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6 章 兇獸出閘

三匹快馬盡皆不凡,踏出一路煙塵,從極遠處駕馬奔向一座城池。

眼瞅着那座輝煌古城出現在三人眼前,三人勒住馬頭,三匹健馬鼻端噴出股股凝白長霧,在這寒冬時節汗流浃背,渾身煙氣缭繞,猶如天上下凡的神馬一般。

“娘,我總覺得,你這樣做不太好。”三匹馬最左邊遮掩着面目一個拉下面罩,露出一張清麗面孔,開口說道。

為首的女子也拉下面罩,露出一張雖然看上去有不少歲月痕跡,但卻風韻十足的面容來,并且張面容有着一種經歷了無數磨難後才有的堅毅從容,這樣的女子年輕的時候絕對是傾國傾城的風流人物。

女子笑道:“有什麽不好的,行走江湖就要不拘小節,不然的話,吃虧的只是自己。”

右邊的女子拉下面罩來,用力的喘了口起,然後皺眉道:“可是,娘,你用麻藥放倒了那三個行商武人,搶了他們的這三匹快馬,是不是有些不太厚道?”

女子冷笑一聲,搖頭道:“有什麽不厚道的?你們沒看到他們看你們的眼神充滿惡念麽?要是從前,我就挖了他們的一對招子,現在才取了他們的三匹馬,他們感恩戴德還來不及呢。我母蛇蠍的名號,難道是白來的?”

“娘教你們一個道理,你們要是打算在一地常住,那麽自然要與人為善,寧可吃些小虧,圖個清淨。但若是行走江湖,那麽還需怎麽快意怎麽來!”

旁邊的兩個女子正是丁酸兒和丁苦兒兩姐妹,顯然,兩女生性厚道,對于母蛇蠍這番言論并不是太認同。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前途漫漫有的是機會言傳身教。

母蛇蠍也不想一口吃個胖子,所以沒有更多的說教,翻身下馬,一拍馬屁,那渾身汗氣滾滾苦不堪言的健馬如蒙大赦,當即跑開了。

丁苦兒、丁酸兒兩個也下了馬,丁酸兒、丁苦兒兩個各自從兜中拿出豆餅,給兩匹馬送到嘴邊,等兩匹馬狼吞虎咽的吃了半飽,取了飲水給兩匹馬喝了,這才拍了拍馬臀,兩馬在兩女肩頭蹭了蹭緩緩跑開。

遠處被母蛇蠍打走的那匹馬似乎嗅到了豆餅的香味,遠遠看着,不敢過來,丁酸兒抿嘴一笑,跑過去,将剩餘的豆餅全都丢在馬匹身前,拍了拍馬脖,将水倒入凹石上,這才歡快的跑了回來。

母蛇蠍看着兩女,眼中神情溫柔,但随即板着一張臉道:“婦人之仁,小女子的矯情!”

兩女吐出舌頭一笑,她們從小聽慣了母蛇蠍的謾罵知道母蛇蠍面惡心善,對她們實在是兩個好到骨子裏。

母蛇蠍見兩女不将自己當成一回事,也不惱,扭頭朝着那座夏國都城走去。

兩女一邊一個跑到母蛇蠍身前,丁酸兒問道:“娘,火毒城的那些看守公主府的家夥們說恩公來到了望京,但望京這麽大,咱們到哪裏去找啊?”

母蛇蠍遠遠眺望望京城內連綿的建築,一時間也略有一些犯難,開口道:“既然是一位公主又是要嫁給三皇子,總有落腳的地方,打聽一下,應該不難找到。”

……

大皇子身後也有一名侍從急匆匆的跑來,大皇子感覺事情不對頭,連忙走上前去,那侍從低聲在大皇子耳邊耳語幾句,大皇子面色驟變,陰晴不定。

大皇子不由得朝着三皇子望去,這才看到,三皇子也在看着他。

“大哥,咱們都在等着一個消息,現在,那個消息似乎不遠了,老家夥此次續命失敗,神智不清,命不久矣!”三皇子傳音過來。

大皇子開口道:“三弟,我最後再邀請你一次,咱們兄弟其心其利斷金,你的本事,我沒有,我的本事你也沒有,咱們兩個聯合在一起,不愁不能振強夏國,我為皇帝你為相,咱們兩兄弟一起永垂青史,如何?”

三皇子哈哈大笑:“青史我自然是要永垂的,但可惜,我不打算帶上你,雖然我不大願意說得這麽直白,但現在必須明白無誤的告訴你,你的優柔寡斷,只能拖我的後腿,我與大哥你之間,道不同,不相與謀。”

大皇子目光微微一閃,随後搖頭嘆息,沒有再說一句話,不過大皇子的眼中殺機迸現,此時的大皇子眼中再無親情,只有仇寇!

大皇子和三皇子之間猶如裂開了一道不可逾越的深坑,從現在開始,這兩個人之間再無轉圜的餘地,最終只有一方身死才能了局,兄弟做成這樣,實在是叫人唏噓!

大皇子還有三皇子之間的傳音密語,沒有人能聽得到,大部分人也根本不可能知道炫龍皇帝已經病危,随時都有可能一命嗚呼。

炫龍皇帝一旦身亡,不管炫龍皇帝有沒有留下遺诏,夏國必亂,三皇子不會叫大皇子繼承皇位,大皇子也絕對不會放棄屬于他的皇位。

遺诏這東西,最終只會出現在勝利者的手中。

一場龍争虎鬥,即将在沒有了炫龍皇帝坐鎮的望京上演。

炫龍皇帝沒有在生前将兩兄弟其中一個處理掉,實在是一個敗筆,夏國若亡,便是由此而始!

想憑一封遺诏就封堵了一個野心黑洞,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三皇子此時已經有些肆無忌憚了,炫龍皇帝昏迷不醒,續命失敗的結果就是活不過三天,随時都有可能直接駕崩,現在這個時候,就是圖窮匕見,到了白刃戰的最後關頭。

他也好,大皇子也罷,都得将自己壓箱底的本錢全部拿出來,撕碎了對方。

掰腕子沒有什麽技巧,比的就是誰的力氣大,現在這個時候,就是三皇子展現自己的力氣的時刻,以雷霆之勢殺掉方蕩,占有靖公主,告訴在場的所有人,他三皇子,不容忤逆!順便告訴火毒城的洪正王,還有那些搖擺不定的牆頭草們,他三皇子沒有耐心給他們繼續搖擺的時間!

遠處的黃奴兒雙目微垂,看向皇宮的方向,沉默片刻後,重新将目光投入這場漩渦的中心,口中喃喃道:“梆子一響,大戲開鑼!”

最初人們覺得方蕩吃幾顆丹藥壯大一下聲勢依舊罷了,但當方蕩一口氣吃下去數十種丹藥各種珍惜藥材的時候,四周的人們全都呆住了,方蕩不像是要吃飽了打仗,反倒像是要将自己給活活撐死,這麽多大補藥,就算撐不死方蕩,也足以将方蕩給藥死。

雲劍山幾個修士大眼瞪小眼,他們算是比較有見識了,行走天下,遇到過數不清的奇詭之事,但是他們都搞不清楚現在的方蕩究竟是怎麽個情形,更看不透方蕩究竟要做什麽,這麽吃下去,簡直是必死無疑,但他們都相信方蕩不是傻子,知道自己在做什麽,所以他們雖然驚訝,但更多的是好奇,拭目以待,看看方蕩究竟能夠玩出什麽花樣來。

三皇子看着那個如同野獸,吃個不休,似乎永遠都不會停下來的方蕩,此時忽然變得沒有耐心起來,他沒有時間在這裏耽擱,炫龍皇帝随時都會賓天,雖然他早就已經将一切都計劃好了,也準備好了,老謀深算的老藏君會為他安排一切,但有些事情,他總是要自己過問,他不放心任何人。

三皇子眯着眼睛開口道:“方蕩,你要吃到什麽時候?本皇子沒有時間跟你在這裏耗着。”

方蕩扭頭看了一眼三皇子,此時的方蕩因為吃掉了太多的補藥和治病強身的藥物寶物甚至是整塊的玉貝石,一雙眼睛泛起五色光芒來,整個人虛胖了一大圈,周身血管漆黑鼓起,看上去已經不似人形,方蕩的那雙眼睛,猶如野獸般冰冷純粹,沒有任何人類應有的情緒,三皇子被這雙眼睛一盯,竟然生出一種心驚肉跳的感覺,這種感覺,叫三皇子心中大叫不妙。

三皇子不知道方蕩在搞什麽花樣,但他直覺上知道,不能叫方蕩繼續吃下去了!

三皇子之前還有些忌憚方蕩身前的人肉盾,但随着炫龍皇帝續命失敗,三皇子就像是一頭咬斷了缰繩的野馬,再無任何顧忌!

世事變化最是無常,前一刻還束手束腳,這一秒卻敢将天捅個窟窿!

落頭魔又怎麽樣?只要本皇子成為夏國之主,誰還敢說這三個字?況且,當前夏國,就缺他這樣一個魄力無敵的皇帝!

三皇子将一只手舉起,三皇子身後的送親隊伍陡然間一靜,随後,齊刷刷的将各自身上的喜服撕掉,露出下面的甲胄來。

“你們這幫混賬既然這麽願意擋在本皇子身前,那好,本皇子成全你們!給我斬成肉泥!”

三皇子一聲令下,身後的那些死士們齊刷刷的抽刀朝着那三十多個用自己的身體當成盾牌來護衛方家的老弱婦孺數十人沖去。

四周圍觀的衆人盡皆驚呼出聲。

這些死士都是三皇子苦心經營下來的,每一個都對三皇子絕對忠心,并且武道修為不低,最差也已經進入淬血境界,這樣的死士殺入那數十多個老弱婦孺之中簡直就如同虎入羊群,別說将這數十多個老弱剁成肉泥,就是将他們剁成血水都不成問題。

數十個老弱婦孺一個個驚呼出聲,他們臉上寫滿恐懼,顯然沒想到三皇子竟然這般喪心病狂真的動手,但他們卻依舊一動未動,他們不是在保護方蕩,他們保護的是方家對他們曾經的恩情,天下誰不怕死?最重要是死的值得。

此時此刻,就是他們人生中最值得的時刻。

他們從未提方家對他們有什麽樣的恩惠值得他們如此付出,他們也不去理會方蕩究竟是個怎麽樣的人,怎麽樣的存在,他們完全沒有必要理解,也不必叫旁人知曉,他們所求的是心中的安樂!

眼瞅着數十個死士就要殺入老弱婦孺組成的肉盾之中。

正在大吃特吃的方蕩猛然扭過頭來,方蕩那雙綻放着斑斓光色的眼睛中滿是嗜血的兇念,猶如一頭出閘的野獸,露出了兇厲的獠牙!

三皇子是一只被咬碎枷鎖的惡鬼,而方蕩則是一頭出閘的兇獸!

第 124 章 試煉

第一百二十二章 試煉

轉眼間,一個多月時間過去。

這一日,韓立正在密室雙目輕閉,身形一動不動的盤膝打坐。

忽然他眼皮一動,睜開雙目的站了起來,并身形一晃的出現在了四合小院方虛空之,頭已多出了一只青色牛首面具。

他略一遲疑後,便遁光一起的化為一道青虹,朝着某個方向疾馳而去。

小半日後,在距離烏蒙島不知多少萬裏的一處不知名島嶼空,一道青光從遠處天邊一閃即逝的疾射而來,青光飛至島嶼方盤旋了數圈後,光芒一斂,帶着牛首面具的韓立懸浮在了一座丘陵旁的低空處。

結果其方一現身,其身前不遠處,虛空驀然泛起一陣肉眼可見的漣漪,接着一道灰色人影從一步踏出。

此人臉戴着一個赤紅面具,全身被一股灰光籠罩,身氣息若有若無,雖然站在眼前,但卻給韓立一種非常遙遠的感覺,無論如何也看不真切。

韓立瞳孔微微一縮。

在對方出現的這一刻,他有一種直覺,此人修為之強恐怕還在蛟三之。

“蛟十五,蛟三舉薦你成為青級成員,本來根據你過往貢獻,還遠遠不夠。不過既然有人不惜耗費一次舉薦資格,我也不說什麽了,但試煉任務必須完成。”灰色人影下打量了韓立一眼,開門見山的說道。

其聲音有些朦胧不清,聽不出是男是女,是老是幼。

“在下明白。”韓立聞言,點了點頭道。

“這是任務清單,你這便挑選一個吧。”灰色人影說罷,翻手取出了一塊赤色令牌。

他手指一動,令牌古怪紋路一亮,無數細小符湧現而出,随即一陣交織纏繞下,化為了一片數丈大小的赤色光幕。

光幕之霞光流轉,浮現出一行行細小字,赫然是一個個任務描述。

韓立也沒有多說什麽,目光一轉的落在了光幕之,凝神打量起來。

這些任務內容五花門,有在某個危險地域坐鎮萬年,或是剿滅盤踞某個極遠區域的強大妖鬼,亦或是收集某種罕見天材地寶等等。

但這些任務無一例外,看起來難度都不小,有不少甚至不在絞殺紅月島主之下的樣子。

韓立見此情形,心念頭急轉起來。

雖然其有些任務,憑他現在實力想要完成也并非不可能,但基本要需要花費不少時間,而他現在最缺的,是時間。

別說萬年千年,是百年十年,他也不想等了。

畢竟如今自己身處的真仙界,不僅危機四伏,且顯然還有一些自己至今還不甚明了的勢力存着非置自己于死地的目的,否則他也不至于會白白丢失了三百年的記憶,并出現在靈寰界了。

他心如此想着,目光則不停在這些任務列表飛快逡巡,忽然間,眼神一閃的落在其一條任務:

“在百年之內,複活一顆不知名靈藥種子。”

韓立心不由一喜,竟然還有這個任務。

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麽靈藥種子,但是有掌天瓶在,想要完成這個任務應該不難。

“特使大人,不知此複活靈藥種子的任務,可有更具體一些的說明?”他一念及此,單手一指光幕某處,神色如常的開口問道。

“哦,你要選擇此任務?”灰色人影身光芒略一閃動,口氣似乎有些驚訝。

“此任務有何不妥嗎?”韓立微微一怔,如此問道。

“那倒沒有。此任務由盟內一位長老發布,他偶然得到了那顆靈藥種子,可惜卻辨認不出是何品種,而種子內部已經沒有了生機,據其猜測,恐怕需要達到某種層次的木屬性法則,才有可能使其複活。”灰色人影緩緩解釋道。

“在下接這個任務吧。”韓立聞言,點了點頭道。

灰色人影看了韓立一眼後,也沒多問什麽,将手赤色令牌一收,接着取出一個白色陣盤般的東西,交給了韓立,又說道:

“此物名為傳物盤。數日後,會有人将那顆種子用此物傳送給你,你若能将其複活,再用此物将其傳送回去即可,便算是你完成了試煉任務。”

“是,多謝特使大人。”韓立接過白色陣盤,眼閃過一絲好,仙界竟然有這般便利之物。

灰色人影沒有在這裏多待,在傳下了任務後,便手臂一揚,一道灰光飛出,在身前虛空滴溜溜一轉。

嗤啦!

空間裂開一道縫隙,随即化為一個灰蒙蒙的空間通道,邊緣處散發出幽幽光芒。

灰色人影沒有多看韓立一眼,轉身一步踏入其,消失不見,空間通道也在其身影沒入後,一閃的閉合不見。

韓立雙目微眯下,心有些震驚。

那灰光之,是一道看似尋常的符,表面有一些玄妙的金色花紋。

此物能夠輕易破開空間,并隐約能感應到一絲特殊的法則之力波動散發而出,顯然不是凡物,對方卻似乎僅僅用其來作為趕路之用,着手有些奢侈。

韓立搖了搖頭,不再多想什麽,同樣化為一道遁光,朝遠處飛去。

是夜。

洛風神色匆匆的來到韓立所在的四合小院內,方一踏入,便遙遙沖着院內負手而立的韓立拱手道:

“洛風拜見柳前輩。”

“你幫我去尋一些适合種植靈草的高階靈土,每一種都不需要太多,但是盡可能的多找一些不同種類的。”韓立吩咐道。

“是。”洛風微微一怔,但不過沒有多問的立刻答應道。

……

三日之後。

韓立盤膝坐在密室之,身前懸浮着一只白色陣盤模樣之物,滴溜溜旋轉之下,從傳出陣陣嗡鳴之聲。

片刻後,陣盤泛起大片耀眼白光,無數銀色符從狂湧而出,并圍着陣盤一陣盤旋,并紛紛沒入心處,形成一團白色光團。

白色光團一個漲縮後,随即一散而開,一只巴掌大小的蒼青色玉盒憑空懸于陣盤之。

韓立見此,單手一招的将青色玉盒一把攝入手,略一觀察确認沒什麽問題後,便打開了盒蓋。

盒子裏面,靜靜地躺着一枚僅有拇指大小的黃褐色幹癟種子,仿佛桃核一般,看起來平平無。

韓立用兩根手指小心翼翼的撚起種子,湊到眼前仔細打量起來。

良久之後,他搖了搖頭。

如之前那位特使所述的一樣,種子內部感覺不到絲毫生機。

而他也實在看不出此物究竟有何特異之處,竟然讓那名在盟似乎地位不低的長老費盡心思去複活。

他略一沉吟後,取出玉牌打開了秘境入口,身形一晃的進入了其,并直接繞到了小屋後的一塊空地,翻手取出一個玉盆置于地,裏面是一些五顏六色的泥土,散發出濃郁的靈力波動。

這是他用洛風收集而來的靈土,自行配制的一種五色壤。

此靈壤雖然不敢說能夠培育所有靈草,靈藥,但大部分的草本靈物都可以在這些五色壤存活生長。

韓立将種子埋入靈土,又将掌天瓶取了出來。

這些時日一直沒有動用此物,裏面早已凝聚出了一滴綠液。

他小心的将綠液滴入靈土之,飛快了滲了進去。

而他也随即盤膝而坐,放出神識滲入靈土的種子之,閉了眼睛。

時間一點點過去,約莫小半日後,他豁然睜開眼睛,露出一絲欣喜之色。

在綠液滴入後約莫兩三時辰後,這顆黃褐色種子內,果然不出所料的浮現了一絲生機,并且在十分緩慢的增強。

韓立見此,這才轉身離開秘境,并來到小院內,在這裏布下了層層禁制後,取出小瓶放在地。

此刻正值深夜,夜空之群星璀璨,閃閃發光。

萬千星光頓時彙聚而來,融入瓶身之內……

時間飛逝而過,轉眼間過了一個月,小瓶內再次産生了一滴綠液。

韓立當即将綠液滴入了種子。

這一次,種子黃褐色表皮,随之開始湧現出一絲絲淡淡的綠色……

五個月後。

在第六滴綠液滴下後,種子內的生機似已恢複了近五分之一,原本灰暗的表皮也變成了半灰半綠之色。

如此又過了三個月。

當韓立再次滴下一滴綠液後,随着“咔”的一聲輕響,種子表皮裂開了一道小小縫隙,一點寸許長嫩芽浮現而出。

幾根細絲般的bái nèn根須也從種子下方冒出,紮根到了五色靈壤……

韓立看着眼前的綠苗,眼神微閃。

雖然還不知道這是什麽種子,不過看眼前情形,此物若是長大,定然非同小可。

此種子內原本毫無生機,而讓其能夠誕生一絲生機并維持住是最難的,如今其內生機已恢複近四分之一,并漸漸穩固了下來,已算得是複活了,往後只要移至靈土之,輔以合适的木屬性靈液一點一點的悉心蘊養,徹底恢複生機只是時間問題。

當然沒有綠液的話,恐怕這時間可能将數以萬年計,不過這卻不是韓立需要關心的了,他自然也沒打算讓此種子徹底恢複生機,以免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他一邊如此想着,一邊回到了小院密室之。

在将牛首面具戴在頭後,他翻手取出了那個白色玉盤,将幼苗連同玉盆一起放置在了面,揮手催動了面的禁制。

嗡!

一股白光從玉盤浮現而出,籠罩住了玉盆。

光芒一閃之下,玉盆當即消失的無影無蹤。

第 137 章 往事回響7

第137章 往事回響7

月奴分外傷心。

回去三小姐院落後, 月奴也木木然,十分呆滞。

若非她是劍不是人,若非她不會哭, 月奴如此大受打擊, 便應啜泣連連才是。

缇嬰不管她。

缇嬰尚惱怒她不知分寸對沈二動手,差點将關系鬧僵。

缇嬰自行修煉一會兒, 爬上床睡覺。

她心煩意亂,一會兒想到再也見不到的師兄,一會兒想到沈二白日時從廊下款款朝她走來的那一幕。

那樣的走路氣派……莫非十分常見?

只是因她總跟在師兄身邊,她沒有見過太多男子,便會混淆。沈二那種惡心的怪物, 怎能與師兄相提并論。

可缇嬰又落落地想着:不能将沈二看作惡心的怪物。

萬一、萬一……師兄在穢鬼林中,如他自己的意, 也變成了那種怪物呢?

成為穢鬼,成為無支穢, 千難萬難。

可江雪禾一身仙骨, 又有那般慘然的經歷,他簡直是成為穢鬼的最好資質了……

然而師兄生前被黥人咒所困,死後又要與惡意為伍, 他明明是仙人, 卻混得如此慘……這全都是為了她。

可是、可是……她又沒有要他為了她如何。

這正是他最可惡的地方!

他永遠對她太好。

她想要很多很多的愛。

他給的愛,卻實在太多了,多的她無以為報, 滿心凄然。

他實在是這世間最深情、最無情、最可怕、最讨厭的人。

大約是沈二勾起了缇嬰對江雪禾的懷念,她側卧在榻上, 忍不住淅淅瀝瀝掉起了眼淚。

平時她哭泣總是雷聲巨大,此時這般默默地流淚, 竟讓認識她的人察覺不到。

月奴聲音爬上榻:“小嬰……”

月奴愣了一愣。

她爬進床內側,才發現缇嬰在哭。

枕巾濕了大半,少女睫毛黏糊眼睛濕潤,頰畔紅一道白一道,十分可憐。

缇嬰狠狠瞪她一眼。

缇嬰惱怒地用手背擦幹眼淚,倔強強硬,嗆月奴:“幹嘛?”

月奴靜了片刻。

在小嬰的淚水中,她發覺自己的任性,實在卑微得不值一提。

月奴道歉:“對不起,我白日不該對沈二動手。我當時沒忍住……我只要感知到穢息,會本能生出殺念。我現在知道我當時魯莽了,差點連累你。如果他是厲害的無支穢,你我可能都對付不了,我差點害死你,是我不好。”

缇嬰板着臉:“你要知道,沈家這古宅,離穢鬼林太近了。出現在這裏的無支穢,很有可能是從穢鬼林逃跑出來的。這樣的無支穢,可比你在玉京門常年幫着壓制的那幾個無支穢厲害多了。說不定比起玉京門的穢鬼王也不枉多讓。

“我來獵魔試有我的目的,我是不會為了殺無支穢,以性命相博的。”

月奴:“可是殺無支穢,是修士應該做的。穢鬼危害人間,你不在乎嗎?”

缇嬰垂下眼皮。

缇嬰說:“我要我師兄活着。”

缇嬰低着眼睛,輕聲:“我師兄活着,我才願意做好人。我師兄若是死了,我沒有心情幫別人。”

月奴:“若江師兄成了無支穢,危害世間,你就要幫着作惡嗎?”

缇嬰本想回答“有何不可”。

但話到口邊,她頓了一頓。

她想起自己前世的堕魔,想到江雪禾為了引導她付出的代價,想到江雪禾身負黥人咒、都還堅持教導她為善……

他是有情天道啊。

她豈可一直辜負他,一直讓他辛苦作廢……

缇嬰低垂着眼,很久很久,她小聲回答:“只要師兄活着,我可以修仙,可以護世,可以保護所有人,可以滅那個……那個欺負他的壞蛋。”

怕被感知,她含糊掠過,不提“無情天道”。

月奴說:“那麽小嬰,你已經修出元神了,接下來,你就要決定你到底修成什麽樣的仙了……我主人說,修道先修心。小嬰,你的道心是什麽?”

缇嬰:“……我沒有。”

月奴:“那你就要從現在開始想,開始煉了。別辜負你師兄。”

缇嬰輕輕“嗯”一聲。

她心情緩和了,才問月奴:“你爬上床,是想與我說什麽?讓我幫你殺沈二嗎?我要找我師兄,我不會幫你的。”

月奴:“我想讓你幫忙試探,他如今是進來試煉的弟子,還是已經被奪舍,成為了無支穢,或者,他有沒有一絲可能,還有原來的神智……我想驅趕無支穢,讓真正的沈二回來。”

月奴低着頭:“我的主人,不應該是無支穢。他高潔傲然,如月如華……他不能是那種髒污的為禍世間的怪物。”

缇嬰默然片刻。

她此時警惕沈二,不願幫月奴試探。可是月奴又很可憐……一把畢生以除穢為己任的劍,如何背叛自己一生的信仰,否認自己的存在呢?

沈行川,她師父……身上存在的秘密,很可能傷到月奴吧。

缇嬰想了想,道:“我得先找到我師兄,确認我師兄安危。我師兄安全了,我才可以幫你。”

月奴笑起來。

她連連點頭。

月奴又很樂觀:“我相信主人……說不定那個無支穢會靠他自己解決,根本不需要我們。”

缇嬰:“嗯!”

沈二院落,一派靜然詭谲。

沈三小姐走後,妾室們膽戰無比,害怕她們先前的表現,會惹怒大魔頭。

但是沈三小姐前腳剛走,沈二後腳便吐血暈倒。

妾室們惶然,扶着沈二上床,試探沈二的呼吸,發現沈二又周身冰涼僵硬宛如死人。

……那個怪物離開了,沈二公子又危在旦夕。

且她們雖是凡人,卻隐約感覺到,那個怪物離開後,這個院子變得格外陰冷,越來越陰冷。她們圍着的沈二公子,身上最為陰冷。

大膽些的妾室擡頭看,見到沈二面上浮現一重黑氣。她看的時候,那黑氣陰陰地化為一張人臉,沖她笑……

大膽的妾室尖叫一聲被吓暈。

其他膽小的妾室們更不敢去看了。

她們再次伏守在沈二床畔邊,祈禱祈福,盼望怪物回來。

那一重重自沈二面上浮出的黑氣,是穢息。穢息已經化出實形,便可見力量強大,真正的沈二命在旦夕。

妾室們只覺害怕,卻不懂是那怪物的殘餘力量護住了她們,沒讓她們被穢息侵蝕。

穢鬼中力量為尊。

無意識的穢鬼們被有意識的無支穢驅使,而有意識的無支穢,想尋求更強大的力量,好逃出穢鬼林。

被妾室們稱為怪物的白骨精,此時真身已經重新被驅逐回了穢鬼林。

他誕生沒多久,力量不夠強大。尋找捷徑誕生意識,便自然會因為這捷徑,而造成力量的不穩定。

白日時與那月奴動手後,他就覺得不妥,發現自己力量衰弱,受到沈二身體的排斥。

他堅持到了沈三小姐離開,便再也撐不住,被趕回了穢鬼林。

而正是這個與沈二身體搏鬥的過程,讓白骨精察覺到了沈二體內的一些異常。

……那微妙的異常,在吞噬着沈二,也在試圖吞噬這附身的白骨精。

那微妙的氣息,讓白骨精既本能恐懼,又感覺到一絲熟悉……

此時此夜,月在中天。

沈三小姐抱着劍睡得不安,妾室們念念有詞希望公子回來,白骨精則踩在一地混沌骨髓污血中,被穢鬼林的冰霜覆蓋。

他閉着眼,琢磨那熟悉感來自哪裏。

他琢磨自己生前是什麽,琢磨自己尋找的妹妹是誰,琢磨自己手骨上的發帶代表的意義,琢磨穢鬼與無支穢誕生的原因,琢磨自己為什麽會成為這樣的怪物……

這個過程并不長,他很快被躲在暗處的其他無支穢偷襲,無心再思量。

穢鬼林是殘酷的戰場。

這裏是真正的強者為尊。

世人總以為出現在外面的無支穢驅使穢鬼,已經十分強大。可是在穢鬼林中,每一頭無支穢都可以驅使穢鬼,這些無支穢中,便要靠互相吞噬,來誕生一個真正的王者。

白骨精自誕生之初,渾噩懵懂間,就靠着本能,卷入這場掠奪侵蝕的戰鬥。

他不殺同類,同類就要殺他。他不吞噬別人,別人就會吞噬他。

他踩着同類的殘魂,誓要獲得更強大的力量,摘得唯一的王冠。

想在穢鬼林中安全,就要讓所有人臣服于自己。

一夜獵殺與反殺,白骨精在厮殺中受傷,也在厮殺中,再一次博得了力量。

趕在外界天幕徹底大亮前,他與沈二身體重新建立聯系,尋到了沈二體內那股熟悉又讓他害怕的氣息,借此離開穢鬼林,重回人間。

當他返回之時,他感知到沈二力量有一魂魄的掙紮與蘇醒。

他毫不猶豫地再次壓制那力量,讓自己成為這具身體的主人,讓自己在這裏睜開了眼。

沈二睜開眼。

他氣息輕微,但對于一片死一般的寧靜,已經是生機了。

帷帳後的妾室一驚:“公子?”

沈二“嗯”一聲。

一截玉白手骨伸出紗帷,蒼如霜雪,嶙峋骨清。

沈二聲音疲憊虛弱,又含着一絲他本有的溫淡笑意:“安排洗漱吧。”

妾室們狂喜:又熬過一夜了!

……沈二洗漱後,按照他這幾日的習慣,妾室們将各類書籍,擺在他的榻邊,供他翻閱。

書籍雜亂,涉獵極廣。

沈二不明說他要什麽樣的書籍,妾室們便胡亂地把能找到的所有書籍搬來。妾室們見沈二不拘一格,放下心來。

說實話,這個怪物還是很好服侍的。

眼見怪物低頭看書,妾室們退出屋子,又彼此不安地眨眼睛,不知道她們這一次的自作主張,會不會惹怒那怪物。

屋中卻許久沒動靜。

她們伸長耳朵,聽到沈二一聲沙啞輕笑。

那笑聲悠慢,又冷徹:“滾進來。”

聲音中的笑意與寒意同時到來,妾室們互相推搡,最終派出最勇敢的靜女進去,跪在沈二榻下,瑟瑟發抖。

沈二翻看着今日這些書籍。

他翻書極快。

他不過是借用這些書籍,來了解常識,來學習一些有用的知識。

妾室們的小動作他不是不知道,他捏死她們如捏死螞蟻,但看在她們心思太小的份上,他懶得換人。可今日她們拿的都是些什麽書籍?

兄妹謙恭。

倫理大德。

世俗話本,亂、倫被亂棍打死,女子沉塘,男子跳河。

什麽亂七八糟的。

沈二垂下眼,俯視這臉色蒼白的妾室,靜女。

他挽袖飲茶,慢悠悠:“這些書,是什麽意思?”

靜女果真有膽量,猜測着他的心思,支支吾吾說道:“公子……昨日見了三小姐,公子似乎很疼愛三小姐,對三小姐生了愛才之心。但是公子、公子剛剛做人,恐怕不了解人間倫理……您與三小姐,是親的兄妹,還是要避嫌的。”

沈二手撐下颌。

他回憶起昨日的三小姐。

想起她,他确實心情愉快,生出一些期盼,想這日頭落得快一些,讓她來他這裏吃晚膳。

他露出笑。

靜女大着膽子擡起,看到他那種眼神。

她心裏一咯登,浮起絕望:對!昨日果然沒看錯,他就是這種眼神!

這種想吞掉三小姐的眼神!

靜女為了三小姐的未來,努力規勸:“三小姐要為了您招魂,很快就要嫁人了……您不應毀了三小姐。三小姐尚且年少,您好歹是她兄長……縱是愛慕妹妹,也請收斂。”

沈二眼神微頓。

他似困惑,喃喃:“……愛慕?”

靜女絕望無比:“您可能弄混了兄妹之情與世間情愛……”

沈二笑一聲。

他道:“我沒弄混。”

他慢吞吞:“你們這些感情,我通通不懂。不過,你覺得,我對她,不是兄妹情,是男女之情?”

靜女點頭。

那種一見鐘情的眼神,那種随時黏在沈三小姐身上的眼神,那種充滿吞噬欲的眼神……怎會有錯?

沈二慢條斯理:“所以,你們就給我送這種書。”

他手一攤,書頁嘩啦啦,被他扔了出去,摔了靜女一頭一臉。

那怪物睥睨強大,俯視着她:“人間的倫理,想要約束我?”

沈二微笑:“你說是愛慕,那就是愛慕吧。我既要做她哥哥,又要做她男人,不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了!

靜女:“三小姐不會願意的。”

沈二:“那可不好說。”

他閉上眼,回憶着昨日。

靜女心中絕望,留最後一絲希望:“……您是世間大妖,凡人倫理難以束縛您。可是三小姐怎麽辦?

“您如此露骨,三小姐與您不一樣!”

沈二睫毛一顫。

他道:“原來如此。”

靜女一怔,以為說服了這怪物。

卻不知怪物心中在想:原來是太露骨了。

有道理。

書中記載的人間女子确實害羞很多,他吓壞了沈三小姑娘,确實不太好。

容他修正一番。

于是,這一夜,渾身警惕的缇嬰帶着月奴來沈二這裏赴宴,便見她這位名義上的哥哥一改昨日的風格,變得分外客氣有禮。

他不用那種溫柔至極的語氣誘惑她恍惚了。

他不用那種勾着人的“嗯”聲來撩撥人心了。

他換身清爽文士服,衣着寬敞,秀容玉身,一臉病容,分明是一位溫潤如玉的照顧妹妹的好哥哥。

缇嬰說自己修煉,刻意用元神的手段試探,他在一旁看着,竟然還真指點了她一兩句,聽得她愕然萬分。

……什麽奇怪的無支穢,居然都懂正統道門的修行。

他盤腿坐在一旁,閉目教她修行。一身青袍,一身玉骨。他當真指點她,不多說引人誤會的話。

缇嬰看得怔忡。

他睜眼看來時,目中無恙,她則快速撇臉。

缇嬰板着臉,努力不看這陌生哥哥。

她走出他院子時,摸到自己後頸上的汗意。

月奴在旁誇贊:“沈二很有修養,今日很像主人那高潔的做法,話也少了很多。我覺得他會好起來的。”

缇嬰不吭氣。

月奴扭頭:“你為何出汗?”

缇嬰:“閉嘴。”

她悶着臉,不想多說。

……她想她不能再去見沈二了。

這一日下雨。

缇嬰在家中修煉不下去,心浮氣躁,拉着月奴出門。

她說去外面轉一轉,看能不能找到葉穿林葉師兄。

她的大夢術進展不下去,又幾次在穢鬼林碰壁,思來想去,又只好趁着心煩時,辨認一下葉穿林的動向。

她進獵魔試前,分明見長雲觀的小弟子三冬進去了。按照葉穿林對他小師弟的照顧,葉穿林應該來了獵魔試才對……她連花時和陳子春都隐約判斷出是誰了,為何卻找不到葉穿林呢?

缇嬰與月奴出門。

月奴聽她說逛街,很有些興致,說起昔日沈玉舒為自己買的漂亮衣服,香甜口脂……

缇嬰:“我可沒錢,別指望我給你買!”

她嘟嘴:“我平時花銷,都要靠我師兄給呢。”

月奴失望,閉嘴。

月奴見缇嬰在前面走得好好的,轉過一個廊角,缇嬰身子突然定了一下。

缇嬰掉過頭,拉着月奴的手,走反方向。

月奴一臉狐疑間,身後清潤溫聲已然響起,故作驚訝:“三妹妹?”

……是沈二。

缇嬰根本不停步。

可那沈二畢竟不是柔弱凡人之輩。

缇嬰用上了法術,他竟然跟得上,還身形幾晃之下,掠到了二女身前。

缇嬰當沒看到,往旁邊挪步。她身子要晃過屋廊,踩入下方淅瀝雨中,一只手腕伸來,傘遞到了她面前。

那人按住她肩膀,将她拽回來。

少年公子笑嘆:“三妹妹。”

缇嬰默然。

缇嬰只好擡頭,皮笑肉不笑,作驚訝:“二哥,怎麽是你?我剛才都沒看見。”

沈二輕笑。

沈二不揭穿她,只伸手揩掉妹妹眼睫上沾到的一滴雨水。

她身子一僵,想朝後退,他立即收手,襯得她的避嫌像是多此一舉。

缇嬰不悅。

沈二問:“你們去做什麽?”

缇嬰支吾,當然不想回答。

月奴卻傻,被沈二看一眼,就誠實回答:“我們出門逛街。”

沈二了然,說:“那正好,我們一起吧。”

缇嬰擡頭。

她驚訝:“你要出門?”

——你不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日窩在院子裏讀書嗎?

她還以為這個怪物出不去院子呢。

沈二道:“家裏書看完了,我出門買書。”

缇嬰:“我和你不順路呀。”

沈二好脾氣:“你去哪裏?”

缇嬰胡謅了一個地方。

沈二靜看她,眸子幽黑。

缇嬰心中暗有得意,挑釁而狡黠:你說吧,你說你和我順路,你也要去這裏。那我就大方告訴你,根本沒這個地名,我是騙你的。我走我的陽關道,你少跟蹤我……

沈二欣賞着她目中的靈動,溫聲:“傻妹妹。”

缇嬰:“……?”

沈二俯身,他手中的黑傘朝她臉上傾了傾。

她不覺仰頭。

看他目有戲谑:“根本沒有這個地名。”

缇嬰睜大眼睛:咦!

你怎麽……搶我的話……

她被打得措手不及,手被她這哥哥牽住了。

她一顫,聽到他說:“看來妹妹不識路,我豈能讓你一人出門亂跑?你還是跟我一道吧。”

他竟然握她的手!

缇嬰掙紮,惱怒:“我不要……”

她正要與沈二動手,沈二松開她手腕,低聲:“大姐往這邊來了,你要請安嗎?”

……是花時!

缇嬰立即扭頭,跟上沈二:“我們出門買書吧。”

兄妹二人坐馬車出門。

車中寬敞。

缇嬰怕他有什麽陰謀,與月奴挨着坐,離他十萬八千裏。他倒沒什麽陰謀,宛如她是小孩子一般,随她意了。

他那種帶幾分笑的揶揄眼神……

缇嬰心口跌一下,回過神後,她便扭頭扯開簾子,趴在車窗上看窗外雨,堅持不再多看他一眼。

但是馬車上,二人可以泾渭分明。下了馬車,只有一把傘的情況下,沈二邀請沈三共傘,缇嬰便很糾結。

她既是一個不吃虧的人,不想自己淋雨;卻又不想和他走得太近。

都怪月奴沒心眼,不知道出門帶傘。

沈二:“妹妹又在想什麽?你去哪裏,我送你。”

缇嬰左右看看。

她眯着眼看濛濛煙雨,天地大霧。

她看到離這裏一條街不到的地方,有一座城隍廟,便說自己要去那裏,很快要和沈二分開。

沈二颔首。

他撐開傘,缇嬰鑽入他傘下。

兄妹二人彼此不說話,各走各路。

月奴胡亂戴一個蓑笠,跟在後面。

雨下得不算小。

沈二手握着傘柄。

他看着雨簾。

慢慢的,他将傘,朝自己的方向,挪了挪。

缇嬰低着頭走路,忽然被雨絲淋到。

她愕然仰頭,發現頭頂的傘沒了。

她扭頭,看旁邊的沈二。

他似無所覺,側頭看路邊攤販,尋找他想要的書鋪。

缇嬰咬咬牙,不甘心地朝他傘下挪去。

她手臂挨到了他。

有小孩嬉笑着跑過。

沈二似怕淋雨,朝旁邊側身微躲,他的傘,再一次傾了傾,缇嬰又被淋了一臉雨水。

她火冒三丈。

她抱住他手臂,鑽入他傘下,咬着牙不肯認輸。

他低頭:“嗯?”

缇嬰:“沒事!”

缇嬰心中抓狂。

她一邊抱着沈二手臂躲雨,一邊與月奴叫道:“你看到了吧?他是故意的!”

月奴道:“主人就是一個很自我的人啊。主人從來不在乎別人怎麽想的,你想多了吧。”

缇嬰欲言又止:“你真沒覺得他在勾搭我嗎?”

月奴:“……你們不是兄妹嗎?你又不是什麽絕世美人,也沒有身懷什麽了不起的秘密,人家勾搭你幹嘛。你還說人家是怪物呢,怪物會喜歡人類嗎?你想多了。”

缇嬰迷惘地眨動黑眼珠,仰頭看沈二:……是嗎?

是她淫者見淫嗎?

第 133 章 雨隐攻防戰(四)

哪怕是羽生的心境再怎麽冷,但他現在所置身的地方依然是一片灼熱的戰場。

而就在他以為這一場小小的交戰已經結束的時候,突然他身側的牆壁猛地爆開,而後一個身影如皮糙肉厚的犀牛一樣撞了出來,他先是撞穿了一側的牆壁,接着撲到了羽生的身體,然後連帶着他再次撞穿了另外一側的牆壁,在這樣的暴力沖擊之下,兩人被一同塞進了建築物之中。

羽生只來得及緊急防禦,護住身體關鍵的部分,好在周身纏繞的查克拉自然的提升着他的防禦能力,因此他并沒有什麽大礙,只是劇烈的翻滾了幾次之後,才卸掉了對方擊打過來的力量,重新恢複了對自己身體的控制力。

由室外到了光線更加隐晦的室內,羽生眯了眯眼睛,才重新适應了光線。

“你使用的體術,你從哪裏學來的?”敵方忍者卻沒有繼續“乘勝追擊”,反而這樣開口問道。

僅僅從這句話,就能看得出來這人從剛剛就已經盯上了羽生,否則也不至于談及什麽體術的問題,雙方之間的交戰并不是什麽偶然的遭遇,而是對方蓄意的追擊。

“你覺得似曾相識?倒也有可能,我從一個名叫作流的雨隐忍者身上學到的。”羽生輕咳了幾聲,順了順自己的氣息之後說道。

“流……嗎?”對方這一瞬間的反應,理應是認識流的,只聽他繼續說道,“用雨隐的戰鬥技術,來屠戮雨隐的忍者,真是一種絕頂的諷刺啊……

你學到的東西,今天我要收回來了。

你唯能夠慶幸的是,在此之前可以報出自己的名字,我會記住你的。”

這話說的,除了稍顯狂躁之外,也算有理有據有節了。

“名字……嗎?以我今天看起來非常‘忍者’的狀态,或許叫離群之刺更合适一些。”羽生平息好氣息,然後将視線對準不遠處的這個敵人。

他的回答毫無誠意,反正接下來兩人之中至少會有一個死在這裏,那麽報名字有個什麽意義?

羽生報出的,分明也不是什麽名字。

敵人瞳孔微縮,似乎對羽生這種給臉不要臉的說法有些憤怒,于是他不再說什麽,反而雙手迅速結印。

但一個人想裝逼,難道要求他的敵人必須配合給他兜住麽,未免太不講道理了。

緊接着,羽生站着的位置,毫無征兆的疾速竄出一根根足以把人體穿透的尖錐地刺。

土遁·土隆槍!

結合對方剛剛撞擊過來的時候的那種不似血肉之軀的堅硬感覺,那應該是土遁的硬化術,所以眼前的這個忍者,應該是一個擅長使用土遁的忍者。

無數的地刺将羽生所在的位置層層穿透,那密集的程度甚至連羽生的身影都給徹底的覆蓋了起來……正常情況下,他身上此時應該被刺穿了好幾個窟窿了。

可也僅僅是在正常情況下才能如此判斷。

土遁忍術沉重厚實,且往往威力巨大,是極具殺傷力的遁術,然而問題在于……土遁跟羽生的相性太差了。

刺眼的亮光在土隆槍的縫隙之間不斷閃爍,接着那些尖刺層層碎裂,一個半球狀的亮斑一閃而逝,而後羽生的身形再次顯露出來。

他向前走了兩步,然後剎那之間化作一道光流沖向了敵人,這速度,可遠比敵人施展的攻擊要快的多。

直線突襲?!

雨隐忍者嗤笑一聲,空有速度而無經驗的忍者就是這樣,往往認為速度就是一切,而當這種忍者引以為傲的速度被人擊碎時,他臉上露出的那種不可置信的表情才是真的滑稽無比。

沒有半分遲疑,敵人猛的一拳擊向了羽生沖過來的方向。

而在對方做出動作的時候,羽生身形急停,接着他腦袋一偏,剛好躲過了敵人的拳頭。

但這又有什麽用呢?雨隐忍者知道,只要此時自己的手臂下壓,憑借土遁忍術給自己身體力量的帶來的增益,足夠把任何忍者給拍死的地板上。

只不過,有一件事情可能他到最後也沒有搞清楚——最先笑出聲的人,是往往笑不到最後的。

敵人沒有欣賞到羽生被拍扁的場景,卻發現自己的手臂無論如何都做不出下壓的動作了。

直線突擊?

那是羽生在認識流之前才會做的事情。

“這個術叫做雷遁·俱利伽羅,你自認自己的實力已經到了能無視遁術之間的克制關系的程度了嗎,如果你是這樣認為的,那起碼現在你能夠及時糾正這種錯誤的認知了。”

羽生手中延伸出的雷光長劍,由下到上小幅揮動,然後就輕巧的齊肩切斷了對方的一條手臂,接着他雙腿上的查克拉猛地爆發,他整個人躍起到了敵人身後的空中。

而後,俱利伽羅之劍從斜上方貫穿了這個敵人的胸腔,而後并不停歇的刺穿了他腳下的大地,仿佛這利箭就連大地都能穿透一樣。

對比忍者之間的力量,是一件無比殘酷的事情,因為每一次對比,都要付出血的代價。眼前這個敵人的問題在于,他很流暢的說了主角該說的臺詞,但最後卻只幹了龍套能幹的事情……再也沒有比這個更尴尬的死法了。

“希望我到了不得不死的時候,能稍微死的比你帥一點……還有,如果你認識流的話,幫我問聲好。”

如果要照顧一下對方的面子和做出的各種鋪墊的話,此時羽生應該跟對方上演一場至少長達半個小時的拳拳到肉、接着雙方都鼻青臉腫,然後再幾近力竭的時候才能分出勝負的大戰,然而問題是羽生沒有理由照顧對方的面子。

他也沒有心情照顧對方的面子。

等敵人撲倒在地之後,羽生才像是想起了什麽似的,按照标準程序問道,“對了,你知道你們的首領現在在什麽位置嗎?”

“……說話?!”

“好吧,看來你也不知道。”

對方不要說說話了,這時候明明已經連喘氣都做不到了。

所以,問死人這樣的問題,對方除了緘默之外,羽生難道還指望會得到什麽其他的回答嗎?

第 118 章

謝宸安雖然是計劃着再招收一批學生, 不過這招收的條件卻不太好限定,若是一下子招收太多學生的話怕是沒有合适的地方做學校,而且後續人多了還會有很多各個方面的問題。

謝宸安嘆氣, “不過話又說回來了, 這麽多的孩子,若是都招收了這得要多大的場地才能容得下她們,而且将這些孩子聚集到一起的話也不太好管理,還有錢財方面……”

蕭敬之放開謝宸安, 開口道:“妻主也可以換個思考方式。”

謝宸安看向蕭敬之。

蕭敬之說道:“妻主不一定要将這些孩子都聚集起來, 也可以從夫子入手。”

謝宸安開始的時候沒聽明白蕭敬之的意思,等到聽了他的解釋之後方才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因為受到前一世的影響, 謝宸安想到普及全民教育的方式首先就是建立一所或者幾所學校,然後聘用很多的夫子,讓夫子在學校內教授這些孩子, 而現在的時代不同, 他們所面臨的情況不同,目前的情況采用前一世裏的這種學校制度明顯是不現實的,反倒是蕭敬之提出的這種從夫子入手的方式更為符合這個時代的特點, 也更加容易實現。

這個時代的教育其實并不是以學校為核心,而是以夫子為核心的。

基本上都是有一定才學的夫子開設私塾,而後周圍的家長聞訊将自己的孩子送過去學習。

當然,這學生的多少也跟夫子本身的才華和名氣有關, 自然是名氣越大的夫子越受歡迎。

而這些夫子們的主要收入來源就是收學生的時候學生家長給的束脩, 這束脩其實就是學費,而夫子就是靠這些學費來維持日常的開銷的。

宛臨之所以上學的孩子少, 以目前的情況來推測可能是有如下幾個原因。

第一,宛臨本身的夫子少。這個年頭每個私塾之中的學生都不多, 少的只有幾個人,多的一般也就幾十人,若是夫子數量少的話自然很多學生求學無門。

第二,很多學生家長付不起束脩。這個世界沒有義務教育一說,夫子就靠這個吃飯呢,自然不會讓學生免費入學,所以這個學費也成了一個關鍵的因素。

第三,學生父母買不起書籍和筆墨紙硯,私塾也不可能給學生免費提供這些,而若是連這些最基本的東西都供給不起的話,即使能夠勉強拿出束脩的錢,上學一事也依舊是艱難。說起來這個世界裏的筆墨紙硯和書籍都是較為昂貴的,普通百姓買不起也是正常。

第四,很多人本身不重視上學,覺得孩子學這些沒有用,不如在家裏幫着幹活。

而這四點若是簡單來說的話就是老師少,上學難,上學貴,輕視教育。若是她能解決這四方面的問題,那宛臨孩子的上學一事也就可以徹底的解決掉了。

夫子數目的問題謝宸安目前也只是猜測,具體宛臨有多少夫子,這件事還需要讓姚笑去具體統計一下,或許應該統計的更詳細一點,比如說是宛臨有多少夫子正在開設私塾,有多少的夫子曾經開設過私塾但是現在沒有再開設了,還有多少人本身有才學也有這方面的想法,但是卻因為各種條件限制而沒有能将私塾開設起來的。這三種情況加起來才能說是宛臨總共的夫子數量。

不過前一種還算是容易統計,而後兩種卻是很難給出具體的數目的。

謝宸安尋思了一下,覺得這方面倒是不如讓秦單來看看怎麽宣傳一下,讓人去找這些人倒是不如讓這些人主動送上門來。

而要想減少學生的學費和學生家長的負擔,那這財政方面的補貼自然是少不了的,不然若是沒了收入,還有誰願意來做夫子呢。

而且必要的書籍和筆墨紙硯這些,也最好由官方來提供,這樣才能真正的減輕學生家長的經濟負擔。

謝宸安想到這又想到了這書籍和筆墨紙硯貴的原因,這書籍方面她倒是知道的,主要是在這個世界印刷術并不普及,大多數書籍都是要靠手抄的緣故。這活字印刷術是小學課本裏面就在學的,謝宸安對此印象深刻,倒是可以讓人仿照着去試試,看看能不能通過這種方式把書價降下去一些,這也便于後續大批量的印刷學生教材。

至于筆墨紙硯方面,她倒是一時間沒有讓這些東西降價的方法,這一點可以讓人去琢磨,不過這些相對來說這些都還算是一次性投資,畢竟一個學生有兩支筆,一塊硯,一條墨就可以用很久,唯一大量耗費的反倒是紙張。

謝宸安又想到了前一世裏面某寶上賣的那種練習毛筆字的水寫布,只要用毛筆沾水就能在上面寫出字來,等到晾幹之後還可以重複使用,這倒是個十分簡單省錢的法子,最适合初學寫字的孩子們,這個東西若是能夠做出來再普及開來的話,那自然是會解決掉很大一部分問題的。

而關于最後一點則是觀念的問題,想要改變這種觀念并不是那麽容易的,也不是一朝一夕之間就能做到的,想要做到這一點還是需要長時間的觀念上的灌輸。

謝宸安目前為止并沒有強制百姓改變這種觀念的想法,而宛臨的百姓人數衆多,她也沒想過強制大家将孩子全都送去私塾,這樣一刀切的方法在這個世界并不适用,而且現在方才開始教育,這一點也不現實,一步一步的來,先讓想上學的,家長也願意送其上學的這部分孩子先開始學習。

後續等她們有了學習成果之後自然會有更多人願意跟着加入其中,就像是當初開始的制瓷和刺繡課程一樣,随着第一批人的宣傳,後續加入的人自然只會越來越多,畢竟其中的好處是有目共睹的。

謝宸安想通這一些之後瞬間就來了興致,當即便站起身,讓人将安紹和姚笑叫過來。

來人聽了吩咐之後急匆匆的去了。

謝宸安抱着蕭敬之狠狠的親了一口,他真的是太聰明了,這幾句點播真的是解決了她好大的難題,直接幫她撥開了迷霧,找到了最适合宛臨現在發展的方法。

蕭敬之見謝宸安這幅激動的樣子跟着笑了起來。

安紹得了消息來得很快,謝宸安當即給她講了水寫布和活字印刷術的原理,而後讓她回去試試能不能制造出來,并且表明這件事現在放在首位,讓她盡快弄出來。

蕭敬之雖然對謝宸安時不時就會冒出來新奇點子這一點已經習以為常,但是聽她提起這兩種東西卻仍舊是覺得有些贊嘆,這些東西是他此前未曾想到的,如今聽謝宸安這麽一說方才發現了其中的便利之處。

安紹對此新鮮事物也是有着幾分意動的,她這邊農耕工具的事情已經忙的差不多了,這個時候手頭除了彈藥制造倒是也沒有旁的事,完全能夠抽出人手來在這方面做嘗試,她一邊在心裏盤算着,一邊應了下來。

姚笑雖然也是聽到傳話之後便匆忙趕過來的,不過卻仍舊是晚了一會兒的功夫,她來的時候安紹已經離開了。

謝宸安讓姚笑統計下,看看宛臨現在有多少正在開設的私塾,順便統計一下現在宛臨境內有多少的夫子。

私塾的數目比較好統計,而關于夫子這方面也只是先讓她大概去看看,剩下的後面若是真的準備有動作的話自然會讓秦單幫着宣傳,到時候各項補貼政策下來,真的有教書育人打算的人自然會主動上門。

姚笑這頭也領命去了。

謝宸安準備先觀察一下情況,等到安紹這邊把活字印刷整出來,有了可以批量印刷的前提,了解了現在宛臨的具體教育方面的情況,心裏有了數之後再開始進行下一步的動作。

次日的時候兩個夫子将孩子們寫下的‘信’送來了王府。

謝宸安此前讓孩子們寫這些也是想要了解一下她們都是怎麽想的,這個時候看着手上稚氣未脫的文字,謝宸安倒是來了興致,開始一張一張的讀了起來。

蕭敬之坐在謝宸安的身側,也随意的拿過了幾張看了看。

孩子們對于未來宛臨的想象大多數都還是很樸實的,前年因為蝗蟲而導致的□□還近在眼前,大多數人對此的恐懼都還沒有褪去,有不少人覺得宛臨現在的現狀已經是很好了,只希望能夠一直維持現狀,以後不再挨餓,可以吃飽穿暖。

謝宸安開始覺得自己留的這個論題可能是有些太大了,對于這些孩子而言她們對宛臨的未來還沒有多少的代入感,未來這個詞本身也有些太過寬泛了,此前她就曾讀過這樣的一段話,說是吃穿不愁的人才有時間思考未來,而對于那些眼下活着就已經耗盡全力的人,他們已經沒有精力再去思考那些。

目前宛臨的情況自然說不上是如此的嚴峻,而且各方面都在穩步提升,後續百姓的生活條件肯定能夠有很大的改善。不過對于百姓而言這些還不足以讓他們産生安全感,而且僅僅才過去兩年,即使是吃穿沒有什麽問題,想來百姓手中也是沒有什麽多餘的存款的,這般情況下也很難有安全感,不過等到時日長了,等到宛臨的商業發展起來了,一切自然會産生新的轉機。

有個孩子寫隔壁的姐姐因為父母沒有在幕府任職,所以沒有把姐姐送來念書的資格,但是她也很想念書,希望謝宸安能夠準許她和自己一起念書。

謝宸安見此不由一笑,日後等到私塾的事情辦妥了,她的這個鄰居家的小姐姐自然也就可以上學了。

謝宸安拿過了另外一張,這個倒是認認真真的寫下了對于宛臨未來的期待,她寫的是希望以後宛臨可以像京城一樣繁華,謝宸安不由失笑,她這心願倒是挺大的,京城乃是全國之首,大饒多少年來都定都于此,京城的繁榮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而是數百年的積累和沉澱,這一點宛臨只能望其項背。

不過有夢想總是好的,就算在她的手裏宛臨發展不成這般,但是宛臨有如此多的子民,子孫後代無限綿延,或許終于有一天這一點能夠實現呢。

蕭敬之看着手上的幾張紙,他的目光集中到了伏晗的‘信’上,觀這紙上的文字,這伏晗的年齡應該已經十幾歲了,她字體板正,書寫也是很有條理,不過這卻并不是她能夠吸引住蕭敬之注意力的原因,她之所以引起蕭敬之的重視,是因為她對謝宸安十分尊崇。

她這信上不乏歌功頌德之言,更在最後提出了讓夫子将謝宸安所做的這些有利于民的事情在課堂上宣講,因為她發現她們之中竟然有很多人對此不夠了解,同時提出也要把這些告知宛臨內的百姓,這才能夠讓百姓體會到她的用心良苦,讓她成為民心所向。

她這信上的歌功頌德之言可以看出是發自真心,而且她對謝宸安的推崇和她的主張都是可以利用的,他的确是需要将這一切宣揚出去,若沒有了解并體會到這種種好處又何來的感激和忠誠,就算是謝宸安為宛臨做了再多,若是沒有一個能将其宣揚出去的渠道也是不行的。

忠誠,這是他所希望看到的,而這種觀念總要有人去灌輸,後續夫子這邊可以經由專門的教導之後再讓她們去上課,不過這些孩子這邊也是該有些主動做此事的人的,如此內外同時用力效果方才會更加的明顯。

蕭敬之不動聲色的将手上的幾張紙放了回去,心中卻是記下了伏晗這個名字。

謝宸安又拿過一張,這個孩子倒是有些特別,她上面寫的不是自己對于宛臨的期待或者是想要對謝宸安說的話,而是單純的表達自己的苦惱和疑慮,其中甚至寫到了‘我真的很努力了,但還是學不會,我明明在農活和其他方面學得很快,我空有一身的力氣,但是在讀書方面卻完全無法施展。我真的又蠢又笨,不配得到這樣的機會,我甚至想把這個機會讓給別人,可是每次看到父母的神情和期待,我又實在是不忍心讓他們失望……”

謝宸安将這封信反複的看了兩遍,這上面說的是這個孩子自己的煩惱,卻也是一種普遍的現象,從本質上來說因為每個人在智商、能力、經歷以及各方面的不同,做同一件事的時候自然也會産生好壞快慢等差異,看她的确是努力了,至少這字寫得不錯,應該是花費大功夫練過的,至于這學習方面……

謝宸安忽然擡頭對着蕭敬之問道:“你覺得讓刑戮這邊派兩個人過去教孩子些拳腳功夫怎麽樣?”

現在朝廷上分為文官和武官兩種,這孩子這情況或許學武更好些,而且有這樣問題的肯定不止她一個,或許除了教授這些孩子讀書寫字之外教授她們些武藝也是不錯的法子。

蕭敬之問道:“妻主是只想在自己的私塾如此還是想要在所有私塾都如此?”

謝宸安一頓,她這自然是只想到了那幾十個孩子,這若是按照她們此前商量的方式補貼夫子,讓夫子自行開設私塾的話,那肯定是私塾無數,後續這要是每個私塾都派人過去教導武藝的話自然是不可能的,而把孩子集中到一起教學的話就又回到此前的老路上去了……

蕭敬之放下手中的茶盞道:“讀書寫字本就是稀松平常之事,并不需要多高的才智,再說王上本來也未曾想要每個孩子都能成才,讓她們都學些基礎的讀書寫字也是好的。至于王上說的習武一事,這些孩子既然在私塾中每上六天歇息一天的話,不如便在這一天讓刑戮帶人找個地方教授武藝,願意學習武藝的可以自行前去,妻主以為如何?”

第 118 章 衆說紛纭

用莫吉自己的話來說,假以時日,楚江“可以成長為世界頂級門将,絲毫不會遜色于現在的布馮!”

因此,在面對記者的鏡頭時,莫吉極力的規勸尤文圖斯現任的轉會主管馬洛塔,一定要千方百計的簽下這位天才的未來之星,絕對不能讓他落到競争對手的手裏。

這則消息剛一出來,就立刻引起都靈兩支球隊的熱議。

在尤文圖斯的球探論壇上,馬上就有人為莫吉的言論叫好,呼籲球隊趕緊簽下楚江。

這些人中,有些是看過楚江的比賽的,有些是看過楚江的比賽視頻,還有些人是看過有關楚江的新聞報道。這一部分人對楚江有一點的了解,對這位年輕的天才門将推崇備至,認為他将成為一位非常優秀的門将。他們認為,如果能把楚江簽下,将對俱樂部未來的發展大有裨益。

有些對楚江完全不了解的人,出于對莫吉的眼光一貫以來的信任,也支持球隊簽下楚江。

有人支持就有人反對,有一部分球迷就表示從沒關注過對門的比賽。他們認為,一個在乙級聯賽逞英雄的球員,不一定能配得上豪門球隊。

對于莫吉将楚江和布馮相提并論的說法,他們認為莫吉是老糊塗了。這一部分球迷固執的認為,布馮是世界第一門将,尤文圖斯完全沒必要浪費錢去買一個中國門将。在他們看來,來自足球荒漠國家的球員,水平再高也配不上豪門。

一時間,在意甲豪門尤文圖斯的論壇上,有關俱樂部是否應該簽下楚江的話題一下子就成為球迷們讨論的熱點。

與尤文圖斯的論壇一樣,都靈隊的球迷論壇也在熱烈的讨論着同樣的話題。

鐘愛绛紅軍團的球迷,将自己球隊的年輕偶像捧為都靈王子,奉為一生的摯愛。他們可能可以忍受王子的離開,因為都靈隊難以提供他閃耀世界的璀璨舞臺。但他們絕對不能容忍自己的偶像,會轉投球隊的死敵!

因此,在論壇上都靈球迷的意見非常統一。

那就是,楚江可以轉會,可以離開都靈去追尋他的足球夢想,但絕對不能轉投死敵尤文圖斯!

如果楚江轉會尤文圖斯,他們就要去俱樂部示威,去砸掉老板凱洛的豪宅,将楚江視為都靈永遠的叛徒!

愛有多濃,恨就有多深,這就是球迷!

接受媒體采訪,通過媒體表達對楚江興趣的,不是只有莫吉一人。在遠離意大利本土的英格蘭,通過新鮮出爐的《泰晤士報》,還有另外一個人,公開表示對楚江的興趣。

他就是槍手的主教練,法國名帥阿爾賽納·溫格!

在和格裏曼迪深入交流過後,溫格對這位年輕的中國門将大為感興趣。

本來,溫格就特別喜歡有天賦、有潛力的年輕人,而楚江正好就符合他所喜歡的一切。可以說,一看到楚江的比賽視頻,一聽到格裏曼迪熱情洋溢的介紹,溫格就被這位年輕人的天賦深深打動了。

如果不是由于轉會窗口還沒有開啓,愛才的溫格恨不得現在馬上就能把楚江簽下來。

看到溫格心急火燎的樣子,格裏曼迪笑了。

相識那麽多年,格裏曼迪對溫格的心情十分的了解。每當這位名帥看中一位天才球員的時候,他都會像今天這樣,興奮得就像是一個孩子。

當年發現法布雷加斯的時候是如此,後來看中雷耶斯的時候也是如此,今天喜歡上楚江也還是如此!

不過,在格裏曼迪印象中,像溫格今天這麽的興奮,格裏曼迪還是第一次見到。以前,溫格最興奮的時候,就是他準備從拉瑪西亞帶走塞斯克。法布雷加斯的時候。

“難道,阿爾賽納認為這位中國少年,比塞斯克更加有天賦?”

格裏曼迪忍不住在心裏想道。

在接受泰晤士報采訪的時候,溫格毫不掩飾他對楚江的喜愛,稱贊楚江是一位極有天賦的天才少年,還表示随時歡迎楚江來科爾尼訓練基地,來酋長球場做客。如果楚江能來的話,溫格甚至願意親自做他的向導。

在采訪中,溫格不止一次的提到他對楚江的重視,不止一次的提醒楚江,只有來到更高水平的舞臺,才是對他出衆天賦的負責任,才能站在世界足壇的巅峰。

毫無疑問,愛才的溫格希望用這些言語打動楚江,希望楚江在轉會的時候能夠選擇前往阿森納。

有人在極力引誘楚江的加盟,有人卻是在後悔,後海當初沒能将楚江留下來。

誰在後悔呢?

毫無疑問,那肯定是國際米蘭的轉會巨頭,布蘭卡。

攤放在布蘭卡辦公桌上的,是各種各樣的報紙。有米蘭體育報、羅馬體育報、都靈體育報,也有慢鏡頭、晚郵報、每日電訊報、全市場、共和國報……整個意大利,所有具備一定影響力的體育報紙,幾乎全都集中在他的桌子上。

在攤開的那一頁上,每一份報紙的标題各不相同,報道的內容也各不相同。然而,有一點是共同的。

那就是,這些報道說的是同一個人,就是現在炙手可熱的天才少年,楚江!

所有的報道內容,用七個字就可以完整的概括,那就是“楚江很好很強大!”

“科爾索,你贏了!”

看着這些報紙,布蘭卡苦笑道。他的神情,再也沒有以前看到有關楚江報道時的那麽從容。

“哈哈,馬爾科,你也有認輸的時候!”

科爾索很得意。

“不服不行啊!我承認,這次我是看走眼了。”布蘭卡很痛快的承認道。

“你發現的這個中國門将,确實是一個了不起的天才,雖然他的激情我不大喜歡。”

指着報紙上,赤果着上身,拍打自己胸部的楚江,布蘭卡坦白的道。

這是在對戰雷吉納的那場比賽中,楚江打進第三個進球,完成帽子戲法之後,慶祝自己進球時候,記者為楚江拍攝下來的照片。

“說句實在話,我也為他的激情感到擔憂。不過,目前為止,他的激情一直都是對手的麻煩,而沒有成為本方球隊的問題,不是嗎?”

科爾索為楚江辯解道。

“呵呵,你說得對。不過,在豪門球隊,這種激情是毫無必要的。一位門将,能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足夠了,至于進球的事情,應該是交給球隊的進攻球員。”

“科爾索,你別急着辯解,我并沒有貶低這位少年的意思。即使是把他進攻端的表現去掉,他依舊是一位非常出色的門将。在他這個年紀,我還從來沒有見過任何一個門将,能夠把球隊的防守做得如此出色。楚,是第一個!”

“而這,才是我為什麽有些後悔的原因。”

“呃,馬爾科,你把我想說的都說完了。”科爾索笑了。

“不過,有一點我和你不一樣。我雖然覺得,作為門将,确實穩健一點比較好,但是對于這樣有激情的進攻型門将,我也非常的欣賞,因為這會給比賽帶來很強的觀賞性。而且,這樣的球員很容易受到球迷的喜愛,從而具備非常強大的市場號召力。”

“好了,不談這些了。科爾索,我想問問你,如果我們選擇把他買回來,可能性會有多大?”布蘭卡問道。

“你以前不是說過,我們有塞薩爾,不需要添置門将麽?”科爾索感到有些驚奇。

“是的,我以前是這麽想到。但是,我沒有想到,塞薩爾在這個賽季的傷病會這麽多。現在,他就一下子傷了半個賽季,讓我們十分被動。”

“在他不能上場的時候,我們就只能依靠卡斯特拉奇救火。但是,卡斯特拉奇年齡也很大了,而且狀态也不好。因為門将位置的問題,我們今年聯賽丢了不少分。貝尼特斯先生也因為這個問題,向我發了好幾次牢騷。”

“所以,現在看來,為塞薩爾保留一個高水平的替補,是一個非常迫在眉睫的重要問題。”

布蘭卡皺着眉頭道,看樣子,在塞薩爾受傷之後,門将問題沒少讓他操心。

“馬爾科,你不了解楚。”

科爾索突然道。

“哦,怎麽了,我說的有什麽不對嗎?”布蘭卡問道。

科爾索思索了片刻,嚴肅的道:“楚和一般的門将不同,他不願意做替補。”

“哦?”布蘭卡有些驚奇。

第 121 章 鄭重公告:放心,不是TJ

12月13日,本書已經25萬字啦!

然而收藏只有989,嗚嗚嗚……真是慘!

作為一個小透明作者,毫無疑問是很迷茫的。

第一次寫這種日常系輕小說,感覺完全把握不好節奏,比想象中難多了。

考慮過直接放棄,重新開一本新書。

但每次看到推薦票裏,有那麽幾個熟悉的ID(比如南宮藏馬幾乎每天12票),哪怕只是為了這幾位讀者,我也不應該就這麽輕易放棄。

所以我想了想,還是繼續寫吧。

但目前25萬字,只拿到一個試水推,毫無疑問成績是不用想了。

請依舊在支持我的讀者朋友們允許我稍微任性一下,這個月月底我會主動申請上架,在上架之前每天就更新一章了……不然感覺剛上架一個月就得完本了。

其實之所以這麽做,還有一個原因,我特麽一個認識十年的朋友,跟我借了錢之後,電話把我拉黑,人直接消失。

十年的交情啊!

另外,我其實已經有了新書的開頭,不過還是等這本完結了再說吧。

猛虎落地式土下座向各位讀者朋友們道歉,請允許一個卑微的小透明恰爛錢吧。

第 125 章 獸圈

(更新時間:2004-2-2823:07:00本章字數:6304)

==========版權所有,禁止轉載。首發于冒險者天堂。tw==========

衆人追着痕跡走,算過了十三棵遭受襲擊的樹,路面開始緩緩上昇,可見已經到達大師林的外圍。不多時,終點終于到了,那是一顆足有三人環抱大的巨石。大石頭的正中央有一個凹痕,十多道裂痕以這個凹痕為中心輻射而出,彷彿蛛網一般。大石頭的四周落滿了大大小小為數可觀的碎石。碎石上隐約有紅色的漆痕。

看到這景象,衆人哪還猜不出方才那聲悶響是水球砸上巨石所造成?有一顆小水球飛了這般遠打到這個大石頭竟還有這等威力?!這是怎樣的一顆水球啊!

昶印等人看着地面散落的碎石,心中的震驚直攀上最高點。他們不像學生,熟悉學院一草一木的他們知道這個位置的确有一顆大岩石,但它本來并不只三人和抱這麽大。事實上,它足足有五人合抱大小,如今一顆小水球,飛了這般遠的距離還能把這顆大岩石碎成這般地步,水球蘊含的力量究竟有多強也就不言可喻了。本來,這顆大岩石上寫着簡單的警語,是進入大師林之前的界石,只不過現在那些警語都留在碎裂的石塊上了。

所有人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大石頭,啞口無言。當然,薩摩有的除了懊惱,還是懊惱。

“這是誰的水球啊?”馬索沃喃喃地讚嘆。

聞言,衆人驀地回過神,接着桃莉便驚嘆地叫:“是啊,這是誰的水球?”說着,兩只大眼便忙着四處看,生似這樣就能找出那人似的。

“我的。”薩摩面無表情地承認。反正查到最後一定是他的,他就是先承認也無妨了。

此話一出,衆人全拏眼看着薩摩,臉上滿是不可置信。精靈人的魔法有這麽厲害嗎?這是他們的疑惑。

昶印等人從震驚中回過神,又聽這是薩摩的傑作,一方面覺得有些驚凜,一方面則覺得有點了然。也許,這才是破天荒穿壞紅衣和藍衣的人應該有的表現。只不過,要是他們知道,這結果純粹只是薩摩無心造成的時,他們的震驚恐怕就不止于此了。

“你用一顆水球就可以把那顆石頭打…打成這樣?”桃莉有些結巴地道。

不只桃莉驚訝,就連魯道夫、奴裏諾達恩、墨君和馬索沃都忍不住對薩摩另眼相看。他們自問,即便是讓他們專心蓄積元素,要想達到這種破壞程度恐怕也很困難。

面對桃莉的質疑,薩摩僅是皺着眉頭,無言地點頭承認。

桃莉薩摩承認,又愣愣地看了薩摩一會,終于笑了開來:“好…

好厲害!摩耶!我真的要對你刮目相看了!”說完還用力拍上薩摩的肩膀,大有把薩摩當成好哥們的樣子。

這一拍,桃莉不覺怎樣,倒是尼路等人得趕緊抓住皮喇的手,免得皮喇忍不住被“禮儀規範”給控制,沖上去跟桃莉拼命。

薩摩這還是第一次遇到有人這樣對待他,感覺很是新鮮,忍不住有些詫異地看着桃莉。桃莉似乎有很傻大姊的天份,面對薩摩帶點詫異的眼神,她的回應卻是一張燦爛的笑臉。

就在薩摩怔怔地不知如何回應時,桃莉一轉眼又咧開嘴,笑嘻嘻地問:“不過,摩耶,你可不可以教我怎麽把魔法練得這麽厲害啊?”

聞言,薩摩愣了一下,接着無聲地笑了。不只薩摩,就連尼路等人也覺得桃莉直率得有趣,竟會當衆問起這種問題。

經桃莉這一鬧,方才還瀰漫在四周的那股莫名的緊張不知不覺便消散得無影無蹤。昶印也直到這時才想起自己未完的授課,連忙走上前,輕咳一聲,指着殘餘的巨石道:“這顆石頭代表,同樣大小的魔法攻擊會有不同的結果,這就是魔法的威力。更準确地說,這是元素的密度。”

這番話引回衆人的注意力。畢竟在場的除了薩摩之外,都不是屬于精通魔法的種族。看到剛剛那樣超乎想像的結果,他們也很想知道為什麽同樣大小的水球會有不同的威力。

昶印見衆人專注聆聽,滿意地輕輕一笑,進一步闡釋道:“元素密度越高,就代表同樣等級的魔法所能聚斂的元素遠遠超越其他人。

這也就是為什麽魔法師和魔法士只有一級之差,但施展同樣的魔法,所造成的效果卻有天壤之別的原因。因為,這一級之差不僅包括魔力高低之別,還包括了同樣時間所能聚集的元素規模差異。”

說到這裏,昶印頓了一頓,歸納道:“我們剛剛的實驗就是要大家了解,魔法施展的速度和元素密度是學習魔法的兩大重點。在魔武并施當中,首先要的是速度,其次要求的是密度。速度、密度兼具,才算進了魔法的門。至于招式,魔法并無常式,只要抓準了訣竅,如何巧妙運用施展就必須看各人的領悟了。”

聽到這番話,桃莉不禁舉起手,疑惑地問:“你不教我們怎麽運用嗎?”

昶印聞言笑笑,搖搖頭,反問:“如何教呢?”

桃莉想了一下,才猶豫地道:“有很多可以教啊!像是魔法元素的感應……還有,有沒有快速集中元素的咒語啊………”她一直很想突破的她的體質限制,卻一直遲遲無法超越瓶頸。

她是低階龍人。出生時,她只擁有兩種顏色的龍麟,一個是紅色,一個是黃色。這表示,她只能控制火元素和土元素。雖然,經由後天的訓練,這兩種元素她運用得極為熟稔,甚至可以說是駕輕就熟。但是,她卻一直沒辦法突破只能引發這兩種元素的限制。她想,一定有辦法的。因為,族中有那麽多人都是苦練很久才突破天生體質的限制。

只是,她不想花費那麽長遠的歲月,盡管龍人的壽命很長。因此,她硬拉她的兩個師兄陪她來到人族,目的就是希望從中找到突破瓶頸的方法。

昶印看桃莉緊張嚴肅的表情,有些失笑:“元素的感應,我們自然是會教的。至于快速集中元素的咒語……”昶印頓了一頓,接着無奈地道:“老實說,并沒有。”

聞言,桃莉愣了好一會,才不可置信地尖叫:“怎麽會?”

不只桃莉,就連其他人也有些意外,以人類對魔法武功汲汲營營的程度,竟會完全沒有想出捷徑?!施展魔法一般都需要咒語協助集中精神來聚集元素,其他各族尚且如此,人族當然更是需要,以人類強韌的性格,若真發展出快速集中魔法元素的咒語也不會太令人意外。

見衆人一副無法接受的表情,昶印求救地看向一旁約莫五十餘歲身材瘦高,有着一張方臉的痲臉男子,那是他們的魔法輔助教師─畢曼。

發現昶印看向他,畢曼也很乾脆地主動站了出來,解釋道:“因為,魔法的發動靠的是精神力,精神力的強弱主宰了魔法的成就。所謂的咒語不過是幫助集中精神力的媒介。因此,同樣的魔法并沒有固定的咒語,只看各人體會,發展出适合自己,能幫助集中精神力的咒語,只是經過長時間的發展,許多咒語開始歸結出雷同的內容,所以才會有所謂咒語的範本出現。實際上,要想在魔法的領域登峰造極,就不應該拘泥于咒語當中,因為咒語只是幫助施法者集中精神,只專注在咒語當中根本就是舍本逐末。畢竟,精神力越高,越不需要花費時間在咒語的吟唱上,這時再死守着固定的咒語也未免多餘了。其實只要仔細思考就不難知道,要想快速集中魔法元素,利用咒語是末流,積極提昇精神力才是最長久、最安全的方式。只要精神力提高了,施展魔法的速度自然也會提高。所以,如果要說集中魔法元素有什麽快速咒語的話,那便是提高精神力。”

畢曼這麽一說,衆人倒是懂了。武學沒有捷徑,魔法也同樣沒有捷徑,一切都要從根基開始打起。

見畢曼成功将焦點轉向精神力的訓練,昶印感激地對着畢曼點點頭,得到畢曼一個安慰的眼神。

許多人來到學院都想一步登天,卻不知道,大多數登天的人都是靠着平日嚴苛的訓練熬過來的,因此學院教育的第一步通常就是打破學生的這種迷思。

昶印十分了解他們的心态,也很清楚魔法施展的原理。只是,要想說得像畢曼這麽清楚明白,卻不容易。畢曼大半輩子浸在魔法的領域,自然對魔法有極深的體會,解釋起來當然比其他人更容易令人了解了。

畢曼說完話,昶印立刻接下畢曼的棒子,對着衆人露出詭異的一笑:“為了讓你們實際體會精神力的實質訓練方式,我們已經替你們準備了一些好東西。”說着,提起手邊一個黑褐色的袋子。

衆人早就發現那個袋子,因為,昶印一來的時候就是拿着它,看來昶印口中的好東西就在那裏面了。只不知袋子裏的東西要如何訓練衆人的精神力呢?

“你們一個個來領吧!”昶印将手伸進袋子裏,這麽說。

衆人雖然疑惑,但卻沒有猶豫,很快就一個個上前,領回一條比項煉還小一點的晶石串。這一串晶石每一顆不僅顏色不同,就連形狀也有些落差。有些紅的,有些綠的,總之,五顏六色。有些人只有三種顏色,有的卻有七、八種顏色。有些圓的,有些方的,有些卻是六角形。有些人整串都是圓的,有些人卻圓圓方方什麽形狀都有。

正當衆人納悶着那是什麽東西時,昶印帶着笑開口自豪地道:“這些可是我們透過特殊管道拿來的,非常難得,你們一定要好好愛惜它們。”

聞言,衆人不約而同轉頭看向其他五位老師,只見他們嘴角全都噙着一抹奇特的笑容,叫人看了不寒而栗,就連薩摩也覺得心裏發毛。

“請………請問,這…這是做什麽用的?”班塔耶結結巴巴地問。

他們不會是掉到這些人的陷阱裏去了吧?

昶印抓着一串晶石,語氣平穩地介紹道:“這是帝國用來治療精神病患者的東西。”

昶印這話說得雲淡風輕,彷彿談論天氣一般,只是落在衆人耳朵卻彷若晴天霹靂。學院竟然拿這種東西來給他們?!精神病患者跟精神力的訓練有什麽關系?!衆人不禁愕然對視。

首先提出質疑的是所有人中唯一的女生:“精神病患者?!你是說神經病?!”桃莉岔起腰,帶着滿滿的怒氣,一副随時發飙走人的态勢。

“你把我們當神經病嗎?”馬索沃也帶着危險的表情問着,他們是高貴的神仆,怎麽可以跟神經病畫上等號?!

尼路等人雖然沒說話,但都帶着不茍同的表情。不論如何,這種治療疾病的東西都不該與他們的訓練畫上等號。

薩摩一開始也有些動怒,但他很快就冷靜下來。他知道,若學院方面真有惡意,決不會坦白告知這種晶石的用途。既然學院沒有惡意,那将晶石給衆人是不是表示,這種成串的晶石的确可以用來提昇精神力?想到這裏,薩摩不禁好奇起來。如果這種晶石的确可以達到訓練精神力的功能,為什麽又會變成帝國用來控制精神病患者的東西?

面對衆人的怒氣,昶印一點也沒有氣弱或憤怒的反應,他還是帶着笑,搖着手上的一串晶石:“喔喔……你們先別生氣。這東西可是個少見的寶貝啊!”

衆人全拏不信任的眼神瞪着他,擺明了不相信。昶印見狀不由得苦笑起來。這會他真不知道該不該解釋了。

在一片沉悶的寂靜中,一個帶着詭異魔力的聲音輕輕響起:“怎麽說?”

聞言,所有人都不禁回頭看了說話的人一眼。說話的是薩摩,他很想知道這串晶石為什麽可以控制精神病患者。

昶印見薩摩問了,自然就毫不客氣地拉開話匣子:“你們說神經病為什麽叫神經病?”

“廢話!就是神經不正常才叫神經病啊!”桃莉餘怒未熄,又聽昶印問了這個幾近白癡的問題,忍不住就拉高聲音,火爆地反擊回去。

昶印也沒生氣,反倒笑了。只見他點點頭,以着認同的語氣道:“沒錯,就是因為他們的神經不正常。這種神經不正常來自于精神力的異常起伏,讓他們有許許多多奇怪的幻覺。”

聽到這裏,大部分人都聽出點苗頭來。只有漢斯還瞪着銅鈴般的大眼,很不平衡地道:“神經病神經不正常關老子我們什麽事啊!”

聞言,昶印突然板起臉,嚴肅地反駁道:“大有關系!”

只聽昶印這般正經的語氣,衆人便知道這晶石當中大有秘密。當下立刻收起多餘的情緒,專注地看着昶印。

見昶印這般嚴肅,薩摩不禁帶着興味注視手上五顏六色各形各狀的晶石串。精神病患者是因為精神力不正常起伏,而他們現在要訓練的就是精神力,這之間的确是大有關系啊!

“什麽關系?”好奇寶寶耐達依被勾起興趣,迫不及待地問。

昶印見狀甚為滿意,微微一笑便解釋道:“既然是精神力不正常,要控制他們自然也要從精神力下手。所以,這串晶石最大的功用就是影響精神力的起伏。”

聽到這裏,衆人都明白了。既然這串晶石能夠控制精神病患者的精神力,那麽,要利用它來訓練衆人的精神力似乎也頗有可能。

“因為精神病患者的精神力會異常起伏,這種經過設計特別串起的晶石串正好能産生一種特殊的磁場,将這種異常起伏抵銷。如此一來,精神病患者有了他,也可以生活得像正常人一般了。”昶印高興地說着這項人類的特殊發明,他們暱稱叫“獸圈”的東西。

衆人聞言也不再堅持反對了。因為,這種看來普通的晶石串聽來好像真能訓練精神力的樣子。想到這裏,衆人不禁開始仔細端詳着手中的晶石串。

就在衆人都再仔細看着手中晶串時,魯道夫卻沒有,他一直帶着懷疑的神情看着昶印。雖然昶印那番說辭似乎頗有道理,但是,魯道夫長年在帝國生活卻不這麽想。他根本沒看過也沒聽過有人用這種晶石來訓練精神力!照理講,要是這麽好用,那還不一堆人搶破頭争着買。但事實上,帝國當中根本沒有這種說法,甚至連帝國資源最流通的幾個大都市都沒見有販賣這種晶串,這怎不叫魯道夫大為懷疑呢?

抱着這個疑問,魯道夫猶豫半晌,終于還是開口問:“為什麽帝國并沒有聽說這種晶石有這種功能?”

昶印聞言愣了一愣,随即不在乎地道:“喔!這種東西材料不好找,又不好做,所以做得不多,自然就沒人知道了。”

真是避重就輕的說法。薩摩懷疑的眼神直接落在昶印的臉上,而昶印突然偏離的視線證明了他的疑問。果然有問題!晶石并不是一種普及性的大衆商品,甚至可以說價格不菲,做成晶串需要那麽多晶石,自然更是昂貴。昶印大可以這般堂皇解釋,但他卻選擇這樣草草帶過,怎會不讓薩摩起疑呢?只是,本着好奇,薩摩還是想知道這串晶石如何訓練精神力。所以最後他還是沒有開口質疑。

薩摩沒開口,倒是桃莉觀察自己和衆人的晶串好一會,忍不住開口了。

“那麽,為什麽我們手上的東西每串都不一樣呢?…是症狀不同嗎?”桃莉疑惑地問。

昶印想了一下,也沒錯啦!病得嚴不嚴重也是一種症狀。因此,昶印點點頭。他在發放“獸圈”時,的确是根據每個人的情況來發的。

顏色和形狀的複雜程度代表着“獸圈”的威力。越複雜,“獸圈”對精神力的幹擾越大。最複雜的,他按照哈頓?;索尼的指示,分給了那個不知底細的精靈人摩耶。

“是啊!不同的症狀要有不同的藥來治。不過,雖然形狀不同,功用卻是一樣用來訓練精神力,沒什麽差別。”昶印點到即止地解釋。

他知道,要是說威力不同,桃莉恐怕會追問哪一條威力比較大,然後搶着要。要真讓桃莉拿了威力強的晶串,可以預料的,未來學院很可能會多了一個神經病。

衆人不知內情,昶印這般解釋自然也就無人質疑。

見衆人沒有問題,昶印非常高興地宣佈一個不怎麽受歡迎的消息:“今天晚上,你們就帶着它到這裏來。我們要在這裏過夜。順便訓練你們的精神力。”

“為什麽不能現在練?”桃莉迷惑地問。晶串都拿在手上了,哪有等晚上再練的道理?

昶印搖搖頭,煞有其事地回答:“現在不行!因為,這種訓練要在晚上才能達到最佳效果。”

這麽一說,桃莉果然沒意見了。

第 124 章 :開誠布公

對上江芙蕖清澈如水的眸子,司硯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她垂下眸子,讷讷道,“居士要與我說什麽?”

“我叫江芙蕖,不知為何流落到陳家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完全沒有了以前的記憶。”江芙蕖心中将跟司硯開誠布公的一幕演繹了很多遍,所以這個時候說起來沒有絲毫慌亂,“後來在都嶺城的恩慈庵遇上一個親人,我才知道,自己原來是吳寧侯江家的嫡大小姐。”

說到吳寧侯三個字,江芙蕖仔細地看着司硯,果然見到她眼神躲閃,心中的猜測便有些落了實,司硯,只怕還真是江家的人,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誰,為什麽她在書裏從來沒見過這號人呢?

她記得,書中江芙蕖身邊最得力的丫鬟有三個,分別叫做知心,聽琴,镯衣,其中知心嘴巧心思玲珑,最為得寵。她們三個俱都是溫順的性子,因為江芙蕖喜歡溫馴知禮懂規矩的人,在她的身邊,也差不多都是同類型的人,根本沒有司硯這號的。

吳寧侯夫人原依蓮出身詩書大家原家,也十分恪守規矩,府中下人,尤其是侍女大都是她一手調教出來的,個個守規矩地很,略莽撞些的都被遠遠地打發或者送了出去,吳寧侯府後宅的守禮是整個上京城貴圈裏出了名的。

司硯是個女的,又來自吳寧侯府,這種脾性,怎麽看,都不像是能接近江芙蕖的人。

“可惜,被除族了。”江芙蕖嘆了口氣,“雖然他沒有告訴我是什麽原因,但他告訴我,吳寧侯府一直在找我,我的親人們也都在找我,這樣看來,他們許是原諒我了吧,我這次去上京城,也有一些想找回之前記憶的意思。”

江芙蕖的聲音有些低落,這都是她心裏打好譜的詞,缺的也就是臨場發揮,哄騙的對象又是司硯這種心腸子直的人,她甚至不需要太多的掩飾,漏多少破綻只怕她也懷疑不到她在說假話。

“我想知道,我到底是為什麽被驅逐的,若是我做錯了,那我便都改了吧。”江芙蕖低着頭,似乎在克制情緒,好一會兒,她才擡頭,幽幽地看着司硯,“我見到你的時候,總覺得有些熟悉,便想着跟你同行,許是能想起來點什麽,可我,總是想不起來。”

司硯看着江芙蕖,嘴張了張,眼中猶疑不定,似乎在做什麽決定。

江芙蕖見她這個反應,後邊準備的一籮筐煽情話也不說了,只看着司硯道,“司硯,今日我與你說了這些從不與人說的實話,你可願意告訴我,你可是認識我?你也是我的親人嗎?你是不是知道我以前的事情?你可是特意來找我的?”

“我……”司硯咬了唇,看着江芙蕖面上的期望,她眼中閃過一絲堅定,忽然起身,直直地跪到了地面上,“小姐,我是司硯啊,是你的貼身丫鬟,你忘了我嗎?”

我靠,碟中諜,騙中騙啊?要不是知道原書劇情,就司硯這麽一跪,她指不準就信了她的話了。什麽貼身丫鬟,江芙蕖的貼身丫鬟就那麽幾個,根本就沒有司硯。

“司硯,你這是做什麽,我現如今已經不是什麽小姐了,你快起來吧,我怎麽受地了這種大禮。”想是這麽想,但江芙蕖還是地佯裝慌忙起身将司硯扶起來,人生啊,總是有做演員的時候。

“不,你就是小姐。”司硯抓着江芙蕖的手臂,力氣很大,江芙蕖本來要扶人的,結果被她抓地絲毫不能動彈。

江芙蕖心裏嘔血,真地司硯你表演太用心了,不用這樣的,大不了出了白塔城散夥啊,別這樣,她有點怕。

“那天,小姐你讓我去買桂花糕,我當時太過不小心,讓歹人鑽了空子,等我買了桂花糕回來,小姐便不見了,我找了很久,這才知道出事了,只能去原府告信,這些年,我一直在找小姐,可怎麽都找不到,我每日地求佛拜菩薩,只求小姐你平安無事。”

司硯眼中帶了晶瑩的淚水,她看着江芙蕖的眼睛裏滿是欣喜,“後來,三公子找到我,跟我說,找到小姐了,我那時候太高興了,可是我又很害怕,我怕小姐你又不要我了。可是三公子跟我說,小姐記不得從前了。”

司硯抽噎了一下,“三公子讓我做成江湖兒女的模樣,想辦法跟着小姐,那時候我是打算暗暗跟着小姐的,誰知道事情那麽巧,山下就恰好救了小姐,小姐後來又邀我,我便沒忍住同意了,小姐,這些年,你吃了太多的苦,都是司硯的不是。”

聽司硯抽抽噎噎的說完,江芙蕖的頭有點大。怎麽回事,這司硯不是騙她的?怎麽還把原無緒給搬了出來,而且假扮江湖俠女還是原無緒給她出的主意?這個原無緒,他倒是挺懂看人的心思啊。

不過,既然提到了原無緒,那要确認倒也不難,不是還有那黑不溜秋,據說一召喚就會出現的神氣小鴿子嗎?江芙蕖打定主意找機會去信問一問他以做最後的确認。現在嘛,肯定是選擇相信司硯了,她說地太真實了,根本找不到破綻。

可是,原書中确實是沒有提到過司硯這個人,好在自己“失憶”了,江芙蕖心中慶幸了一下,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人,到底是有些尴尬,還沒被人這麽跪過呢,總感覺,一跪就跪出了人跟人的階層?

入鄉随俗是要的,可她現在被江家除族了嘛,而且又不是在上京城,以後回江家的可能性也幾乎等于零,所以,還是把人拉起來吧。

“司硯,我知道了,你先起來說話把,如今在山賊窩裏,你這樣,讓人撞見了反倒是麻煩。”

司硯這次倒是沒有掙紮,她站起身,在江芙蕖身邊坐下,定定地看着她,好像看不夠似的,那目光直白地讓江芙蕖的老面皮都有點熱,她忙出聲道,“你剛說又不要你了,這是怎麽回事啊?我以前把你趕走過嗎?”

既然是江芙蕖的貼身丫鬟,除非是被江芙蕖本人趕走,不然是不可能不出現在書裏面的。

“小姐沒有趕走我,小姐只是讓我不要進馨園。”司硯忙擺手,她的語氣有些慌亂,“都怪我,小姐本就不喜歡我咋咋呼呼的,我偏愛在小姐面前放肆,私自看了小姐房中的書卷不說,還跑去廚房沾了煙灰味,莫說罰我不進馨園,就是攆了我走,我也是沒有理的。”

額,看書?下廚?這兩樣事情都是後宅丫鬟們打發時間的尋常事啊,怎麽獨獨拎了司硯出來說事?這個司硯,肯定是無意中做了什麽讓江芙蕖不高興的事情,被她随意找了借口攆了,她還當江芙蕖是在罰她……

難怪當時她問她是不是認字,她說自己不看書,一副慌亂的模樣,感情是有心理陰影的。

嗯,這樣說的話,倒也能解釋,為什麽書裏面沒有司硯了,只怕是在江盈惠穿越來之前,她就被攆走了……逆襲女配沒出現,戲就沒開始,此前出場的甲乙丙丁書裏面哪還會介紹?水文都沒有敢這麽水的。

她說去給江芙蕖買桂花糕,然後江芙蕖出事,那應該是在西南發生的事情,也就是江芙蕖來了西南之後,如果她被攆了,怎麽又會讓她跟到西南來呢?聽她的語氣,在西南應該是一直貼身伺候的,既是司硯來了,那另外三個丫頭呢?

把江芙蕖送到西南來,是原依蓮一手安排的,她身邊的人也肯定是原依蓮覺得信得過的人,原無緒不是個莽撞的人,他為什麽偏偏找了司硯來接近她,是不是說,這個司硯最靠譜?

“嗯,原來是這樣,我都不記得了。”對于原身的行為,江芙蕖不想過多評價,萬一她走了江芙蕖回到本尊了,到時難堪的就是司硯了,她看向司硯,“你是與我一同來西南的嗎?你到我身邊之事,可是只有阿緒哥哥才知道?”

“小姐出事以後,我一直求見夫人讓我見見小姐,可夫人總是不見我,後來小姐走了,夫人才來見我,她讓人把我送到了小姐在的莊子上。”司硯的語氣有些低落,似乎是回想起了那個時候的畫面,“小姐出事後,夫人便不肯聽我的訊兒了,我沒辦法給夫人報訊。”

不是同一個時候過來的,那就是說江芙蕖被送到莊子上後,還出現了什麽變動,然後原依蓮才把司硯送過來。原依蓮不理司硯卻又沒對她怎麽樣,只怕是堵着氣,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說明司硯是值得信任的,雖然是對原身江芙蕖,可她現在不就是江芙蕖?

以前的事情,還有上京城的故人,有了司硯在,應該能省下不少的功夫。

不過現在的話,上京城的事情可以暫時擱一擱,先想想怎麽出去這個“賊窩”吧!

第 134 章 約見阿龍

第一百三十三章 約見阿龍

拍賣會結束後,張凡吩咐李大傻交完錢後,把原石帶到張少龍的車上,自己則陪同舒雅從拍賣主場走了出來…

舒雅挽着張凡的手,有些疑惑的問道:“你的眼光總是和別人不一樣啊,所有人都不認好的東西,到你手上竟成了幾百萬的“寶貝”了,真是個怪人!”

張凡望着舒雅,伸手摸了摸她的臉頰,油嘴滑舌的說道:“對呀,要不然怎麽會看上你呢!”

聽完張凡的話,舒雅望着張凡有些憤怒,伸出手捏成拳頭,輕輕的錘了錘張凡的胸口,有些沒好氣的說道:“你就是一個油嘴滑舌的小鬼…”

張凡伸手捏了捏舒雅的鼻子,一陣調戲道:“難不成我這個小鬼還制服不了你?”

張少龍走在二人前面,看見二人一個勁的在身後撒着狗糧,多少還是有些氣憤,轉過身故作生氣,惡狠狠的望着張凡,開口道:“你們兩個在身後能不能不要撒狗糧了?”

“去,受不了你也去找一個來天天秀恩愛啊!”張凡望着張少龍,對着他做了一個鄙視的眼神…

張少龍整個人完全受不了張凡和舒雅,抖動着身子迅速得回到了自己車上,舒雅本來打算開車的,但是卻被張凡阻止了下來,張凡拉着舒雅的手,徑直坐上了張少龍的車…

過了半響,李大傻提着一個黑色的大箱子,有些吃力的走到張少龍車身邊,輕輕的拍了後備箱,示意張少龍打開後備箱…

過了半響,李大傻把黑色箱子放進後備箱後,氣喘籲籲的坐在了張少龍身邊,開口道:“哎喲,可累死我了,這手揣着幾百萬的東西,心裏還是有些害怕啊!”

舒雅望着李大傻,一陣嬉笑道:“害怕什麽呢,指不定這真是一塊廢石頭呢,我有些不好的預感,張凡這幾百萬估計是打水漂了!”

張凡藐視的望着舒雅,歪咧着嘴巴笑道:“哎,你們就等着看好戲吧,我一定會開出上等玉石,這買東西你們也不能看外表啊,外表難堪不代表他裏面不好,指不定這就是快好玉呢!”

“得得得,好玉壞玉,虧賺都在你自己,現在拍賣會也結束了,我們去吃點東西吧!”張凡一邊發動汽車,一邊開口朝着張凡他們說道!

張凡沉思了半響,神秘的望着張少龍,開口道:“稍等,我打個電話,叫上我一個朋友!”

“誰呀?我們見過嗎?”張少龍把頭朝着車子後排座轉了過來,開口問道張凡!

“來了你們就知道是誰咯!”張凡一臉神秘的望着張少龍,嘴角微微上揚,他的這番動作,讓在場的三個人望着他疑惑不已…

張凡朝着三人嘿嘿一笑,掏出電話朝着阿龍那邊打了過去,電話接通後,張凡首先開了口:“喂,阿龍嗎?我是張凡啊,這好不容易來一次燕京,今天拍賣會上也沒看見你,有時間嗎?出來見見面!”

接到張凡打來的電話,阿龍驚訝之餘,心裏也增添了絲絲高興,爽快的在電話那頭答應了張凡,張凡把見面的地點和阿龍說了一通後,二人紛紛挂了電話,張少龍開着車朝着目的地出發!

沒多久的功夫,張少龍開着車帶着張凡幾人來到了一個看起來比較高檔的餐廳,這是一家日式料理,張少龍和舒雅都喜歡吃日式料理,唯獨張凡讨厭至極,他受不了日式料理的味道,來到店裏後,張凡看了看菜單,無趣的點了一份炒飯後,手挽着舒雅,坐在了靠邊的角落處…

李大傻望着菜單上面,望得口水差點都流下來了,過了半響,李大傻擡頭望了望張凡,一臉嬉笑的說道:“老三,今天可累死我了,我要點好多好吃的東西補補啊!”

張凡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望着李大傻看了半天後,開口說:“點吧,反正你丫的平日裏只知道吃,哈哈!”

“去去去…”李大傻伸手招呼着服務員,把服務員叫過來後,點了一堆吃的!

“叮叮叮…”就在這時,張凡的手機響了,他拿起手機一看,原來是阿龍打過來的電話…

“喂,阿龍,到了嗎?”接起電話後,張凡對着電話那頭開口問道!

“恩,我到了,你在哪裏呢,怎麽沒看到啊?”阿龍在電話那頭有些疑惑的詢問着張凡!

張凡站起身,看見門口站着的阿龍,伸出手朝着阿龍揮了揮手,開口說道:“這,這裏!”

阿龍望見張凡後,笑眯眯的挂斷了電話,朝着張凡所坐的位置走了過來。

“哇,這個位置真難找啊,不注意望真看不見!”走近後的阿龍,朝着張凡一陣嬉笑道!

“原來是你?”舒雅看見阿龍後,臉上有些不高興,開口叫道!

阿龍伸出手,準備和舒雅握手,舒雅卻一副高傲的姿态,有些生氣的說道:“哼,你這次不會是來找我們家張凡的麻煩的吧?”

張凡望着舒雅為自己打抱不平的樣子,有些無奈,伸手拉了拉舒雅,開口解釋道:“小雅,你誤會了,阿龍現在跟我是好哥們,其實他不壞,他這人仔細接觸下來,挺有意思的!”

“真的?”聽完張凡的話,舒雅有些半信半疑的,皺着眉頭繼續反問着張凡!

“哎呀,放心吧。”

張凡一邊安慰舒雅,一邊站起身,伸手拉了拉阿龍,示意他別客氣,跟着坐下來…

“今天拍賣會你沒去啊?”阿龍坐下來後,張凡皺着眉頭,望着他開口問道!

“對呀,最近跟朋友去參加地下擂臺了,昨天晚上打了很晚才回來,今天早上沒趕得及,就沒過去了!怎麽樣?有收獲嗎?”阿龍一臉笑意,望着張凡開口問道!

“還不錯奧,我收了一塊還寶貝!”張凡望着阿龍,有些得意洋洋的說道!

“恭喜,恭喜!”阿龍笑意相對!

“切,還好石頭,別聽他胡說,他丫的收到的是一塊廢石頭!”張少龍見張凡在阿龍面前有些得意洋洋,要打打他的銳氣,開口嘲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