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2 章 就這樣看着你,看着你

他還沒有說出後面的那個命字,淩霄就接上話了。

只見淩霄張開嘴,悠悠地唱道:“就這樣看着你,看着你目不轉睛……”

那五名被靈獸追殺參賽選手瞬間懵逼了,兄弟你搞毛線啊?

沒看見我們五個人,正在被靈獸追殺嗎?

你嚴肅點兒不行嗎?唱什麽《目不轉睛》呢?

你當這裏是《華夏有嘻哈》呢?我們五個都快離死不遠了好吧?

另外,你好像歌詞都唱錯了吧?

蘇瑤四人聽到淩霄唱歌,頓時覺得腦門疼。

我們在異界,隊長是逗比,怎麽辦?在線等挺急的!

直播間裏的水友,則是一個個都笑噴了。

“這是要你接歌嗎?這分明是在要你救命啊!”

“233333……心疼那五名參賽選手。”

“淩霄這邊酒足飯飽,這邊一隊被靈獸追殺,畫風差距好大!”

“我就佩服淩霄的腦洞,聊天能把人活活氣死。”

“那什麽……我能說也跟着淩霄唱起來了嗎?”

“前面的兄弟,你也是個逗比,笑哭!”

“……”

九人目光集體落在淩霄身上,如果目光能殺人的話,淩霄現在應該成肉片了。

而淩霄樂了,異界真好玩兒。

被九人目光注視着,淩霄更來勁兒了,繼續唱道:“你丢的愛正在看你,等待你認領……”

噗!

在場之人聽到淩霄繼續唱,差點兒沒一口老血噴出去。

咋地啊?你還來精神了是嗎?你覺得我們的眼神是在誇你是嗎?

跑在最前面的那位參賽選手,還是沒有把救後面的命字說出來。

在他身後的一名選手,立刻大聲喊道:“救命!救救我們!”

淩霄眼見落在最後的參賽選手,就要被靈獸追上了,也就沒有繼續逗這五人的心思了。

不過即便如此,他嘴上還是說道:“原來不是要我接歌啊,你看這事兒鬧的。”

對面那五人立刻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你沒看出來?鬧呢?!

就算是演戲,也請你演的專業點行不行?

你臉上還挂着笑容呢,帶上一點歉意會死嗎你?

直播間裏的水友,彈幕瘋狂刷新。

“這TMD笑死我了!”

“我感覺這五名參賽選手,已經被淩霄整出心理陰影來了。”

“我,淩霄,毀人不倦!”

“誰能想到會碰上淩霄這種,坑死人不償命的選手啊!”

“……”

旋即,淩霄身形一動,整個人如同離弦之箭,疾馳而過。

跑在最前面的那位參賽選手,只覺得眼前一花,淩霄就已經出現在他的身後了。

這名選手悚然一驚,這人到底是誰?

不是一個逗比嗎?怎麽速度這麽快?

他下意識地回過頭,就看到淩霄已經出現在隊伍最後方了。

“小心!那是命魂三階的疾風狼!

防禦不高,但是速度很快,攻擊力很恐怖!”這名參賽選手大聲說道。

淩霄充耳不聞,實際上不用這人提醒,淩霄就已經認出了這頭靈獸。

不過淩霄連命魂四階的鐵鬃豬都給宰了,對于一頭命魂三階的疾風狼,還不是輕輕松松。

落在隊伍最後面的那名選手,眼見淩霄離他越來越近,立刻伸出了手,那樣子好像是要淩霄帶着他一起跑。

很快,這名選手就陷入懵逼之中。

第 102 章 情,從來都是兩廂情願的事……

臘月二十三, 天晴,宜宴客。

醉仙樓這名字初聞是有些豔氣秾麗,聽上去像勾欄香街, 但這其實是家正經酒肆, 一道蒸鲥魚、一盅甜醪酒格外有名, 深為世家勳貴所喜。

酒肆建在熱鬧街衢,人來人往,可見一座三層小築,碧瓦飛檐, 雅香沉幽, 頗有鬧中取靜之意。

蕭煜搖着折扇走到醉仙樓門前的時候, 正是午膳的時辰,人煙如織,來往絡繹, 很是繁華熱鬧。

熱鬧得不妙。這麽多人,待會兒若是打起來不好施展不說, 而且這般擁堵喧嚣, 某種程度上也是一種掩護, 歹人一旦沒入人群,若要追殺難免就會傷及無辜。

蕭煜心想,這麽多年不見,韋春則看上去長了些心眼,變得不好對付了,且得走一步看一步, 不能操之過急。

雖說赴的是鴻門宴,但他面上半點焦色也無,悠閑搖扇, 雪青緞袖低垂,領着陸攸和六個便服禁軍,款款進了門。

小二忙上來招呼,蕭煜報上了雅間的門牌名,小二便熟門熟路地引他上去。

韋春則早候在那裏了。

臨街軒窗半開,一盆蕙蘭枝葉迎風窸窣,窗前擺一張核桃木小方矮幾,兩面是軟藤褥席。

韋春則一見着蕭煜,忍不住勾唇笑了笑,滿滿得意,像是在說皇帝如何,不還是投鼠忌器,不得不來。

他在褥席上坐得穩當,沖蕭煜含笑颔首:“得蒙皇帝陛下駕幸這小小酒肆,真乃蓬荜生輝。”

蕭煜掠了他一眼,心裏嗤道:死閹貨,如今倒裝得像個人似的了。

在來的路上蕭煜就想好了,對這閹貨态度不能太惡劣,以免他在這裏受了氣回去拿珠珠和玉舒來撒,但态度亦不能太好,不然讓他以為自己手裏那兩人奇貨可居,竟能逼得一國之君彎頸折腰,那後面的事更不好辦了。

蕭煜拿捏得準,不輕不重地将折扇擱到幾面上,聲音裏含了些不耐煩:“有話快說,朕沒空跟你細磨嘴皮子。”

韋春則瞧着他這副高高在上的模樣就來氣,笑容微涼,因被淨了身,他這些年面容發生了一些變化,下巴光滑得膩人,眉眼間亦多了些粘稠,這麽一笑,說不出的扭曲醜陋。

“我認為如今的情勢,陛下應當明白,怎得脾氣還這麽大,倒不怕我一時惱怒,回去要了那對母子的命。”

蕭煜冷笑:“韋春則,你該不會以為朕真的在乎謝氏母子的命吧?”

對方臉色微僵:“這是什麽意思?”

蕭煜撣了撣袖子,神态很是涼薄:“你拿他們母子的性命相要挾,朕要是不來,萬一他們丢了性命,晚晚少不得記恨朕。如今朕來了,他們再出什麽事,那就是你的罪孽,跟朕半點關系都沒有。”

韋春則不防他來這一套,很是愣怔了一陣,倏地哈哈大笑,笑得前仰後合:“陛下就是陛下,冷漠寡情,一如當年。”

他說話時視線不住的向窗外瞟,想在等着什麽人。

蕭煜心中了然,只當沒察覺到,不着痕跡地繞着圈子,拖延着時間,斜靠繡墊,慵懶道:“朕是天子,當以天下為重,以龍體為重,有冷漠寡情的資本,誰又能說什麽?”

韋春則問:“那你當年對我姐姐也這麽半點沒往心裏去嗎?”

一提起韋浸月,蕭煜的臉色驀得冷下來。

韋春則臉上滿是傷慨與憤怒:“我姐姐對你那般癡心,你卻逼死了她,你是皇帝,就可以這般作踐別人的真心,你就不怕報應嗎?終有一日,也會有一個人來把你的一顆真心撕得粉碎。”

“真心?”

蕭煜譏诮道:“你到底知不知道朕跟你姐姐之間的恩怨?她當年去松柏臺向四哥報假信,說朕為救他不惜與禁軍一戰,哄得四哥為護朕周全而違心認罪。原來真心是這樣的,揣着一顆真心可以毫不手軟地傷害對方的摯親。”

“我姐姐那是為了你!當年,只要昭德太子把所有罪責攬到自己身上,你就可以置身事外!”

“這等糊弄孩子的話,你是真信了?”

韋春則目含冷光,凜凜地盯着蕭煜。

蕭煜面含深濃嘲諷:“那麽當年朕置身事外了嗎?有謝家在,朕能置身事外嗎?韋浸月當年差點與朕定親,她不過是怕你們韋家受了朕的連累而失去富貴安逸。”

她做成了這件事,韋家還是韋家,再無人提及她和蕭煜的婚事,她可以安安穩穩另嫁他人,謝氏自始至終都沒有為難她。還不能說明問題嗎?

韋春則的臉色一瞬煞白,目光渙散,一副深受打擊的樣子。

蕭煜卻是連諷刺都沒了耐心。

不論多麽明顯的事實擺在眼前,世人總是喜歡自欺欺人。韋浸月自欺她情比金堅,韋春則自欺皆是旁人對不住他們姐弟,這樣自欺,大約可以讓心裏好過一些吧,可欺着欺着恍惚了心神,就當了真,打心眼裏認定就是這麽一回事。

蕭煜連連冷笑。

韋春則像叫人踩了尾巴,猛地擡頭,目光如炬地盯着他:“你笑什麽?我姐姐在你心裏就這麽輕如鴻毛,半點惋惜追懷都不值嗎?”

“是啊。”蕭煜答得很是清飄:“朕又不愛她,她還做了那麽些不堪的事,朕憑什麽要為她惋惜?”

“可是她愛你!她癡癡念了你十年!”

“那又如何?情之一字講得是兩情相悅,對方不情願,再癡心都不過是自我感動罷了。”

話音一落,蕭煜似是想起了什麽,微有愣怔,厲眸中的鋒銳慢慢消去,浮上些許戚戚然。

韋春則猛地拍案而起。他渾身顫抖,看向蕭煜的目光裏淬滿怨毒,驀得,又往窗外瞟了一眼。

人倒是來了,可到如今還是按兵不動,莫非是怕了?

他心裏湧出些不屑,可真是爛泥扶不上牆,明明大好機會就在眼前,要了這狗皇帝的命,江山唾手可得,偏這最後一步就走不出來。

蕭煜也在不動聲色觀察着窗外。他心裏直犯嘀咕,謝潤辦事應當是牢靠的,怎得到現在還沒有動靜。

想着想着,他忽而眼前一亮,街邊貨郎正往自己的貨架上挂了一只懸絲燈籠。

蕭煜的心安下來,看來謝潤那邊已經成事了。

他們沒指望一下就能把珠珠和玉舒找出來,韋春則拉了這麽大的陣仗,肯定把人藏得嚴實,貿然行動,萬一打草驚蛇就不好了。

蕭煜認定這是個懦夫,雖然要求他不許多帶護衛,但韋春則自己絕不敢單刀赴會,這樓下熙熙攘攘的人群裏肯定混進了他的人。

只要找出來,悄悄盯上,一定能盯出些端倪。

既然已經成事,蕭煜一刻都不想跟韋春則多待,沒耐煩道:“你還有話要說嗎?”

韋春則顯然是不甘心的,費盡周折攢了這麽一個大局,眼瞧要無功而返,心裏既恨那人的優柔寡斷,又擔心會被蕭煜看出什麽,躊躇片刻,不得不讓蕭煜先走。

出了醉仙樓的門,走出去一段路,蕭煜料定韋春則正透過軒窗看他,看他有沒有違背約定帶多餘的護衛來。他輕蔑地勾了勾唇:“當誰都跟你這鼠膽小人一般,恨毒了朕,卻又不敢擔弑君的罪名,偏要诓個蠢人來給你當擋箭牌……”

陸攸跟在他身側,不知是不是錯覺,那“蠢人”二字說出口時蕭煜的情緒甚是複雜,痛惜裏帶了些傷心,傷心中又有些怒其不争氣的意味。

走着走着,人群漸稀,視野也跟着開闊起來,陸攸向來警覺,突然發現這是伏擊偷襲的絕佳地帶。

這個念頭剛落地,只聽一聲尖嘯破空而來,薄刃如削,銀光雪亮,直插向蕭煜的胸口。

**

自打進了行宮,小星星看什麽都新鮮,玩得太瘋,音晚也縱着他,到了今日終于要把功課拾起來,開始念書了。

“伐木丁丁,鳥鳴嘤嘤。出自幽谷,遷于喬木。”

孩童稚嫩的聲音清脆,雖然不知其意,卻念得抑揚頓挫,格外動聽。

音晚同小星星坐在廊庑下,沐着夕陽餘晖,同他講了這句詩的意思。

小星星聽得一知半解,揉了揉眼睛,仰頭問:“娘親,漂亮叔叔怎麽還不來陪我們?”

音晚一怔,道:“可能他有別的事要忙。”

“可是他昨天說,只是不能陪我們用早膳、用午膳,那他一定會來陪我們用晚膳,天已經快要黑了,他為什麽還不來陪我們用晚膳?”

音晚愣了一會兒,驀地想起什麽,低頭看他。

小星星捂着嘴嘻嘻笑起來:“我昨天偷聽到他跟娘親說話了。”

音晚戳了一下這小機靈的腦門,又看了眼自打清晨便一直守在廊庑下的望春,不知緣何,心底隐隐有些不安。

她喚來青狄,讓抱着小星星進屋用膳,朝望春招了招手。

望春立馬碎步奔過來,笑得眯眼:“娘娘有何吩咐?”

音晚悶了半天才問出口:“陛下幹什麽去了?”

望春面不改色:“巡視河堤啊。”

“天都快要黑了,巡視什麽河堤?”

望春擡頭看了眼昏沉沉的天色,誠懇道:“許是往回走了,再過個把時辰就能回來了……”他瞧了瞧音晚,補充:“回來後說不準還得聽工部奏事,想來還得耽擱幾個時辰。”

音晚冷眸看他:“你到底說不說實話?”

望春深稽首:“奴才不能說,陛下囑咐過的。”

果然有事瞞着她。

音晚反反複複回想昨日蕭煜的模樣,就覺得他有事隐瞞。她忖度了片刻,道:“望春,我不為難你,我說,如果我說對了,你點頭,我說錯了,你搖頭,你什麽都沒跟我說,我也不會告訴陛下。”

望春稍微一猶豫,沖音晚點了點頭。

“他要去做的事,跟謝家有關。”

望春點頭。

“跟珠珠和玉舒有關。”

望春點頭。

“有些危險。”

望春重重地點頭。

音晚眼中浮上一縷憂色,不禁焦灼起來,加快了語速:“韋春則要見他。”

望春瞪大了眼,甚為驚訝,而後小雞啄米似的拼命點頭。

音晚看着院中的石晷,心不住下沉:“這個時辰他該回來了,但是他沒來,是因為他受傷了。”

這一下望春倒不知該如何反應了,點頭不對,搖頭似乎也不對,他踯躅了許久,輕聲說:“娘娘,要不奴才帶您去見陛下吧,咱們悄悄的,不驚動旁人。”

去武城殿的一路音晚的心都很亂,她腦中總是響起昨天蕭煜對她說過的話。

——“若是我死了,你能原諒我嗎?”

不,他不會死。

音晚立即否定了這個猜測,按照他的脾性,如果他當真快死了,定會哭着嚎着吆喝着見她最後一面,逼她發誓一輩子不改嫁或者幹脆跟她商量給他殉葬算了。

反正這個人是不會安安靜靜死的。

她腹诽了一通,更像是自我安慰,覺得心好受些了,扶住遮面羃離,加快了步子。

武城殿前很是熱鬧,成群的太醫們進進出出,有端藥的,有端紗布的,還有擦汗嘆息的。

音晚剛剛放下的心又提起來。

望春的神情很是複雜,回頭沖音晚低聲道:“娘娘,您跟緊了奴才,奴才帶您進去。”

到底是禦前大內官,很有幾分體面,那些小黃門們各個哈腰作揖,讓出一條道來。

寝殿中門窗緊閉,彌漫着苦澀的藥味兒,重重疊疊的繡帷後身影缭亂,蕭煜坐在榻邊,讓內侍給他往胸前纏紗布,邊纏邊叫喚:“輕點,你想勒死朕?”

聲音若晨鐘洪亮,中氣十足的。

望春輕咳了一聲:“陛下,娘娘來看您了。”

繡帷內頓時安靜下來,少頃,傳出蕭煜虛弱哀綿的低吟:“哦,那你進來吧,朕覺得自己快要不行了,正好,能見最後一面。”

說罷,他把給他纏紗布的內侍趕了出去,這內侍甚為忠君盡職,還依依不舍地念叨:“陛下,還沒纏完呢……”

被蕭煜低吼了一聲“滾”,委屈兮兮地退了出來。

音晚拂開繡帷走進來,蕭煜已經歪倒在榻上,側着身,合攏松散的衣襟內露出纏得厚厚的紗布,他咳嗽了一聲,沖音晚弱聲道:“本來不想讓你知道的,怕你擔心,沒什麽,方才是吓你的,太醫說了死不了,頂多就是卧床個一年半載的。”

音晚冷冷瞧了他一陣兒,漫然道:“既是死不了,那我就回去了。”

第 101 章 痛打落水狗

随着話音,看守西角門的王婆子的小孫女兒便引着幾個打扮樸素的男男女女走過來,那幾人看樣子有些畏縮,可一看見原子非,便冷哼一聲怒目瞪着他。

原子非越發不明白顧绮羅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因為之前的話,下意識只以為她是要證明自己不住在臨川而是住在杭州,那你十幾年對顧家的老太太和孫女兒不聞不問可就說不過去了。而且這樣一來,就證明他撒了謊,自然不是心口如一了。

倉促之下,原子非又犯了“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老毛病,因胸有成竹的仰天哈哈一笑,沖那幾對男女一一招呼道:“王三叔王三嬸,炮仗哥梁嫂子……你們怎麽都過來了?可是顧姑娘請你們來的?”

“原公子果然認識這幾個人。”顧绮羅笑吟吟道,話音未落就聽原子非冷哼一聲道:“自然認識,做了十幾年的鄰居,我再怎麽刻苦攻書也不可能足不出戶啊。”

“能不認識嗎?”那王三叔也指着原子非沒好氣道:“求他寫封信,都要五十文錢,像我這樣的肥羊主顧,原秀才想忘也難吧?”

“一封信五十文錢?”圍觀百姓立刻就議論開了。在京城,去一個書畫攤子上找個陌生秀才寫封信最多也不過十文,這還是鄰居嗎?簡直就是訛詐。

原子非就覺着腦子“嗡”的一聲,他終于明白顧绮羅的真正用意了,但為時已晚,因情急之下,連忙就辯解道:“王三叔,你開什麽玩笑?我……我什麽時候給你寫信要……要五十文錢了。”

“好啊。這就開始抵賴了……”

王三嬸冷哼一聲,不等說完,旁邊另一個女人便叫道:“這事兒你不記得,那你弟弟整日在街坊四鄰間偷雞摸狗你還記不記得?別說你不知道,他偷的雞鴨鵝狗你沒吃過?他偷的錢你沒花過?你們兄弟倆哪個都不是好東西,人憎鬼厭的以為誰不知道呢?這會兒竟然還好意思跑來京城賴婚。你要真和顧家姑娘有婚約,那之前你考了秀才後。你娘怎麽還托王媒婆和李家妹子她們給你提親?要不是楊家看不上你們。這會兒怕是都要拜堂成親了吧?那時你怎麽不說你在京城還有門娃娃親呢?”

“就是,你還是不是人?我們這來京城一路上都聽說了,你逼着人家好好兒的姑娘退婚嫁給你。要不要臉啊?”

“可不是可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鵝肉,上不了臺面的東西,楊家不過是個商戶,都不肯把女兒許給你。你還敢肖想五品官的女兒,你就造孽吧。”

這幾個鄰居當真是不留情面。你一言我一語頃刻間把原子非戳的不成人形,縱然是他伶牙俐齒,又怎比得過對方人多嘴雜?他倒是有心說這些人都是顧绮羅找來陷害他的,但壞就壞在之前他錯會了對方意思。已經認了這幾個人是自己的鄰居,如今簡直就是授人以柄。

原子非氣得險些吐血,那邊呂夫人也差點兒咬碎銀牙。眼看這事兒就成了,難道竟會因為突然出現的幾個什麽鄰居而搞砸?正焦急間。就聽那邊的顧明陽大喝一聲道:“好一個清白書香人家,原子非,你還敢說自己心口如一?你那紙婚書究竟是怎麽回事?還不給我從實招來?難道一定要我把你扭送官府嗎?”

“顧伯父休要聽這些人胡言亂語……”

原子非急得滿臉通紅額頭汗下,剛張口說了一句,就聽身後一個清脆驚愕的聲音道:“原公子?”

原子非大驚轉身,看見身後那個熟悉的女孩兒,一瞬間只覺魂飛魄散,他想要張口說話,卻覺着嗓子眼兒發幹,光是嘴唇在那裏動着,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真的是你?”那女孩兒一臉難以置信的模樣,喃喃道:“我和小姐難得今兒進城想買點東西,就聽人人都說原家公子在顧家逼婚,小姐不信那人是你,是我想瞧熱鬧,才拉了小姐過來,真是……真是沒想到,那個……那個人竟然真的是你。”

說到這裏,那丫頭模樣的女孩兒仿佛才終于回過神來,立刻滿臉通紅的大怒道:“混蛋,你……你不是說待你金榜題名,就要明媒正娶我們小姐嗎?你……你他媽的在這裏幹什麽?”

盛怒之下,這女子竟是連粗話都叫嚷出來了。但因為她之前的話不啻石破天驚,此時誰還在乎一個丫頭說什麽他媽的啊?大家都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忽聽外面一陣騷動,回頭一看,後面的人群竟然分出一條路來,門前圍着的人不知怎麽回事,也跟着旁邊的人向兩旁退避,頃刻間就讓出一條小道。

只見一個身材曼妙的女子站在通道外,袅娜如柳的身子不知為何竟輕輕顫抖着,然後她慢慢掀起鬥笠上的面紗,露出一張震驚無比的絕色面龐,那雙剪水明眸死死盯在原子非身上,竟是泫然欲泣。

“佩……佩佩……”

原子非就像是一條被抽走了全身骨頭的癞皮狗,險些沒癱軟在地上,眼睜睜看着那絕色女子來到大門外,他腦子嗡嗡直響,一向的急智此刻竟半分也使不出來,只有絕望如同潮水般一*湧上心頭。

幾百人的現場,此時萬籁俱寂落針可聞,那女子在門檻外停下腳步,目中淚水終于順着面頰淌下來,她卻似乎完全沒有察覺,仍是緊緊盯着原子非,輕聲開口道:“原……原郎,這……這究竟是怎麽回事?綠蘿說懷疑在顧府逼婚的人就是你,我……我還不相信,可……可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你說話呀,你告訴我,這……這是怎麽回事?你答應我的……答應我的迎娶之日,難道……只是如夢佳期,遙不可及嗎?”

這女子即使在巨大的悲痛之中,聲音卻依然悅耳動聽,越是如此,那其中的哀婉就越發動人心弦。眼看這樣一個絕色美人的珠淚滾滾而下,圍觀百姓們不由都是大起同情之心,有那性子急的便喝問道:“究竟是怎麽回事?這位娘子又是什麽人?兀那原子非,你這又是做的什麽孽?”

“怎麽回事兒?”那叫綠蘿的丫頭氣狠狠地一指原子非,大叫道:“這個負心人,他……他當日幫我們打跑無賴,我們娘子感他恩情,資助他在京中生活,以待來年秋闱科考,他和我們娘子海誓山盟,口口聲聲說來年金榜題名,必然明媒正娶我們娘子。結果……結果……”說到這裏,綠蘿氣得身子不住顫抖,再也說不下去,顯然已經出離憤怒。

這裏原子非失魂落魄,嘴唇顫抖着,卻仍是一句話也說不出。忽覺身上一股大力湧來,猝不及防之下,不由一個狗吃屎撲倒在地,回頭一看,只見顧明陽須發皆張,手指着他怒聲大喝道:“你既然和別的女子私定了終身,為什麽還要百般逼迫我們?你口口聲聲說非我兒不娶,那你明年金榜題名後又打算如何?是不是你早就打好了主意,到時候将我兒休棄,再迎娶美嬌娘?你……你用意何等歹毒?你可曾想過這事關一個女兒家的終身?甚至是一條人命?原子非,你……你真是枉披了一張人皮。”

“沒錯,太過分了。”

“什麽人啊這是,簡直禽獸不如。”

“揍他,告他,這樣的敗類決不能留,不然還不知禍禍多少好人家的女孩兒。”

“啊,這位娘子暈倒了。”

圍觀百姓們都沸騰了,鼓噪聲中忽然又有人大叫起來,顧绮羅擡頭一看,就見那“姚娘子”軟若無骨暈倒在綠蘿懷中。如此一位絕色佳人,雖然是個小寡婦,然而她一心一意将未來寄托在一個負心漢身上,怎不讓人為之憐憫感嘆?

這更引起了人群的憤怒,喝罵聲如潮水般湧來,真可謂是“群情激憤”,而且越來越多的人聚攏過來,聽說了事情經過後,也加入了喝罵的人群中。

原子非面如土色,這個時候他就算有心辯解他不認識“姚佩佩”也沒用了,最開始那下意識的反應早已經出賣了他。汗水打濕了兩重衣衫,之所以還能站在地上,完全就是因為他已經恐懼到麻木,麻木的連雙腿都沒有知覺了。

“顧老爺,打官司去,我們支持你。”

人群中不知道是誰大喊了一聲,顧家要告原子非騙婚,卻沒有衙門受理的事情早已經在民間流傳開來,因此時面對如此景象,大家眼看之前顧家已經被逼到絕崖邊上,此時又證明那原子非明顯就是存心不良,人證物證俱在,立刻便有人鼓噪起來。

顧绮羅轉頭看向父親,昂頭大義凜然道:“爹爹,這原家子壞事做絕可恨之極,爹爹該立刻将他扭送官府,告他詐騙之罪才是。”

顧明陽也終于從憤怒中回過神來,聽了女兒的話,立刻明白這是一個痛打落水狗的好機會:京城諸衙門之前不肯受理此案,他官小位卑沒有辦法,可此刻這卻是百姓們的民意,就不信這樣一大群百姓陪自己上順天府衙,那順天府尹是不是還敢推搪?若再推搪,激起民憤,惹得龍顏震怒,他可就不是丢官罷職能了事的。

第 90 章 銀鈴付此生

紫金琉璃釵……

這個名字怎麽這麽熟悉,這不就是與天帝賭約中的紫金琉璃釵?

他說過,這六界中僅此一支,莫非,那是若兮娘娘的?若兮娘娘的紫金琉璃釵在天帝手中,那天後所言絕對是真的了?

想到這兒,我不禁有些害怕,若是,這支琉璃釵真的到了我手裏,那陳年往事也會一并被揭開,屆時我又該怎麽辦?

“怎麽了落兒?”他的一句話讓我緩過神來,略敷衍道:“沒事。”

“那…那後來呢?他們就這樣相愛了?”

他将我再一次抱緊:“哪有那麽容易啊?聽父尊說,他硬是在母親殿前等了三天三夜才見到了她,只為将那支紫金琉璃釵交還,之後日日相邀,才終究贏得我母親的真心。”

傳聞中的人物,常常都是以護這世間的大英雄形象出現,沒想到還是有這麽一段兒女情長。

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對了,我有個東西給你。”

“東西?什麽?”

只見他從懷中拿出一個紅繩銀鈴,小巧別致,聲音也是清脆悅耳。

“鈴铛?給我這個幹什麽啊?”

他沖我淡淡一笑,只慢慢從吊椅上下去,将那銀鈴系在我腳踝,并向我解釋道:“聽聞,凡人會将這銀鈴系在心愛之人的腳踝,如此,無論歷經多少次輪回,都會在每一次的人生中,找到彼此。”

他竟然會給我這個東西,這是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一個上古尊神,還會相信凡人的玩意兒。

我輕輕踢了他一腳:“凡間的東西你也信,虧你還是上古尊神,七夜尊主呢。”

他淺淺一笑:“都說神仙除歷劫之外沒有來世,我便将這銀鈴贈你,看看,如果真的有下輩子,我還能不能找到你。”

“所以,你這意思,便是生生世世都認定我了?”

他突然湊近了我:“那你可願,生生世世都認定我一人,做我的妻?”

我沖他笑了笑:“我不知道我們還有沒有來世,但只要我身魂所在一日,便圍着你轉一日。”

院中突然迎來一陣微風,系在腳踝的銀鈴發出清脆的聲響,這一刻,如火般炙熱的唇向我襲來,而我,也任由他擺布。

可就在這時,我感覺到他有些不對勁,待我慢慢睜開眼睛,他似乎已經将事情處理得妥當,我慌而結束,在殿前看到一臉惶恐的蘇妜,渾身顫抖,卻似乎被他用什麽法術束縛。

“你…你對她做了什麽?”

他沖我一笑:“沒事。”随即臉色一沉收回了法術。

蘇妜似有些惶恐,慢慢的走了過來:“落…落落…夙…夙堯仙上。”

完了,如此一幕被她看見,這下可丢死人了。

不過,看她神色慌張,怎麽還顯得有些害怕?莫非是七夜那法術将她給吓住了?

“額…妜兒啊,那個,有什麽事嗎?”

她沉默不語,似乎還沉浸在恐懼中沒有醒來。

“妜兒?”

她似乎是理了理情緒:“落落,我想…跟你單獨說。”

我下意識看了看七夜,他挑了挑眉:“你們說,我先走了。”臨走之前,還不忘給我溫柔一笑。

看他若無其事的走開,讓我越發覺得尴尬,蘇妜,一個和我相處了這麽多年的人,被她撞見這一幕還真是不好解釋。

“落落,你…你真的喜歡上他了嗎?”

這不是廢話嗎?難道她撞見的這一幕還不足以說明白嘛。。

不過,她這反應也未免太大了些。

“我…喜歡他有什麽錯嗎?”

她低着頭,眉頭緊皺着,咬了咬嘴唇:“落落,你…你是不是沒吃藥了?”

“這跟那藥有什麽關系?”

她眼神閃躲,時不時眨眼:“我只是想着你的頭痛之症,便問問。”

我湊近了她,直勾勾地盯住她的雙眼:“妜兒,告訴我,你是不是有什麽事瞞着我?”

她慌而退了幾步:“沒…沒有,落落你想多了。”

自從七夜來這,蘇妜便從來沒有正常過,一個勁的提醒我吃藥,卻又始終不告訴我為什麽,到底,這中間藏着些什麽事情……

我冷冷地笑了笑:“你不要騙我,你知道,我永遠都不會原諒背叛我的人。”

她勉笑道:“落落,你真的想多了,只有那藥對你的頭痛之症有幫助,我只是想問問而已。”

“吃,我每天都在吃,而且,頭痛之症也不怎麽發了。”

她沒有說話,也沒有擡頭看我,只是似乎想着什麽事情。

看來,這個蘇妜真的有問題,而雲淙給的那個藥,也肯定有問題。

可他們如果想要害我,這藥服了五百年,除了頭痛,我也沒感覺到其他什麽不适,如今那藥已經讓慕楓收了去,反而也沒告訴我這藥的用處,看來,想要弄明白這件事,還真有些棘手。

我故作輕松坐回了吊椅:“妜兒,你不是有事找我嗎?說吧,有什麽事?”

“我……我沒什麽事……”

呵,看來,真的是不能信任了。

她跟雲淙,究竟給我吃了什麽藥?才讓我的頭痛之症反反複複五百年,他們為的又是什麽?這個靈界嗎?

“那既然沒什麽事,我就先去靈界看看。”

正當我欲離開之時,她突然叫住了我:“落落。”

“嗯?怎麽了?”

她似鼓足了很大的勇氣問了我一個問題:“如果…如果有一天你發現,我真的背叛了你,你會怎麽辦?”

呵,現在能問出這種問題,看起來對我還有幾分留戀,可惜可惜,為什麽你要背叛我呢…

我裝作若無其事笑着說:“你是我的好姐妹啊。”我又湊近了她耳邊:“如果你背叛我,那我們…便永生不複相見了。”

臨走時,我感覺到她心中的害怕,我不知道他們用什麽方法,又在算計着我什麽。

一個本以為從小到大将我當做親妹妹的人,一個我救下當做親姐妹的人,他們之間,有什麽秘密在瞞着我,或許,從五百年前大病初醒之時,我便被他們玩弄于鼓掌之間,任由他們擺布。

所謂的頭痛之症,一定是因為那個藥引起的,那藥,又會是什麽?

第 102 章 :你想死嗎

沉寂多年的木之森,卻于某日突然飄來一朵雷雲,雷聲隆隆,電光陣陣,這婕雷一劈,就劈了多日。

五日後,木之森裏的山峰倒塌了一片,而渡劫者卻是不見所蹤……

蟲聲切切的木之森裏,一小隊修士深入其中,身材壯碩的大漢,一劍捅死一只疾風狼,這才看向領頭的隊長。

“頭,有些不對啊,今日怎的都是小貓兩三只,連只厲害的妖獸都沒有。”

那面白無須的中年修士卻是沒有做聲,只盯着散落在地的一堆粉末,似是在想着什麽。

“這是什麽?”那大漢疑惑的看向自己的領隊,“看上去像是石頭的粉末。”

“我說,大塊頭,這不是像,這根本就是!”一身裹輕紗的美**人,用手上的峨眉刺,定死了一只毒尾蛛,這才撩了一把那壯漢健碩的胸口。

“我看你的腦子都長在這身上了,”那美**人說着,卻是向着那大漢抛了一個媚眼,“不過,我喜歡。”

“風三娘,你能不能一天到晚的少發兩次春!”這次出言的卻是一位年近不惑的枯瘦老者。

風三娘風情萬種的一笑,“你讓我一個合歡宗的女修不發/春,就跟不讓你煉屍宗碰屍體一樣,這簡直就是明擺着阻礙他人道途。”

“你說,是也不是。”那風三娘聲色纏綿的說着,柔弱無骨的手掌,卻是捏了那壯漢的手臂一把。

“死鬼,今晚紮營後記得來找我。”

那風三娘掩唇嬌笑,卻是斜睨向那老者,“不過你就不用了,我怕你馬上風……”

一只紅眼長腿跳蛛,輕盈的跳上矮小的灌木叢裏,安靜的趴伏在草葉間,默默的注視着眼前的一切……

“噤聲!”

那一直并不言語的隊長,卻是突然開口,“有情況。”

風三娘握緊了手中一雙峨眉刺,警惕的看向四處,“當家的,出了什麽事?”

那中年修士卻是并不言語,只是伸手撥開眼前遮掩視線的樹枝。

“這是什麽?”

只見一座座精致逼真的妖獸石像,遍布眼前,它們英姿飒爽一只只或跑、或跳、或奔、或跑,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風三娘拍拍飽滿的胸脯,這才嬌聲嬌氣的舒了一口氣,“吓死我了,原來只是一堆石像,我還以為是真的妖獸。”

風三娘近前一步,打量起這些石像來,須發可見,利齒含鋒,雖是威風凜凜卻是無一不面帶驚懼,似是在驚恐些什麽。

“誰把這些石像放在這裏的,看上去好生奇怪。”那壯漢似是也看出些許不對來,問向那領頭的隊長。

那面白無須的中年隊長沒有回答,卻是直接伸出手去,碰向其中一座石像,只這輕微一觸,那石像就化作一堆石粉,“簌簌”掉落。

鋪天蓋地的石粉當頭撲下,四人雖然竭力避閃,卻還是不免被掉落的石粉沾染了衣角。

“這究竟是什麽?”風三娘拍着自己的衣擺,被石粉沾染了自己裙擺,這使得她聲音有些尖銳。

那老者直接向着風三娘,施展了一個“避塵決”,見那衣擺重新煥然一新,風三娘的臉色才好了許多。

“瘦老鬼,沒想到你還挺細心的嘛。”風三娘風情萬種的睨了那老者一眼,“今晚要不要來找我啊。”

那老者卻是冷哼一聲,“你不是還約了胡彪,忙的過來。”

風三娘卻是嬌羞的笑笑,“哎呦,真沒看出來,你還挺壞的。”

風三娘說着卻是問那領隊的中年修士,“當家的,這究竟是些什麽。”

那中年隊長卻是垂眸沉思,“這應該就是那些消失的妖獸。”

瘦老鬼聽出那領隊話中的意思,“你是說,這些石像之所以出現,是因為有人在這裏施展法術?”

瘦老鬼滿目思量的打量着眼前座座石像,小到昆蟲雀鳥,大到幾丈大小的妖獸,這究竟得是多厲害的修士,才能整出如此陣仗?

“道友已到多時,還不願意現身嗎?”那領隊卻是向着前方聲色淡然的說到,盡管他已握住手中的兵器。

胡彪握住手中重劍,兇狠的看向前方,卻見那枝葉叢叢之後,出現一位女修,那女修着一身白色羽衣,卻又偏偏撐了一把破舊的紙傘。

此時她踏着滿地芳草緩步而出,竟讓人生出一種這人乃是這森林所誕精靈之感。

“佛修?”瘦老鬼,眉頭緊皺。若說他們煉屍宗最讨厭的是什麽,那一定是無量山的那群老禿驢。

風三娘卻是握着一雙峨眉刺狐疑的看向瘦老鬼,“這佛修還有女的?”

瘦老鬼卻是不答,因為他也不确定眼前這女修是不是佛修,她周身滿蘊祥和之氣,更隐隐顯露出佛光護體來,這分明是修行多年的得道高僧。

可是,當自己面對這女修時,屍袋中的銅屍,卻是縮于棺蓋之中,再不肯聽自己指揮。

這銅屍曾經也對上過佛修,卻也未曾像今日一般。

瘦老鬼暗下定語:眼前這人十分棘手,不可輕視。

那面白無須的領隊卻是想的更多,這莽莽不見盡頭的木之森裏,怎會出現一位佛修?而且是在此時。

“這位妹妹,你不在清靜之地翻閱經書,怎得孤身一人在這木之森的山林之中?難道,你就不怕遇見魔修嗎?”

“你說的可是自己。”那女修淡淡開口,音色清潤,如浸于溫湯中的暖玉,讓人聽之親切。

見被對方道出身份,春三娘卻是不惱,“你說的卻也沒錯,所以,你現在要除魔衛道,框扶正義?”

“閣下想多了,我來此只是想要提醒一下各位,還是莫要往前走了。”那女修撐着那柄破舊的紙傘,微微垂下的傘檐,擋住她大半的臉頰,只露出精巧白皙的秀氣下巴。

“這是為何?還請這位道友解惑。”這次相問的卻是那位領隊的隊長。

“你若不聽,盡管上前,只是死時莫怪我沒有提醒與你。”那撐傘的女修說着,就要轉身離去,卻突然被一把斜插于地面的重劍,擋住了去路。

胡彪下意識的舉動,似是惹怒了那女佛修,垂下的傘檐,被那女修輕擡而起,露出那傘下眼覆白绫的臉龐來,雖是模樣傾城,可那聲音卻是冷若霜雪。

“你想死嗎……”

第 93 章 險地求生

(更新時間:2003-12-2021:12:00本章字數:6732)

就在班塔耶衆人再度分手前進之後,密直市市郊的院落,同樣的人再度聚會,只是地點換上了一間完全沒有窗戶的房間。

“昶印已經回來了。”三十多歲穿著文士長衫的男子道。

老人聞言,淡淡地問:“有什麽收獲?”

三十多歲的男子猶豫了一會才道:“他……看來有些……狼狽!”

老人頗感興趣地眼神發亮,馬上就追問:“能讓昶印狼狽倒也不簡單,說說看。”

三十歲男子苦笑了一下:“昶印沒說清楚,只說一定要把那家夥收進學院來。”只是看他充滿鬥志的樣子,真不知他是欣賞那個學生,還是打算趁機報複。

五十歲的馬臉漢子聞言興致也來了,跟著追問:“怎麽?打算公報私仇啊?”

三十歲男子搖搖頭,語帶保留地道:“我不知道,希望昶印不會這樣做,也許只是因為那個人讓他也起了興趣。”

老人輕輕點頭,沉吟道:“有興趣是應該的。今年來了太多的龍人,而且都是中階龍人。這些人自然多少有些奇怪的。”

聽到這裏,三十歲的棕發男子精神也來了,跟著發言:“說到奇怪,我這邊倒是得到一些奇怪的消息。”

老人微微一愕,連忙追問:“什麽消息?”

三十歲男子調了一下坐姿,輕咳一聲道:“昶印雖然狼狽,可起碼沒什麽傷。但是,軍方那邊就不一樣了,他們似乎損失了不少。”

“怎麽損失法?”老人追問。

“他們派出去的幾批人都沒有回轉,據說都死了。”男子道。

衆人聞言大驚,一般考試都會控制傷亡,不會以命來做賭注的,怎麽會……?

老人雖然沒有驚訝,但還是忍不住皺起眉頭。沒道理……危急時要是亮出學院考試的身分,應該不會鬧出死傷,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麽他們不知道的內情嗎?

“消息确實嗎?”老人謹慎地問。

“應該不會有錯!軍方派出不少人去查,現場留有大量血跡和野獸蹄痕。他們在懷疑若不是對手殺了他們,就是路上遇到魔獸出沒,沒來得及逃跑。”男子道。

這倒有可能,這批龍人和精靈人全都不清楚東大陸的禁地,挑了魔獸最常出沒的東陸北道走,軍方的人到這裏攔截,遇到魔獸的機會也不是沒有。

老人只是沉吟,卻沒有說話。其它人也是面面相觑,都在擔心軍方出了這等事,不知道會不會因此找學院的麻煩。

三十歲的男子見狀,也知此事關系重大,于是又再補充道:“根據已經到達東大陸的人數,除去昶印負責的一個,軍方在東大陸總共派了十批人,這十批人已經有九批确定失蹤,還有一批已經失去聯系,還在确定,估計也是失蹤了。”

衆人大驚,十批人?!以軍方每批最少八個人來看,十批人就有八十個人了!相當于一個隊啊!當初他們還覺得軍方每批人最少八個人實在是小題大作,沒想到這麽浩大的隊伍也會這樣消失得莫名其妙。

老人臉色更加凝重了。

“詳細的地點知不知道?”

男子一愣,心虛地搖搖頭:“不清楚,一批最大批的人消失在魔獸天堂裏,沒人敢追進去找。其它九批都陸陸續續消失在東路北道上,血跡蹄痕都很新。”

“難道,魔獸天堂裏的魔獸突然兇性大發了嗎?一天之內連續九起攻擊?!”馬臉男子疑惑地道。

衆人聞言都覺得既懷疑又憂心。這時,老人突然從懷中掏出皮卷,攤了開來。赫然就是前次攤在桌上的那張。光點密密麻麻的還是在西大陸的東南角推進,東大陸這邊,幾顆紅點還是在東陸北道上,只是位置明顯地比前次推進了一點。

老人瞪著皮卷出神,而其它人也将目光都放在皮卷上。

“人都還在,他們沒有遇到魔獸嗎?”五人中唯一的女性,一個約莫三十多歲穿著白色罩袍的女子喃喃道。

衆人也很疑惑,但是根據光點,他們并無法判定他們究竟是沒有遇到,還是魔獸們無法傷得了他們。

“魔獸天堂的魔獸雖然多,但還沒有出現那麽頻繁的。況且他們可不是尋常老百姓,怎麽可能連一個也逃不出來?”老人突然道。

衆人聞言恍然大悟。是了!這麽多人如果遇到魔獸,怎會連一個都逃不出來?

“難道跟這些龍人有關?”馬臉男子問。

老人不确定地搖搖頭:“也許有,但還不肯定。肯定的是,這些中階龍人應該多少知道一點。”

聽到這裏,四十多歲的短髭男子憂慮地問:“今年來這麽多中階龍人,是不是有什麽企圖?畢竟,龍人雖以低階龍人居大多數,中階龍人數量卻也不少,而且地位高了低階龍人許多,現在一次來了這麽多中階龍人,副院長怎麽看?”

聞言,其它人也認同地連連點頭。當他們看到名單時,發現今年來了十二位龍人,這麽多龍人已經讓他們覺得奇怪了,但更加令人側目的卻是,這些龍人當中竟有八個是中階龍人。

老人撚撚長髯,也肅容道:“低階龍人分階最細,中階龍人雖然沒有那麽複雜,但是也有高下之別。我們最熟知的魔龍士就是以中階龍人為主體,但是,據說,各階龍人有先後天之別,而我們熟知的魔龍士也只是中階龍人中較底層的角色,同樣的中階龍人卻不一定有同樣的修為,這個中差異不是我們能清楚明白的。就是因為這樣,我還無法肯定這些中階龍人是不是有特殊的背景。”

頓了一頓,老人看了衆人一眼,又道:“不論他們是不是有特別的背景,我們只需留心注意,不要太早下定論。這事,院長也知道了。他的意思也是這樣。”

衆人點點頭表示了解。

老人将桌上的地圖卷了起來,收回懷中,才又再次叮咛道:“今天這件事,對于軍方的猜測,我們不能公開表示意見,也不要幹涉他們的調查。我懷疑,這其中內情并不單純。”

衆人聞言都不禁嚴肅起來。

“歐羅,你再去探探,試著看看能不能取得那些失蹤的人的詳細資料。”老人對三十歲的棕發男子吩咐道。

男子點點頭,而其它人則是神情各異地對看著。老人又沉吟了一會,突然站起身,跺了幾步,嘆氣:“恐怕就像院長講的,亂世要到了…這世界恐怕也不能平靜太久了……”

魔獸天堂密林內,一群近百個人正在商議。

“要繼續等嗎?”女孩子的聲音。

仔細一看,竟就是當天抓著明斯克要他幫她的姑娘。除了這個姑娘之外,其它的大多是魁武的大漢,少數有一部份比較瘦高,但也顯得壯實。這些男子唯一的共同點就是,臉上都有刀疤,而且疤上還結著痂,可見是新傷。

“再等等吧!我們布置的很好,應該不會被發現不對勁。我們還有一些兄弟還沒到齊,我們不能這樣放著他們不管!”一名刀疤大漢沉著聲音道。

這名刀疤大漢就是當天接受尼路建議留下暗記,決定逃亡的壯漢。這幾天,他們先在各重要路口留下暗記交代集合地點,并逐漸會合同伴,接著再往集合地點去時,又成功攔到一批正在密林邊與一名精靈人交手的同伴。大漢照著尼路交代的說了,精靈人就如同尼路所說的,二話不說放了他們。衆人這才進入密林,等待其它人會合,并輪流派出幾個人到林邊去注意狀況,随時接應同伴。到今天除了被派往密林的副将等十五個人外,其餘先發的九批人都已經到齊。先發的同伴大多都是大隊長和中隊長級,只有少部分的隊長。而他們要等的就是後來派出的其餘幹部,包括一名中隊長、一名隊長和一批親己的隊員。他們被派往攔截獸人,普通的隊員遇到獸人,那是不可能成功的了。

“可是我們繼續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先別說對頭會不會派人來查,首先這裏是魔獸天堂耶!我們不能在此久留。我們另外選一個地方吧!”姑娘建議道。

刀疤大漢搖搖頭:“就是因為是魔獸天堂,只有這裏我們才有一線生機。只要離開這裏,整個東大陸都在東陸大将軍的控制下,我們即便逃,也逃不遠的!”

姑娘聞言不吭了。只是無奈地嘆氣。

刀疤大漢繼續道:“一但我們被抓到了,不用等到大将軍面前,他們那些人一定私下将我們處死,安下罪名,我們就注定蒙冤了。更別說,這件事經過他們的手,又會如何渲染牽連了。”

“反正我們不逃也是死,逃了,起碼在魔獸嘴下可以逃出個生天來也說不定。”另一名大漢也道。

“我們現在已經不是帝國的軍人了!我們只是一群無名無姓的人。我們要做的事,就是救回我們的同伴,然後去找副将!”另一名較瘦的大漢以稍顯尖銳的聲音道。

姑娘點點頭,突然輕笑道:“等便等吧!大不了咱們就死一起了!”

衆大漢全都點頭,也笑了起來。他們都是光棍才會來參軍,死了沒人可憐,叛了也沒啥打緊。

就這樣,這些人在巴耶帝國最兇險的地方待了下來,等待同伴會合的期間幸好沒有大批魔獸攻擊的情形,所以還算能應付。他們還不曉得大部分的魔獸因為某種原因,最近都集中一處,因此沒讓他們遇上太兇的魔獸。

※※※

自從那天晚上魔獸大舉來攻之後,薩摩又走了兩天。一路上,還是有魔獸跟著,但是,不再象是之前一樣虎視眈眈,反而領在前頭,跟在後頭,護在兩邊,壓根就是來保護他的!就因為這樣,薩摩這幾天不僅沒有魔獸幹擾,就連其它的野生動物也見不到。每天到了傍晚,就會有一頭魔獸叼著一只野獸的屍體等在前方,等薩摩發現了,就把牠放下,微微點頭走了。薩摩知道,這是魔獸們為他準備的晚餐。難得的是,他們還知道每天準備不一樣的東西。

至于午餐呢?薩摩本來都是吃幹糧或采野果。不過魔獸們自從發現薩摩會在中午時尋找野果時,隔天,非常準時的,一到日正中午,就會有魔獸叼來滿是果實的樹枝,等在前方。不知道他們都是從哪裏裏采來的,這些果實既甜美,又好像別有功效。薩摩吃完不僅全身舒暢,還會覺得渾身是勁。幾日下來,身輕體健,受益不少。

晚上睡覺時,魔獸們會圍在十尺外,十尺內不容野獸或魔獸進入。

薩摩很想告訴他們其實不用這麽費心,不過,每當他找到一只魔獸,跟牠說這番話時,魔獸都只是不解地偏頭。

這天中午,薩摩坐在樹枝上,吃著剛剛一條虎蟒帶來的水果。兩只小精靈賴皮地攀住雙生的兩只岔角,蕩來蕩去。小精靈沒什麽重量,雙生也沒什麽感覺,只是眯著眼,懶洋洋地假寐。嘴裏一動一動地嚼著樹上的樹葉。并不是他喜歡吃樹葉,他只是在刷牙兼磨牙。

成年大劫後,雙生原本光裸的頭上逐漸長出了一對鹿般的岔角,閃著黑亮的光澤。當初看到圖蘇的護駕龍神時,并沒有這對尖角。薩摩不清楚究竟這對岔角有什麽意義,只是看雙生好像也沒什麽不對勁的地方,也就算了。更何況,當初在地下宮殿所看到的龍是有岔角的,雙生突然長出角來也不算不合理。

“主人!牠們那些家夥為什麽對你這麽好啊?”小白好奇地問。

薩摩搖搖頭,無所謂地道:“不清楚!或許怕我吧!”

“為什麽怕你啊?”小黑問。

薩摩苦笑以對,不知道如何解釋。

“問問他們就知道了嘛!”小白建議。

“這樣也很好啊!随時都有東西吃。”小黑樂天地道。

“你不擔心他們毒死主人啊?”小白道。

“主人那麽容易死嗎?”小黑不以為然。

聞言,小白不吭了,只是更加用力地蕩著。

薩摩再度苦笑。他也很想問清楚啊!他不喜歡牠們跟前跟後的。只是,牠們像聾了一樣,說什麽都聽不懂。想到這裏,薩摩突然跳了起來,吓得雙生一口樹葉差點吞進去,兩只精靈也“撲”地從岔角上掉下來,跌坐在雙生的頭上。

完全沒有注意兩只小精靈的咕哝聲,和雙生努力的咳嗽聲。薩摩想起了那天與群獸“會面”的情景。難道,他必須将神劍魔刀化成的角與翅膀露出才能和牠們溝通嗎?薩摩即想即行,立刻躍下地,褪去上衣,眼一閉,尖角和翅膀再度出現。

薩摩這會留上心,立刻敏銳地察覺到四周魔獸的騷動。看來與魔獸的溝通還是必須藉由神劍和魔刀才能順利進行。

果不其然,薩摩之前不管重複幾次命令都沒用,現在在這情況下,僅是輕輕一句:“全都過來。”聲音并不算大,四周魔獸卻全都沒有猶豫地聚了過來,跟之前的反應簡直是天差地別。

薩摩無法辨別究竟魔獸是聽不懂自己之前的話,還是不接受那種狀态中所下的命令,但是,總算有反應就行了。

只見魔獸們全都停在薩摩四周一尺外。為首的幾只發出高低不同的鳴聲。薩摩聽不懂,卻直覺知道他們在召喚其它魔獸。果然,才不過一會兒,遠一些的魔獸也都到了。各系魔獸分據一隅,安安靜靜,竟一點喧嘩聲也沒有。要是有人看見這副景象一定會大吃一驚。因為,眼前的魔獸各系各樣都有,毫不偏重,就連一些極少見的魔獸也有。這些魔獸平常若是碰頭一定是互相攻擊厮殺的份,今天竟然安安靜靜,極為和平地聚在一起,真可謂是世界奇觀了。

薩摩待魔獸數量累積得差不多之後,終于忍不住問出盤旋心中許久的疑惑:“你們是不是只聽得懂我現在這樣所講的話?”

魔獸們不約而同地點頭,發出幾聲低鳴。

兩只小精靈見一群傻不隆冬的魔獸竟聽得懂薩摩的話,忍不住也跟著起哄起來。

“那你們聽得懂我講的話嗎?”從樹上跳下來的小白首先開腔問。

魔獸們對看一眼,迷惑地看著兩只小精靈。

“牠們不懂。”沒有理由,薩摩就是知道牠們不懂。

“我呢?”雙生問,神情有點急切。

魔獸沒反應,看來也是不懂。雙生見狀,挫敗地咕哝幾聲。

“笨死了,果然是低等的生物!”小黑不屑地道。

此話一出,明明聽不懂的魔獸卻露出怒意,龇牙裂嘴地低吼著。

“耶?不是不懂嗎?”小白好奇的道。

“他們只感覺到情緒。”薩摩解釋道。不知道為什麽,當他這個樣子時,他就可以輕易理解魔獸的意思。

兩只小精靈喔了一聲,雙生也應景地嗚了幾聲。

薩摩看著面前近百只密密麻麻的魔獸,嘆了一口氣,終于把主要目的說了出來:“今天叫你們是為了一件事。”

魔獸們全都擡起頭,很是專心凝聽的模樣。

“你們不需要一直跟著我,也不需要費心為我張羅食物,你們的好意我心領了。”薩摩客氣地道。

此話一出,魔獸群內部立刻起了一陣騷動,魔獸們交頭接耳,好一會兒才又靜下來,直直地看著薩摩。

薩摩在他們“讨論”時,就已“感覺”到他們不願意了。于是一等讨論結束,薩摩就立刻追問:“你們不願意嗎?”

魔獸們對看一眼,又是一陣騷動,好一會兒才走出兩頭魔獸。正是當天的一狼一虎。

魔狼上前先嗚咽了幾聲,魔虎也跟著吼了幾聲。

“聽不懂!”兩只小精靈同時皺著眉頭道。雙生也跟著嗚了幾聲,表示同意。

薩摩沒有理會兩只小精靈,他聽懂了。牠們說這是牠們的責任,牠們很願意做這件事。問題是……他不願意阿!薩摩本想再開口拒絕,但群獸卻都用著堅定的眼神看著他。無奈之下,薩摩嘆了一口氣,只好妥協:“你們要跟可以,但是,不需要那麽多。”

一狼一虎對看一眼,前爪耙耙泥地,好似在讨論數量似的。接著,魔狼又發出幾聲高低不同的叫聲。

薩摩又聽懂了!牠說,這些已經很少了!只有首領才有參加的。牠們算了一下,這些魔獸只占了全部魔獸的百分之一不到。

也就是說這座森林裏有萬只以上的魔獸?!薩摩挑高眉,訝然道:“你們都住在這附近嗎?”

魔獸們有些點頭,有些搖頭。魔狼則嗚了幾聲回答。遠一些有得到消息的,已經在趕來的途中,還有一些還沒得到消息,正待通知。剩下的不是住得偏僻,就是不喜歡牠們過去,牠們無法通知。

薩摩擺擺手,果斷地吩咐道:“不需要通知了!我只是經過這裏,有你們在,我不會有什麽危險。至于那些住得遠的,也回去吧!你們的領地還要保護,首領離開太久不好。”

衆魔獸又是好一陣猶豫,象是極不願意離開的模樣。薩摩見狀只得板下臉來,語氣堅定地命令道:“有什麽好猶豫的!事情就這麽決定!”

聞言,魔獸全安靜下來。好一會兒,幾頭魔獸才伏地一跪,退步離開。

待那些魔獸走後,薩摩環視一眼,魔獸還剩下約莫七十頭左右,還是很多。但想來也不大可能再少了,薩摩只得由著他們去。

“你們可以走了。”說著,擺擺手讓群獸離開。

魔獸們聞言,齊齊伏身一禮,轉身陸續離開。只不過,薩摩知道,牠們并沒有走遠,還在附近,但也實在無心再與牠們計較,随即收起角和翅膀,領著一龍兩精靈繼續前行。

第 107 章 山上避暑2

涼風習習,一天被酷暑折磨的人,在此刻得到了寧靜。蟬鳴蛙叫,風吹竹葉的沙沙聲,奏響了一首催眠曲。不知不覺,這群人都睡着了。

在大家都陷入沉沉的睡眠當中,有一個人走進了竹廬。玉寧立刻清醒過來,運輕功飛到那個人身邊。原來是這個人是連清。連清看見玉寧出來,說道:“玉寧,您這剛回來待遇不錯啊。”

玉寧沒有回答連清的問題,而是說道:“夜色這麽晚了,連公子來這裏有什麽事情呢?”

“我來只是為了警告你,不許做任何傷害墨軒的事情,否則天涯海角,我必然找你報仇!”連清嚴肅地對玉寧說道。

“我怎麽會做出傷害墨軒的事情?我說過了我們倆是相互合作。我想墨軒一定也聽懂了。”玉寧一點也不懼怕連清的威脅。“你要你查出這書院的問題,我不會做出任何有害你們的事情。”

連清的聲音稍微激動了一點,陸花暖便被這聲音吵醒了。陸花暖剛剛睡醒還迷迷糊糊地問了句:“是誰在哪裏?”玉寧見陸花暖醒來便不理連清了,對着陸花暖說:“是連公子找過來了,花暖叫大家起來,咱們開始商量吧。”

陸花暖揉了揉眼睛,起身去喚醒其他的夥伴,“起來啦,大家別睡了。再睡就回自己的宿舍去睡。不然感冒了。”大家紛紛被陸花暖吵醒,都不滿意地說讓他們繼續睡。

“拜托,大家都看看現在自己的環境。要睡覺回自己的宿舍去,連清都自己找過來了,咱們還不開始讨論嗎?”陸花暖看着還沒有清醒大家只好提個建議。

雲皎月一聽連清二字立刻就清醒過來,連忙東張西望地找連清問道:“連清在哪裏,在哪裏。”

陸花暖也無奈地指了指玉寧那個方向,“在那邊。”雲皎月蹭得一下就竄過去了,說好的要淑女,要慢走,真是一提連清,雲皎月什麽都不要了。不一會便看見雲皎月跟玉寧還有連清回來了。

“好了,好了,大家現在可以讨論了吧。”陸花暖見人到齊了提議說,“王樂,你有什麽建議嗎?你不是經常出去嗎?”

見陸花暖提議,王樂就開口說道:“去山上,我認為一定要上水,幹糧。謹防萬一去的地方沒有水。還有帶上砍柴刀,路上不好走可以用來開路。”

“難道不要住帶帳篷嗎?”陸花暖問道。

丁俊明說:“不用帶。不過這個你放心,文先生說到山上有住的地方。我覺得咱們還應該帶上厚一點的衣服,山上溫度低,可以禦寒。”

陸花暖提議說:“一定要帶上食材,帶什麽幹糧啊。”

屈正文說:“食材那麽重怎麽能帶上去。咱們要拿的東西很多。”

“這個沒問題,讓王樂把他家的牛車趕上就好了。”陸花暖對着王樂說,“你們家的牛車爬山沒有問題吧。”

王樂回答道:“沒有問題,我家的牛車經常趕到山裏去。”

第 90 章 甜美的誘惑

一開始,紅箋覺着自己會被遺忘在這暗無天日的牢獄中,直到她死去,随着泥土—不,這鬼地方還沒有泥土,随着那些稻草腐爛。

後來,她又覺着把她扔進煉魔大牢的幾個老不死可能是想餓死她。

這牢裏太安靜了,喘氣聲都感覺放大了不少,聽得清清楚楚。

這個時候丹崖山已經是春天,紅箋又好歹是築基修士,不可避免衣着單薄,這煉魔大牢裏卻陰冷陰冷的。

再習慣黑暗,也只能依靠摸索,這種孤零零一個人被全世界丢棄的感覺叫紅箋很不舒服,她無法判斷外邊是黑夜還是白天,也幾乎睡不着覺,只有咕咕叫的肚子忠實地提醒她,從她被關進來之後便水米未進,按她的修為,餓成這樣,怎麽也得有七八天的時間了。

這七八天,在她的感覺中卻漫長得像過了幾個月。

後來紅箋也想開了,餓死雖然說起來窩囊,但其實自己已經落到這個地步了,能給個痛快,這結局說不上便比最後因為老病而悄無聲息地死在黑暗中糟糕。

她正這麽寬慰自己的時候,牢房外邊卻傳來了動靜。

腳步聲響起來的時候離得還很遠,紅箋側了側耳朵,無法判斷外邊的人是不是沖着自己來的,只聽着鞋子踩在石板上發出的“噠”“噠”聲不緊不慢,應當是有兩個人。

能在牢裏随意走動的大約是看守之類。

隔了一會兒,那聲音越來越近,這麽多天紅箋都快無聊地發瘋了,哪裏管來的是看守還是犯人,摸索着飛快向牢門的方向撲去。

這些天她閑着沒事做,把四周的石牆全部摸遍,不知這牢房用的是什麽石頭,縫隙既少,嵌得又平整,若不是她手指嫩滑幾乎分辨不出,而牢門的門縫就大多了,門上還開了個兩寸長一寸寬的小窗,正因為這個小窗的存在,紅箋才發覺原來那牢門竟足有她整條小臂厚。

這會兒透過小窗,遠遠的竟真有忽明忽暗的光亮。

其實因為來人還沒有轉過來,那光并不是直接照射,就這樣紅箋仍覺着雙眼一陣刺痛,有強烈地想流淚的感覺。

這是在黑暗中呆得久了,眼睛已經不适應光亮。

紅箋連忙閉上眼睛,耳聽那兩個人漸漸走到了自己的牢房外邊,前頭那人口裏還念叨着:“青龍……九,到了,就是這裏……哎,裏面的人還有氣兒嗎?”接着有人在外邊“砰”“砰”拍了兩下牢門。

不等紅箋應聲,外邊門上鐵鏈子“嘩嘩”響個不停,那人對同伴道:“來,搭把手,這門沉得很。”

紅箋微眯着雙眼适應了一會兒,終于在門完全打開的時候看清楚了火光下的兩人。

兩個中年漢子,一個手上提着白燈籠,映得他二人身上都青幽幽的,另一個握着長長的鐵索,只聽提燈籠那個道:“提你過堂了,趕緊跟我們走!”

過堂?紅箋心中嗤笑一聲,暗想正好去看看給她過堂的大老爺是那姓鞏的還是旁人,這煉魔大牢聽說是有十幾個長老共同當家,每逢大事便坐在一起商量,以多數人的意見為準,她在宗門時聽人如此說還覺着這般行事最公平不過,如今親身體會,方知傳說的一切都是狗屁。

兩個看守看不出深淺,這鬼地方無法修煉,仿佛與世隔絕一般,說不準就是俗世間找來的兩個普通獄卒。

紅箋腳上拖着沉重的鐐铐,跟在兩個看守身後,深一腳淺一腳地走了一炷香的工夫,前面出現了兩扇大鐵門。

帶路的看守站住,恭恭敬敬地對着門外喊:“鞏長老,人帶到了。”

鐵門自外邊被人推開,門外站着的果然是那鞏大先生。

他神色漠然地望了眼紅箋,似是在确定人有沒有帶錯,淡淡地道:“是她。”

兩個看守點頭哈腰,催促紅箋趕緊跟着鞏大先生走。

紅箋邁步出了門,鞏大先生将鐵門關上,看來沒有特別的命令,就連裏面的看守也不得随意走出來。

紅箋默不作聲跟着鞏大先生又走了挺長的一段路,經過幾處盤查,紅箋暗想:“不管這姓鞏的多麽龌龊令人不齒,煉魔大牢裏到真是防守森嚴,實在不能小觑。”

紅箋現在又餓又乏,身體正處于極度虛弱的狀态,沒有精力多想其它,直到她跟着鞏大先生穿過一道潮濕的長廊,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身體周圍氣流有異,久違的靈氣回來了,雖然明顯低于正常的修煉環境,但畢竟令她即将耗盡的真元有了些補充。

紅箋腳下滞了一滞,不及胡思亂想,先運轉了那治療神識的神秘功法。

築基之後這功法運行容易,見效也快,不大會兒工夫,她就覺着精神好了很多。

鞏大先生恍若未覺,将她帶到了一間石屋外邊,他站在門口向屋裏道:“季長老,我把她帶來了。”

屋裏有人十分客氣地回應:“有勞了,請她進來吧。”

鞏大先生往旁邊讓了讓,以法力推了紅箋一下,他的修為和紅箋根本不是一個級數,紅箋身不由己一個踉跄,進了石屋。

一股溫暧的氣息撲面而來,石屋裏面和冰冷陰森的牢獄是兩個世界。

迎面牆壁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畫,叫人一看就再也拔不出眼睛來,那上面是紅箋許久未見的清風明月,崇山峻嶺,叫她陡生隔世之感。

石屋正中擺了一張方桌,桌子上放着各種點心瓜果,連靈茶都在杯子裏沏好了,飄着淡淡的香氣。桌子旁邊空着一張座椅,這一切簡直就是為饑腸辘辘的紅箋準備的。

鞏大先生沒有跟進屋來,他在外邊帶上了石屋的門。

紅箋拖着鐐铐站在原處,方桌的另一邊,方才說話的人正坐在椅子上,由頭至腳地打量她。兩人目光相遇,紅箋心中一震,竟是季有雲。九年前在寰華殿,季有雲給她留下的印象太深了,雖然他長的和那位故人很像,但紅箋絕不會認錯。

季有雲竟然面露微笑,說道:“餓了嗎?先吃點東西吧。”

紅箋沉默着走到桌子旁邊坐下,垂下眼睛,目光在各種吃食上巡睃,季有雲見狀又開口道:“你還認得我?在這裏見到是不是很意外?放心吃吧,這些吃的都很幹淨。”

紅箋其實并不害怕季有雲毒死自己,她表現得這麽猶豫,是在猜想對方的用意。

沒想到那鞏大先生背後的人竟會是季有雲,季有雲雖然并不年輕,可也稱不上老,不知怎麽竟能藏身于煉魔大牢,還當上了長老。

當将生死置之度外,她到覺着季有雲沒什麽可怕的。

紅箋将靈茶喝掉,緩解了一下這些天來的幹渴,然後慢條斯理地開始吃東西,她的身體消耗太嚴重,不吃飽了哪裏有精神接下來應付季有雲。

季有雲就在一旁等着,待她吃飽喝足了,方才贊許地笑了笑:“九年前咱們在赤輪峰寰華殿初次見面,我就知道日後同你還有很多的糾葛。修真之人生命雖然長一些,但這一生是成功還是失敗也不過是看你關鍵時刻的幾次選擇。方紅箋,不需我說,你也該知道,你現在就到了這麽一個時候,生死貴賤,皆在你一念之間。我聽說你和闫長青也鬧翻了,現在我舊事重提,你可願投到我門下,随我修習這天下最厲害的功法?”

紅箋怔住,她幾乎懷疑自己聽錯了,她不過是一個普通平常的小小築基,何德何能竟得季有雲如此“厚愛”?

她不解地道:“我已經築基了。”

季有雲好似忘記了曾當衆表示過他的那門異術一旦築基再學只怕就晚了,不動聲色反問道:“是麽,那你第一個武技修的什麽?”

紅箋眨了下眼睛:“你猜猜看。”

季有雲胸有成竹:“放心吧,不管你學了什麽,我總有辦法。只要你尊我為師,就再也不敢有人給你委屈受,日後咱們師徒二人必會站到道修的最高處,像商傾醉一樣叫天下修真人景仰畏懼,不,我們會比他更進一步,我看得到未來,他無法成就的真仙,你我都可以達成。到時候哪怕你要殺掉刑無涯、戴明池替丹崖宗的那些人報仇,也是輕而易舉的事。等你學了我的洞察術,就知道我有沒有騙你了。”

紅箋聽完季有雲的長篇大論,再看看桌子上被自己風卷殘雲吃剩下的東西,還有牆壁上的那幅畫,不可否認,在經過此前那所謂的“殺威棒”和幾天與世隔絕一樣的監禁,季有雲的這番話無疑更具誘惑。

就像甜美的魚餌,放到了快要餓死的魚兒眼前。

紅箋臉上不動聲色,甚至看上去有些呆呆的,心中卻在飛快盤算:“我還有什麽價值,叫他如此費心圖謀?傳宗玉簡?值得嗎?不對,肯定還有什麽是我所不知道的。要不就假裝認個師父,先離開這鬼地方,慢慢再與他虛與委蛇?我連哭着喊着要轉投符圖宗都做出來了,這種事真不算什麽。可我真得很讨厭他啊,他還會用那洞察術,天天來窺探我的腦袋……”

一股深深地厭煩湧上心頭,紅箋多一刻也不想再僞裝下去,直接道:“你死了這心吧。”

第 93 章 :瘟疫村莊

一覺到天明,江芙蕖的回籠覺睡地十分踏實,再醒過來,外面天色一片大亮,司硯已經不在床上。

她從床上爬起來,正對着那大開的窗口,一時有些愣怔,然後瞬間清醒,心中隐隐地痛了下。

“居士,你醒了。”司硯捧着一個瓷碗走進來,小心翼翼的。

瓷碗裏冒着熱氣,江芙蕖的肚子跟着咕嚕一下,不會吧,難道這戶人家忽然想開了,舍得給她們喝完熱粥?

“主人家不在,不過他們給我們留了熱粥。”司硯将粥放到小凳子上,又把另外一張小凳子拉過來擺好,“居士,咱們今日還要走多久的林子啊?”

……

果然人的冷情并不會因為她睡一覺就暖一些的,江芙蕖深深看了司硯一眼,不過,事實的真相還是不要告訴司硯吧,就讓她把這當做一個美麗的誤會吧,她應該不會跟她一樣臉皮厚吧?

“只需再走半日便可出山林了。”一大早的,這獵戶人家就出去勞作了嗎?江芙蕖一邊喝着粥,一邊想着司硯剛剛的話,他們就不怕她們在他們家做壞事?看他們昨日的樣子,并不像十分信任她們啊。

司硯聽到這話,松了一口氣,還好只有半日了,這林子裏當真是處處不好,以後居士若還要走山路,她定是要勸住的。

待得江芙蕖喝完粥,兩人收拾妥當,從屋中出來,那獵戶人家仍舊未歸,江芙蕖好奇地看了眼周圍的幾棟屋子,也是一個人影都沒有,她心中有些怪異感,總覺得有些不正常,視線就不自覺地往昨日那人躺着的地方暼去,果然空無一人,一點人來過的痕跡都無。

“居士,你在看什麽?”司硯順着江芙蕖的目光看去,只看到空無一人的林子和小屋,她似乎也有些感嘆,“這山裏的獵戶,可真勤快啊,大早上的就不見人影。”

江芙蕖收回心神,“沒看什麽,走吧。”

不過是個過客,救了他也只當是做好事,何必挂懷。

幸許是昨晚做的“好事”有成效,下山的路走地很順,兩人下了山,便雇了輛山腳村子裏的牛車,慢悠悠地往綠浮城去。

天氣有些熱,江芙蕖的心情無端地有些煩悶,恹恹地坐在牛車上。

趕牛車的師傅是個胖乎乎的老頭,戴着一頂小小的草帽,大半個臉在外面,并沒有什麽遮陽效果,偏他還沒甚察覺,樂哉樂哉地戴着,還時不時伸出手去扶那帽子。

……

“老伯,你這帽子太小了。”在老頭再一次扶帽子的時候,司硯忍不住開了口。

老頭笑眯眯扶正了歪掉的帽子,看着司硯笑呵呵道,“可不小呢,剛好,剛好。”

“怎麽是剛好,老伯的半張臉都遮不住的。”司硯嘟囔了一句,有些不服氣。

老頭年紀大些,耳朵卻不背,聽到司硯的話,他哈哈笑了一聲,“丫頭,我這帽子不是戴在頭上的,是戴在這兒的。”老頭指了指心口,“心涼自然涼,你說是不是剛剛好。”

司硯咋舌,似乎十分不能理解,“老伯,那心在裏面,又不會被曬着,哪裏還需要遮着,你便是唬我也換個其他的說法,我也不是那三歲的毛丫頭。”

“哎呀,你這丫頭,我看還比不上那三歲的毛娃娃。”牛車正走到一個岔路口,老頭沒有像司硯解釋的意思,見牛往左邊那道走,他忙大聲“籲”了一聲,拉着缰繩要把它往右邊趕,“走這邊,那道兒可不能走。”

“都是路,怎麽這邊的就不能走了,偏就要走這邊的道兒。”司硯見老頭不搭理她,心中似乎有些火氣,她往前靠了靠,然後擡了劍鞘猛然打在那牛屁股上,老牛吃痛,本來要往左邊拐的動作變成了往前狂奔。

老頭面色大變,死命拉着缰繩,“停下!停下!”

誰知,這老牛跟發了狂一樣,怎麽喝止都不停,跑地比那馬還快,帶着整個牛車左颠右簸,江芙蕖坐在上面,頭都被晃暈了,死死抓着車板,半伏下身子靠在車板上才算是沒有被甩出去,就屁股感覺要被颠成兩瓣兒了。

老牛一口氣奔了兩刻鐘,終于被老頭喝止住了,可此時喝止住,也沒什麽用了,因為已經出了岔道了,除非拐回去,不然就只能走這條路。老頭的意思,顯然是要拐回去,可司硯卻不準,江芙蕖這時候暈地厲害,完全管不上他們兩個。

“哎呀,這是什麽事兒啊!”老頭瞪了司硯一眼,“丫頭,不是老伯說你,這道當真是走不得,要死人的,咱們換個道走,也就半個時辰的功夫。”

司硯不甘示弱,“老伯,這道兒能到城裏嗎?”

老頭猶豫了一下,還是微不可見地點了點頭,“到是能到的,走這邊還快一些,可是你不知道,那……”

“那什麽,既然能到,那就走啊。”司硯打斷老頭的話,“老伯,你莫不是想多繞路訛我們的銀子吧?”

“你這丫頭,怎麽說話的,老伯我是那樣的人嗎?”胖老頭氣地臉通紅,“好,你要走的,一會兒別怪我!”

還能怪着你怎麽的,司硯心裏不以為然,并不覺得會出什麽事情。

經此一遭,老頭連草帽都不扶了,任由它歪在自己的頭頂,随着時間的流逝,他的面上越來越不安。

牛車走了大概一個時辰的功夫,仍舊沒有遇到什麽事,司硯便覺着這老頭是在诳她,她剛要出口刺老頭幾句,卻見老頭忽然伸手拉了草帽,将它擋住自己的眼睛。

司硯心中奇怪,“老伯,這是怎麽了?”不會是要打盹兒吧,老人家最愛時不時地打盹兒了,以前她的師傅便是。

“官爺,求你讓我出去吧,我沒有得病,你看,我好着呢。”

“退回去,快點退回去!”

一陣喧嘩聲從前面傳來,司硯擡頭往前看去,這一看之下,她也管不上老頭了,只不自覺地去看江芙蕖,心中隐隐後悔自己跟老頭鬧脾氣。

江芙蕖早看着前面的路障了,是用一個個實木紮堆在一起的路障,路障外面站着一隊全副武裝的官兵,路障裏面一百米遠處,有一個面積不算小的村子。不過此刻那村子裏毫無人氣,路障之中便是連個嬉戲的小孩也無。

喧嘩聲正是路障外邊的官兵與那路障裏面的人引起來的。路障裏面的是個年輕人,二十上下的年紀,精神卻十分萎靡,面上有青氣在蔓延。外面的官兵對他的靠近如臨大敵,手中長槍抵着他,一個勁把他往裏面推。

看到這情形,江芙蕖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地方只怕就是那個患了瘟疫的村子了,這都讓她撞上了!

“我真地沒有患病啊,官爺,我還要去城中讀書呢,求你讓我出去吧。”年輕人被長槍抵着也不退縮,拼了命地要沖出來,拿着長槍的官兵見他這動作,眼中便是一冷,手中暗暗一使勁,那長槍就沒入年輕人的胸膛。

鮮紅的血從胸膛處噴湧出來,年輕人似乎不敢相信,低頭看了那長槍一眼,還伸出手摸了摸那長槍,就像是确定那長槍的真實性。

老頭的牛車早已停了下來,正在跟官兵說着什麽,那官兵不住地打量着江芙蕖,不聽老頭的解釋,只對他擺手。

江芙蕖此時已經被官兵的動作震住了,她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他在殺人,殺了一個活生生的人。

“哈哈哈,就這麽死了吧,也好過活受罪!”年輕人忽然握住長槍瘋狂地往自己胸膛拉,官兵不防他這反常的動作,手中長槍竟是被他拉進了幾寸,等他反應過來,那長槍已經将年輕人捅了個對穿,年輕人大睜着眼睛,扭曲着臉瞪着他,很快咽了氣。

第 91 章 中埋伏

林采蘋拿出那令旗來,驅使六柄飛劍與這靈氣同時插入前方的雲團中。左手持扇,大聲說道“蕭道友,我已經将那陣眼尋到,并且已經讓其顯現出來,我這一扇散去迷霧,你就在那迷霧散去之時,用法寶攻擊那露出的陣眼,就在這雲團的正中心,我現在就動手了。”“好,道友你放心。”蕭潤冥的話音一落,林采蘋就運足法力一扇一陣羅旋罡風接觸到那雲團,一瞬間雲開霧散,其中一個隐隐的紅光顯露,“就是那裏,快動手。”林采蘋焦急喊道,那紅光只是閃爍了一下馬上就要消失的樣子,就在此刻蕭潤冥及時吹動了那青色長笛,一陣音波傳出正中那紅光處,那中心的紅光慢慢擴散開,一陣爆炸聲傳來,這陣法中的霧氣慢慢散去,陽光照射進來。

陣法中的小隊弟子終于能看清四周的景象了,一見人數已經有了一半被那些隐藏在陣法暗處的青蓮教教徒殺死,現在霧氣已經散去,那些還隐藏在暗處伺機動手偷襲的教徒們也顯露出來,這些小隊隊員原本在明處霧氣又濃根本就什麽都看不到,一直都要小心翼翼才能勉強存活,那些偷襲的教徒靈力境界都不一定有自己的高,但就是勝在是隐藏在暗處,這些小隊隊員們現在終于能舒展心中的惡氣,看着那些教徒們一個個都像是見到仇人一般,拼命的施展法術,像是要與他們同歸于盡。霧氣已經全部散去,這幻陣與米天真本就是一體,林采蘋這一下不僅是破了幻陣也一同破了彌天陣,沒有了陣法的防護,這處分舵的山門輕易就被蕭潤冥擊穿,門外的教徒已經被消滅幹淨,絲毫沒有遇到阻力,林采蘋等人直接就進入這處分舵中。

幾人的神識擴散開探查這處分舵,竟然只有幾個煉氣期的教徒還在剩餘的人都已經不見蹤影,蕭潤冥開口說道“該死,這些妖人一定是趁着幻陣拖延我們時,偷偷逃走,西門道友,你在陣法外可曾發現有人逃走?”西門元天搖搖頭,說道“并沒有發現有人逃走,不過就在霧氣散去之時我只着眼在這陣法的變化上了,一時之間沒有注意其它的動向,一定就是在這時他們逃走的。”“既然如此,那他們一定沒有走遠,我們兵分三路快追。”“好”蕭潤冥與西門元天同時回答,這三人向遠處散卡神識真的發現那青蓮教妖人,他們也正好是朝着三個方向分開來逃散共有三個舵主,一位舵主帶領一些教徒,林采蘋踏上飛劍向着一個方向飛去。

剩餘的小隊成員也紛紛跟上,這些逃跑的青蓮教妖人中那是哪位舵主法力最高深自然速度也是最快,林采蘋三人主要是追擊那三位舵主,剩餘的教徒就留給小隊成員了。前面那位舵主乘着飛劍速度并不是很快,林采蘋全力驅使飛劍竟隐隐要追上他,那舵主心中焦急不過也五顆奈何。終于在一處靠近城鎮的森林上空,林采蘋追上了那舵主,這舵主正是那偷襲蕭潤冥之人,林采蘋這才探查了他的境界原來是金丹中期大圓滿。那舵主一見已經無法再逃遁,揮手數枚鐵球飛來,林采蘋揮劍抵擋,那鐵球一碰到飛劍就爆炸開來,剩餘的鐵球林采蘋不再抵擋,閃身躲過。林采蘋拿出玲珑扇幾下扇出劇烈的罡風來,那舵主撐起了防護罩才抵擋得住,運起法力同樣的幾個黑色光圈發出吞噬了剩餘的罡風,林采蘋趁勝追擊,就接連扇出幾扇來,這樣一來體內的一般的法力就已經消耗了,這下罡風不是那麽容易就能防住的。就在那舵主狼狽抵擋罡風時,林采蘋将六柄飛劍排成陣法隊形,對着那舵主齊射而去。

那舵主正在抵擋罡風哪裏能夠再分心躲閃那劍陣,一下就被林采蘋得手,那舵主現在已經陷進了六道劍陣中。六柄飛劍不停的轉動,那舵主也拿出一柄飛劍來,不停發出劍氣來師徒破開劍陣,可是這劍陣根本就絲毫無損。突然之間劍光大盛,六柄飛劍幻化出千柄飛劍來,全都飛向那舵主,這舵主還以為是幻象,最開始竟然沒有抵擋與閃躲,十數柄飛劍連續擊過這舵主的防護罩就碎掉了,這時那舵主才知曉這千柄飛劍并不是幻象而是這劍陣的威力所在。兵器交接的聲音傳來,那舵主終于接下了這一輪的劍陣攻擊,可是他手中的飛劍已經滿是缺口如同廢鐵不能再用了。這舵主十分氣憤,自己堂堂一名金丹中期的修士竟然被一個金丹初期的小子打的毫無還手能力,當真是奇恥大辱。

其實這舵主的法力并不弱,不然也不敢偷襲金丹後期的蕭潤冥,只是林采蘋的劍陣威力太大,饒是金丹後期的修士進入也要掉一層皮。林采蘋不停的催動劍陣,一輪又一輪的飛劍洶湧而至,那舵主眼看就要法力不支喪生與此,就在這緊要關頭一聲狼嚎傳出,那舵主竟也施展了同化大法,變成一個狼首人身的怪物。妖化之後果然法力大增幾下就擊碎了所有劍陣中的飛劍,大吼一聲後那狼人竟然徒手撕開了劍陣的邊緣,馬上就要破陣而出,林采蘋怎能讓他如此,既然又是同化大法,林采蘋準備好雨靈針,正準備如法炮制。突然背後挨了一記重擊,是被那黑色光圈擊中,一口鮮血流出,這旋光功的光圈在林采蘋體內侵蝕法力,林采蘋為了阻止這光圈傷及丹田運足法力才制止住了侵蝕的蔓延。

這時林采蘋才法訣竟然有人在不知不覺間來到她身後,那舵主是有預謀的早已經在這裏設好埋伏就等着合适的時機再出手,這時那狼人也脫困而出,林采蘋收回了飛劍。不止一人偷襲,一共有三人都是金丹中期的修為,林采蘋現在已經有傷在身無論如何也鬥不過,現在該如何逃走?先拖延一下,運起僅存的法力幾扇扇出,趁着那三人抵擋罡風之時,林采蘋一口精血噴在飛劍上,立即向遠處飛遁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