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否極泰來

雲歡親政半年。

鑒于她頻繁出恭是熱情,睡過頭,華青國的大臣們終于忍不了了,這天,下朝之後,集體來到陛下寝宮。

聲聲指責。

“陛下,你今後不能如此任性了”。

“老臣以為那明聖國的皇帝定是沒安好心,說不定他內心正觊觎您的國土”。

“……”

“您登基也有半年了,也該考慮後君之事了”。

“……”

也許是群臣連番轟炸的原因,雲歡竟不堪忍受,當衆昏倒了。

倒下之前,她也奇怪自己的抗責能力怎麽突然變弱了。

不過她還是很慶幸的,似乎正好躲過一劫。

然而,等她醒來之時,卻見到依然立在殿內的大臣們。

十分恐慌。

“你們打算什麽時候離開朕的寝宮?”她面如死灰問。

這時,不等衆大臣出聲,一名太醫先上前回話,“禀陛下,方才微臣為你號脈,發現您已經身懷有孕一月之久!”

有孕?!

擦!

頓時,她心跳加速,面色發紅,全身緊繃,驚慌失措。

怎麽辦?

眼下這種情況豈不是不打自招,表明她和訾宜茍且,不對,私會……

良久,在衆臣期待的目光下,她聲音顫顫巍巍怒叫,“劉太醫,你是不是老眼昏花,弄錯了吧”。

言罷,拼命對他擠眼暗示。

可是劉太醫忠肯正值,不為女皇所左右,立在殿前,聲如洪鐘,直言。

“陛下,沒錯!臣號脈用的是心,與眼無關,就算臣雙眼不行,也不打緊,臣反複确認多次,的确有孕一月,微臣行醫多年,喜脈還從未號錯過,微臣敢用人頭保證,您有孕了”。

擦,擦。

“行,行,朕用不着你的人頭”。

雲歡一個嘚嗦,甩手,繼續和他說下去,只怕他連她哪日和訾宜私會都能說出。

無言,她暗暗觀察殿內群臣的表情,發型他們個個都是目瞪口呆,定在原地。

心焦不已,這該怎麽對他們交待?

她咧嘴傻笑,“衆愛卿……”

正打算裝傻充愣,卻被呼聲驚住,大臣們突然大笑起來,一齊跪地,令她大驚失色。

“恭喜陛下,我們華青國後繼有人了”。

她小心翼翼問,“朕有孕,你們不生氣?”

大臣們含笑,“國主有孕,這自然是喜事啊”。

“那這個孩子是明聖國皇帝的呢?”她再問。

似乎這個孩子把大家樂壞了,到現在大臣們的嘴還未合攏。

“不管是誰的,都是您的皇嗣,只要是您生的,便是華青國未來的國主”。

側頭暗想,好像是這麽個道理。

她大喜,想不到事情會峰回路轉,瞧瞧這些個大臣把她當國寶的眼神,她心生一念,故意哀聲一嘆。

“哎呀,朕頭好疼”。

聞言,大臣們一下緊張起來,皆催促太醫,“快,快給陛下看看,眼下陛下可不能有任何閃失”。

擦!

還真管用。

她心下快活,又試了一次。

“哎,朕突然想吃明聖國東陽城的橘子了……”

“快!快命人去取回來給陛下享用”。

頓時,又是一陣手忙腳亂。

她還以為這個孩子是她和訾宜私會的證據,他們會拿他不斷說事,想不到還依仗上了。

對于此事,她是相當雀躍的。

自那日後,因為懷有身孕,她成為全國上下保護對象,不僅衣食住行樣樣精細更多,就連走個路都有人在前面試試平坦,她瞬間從慫慫的女皇變成高高飄揚不可亵渎的太上皇。

_____

女皇有孕,事關重大。

很快,這個消息傳至明聖,明聖的朝臣一改往日謹防态度,趁着上朝,群臣激昂上奏,要求皇上一定要将明聖的嫡嗣搶過來,為了皇嗣,甚至要不惜一切代價。

訾宜汗顏。

他內心默默表示可不可以連母親一起搶過來?

當然,這只是他一個暗想。

所以,世間比雲歡更牛的人出現了,盡管他現在還不能算個人,只能算個球,但他依然上天入地無人能及的尊貴。

因為他爹是天下霸國的皇帝,他娘是僅次的大國國主。

牛叉。

當他還是個球的時候,明聖和華青的兩國元老已經熬盡枯燈,為他取了一個響亮的名字,霁!

至于姓氏……待定。

他僅是個球,已經成為兩大國不惜一切手段争取的東西,還不知出生後會是什麽樣。

為此,兩國之間,邦交也鬧的沸沸揚揚,矛盾重生。

華青國,雲昭殿。

輝煌宮殿,空蕩蕩,寂靜無聲。

清風吹過,黃紗帳被掀起一角,才發現裏面有兩個人,女子雙手摸腹,面帶笑意,她身後正有一男子滿懷深情,也在細細摸她的肚子。

“等他出生,我們便把江山交給他,好不好?”

“當然好,到時,我們兩人便可游盡天下風景,踏遍千山萬水,做一對永不分離逍遙自在的神仙眷侶”。

“正是此意!”

就這樣,當這個叫霁的男孩,還未出生之時,他的命運便被兩個人偷偷摸摸的定下來。

盡管他還是個球。

☆、大結局

六年後。

霁五歲,他那不負責的爹娘挑選兩名賢能忠臣輔佐他,把江山交出來,兩人便一起出宮游歷,從此不見人影。

為什麽這麽早傳位給他?

只因,他三歲生辰那年,實在忍受不了兩國為他争鬧,小小年紀的霁在自己的生辰宴上,當着明聖和華青兩國衆臣面,大叫了一聲。

“既然本宮是你們各自唯一的皇嗣,而且你們都想讓本宮去你們國家繼承皇位,那不如江山合并,本宮一并繼位”。

看似童言無忌的話,卻得到了兩國大臣一致認同。

如此,他便早早被迫繼位。

霁,端坐在龍椅上,靜靜看着她母親寄來的書信,雖才五歲,然而他身上的氣勢卻是天生王者。

滿頭白發,弓着背的蘇公公,慈愛的看着五歲的小主子,“皇上,如何?太上皇他們說了些什麽?他們都還好嗎?”

霁擡起棱角分明的眉目,把書信遞給蘇公公。

細細的童音故作沉穩道,“很好,而且近日他們游歷到了十師叔的淨月谷”。

“若是如此,那麽他們定是見到了公主了,公主離宮也有些時日了,沒了這個小東西在老奴面前鬧騰,老奴反而想她了,也不知太上皇他們提到小公主了沒?”,蘇公公攤開書信,一會笑一會嗔,但還是不忘關心他那個妹妹。

半響,他再次羞澀笑出聲,“主子,老奴近日眼神不太好,總看不清這上面的字跡,不如,小主子您為老奴看看告訴老奴吧”。

“不用,朕記得”,他擡手阻止蘇公公遞回書信的動作,道,“上面母親說了,她去淨月谷不過兩月,已與十師叔相處甚好,并且她在那邊跟着十師叔學習醫術,研究藥草,很是高興,她還特意讓母親告訴你,不用為她擔憂,她一切都好,讓你和風姑姑照顧好自己”。

蘇公公低頭淺笑,“這丫頭!”

霁有些疑惑再道,“不過信尾特意交待了一件事,母親她讓我派人将她宮內那株白玉蘭送到淨月谷”。

白玉蘭?

蘇公公緩了緩氣,“那不是你母親平日細心照顧,最緊張的花嗎?”

“對,就是它”。霁凝目,陷入沉思。

那株白玉蘭是母親為師公所種,因師公出事,這些年一直未能送出去,但醫術精湛的十師叔仍然堅持多年照顧昏迷不醒的師公。

這個時候母親突然讓他将他送到淨月谷,難道……

“主子,那老奴這就去命人收拾一番,将它護送過去?”蘇公公不服老,每日依然堅持奔波在皇宮深處。

霁輕輕點頭。

淡淡失落浮上眉間,他們都在淨月谷相聚,而皇宮卻只有蘇公公陪着他,片刻,想到他那三歲的妹妹,為躲避宮中之事,早早便借故到淨月谷過悠閑的日子,輕笑,大家都說他聰明睿智,在他看來,妹妹比他聰慧。

後殿。

蘇公公立在廊下看着遠去的侍衛,面上的皺紋擠到一起,目光遠眺,默默祈禱。

希望大翰國也能像這株白玉蘭一般,不管歷經多少風雨,都有等着它的人!

此書完

------題外話------

因為撲文,所以早早完結,望大家原諒乃。

嘿嘿

此文正文全部完結,番外多少不定,不過可以确定的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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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前傳

冬未至,卻陰冷反常。

圓月高挂,夜越深越寒,銀白的月光猶如寒刀利鋒鋪灑在大皇子金碧輝煌的行宮上方,金色的琉璃瓦反折着盈盈赤光,炫目耀眼,在這片金色下面,正是大皇子行宮內富麗堂皇的太和殿。

李齊輕蔑一笑,高舉酒杯,“二弟,父皇龍體得能康愈,最寬心的莫過我們兄弟,來,我們一同飲下這杯酒,願父皇此後無病無痛,福壽延綿不絕”。

皇上病卧寝宮多日,一直在殿內處理政事,已有一個月未上朝,舉國上下皆擔憂不安。

所幸今日太醫院院使終于宣布陛下的龍體逐漸好轉,不日即将複原如初。

皇上是龍子,他的病能康愈,大皇子認為理應是上天的恩德。所以他今夜在太和殿設宴廣邀同僚,商議祭天之事。

對于此事,衆大臣皆贊大皇子心思細膩,孝心可嘉,心中皆知曉大皇子這是直白的想取悅皇上啊。

然而他們認為大皇子此舉雖過于故意為之,也好過他的二弟,陛下親封的太子殿下,終日只知道憂心焦躁,躲在府中舞文弄墨,兒女情長,徒占儲君一位。

一襲銀白衫在身,墨發一絲不茍整齊并在腦後,太子李陌一如既往儒雅風流,配上美如谪仙的面容,猶如塵外之人。

李齊眼眸一閃,微微失神。

李陌他雖為太子,但是李齊畢竟是他皇兄,見他舉杯,舒懷一笑,連忙同他一般,輕舉酒杯,“為父皇龍體安康,我們一同飲”。

随即,李齊便昂頭美酒入肚,哈哈大笑起來。

見他的異樣,長黎隐約覺得不對勁,攔下太子手臂,輕聲提醒,“殿下”。

李陌暗暗搖頭,擡手也一飲而盡。

他當然明白長黎的暗示,只是現在的華青國,只剩他與皇兄兩兄弟,他無論如何也不相信皇兄會害他,何況還在父皇逐漸好轉的時候。

李齊看了一眼他們,顯然他已經知道他們心中的估量,無聲的冷冷一笑,輕輕撫摸手中碧綠色似一汪清水的玉佩,上面刻着龍鳳呈祥的圖案,觸手如脂潤滑,絲絲涼意透入心底。

幾回對飲之後,李陌無任何不适,回身對長黎安然一笑。

做奴才的,只要主子無事就好,長黎自然是松下一口氣。

行宮外面的天越來越沉重,快到子時了,靖兒肯定在等他回府,想到這,李陌面上不由自主洋溢起笑容。

“夜太深了,祭天之事還請皇兄多費心,今晚本宮就不多留了”。他起身辭行。

大殿酒肉深處,李齊正起身笑着點頭同意,大臣們也大呼恭送,可是嘴上恭敬,埋下的眼神中卻意味不明,有的鄙夷,有的瞧不起,還有失望。

他明白,此時他們定在想他貴為堂堂太子殿下,卻獨寵着一個普通女人,将她捧上了天,皆覺得他作為男人是個悲哀。

輕笑回意,他與靖兒的感情是這些整日忙碌追逐富貴權利的人永遠無法理解。自小在宮中,其中的爾虞我詐他深有體會,母妃便是被深宮的明争暗鬥害死,若不是父皇獨愛母妃,愛屋及烏,選定自己繼承大統,他寧願退下儲君之位,與靖兒做對山野夫婦,平平淡淡相伴至老。

走出皇兄雄偉奢華的行宮,回望一眼,用金碧輝煌一詞毫不為過。

皇兄一向為人高調,只怕這也是父皇不喜歡他的原因吧。不禁遙望簡樸的太子府方向,卻察覺這邊明明是清澈萬裏的夜空,獨獨那邊被厚厚的烏雲籠罩着,陰沉壓抑,見此情形,胸中一陣發悶,隐隐不安,不作他想,只讓長黎加快駕車速度回府。

一路心神慌亂,當看着府前緊閉的大門,他心中越發不安,每回他歸來的晚,靖兒都會讓仆人大開正門等着他。

她說過無論再晚她都會等他平安從外面歸府才肯歇下,每每聽到此他都輕點她的鼻翼,取笑她杞人憂天,“你總是不放心我出門應酬,好像所有人都想着害我一般”。

自嘲一笑,原來不知何時大開的門不知不覺也成了他的習慣,突然見不到,他竟然也會失落驚慌。

長黎去了後院安置馬車,他獨自去敲門,半響無人回應。不免遐想,難道靖兒氣他回來的太晚,故意将他關在門外。

抿唇輕笑,她做了再過分的事,他對她也是無可奈何。

忽然,狂風大作起來,枝幹搖曳,李陌絕美的笑臉在燈籠下顯得有些蒼白詭異。

“咯”一聲,門被風吹開一個小縫隙,呵,原來門沒有上闩,就知道她不會這麽絕情的。

李陌豁然開朗,推門大步跨入。

忽然,寒風更甚,穿過門縫将此時站在門後的他銀白衣袖吹翻,露出的雙耳漸漸也凍的發紅,而他卻毫不知情,滿臉震驚,眼眸中全是不可置信,定住了般傻傻伫在門後。

不知是哪個丫頭的手絹被夜裏的寒風卷了出來,上面繡着一對戲水鴛鴦,針腳的缜密,可見其用心,定是為生死相随的情郎所做,忽忽悠悠飄過福伯和福嬸蠟白的臉面。

李陌耳邊響起今天白日裏他們在他出府前的叨唠,“天冷,太子殿下加件大氅再走”,“長黎,時辰還早不要急,把車駕穩點……”

而此時他們只是靜靜躺在了那裏,已經是兩具屍體。

不!不是兩具,地上橫七豎八、紮亂無序陳列着,是滿院子的屍體!

風還在不斷狠狠的呼嘯,想要帶走滿地源源不斷的怨氣,琴文、墨竹、書香、棋菱……他的近身侍婢,甚至廚房的花嬸都在,一個不少。

李陌全身緊繃,從腳底往上頭皮竄着一股涼氣,顫抖的薄唇,輕呼,“靖兒”。

“靖兒!靖兒”。

慌張從院中的屍體過一遍,這裏面沒有她!他擡起戰戰巍巍的雙腿,驚惶往裏沖去。

路過寝院門口險些被絆倒,他低頭望去,大驚之色閃過,是月語!靖兒的貼身侍婢,正躺在門口,她也死了!

怎麽辦,月語也去了!他感到絕望,再不敢往前一步。

空中飄着濃濃的血腥味,李陌戰栗着還是跨開了腳步。

“靖兒……”,呼聲震動天地,他發瘋般沖進去抱住太子妃施靖兒。

這是他們的新婚卧房,此刻淩亂不堪,桌椅文案全部倒塌在大理石地面,青瓷白瓷碎了一地,壁上的洛神賦圖早被人撕扯的只剩半幅,歪斜着懸挂,獸形銅爐歪在一邊,還在袅袅散着熏香,可是再濃重的香味也掩蓋不了屋內令人作嘔的腥腐味道。

只見施靖兒以不堪的姿勢躺在大床之上,華服盡破碎,裸露出來的肌膚上全是青紫的痕跡,碎布下的雙手拱成厲鬼的爪子,指甲盡斷,還在生生往外流着鮮紅的血,染紅了錦被。

她大睜着雙眼,眸內充滿怨憤的血絲,蒼白的臉龐猙獰不已。

李陌含淚擡起千斤重的手,撫上今早為她畫的秀眉,眉角處皮開肉綻,他知道那定是她撞牆自戕為保清白留下的,此時已經鮮血淋漓。

擡首看着她未閉合的雙眼,像是在嘲笑他,這就是輕信別人的下場。

他不該,不該存着我不害人別人別人便不會害他的幼稚想法,他不該想着血濃與水。母妃的死還不夠他醒悟,哈哈……傻子啊,他就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

從未感到如此絕望悲恸,今夜回府這幾步路走來,他的心猶如萬箭穿心,靖兒如此慘狀,比用杵臼搗碎了他更撕痛。

為什麽?這一切到底是怎麽回事?他一向待人謙和禮讓,從不與人為敵,為什麽要這麽殘忍,殺光他的家仆不止,還要如此羞辱與他。

“皇兄,為什麽!”他昂頭痛哭流涕大喊。

第 98 章 合法夫婦偷歡

這天。

雲歡再次借口出宮體察民情,半道溜出馬車,單人匹馬奔馳至明聖,在蘇公公的配合下,慣用的假裝小太監與皇上悄悄在乾清宮後殿彙合。

一番雲雨天地。

雲歡氣踹噓噓,伸出腦袋,有些不滿,“下回該你到華青國找我了啊”。

訾宜緊跟從錦被中探出身子,心滿意足,伸手揉揉雲歡淩亂的頭發,嘴邊挂滿淺笑。

“知道了,這事你總記得一清二楚”。

“那可不!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底下那群老臣子整日一心一意防着我來找你,一刻不停的盯着我,就差出恭了”。她急道。

“嗯”,他輕點頭,挑眉,随意回,“我還不是一樣”。

“你能和我比?”

說到此事,她激動挺身,将柔白的細背對着訾宜,氣鼓鼓道,“你每次從我那回來,他們頂多心底抱怨你兩句,還不敢明着責罵你,我可倒黴了,每次回到華青國,他們不僅集體用同一怨怒神情斥責我,還明目張膽教訓我,哼!哪裏把我當作國主……”

想到華青國那群死忠又死板的臣子,她再次忍不住汗顏,連肌膚都氣的微微泛紅。

正想着這次回去她一定要擺出國主的氣勢拿捏住他們,突然,後背一陣輕癢。

緊接着,一番天旋地轉,她又倒在某人懷中。

“那還不是你每次找的借口太拙劣!”

“唔,我…唔唔……”

雙唇被封住,只剩下模糊不清的唔咽聲。

出恭?

睡過頭?

……

這些她想的借口,要知道來回一趟至少十日,這些事如何需要十日!

裝病!

自請守陵!

……

看他用的理由多強大,簡直天衣無縫,群臣真假不辯,當然拿他沒法。

心底輕笑,單手撫摸她全身,一條腿壓住她,一直親到她神思恍惚,才翻身而上。

許久之後。

屋內火熱終于靜下裏,軟枕上,雲歡已經不能豪邁的挺身,全身酸疼,只得乖乖躺着,用眼神抱怨某人,“下回,那個…來之前,你就不能告訴我一聲?”

訾宜傾身側躺在她身邊,單手撐着頭,修長的身子在錦被下,優美的線條上依然能看到隐約的細汗,唇邊勾起一抹邪笑,低頭在她耳邊熱語。

“我喜歡突襲…更喜歡你……驚慌失措的回應…哈哈”

“變态!”

“哈哈!”

“我要回去!”雲歡羞澀難耐,作勢要穿衣下床。

他洋裝按住她,又輕笑兩聲,突然眼眸一亮,道,“對了,我想起一事!”

“什麽事?”能有什麽事?他定是想轉移她的注意力,她側目等看他如何說。

“你記得霍韻憐這個人嗎?”

聞言,她凝住笑臉,回想起一些在後宮之時,她明的暗的做的事宜,低眉,“記得,她是我入宮唯一交過的朋友,并且她在宮外還從山賊手中救過我一次,可惜,後來她…”

“她幾次害你于危難,三番兩次想置你于死地!”他隐着怒接道。

“你…你都知道?”瞬間,雲歡睜大雙目。

“你知道的我都知道,你不知道的我也知道”。

這話的意思?這難道除了她隐約察覺的事,還有她不知道的事?心底冒出陣陣寒氣,竟有如此可怕的人。

“離宮之前禁足的那些日子,我細細回想過一些事,闖入沉月宮險些被太後打死和秦明月對縣主下毒誣陷我這兩件事,應該與她有莫大關系,其實她一直沒真心待過我,也許有一些日子吧。”她細細道。

他本不想提起這個人的,而且他從華青回來之後早忘了這個人,要不是這她最近頻繁賄賂宮人為自己開脫,做些雞鳴狗盜之事,他差點一直記不起她。

“我派人細查過她,除了你知道的這些,還有在粥裏送信也是她,更甚,你被困雲州城,我去晚的原因也是她”。

她驚奇,霍韻憐在後宮鼓動一些人對她使手段她相信,可是她能左右他的決定,不是她不相信,而是以他對她的情意,她不認為霍韻憐有這個本事。

靜靜躺在他懷中等他開口。

“口技!你知道嗎?她會!鳳雲山我身中蛇毒,我知道是你救了我,但在你去尋滿天星之時,她突然竄出來用你的聲音冒充了你,正是因為如此,我才在入宮前厚待過她一段日子,不僅此事,而且你被困雲州城,派使者來向我求援那日,正好我午睡,她悄悄進了寝殿,趁我熟睡之際,竟模仿我的聲音回話給你派來的使者,不願救援,險些誤了大事,害你差點命喪雲州城”。說起此事,訾宜心底還是尤為懼怕。

竟還有鳳雲山的事?她大吃一驚,難怪入宮皇上便問她救人的事!

而且那日使者回來禀告的話,也是她所說!那時,她幾乎被那句恨不得她死在雲州城擊垮,她以為他定是恨死了自己……

豁然開朗,她含笑,“原來如此”。

不過想到霍韻憐,皺起眉頭,他問,“她早已被我禁在寶林苑,如今你在明聖,不如由你處置她?”

他想讓她親手處置害自己的人,讓她舒氣,這份心意她豈會看不出!

想到她是從鳳雲山便與自己有的起由。

沉寂片刻,她擡頭。

“從哪裏來便回哪去吧”。

第 97 章 二帝同生

雲歡既是明聖的皇後又是華青國女帝!

看似天下人夢想的尊貴身份她一人得了兩,但是當事人卻異常苦惱!

“陛下,既然你已是我國國主,自然要在我們華青國親政,治理天下所有事宜,區區一個明聖的中宮之位臣等覺得與華青國國主一位比起來不值一提”。

這話華青國朝臣是在女皇看閱奏折的後殿前說的,當時,雲歡剛剛下朝,正在後殿翻看訾宜從明聖寄來的書信,剛看到最近的一封信上,他問她什麽時候能回明聖?

她聽的雲裏霧裏,便問,“衆愛卿此話何意?”

“诶……”

幾位重臣遲疑了一會,想來他們內心也是認為此事是違背道德的吧。

“臣等希望陛下能辭去明聖中宮之位,全心全意治理華青國”。

瞬間,雲歡大驚失色。

這話的意思她聽明白了,他們怕她因為明聖的皇後之職影響她辦理華青國朝政。

“你們想讓我與明聖皇帝和離?”

一位年老體衰的大臣率先說話,“陛下是一國之主,老臣懇請陛下日後出言不忘呼自己為朕”。

雲歡翻了白眼,無奈點頭,“是,我知道了,啊,朕知道了,朕,朕……”

這時,一位較年輕新上位的朝臣出列回了她方才的問題。

“以後陛下會有許多皇君的!”

擦!

一聽這話,她更是瞠目結舌,尤其望着這位英俊潇灑新臣的眼神,那隐晦的情意……

面上不動神色,心中瘋狂甩頭,告誡自己冷靜。

她小心翼翼輕笑,“可是,朕畢竟與明聖皇帝成婚在前啊,無緣無故與他和離不太合适吧?”

說是她是國主,她根本做不了這個主嘛!

“有什麽不合适的,現在民風純潔,民間有性格不合的夫婦和離的都很多”。還是那位年輕貌美的小臣開口。

随随便便和離,這還叫純潔?她心下暗暗驚疑。

“是,陛下,就算為了我們華青國百姓着想,你也該與明聖皇帝撇清關系”。群臣一起符合。

這,這…居然讓一對感情和睦的夫婦無故和離!這簡直是逼良為娼,額,不對,是喪盡天良……

雲歡再次在內心狂叫。

更重要,他要是知道她要與他和離,好不生吞活剝了她!

想到這裏,她靈光一閃,嘿嘿一笑,“嗯,衆位愛卿對華青國的殚精竭慮之心,朕感受到了,只是你們當真覺得朕該與明聖皇帝和離?”

嗯?

群臣心中疑惑,不知陛下何故再此一問。

“陛下認為不妥?”

啪!

她猛拍案面,故作怒道,“當然不妥!明聖皇帝是什麽人?難道你們不知?他可是眼下三大國之中國力最強的明聖之主,朕若貿然與他和離,豈不是在天下人面前踩他的臉?那他堂堂一國之君會放過我嗎?額,朕嗎?萬一他一怒之下領兵攻打我國呢?”

抛出一連串問題,停頓一會,她見殿下受驚沉思的群臣,暗暗一笑,繼續道,“朕的确是明聖的皇後,但朕也知道自己華青的女帝,若是你們不放心我做個國主,你們大可另推選一位國主便是,朕一定讓賢!”

此話一出,衆大臣急了。

“不不不,陛下,臣等絕不是這個意思啊!”幾位重臣立刻跪地不起,她悄悄側目去望,輕笑,她當然知道他們沒這個意思,她這個國主之位,可是他們死氣白咧求她做的。

依然冷着臉,“那,你們到底是何意?”

“嗯……陛下說的對,萬一那明聖皇帝起兵攻打我國,可就是罪過了,所以臣等認為此事還是暫且擱置一邊”。

聽這意思還是沒徹底放棄呢!

算了,總算沒逼着她立刻與訾宜和離,松下一口氣,含笑讓他們起身,“好了,今日無他事,你們便退下吧”。

聞言,群臣頗為失望簌簌退出。

不僅華青國,在明聖的訾宜也面臨同樣的問題。

朝臣皆怕自己的皇上被雲歡美色所誘,作出對本國不利之事,一直反對皇上與她來往。

這可愁壞了訾宜。

他才打算花幾日去一趟華青國,與雲歡相聚,卻剛剛提上日程,便被群臣在朝堂上激烈反駁了。

甚至有一心為明聖死忠的老臣啼血祈求,弄得他左右為難。

如今,訾宜和雲歡連牛郎織女都不如。

她們尚能在七夕見一面,而他們日日被群臣盯死,兩人分隔兩地,一面都見不上。

于是,兩人為了能見上一面,各自在本國使用了各種奇葩手段。

如,雲歡為了躲避朝臣耳目,當衆借口出恭,化妝成小太監溜出皇宮奔至明聖與皇上相聚幾日。

為此,民間流傳出一道奇聞,華青國女帝乃神人,可以出恭十日。

再如,訾宜為了去華青國尋找雲歡團聚,為了避開禦醫的號脈,用冷水澆自己一夜,感染風寒躲在乾清宮修養十日。

為此百姓唏噓不已,為皇帝感到萬分沮喪。

第 96 章 登基

明聖被公孫太後把持。

在雲歡恢複後的十天裏,她得知了這個消息,異常火爆,這個老太婆當真無時無刻不在等待機會取而代之。

可惜她沒想到的是師傅死後,她會繼承他的兵力,并且堅守雲州城打退了蠻族和大羅國的侵入。

她和皇上花了三天整編軍隊,籌集了十萬大軍,為防止公孫太後親政過久,完全架空皇上,立刻,他們又浩浩蕩蕩打回明聖。

既然朝政被她控制,皇上回去她也不會交出來,所以還是他們直接打回去更好。

因為皇上名正言順奪回皇位,并且明聖留有許多他的勢力,從雲州到達明聖地界後,一路有人為他們開城鋪路,順利帶着十萬大軍來到都城東陽城與顏成彪彙合。

而公孫太後也早料到會如此,她為了控制朝政讓三皇子登基,她早早也調集了五萬飛騎軍加上三皇子訾鳳從寧城帶來的二十萬大軍,與京中駐守的顏成彪統領的八萬護衛兵和皇上雲歡直攻過來的十萬大軍對抗。

二十五萬對十八萬。

按說此戰勝負難定,但奇怪的事,不過半日,飛騎軍便丢盔棄甲投降,皇上和雲歡順利攻破宮門。

坤寧宮一片混亂。

公孫太後氣急敗,責問手邊親信,“三皇子呢?哀家要問問他,他的兵呢,二十萬大軍呢?如何就這樣輕易被擊敗了……”

“回主子……”跪地的親信支支吾吾。

“說!”她拍着桌面大叫。

“三皇子在混戰中,前胸中箭,已身亡了……”,親信低頭越說越小聲。

“呵,呵呵”,公孫太後冷笑起來,重複親信的話語,“身亡?你為了替他開脫這樣诓騙哀家呢?哀家又沒讓他出宮殺敵,何況他武功高強,豈會輕易中箭……”

在看到滿身是血的人被擡進坤寧宮時,她赤紅着雙目,一下撲了上去。

“鳳兒!”

顫顫巍巍試過鼻息,确認訾鳳當真已去後,公孫太後瞬間失去意識。

而大敗飛騎軍的皇上和雲歡,在宮門口,碰見了皇上近臣司務劉晉,是他在宮內指揮打開宮門,迎進的他們。

但是他卻替三皇子轉達了一句話給皇上。

“皇弟希望撤退二十萬大軍能換母後一命”。

訾宜大驚,原來他們如此輕易攻破宮門的原因是他撤退了二十萬主力軍!

一旁雲歡默默低頭,她想起離宮前一夜三皇子的話,心中一陣傷痛,衆人不喜他陰晴不定的性子,皆暗暗喚他為小霸王,其實他才是善惡分明的好王爺。

一直沖進坤寧宮,皇上占領皇宮上下,将公孫太後囚禁在宮外的一個別院內,增派兵力嚴加控制起來,另外,皇上還順勢将公孫一黨以各種理由連根拔除。

他徹徹底底掌控皇權。

成為勤政為民的好皇帝。

而一個月前,華青國又如何?

在雲歡傾力對抗和訾宜的援兵到來,蠻族和大羅國撤兵離開了華青國土,終于迎來了太平的華青國,将士們收拾一番殘局,重新整編出一支新的軍隊,守衛着雲州城。

由于與敵軍對戰的半月,雲歡等人都始終堅守城門,所以城內百姓和建築分毫未損,敵軍的離去,經過一日的确認,又恢複了熱鬧歡騰。

華青國恢複了平靜,于是新國主的人選被提上了日程。

盡管葉陌的燒城大失人心,但是雲歡等人的堅守雲州城卻得到了全國上下一致贊賞,加上先前李齊統治時,民不聊生,百姓們突然異想天開想到了一個新的開始。

他們推崇了一位善治的女皇。

雲歡助皇上奪回明聖皇位,回到華青國後,又過了五個月。

由于原先的行宮被毀,雲州城在這五個月建築起一座比之李齊統治的宮殿更恢弘的皇宮,輝煌萬丈,成為華青國新的政權集地。

某一日,天高雲淡,她深紫色雲錦加身,踏上百層高階登上雲昭殿,接受百官朝賀,成為華青國新繼任的新皇。

其實內心來說,她是拒絕的。

然而在戰後一個月的某一日,華青國原先的朝臣集體跪地誠懇對她說,“先前蠻族和大羅入侵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正是欺負我國沒有國主坐鎮,他們才狼子野心帶兵踏入,所以華青國若再沒有新皇登基,周圍列國虎視眈眈恐怕再生事端,為了避免禍端再起,只能盡快推選出一位德高望重的國主,而眼下也再無比您更合适的人選了……”

就這樣,她被群臣連哄帶騙,登基了。

她不僅繼掌了師傅留下的軍隊,并且在雲州城登基為皇。

她也成為華青國有史以來第一位女皇。

與訾宜分別統治兩國。

第 95 章 相聚

猶如神兵相助!

蠻族軍和大羅國士兵經過一上午的混戰,原本以為勝利近在眼前,卻被突然出現的明聖國援軍吓破了膽。

來人氣勢洶洶,揮刀有力,與守護雲州城的将士們兩面反攻他們,頓時,慌了手腳。

反抗不過半個時辰,便突圍逃跑而去。

塵土飛揚,淩亂的馬蹄聲和轟隆的腳步聲遠去。

雲歡坐在黑馬上,冷眼相看遠處一線連天的背影,依稀感受到混亂的兵馬中有一雙眼睛注視自己,當她看清那張俊顏時,已經消失在塵土中。

蘇元儀收回目光,策馬在擁擠的逃跑陣營奔騰,心底不着痕跡的重嘆,今日他與她若是在酒樓茶館相見,也許她會拿他當朋友吧,然而現實卻在血腥漫天的沙場,既然已是敵人,那便再不見也好。

“雲歡!”

“雲歡……”

“娘娘,娘娘?你在哪裏?皇上在找你!”

一聲聲高呼,令她用盡全身力氣艱難撐直馬上的身子,反手舉刀,氣息奄奄開口。

“我在這裏!”

只是細微的聲音,在周圍哄騰中,根本毫無意義。

然而她知道皇上正在焦急的尋她,在這無數的屍體中,多一刻見不到她,他都是心如刀割,滿頭大汗,她傾身對左右道,“快告訴他們我在這裏”。

盡管大家都是精疲力盡,但所有人的聲音加在一起依然是振聾發聩,想到是皇上帶兵救的大家,為了能讓皇上立刻見到娘娘,雲歡周邊的士兵們能站起來站直身子,不能站起來的坐在地上,連刀傷嚴重的士兵都在用他微薄的力氣呼喚。

“娘娘在這!”

“娘娘在這!”

“……”。

片刻,高馬嘶叫一聲,人群之中他沖了出來,多日不見,他憔悴了許多,她對他用盡溫柔一笑,因手臂失血過多,昏迷在馬背上。

黑暗中,她感受到一個寬厚的胸膛抱住了自己。

——

再次醒來,已是第二日。

赫然,她坐直身子,屋內靜悄悄的,一個人無,她擡起受傷的手臂看了一眼,已經上了藥,仔細包紮好,現在只有一點隐痛。

嗓子幹的像着火。

她四處望了望,想找點水,卻被打開的門吸引過目光,門隙間,一道修長的身影出現,外面柔和的光打在他身上,顯得格外的寂靜俊美。

可惜,那道身影上籠罩的寒氣生生讓她避開了目光,哪還有心思去欣賞那傾城傾國的身姿。

“醒了!”聽不出喜怒的語氣。

他端進一碗藥,放在屋內的木桌上,便靜靜坐在桌前,不再看她一眼。

她低眉,“你來了。”

一聲冷哼,他道,“朕若不來,現在你還能坐在這和朕說話嗎!”

聽出怒氣了,知道他還在氣她不告而別,她輕輕一笑,“皇上,這招背對人說話是新學的嗎?”

寂靜無聲,他未回應,看來是真氣惱了。

她看一眼桌上的藥,再笑,“皇上,你進來便是為了不理我嗎?”。

猛然,他起身。

一碗熱騰騰的湯藥出現在她眼前。

“把藥喝了!”他霸道命令她。

若是真不想搭理她,又何必帶兵來救援,還親自端藥給她?

她暗暗淺笑,以前在明聖皇宮時,她也經常熱鬧他,他要麽淡然置之,要麽氣急敗壞,像今日這樣一直冷面寒氣陣陣,還是頭一次,看來當真是氣急了。

“你千裏迢迢到這兒來就是給我甩臉子?”

“朕如何做都是朕的事,你把藥喝了,朕便走了”。

訾宜捧着藥等了半響也不見她伸手,臉色更黑,尤其見到她人畜無害的笑臉,越發氣惱,他這輩子還從未感受過這麽多驚怕的日子,哪怕面對眼下母後的侵政,也無。

可面對她乖張的模樣,原本想好好晾她些日子,好好給她一點的教訓,讓她也着急着急的心卻被慢慢融化。

為了避免內心與外表不一樣的尴尬,他打算把藥擱在床邊,自己先退出屋子。

卻在剛剛放下藥碗的時候,她猛然像個小老虎似的撲向自己,瞬間,他回抱住她,失去重心,整個人一下被她拽倒在床。

下一刻,唇上像被羽毛掃過,溫暖細癢,落下她失血過多發白的柔唇。

良久,她才離開他唇間,但是手臂依然圈住自己的脖子,目光炙熱望着他。

“你想說什麽?”方才想要懲治她的心早已抛到九霄雲外,見她欲言又止的模樣,他口吐熱氣,跨上一只腿,單腿立地傾身壓住她問。

話音剛落,只見她失色的面上突然浮滿紅暈,并且越來越紅,似乎要将她燒着一般。

“訾宜”,她憋了半響的氣終于出聲,細膩入骨的深情,“我愛你!”

愛?頓時,他喜上眉稍,卻又見她羞澀難耐,雙手拂面,鑽進了被子裏。

輕輕勾起嘴角。

他掀開錦被一角,露出依然拂面的她,撥開她雙手,動容的吻上嬌羞欲滴的紅唇,依舊清甜幹澀的味道,心中一顆大石落地。

沒有比她活生生睡在他懷裏更好的事情了。

情到濃處,他單手伸進了她衣內,她默默回應着他的動情,屋內火熱暧昧,他正要邁上另一只腿徹底俯身摟住懷中的人時。

“師姐,你怎麽樣?”

“師姐,你好點了沒?”

“……”

四個人突然推門而入,擾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他輕皺起眉頭。

在正想辦法扯開面前人衣袍的雲歡驚的一下推開訾宜,後一秒,她便聽到兩扇門啪一下重重被人從外甩上。

她伸出頭再看。

門口,秋風掃過,悄無聲息了。

第 94 章 君心依舊

危在旦夕!

那就去死吧。

霍韻憐透過縫隙看着遠去的小李子,滿面獰笑,雲歡,我本未打算讓你死的,這可是你自己撞上來的!

“是誰在哪?”

訾宜起身,半月前,母後得知葉陌先生殘殺連州城百姓并跳下瞭望臺殉亡,以為他沒了葉先生的相助,勢單力薄,立刻在朝堂上動起手腳,這幾日不斷有母後一黨彈劾他的親信,為了挽救局勢,他已經有五日未好好休息,方才實在熬不住便小睡一會。

霍韻憐一驚,內心忐忑,也不知皇上見到她在此地會如何反應。

“回皇上,是臣妾……”

怎麽是她?

訾宜有些憤怒,“你怎麽會在這裏?來這做什麽?”

霍韻憐語調輕柔,眉目傳情,跪在冰冷的地上,“臣妾路過此地,想着閑着也是閑着,便求了守衛進來想為乾清宮做些瑣事”。

看着跪地的霍韻憐,他眉梢輕挑,冷聲,“這裏不需要你做什麽,今後你不必過來了”。

不管她是好意還是有什麽企圖,他都不想見到她。

霍韻憐一咽,見皇上眉宇間有幾分疲憊,避開皇上明顯的逐客令,體貼道,“皇上,您剛午睡醒來,不如臣妾為您斟杯茶醒神吧!”。

說着,她便起身邊準備邊笑,“臣妾還記得以前在秦府時,皇上誇過臣妾泡的碧螺春好喝,後來,臣妾悄悄又試了多次,您嘗嘗,臣妾的手藝是不是進步了?”

一杯茶淡淡的清茶入目。

訾宜冷眼相看,突然想起以前雲歡斟茶給他的情形,淡然随意,絕不似眼前之人的卑躬屈膝,兩人的神态差這麽多,他當初怎麽會認錯!

當年他中了蛇毒,眼睛看不清,而她的聲音又與雲歡太過相似,盡管他感覺不對,依然沒想過不是同一個人。

直到進宮前,她捎話想他陪她去一趟觀音寺,在半路上,聽到雲歡的聲音,他才驚覺也許另有其人。

入宮後,與雲歡見面的第一天,天便與她确認,雖然她言語胡亂,但他還是能判斷為他吸毒,他許諾娶的人就是雲歡。

只是想到當時用的滿天星解毒草總歸是她所贈,他才留她一條命。

唇角蕩開優美的弧度,她說起了秦府之事,想用舊事引起他的關注,這些年誤以為她便是雲歡,每隔兩年他便去一趟秦府看看她,其實相談也是甚少。

“秦府?朕已經不記得了,你退下吧”。

霍韻憐眉目俱顫,他已經知道了……

“皇上,臣妾……不管臣妾如何,臣妾是真心愛慕您的…”

她眼含淚水,幾次上前,想近身與皇上解釋。

然而皇上只是猶如躲避洪水猛獸一般,皆是猛然後退,指着乾清殿外。

“朕說的話,你聽不明白嗎?出去!”

“皇上…”她輕喚,想告訴他這世間沒人比她更愛你,然而對上他淩烈兇狠的眼神,她依言退了出來。

立在乾清宮外,她面色發白,暗暗告訴自己,這才開始,皇上還未忘了雲歡,只要華青國那邊出事,雲歡一死,時間久了,皇上自然會想起自己。

訾宜狠揉眉心,原本這幾日忙着與母後鬥法,雲歡離去的慌張緩些,方才一見霍韻憐,他又想起與雲歡的點點滴滴,華青國那邊的密探有些日子沒回來了,也不知道雲歡如何了。

“小李子!”他邊揉眉邊對外輕喚。

回絕了皇後的請援,小李子正好回到寝殿外,路上碰見神情落寞的霍寶林,他還估計皇上定是睡下,沒想到皇上的聲音又傳出來。

趕忙推門而入,驚奇問,“皇上,您還沒睡呢?”

訾宜不解,“朕已經睡醒了”。

咦?

小李子一聲疑嘆,訾宜側目,“怎麽了?朕睡醒了有什麽不對嗎?”。

“哦啊哈哈……”,小李子陪笑,他哪敢質疑皇上的話,“沒,沒有什麽不對”。

訾宜冷哼,“嗯,以後當值時任何人不準放進來,哪怕朕睡下了”。

小李子皺眉。

他知道皇上指的是霍寶林,可是蘇公公說,難得有霍寶林這樣對皇上體貼的人,讓他不必對她多加阻攔,現在皇上又說不讓霍寶林進來,這,他到底聽誰的?

當然聽皇上的。

這點他還是知道,低眉順眼回,“是,奴才記下了”。

幾日之後。

有了皇上的特意交待,霍韻憐自然是連着幾日都未踏進乾清宮的門。

訾宜一如往常在乾清宮審閱奏折,突然見到派往華青國那邊的密探身影出現,瞬間激動起身,不等暗衛請安,急問。

“皇後娘娘現今如何?”

“皇後娘娘她……”,暗衛疑惑道,“她被蠻族和大羅國十萬大軍聯合圍困在雲州城,脫身不得”。

訾宜大驚失色,“怎麽會如此?葉先生不是有二十萬大軍嗎?怎會被十萬困住?”

暗衛擡頭,“皇上,難道你不知曉?”

“我如何知曉?”

“臣在回來的路上遇見娘娘派來的使者,他們說是來找您的啊!”

“雲歡派人來了?什麽時候?為何朕不知道?”

“臣不知他們什麽時候到達皇宮的,但臣見他們灰頭土臉,便上前問了幾句,結果他們告知臣,他們受娘娘的命令來請皇上派遣援兵,但您不僅拒絕了他們,還說再不認娘娘是皇後,還說……”

訾宜冷眉,聲音輕緩而有壓迫力,“還說什麽……”

“還說您恨不得娘娘死在華青國”。

“砰!”

瞬間,高案被訾宜震碎。

“去把當值的內監全部喚到這來!”

暗衛聽得皇上陰沉到極點的聲音,全身寒氣肆意,不敢耽誤一刻,迅速起身去喚人。

片刻。

能進乾清宮當值的內監盡數到場,見皇上暗沉的臉,不明所以,個個抖如篩糠。

“誰知道皇後娘娘派來使者了?”

小李子一下跪地,“回皇上,奴才知道”。

訾宜眸光殺過去,“那何為不告知朕?”

“奴才,奴才禀報過了呀!”

“啪!”訾宜重擊新換的案面,“放肆,你可知欺君之罪?”

小李子全身顫抖,大哭,“皇上,那日您說要午睡已經寬衣,隔着門奴才禀報的啊……而且您還回了奴才的,讓奴才去告訴侍者不會派兵,難道您不記得了,奴才句句屬實,就是借奴才天大的膽奴才也不敢欺君啊……”

訾宜擰眉,看小李子模樣的确不像在說假話。

伏地痛哭的小李子突然想到一件事,擡頭,“對了,皇上,那日霍寶林也在您寝殿”。

霍韻憐?

訾宜冷臉,暗暗思索,小李子沒說謊的話,那問題就出在霍韻憐身上了,猛然他回想鳳雲山身中蛇毒那日,霍韻憐說話的聲音與雲歡一樣,被他接回京都後,反而沒了當日的味道,這次小李子說他回過話,他清楚記得,霍韻憐來的那日,他一直熟睡,并未召見過小李子,所以……

口技!

“來人,去将霍寶林囚禁起來,等朕歸來再處置”,皇上起身,他現在要去救雲歡,他沒有時間處理霍韻憐。

“蘇公公,去宮外給顏成彪傳朕旨意,命他最晚明日午時召集五萬護衛兵”。

“是,皇上”。

“墨琴!”

“在!”

“立刻調集兩萬禦林軍,越快越好”。

“是”。

乾清宮衆人呆呆望着果斷調兵遣将的皇上,他竟要去華青國!那明聖怎麽辦?

☆、93

今日是圍城的第十八日。

雲歡看得出城中剩餘的四萬多精兵顯然已經扛不住了,其實在聽說敵人是十萬鐵騎他們便膽退卻了,半個月大小戰役打下來,着實疲憊不堪了。

可是,再疲憊也要頂住。

雲歡知道她再不采取措施,接下來這場仗必敗。

清風簌簌,雲州城教臺上,雲歡身着盔甲面色沉靜的立在臺上。

一片寂靜。

“師姐,你真要去?”

她笑,“我已經站在這裏去,難道還會退卻不成?”

“那我也去!”郎宮玉道。

她輕聲阻止,“你不會武功,這些年在鳳雲山,師傅只教導你的文學,上陣不是殺敵而是被殺!”

“師姐說的對,五師兄你和八師兄都不要出城,我和六師兄還有師姐三人領兵就成”。連羽插一句。

不僅郎宮玉,還有耶律穹他學的是謀略,治國方略,何況他還是一國皇太子,若是盲目出城傷了性命,他們如何向他父皇交待。

“沒錯!還有老八,你也要和老五留在城內”。

“師姐!我和五師兄不一樣,他不會武功,雖然我不如六師兄,可我會,我也要出城幫你殺敵。”耶律穹不同意,大聲反駁。

雲歡面色輕顫,面無表情望着臺下千萬馬。

現在,華青國上下一片混亂,李齊一黨被師傅消滅,已無大勢,能夠支持對抗蠻夷和大羅的只有他們。

敵人圍攻雲州城多日已然憤怒,昨夜十萬大軍大叫一夜,今天白日将全軍出動攻城,勢要破城而入。

對方全軍出動,他們也只有全城出動對抗,今日一戰,關系勝負,若是輸了便是丢城葬身馬下。

郎宮玉也大聲道,“我也要出城,師姐,你想想你們若敗,雲州城保不住,那我等留在城內的人又豈會逃過一劫,還不如出城拼一把能殺一個敵人便殺一個”。

“不行!此事不必再多言”。盡管她很感動,但她态度依然堅決。

她是絕不會讓他們出城的,留在城內總算還有一線生機。

“師姐…”

“師姐…”

她擡手,命令左右士兵,“還不将軍師和皇子帶下去!”

畢竟她是主帥,聞聲,上來幾名士兵,因兩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一個功夫較差,掙紮片刻便被拖下去。

看着兩人消失的身影,雲歡略微心安,轉頭對老六和老九道,“今日出城,十分危險,你們兩個務必小心謹慎,保證自己安全”。

秦烈大回,“師姐,你千萬注意安全才是”。

他出生便在沙場,早已見慣沙場風雲,他不擔心自己倒是擔憂師姐。

她點頭,“安心,不必記挂我”。

連羽望向臺下開口,“今日總算是主帥親征,看着戰士們的士氣比往日的确大振不少,看來今日未必沒有勝算”。

聞言,她輕笑開來,側目望着他,其實她這個九師弟連羽雖然家財萬貫,貴為天下首富,然而他也算是江湖人士,學了一聲奇門遁甲,各式功夫,她便見他身手了得,若在陣前殺敵勇猛,多少能帶動士氣,才允了他也出城。

“但願!”她輕回。

接着看下高臺下,振奮精神,大聲高聲起來,“将士們!”

“連日來你們幸苦了!”輕柔的開口。

一直在頑強堅持,對抗敵人的士兵們聽了雲歡一語,頓時,頗為動容,他們知道今日不同往日可能還有回城的機會,今日除了得勝歸來,別無其它可能。

雲歡繼續道,“然而雲州城需要你們,雲州城無辜的百姓更需要你們,今日我雲歡請求你們記住,你們面對敵軍時,你們要想到的不僅僅是你們自己一人的性命,還有身後雲州城的千千萬萬的百姓,好不好?”

“好”。響亮的回應。

她再道,“今日是最後一戰,為了全城的百姓,還有我們自己的勝利,我們必須殊死一搏打退蠻族和大羅,否則我們便萬劫不複……”

她不想将話說的這麽絕,但她必須說,因為只有告訴他們今日別無退路,他們才會拼盡全力抗敵,才能有得勝的可能。

“冗……”

城外長號的聲音傳來,敵人已經等不及了。

她赤目,激情昂然,“将士們,敵人已經兵臨城下挑釁,讓我們殺給他們瞧瞧。”

“好!”

震耳欲聾的吶喊聲。

距離她派出請援的使者歸城,已經七日了,城外毫無援兵身影,她知道定是他不願意出兵相助。

既然如此,她只能靠自己了。

“上馬”。

所有人跨上馬背,威風淩淩等候命令。

“打開城門,出城迎敵”。

她揮舞着大旗,對城下士兵大叫。

厚重的城門被人從裏緩緩拉開,她帶着秦烈和連羽三人領頭沖上前,三匹高馬立在城門下。

她再高聲,“放下吊橋!”

咯吱一聲,城門前,寬厚結實的吊橋慢慢落下,還未完全吻合對岸,她們三人便策馬奔上吊橋,飛躍到護城河外。

看到幾公裏之外殺氣騰騰的敵人,三人再次揚鞭,朝他們沖過去。

一陣轟轟隆隆,四萬多大軍也躍過護城河,來到他們的身後。

兩軍戰前對峙。

雲歡遠遠望見對面敵軍的主帥,那高大冷冽的身影令她一震,她認識這個人。

小白癡,元儀先生!

可是今日的他全然沒有當日在明聖大街純傻的模樣,冷面霸道,他已經是敵人的主帥。

據高領着馬缰的人,目光微閃,面色輕顫,顯然對方看到她也是非常吃驚。

雖然在雲府她們只是一些不愉快的記憶,但總算也是昔日故人相見。

“敢問對方主帥是否是大羅國皇太子蘇元儀?”雲歡率先确認,輕笑開口。

蘇元儀眸色閃動,冷酷的面目松動,這是他第一場戰役,他從來沒想過面對的敵人會是他在明聖唯一的朋友雲歡。

那個靈動詭計多端的女子,自他回到大羅國之後,一直心眼常現的女子,他想過多種再次相見的情形,卻從未想過是這樣的情形面對面。

她不是已經嫁入明聖皇宮了嗎?

“雲小姐,別來無恙?”他也笑。

“先生也還好?”她同問。

多日不見,沙場而對,雲歡突然發現對方已然陌生,遠遠與他随意一笑。

四下皆驚,想不到最後的戰争會是這樣的開場方式。

“廢話少說,殺!”

“殺!”

“……”

他的隊伍中,突然出現許多高喊,大羅國聯合的蠻軍沖出隊伍撲面而來。

這群蠻夷!

雲歡低聲咒罵,高舉手中大刀,迎過去。

“我們沖,殺他個片甲不留”。

瞬間,混戰一起。

刀光劍影中,摘頭顱,斷四肢,五官被割,身中多刀氣絕,沒有漂亮的打鬥,只有赤裸裸的互殺,甚至殺紅眼的連自己的人都殺。

膠着在一起的混戰,哪裏分的清許多。

秦烈和連羽身手敏捷,一路過關斬将,早沖到敵營陣中,擒賊先擒王,這是他們在城內商量好的對策。

因為四萬對十萬敵軍,着實勝算太小,然而敵人十萬全部出動,她們若是派少量士兵迎戰,只是送死,屆時若是被破城門,她們便會失了有利所有優勢,與其被困在城中被屠殺,不如全部出動迎敵。

所以她們的對策,她一路領兵抗戰,他們兩人若是一舉拿下蠻族和大羅兩位首領,也許尚有一線反機。

然而,她們輕敵了,秦烈和連羽已經沖到對方陣營,卻只發現一位首領,另一位大羅國的主帥不見蹤影。

……

另一邊雲歡手起刀落,始終奮戰在前,時間越久,她心越涼,蠻族大軍太過骁勇善戰,大戰下來,她們的士兵已經傷亡較多,混戰中一眼望去,她軍人數已經俱減。

她也看出來了,對方作戰方法只有一個,以多勝少,包圍她們。

而她們只有四萬将士,對戰吃虧,圍剿更不可能,所以她一直帶着他們再移動作戰,不斷脫離敵人的包圍圈。

但是,移動作戰雖然能逃離敵人的包圍圈,卻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始終是腹背受敵。

不能長久堅持。

胳膊不知什麽時候被砍了一刀,流血不止,右手越發無力,連大刀都已揮不動,她調個手,反手握刀繼續對敵。

再次沖了不到十米,突然,她眼前一晃,一柄利劍閃過,兩截斷刃赫然出現在眼前。

她側目而視。

只見蘇元儀輕劍直指高空,一名蠻族的小兵雙目大睜望着馬前的斷刃,滿眼不相信。

“呼…”

刀鋒揮過,她大刀揮下蠻族小兵頭顱,不理會蘇元儀,轉頭向前迎戰……

她知道,方才是他救了她,他挑斷了那名小兵砍向自己的利刃,然而不說戰場瞬息萬變,她一刻不能松懈,不能停步對他表示什麽感恩之類的煽情話語,關鍵她們還是敵對,正是他領着大軍要來殺她。

厮殺叫喊不斷,敵人越戰越勇,尤其蠻族士兵,顯然已經殺紅了眼,他們勇猛如一群猛獸,勢如破竹,無人能抵擋他們殺伐的步伐。

剛過午時,她們便幾乎被敵軍全面包圍起來。

她單刀撐地,早不知什麽時候從馬上殺下來了。

她回望她的四萬精兵,每個人臉上都出現了絕望的神情,她眸光一沉,難道今日要兵敗至此?

“殺,殺光他們”。蠻軍還在大叫着直沖所剩無幾的她們而來。

她面如死灰,師傅打下來的江山,看來她是守不住了,咬牙堅持,腳下用力,蹬上身旁一匹黑馬,打算做最後的殊死一搏。

高馬嘶叫。

正打算沖入敵人中的雲歡,被腳下的地震山搖驚住原地,她暗問自己,她是在做夢嗎?隐隐約約之中,遠方紅白相見的錦旗飄搖,上面大大一個字令她熱淚盈眶。

訾!

他來救她了。

她激動回身高喊,“将士們,我們的援軍來了,我們有救了,我們殺出去與他們彙合……”

頓時,絕望的士兵們精神一振,叫嚷着再次與敵軍混戰起來,這次不是困獸之鬥,他們有了強大的援軍,士氣高漲。

訾宜騎着汗血寶馬狂奔,一路面色肅然,當在人群中看到那個人的身影時,眼中猶如煙花綻放。

八萬大軍從後面撲殺過去。

他只有一個念頭,他要沖到她面前為她摸掉臉上的斑瀾血跡。

第 93 章 向他求救

一座城池要燒多久?如何撲救?

沒有辦法!

連州城燒了半個月之久,葉陌的殉城令雲歡昏迷三日,醒來便是全力撲救,然而一座城的大火,她們的撲救只是杯水車薪,毫無用處。

只能眼睜睜看着連州城燃燒半月之久,直到成為一堆廢墟。

當大火燃至連州城每個角落時,城門內出現了李齊等人求饒的聲音,然而厚重炙熱的城門嚴嚴實實将他們困在火光內,外面進不去,裏頭出不來,當城門被火炙烤脆弱,撞開之時,李齊一夥已經被烤成幹屍。

最後,因雲歡醒來時,手中握着師傅留下的令牌,繼掌了他訓練的二十萬兵,她成為這二十萬精兵的新主子,處理完連州城的殘骸,帶着師弟們和大部隊轉移至師傅一開始改定的都城,雲州城。

連州城燒沒了。

華青國上下嘩然,矛頭直指前太子李陌心狠手辣,連帶不肯順從雲歡他們。

然而內亂總伴随着外敵。

蠻族卷土從來,三萬蠻騎并聯合華青國東南角的大羅國的七萬騎兵,十萬大軍包圍雲州。

原本師傅留下二十萬士兵加上八師弟帶來的三萬騎兵是二十三萬大軍,對抗蠻族大羅的聯合不在話下。

可是二十三萬大軍移動困難不說,養活起來更是大問題。

所以在啓程去往雲州城的途中,雲歡和旬澈一行兵分兩路,旬澈和燕梅山帶領十八萬士兵回到他們原來的據點,分散生存。

而雲歡便只帶着五萬精兵和八枚紅夷大炮上路,本就是防着蠻族再來侵擾,五萬對付小小蠻族還是綽綽有餘。

卻不想一向和平共處的大羅國突然發難。

雲歡站在城門上遙看包圍雲州城的十萬大軍,眼眸閃耀,已經十日了,她們靠着立體式防護措施頑強抵抗了十日。

“師姐,我們已經損失七千士兵了,再這麽耗下去,只會被攻破城池葬身這裏”。秦烈憤然道。

他擅長打仗,但是五萬對十萬的仗還沒打過,此戰勝負他其實再清楚不過,現在只是做垂死掙紮。

連羽也收緊眉頭,“大炮雖然殺傷力強,令敵人難以靠近,但炮彈是有限的,目前三車的炮彈只剩一車,師姐……到時就算城外有水渠防護,上面沒有大炮攻擊,他們也是輕易能沖破城門的!”

“行了,既然師姐是主帥了,我相信她自有安排”。見大家都擰着眉頭,郎宮玉不想他們給雲歡太大壓力,令她方寸大亂。

雲歡眸光閃爍,其實她已經派人去請援軍了,只是不知道她的貿然離開,他會不會再願意援助她。

“昨夜趁出城對抗敵軍夜襲之時,混亂之際,我悄悄派了快馬去請援軍”。她道。

“援軍?哪裏的援軍?”秦烈驚問,二師兄雖帶着十八萬大軍,但這時恐怕早已被他遣散,散開容易,聚集可難,沒有一個月不可能再次聚集,加上還要趕路,等他們到這裏,只怕雲州城早被攻破了。

可是師姐說的援軍是?

雲歡輕笑,“難道你忘了師姐我還是明聖國的皇後啊!”

聞言,郎宮玉三人同笑秦烈。

秦烈面一紅,對他們分析起來,“可是師傅已經……我們再無一個華青國太子身份的人與他相交,而且明聖國內公孫太後虎視眈眈想要搶奪皇位,若是皇上帶大軍離宮,公孫太後還不趁機把持明聖,若是我們勝利還好,若是敗了,那便不僅是我們輸,他也不可能再回明聖了,如此,他會派人來救援嗎?”

說的也對,耶律穹輕嘆,“那如何是好?等二師兄和四師兄帶兵想相助,肯定來不及,難道我們要兵敗丢城?”

雲歡目光投向遠方,清冷道,“如今別無他法,我們只能想辦法抵抗更久,阻止敵人突破防線,入侵整個華青國,還有,便是等待援軍”。

聞言,四人不在言語。

迎着烈風,皆是面色凝重,神色卻透着堅定。

_____

明聖皇宮。

自從那日雲歡逃離景陽宮,訾宜暴怒,卻無可奈何,他不能丢下皇宮去将她拽回來,他更不能不管明聖的朝政任意出宮,哪怕那個人是他的皇後,他也只能幹等在皇宮,等候自己派出的密探回報消息。

“皇上,皇上……”

霍韻憐輕喚兩聲,見皇上的長睫輕顫,依然是平穩的呼吸。

睡熟了。

她含笑,伸手為他蓋上薄被。

雖然日日趁着他不在或睡着時,來一趟乾清宮陪伴他,可比起以往連靠近都是奢想,她已經心滿意足。

只要雲歡不在宮中,皇上總會忘記她,想起別人。

“皇上,華青國來人求見”。

正在霍韻憐貪婪的端詳皇上睡顏之時,殿外傳來小李子的聲音,今日不是蘇公公當值,小李子年紀小,又見霍寶林在裏面,左思右想還是不敢貿然進入寝殿。

華青國來人?霍韻憐心下一驚,難道是雲歡?

回望酣睡的俊顏,依然睡的安穩,她靈機一動,遠離龍床,走到小李子對面的半扇門後。

“何事?朕已經寬衣正要午睡,你就在門外小聲彙報”。

小李子等半響,以為皇上氣惱了,突然聽到近在咫尺得地方發出皇上的聲音,吓一個激靈。

慌手慌腳就跪地,“回皇上,皇後娘娘被十萬大軍包圍在華青國的雲州城,與敵軍實力懸殊,危在旦夕,她派來使者,請求皇上您出兵前往雲州援救……”

霍韻憐暗暗咬牙,果然是雲歡,賤人,既然違抗太後懿旨,私自出宮該明白不僅觸怒太後娘娘,也是違法宮規,皇宮不可能再讓她回來的,不追責她就算皇上力争太後娘娘格外開恩,如今,自己在華青國遇難,竟然還有臉來求皇上救她。

不要臉。

霍韻憐強壓怒氣,冷聲回,“去告訴雲歡的使者,就說朕已經不認她是明聖的皇後,絕不可能派兵相助,朕恨不得她死在華青國!”

皇上怒火不小,門外小李子聽的是越來越驚怕。

“是,是,奴才這就去告訴他們”。

第 92 章 高臺悲哀

不行!

四人下馬跑過去,剛到臺下,便被護衛和老二老四老六攔下。

“師姐,師弟,你們要幹嘛?”

“阻止師傅啊……你們在幹嘛?為什麽攔着我們?還有你們為什麽不上去攔下師傅?”雲歡急色沖他們抛出一連串問題。

早料到是來阻攔師傅的。

老二旬澈上前,面色發沉盯着四人,尤其雲歡,“師姐,你一路過來,想必你也知曉我們的親人是怎麽死了?師娘和師傅的家仆都怎麽死的了?”

雲歡一頓,目光清冽,“我知道,都是被李齊所殺,可是李齊是罪人,全城的百姓不是,他們是無辜的,你們不能因為想快速圍剿李齊一夥,便屠殺全城,這是喪盡天良!難道你們忘了師傅平日都是這麽教導我們的?”

“哼”,旬澈冷笑出聲,凄然指着高臺,“師傅?現在便是師傅做的決定”。

順着二師弟指的方向,她望着清冷的師傅,師傅明明知曉她們來了,可是卻不曾看她們一眼。

這是什麽意思?

他不打算聽她們的勸告,他要一意孤行!

眼看就要天黑,弓箭手都準備好了,師傅随時會下令火燒連州,她必須馬上到頂臺才能阻止師傅。

她上前抓住旬澈,頗為激動,“師姐知道,你們恨!你相信師姐今日絕不是為了阻止你們報仇,你們想想,師姐和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師姐是你們的親人,你們的恨師姐都清楚,師姐想替你們報仇還來不及。若現在你們放我上去勸住師傅,絕不是想放過李齊,而是為你們好。你們已經贏了,蠻族大軍在郊外也被我們撲殺殆盡,無後顧之憂,今後再無人阻止師傅和你們統領華青國,李齊一夥就在城內,封死城門,他插翅難飛,報仇之日指日可待,師姐求你們不要急于一時,做出悔恨終身之事,好嗎?”。

旬澈和老四燕梅山還有六師弟秦烈開始有些動搖。

雲歡知道,其實他們內心根本不想師傅這麽做,“師弟,一個李齊不值得全城百姓陪葬,師姐保證,我們一定會殺了李齊的”。

燕梅山出聲,“他人就在城內,我們已經地毯式搜尋四日,城池都被我們掀翻了,根本找不到人,我們怎麽報仇?”

“你們怎麽确定李齊一定在城內?”郎宮玉問。

“是我親眼看見李齊帶着幾人背着包袱從皇宮逃出來,當時我正在和吳姓世子打鬥,沒法抽身跟上,而城門早被我們的人從裏到外把持,他們根本不可能逃出連州城,只能在城內躲避”。

連州城為一國都城,面積較大,又魚龍混雜,幫着掩蓋一下,的确不好尋找。

“你們就不能多等幾日?”連耶律穹和連羽都不解了。

燕梅山低頭再道,“雖然我們想盡早為爹娘報仇,但我們三人也沒想過要火燒全城…”

見四師弟支支吾吾。

雲歡急了,“還有其他原因?你倒是說啊!”。

知曉四師兄無法說出來,但事情總要告知師姐的,秦烈是秦将軍之子,一門武将,性格粗暴,立刻大叫。

“是李齊那狗賊,他為報複師傅奪下連州城和攻占皇宮之仇,人躲在城內不出來,還四處诽謗師娘,說…說師娘當年死時被幾十個侍衛侮辱,滿城暗地譏笑師傅,說師傅就算當了華青國國主也是只烏龜”。

“什麽?還有此事,找死!”

“竟敢侮辱師娘!李齊狗賊!”

“若是能活捉了他,定要千刀萬剮了……”

郎宮玉和耶律穹連羽三人聽到此事,頓時咬牙切齒,目露兇光恨不得立刻誅殺了李齊此人。

然而雲歡腦子只有一個轟雷,險些被震得站不起來。

師娘被人侮辱?是真是假?

“師姐?你……”,見雲歡驚恐模樣,師弟們擔憂問。

她滿目驚恐回望身後的被包圍的連州城,再看高臺決然的師傅,霎時,想到一個可怕的事情。

立刻便要沖上高臺,卻被四師弟和六師弟緊跟阻攔。

她大叫,“難道你們還不明白,若此事是真,師傅今日分明是打算玉石俱焚!”

玉石俱焚!

多麽可怕的字眼,幾人被震在原地思索雲歡的話。

正在這時,正好日落西山。

師傅說過天黑不交出李齊,他便火燒城池。

而此時正好燕梅山和秦烈有些猶豫雲歡的話,一時松手,雲歡頓時抽出手臂,沖上十米高的臺階。

不過剛到一半的高度,臺階兩邊暗門中湧出許多侍衛,個個手持大刀,攔在她前面。

而瞭望臺下,同樣急于報仇的旬澈和燕梅秦烈不相信師娘之事是真,所以與同要爬上高臺的郎宮玉三人撕纏在一起。

她擰眉,這些人是師傅派來阻止她們的,但是師弟們又上不來,便只有她一人面對這些人。

好!

摩拳擦掌,即便只有她一人,她也拼死沖上高臺阻止師傅。

“來吧,我是勢要上高臺,要麽就殺了我,要麽便讓我過去!”她笑說完,便撲向來人的大刀前,果然,不出她所料。

送上刀口的人不殺反而抽走刀身怕傷了她!

什麽意思?

他們收到指令,不可以殺她!

師傅又豈會舍得傷了她!

如此,她抓住這點,拼命往侍衛刀上沖,他們一個個閃躲避開,卻給她留了一絲空隙,一步一步一層一層艱難往上爬。

再上了剩下的一半高度。

雲歡伏地抹掉嘴邊的鮮血,她獰笑,“你們既不殺我,便攔不住我的”。

侍衛們凝目,他們雖不敢殺了她,但傷人還是敢的,瞅着傷重連爬都困難的女子,還在倔強的堅持,他們一個走過沙場的男子們,也都心下暗自佩服。

“主子的命令我們必須遵循,勸小姐,還是下去吧,不要勉強了”。

“呵!不必多說,再來”。

雲歡單手撐地再次站起來,右腳邁上一層臺階,再爬,不過似乎經過剛才的攔堵,侍衛們多少手下留情了,盡管收了重傷,她依然爬上來十米的高臺。

“下去吧!”葉陌冷眉,退下臺階邊的侍衛。

接着,視線一轉,冷眼看着全身是傷趴在高臺邊,他最疼愛的徒兒……

高處盛風,墨發被吹翻,他淩然盯着她,目光轉向連州城內,在風中仰頭狂笑起來。

“你也要為了他們來阻止我嗎?”

她是他最鐘愛的徒弟,他以為她能懂的,他的痛!

見師傅依然癫狂,赤紅着雙眼,雲歡全身發澀,淚水湧上眼眶,嗓子嘶啞哭道。

“不是,徒兒是為了師傅你啊,因為徒兒知道師傅此事若成,今後定會終日良心不安,一輩子後悔暗痛,徒兒只希望師傅有個無憂的人生”。

無憂的人生!呵,她能說出此番話,看來已是洞徹他的心思。

寬袖自然垂落兩側,全身因笑輕顫,他轉身腳步沉重走到石攔邊,“果然女子就是心細,老二他們與為師相處這些日子也未發現為師的想法,你一來便看透了,好,好……”

看着師傅越來越靠近高臺邊的腳步,雲歡痛哭大叫,“師傅,徒兒求你不要往前走了!”

“你只是被李齊激怒,暫時失去了理智而已,你是明聖國萬人尊敬的聖人,你是救濟世人從不殺生的好人,你是撫養雲歡長大的師傅,你是雲歡最在意的人,師傅,徒兒不能沒有你,連州城師傅想燒便燒好不好?現在,你到徒兒身邊來,徒兒陪你下去好不好?”

好徒兒!

葉陌背對雲歡,十分動容,躬身抓住護牆,可是他做不到放棄。

低頭凄然開口,“徒兒,師傅痛!太痛了!你知道嗎?”

“我知道,徒兒都知道,一切都清楚,徒兒發誓一定會撫平你的痛,也一定會助你殺了李齊解恨”。

“可是你看,他躲在城內還是不出來,哈哈……”,葉陌再笑,“他以為為師拿他沒辦法,他以為為師不會狠心燒了連州城?”

雲歡眼眸大睜,爬起來抱住師傅,同時驚叫,“不要……”。

“點火放箭”。任由徒兒環抱,葉陌鎮定的對城下高喊。

唰!唰!

帶着炙熱火焰的弓箭如雨點射進城內,頓時,城內驚叫聲震天。

“徒兒,你想的不錯,師傅今日燒了連州城,這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師傅……”猛然一個令牌塞到她手中,頃刻,她被甩開。

雲歡雙目幾乎爆裂,長臂伸到最直,想去抓住那個輕盈躍下瞭望臺,飄落的白影,哪怕只是衣袂一角,然而她什麽也抓不住…

第 91 章 到都城

脫離虎口的村民傾巢而出,來到村口,面對雲歡四人和一望無邊的三萬大軍,烏壓壓跪地,久久不肯起身。

雲歡開口,“不必如此,撲殺惡人,人人有責,鄉親們起來吧,快看看,有受傷的親屬趕緊包紮一下,有故去的親人,也趁早埋了吧……”。

“嗚啊……”

想到死去的親人,哭聲此起彼伏,“謝謝貴人”。

四人嘆息。

這時,跪地的村民中走出一位衣着儒雅的男子,對着他們四人拱手,“諸位貴人,鄙人是此地的教書先生,姓郝,今日多謝貴人相助,還不知貴人們要去往何地?做什麽?”

見此人文質彬彬,談吐文雅,似乎知曉一些世事,郎宮玉拱手,“我們要去你們的都城”。

“都城?”郝先生擰眉,“那裏正在打仗,不知你們要相助的是哪方?”

四人對視一眼,郎宮玉繼續道,“我們相助的是家師”。

一聽家師,郝先生便猜到是前太子李陌,雖然前太子滿府凄慘,但如今他們村子的血腥更是他挑起,微微不悅,“原來是前太子李陌,聽說前幾日他就已經打敗他的哥哥國主李齊,據說國主帶着親信躲避在城內,前太子幾日搜尋不得,現在都都城已經被他帶着大軍圍堵起來,勢要揪出國主殺之洩恨”。

師傅贏了!

雲歡四人喜上眉頭。

耶律穹道,“我們就說師傅一定能拿下李齊!”

連羽大笑,“我們這麽遠運送這些東西還打算助師傅,現在看來也無用了,到時就留在華青國作為賀禮送給師傅也好。”

郎宮玉淺笑,“用不上豈不是更好?”

“對,五師弟說的不錯,用不上我們自然更好”,雲歡低眉,總是心緒不寧,隐隐覺得不安,但她不想在此時掃衆位師弟的興致,所以也是含笑回應。

果然,她的預感沒錯。

只聽郝先生再道,“不過聽說連着幾日在城內找不到國主,你們的師傅已經極盡癫狂,在都城內設置了多處火臺,好像今天天黑之前尋不到,他便火燒都城,讓都城內的百姓一同陪葬,诶……城內有八千百姓啊,他們總是無辜的,我希望你們若是能阻止他殘殺百姓,還是盡快趕過去吧”。

雲歡大驚失色。

若是師傅燒了全城百姓,就算連同李齊一起被火燒死,師傅殘殺自己都城百姓的名聲一出,不說列國的邦交盡毀,華青國的百姓再無真心臣服之人,師傅還怎麽坐的穩華青國的國主!

“駕!”

立刻調轉馬頭,她看着華青國都城城牆上隐隐約約的旗幟,策馬奔過去。

“反正師傅已經勝利,八師弟九師弟,你們一人留一個親信帶領三萬精兵和貨物,在後面前行,我們趕緊先快馬加鞭趕過去勸阻師傅……”

因為雲歡着急,說完此番話時,她人和馬已經奔出村口。

郎宮玉孑然一身,聞言,不假思索甩起鞭子跟上雲歡。

耶律穹和連羽是三萬精兵和運送貨物的首領,他們還要負責這些的人和東西,不能貿然甩開他們。

但是見師姐急迫的模樣,加之他們也理解火燒全城的後果,急匆匆一人喚出一位心腹,做完甩手掌櫃,兩人也策馬追趕過去。

一夜未睡,上午又追趕蠻族大軍,撲殺更是費了不少體力,雲歡坐在飛奔的馬上有些暈。

都說望山跑死馬,一點不錯。

她眼見着華青國都城上旗幟,可是跑了很久很久,依然還未靠近。

四人駕着馬并列飛奔在寬寬的驿道上,連日沒好好休息,累的緊,但想到都城的師傅,都在堅持。

過了一個時辰,太陽臨近下山,雲歡四人終于到達華青國都城連州城。

遠遠邊見到層層包圍連州城的軍隊,舉着弓箭,上面還裹着油布,似乎在等待命令點火發射。

“師姐,你看師傅在那!”

耶律穹指着士兵後的十米高瞭望臺。

雲歡側目去望,高臺頂端人影晃動,身着的便是在鳳雲山常穿的那套白服,孤傲的身姿立在石欄前,長風刮過,衣袂飄仙,猶如神仙一般。

然而這個神仙的一般的人物此時目光如炬望着連州城,打算做一件惡魔才做的事。

他要燒死一座城的人!

第 90 章 為阿藍報仇

天色漸漸明亮。

雲歡他們終于到了集鎮,其實這個鎮子已經屬于華青國的集鎮,過了這個鎮子,她們便能和師傅彙合。

但是雖然阿藍的孩子死了,她們不必再找醫館,她們還是停下了腳步。

四處都是簌簌的晨風,繁華太平的街道,猶如被千軍萬馬踏過般,一片狼藉。

街上七零八落的都是傷人,郎宮玉快速在一個商鋪內帶出一個避禍的夥計。

“這裏是怎麽回事?”

夥計似乎驚吓過度,全身還在顫抖,有些懼怕看着他們這些人,“你…你們想幹什麽?”

連羽為了安撫他的情緒,溫和一笑,“我們不會對你如何,也許……我們還能幫你們報仇!”

報仇?

小夥計眼眸一閃,昨天夜裏,他被搶了許多財物,死了太多親人,他想報仇,可他沒能力,但是眼前的人說也許會幫他報仇,哪怕只是也許他也要抓住機會。

精神略微振作,眼眶一下紅起來,“昨天夜裏…嗚…”

回想起來,他忍不住悲恸哭出聲。

“是蠻族之人,他們昨天晚上路過此地,燒殺搶掠,奸淫婦女無惡不作,如果你們真是好人,請你們一定為我們這個鎮的人報仇啊”。

蠻族?他們怎麽會路過這裏?這裏可是華青國?

耶律穹問,“蠻族是異族,他們怎麽敢到這裏對你們施暴?難道……”

頓時,所有人想到一個可怕的事情。

只聽夥計繼續道,“昨夜我聽見他們在街道上大叫,說他們是我們國主請來支援對抗前太子的,還說咱們國主許諾割讓兩個城池給他們,我們這個小集鎮根本不算什麽,他們搶了便搶了”。

“而且他們好像來之前連自己的族人都搶殺了,就是我們河對面的蠻族小村莊,裏面的男人在半個月前戰争爆發時,就被他們首領以征兵的名義帶走了,我們都聽說了,那些男人根本不是去當兵,而是被他們的勇士當作移動的靶子練箭,早早就死光了,只剩一村的女人和孩子”。

阿藍她們也是他們所殺!

雲歡大驚,這些人竟然喪心病狂至如此地步,連自己的族人都殘殺,果然是蠻夷橫行霸道慣了。

“他們走了多久?”

“在你們到的前不久才離開去往我們的都城”。

四人相視,雲歡道,“他們很可能是要在師傅後背偷襲,我們必須即刻追過去攔截他們”。

郎宮玉三人凝重點頭。

臨行前,雲歡再問,“他們大約多少人馬?”

“大約兩萬”。

“兩萬!”雲歡松開擰着的眉間,信心大增,“我們有三萬精兵個個是老八精挑細選出來的,配合作戰能力強,另外我們還有八枚紅夷大炮,盡管蠻族骁勇善戰,我想對付兩萬的蠻族兵也是輕而易舉了”。

耶律穹道,“自然,我這三萬精兵都是受過搏擊和騎術的特別訓練,蠻族再如何勇猛,也敵不過他們”。

郎宮玉和連羽齊聲回,“那還等什麽,我們追上去”。

“駕!”

三萬鐵騎狂奔起來。

“放心,我們一定替你們殺光這兩萬畜生”。揚鞭後,雲歡留下一句話才長揚離去。

他們一路不停歇,快馬加鞭,而蠻族兩萬大軍沿路燒殺搶掠,肆意虐殺百姓,猶如豺狼闖入羊群,大開殺戒。

正因為他們的行動拖延步伐,很快被雲歡一行追上。

在距離華青國都城外,一座平靜的村莊正在被蠻族大軍洗劫。

他們大咧咧闖入民宅,掀翻了所有東西,翻找值錢財物,若是尋不到財物的地方,蠻族軍出來之時便會大笑放一把火,完全漠視屋內牆角縮着的一家老小。

剛剛靠近,雲歡便聽見鋪天蓋地的慘叫聲,和啼哭聲。

她蹬馬上前,在村口,只見一個不斷求饒驚吓的四五歲小男童被一個兇狠蠻壯的蠻族軍追殺至井邊大樹後,男童借助大樹的庇護,左右躲避蠻軍的大刀,眼見幾次不中,蠻軍怒火上頭,猛砍起大樹。

“小兔崽子,老子讓你躲,我連你和樹一起劈了”。

地獄幽靈的聲音一般,男童一驚,雙瞳放大。

“住手!”

雲歡即刻拔出馬邊弓箭,對準要砍殺男童的蠻軍心窩便放箭。

長箭殺氣洶洶射過去,破風長龍,直插蠻軍心口,當即,他震驚遠望一眼雲歡便倒地身亡。

可是,長箭射中蠻軍之前,他手中大刀也正好劈中男童脖子,在蠻軍倒地之後,男童流血不止,顫抖看着沖過來抱住自己的人,雙唇大張,只喚一聲便氣絕身亡。

“姐姐……”

“孩子!”

雲歡輕搖男童,可是他再無回應。

随後,郎宮玉和耶律穹連羽三人帶着大軍趕到,看一眼地上的男孩,三人大怒,劍指蠻軍,叫聲直沖雲霄。

“殺!”

塵土飛揚,在蠻軍震恐的神色中,三人領着三萬精兵猶如天神降臨,大叫着傾覆而來,瞬間,手起刀落,摘菜一般摘下蠻軍頭顱,抛擲高空。

被空中不斷掉落的同伴頭顱驚吓,蠻族軍方寸大亂,全然喪失反抗能力,驚慌竄逃。

雲歡一人騎着高馬,守在村口,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只要逃至村口的蠻軍,她便劈成兩截。

一個時辰下來,村口的槐樹根都被染紅,土壤無一絲泥色,烈馬聞着血腥味更加狂躁,不等雲歡舉劍,烈馬已經沖上前用厚重的馬蹄踐踏落荒逃過來的蠻軍。

一場痛快淋漓的撲殺。

殘暴兇悍的兩萬蠻軍被圍殺殆盡,染紅天色的鮮血祭奠被他們侮辱屠殺的百姓嬰童婦女。

滿面溫熱的血紅,雲歡好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