉下來了,幸好在直到看不見他的身影之前,他都沒掉下來。尼路只能祈禱他沒事了!否則自己真不知道要如何把落海的漢斯撈上來。

轉頭正要招呼寒和滅,這才發現奴裏諾達恩已經來了。正面露疑惑地看着這座怪橋。尼路對他苦笑一下,對寒、滅示意一下,寒和滅随即一前一後跳了過去。

尼路見寒和滅已經消失在他的視線中時,這才轉過頭,對着奴裏諾達恩道:

“這座橋上有強烈的北風,小心了!”說着,向奴裏諾達恩點頭示意,也身形一躍,上陣去了。

奴裏諾達恩并沒有猶豫太久,他在一旁觀察了一會兒,也跳了過去。

如果讓當初下令矮人建造這座橋的帝國皇帝看到了,恐怕會氣得從陵墓裏跳出來!就這樣一個小時,竟然已經有十個人通過了這座在他眼中沒什麽用的橋。沒有人想得到,就連學院人員也想不到,跟在薩摩等人身後的學院人員都已經先行繞道向南,準備在往南的路上攔截他們,怎知道他們全跳過去,這下可都慌了手腳,所有部署都得重來。因此,薩摩等人直到進入東大陸的第二天才先後遇到事端。

要是薩摩知道這座橋的典故,想必會選擇走另一條路。因為,他最不想的就是讓人懷疑他的身分。誰知道誤打誤撞,薩摩這樣輕輕松松通過了這座人類眼中無人能過的橋,這也使薩摩還沒進入學院就已經讓學院的教師們特別注意到他了!

※※※

尼路到達橋的另一端時,發現衆人全都坐在橋邊休息。尤其是漢斯、寒和滅都滿頭大汗,漢斯幹脆橫躺在泥地上大口喘氣。

“他奶奶的,老子的命差點送在這些該死的木頭和怪風上!”漢斯一邊喘,一邊還罵罵咧咧地埋怨。

原來,輕功不好的漢斯首先在海峽中段差點被北風掀了下去。幸好他還算機警,臨時抱住木樁,雙手十指扣入其中,才免除被掀下去的危機。待風息之後,漢斯才翻身而上繼續前進。沒想到好不容易撐到最後一根,腳下一頓,竟滑了一下,眼看就要泡進水裏。

耐達依覺得反正離岸邊這麽近了,掉進去自己游上來就好,因此還是繼續閉目養神。班塔耶和皮喇才剛上岸,還在調息,沒力氣顧他。最後,還是明斯克抽出腰帶,一放一抽,硬是将壯漢漢斯拉上岸。接下來的寒和滅更別說了。明斯克冷着臉“請”耐達依幫忙,才在耐達依“沒誠意”的咕哝聲中,接應寒和滅過來。

尼路在班塔耶的敘述中得知詳情,也不禁莞爾。

稍作休息,想起王子不知道已經走多遠了,連忙急匆匆地再次出發。沒想到就這一陣耽擱,衆人失去了薩摩的蹤影,只得順着路繼續走下去。

※※※

薩摩一路直走,翻山越嶺。因為不像其他人一樣順着大道走,因此,他根本沒有經過東陸平原,反而是穿進了東陸平原北邊延伸到鑒院的密林。這片密林又大又廣,滿布魔獸。因為森林太過廣大,魔獸勢力龐大,許多除魔隊都不敢深入獵捕魔獸,以免反被魔獸獵了去。正因為魔獸大量聚集,所以這片密林被除魔者戲稱為魔獸天堂。許多人都相信,這片密林深處或許存在着更多不為人知的魔獸種類。

但是,正因為這片森林魔獸密集,所以南邊的東陸平原也因此不時遭受魔獸的侵襲。可以說,這片森林一直是東陸平原農民們最害怕的地方,可是,他們卻偏偏不能沒有它。因為,東大陸北方海面時常有不定時的強風,風力之強讓魔獸森林以北杳無人煙。海岸邊滿布棱棱角角的峥嵘巨石,大船不能靠岸。強風夾帶着大量風沙,往南滾滾而來,正好就被廣大的魔獸森林攔阻,無法南進。也就是說,如果,沒有這片森林擋住這股強風,整片東陸平原不久就會淹沒在莽莽風沙之中。就在這樣的顧慮之下,這片廣大的密林被保留了下來。

薩摩不知道這些緣由,他只是直走,以他的能力,翻山越嶺如履平地,倒也沒什麽困難。

一踏進密林,薩摩就敏感地察覺到四周有許多窺視的眼睛。那是來自野獸的視線,薩摩知道。但是,薩摩身上屬于龍神的氣息讓它們不敢妄動。

魔獸對薩摩不敢輕舉妄動,不過對悄悄追在薩摩身後的人,可就沒這層顧忌了,因此倒楣了奉命跟在背後的學院人員,魔獸一批接着一批,最後這些人實在受不了了,只好放棄跟蹤這個精靈人,退出魔獸天堂,趕回去覆命。

鑒院畢竟是一個學校機關,如果沒有辦法保證學生的安全,那他們是絕不敢提出這種考試方式的。但是要如何保證呢?問題出在一開始就發給學生們的徽章。它是一個魔力晶石,利用追蹤咒語可以在地圖上顯示每一個持有它的人的行蹤。有了這個設計,他們就可以掌握學生的動向,并提前安排一些狀況或考驗。當然,學院人員會在一旁監視,看到學生無法通過時,他們會主動出來解圍,并宣布此生不合格,收回徽章。所以學院人員跟在這些人的後面主要是為了安排考驗,并不是追蹤。要不然以學生的數量,學院人員哪有這麽多的人力來跟着他們呢?

原本,這些學生都很好掌握的。一般的人性都會選擇衆人行進的方向比較安全。只是沒想到今年外族的人不僅來得多,而且來得怪!

獸人倒好辦,他們缺乏安全感,對于不熟悉的地方絕不敢亂闖,肯定會跟着衆人一起行動。龍人也好一些,因為,他們頂多不喜歡跟人類一起行動,倒也不會很另類。只是,對于這些精明的人,陷阱很難成功就是。精靈人麻煩些,他們喜歡鑽在森林裏。對他們來說,走森林比走大馬路自在。這麽一來,不論是要跟蹤還是要設陷都很難。因為精靈人在森林中如魚得水,輕易就可以躲開其餘的生物。

學院人員最頭痛的是,今年的學生不知怎麽回事,都很麻煩。

原本獸人是最單純也最好考驗的了,但今年卻有一位怪怪的獸人,盡挑偏僻小徑,不與人來往,也不和人說話。設下暗樁引他注意,他卻鳥都不鳥他。龍人精的要命,什麽陷阱都不上當,一群人員絞盡腦汁還是拿他們沒法,只能安排沒心眼的魔獸,這樣他們倒願意打。但對于龍人,這種程度的考驗似乎太輕了。至于三個精靈人呢?一個帶着學院人員團團轉,到處玩樂,到處閑晃,完全摸不出他要走哪條路。一個盡沿着森林邊緣,不經村落,更是夜宿森林,學院人員也是頭痛。另一個更是麻煩,大馬路不走,卻喜歡翻山越嶺,鑽進密林就不見人影,偏偏腳程又快得不像話,學院人員在後苦苦追着,卻是連影都沒摸着。

學院人員就這樣被這群人鬧得雞犬不寧,直呼再也不做這樣的考試了。

第 95 章 成名

鐘春風點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顧绮羅一眼,他總覺得這第三場戲顧绮羅壓下來不是要等*這麽簡單,細細琢磨,倒好像對方未蔔先知,知道現實中也會有這樣一個轉折,所以如今不肯先演出來,免得打草驚蛇。

聯想到之前蕭江北和顧绮羅吵架的傳言,再想一想那之後蕭江北流連青樓的說法,鐘春風終于在這一刻大致明白了顧绮羅的計劃,不由一股寒氣從腳底冒出來,暗道這位大姑娘當真是毫不手軟啊,那個利欲熏心的秀才這一下只怕是要吃苦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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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北推薦的這個戲班子倒真是不錯,這是什麽戲?我竟然沒聽過。”

蕭側妃坐在太子下首,聽着臺上悠揚動聽的黃梅采茶調,笑吟吟問着太子殿下,然後目光不着痕跡的在太子妃廖氏面上掠過,果然就看見對方隐隐透出鐵青的面孔。

“你問我我問誰去?”太子笑呵呵地說完,又搖頭晃腦聽了兩句,探身到蕭側妃面前道:“這調子婉轉動人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耳目一新,如同你說的,咱們竟沒聽過,可見阿北是用了心,竟尋出這麽個獨特班子來,這比送什麽禮都貴重。我想着,若是唱得好,就教他們一些宮廷禮儀,過陣子天氣熱了,太後又愛在水亭裏聽戲,讓他們進宮唱兩場去。”

“這好嗎?”蕭側妃心中喜悅,面上卻有些猶豫,只聽太子笑道:“這有什麽不好的?我覺着太後會喜歡聽,即便不喜歡,這也是咱們做小輩的一片孝心。老太太只有歡喜的份兒,絕不會生氣。”

太子都這麽說了,蕭側妃自然不會再猶豫。目不轉睛看着臺上那戲漸漸進入佳境,她心中忽地一愣,暗道這……這戲的情節怎麽有些熟悉?程北江?羅琪琪?難道……這竟是以阿北和那位顧家姑娘為原型寫出來的新戲?

她都察覺到了,何況太子?聽着聽着就有些回過味兒來了,因摸着下巴暗道:我還想着我那小舅子這次怎會如此用心。給弄了個別致的戲班子過來。鬧到最後,竟然還是要扯我這虎皮給他做大旗呢,好嘛。他還用慣了這手段,難怪老虎遇見他都得遭殃,連本宮這條大龍都拿他沒轍,何況是老虎。

兩場戲唱了一個時辰。也就完了,只是很明顯這不是結局。在座的都是什麽人?光皇子就坐了好幾個。正聽得如癡如醉,看的欲罷不能時,“嘎嘣”一聲斷了,這是怎麽個意思?坑人呢嗎?

當下衆人就鼓噪起來了。這幸虧是在太子府,太子和太子妃側妃還在上首坐着,不然還不知道會出什麽事兒呢。即便如此。那幾位皇子也不是善茬兒,尤其是八皇子。這就是個只知風月的主兒,平日裏散漫狂妄慣了,什麽身份地位都是浮雲,當下便來到太子面前叫道:”太子哥哥,可不能這麽幹,這怎麽唱一半就謝幕了?拿我們開涮呢?”

太子也是莫名其妙,幸好第一時間就把蕭江北給叫過來了,一問才知道時間緊任務重,所以只排了兩場。這把太子給氣得啊,心想得!又讓這小子給坑了,送份兒壽禮都這麽不利索,還好意思扯我當老虎皮呢。

眼看着群情洶湧,太子便站起身來使勁兒咳嗽了兩聲,到底身份在這兒擺着,一聽見這聲音,大家都安靜了,然後太子才笑眯眯道:“看來大家都很喜歡這出戲啊,這樣本宮就放心了。實話說,這桃花班才來京城不久,這出戲還沒排完呢,他們只想着名動京城,不過因緣巧合讓晨兒舅舅給遇見了,于是就說好了在晨兒生日來唱一場。大家如果想知道結局,這簡單,等他們排出結局來,我讓他們在這府裏唱上一天,到時候再請大家過來看。”

衆人一聽,便都把目光投向太子身旁面無表情的蕭江北,暗道我們說這劇情有些兒熟悉,如今想來,這可不就是他和那顧家姑娘的故事呢。程北江,羅琪琪,好嘛,這麽說來,戲裏那個厚顏無恥利欲熏心,不惜僞造婚書去強求羅家小姐的卑鄙鼠輩,就是那個原子非了?

在座的哪有簡單人物,一旦把這劇情看透了,自然立刻就明白這是蕭家和顧家的反擊開始了。不過這樣的反擊倒是別開生面,竟然利用了大家最喜歡的戲曲,而且這戲曲還是如此獨特好聽的,看來這下子京城要熱鬧了。原子非一個小小秀才,為什麽竟敢挑釁蕭顧兩家的尊嚴?這背後的緣由,大家即使不知之甚詳,卻也自有猜測。

既然太子已經發了話,大家也就不再追究,只是後面的幾出戲看的索然無味,最後還是桃花班再度登場,柳如風唱了自己最拿手的一出《富貴錦》,将那戲中傾國傾城的戚夫人诠釋的那叫一個雍容華貴絕代風流,這才讓衆人又提起了精神,紛紛贊嘆。

這一下,桃花班算是真正的名動京城了,不過除了柳如風外,其他人的腿肚子可都還在打着顫呢,剛剛那些達官貴人甚至皇子鼓噪時,班主吓得坐在地上都扶不起來了。

盡情一樂,直到晚間方散,桃花班主正要帶着大家回百味館,就見一個中年婦人走過來,笑吟吟道:“側妃娘娘說了,今兒你們唱的很好,所以打賞你們白銀百兩,誰是班主?上前來領賞吧。”

這一下衆人當真是喜出望外,桃花班主上前小心翼翼接好那匣子,卻見婦人又笑道:“柳公子在哪裏?”說完見柳如風上前,她便仔細打量了打量,接着點頭笑道:“你竟是個男子,簡直把這世上女孩兒的風頭都給奪盡了,難為你又唱得好,在臺下更是風骨铮铮。這是側妃娘娘賞你的一套頭面戲服,娘娘說了,讓你以後用心唱戲,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我們太子很喜歡聽這黃梅采茶調,要你們趕緊把後兩場排出來,到時候說不得還要進宮唱一回呢。”

“多謝側妃娘娘,多謝太子殿下。”柳如風沉着道謝,見人把一個箱子放在地上,他心中便是一動,暗道這是什麽樣的頭面衣裳?怎麽竟這樣多?“婦人緊接着便離開了,桃花班衆人也不敢立刻打開箱子看,急忙離開了太子府,府外蕭江北早就安排好了馬車,他們便坐着車匆匆回百味館了。

蕭江北原本安排桃花班離開後就要回府,卻被太子給留了下來,兩人到書房坐下,太子便笑着開門見山說道:“這黃梅采茶戲倒真是好聽,虧你怎麽想到的。”

蕭江北愣了一下,旋即明白姐夫是看透這出戲的意義,也就不再隐瞞,大大方方道:“我哪裏知道黃梅采茶調?這桃花班也好,寫腳本的人也好,都是绮羅安排的。”

“哦?我就說嘛,以你的性子,怎會想出這樣的反擊法子?原來竟是那位顧家姑娘的手筆。”太子放下茶杯,饒有興趣道:“從那個原子非上顧府求婚,到現在能有多長時間?怕是還不到兩個月吧?她竟然就整出了這樣一出戲,呵呵,看來這女孩兒是早就有了準備啊。”

蕭江北胸膛微微挺直了幾分,沉聲道:“是,大姑娘沉穩多智,這不過是反擊第一步,她的手段可不止如此。”

“她這些手段,你都知道嗎?”太子的表情難得帶了幾分凝重:顧绮羅的厲害精明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這樣的女子,如果只是一味個性要強,只怕不是小舅子的良配,甚至将來反而容易受其所害。

“知道。”蕭江北幹脆的點頭:“大姑娘把所有的安排都告訴我了,有一些事也是她拜托我去幫忙做的,不然以她一人之力,很難完成。”

“哦,這樣還好。”太子松了口氣,點頭笑道:“雖然過于精明了些,但好在知分寸懂進退,能和你同心同德,也不逞強,這個女子倒真不枉你心心念念的牽挂着她。如何?用不用我幫忙?那原子非和他們身後的人,鬧得确實有些不像話了,他們大概也從沒想過,這樣害你的同時,也是根本不把本宮放在眼中。”

太子好像是漫不經心的淡淡說着,但那語氣中的殺氣蕭江北又怎會感覺不出來?于是他連忙起身道:“殿下不必和這些宵小生氣,您且冷眼旁觀,結局必不會令您失望。”

太子聽他這麽說,便點頭笑了笑,聽外面的時辰鐘響了幾聲,接着一個丫頭的聲音響起道:“殿下,側妃娘娘說已經打發幾位姑娘上了馬車,若您和蕭千戶說完話,就讓他送姑娘們回去呢。”

太子起身哈哈笑道:“看這事兒鬧得,我原本還想着讓你在這裏住一晚,結果光想着小舅子,倒忘了小姨子們,行了行了,你趕緊送幾位妹妹回去吧,不然姨娘又要擔心。”香姨娘身份卑賤,但因為她在府中管家十幾年,一直謹守本分公正慈和,對蕭靜春尤其恭敬愛護,所以很得對方尊重,連帶着也影響了太子的态度,不然太子又豈會将一個姨娘放在眼中。

第 95 章 晚晚,你不要總對我有偏見……

耶勒被音晚這麽一堵, 登時語噎,臉色越發難看。

但這到底是在謝府,不好發作, 只有忍下。話又說回來, 即便不是在謝府, 耶勒也不能真跟音晚計較。

音晚有什麽錯,錯的只能是那個狗皇帝,狡詐無恥。

正暗自咒罵,謝蘭亭回來了, 他眉眼舒緩, 道:“崔家被拐的那個孩子有消息了, 西舟從外面遞信回來,父親親自領人去與他會合,估摸着一時半會回不來, 我們先用飯吧。”

音晚既為那孩子舒了口氣,又為自己而憂慮, 餘光瞟了一眼耶勒, 沖蘭亭道:“小星星還在家裏, 我得快些回去,就不在這裏用飯了。”

說罷,她斂衽朝耶勒施了一禮,轉身便走。

蘭亭追出來,道:“晚晚,你上一回不是說要讓我見星星嗎?孩子長到這麽大, 我這個做舅舅的總得見一見,給他把滿月生辰禮都補齊。”

兩人走到院子裏,侍女正端着杯盤碗碟預備擺膳, 騰騰熱氣彌散,肉糜香氣混入稻米清香,氣味被凜寒西風吹過來,無盡誘人。

音晚方才反應過來,她入洛陽行宮參加了一場婚宴,不光被蕭煜折騰了一頓,更是滴米未進,珍馐在側,才覺出饑腸辘辘。

她聳了聳鼻尖,想到廳堂裏的耶勒,決心忍一忍餓,回家再吃。

身旁的蘭亭愈加殷切:“我們一家人被迫分離許久,到如今終于不必再怕被皇帝發現,妹妹該帶着孩子多回家來看看,或者幹脆搬回來住吧。”

音晚未假思索便搖頭。

蕭煜答應過她,若三個月之後她仍決意不随他回京,他便向世人宣告謝皇後已經仙逝。在這期間,音晚不想多生事端。洛陽亦是各路勳貴聚集之所,耳目繁雜,若她堂而皇之帶着孩子搬回家,遲早會讓人上眼,倒不如像現在隔三差五偷溜回來看一看父親,低調周全,不引人注意。

再者說,憑她對耶勒的了解,有了今日這一場,他怕是不會甘心立即回突厥。有他在,音晚更不能搬回來。

她看了眼兄長,暗忖着他不是個能扛事會籌謀的人,萬一告訴了他,怕是會沉不住氣去找耶勒理論沖突,反倒會将事情弄得更糟。

先這樣吧,等父親幫崔家尋回孩子,再去找他從長計議,左右她現在已經不是孤身流落瑜金城的時候,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她身邊有父兄,不必懼怕耶勒會因為那點非分之想再來為難她。

日子總歸是比從前好多了。

謝蘭亭見音晚拒絕自己,倒是沒有再多言語。妹妹自小便心思清透,比他聰明了不知多少,拒絕自然有拒絕的道理,不該再強求。

他退一步道:“若妹妹覺得不方便,改日我可和珠珠一起帶着孩子去柿餅巷看你們,你覺得妥嗎?”

音晚想了想,含笑沖蘭亭颔首:“妥。”

臨走時,她又問:“若說西舟忙碌在外是為了找孩子,我怎得一直沒有見到常世叔?”

蘭亭一笑:“常世叔那個人你還不知道嗎?天性灑脫愛自由,當年在确認你無事後便獨自外出雲游去了,倒是西舟……”

一提及西舟,音晚目中溢出關切,不管怎麽說,她對于西舟,總是虧欠良多的。

蘭亭的笑多了幾分虛玄神秘:“起先一年他确實是個死心眼,癡癡念着你,可後來舅舅送來你給他的口信,他便慢慢想通了,人也變得開朗豁達起來。如今……總之他是很好的,你見着他就知道了。”

倒賣起關子來。

音晚暗自覺得好笑,心底卻是長舒了口氣,愉悅輕松地與蘭亭告別。

她揮別兄長,回了柿餅巷,剛走到門前,便聞見一股濃郁香味随着袅袅炊煙飄出來。

花穗兒帶着圍裙出來迎她,笑道:“姑娘回來得正好,飯得了,今日主菜是牛乳蒸羊肉。”

音晚正好餓得厲害,忙叫她端上來。

一大鍋蒸羊肉,熬得湯汁乳白,鮮香醇厚,連殘留的一點腥膻氣都叫牛乳調和得恰到好處。

除了羊肉,還有糖蒸酥酪和奶油松瓤卷酥,甜膩膩的,卻都是音晚愛吃的。

花穗兒是個沒心沒肺的,一邊喂小星星吃飯,一邊往嘴裏塞幾只卷酥,嘴邊油汁碎渣,吃得不亦樂乎。

青狄卻是心細多思的,湊到音晚跟前,低聲道:“這些吃食都是皇帝陛下派人送來的,來人說陛下已與姑娘說好,以後他送來的東西我們只管收下,不必多問。”

音晚握筷子的手一滞,輕“嗯”了一聲:“收着吧,左右也只剩下三個月。”

小星星趴在桌角,砸吧着花穗兒喂給他的酥酪,仰起小臉脆生生地問:“娘親,那日來過的漂亮姐姐和漂亮叔叔怎麽不再來了?”

漂亮姐姐是雪兒,漂亮叔叔自然就是蕭煜。

蕭煜縱然很多時候過于卑劣無恥,可這一件事倒是做得地道,沒有強行告訴小星星他是父親。

這孩子天生聰敏早慧,曾問過音晚,為什麽旁的孩子都有父親,而他沒有。

音晚當時只唬他,說父親從軍去了,不知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小星星便記在心裏,每每在街上遇見身着铠甲的兵将,都會央音晚來看,雙眸瑩亮,期期艾艾地道:“娘親,你看看這裏面有爹爹嗎?”

他年紀太小,承受不了亦理解不了大人之間的恩怨,所以音晚也不曾告訴他許多。

但孩子總是固執且簡單的,他認定凡是人都該有父親,別人有,他也得有,沒有就是不正常,不圓滿。

音晚稍有失神,筷尖磕到碗沿,發出輕微悶頓的一聲“嘟”。

小星星現在還不懂事,所有的決定都是音晚替他做的。等他成年後,知道了今天的一切,必然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他會不會埋怨自己剝奪了他擁有父親的機會?

雖然那個父親有些狠心,也不太夠格,可他能給星星的尊榮富貴,是音晚窮盡一生、熬幹心血都絕無可能做到的。

一想到這些,音晚便食不知味——自然,她也吃得差不多了,擡起帕子拭了拭唇角,抱起小星星進屋。

今日為着雪兒的婚事,音晚沒有去如意坊,第二日便趕早去,誰知剛到,便見繡娘們進進出出在收整裝箱。

音晚繞過滿地雜亂的綢布針線,在裏間找到忙得滿頭大汗的胡靜容,問她這是怎麽了。

胡靜容眉梢暈染喜色,擡袖抹了把汗,道:“我接了一單大生意,若是順利,賺得銀錢足夠如意坊三年的收入,只需去五六個月。”

音晚捕捉到重點:“去?去哪裏?”

“崖州啊,做的是皇商的買賣,人家要求十日內連人帶貨物到那裏。”

音晚正默默消化着這突如其來的消息,胡靜容又風風火火地出了去,沖夥計們喊:“仔細着些,那蟬翼紗和缭绫是上好的,若弄壞了你們可賠不起。”

嚷完了外邊,她退回來,撫着音晚的手背,親柔道:“好妹妹,我不在的時候坊中就全靠你了,人手我帶走了大半,你只需做些力所能及的生意,這剩下的存貨能賣便賣,等來年入夏我回來,咱們再一同賺取桶金。”

說完,不等音晚有所反應,又火急火燎地出去。

“秀秀啊,那織金妝花緞裙你可小心輕放,那是我送給州牧夫人的見面禮……”

在一片喧喧嚷嚷的忙碌中,音晚的腦子漸漸清晰。

崖州,皇商,還把人都支走了。這事要不是蕭煜幹的,那才叫見了鬼。

如意坊實在太忙,暫時閉門謝客,胡靜容交代了音晚些事,便趕着她回去陪小星星。

這麽一折騰,待回到柿餅巷時已是晌午,巷子前徘徊着許多便服執劍的壯漢,有幾個瞧着眼熟,但應當都認識音晚,遠遠便沖着她的方向躬身揖禮。

音晚朝他們擡了擡手,快步走進巷子裏,臉迅速冷下來。

蕭煜果然又摸來了,命人在院中擺了張黃花梨螭鳳紋長案,抱着小星星撚動書頁,教他念古文。

“鵬之徙于南冥也,水擊三千裏,抟扶搖而上者九萬裏……”

小星星正是活潑頑皮的年紀,窩在蕭煜懷中總不安分,撲騰着小胖手,一會兒撥弄下迦南木筆筒,一會兒搖一搖紫毫筆。

蕭煜這人也真是有意思,教得如何先不說,倒是把陣仗拉擺得十足,筆墨紙硯樣樣齊全,精封典籍摞得小山高,蕭煜手邊擺了一沓澄心堂徽紙,時不時還要挑出幾個簡單的字寫給小星星看。

音晚實在無奈:“他才三歲。”

蕭煜頭都沒擡:“還有四個月就四歲了。”

音晚沒了耐心,掐腰質問:“你到底想幹什麽?”

蕭煜提筆蘸墨的手微頓,擡頭嚴肅道:“我不放心,想趁這三個月能見到小星星先給他開蒙,萬一将來尋不着好夫子怎麽辦?學問一事,若是起步便落下,那将來只會步步落。”

音晚脫口而出:“他不需要……”

“不需要什麽?”蕭煜語氣溫和:“離開了我,他便不需要好好念書,凡事力争上游了嗎?還是不需要知書識禮,為自己博一個好前程?”

“恐怕離開了我,他才更需要拼命好好念書吧。畢竟,将來他只能靠自己,他想要什麽,必須吃足夠的苦,靠自己的雙手去掙。”

音晚無言以對,她心裏清楚得很,蕭煜說得句句是實話。

就因為是實話,所以才格外讨厭。

她心煩起來,進屋擱羃離,挽袖子預備去廚房幫青狄和花穗兒做飯,蕭煜卻叫住了她。

“晚晚,我們只剩下三個月了,你能不能拿出平常心來對待我,不要總抱有偏見。”他微癟唇角,流露出些許不滿:“還有,你太忙了,總是不見人。這樣,三個月的時間大打折扣,對我不公平。”

音晚倒退回來:“你還好意思說?是不是你把靜容姐姐支去崖州的?”

蕭煜點頭,承認得格外痛快:“這樁買賣是可長久做的,若你們當真有能耐,一個沖鋒陷陣,一個穩定後方,将來必定財源廣進。晚晚,我也不全是為了你,還為了小星星,離開我之後,你若有本事多賺些錢,小星星也能過得更好。”

這是蕭煜的反複考量過的。他必須将音晚和小星星的未來安排好,讓音晚堅信他會信守諾言,為她勾畫出一幅自由的圖景,唯有這樣,音晚才能不那麽抗拒他,不那麽厭惡他。

蕭煜環胳膊抱着小星星,仰頭沖音晚微笑:“我餓了,我想吃你做的肉末湯餅。”

音晚眉目疏涼,淡淡道:“我這裏不管飯,還有,你剛才說錯了,我們不是剩下三個月,而是兩個月二十九天。”

第 84 章 人首牛身

防護罩上已經出現好幾處薄弱的地方,但是林采蘋依舊搜尋不到那黑色小蛇的蹤跡,即便是用神識感知也只是一團模糊的影子,根本不能擊到實處去。林采蘋心中有些惱了,因為根本就無計可施。遠處的雲團不時變換着形狀,一會變小,一會又變得極大,那青蓮教舵主在這雲團中苦苦掙紮,不知都使用了什麽法術能讓這雲團的形狀變化,不過卻也掙脫不出。這雲團中突然傳出一聲聲怒吼,顯示其中之人好似痛苦至極一般,這雲團也在不停的變大,差不多已經變成一座閣樓那麽大,從雲團中透露出妖異的紅褐色光芒。雲團還在變大,那雲朵像是到了極限一般,雲彩已經變得稀薄起來。

裏面的情形透過變薄的雲層顯現出來,隐約能看到有一只妖獸頭生雙角,體型巨大無比,在這雲團中痛苦的掙紮,這妖獸的體表就散發着紅褐色的光,那光芒像是實質一般将這雲團慢慢撐大,如此情形那西門元天怎能看不到。他大叫一聲“不好,這妖人要破了我的真雲陣”立刻飛上前去,拿起在空中的真雲圖,連續念動口訣,只見從這真雲圖中又飄出數朵白雲,補上那漸漸變薄的雲團,可惜無論這西門元天如何催動真雲圖也阻擋不了那舵主脫陣而出。只聽得一聲巨響,嘣的一聲,這雲團四分五裂,一陣飓風刮來,那西門元天口吐鮮血,像是受了重傷一般。

他不相信雙眼說道“怎麽可能,我這真雲圖是上古秘寶,就算是金丹中期被困其中不懂法門,也只能被這雲團侵蝕,化成一灘血水,你這妖人怎麽可能破解我的真雲陣。”這飓風吹過,衆人才看清那妖獸的模樣,這究竟是什麽怪物?這根本就不是妖獸,竟是那青蓮教的舵主。上半身還是人的模樣,臉上也長滿了黑色的絨毛,隐約能看出是那舵主的樣子,頭上生出倆只像牛角一般的角,下身也變成了牛身卻長了一條蛇的尾巴。那舵主雙目通紅,“你們竟然逼的本舵主施展同化大法,與本舵主的本命靈獸同化,變成這人不人妖不妖的模樣,今日就是你們的死期!”

這已經與妖獸同化的青蓮教舵主一聲怒吼,一張口一條長舌伸出一下卷起一名正在酣戰中的築基期修士,那修士毫無反抗能力被其一口吞下,在口中咀嚼幾下咽進腹中。吞了一人後,這妖人體表的紅褐色光芒更甚,如此下來又連續吞噬了數人,現如今他也不分什麽正派弟子與青蓮教教徒了,全都吞下,每吞下一人他的體型就變得更大,身上的毛也就更茂密。又是長舌卷起一名修士,正是羅生,羅生驚恐萬分,可動都動不了如何能逃脫。林采蘋一眼看見是羅生即将要葬身他口,一時情急,直接放出了麒麟獸對付這黑色毒蛇,自己飛身前往羅生處,一劍劈下,可是這舌頭看起來柔軟,可卻如法寶一般堅硬。

用飛劍根本就奈何不了它,那羅生馬上就要被那妖人吞下,林采蘋一時情急祭出了自己的殺手锏,四靈火焰,這火焰燒到那牛舌上,那舌頭吃痛松開了羅生。羅生逃出生天,一時之間驚魂未定,但還是不忘向林采蘋道謝,深鞠一躬“多謝前輩救命之恩。”林采蘋神色複雜輕聲說道“只是回報你的救命之恩而已,”羅生沒有聽清,“前輩你說什麽,救命之恩?”那牛舌吃痛轉來要纏起林采蘋,被她一劍彈開,林采蘋大聲喊道“現在不是說話時候,你趕緊到遠處安全的地方。”羅生也知道自己法力低微,留在這裏也只是添麻煩,為保小命飛速逃離此處。

這舌頭可長可短靈活彎曲,可也堅硬無比,林采蘋的絕軒劍也只能抵擋而不能傷害它,唯有這四靈火焰能夠克制。這火焰一碰到這舌頭,冰塊碰到火焰的聲音傳來,那妖人一聲慘叫,咻的一聲收了回去。一雙銅鈴大眼盯住了林采蘋,伸出雙角直接就向林采蘋沖過來。林采蘋收回了四靈火焰,那妖人沖了過來,林采蘋不敢硬拼,回身躲過,那妖人盯住了林采蘋緊追不放。實在沒有辦法林采蘋雙手持劍,頂住那妖人的雙角,可是這妖人現在力大無窮,林采蘋使出全身力氣也一步步後退。她大聲說道“西門道友還不快來助我。”

那西門元天拿出一個小瓶口中念念有詞,只見從這小小的玉瓶中倒出許多金色沙礫,這沙礫落在空中也掉落,憑空漂浮,這玉瓶中的沙礫如同無窮無盡一般,西門元天輕輕一吹這一堆金色沙礫成一條線迅速飄至那妖人處。這沙礫一顆顆全都落在那妖人身上,這沙礫慢慢将妖人的身軀全都覆蓋住,遠處看來就像這人身穿一件金色铠甲一般。這一層金色衣服沉重無比,那妖人一舉一動都顯得無比艱難。西門元天神識傳音道“司徒道友,我已經用金霆砂控制住那妖人,你若是有犀利的法寶速速取下他的首級。”

林采蘋示意知道,上前一劍斬向這妖人的頸上,這裏那西門元天留下一條縫隙,不然那金霆砂無比堅硬普通法寶根本就奈何不了。林采蘋這一劍十分迅速,那妖人現在的身形根本就無法躲閃,可是就這樣,這一劍如同斬在一件法寶上,根本就傷不了他分毫。林采蘋不甘心,又接連斬下幾劍,可還是沒有作用。那西門元天也用自己的法寶試了多次,可還是沒有用處這妖人的身體如同法寶一樣堅硬。那妖人大笑“本舵主妖化後身軀堪比四級妖獸,爾等這種破銅爛鐵怎麽可能傷害于我。”

那妖人突然之間身體像是一個大火球,周圍溫度急劇升高,身上的金霆砂慢慢有融化的跡象,絕對不能讓其脫困。林采蘋拿出雨靈針,只能試試這針能否擊穿他的體表了。就算這針能擊入也不能給他造成大的傷害,就算是一時之間讓其不能東,可是也奈何不得,要想個辦法才行。林采蘋看了看雨靈針,一念而動,将自己神識一直壓縮直到變成一點,附在針尖上。趁那妖人融化金霆砂之際,飛快的射出雨靈針,正對着那妖人的識海而去。

第 84 章 原來溫柔

雲歡閉目裝睡,面上一動不動,內心卻翻江倒海般風湧不安,她在靜靜等待,等待一個一招制敵的機會,她要殺了他!

呵!

訾鳳看着他平日休息的地方躺着故作睡顏安詳的雲歡,立床前的他裂開嘴輕笑一聲。

從小到大他向來都是一人上床一人歇息,雖然他是地位高貴的皇子,卻也是高處不勝寒的寂寞之人,母後雖疼他,但她貴為後宮之主從來不會将他摟在懷中睡一覺。

他只是皇子,他沒有一個男孩成長的機會。

難得有一個他不怎麽讨厭甚至有點喜歡的人出現,他緩緩脫下中衣,挂在高屏上,長臂剛剛掀開她蓋的被褥一角。

只見銀光一閃,淩厲的刀鋒直沖他而來。

“額!”

雲歡不斷掙紮,想要再次出手。

他緊緊握住她的手腕,冷眼俯視她的拼命,雖然出乎意料,卻也是意料之中,她又怎麽會心甘情願。

擰眉注視她的反抗,這張平日只對皇兄展示笑顏的臉,今日在他眼皮底下布滿驚恐。

不想讓她傷到自己,他輕輕伸手奪下短刃,丢至遠處,她這點三角貓的功夫還想殺了他,可笑!

“放開我!你真的……無恥之徒!”雲歡大叫。

“呵!”

在她驚悚的目光下,訾鳳寬大的肩膀摟過她,再順勢将她壓倒在床,而他自己則順着她的身子側躺在她身前,用她纖細的手臂圈住自己,并列躺在床上。

心滿意足的閉上眼睛,聲音空曠而輕緩,“別動,就這樣抱着本王,像民間母親哄她們孩兒睡覺一樣哄本王入睡!”。

雲歡奮力反抗的身子一頓,驚愕失色,“什麽?哄睡不是陪睡?”

“噗!”

素長的手臂下,訾鳳嗤笑出聲,卷縮在床,高大偉岸俊美的臉龐毫不改色,“哦…剛才本王口誤而已”。

好故意的口誤。

“還是皇嫂以為本王該讓你陪睡?”

混蛋!

雲歡心下低聲怒罵,難怪說什麽長嫂如母的話,她還以為……原來他想像個孩子一樣被人哄睡。

總之不是陪睡就好!

大不了,她就把他當作小時候救治的小動物一樣,他也只是把自己當個孩子,對,他不算男人。

找各種借口讓自己接受這狗血的一切!

其實,此刻雲歡內心深處正在痛哭流涕,好不容易逃出景陽宮,半道雖被公孫婉容攪和了,好在躲進一旁行宮也避開了公孫婉容,現在呢……

卻摟着一個無賴皇弟睡覺,這一幕要是被皇上知曉,他還不得生吞活剝了她。

而白日說過會再去景陽宮的皇上如何?

商讨完,顏成彪回去之後,本就已經是臨近旁晚,訾宜無意瞅見案上一摞奏折,順手便拿起來批閱,想不到這一耽誤,竟至深夜。

他才恍然想起要去景陽宮的事。

蘇公公見突然起身的皇上,急忙沖上扶着,擔憂道,“皇上,怎麽了?”

“哦?”訾宜松然一笑,搖頭,“無事,朕只是想去景陽宮看看”。

“景陽宮?這麽晚了,您又累了這麽久,不如先回寝宮歇息吧,景陽宮明日再去也行啊!”蘇公公皺眉,勸慰皇上。

不聽蘇公公的掏心勸告,皇上傾身越過蘇公公,大步離開乾清宮,想到蘇公公年事已高,不容質疑遙遙道,“蘇公公,你就不用跟着朕了,早點歇下,朕自己去景陽宮”。

“诶……皇上……”

蘇公公跟着後面追喊,想硬撐着身子骨陪着皇上,可惜腳下無力,只能眼瞅着皇上走遠。

黑夜中,皇上疾步前行,這麽晚來估摸雲歡已經睡下了,其實他也明知已經遲了,只是他今日總是心神不寧,今夜他不來看看總覺得不踏實。

到景陽宮時,不等通報,他直奔雲歡寝殿,當發現寝殿沒人時,整個人像掉進冰窟窿一樣害怕,忍着心驚,立刻沖出來揪住一個景陽宮的宮人。

“娘娘呢?”幾乎低吼出聲。

宮女睜開迷糊的雙眼,一看到的皇上天威怒顏,險些吓癱在地,結結巴巴回,“娘…娘娘,她在側殿休息”。

側殿?

訾宜一愣,這時,聽見動靜,風靈也披着衣服起來了,走近見到皇上,立刻跪在地上,急急請安,“皇上萬歲”。

隐着滔天怒火,見是雲歡身邊的大宮女,訾宜負手而立,冷聲責問,“娘娘不在寝殿,如何去了側殿休息?”

“這…”

知曉皇上這是在怪罪,風靈伏地,将白日的事一一告之,“是逍遙王走了之後,娘娘說累了,要在側殿休息,還讓奴才們不要進去打擾”。

訾宜暗自思慮,難道是訾譽和雲歡說了什麽老七的事,讓她觸動了心神?

“你們退下吧,朕去看看”。他下令讓風靈起身回去休息,自己則邁步去往側殿一看究竟。

而風靈和那名守夜的宮女哪敢退下,低頭一路跟随皇上不敢吭聲,等候随時使喚。

叩叩!

訾宜輕輕敲響一扇門,立在外面等了良久,也沒聽見裏頭動靜,便想直接推門而入,才發現門未反鎖,心中又一陣忐忑。

風靈在後瞧着這一切,暗自懊悔白日自己沒推門試試,一直以為主子一定在裏頭反插了門,所以連晚膳送來時,裏面不回應,她都沒敢進去。

“雲歡?”訾宜輕喚。

第 86 章 叛徒(求收藏推薦)

當胡子不發愁,吃大菜滿嘴油。

匣子槍別後頭,西洋景瞧個夠。

摟着大妞住高樓,花錢就像江水流。

關世傑在高老四念叨的;關東胡匪裏流傳的一首歌謠裏睡去。

第二天,關世傑和吳彥章兩個人,給高老四留下了一千大洋的銀票,就離開了橫道河子,回到了長春。

休息了一個晚上,關世傑所代領的軍統局長春站,緊鑼密鼓地開始了工作。争取盡快彌補上一次任務所留下的漏洞,趕在鈔票版樣沒決定更改千前,完成下一個任務。

宋垣擔心被日本特高課跟蹤,自關世傑從橫道河子回來,也一直不敢跟關世傑見面。

但好在秦川能以警察署特勤處的身份協助辦案,調查運鈔車被劫,警察署警察死亡事件。

因此,秦川偶爾能接觸到宋垣。

林義秀提議更換鈔票版樣的的意見,已經提交到日本關東軍司令部,司令部再上報給外務省,內閣等部門,暫時還沒有結果。

宋垣要在短時間內,調查清楚新京內哪一家支行;哪幾天的營業額最高,以及運鈔車押運人員的人數和武器配置,還有行走的路線等細節。

這一天,秦川帶來一個消息,原軍統局長春站情報主任,叛變投敵的侯成德的兒子即将要結婚,婚禮定于9月2日在萬國大飯店舉行。

很快,馮雪梅也證實了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關世傑覺得這是一個能除掉侯成德的好機會,就此問題,他就先後跟秦川、夏鵬飛、吳彥章、高亞峰單線聯系過,聽取了他們的意見。

宋垣暫時不便聯絡,他手頭上還有一個計劃的細節需要去完善。

秦川和吳彥章兩個人主張派人混入婚禮現場,看準時機一舉擊斃侯成德。

夏鵬飛的意見是,侯成德一定會坐車來到萬國大飯店,派人找機會把TNT炸彈放到車底盤。

高亞峰的意見是,滿洲國達官貴人凡是紅白喜事,都喜歡請戲班子唱一天,他要混入戲班子裏,等侯成德一出現,就用手槍将其擊斃。

關世傑又聽取了鄭蘋如和馮雪梅的建議後,為了能穩妥地鏟除叛徒,制定下了兩個方案。

9月2日,天空下起了蒙蒙細雨。

早上五點鐘,侯成德就起了床。

他習慣性地撩開窗簾,警惕地向外張望。

這是一棟獨門獨院的二層小洋樓,從二樓卧室的窗口望出去,可以看到院子裏的花草樹木,還有門口門崗裏兩個昏昏欲睡的警衛。

門口左側的兩棵景觀樹旁,拴着兩條日本狼狗。還有兩個警衛,端着槍在院子裏晃蕩。

這是日本關東軍特高課為保護侯成德安全,而專門安排的房子。對面就是新京警備司令部的辦公樓,安全性可算得上萬無一失。

侯成德自己也有兩處房産,現在留給了老婆和三個兒女。

今天是大兒子的婚禮,無論怎樣,他也要抛頭露面,出現在婚禮的現場。

新京警察署考慮到他的安全問題,今天會在萬國大飯店附近戒嚴,并且會派出一百多名警察來維持秩序,盤查參加婚禮的人員,以保證他的生命安全。

侯成德還是不放心,就取消了雇戲班子唱戲,主家敬酒答謝來賓的環節,而且萬國大飯店裏的侍應生,服務員都要仔細搜身,廚房裏的人一律不準帶刀具出入。

安排好這一切之後,侯成德才放心了一些。

八點鐘,侯成德吃過早餐,坐在客廳裏等着老婆,而後一起去萬國大飯店。

自從他出賣了軍統局長春站的全班人馬,無時無刻不戰戰兢兢,小心翼翼,生怕被軍統局的人伺機報複。作為軍統局老牌特工,知道今天是軍統局的一個機會,他們一定會有所動作。

前些日子,滿洲國中央銀行運鈔車被劫,警車被炸,他就懷疑是軍統局的人做的。

軍統局的手段,他還是略知一二。

如果兒女親家不是滿洲國治安部參謀司司長王之佑,今天即便是兒子大婚,他也不可能露面。

王之佑,現年46歲。原東北軍第6方面軍團司令部參謀長,兼後方留守司令部參謀長。

張學良改旗易幟後,歷任國民政府吉林政府委員,兼吉林全省警務處長,高等警官學校校長,吉林保衛團管理處總辦,吉林省青江局第二局局長,代行局長職務。

918事變之後,任東鐵護路軍,吉林自衛軍聯合軍前敵總指揮。

1932年5月降敵。

現在是滿洲國皇帝溥儀身邊炙手可熱的人物,僅此一點,就不容侯成德怠慢和忽視。

九點鐘,侯成德的老婆坐着防彈專車來到這裏。言說接親的車輛已經出發,大概十一點左右就會到達萬國大飯店。

十一點鐘,侯成德夫婦坐上專車,趕往萬國大飯店的婚禮現場。

專車司機還有坐在副駕駛位置的保镖,都是日本關東軍司令部派來的日本人。

尤其保镖是日本“一刀流”的傳人,而司機兼保镖的人,不僅槍法超群,而且還是柔道高手。

當初,這也是侯成德自己投降的條件之一。他害怕身邊的中國人,有可能就是軍統局的人。

十一點三十分,侯成德來到了萬國大飯店門前。

從萬國大飯店為中心,兩側的道路外延二百米內是戒嚴區域。大酒店的大門口,也有荷槍實彈的警察,對來賓的身份進行盤查。

當然,對挂着軍警和滿洲國各大部門牌照的車輛裏下來的人一律放行。

侯成德夫婦下了車,直接由維持秩序的幾個警察,帶入了大飯店。

十一點五十分,接親車輛抵達。

婚禮的儀式在布置好的大禮堂正式開始了。

新郎新娘按照舊時的風俗,在古制傧相的引贊和通贊下,先敬過天地和祖宗牌位,上香,添香油。而後依次三叩首。然後是拜高堂。

侯成德夫婦坐在龍鳳椅子上,接受了大兒子兒媳的三叩首。

當新媳婦給公公婆婆敬茶時,侯成德沒敢喝,只是用杯子沾了一下嘴唇,就算是完成了這個環節的儀式。

馮雪梅站在在來賓的人群裏,注意到了這個細節,不由得皺起了眉頭。

第 93 章 “畫皮”

第九十二章 “畫皮”

此時的張凡,還不知道眼前這個關曉是假的,他走進審訊室後,面朝着假關曉,坐了下來…

而假關曉和張凡就這樣一直面對面的坐着,一言不發。

“你,就沒有什麽要對我說的嗎?”過了許久,張凡見假關曉沒什麽動靜,開口緩緩的問道…

“說?我說什麽啊?”假關曉的淡定自如,着實讓張凡驚訝不已…

“這幾天濱海發生的幾起案件是不是你做的?”張凡問這話的時候,語氣稍微有點濃重…

“我?你們抓到真憑實據了嗎?警官,沒抓到證據請你不要随意開口誣陷,情節嚴重我可告你诽謗。”

“诽謗?關曉,你別逗我了好不好,你殺了人,幾次出現在案發現場,形跡可疑,你說我誣陷?”

“你趕緊把我姐夫叫過來,我要見我姐夫,見不到姐夫我什麽都不會說的…”假關曉還真打算假戲真做,這是她唯一的機會,她在賭,賭真關曉沒在,成敗在此一舉…

“你做了這麽多的錯事,還有臉去見你姐夫?”張凡看見假關曉說話語氣不知輕重,提到喊陳斌的時候,竟然還一臉的沾沾自喜…

“哼!你也會死的。”假關曉斜了張凡一眼,滿眼的憤怒,竟然開口恐吓了張凡…

張凡也不是吓大的,想起小時候在學校那會兒,還是學校的小霸王,“稱霸”當地的小學很久,但是現在面對的不再是小學生,而是一個殺人如麻的兇手,往少的說,張凡心裏還是有那麽一絲絲的恐懼,他擔心的不是假關曉能不能殺他,他擔心的是假關曉可能會把警局搞亂,最擔心的還是陳斌,怕陳斌處理不好他們這層關系,腦子一熱就把這件事不了了知了…

兩人在審訊室裏有一句沒一句的詢問着,過了一會兒,陳斌也走了進來,面色莊重的看着假關曉,開口問道:“曉曉,怎麽回事?你怎麽會去萬江小區?大晚上的,你不是在家給爸爸媽媽過生日嗎?”

審問假關曉的時候,陳斌心裏萬般不是滋味,關曉在警校的時候,又是警花又是學霸,因為姐姐早嫁給了陳斌,她父母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她身上,畢業後陳斌就把關曉調了過來,仔細想想,這一切都沒毛病啊,到現在陳斌都想不通,“關曉”怎麽就成了嫌疑人了,一個警察成為嫌疑人,而且還是局長的小姨子,這要是傳出去,得落人笑柄啊…

當晚的審訊一點頭緒都沒有,陳斌問假關曉什麽,她都只口不提,只是一個勁的對陳斌認錯,還說自己沒有殺人,說這些話的時候她滿臉鎮定,絲毫看不出慌張的神情,無奈之下,審訊只能中斷,張凡已經隐隐的察覺到了案件背後肯定還有什麽事兒是沒理通的,可自己也說不上來是哪個環節出問題了…

第二天一大早,陳斌着急的給張凡打了一個電話,讓張凡趕緊來警局開會…

“喂,小凡,你趕緊來警局開早會,案子有頭緒了…”

還躺在床上正享受着睡覺的舒适的張凡,莫名的接到了陳斌打來的早電話,開口問道:“陳哥,關曉不肯招,哪來的頭緒啊?”

“哎呀,這件事極其複雜,一時間也和你解釋不清楚,你趕緊來了警局再說吧。”

“恩!”

挂斷電話後的張凡也是一頭霧水,昨夜審訊到三四點,原本陳斌是說今天休息的,可是一大早就接到了他說去警局的電話,張凡多少還是有點不高興的…

到了警局下車後,張凡徑直朝着會議室走去,卻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只見關曉安安靜靜的坐在會議室,而且是坐在自己旁邊,跟個沒事兒人似得,其他人還沒到,會議室目前只有張凡和關曉二人…

“你是怎麽出來的?誰放你出來的?給我乖乖呆回去。”張凡湊上身去,一邊準備把關曉押解,一邊皺着眉開口問道…

關曉被張凡這突如其來的押解,防備不及,吃了個啞巴虧,被解押後,她心裏的怒火一下子沖到了腦子裏,朝着張凡怒吼道:“張凡,你發什麽神經啊,大早上的說什麽屁話,趕緊把姑奶奶放開…”

“放開?放開什麽?你現在是嫌疑人,我懷疑你就是殺人兇手,陳局長已經找到證據了,你就等着判死刑吧,呵呵!”張凡沒理會她,繼續把她雙手拷着,為了防止她逃跑,還把手铐的另外一端靠在了開會的桌面上…

關曉更是一臉懵逼,給父母過了個生日回來就成嫌疑人了,心裏百般不是滋味,她總覺得這一切都是張凡對自己的報複,報複自己張凡剛進警局那會兒屢屢讓他難堪。

“我承認你剛進警局的時候,我是屢屢針對過你,可是後來我不也沒和你作對了嗎?你為什麽屢屢要跟我過不去,我們什麽仇什麽怨?”關曉為張凡押解她,憤憤不平的開口問張凡,此時她還不知道假關曉的事兒。

兩人在會議室裏糾纏一陣後,陳斌因為路上堵車的原因,才緩緩趕到,看見眼前的場景,陳斌立馬湊上身去阻止了張凡,開口解釋道:“弄錯,我們都弄錯了,關曉不是兇手…”

不是兇手?難道昨天現場抓住了她是假的?

陳斌非但沒治關曉的罪,還要求張凡趕緊解開她手上的枷鎖,一臉懵逼,等解開關曉後,他皺着眉頭,湊到陳斌耳邊,輕輕問道:“老大,你不會是想玩忽職守,為了關曉放棄自己的前途吧?”

“有兩個關曉,審訊室那個才是假的,這個是真的關曉,昨晚我回家後,她和我老婆都去我老丈人家了,後面我打電話給老婆,老婆無意間說的…”

“兩個關曉?這世界上真的有複制人?兩個人長得一模一樣,完全一點變化都沒有嗎?”聽到這,張凡心生疑惑,臉上更是難掩驚嘆,呆呆的望了望坐在椅子上嘟着嘴有些生氣的關曉…

過了半響,張凡特意的跑去了審訊室,看了看審訊室裏的假關曉…

第 87 章 夜探城池

“呼”“吸”“呼”“吸”。

唐三藏突然從夢中驚醒,坐在床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氣,看着床邊的白玉珪。拿在手裏輕輕撫摸着。

喃喃自語。“我這不就是純屬沒事找事嘛。哎!就當是積德了。”

“接着睡!”三藏手裏緊握着白玉珪,倒頭繼續睡覺。

國王從牆內穿出,見四個黑衣人将牆圍了起來。國王以為是地府捉鬼的陰差。急忙跪了下來,哭着說:“各位大人行行好。等我報得此仇。就會自己去幽冥界的。夜游神大人也同意我這麽做。”

孫悟空幾人面面相觑,皆是一頭霧水。小白龍走近鬼魂。張着滿是酒氣的大嘴,問:“你!為什麽半夜三更來找我們師傅。”

國王被酒氣熏的有些發愣,孫悟空輕咳一聲。說:“今夜。為何在烏雞國跟蹤我?”國王恍然大悟,對孫悟空恭敬地一拜,說:

“小人是烏雞國的國王。參見大聖爺。”悟空打斷了他,道:“你們凡人不用對我這麽客套。說正事。”

“昂,是夜游部的一位陰差大人發現了您。告訴我您是齊天大聖,可以幫助我打敗妖怪。”

孫悟空較為滿意的點點頭。說:“諒你也不敢騙我,再問你一件事。我家師傅答應了嗎?”

“大師答應了。”

“好的,我們會幫你解決妖怪的。”

“多謝!”烏雞國國王逐漸消失在了夜幕中。

鬼魂剛走。沙悟淨便問悟空,“猴子啊,有妖怪啊。這次,我們怎麽搞?”

孫悟空爆了句粗口,“靠!這屬你最大,你問我怎麽搞?沒有搞錯吧。”

三人的目光聚集到沙悟淨的身上。後者老……青臉難得的一紅。說道:

“如果要我說,這種妖怪,要麽降,要麽死。”

豬悟能率先發言:“可他們都是有後臺的啊!”一只大手拍在豬悟能的鼻子上,惹的豬鼻子一陣晃蕩,說:“你四不四撒!咱們不知道他們有後臺。妖怪為禍一方,我們為民除害,功德一件,上面的人誰敢說個不字。”

豬悟能将悟淨打自己的事忘到了腦後,直拍手叫好,“妙啊!妙啊!他們這是吃了啞巴虧啊!”

“悟能,你能不能安靜一點!”隔着一堵牆都能聽到唐三藏的怒吼聲。

豬悟能急忙閉嘴,悟空三人捂嘴偷笑,悟能揮手打他們,“笑什麽,別笑了!別笑了!”

“作為懲罰,你現在去烏雞國一趟,偵查一番。是什麽事情你們可能已經都知道了,記得盡量不要起沖突。在西去四十裏左右。”三藏再次說道。

“是,師傅!”豬悟能狠狠地瞪了捂嘴壞笑的三人一眼,起身向西飛去。

在漫無人煙的大街上游蕩的,不時的從小巷中傳來幾聲犬吠。豬悟能手中緊握着齒刃,警惕的看着周圍。他總覺得,有人在暗中觀察着他,而他卻不知道對方在哪。

“根本無法感知,總感覺到處都是。看來,這妖怪的爪牙遍布整個城池。”悟能喃喃自語。

仿佛每一處角落都有一雙眼睛,緊緊的盯着自己,“靠,沒有一雙火眼金睛,真是不行啊。”

皇城內的王座上一個孤獨的身影看着遠方,眼神中充滿了冷漠。一個身影拜倒在朝堂上。

“大王,有一只散妖闖進了您的國土。您确定不管他嗎?她的修為還可能不低?竟然能發現我們在觀察他。”底下的那人恭敬而又畏懼的說。

眼睛緊緊盯着堂下的那人,許久才開口說:“世界就那麽大,總有一些過道的人,不要在意。随便他去吧!”

“大王,可這萬一……是來這找那個烏雞國國王的人,那可該怎麽辦啊!”

“呵!怕什麽!我等在此地盤踞三年,有多少波眼紅的妖怪想來搶地盤,可是他們成功了嗎?何況,還只是一個人,不足為懼。”

“是!大王。那微臣,告退了。”說完,變化成一股妖風離開了大殿。

“哼!朕可是國王!誰能動的了本王!”獨坐在王座上的國王陰沉的笑了,笑聲充斥了了整個大殿,一片陰雲始終籠罩着皇城。

還在街上游蕩的豬悟能感覺到了暗處的眼睛,逐漸一雙雙的消失不見。繃緊的神經終于松了口氣,“,終于走了!看不見的敵人真是麻煩。”

尋了一路,最終看到了皇城門口,看着不遠處的衆兵把手着的城門。豬悟能略微的感受到裏面噴發而出的妖氣。

喃喃自語,“我去!這妖怪還挺厲害的,總算碰到一個有點意思的貨色了。”

要不要進去看看,悟能內心掙紮着,很想現在就去和妖怪戰鬥一番。手中的齒刃微微顫抖着。

強忍着戰鬥的沖動,轉身向欶建寶林寺走去。與此同時,在皇城的深處,一道略顯落寞的婦人,在寒夜中看着月明。

“國王,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呢。整整三年了,你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子呢!我的皇兒,你現在過得好嗎?”說完。便拿着手帕,擦拭着眼角的淚水。

另一邊,王子殿內。

“王子殿下,時間已經不早了,為何還不歇息,明早還要去打獵呢。”一位身穿盔甲的将軍,站在一個面容硬朗,長相英俊的少年郎身後。

少年說道:“最近總是覺得心神不寧,總感覺有大事要發生。”

将軍道:“老臣是看着王子長大的,不管發生什麽事,我永遠是最先進攻,最後撤退,誓死保衛王子周全的人。”

少年:“你的心意我知道,這事。我也說不準,就是覺得心神不寧,所以才會組織這次打獵。”

“老臣想了想,您有三年未和國王和王妃見面了。”“是啊,不知道為什麽父王下令,禁止我進去皇城,在外面重修一處宮殿。”

少年郎感慨的說道:“不管是什麽風雨,還是坎坷。總之,明天就會見分曉了。睡覺了!”“老臣告退!”

将軍出了房間,少年郎看着天上的彎月,說:“呵呵!國王嗎?曾聽說,這三年來未進後宮,在王座上曾為動過,大部分官員重新換了個便。你,真的還是我的父王嗎?”

豬悟能趕回了寺院,悟空等人已經等候多時。

不待幾人問起,豬悟能就說道:“妖怪的實力還可以。就是手下人多了一些,遍布朝野。我們得小心一點,不然與我們為敵的,就是整個烏雞國。”

兄弟四人折騰了一晚上,也都進去了打坐修行。

唯獨孫悟空一人摸着下巴,思索着過幾天該怎麽對付烏雞國的國王,是無意殺掉,還是……将他安插在有心人身邊,做一顆棋子。

“六耳,牛魔王。鐵扇這名字真的好熟悉啊!五百多年了,忘了很多啊。”孫悟空感慨的說道。

東方,逐漸的泛起了一寸魚肚白。

第 86 章 :大發雷霆

“讓他們在偏廳侯着。”江盈惠眉間舒展開來,本有些陰郁的心情瞬間好了起來。這次她特意拐到渠城來,可不是為了什麽赤朱草,這草雖然難得,可也不需要勞煩她親自出動。她真正的目的,是要去看那江芙蕖的笑話。

自從江芙蕖被趕出上京城,她的日子就沒有不順暢的時候,雖是忙碌了些,但到底所有的付出都有了不小的收獲,如今在上京城的貴圈裏,有哪個小姐夫人敢不拿正眼看她的?

每每聽到屬下彙報江芙蕖的慘狀,她的心裏就一陣陣快慰,只恨不得親眼去看看那人憎狗嫌的瘋婆子江芙蕖,昔日上京城的貴女,如今聽說連飯食都不識得了,抓着豬糞都往嘴裏塞。

六年的時間,于她江盈惠而言簡直是白駒過隙,彈指間就過去了,可對江芙蕖來說,只怕是度日如年,日日生不如死。可她偏不要她死,她要她在一旁看着,如今的她是多麽的風光,江芙蕖能耐她何?江家又能耐她何?

只要這寶貝在,假以時日,小心經營,她江盈惠還畏懼誰?江盈惠低下頭,瞥了眼右腕上的銀飾吊墜手鏈,瑩白色的花型玉墜閃過一絲青色流光,江盈惠的嘴角微微揚起。江芙蕖,好久不見,真地是好期待你看到我的反應呢。

“柳岸,赤朱草的事情,你先別管了,交給龍一去處理吧。”江盈惠擡起頭,看着柳岸仍舊目不斜視地跪在那裏,心中軟了軟,聲音也帶了絲嬌柔,“你先起來吧,這屋中就我們二人,何須這樣,你這一根筋的性子,真正是讓人心煩地很的。”

柳岸擡起頭,烏黑色的眸子平靜地看向江盈惠,見她面上神情愉悅,眼中帶嗔,便沉默地将外衫拉上,然後緩緩地站起身,卻沒有離開,而是走到江盈惠身邊站定。

見他這樣,江盈惠眼角笑意更深,她擡起手,輕輕地碰了碰柳岸的手臂,軟軟道,“是不是很疼?你可怪我?”

“都是柳岸自作主張,夫人教訓地對,柳岸不敢怪罪夫人。”柳岸身子紋絲不動,語氣誠懇,見江盈惠一雙明眸仍舊定定地看着她,他猶豫了一下,手指動了動,反握住了江盈惠的小手。

似乎就等着他這一動,江盈惠腰身一軟,整個人就半依偎進柳岸的胸膛,柳岸的身子顫了顫,但他連哼都沒哼一聲,任由江盈惠靠在他懷裏。

“你跟了我這麽多年,我的脾性你是知道的,我性子上來了,便是誰都擋不住的。”江盈惠反仰頭,鳳眼中波光盈盈,“我最是信你的,便是華景都要與你讓步,你一定不會背叛我的,對不對,柳岸?”

柳岸握着江盈惠的手緊了緊,似乎在極力克制什麽,江盈惠滿心信賴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的回答。

忽然她輕呼一聲“啊”,原來柳岸忽然環住了她的腰,将她嬌小的身子緊緊地按在懷裏,她的後背貼在他的胸膛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熾熱溫度和左胸口劇烈的跳動。

“惠兒。”柳岸的聲音暗啞,十分壓抑。

江盈惠得到了滿意的回複,心中得意,果然男人這種東西,只要有美色就不愁得不到他的忠心。她站直了身子,掰開柳岸的手,回頭妩媚地看柳岸一眼,“好了,你的心意我都知道了。我先去偏廳,你自去收拾,回頭我給你上藥。”

言罷,她唇角微漾,輕移蓮步,扭動着纖腰,娉娉袅袅地消失在柳岸的面前。

柳岸看着她消失的背影,連猶豫都沒有,擡腳就跟着她往偏廳的方向去。

**************

江盈惠一路走,一路想着江芙蕖如今的模樣,她定是不會梳妝了,頭發亂蓬蓬的,上面很多虱子蟲子啊什麽的,也沒有好看的衣裙穿,大概是穿着打滿補丁勉強能遮羞的衣服吧,也不知道有沒有鞋穿呢,聽說鄉下的人都不穿鞋的……這樣想着,她的腳步都要飄起來。

可這好心情只維持了不過一刻鐘。還進偏廳,她就看見偏廳門口跪着兩個衣衫褴褛的男人,他們蓬頭垢面不說,還身纏繃帶,似乎一個傷了手,一個傷了腿,兩人慘兮兮地在那朝小敏哭泣什麽,連江盈惠來了,他們也沒察覺。

這是哪裏來的叫花子?江盈惠心裏頭生惡,她已經很久不跟這些腌臜之人打交道了,身邊都是些體面人,對這些社會底層的人,她打心裏不喜歡。

“夫人。”小敏正被纏地心煩,見到江盈惠出來,她心中一喜,忙朝她行了個禮,指着地上那兩人道,“夫人,這是劉氏兄弟,劉大虎,劉小虎。”

劉氏兄弟?那不就是盯着江芙蕖的人嗎,他們隸屬于朱雀組,有組織上派發的衣服,也應該有人教過他們規矩才是,怎麽會是這樣讓人糟心的樣子?

江盈惠移開目光,連看都不帶看一眼地從劉大虎和劉小虎身邊走過,進了偏廳,坐在高高的主榻上,睥睨着跟進來的劉大虎和劉小虎,“怎麽回事?規矩都學到哪裏去了,在這兒大哭小叫的,你們就是這麽見主子的?!”

“主子,我們兄弟倆可算是等到你來了!嗚嗚嗚~~~!!”劉大虎,劉小虎進來也不看江盈惠,只趴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一副受盡了委屈的模樣。

偌大的偏廳一下子充滿了兩人的鬼哭狼嚎,江盈惠不過聽了一瞬就不耐煩了,她看向侯在一旁的小敏,“怎麽回事?朱一呢?讓他來回話,把這兩個人給我拖出去。”

“夫人,你要為我們報仇啊!”劉小虎見廳外進了兩個人,眼看着就要把他拖走,他忙停了哭泣,朝着江盈惠大喊,“我們本來守着江芙蕖守地好好的,誰知道江家的人忽然找了過來,把我們兄弟倆個打成這樣不說,還讓我們帶話給夫人你,說……說……”

劉小虎低下頭,扶着斷手哭起來。

“別哭了!”江盈惠厲聲朝劉大虎、劉小虎吼了一句,吓得他們兩個立時止住了哭聲,皆顫顫驚驚地看着江盈惠,江盈惠強壓着心頭的不安,勉強克制着自己的情緒,揚聲道,“到底是怎麽回事?江家的人說了什麽?”

劉小虎面色發白,聽見江盈惠問話,忙一骨碌地說了,“上個月,江家的人忽然找了過來,他們都是高手,我和大虎兩個人根本不是對手,他們看到江芙蕖的模樣,又認出了我們倆個的身份,就給我們哥倆的胳膊腿給卸了,還讓我們帶話給夫人,說……說夫人您不顧念一絲血肉親情,江家也絕對不會善罷甘休,讓您等着江家遞過來的招兒,他們一定會……一定會讓夫人您生不如死,将江芙蕖受過的苦也受一遍!”

“你說什麽?!”江盈惠猛然起身,手一揚,一把将桌邊上的果盤掀下了桌,果盤裏烏紫色的葡萄滾地到處都是,江盈惠擡腳踩在那葡萄上,狠狠地碾壓,就像那腳底下的不是葡萄,是江芙蕖,抑或是江家,“他們好大的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