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糾纏 本王今晚要宿在中殿

蕭煜領着人浩浩蕩蕩去了中殿,裏面已經滅了燈,一樹桃花在茜紗窗前搖曳,唯有落花撲簌簌墜地的聲響。

青狄走上前來,屈膝施禮,恭恭敬敬地說:“殿下,王妃已經歇息了。”

蕭煜道:“那就把她叫起來。”他掃掉身上落花,眼中浮着寒光,唇角挂着蔑笑:“本王挂念王妃的身體,特地找了太醫和郎中來為她診脈。”

青狄擡起眉眼,眼波微瀾,沒再說什麽,轉身走進殿中。

值夜的侍女燃起火折,依次将鎏金燭臺上的蠟燭點起。蕭煜拂開垂落的灑花绫帳,走進去,見謝音晚正趴在床上,烏黑的發散落在身後,正百無聊賴地揪着床前的穗子玩。

待蕭煜走近,她仰起頭,美麗的容顏上寫滿無辜和困惑:“殿下,這麽晚了,您怎麽來了?”

雖然她這樣問,可蕭煜分明看見她眼中閃動着嘲弄。

蕭煜一時氣結,暫且忍住,不動聲色地讓太醫近前把脈。

“王妃安好,若要開藥,便開幾副安神藥,切忌驚悸多思。”太醫的說法中規中矩,無可挑剔。

蕭煜擺擺手讓他退下,換郎中上前。

總共四個郎中,給出的診斷大同小異,都是玉體安康,無甚大礙。

望春小心看着蕭煜的臉色,在他勃然大怒之前,搶先把太醫和郎中送了出去。

蕭煜揮退了衆人,彎身坐在床邊,瞧着音晚,倏地,笑出了聲。

他的容貌俊秀,尤其是眉眼,生得極好,燭光映入,宛若星辰。可當浮上笑容時,卻有種說不出來的猙獰。

蕭煜輕輕摸着音晚的臉頰,道:“挺機靈啊。本王差點都忘了,你們謝家人一慣演得好戲。”

音晚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語調綿軟:“殿下在說什麽,我怎麽聽不懂啊。”

蕭煜捏着她臉的手陡然加勁,白皙嬌豔的一張小臉兒,在他的指間扭曲變形,他低眸瞧着,突然有一種想要毀掉她的欲望。

他想起了那個被他當街打死的校尉,那個當着謝音晚的面悶死的侍女,都是謝家的人,若從忤逆他,沖撞他而論,謝音晚豈不是該死一百回了。

肌膚的溫軟觸感在指腹間漫開,看着美人痛苦得皺眉,蕭煜心底的郁氣漸消,生出些極微妙的暢快之感。

她有幾分小聰明如何,她嚣張又如何,她的小命是攥在他手裏的,就算一時殺不得她,可要折磨一下她,讓她生不如死還是可以的。

想通了這一點,蕭煜徹底不氣了,他笑意漸濃,捏着音晚的下颌,另一只手解開自己的披風,壓在床上,“刺啦”撕下一長塊布條。

他來得匆忙,裏頭只穿着寝衣,随着動作,衣襟微松,露出精悍結實的胸膛。

正因為即将到來的刺激,而興奮得上下起伏。

音晚見他要來綁自己的手,心裏咯噔一下,意識到危險,想要掙脫,使足了力氣,卻無法撼動蕭煜的鉗制分毫。

她生出絕望,突然明白,在他面前,她就是個蝼蟻,卑弱至極,哪怕他把她殺了,惹得是麻煩,而不必償命。

蕭煜綁住了她的手,打了個死結,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徒勞地掙紮,摸她的臉,溫柔道:“放心,本王不會毀你的臉。”說罷,他回身像是要去取什麽東西。

音晚撲上去,拽住他的衣角,哀求道:“殿下,我錯了,您饒過我吧。”

蕭煜一愣,頗為意外地轉回身來,拍了拍她的臉,慢悠悠道:“再說一遍。”

“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求您饒了我吧。”

她的兩只手被綁到身前,綁得太緊,緞繩深凹進肉裏,勒得腕間紅腫充血。

蕭煜皺着眉把她的手提溜起來,嘆道:“你們謝家人都這麽沒出息嗎?怪沒意思的。”

音晚眼珠轉了轉,道:“出嫁從夫,從與您成婚那一日起,我就不是謝家的人,而是您的人。”

蕭煜哈哈大笑,擡起音晚的下颌,調侃:“呦,這還能屈能伸啊。”

音晚乖乖地在他掌間眨眼,神色誠懇:“我說得是真心話,殿下,請您相信我。”

蕭煜笑得更加開心:“你可真是讓本王不知說什麽好了,為了活命,還真什麽話都能說出來啊。謝潤號稱士族清流,怎得生出你這麽個沒氣節的女兒?”

音晚聽他提及父親,不由得難受起來,那被自己扔到地上使勁碾的羞恥心好像開始疼,疼痛之意順着筋脈攀爬蔓延,逐漸加重,要撕心裂肺一般。

她不說話了,蕭煜卻覺得更加有趣,俯下身,湊到她跟前,輕聲道:“怎麽了?剛才不是還好好的嗎?本王幾乎都快要被你說動了,怎麽一提你父親,又變成這麽個模樣了?”

音晚緊咬住下唇。

她壓根就不覺得什麽氣節多重要,特別是要拿命來祭的時候。圖一時痛快,做個有骨氣的人,身上就得留下傷疤。

可她這樣貪生怕死,是不是在給父親丢臉啊?

父親是那樣清正剛直的人,一生只會為兒女妥協,除此之外,哪怕刀架在脖子上都未必會低頭,怎麽能生出來她這麽個不成器的女兒。

蕭煜見她苦着張臉,不肯搭理他了,一副甘願就戮的剛烈之相,深覺受到冷落,內心甚是不快,霍得站起身,扒開音晚的寝衣。

胸前一陣寒涼,音晚猛地回過神來。

蕭煜的手白皙修長,宛如撥弄絲弦的琴師之手,頗有幾分雅柔的美感。指尖微涼,磨有薄繭,專朝音晚身上不易被發現的地方比劃。

蕭煜悠然道:“在這裏,若是刺上幾個字,除了本王,旁人應當是看不到。”

音晚被吓得險些一頭從床上栽下來,恐懼襲來,腦筋反倒清醒起來,她掙紮着向床裏側挪了挪,結結巴巴道:“這……這會留疤的。”

蕭煜把蠟燭端到跟前,灼灼火光把他的臉映得格外明亮,他微笑道:“又不往臉上刺,怕什麽。”

“那也不行!”音晚掙紮着向後挪,哽咽着哀求:“殿下,我錯了,我真錯了,您就饒我這一回,我以後什麽都聽您的。”

蕭煜笑得粲然,慢條斯理地将蠟燭倒手,騰出右手,格外溫柔地摸着她的唇,指腹一遍又一遍細致描摹着唇線,極為遺憾地嘆道:“你慣會花言巧語诓騙本王,嘴上說得好聽,心裏想什麽卻不知道了。”

音晚被他摸得顫栗不止,偏被困在榻席之上,無路逃生,頓覺凄涼無助,幹脆豁出去了:“你殺了我吧,我寧可死,也不往身上刺這種字!”

大周律例,只有罪惡滔天的囚犯才會受此黥刑,就算蕭煜說不往她臉上刺,可她活到這麽大,從未傷害過別人,憑什麽要忍受這般屈辱?

此言一出,原本滿臉惡意笑容的蕭煜驀然愣住,他默了許久,呢喃:“寧願死,也不往身上刺這種字……”

似帶着些許哀傷,悲怆,還有濃烈入骨的痛恨。

音晚覺察出不對勁,來不及往深處想,只覺下颌一緊,被人擡了起來。

蕭煜凝着她看了一會兒,戲谑之意散去,神情變得冷硬嚴肅,挑着她的臉,問:“好,那本王問你,你今夜跟謝蘭亭說好像能從本王的身上看見從前的影子,你看見什麽影子了?”

音晚默了默,道:“沒有,什麽影子都沒有。您跟從前完全不一樣。”

蕭煜挑眉:“從前?你知道本王的從前?”

音晚閉上眼:“不知道,我們自小便無瓜葛。”

蕭煜這才滿意了,捏住音晚的臉,悠然道:“王妃真是冰雪聰明,深谙本王之心。記住了,你姓謝,本王不可能跟姓謝的人有什麽過往,把你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收嚴實了,今日只是吓吓你,再有一回,可就沒這麽便宜了。”

“還有,不管你是有病還是招邪,你想遮掩着,那就遮掩着吧,本王也沒興趣知道了。只是以後少拿本王消遣,你知道,本王不是什麽憐香惜玉的人,小心惹火燒身。”

立完規矩,蕭煜将音晚松開,目光順着她白皙的頸線向下,逐漸炙熱,他喉嚨滾了滾,道:“起來,給本王更衣,本王今晚要宿在中殿。”

第 10 章 你在懷疑我

林菲菲蹑手蹑腳的走進了房間,輕輕的将門關上,不想發出一點聲音。當看到熟睡了的唐钰,才又松了口氣。唐钰的睡姿,還是很好的,只占用了三分之一的床,将大半的空間都留了出來。

走到了床邊,林菲菲心裏還是有些猶豫了起來,真的要上床跟唐钰一起睡嗎?

猶豫了好一會兒,林菲菲才咬了咬牙:“死就死吧,有什麽大不了的,我就不信唐钰還敢亂來。”

林菲菲習慣性的要去脫衣服,不過馬上又止住了:“衣服還是不能脫,就穿衣服睡算了。”有了決定,林菲菲才小心翼翼的掀起了被子,想要鑽進被子裏去。

現在是秋天,天氣還有點熱,被子自然也非常的薄,這一掀便差不多将整個被子都掀了起來。林菲菲目光一撇,頓時看到了唐钰光着身體,竟然一件衣服都沒有穿。

“啊——”楞了半晌,林菲菲還是發出了一聲尖叫聲來。

而這聲尖叫聲,也将唐钰吵醒了,唐钰睜開了眼睛看了過去。

“你你你,你怎麽——你怎麽不穿衣服睡?”林菲菲臉上滾燙,指着唐钰道。

唐钰道:“睡覺當然脫衣服啊,難道你以前睡覺從來都不脫衣服的嗎?”

“呃——”林菲菲一楞,想一想到也是,睡覺自然是要脫衣服的,但是——也不用脫的如此的幹淨吧?你就算非要脫的如此的幹淨,那是你自己的事,但是也不用脫的如此幹淨的睡在我床上吧?

而且,還是要跟自己同床共枕。本來林菲菲心中就有一些莫名的擔心之意,此時更是警惕的看向了唐钰,難道自己真的信錯了他?

“算了,你睡這個被子吧,我拿過被子睡。”林菲菲道。

唐钰道:“林小姐這樣是不行的,我們如果分開被子睡的話,那樣是基本沒有什麽效果的。幾層被子的阻擋,足可以将我的純陽之氣和你的陰鬼之氣阻隔開來,達不到融彙的效果。”

“那你,快點穿起衣服起來,不然我不讓你治了。”林菲菲道,此時她對唐钰的話也是抱有幾分懷疑的态度。

唐钰道:“林小姐,看來你還是在懷疑我啊。如果是因為我這樣睡的習慣讓你懷疑的話,那我還真是覺得你沒有這個必要。果睡其實不只是我一直來的習慣,而是一種很好的自我保護的方法。果睡其實對人的身心健康是有着巨大的益處的。晚上睡覺,其實是人将自己體內的毒氣雜物排出來的時間,而果則是能夠更好的将這些毒氣和雜物排出體外。”

聽完唐钰的解釋,看着唐钰那張認真的臉,林菲菲這才平靜了下來,不過心中多少還有些懷疑道:“真的有這樣的說法?”

唐钰點頭道:“當然,這是一個醫學上的常識,相信只要是個正規的醫生都知道。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去查,相信很容易可以查的到的。”

看了看唐钰,林菲菲這才相信了,既然這樣說了,那應該就是不假,看來可能真是自己多慮了。

“好吧,那對不起了,是我誤會你了。”林菲菲道。

“林小姐,你不脫衣就上床睡嗎?”唐钰問道。

林菲菲看了看唐钰,她是不想脫衣服睡,但是這樣的事情她怎麽好意思承認呢?

唐钰臉上有些嚴肅的道:“林小姐,我知道你心中還多少有些介意和擔心。不過情況我覺得我有必要向你提前說明,不然的話萬一達不到本來的治療效果,那可不全是我的責任。衣服,也同樣是會阻隔我們之間的氣息融彙的。而且穿着衣服,估計你也難以睡的着的,睡不着的話,那也就進入不到那種狀态,那也就進行不了氣息的融彙。那樣的話,也就沒有多少治療的效果。其實最好的效果,是我們連被子都不用蓋。當然——我知道這種情況你是不可能接受的,誠然來說,我恐怕也受不了這樣的誘惑。不過只是蓋個被子,效果雖然不是最好的,但也差不多了。這其中的利害,林小姐你要考慮清楚。如果你實在是信不過我的話,你可以直說的。”

“不是,我沒有信不過你,只不過——”林菲菲搖了搖頭,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解釋,打心裏來說她覺得唐钰應該是可信的。但是,又多少有些莫名的擔心。

“如果你是害羞怕我看見的話,那你可以關掉燈的。”唐钰道。

這個提意到是讓林菲菲神色一動,點了點頭,把燈關了。房間,也頓時變成了一片漆黑。林菲菲看了看,确實看不到一絲東西,才放心的了起來,這次的動作很迅捷。

只不過林菲菲不知道的是,黑夜中有一雙眼睛正直直的看着她。

“人不大,身材到好的很,比夏小玉也絲毫不差了。只是可惜啊,那個沒有脫掉。”一個人心中想道。

林菲菲飛快的鑽進了被子裏,也是盡量的遠離着唐钰。心情,到是一時難以平複下來。

黑暗中的唐钰嘴角揚起了一個邪氣的淺弧:“第一次跟女生一起睡,這種感覺到還真是不錯,這被子還真是香。怪不得師傅說,怕我出來後會有過多的豔遇,還是師傅老人家有先見之明啊。光是這樣睡就有這麽好的感覺了,要是抱着一起睡,再那個的話——不能想不能想,再想就太不純潔了。算了,睡覺吧。用這樣的手段去得到女人,不是我的風格。”

夜,靜的很。

掙紮淩亂的心,也是非常的疲憊,不知不覺中,林菲菲就熟睡了過去。

這一夜,很香很甜,而且還做了一些奇怪的夢——

第二天的清晨,早早的林菲菲就自然醒了過來,一直來的上學習慣也讓林菲菲早就形成了生物鐘了。睜開了眼睛,林菲菲眨了眨眼,忽然感覺好像少了什麽東西似的,扭頭一看這才發現床上已經不見了唐钰的身影了。

林菲菲微一楞,唐钰這麽早就起來了?看了看自己身體,并沒有什麽異樣。心中卻是有些莫名的感覺,看來自己的擔心确實太多餘了,這一夜也是相安無事的過去了。心中此刻,也是一下輕松了許多,仿佛積壓在心中的束縛也全部化為煙消雲散了。

“看來,唐钰的治療之法真的是很有效果,我感覺身體好多了。不過——昨天晚上,我怎麽會那麽奇怪的夢?為什麽為夢到有人親我,還——?難道是我那啥了?呸呸呸,林菲菲你在胡思亂想什麽,只是做個夢而已,又不是真的。”

林菲菲甩了甩頭,不過腦海之中卻是不由的出現了幾個少兒不宜的畫面。如果那是夢,那未免也有點太真實了吧。

(本章完)

第 11 章 預言之路

(更新時間:2003-6-1722:29:00本章字數:6090)

又過了幾天。

這日,薩摩和琉璃在小茅屋外的大樹下,薩摩正認真地教著琉璃精靈族的語言和文字。

在這個世界,最通用的是人族的語言和文字,稱之為通用語。其馀各族為了各種需要,如祭祀、武笈、魔咒等,通常也蓄意保留本族的文字和語言。因此薩摩從小除了通用語一定要學之外,還得學會精靈人語和龍人語。之後到了精靈族學魔法,又學了精靈語,幸好精靈語與精靈人語間差異并不大,只是精靈語在某些用字上比較艱深,音階比較複雜一點。

而琉璃,從小學的就是通用語,來到中央大陸之後,埃爾也繼續督促她學習。此外,埃爾還向精靈人學了精靈人語來教琉璃。直到薩摩出現,薩摩偷空便教琉璃精靈人語,後來又教了龍人語,近來則教精靈語。

幸好,琉璃很聰明,學得快,一般日常的使用已經沒有問題。但是,或許是因琉璃身分比較特別,埃爾從前年開始又開始教琉璃一種新的語言,埃爾說,那是那坦家族的語言,是承襲預言家血液的族人都要學習的。因此,琉璃也偷空教薩摩那種奇怪的語言。音節簡單,但文字複雜。通常一個音要配上許多字。

其實,對身為人族的琉璃而言,龍人語、精靈人語和精靈語是沒有用的,因為人族的她并無法藉由這些語言發動其他族的特殊魔法。對琉璃和薩摩而言,這只是在相處時間中的娛樂之一。只是,這些語言在未來幾年後卻讓琉璃快速的融入其他種族,這倒是始料未及的。

“這個地方要用舌頭頂住牙齒,接著再後縮┅┅┅”

薩摩正專心地解釋精靈語中“靈覺”的發音。

一陣木鈴聲傳來┅┅,兩人不約而同地跳了起來。

“叔叔!”琉璃喊了聲,便和薩摩飛快地跑回茅屋。

那木鈴是薩摩用響木的樹枝做成的。響木之所以稱之為響木是因為這種樹的枝幹是中空的,敲來聲音極響,不同粗細長短的樹枝更可發出高低的音色。正因這種特性,響木便普遍被用來傳訊,甚至當作樂器。薩摩挑選了同粗細但長短不同的響木樹枝,串成了一長串的木鈴,當埃爾有事要找琉璃時,可以拉動屋內的短繩,便可以牽動屋外的木鈴,響亮的鈴聲随著風,最遠還可以傳到西邊的小森林中。這自然是薩摩考慮到琉璃活動範圍所做的設計。

“叔叔?”琉璃進了房間,看到安坐在床頭,精神奕奕的埃爾,疑惑地問。

跟在後面進來的薩摩見狀,心中隐約有了預感。他還記得水長老故世前一天,也是這樣精神奕奕。

“琉璃,來,叔叔有東西要給你。”埃爾道。

“什麽啊?”琉璃天真地問。

“先幫叔叔将那邊櫃子裏的藍色布包拿出來。”埃爾指著牆邊的一只陳舊矮櫃。

琉璃雖然疑惑,但仍舊依言打開了矮櫃,果然看見了一只泛白的藍色布包。

琉璃認得它,那是他們逃亡期間,叔叔一直不離身的布包。琉璃不知道那裏面裝了什麽,只知道,即便是最險惡的時候,叔叔仍舊不肯丢棄它。

看到這只布包,琉璃霎時了悟,心一酸,眼前模糊了起來。這麽重要的東西,叔叔竟然要給她┅┅難道┅┅時間已經到了嗎?

琉璃顫抖著手,慢慢地将手中的包袱遞給埃爾。

一只溫暖的手在這時握住了琉璃冰冷的小手。

溫暖的感覺藉著兩人交握的手傳遞。琉璃看著手的主人,薩摩,他的眼中此刻正傳遞著鼓勵的眸光。是啊,起碼這段時間叔叔過得很快樂,她已經盡力了不是嗎?想到這裏,琉璃忽然有了勇氣。

而這邊的埃爾,沒有注意兩小的動作,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打開了布包,露出一個精致的銀盒。銀盒上浮雕著優雅流線,圍繞著一個圓形圖案,圖案中還有一個鬥大的眼睛。那是那坦家的家徽。

埃爾專注地摸著銀盒的花紋,幾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這個徽章曾經是多麽尊榮的象徵啊!裏爾公國開國以來,八位首席預言師有七位是穿著繡著這個徽章的法袍。而今,這個曾是富貴與尊敬代稱的家族卻在他人刻意的陷害下,支離破碎。沒想到以預言聞名的那坦家,最終竟是沒有算出這個攸關家族存亡的災難啊!

那坦家人丁單薄,除了哥哥,就剩他和一個嫁出的姊姊,他是逃出來了,但是其他人呢?姊姊嫁給了禦史,家變之前已有一個十歲的兒子和四歲的女兒,那時琉璃才三歲,他們在外流亡一年,在中央大陸也呆了三年,如果安全無虞的話,那男孩應該也已經是十四、五歲的少年郎,而那小女孩也應該跟琉璃差不多大了吧。這場大變會不會牽連到他們呢?這個憂慮他一直不敢去深思,只是将死之前,還是不免想到他們啊!琉璃還小,肯定不知道他們的存在吧!可是小小年紀的她,實在不适宜再擔負更多的責任了。

埃爾甩甩頭,搖開這些無謂的感嘆,将注意力放回手中的銀盒,伸手按下盒邊機扣,“喀”地一聲,盒蓋立刻彈了開來。

這時,琉璃和薩摩已經被埃爾的動作吸引了注意力,不約而同地看向開啓的銀盒。

還道盒中是什麽珍貴的東西,原來擺的竟是三本書和一顆黑沉沉的珠子。

埃爾首先拿出那三本書,擡頭嚴肅地看著靜立的小女孩。

“這三本書中,一本是這幾年叔叔教你的東西,那坦家的密語。這些密語是那坦家歷代預言家用來記載預言內容,并互相交流用的。不是那坦家的人就算看了也不懂,這樣不僅可以避免預言外,同時,掌握了權貴的秘密也可以保障家族的安全,教他們投鼠忌器。”埃爾拿起那本藏青色布皮的小書,這麽說。

嘆了一口氣,埃爾小心翼翼地将書遞給琉璃,繼續道∶“大概就是因為這樣,那坦家也成為一些權貴們的眼中釘。他們對我們那坦家又愛又恨。愛的是那坦家無人能敵的預言能力,恨的是那坦家掌握了他們最不堪入目的過去。”

琉璃拿著這本記載預言時間、對象與內容的書,一時也不知該做何反應。

埃爾沒讓琉璃多想,又拿起另一本厚厚的素面手劄道∶“所以,為了進一步保障族人的安全,又有另一本書,就是那坦家歷代預言家記載的預言筆記,包括你父親。所有預言的詳細內容,預言師個人的推衍,接受預言的人本身的人格特質、身分背景,甚至沒有明白說出的評語都在裏面,為的就是讓每一代的預言家都能清楚掌握公國大勢,進一步運用這些記載來保護家族。只要那些人一天得不到這本書,他們就得保護那坦家一天。所以叔叔死也要讓他們找不到這本書,這樣就算你爹爹媽媽被害死了,起碼那些權貴們會洛u災v留點後路,保護我們那坦家的其他人。”

說到這,埃爾再度将手上的書遞給了琉璃。接著順了順氣,拿起了另一本看起來最古老的書,破損的頁緣、泛黃的頁面說明了書的年歲∶“而這一本,是那坦家預言能力的修練法。只有繼承了那坦家預言能力的子孫才能練就。叔叔因為沒有能力,所以沒有練過,但從小見你爹爹練,道理是懂的。一般都是八歲時才正式學這門功夫,你現在才七歲,叔叔本來想等你八歲時帶著你學,如今,怕是等不到了。”

“叔┅┅。”琉璃眼泛淚光。

埃爾伸手擋住了琉璃的反駁∶“別安慰叔叔了。叔叔的身體叔叔自己知道。讓叔叔把要說的話都告訴你吧。”

聞言,琉璃只好聽著,拼命忍著眼淚,可惜淚珠子滾啊滾的還是不受控制地一滴滴落。

埃爾對著琉璃安慰地笑了∶“還好,那上面有歷代預言家修練時留下的心得,你可以參考看看。以後,就靠你自己慢慢摸索,慢慢學了。叔叔只能告訴你那坦家的家訓∶”預言是上天賜予的能力,只能依勢而行,不能用來扭轉未來“。這句話你一定要記住。”

琉璃噙著淚,乖巧地點頭。

看到琉璃點頭答應之後,埃爾将書交給琉璃,接著看向靜靜躺在銀盒中的黑色珠子,謹慎地拿起它。

黑色的珠子果真黑得徹底,暗沉沉的像是把四周的光全都吸了去。光滑的珠面有一個小小的白色印記─眼睛圖形的圓形環狀印記,那坦家的家徽。

埃爾小心翼翼地捧起它看了幾眼,又謹慎小心地放回銀盒中。蒼老的雙手一邊将銀盒阖上,交給琉璃,一邊小心囑咐著∶“這是那坦家直系預言家代代相傳的寶珠,明鑒,它累積了歷代預言師的超能,能将使用者的能力大大增輻。這是裏爾公國所有預言家都想得到的寶物。最後一個使用者就是你的爹爹。現在它到了你的手上,你要好好珍惜它。”

琉璃用力抱緊懷中的東西,堅定地點頭答應。

“這些都是那坦家不能外傳的東西。你要記住,千萬不能遺失,任何一樣東西都不是那坦家丢得起的!懂嗎?”埃爾神情嚴肅地叮咛。

“懂!”琉璃肯定地回答。

埃爾滿意地笑了。目光轉向一旁的漂亮小男孩─薩摩。

“薩摩┅……這幾年我老了,動不了了,多虧你照顧琉璃,陪著她,她很久沒這麽快樂了。”埃爾柔聲道。

小男孩搖搖頭,表示不在意。他們互相陪伴,沒有誰犧牲。

埃爾看著那雙神眼,意味深長地道∶“叔叔知道,你絕對不是一個平常人,也不可能永遠都必須靠著琉璃的能力。所以,叔叔不勉強你照顧琉璃一輩子,只是希望當你不需要琉璃時,能為琉璃做個安排。”

男孩沒有回答只是睜著一對堅毅的眼,不認同地直視著埃爾。

埃爾見狀,笑了起來。薩摩現在的表情告訴他,他永遠不會不要琉璃。于是他話鋒一轉,道謝起來∶“琉璃從小受人欺侮,将她當作妖怪。老實說,當初武功還在時,我也是避著她的!現在幸好有你可以陪她,她總算不那麽怕生了,這點,叔叔要向你道謝。”

小男孩又搖搖頭∶“叔叔別這麽說,是薩摩應該向琉璃道謝!”

薩摩不是謙虛,而是,要是沒有琉璃及時出現,他此刻早不知道變成什麽樣了。更何況,琉璃的陪伴讓他覺得快樂、安心,他更珍惜這種感覺。所以,應該道謝的是他。

埃爾看出薩摩眼中真誠的感謝,感動地紅了眼框,但是臨行之際不想讓兩小擔心,只得撐起笑容,雲淡風輕地道∶“呵┅……不管誰謝誰,總之,叔叔日子不多了,以後還得麻煩你照看琉璃了!你可以答應叔叔嗎?”埃爾雖知不應該,但別無選擇的他還是直言向小男孩讨取承諾。

小男孩點點頭,雖然不語,但堅定的神色仍然讓埃爾安心。

當天夜裏,埃爾帶著安詳的笑容走了,享年39歲。精華的年歲卻帶著蒼老的身軀走了!

小女孩琉璃在薩摩懷中哭著睡去。

如今,薩摩是她僅存的親人了。在琉璃的神識陷入黑暗之前,她暗暗發誓∶終其一生,她都要好好保護他,再也不要無能為力地看著至親的人在她眼前消逝。

另一邊,薩摩看著琉璃挂著眼淚的睡容,也悄悄在心中下了決定,他要保護琉璃,一生一世。

宇瀚夫婦從兒子口中得知中央大陸唯一的人族叔侄成員已經故世一位,心中不免唏噓,而對于被留下來的琉璃,宇瀚夫婦曾一再表示願意收養她。薩摩也非常希望能讓琉璃成為精靈人族的一分子,但,琉璃知道噬巫的身分并不适合群居,于是,她選擇留在小茅屋中,按著埃爾的遺願,仔細地研究那三本書。因此,宇瀚夫婦考慮到琉璃尚幼,總是隔個幾天便洛uo送些時鮮食物來。

薩摩更是天天到小茅屋報到,用他幾乎無人能比的聰穎頭腦幫著琉璃研究。

這樣和平的日子又持續了一個月。

這一個月,琉璃的預言能力大大提升,從過去随機式的預言,到後來已經可以随時發動預言。只是預言的深度頂多只有15天,也就是說,她只能看到15天內發生的未來,超過15天,預言的準确度與清晰度就會銳減。這是在沒有使用“明鑒”的狀況下,若是使用了“明鑒”,預言的時間深度甚至可以拉長到一個月,而超過一個月的準确度與清晰度降低的比例也會趨緩。

琉璃自然不曉得這樣的能力,在裏爾公國雖然還算不上預言師,但已經是一個獨當一面的預言家了。(預言師當中,等級最低數量最多的是占蔔師,接著是預言士、預言家、預言師,而預言師又依能力及成功案例的數目分成四等─頂、上、中、普,其中頂級預言師數量寥寥無幾,能力最強的會被聘進公國神廟,成為公國施政谘詢對象的首席預言師)

雖然琉璃有這樣的能力,但對于一向崇尚自然順性的精靈人族而言,這樣的能力并非必要,因此,族人并未因此而求助于她,反而是琉璃時常為族人及鄰近的精靈族預言未來,這是出自她對兩族人的感恩,同時也是對薩摩的移情作用。

這日,薩摩結束了每天例行的冥想。一股熟悉的波動傳來。

“媽媽?”薩摩喊。

門随之打開了,靈珊一臉笑意地進到薩摩的練功房∶“媽媽打擾到你練功了嗎?”

薩摩搖搖頭充作回答。

靈珊移步坐到薩摩身邊∶“薩摩,你爹爹前陣子提到要讓你到人族去歷練,你的想法如何?”靈珊問。

雖然知道身為龍人與精靈人兩族未來領導者的薩摩,出外歷練是必然的。但作為一個母親,就算孩子多麽懂事,要她看著孩子到遠方去,心裏還是不舍的。因此,她決定将決定權交給孩子,如果薩摩也覺得自己能力不足,想出去歷練,那當母親的,盡管再不舍,還是要放手讓孩子飛啊。

“現在嗎?”薩摩不解地問。

靈珊搖搖頭∶“不是,你現在還太小。只是,你爹爹的意思是,再過個兩三年,等你滿十歲了,讓你先到人族去,隐起身分,跟人族的小孩一起上啓蒙院,好好了解人族的社會。但是媽媽覺得,沒有必要這麽早去。媽媽寧願等你滿十五了,再去人族的武術或魔法學校讀書就可以了。”靈珊适度地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薩摩低頭沉思了一會,他從來沒想過要到人族去。首先,琉璃該怎麽辦?沒有他,她一定很孤單。更重要的是,他不認為他這樣不穩定的狀态可以到人族去。

靈珊見薩摩如此猶豫,大膽推測∶“你擔心琉璃那孩子嗎?”

薩摩擡起頭,輕輕點了頭,又随即搖搖頭∶“如果薩摩要離開,一定要帶琉璃走!薩摩不想讓她一個人留下來。”

靈珊聞言,不禁有點吃醋。自己的兒子小小年紀就有不能抛下的“紅粉知己”了,看來她這個母親要早點退休了。

薩摩并沒有注意靈珊苦笑的表情,兀自道∶“還是先不要去吧!因為薩摩也還不能離開!”

“為什麽?”靈珊追問。

“┅┅那個力量又慢慢出現了!”薩摩憂心地道。

近來,幾乎每次的冥想,他都清楚感覺到它的存在,它并沒有消失,只是蟄伏在丹田深處,蠢蠢欲動。

聞言,靈珊大驚,她知道兒子的意思。他是說,那股會讓他失控的力量并沒有消失嗎?

“怎麽會?!你在精靈族學了兩年多,不是已經┅┅。”靈珊驚訝地問。

“它沒有消失,只是勢力弱了!”薩摩道。

“那┅。為什麽又┅┅。”靈珊不解地問。既然勢力弱了,應該就可以控制得了它了呀。

薩摩搖搖頭,沒有說出,他發現龍人族的心法與那股力量有種奇怪的共鳴,他想,這股力量或許是他學習龍人族武功魔法事半功倍的重要原因之一。

自從他發現這件事之後,總是蓄意減少練習龍人族心法武功的時間。雖然那股力量因此成長趨緩,但這畢竟不是長遠之道。

“所以,薩摩還不能到人族去。”薩摩憂郁地下結論。

靈珊聞言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薩摩的确不走了,但不能走的原因卻實在讓她高興不起來。

終于成功了><(淚)

第 12 章 救了個凡人

屋子外的天色慢慢染上紅霞,紅彤彤的看着就讓人喜歡,于是房子裏的光線也暗了許多,柳玄與藍衣男子皆是一愣,呆呆的看我,像是我方才做了什麽不能容忍的事情一般。

吐了吐舌頭,我當然不能承認,剛才的幾個字說的很沖,更加不能承認,在藍衣人面前,柳玄根本就保護不了我的事實,于是忍不住貓腰,假裝無辜的想跑,卻被柳玄拎着後領,硬生生拉回了現實。

藍衣男子現在并沒有生氣,一副櫻唇抿的薄如刀片,眉眼卻皆是笑意,忍不住皮笑肉不笑的瞪了一眼,柳玄倒像是早有預料,錯開眼并不看我。

“天色已暗,那在下就先告辭!”

戰戰兢兢的等了許久,終于聽到藍衣男子滿是譏諷的說了這麽一句,于是心裏忍不住就雀躍了,可是隐藏在心底的小小怨恨也忍不住滋生了,然後悄悄茂盛,看向柳玄的眼神都恨不得帶上刀子。

柳玄深施一禮,恭敬的将人送出房間,在房外,我隐約聽見,柳玄的聲音滿是“谄媚”恭敬的說道:“舍妹年幼!還望道友海涵!”

忍不住就撇撇嘴,我很是不服氣,要不是柳玄和我一同瞪向藍衣男子,我也不會脫口而出,誰知道柳玄那厮比我的隐忍力好了這麽多,居然忍着不說,呃,好吧,或許一開始人家就沒打算說。

于是過了一盞茶的時間,那厮才終于回來,眸子中的氣海翻卷,看得我極為好奇,不過一想起剛才那厮先前将我揪出去頂罪的可恥行徑,我就忍不住咬牙切齒,狠狠的對着柳玄說道:“這房子我征用了,你,還請自便!”

撈過床上的杯子蓋在身上,還不等我假寐,柳玄那厮就立刻抓着我小辮子般的說道:“唉,原打算晚上親手做些桂花糕來吃的,既然你睡了,那我還是算了吧!”

耳朵忍不住就動了,雖然明知道柳玄說這話不過是為了引我上鈎,不過魚兒哪有不咬鈎的,再說了咬鈎的也不全是傻魚,于是忍不住坐起身來,盡量讓自己十分精神的看向柳玄說道:“既然是兩個人吃,那我多少也要幫幫忙不是!”

奶奶個腿滴,柳玄你奶奶個腿滴,不帶這麽釣魚還用臭餌滴,我忍不住舉頭看向星空,坐在竈臺前的我,眼睜睜看着柳玄将一把把桂花糟蹋,最後做出來的竟是些看不出是何物的東西,賣相糟糕,這味道麻…,更糟糕。

再次失望的掀開鍋蓋,我看到的又是一坨坨,白白的像是面團的物體,死死的趴在蒸屜上,即便只是去看第二眼都需要很大的勇氣。

柳玄也是一臉哀怨的看我,最後扔下一句:“我還是用仙法變一些你先吃吧!”

于是心底更加惱火,明明變得就很好吃,為什麽還要這麽折磨人地自己去做,完全就是腦子有病!

于是這麒麟山上的第一夜,竟是在柴房裏蹉跎半夜,後來雖然也吃飽了,也如願的睡在柳玄的大床上了,更十分無恥的将柳玄關在門外睡得很是舒服。

舒服的伸伸懶腰,心底還是忍不住有些愧疚,起身本想着說些好話讨好那厮一番,卻不想将這房子上上下下的搜了三遍,将那些書架翻了個底朝天,也沒看到一本畫冊,呃,不是,是也沒找到柳玄,于是我無聊的巨大平臺的邊緣,看着山下。

細看之下,這才發覺柳玄這個府邸,居然是坐落在山體中直直伸出的一個平臺上的,站在邊緣遙遙望去,竟能将麒麟山的另外兩個山峰看在眼底,風乎乎的吹着,吹着額前的發絲飛卷,伸展後再次翻卷,心第一次這樣安靜。

山腳下雲霧缭繞,那雲雖白卻極為稀薄,透過稀薄的雲霧看去,看到山腳下三三兩兩的茅舍,心底忍不住有些好奇,歪頭想着滿山的妖魔鬼怪,居然還有人敢住在山上,不,不對!

細細看去,這才發現有人居住的只有自己腳下這個山峰,心底突然明白些許,或許正是因為這座山有柳玄,所以才有人敢住在這裏吧。

一聲尖叫卻在此時忽然劃破長空,把我吓得差一點直直掉下山峰,慌亂的從山崖處踉跄爬回,四肢都是麻的,緩了許久這才突然想起,突然想起自己其實是會騰雲的,想起這個高度即便沒有騰雲,其實我也有很多辦法安然落地的。

山谷裏再次傳來一聲驚呼,細細聽來好像還是,還是呼救的,于是小心翼翼的再次走到山崖邊上,粗略一找就看見個挂在山上的人,那人就那麽被挂在懸崖上,被風吹得左右搖擺,眼看着就要落下山去。

只要是修道的,想來皆是有一些慈悲心的,更何況是我這可愛的桃花仙,于是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空屋,微微一咬唇這才運起不太熟練的騰雲術,下了山救了人。

沒人告訴過我,這好心好意有時候也是有錯的,尤其救人的那個還是個糊塗蛋的時候,于是我大大咧咧停在那飄蕩的凡人眼前的時候,那人直接暈了。

莫名其妙的接了人,擡頭看看山頂,後又低頭看看山腳下的城鎮,最後我還是很聰明的将人送到了山腳下的城鎮。

轉頭剛要走開,卻不想那個被我扔在樹杈的男子竟然醒了,語氣十分虛弱的問道:“你,你可是麒麟山上的神仙?”

說實話再次看到白衣男子,無論他長得如何,我心裏還是忍不住有些溫軟的,于是那男子一出聲,我擡起的腳步就停了下來,轉頭看他,沒有回答。

那男子慌亂的從樹杈上跌下來,啪的一聲,我忍不住皺眉,心底暗暗的想着,那樹杈是不是太高了些。

應該是太高了,不然那男子也不會再落地半晌之後,猛地吐出一口血來,看樣子是受了內傷了,心突然有點虛,畢竟那人在我救他的時候,好像并沒有受傷,呃,這傷好像真的是因為剛才那一摔。

遲疑了半晌,我咬唇忍不住還是走了過去,蹲在那人面前,問道:“你,你還能走回去嗎?”

于是那人又吐了一口血,勉強笑了笑看我,後來更加虛弱的說道:“仙人…,若是不便,小可自己…,自己想辦法…就是了!”

無奈的擡頭看天,于是我只能将那人搭在肩上,将人攙扶着就這麽毫無準備的進了凡人的城,眼眸在驚愕的看着我的人群中來回掃視,我卻沒有發覺,那個被我攙扶着的男子烏黑眸子裏翻轉的暗流,還有那人臉頰上得逞的笑。

第 2 章

=================

發布會告一段落。

主創記者陸續離場,嘉賓們則收到消息,從後臺聚集在簽名牆前,等待工作人員進行下一步的安排。

安靜的小廳再次熱鬧了起來。

此刻,林星覓本該走上前去加入他們。

但是她卻躲在了一個不起眼的轉角處,呼吸急促,緊張地攥緊衣角,将熨帖的衣服揉出了明顯褶皺。

從她的位置,能清楚的聽到小廳內交談的聲音。

“林星覓呢?”一個長相很可愛的小蘿莉問道,“怎麽她怎麽還沒到?”

其他人沉默搖頭。

剛才發布會進行到一半,不知道記者說了什麽惹到了林星覓,她當即便沉下臉走掉了,直到現在都還沒有回來。

現在讓所有的人等她一個,大家的臉上逐漸露出不滿的神色。

“林星覓也太任性了,不知道我們所有人都在等她嗎?”蘿莉臉說道。

“算了,再等一會兒吧。”有人打圓場。

滴!系統的電子音出現在林星覓的腦海裏。

系統催促道:“主人,我們該去集合了。”

林星覓在心裏回答系統:“我不想去,我想退出這個節目。”

系統的電子音特別像一個可愛的小男孩,他疑問道:“你不想找回你的記憶了嗎?”

她當然想。

林星覓沉默了。

現在的林星覓,其實并不是這個殼子的主人。

她只是一個沒有記憶的游魂,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和原主一模一樣,都叫做林星覓。

游魂狀态下的林星覓,在一片虛無中不知道飄蕩了多少時間,漫無目的地混沌度日。

直到有一天,系統找上了她,将她喚醒,請她來一個綜藝小說中扮演一個角色。

并且系統保證,只要林星覓能扮演原主到綜藝結束,系統就會幫她找回丢失的記憶,讓她和家人團聚。

林星覓早就受夠了什麽都沒有的虛空,所以當系統找上她的時候,她就直接同意了。

她一穿過來,系統就告訴了她這個綜藝小說的故事走向。

這本綜藝小說是一本逆襲小說,女主季凡雯出身自普通家庭,但是夢想卻是做一個模特,走進時尚圈,站上國際時裝周的舞臺。

這個綜藝,就是女主事業起飛的地方。

女主一步一步地從海選到拍攝評分,一路高歌猛進,逐漸從一個草根出身的普通姑娘,逐漸蛻變成炙手可熱的時尚界寵兒。

而林星覓在這本小說裏扮演的角色,是一個炮灰反派,優秀女主的失敗對照組。

最開始,林星覓靠着自己的美貌,在這檔綜藝裏混的風生水起,即便是還沒有開始真正交出作品,林星覓的網投票數就高居第一,和第二名形成了明顯的斷層。

而女主在一衆帥哥美女中間,卻是泯然衆人。

但就在節目開始拍攝之後,女主憑借努力不斷的逆襲,拍攝出很多出圈的優秀作品。

而身為對照組的林星覓,卻一作再作,每一次的拍攝都搞的稀巴爛,将靠美貌積累的口碑作成負數。

網民們聯合起來要求她滾出大衆視野,而從這之後,也再沒有品牌方會雇傭這樣一個模特。

可林星覓除了做一個漂亮的花瓶之外,什麽都不會,就只能去接最低級的拍照工作,被老板和同事聯合打壓。

最後窮到連飯都吃不起,因為沒錢交房租被房東趕走,最後凍死在了冰涼的雪地裏。

所以她剛剛接收結束系統傳給她的信息,就飛快地離席,藏到了這個無人發現的角落。

現在小說進度已經進行到前三分之一,原主的作精本性已經暴露的淋漓盡致,現在網絡上到了人人喊打的地步,罵聲一片。

而林星覓,一穿越過來,就要面臨這種地獄級的困難模式。

“其實我剛才還沒有說完。”系統打斷了林星覓的思路,說道,“你的結局不一定會變成原主那樣。”

卡通小正太推了推自己的眼鏡,說道:“這個世界由小說構成沒錯,但是世界的運行很複雜,其中會有無數的變數,并不一定會朝着小說的方向發展。”

“現在,你就是這個世界的變數,當你進入這個世界開始,故事的走向就不再受小說控制了。”

林星覓攥緊的衣服松開了,詢問道:“所以我只要不走原主的老路,最後的結局就不會變成原主那樣?”

“對。”系統給了她一個肯定的回答。

林星覓松了口氣。

“所以我們快去和他們彙合吧。”系統催促道

“嗯。”林星覓答應,但是腳步卻一動不動。

系統:?

林星覓:“我再緩緩。”

雖然死亡危機暫時解除,但是一想到要面對那麽多讨厭她的人,她還是有點腳軟。

畢竟她已經很久沒有和人打過交道了。

簽名牆這裏,因為等的時間太長,選手們開始無聊的四處張望。

一個人發現了簽名牆上的字體。

“林、星、覓?”單澤晗拉下自己價值不菲的墨鏡,盯着簽名牆,突然念出了林星覓的名字。

他輕呵一聲,問道,“這簽名是她自己寫的?”

“當然了。”蘿莉臉回道,“她一直拖到最後一個才上臺,簽名就寫在這。”

剛才入場的時候,選手們需要按照名單上的順序走紅毯,在這上面寫下自己的名字,配合媒體拍照。

這個環節全程直播。

大家都在老老實實走流程,可林星覓偏要作妖。

她本來該第三個出場,可是當主持人叫到她名字的時候,林星覓卻遲遲不上,導致直播鏡頭出現了整整十分鐘的空檔期。

主持人實在沒辦法,就只好越過她,讓其他的選手先行上臺。

等最後只剩下林星覓一個的時候,主持人重新叫了她的名字,林星覓才磨磨蹭蹭地走上了紅毯。

從綜藝拍攝一開始,她一直都是這樣的為所欲為。

其他選手們對此早就習慣了。

但是觀看這檔綜藝的觀衆,卻沒有那麽好的脾氣。

最開始的時候,網友們還會看在她長得好看的份上包容她,只看臉就好了。

可林星覓在鏡頭面前一作再作,把剛開始用美貌積攢起來的人氣,一再拉低。

這次的紅毯直播,則是将觀衆不滿的情緒推上頂峰。

顏粉轉黑粉,他們在林星覓看不到的直播間大罵特罵,無數的污言穢語都傾注在這個美麗的皮囊上。

所以林星覓穿越過來的這個時間點,也正是炮灰女配走向衰落的轉折點。

這邊。

單澤晗還在盯着簽名牆上的字體看。

林星覓的身高比他矮一點,想要仔細看,單澤晗必須要稍微躬下身體。

他那高奢品牌的墨鏡一直都沒有推上去,将掉不掉的架在高挺的鼻梁上。

但是他卻好像一點都不在意,依舊饒有興致地盯着簽名牆上的筆跡。

他的特殊舉動很快引起了別人的注意。

餘亦琪雖然長了一張幼态蘿莉臉,但是身高卻有一米七三,平時活潑好動,精力旺盛。

她第一個發現了單澤晗的動作,好奇地湊過來看。

“林星覓?!”餘亦琪驚訝地大聲念出來,看着這簽名,有點忍俊不禁地反問,“這是林星覓的簽名?”

這一聲直接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餘亦琪沒發覺到,指着林星覓的簽名沒心沒肺地大聲吐槽,“這字也太醜了吧,星字寫這麽小,覓字這麽大,不仔細看還以為她叫木木幾。”

這聲音勾起了大家的興趣,讓選手們都忍不住上前圍在了簽名牆前。

簽名牆整體是深藍色,黑色的馬克筆寫在上面并不明顯,需要仔細看才能看清上面的字跡。

餘亦琪吐槽的很對,這上面林星覓的簽名,一筆一劃生疏又滞澀,寫的連小學生都不如。

這上面最明顯的就是一個林字,還有覓字下面粘連在一起的幾字。

很難想象,這是一個華國經歷九年義務教育的成年人寫出來的。

“木木幾她……不會是個九漏魚吧。”餘亦琪大膽猜測。

九漏魚,是‘九年義務的漏網之魚’簡稱。

林星覓剛剛做好心理建設,從轉角處走出來,便陡然聽到這麽一句話。

她站在他們的身後,幾乎不用交流,就能感覺到他們的嘲笑和排擠。

系統緊張地在虛空裏上蹿下跳,思考要怎麽安慰她。

大家很快就發現了身後的林星覓,紛紛轉頭看向她。

可是就在看到她的一瞬間,她的美貌強勢地擠占了全部空間。

即便是他們和林星覓朝夕相處了一周時間,但是在猛然見到林星覓的時候,卻還是有一兩秒的宕機。

因為林星覓這張臉,實在是太美了。

一雙穿着靴子的大長腿,突然站到了林星覓剛才躲藏的位置上。

靴子的主人,正無聲地注視着小廳裏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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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萬人迷屬性拉滿女主X背後靈毒舌男主

注:準确意義上說,女主不是穿書,她穿的角色就是她自己

無腦甜爽文,邏輯離家出走。

女主會洗白會成長

求個預收收藏哇寶貝們

《心口蜜糖》

趙簡在離開宴會的路上出了場車禍。

一個嬌嬌弱弱的女孩倒在他的車前,黑裙,渾身髒污,裸露出來的皮膚刺目的白。

她什麽都不記得了。

見到趙簡的第一秒,就惶恐地攀附進他的懷裏,抓着趙簡西裝翻領久久不放。

那也是趙簡平生第一次相信,這世界上有一見鐘情存在。

趙簡将人攔腰抱起,送進了療養院,小心照顧。

從那之後,整個上流圈子都知道,趙家的簡爺得了個嬌嬌軟軟的小美人,寵溺的不得了。

她沒有名字,趙簡就給她取了個親切的小名,叫蜜糖。

趙簡對她極盡寵愛,她稍微有哪裏不樂意,趙簡就恨不得把心捧出來讓她看看。

只不過,趙簡還有一個從小就沒見過面的娃娃親,婚書就在老宅裏擱着,被小蜜糖看到了。

她紅着眼掉了眼淚。

趙簡當場叫人給姜家去了個電話,悔婚。

然後讓小蜜糖将婚書燒着玩。

趙簡姜羨

婚書上并排了二十多年的名字,被赤紅的火焰吞噬殆盡。

趙簡勾着她的下巴問:“高興了?”

小蜜糖點點頭。

随即,藥效上來,趙簡箍着她腰際的手漸漸脫力。

在趙簡震驚憤怒的目光中,姜羨扯下他今早親手幫她系的蝴蝶結,露出一個高傲的,不近人情的笑意:“趙先生,離婚快樂。”

她叫姜羨,也就是婚書上的另一個名字。

裝失憶接近趙簡,只是為了毀掉婚書。

達成目的後,姜羨趕到機場乘最近的班機出國。

但是她的飛機剛剛落地,就被層層的保镖攔住。

趙簡坐在輪椅上,出現在姜羨的面前。

藥效沒過,他渾身沉重的擡不起一根手指,但眼裏卻帶着偏執的瘋狂。

“小蜜糖。”

對峙良久。

他用祈求的聲音說道:“別走。”

本文又名

失憶美人狠狠愛(bushi)

求個收藏~

第 8 章 約法三章!

第8章 約法三章!

第8章 約法三章!

“老婆想和我談理想聊人生,哪有拒絕的道理?說吧,你想和我談什麽?”洪陽走到李若曦對面的沙發上坐下。

李若曦蹙着眉頭說道:“關于你以後住在我家、以及在我公司上班的事情,一開始我都是沒有想過的,只是事實已經如此無法改變,所以我想和你約法三章。”

“約法三章?”洪陽有點無奈,這老婆事情還真多啊。

“有一些規定你必須要做到,不然我不會允許你在李氏集團上班,更不會讓你繼續在我家住着!”李若曦态度強硬的說道。

“好吧,你說。”洪陽一臉苦笑。

“第一,這別墅裏所有地方你都可以自由活動,唯獨我的房間,在沒有我允許的前提下,門把都不可以動一下!”李若曦說道。

洪陽點頭答應。

“第二,在公司裏你我只是單純的上下級關系,不可以讓任何人知道你我之間的關系,對我的稱呼也一定要注意!”

“沒問題。”

“第三條我暫時還沒想好,以後再說。”

“說完了?”

“說完了。”

李若曦感覺有點奇怪,真是破天荒了,洪陽這家夥居然如此爽快的都答應了?這不是他的風格啊!

李若曦有點狐疑的盯着洪陽。

果然。

這家夥接着又眯眼發笑:“老婆,不能規矩全讓你一個人定了啊,我也定幾條規矩?”

“說來聽聽。”李若曦黛眉微蹙。

“第一,在沒有我的允許下,你不能進我房間。”

“你放一百個心!”李若曦冷笑不已,進他的房間?她發誓,她這輩子恐怕都不會進他的房間!

“第二,在公司裏我希望你可以公正公平,不能因為我是你老公就濫用職權想要欺負我。”洪陽說道。

“……”

李若曦微微臉紅,沒想到這野人還挺聰明的,要是他不說,她心裏的确是準備明天讓人在公司捉弄一下洪陽,在家她拿他沒辦法,在公司還奈何不了他了?

“你想多了,我懶得去做和你有關的任何事情!”李若曦否認道。

“那就好。還有第三點!”

洪陽咧了咧嘴說道:“鑒于你不願意和我同房對我态度還非常惡劣的情況,我決定在我們結婚之前,彼此之間最好還是分的清楚一些。”

“哦?”李若曦一愕。

“比如經濟方面啊,我不用你的你也別想用我的。雖然早上我開口問你要了錢,但你沒給我,我現在也沒那麽需要了。”

“再比如,我換洗的衣服我會自己洗,你的所有東西我都不會幫你。就像今天胸牌的事情,如果再有下次,我知道了也不會說,因為和我貌似沒多大關系。”

李若曦一愣,這一刻她忽然內心有點觸動,她是不是太過分了?洪陽生氣了?

李若曦細想了片刻,發覺好像的确是她有點過分了,方才的兩個要求,恐怕換做任何一個男人都不好接受吧?這的确是有點傷人自尊…

只是話都已經說出口,李若曦自然不會收回,她冷冷的看着洪陽道:“沒問題!”

“那晚飯怎麽說?”洪陽笑道。

“你吃你的,我吃我的!”

李若曦說着便摸出手機點外賣了,平時她倒是都會去外面吃,但是剛剛發現胸牌被人安裝了跟蹤器,她忽然有點心虛膽怯了…

洪陽撇了撇嘴,轉身上樓去。

李若曦望着他那略顯消瘦的背影,心裏莫名不是滋味,她忽然有一種感覺,那便是她所認識的洪陽,并不是真正的洪陽。

他并不像她認為的那般沒底線沒尊嚴。

他很驕傲…

“只是他既然這麽驕傲,為什麽還要死皮賴臉的不走?”李若曦感覺很奇怪。

這是她第一次對洪陽産生好奇。

洪陽洗了個澡,身上的髒漬被洗淨,換上一身幹淨的衣服,看起來好像忽然年輕帥氣了不少。

輕輕吐了口氣,感覺心情好了一些。

“真是怪了,我竟然會被一個女人搞得心情不爽…”洪陽有點郁悶。

對于李若曦這個從未見過的未婚妻,事實上洪陽惦記是一回事,但來不來找她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一開始就知道,在如今的時代正常女人都不會輕易接受這種婚約,之所以過來,還是因為老頭子的命令…

前幾天李烈懷給老頭子打了電話,說是李若曦因為擔任李氏集團總裁得罪了不少人,最近可能會有些危險,請求幫助。

老頭子心想洪陽恰好是李若曦的未婚夫,便讓他下山來了。誰知道,那李若曦脾氣這麽大!

各種嫌棄各種看不起,饒是洪陽的心性都有點受不了…

“哼,小爺雖然答應了要保護好你最後娶你,但是沒答應過得受你氣啊!”洪陽吐槽兩聲,接着出門下樓去了。

人是鐵飯是鋼,洪陽不能餓了自己啊!

第 9 章 】

當洛珩忙完所有工作回到家時,已經入夜了。

白天他氣走賈毓婵,馬上到財務部找黎依依,蔡經理卻說黎依依提出辭職,已經離開公司了。

聽到她要辭職,洛珩恨不得立刻跑回家問她到底在想什麽,偏偏下午都是推不掉的工作,他抽不開身,然而就算打電話給她,得到的一直都是關機的響應。

找不到人,還聯絡不上,讓他氣到想飛奔回家,敲開她的腦袋,看看她都在想些什麽,突然就提出辭職,還不接他的電話。

好不容易處理完今日所有行程和工作回到家,他發現屋裏一片漆黑。

黎依依還沒有回來嗎?

她的房門虛掩着,他走進她的房間,打開燈,發現房內十分整齊而且幹淨,桌上沒有擺放任何東西,床單和棉被也鋪得平整,簡直就是黎依依住進來前的模樣。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他連忙打開房裏的衣櫃,衣櫃裏空無一物。

他不願這麽想,但事實擺在眼前,聯絡不上人,東西也收拾得幹淨,黎依依這是沒有知會一聲就搬出他家了?!

不是說喜歡他嗎?既然喜歡他就該想盡辦法住下,怎麽會是偷偷收拾完行李就離開?

回想起白天時,她看到賈毓婵沖上來枹住自己後露出的表情,那眼神像是沒有靈魂的木偶般空洞,即使他很快就推開賈毓婵,但黎依依并沒有看到。

洛珩懊惱不已,果然不該讓賈毓婵到公司來的,也就不會害黎依依誤會,還毅然然辭職并打包行囊走人。賈毓婵說她和十地的所有者譚允認識,面且交情不錯,她有把握說服譚允和洛書建設合作,但條件是要和他複合。

可笑,他怎麽可能用感情來當作交易的籌碼,再說了,他現在心裏只有黎依依的身影,更不可能和賈毓婵複合。

他很疑惑,賈毓婵怎麽會認識譚允?她只是出道不久的模特兒,按常理來說不可能和年紀相差甚大的譚允有交情。

後來他讓魏書宇去調查詳細情形,這才知道原來賈毓婵是譚允二十多年前婚外情生下的私生女,但譚允懼怕妻子娘家的勢力,一直不敢讓事情曝光,多年來只是暗中彙生活費給賈毓婵的母親。

直到上個月賈毓婵的母親過世前,她才從母親口中得知譚允是自己的父親,因此她便主動找上譚家認親。而譚允的妻子多年來一直無所出,即使不高興,也只能讓丈夫認下賈毓婵這個女兒。

賈毓婵仗着譚允對她的虧欠,以此來和他談條件,以為他會為了公司的利益妥協,看來她還不夠了解他。

賈毓婵回去後就放出了譚允要和太元建設合作的風聲,消息傳得很快,下午他就接連接到幾名董事的電話。

即使這個案子關系到董事們對他的評價,他也不想出賣感情,大不了再忍受一下董事們對他的批評,他會想其它辦法讓董事會相信他的能力。

他想了想黎依依有可能去的地方,腦中浮現昨?送她□來的孫廷安,可是他沒有那個人的聯絡方式,根本沒辦法聯絡。

洛珩一整晚都在想黎依依會跑去哪,甚至打電話問父母黎依依是否有和他們聯絡,當他們知道黎依依搬出他家還不曉得去哪裏之後,兩人将他罵到臭頭。

他并沒有向父母解釋得太清楚,只說兩人有一些誤會,結果母親說他活該,他并沒有反駁,也認為自己真的活該,如果他能好好正視自己的感情,別一直用“把黎依依當成妹妹”作為逃避感情的借口,也許兩人早就在一塊了,也不會因為毓婵的出現讓她産生誤會。

後來他在玄關的鞋櫃上發現之前給黎依依的備用鑰匙,她走得幹淨,該帶走的帶走,不該帶走的留下,一切都恢複到她到來前的模樣,但存留在他腦海中的回億卻是她帶不走也磨滅不掉的。

他輾轉反側,全副心思都想着要怎麽找到黎依依,也傳了訊息和語音置言,只要她一開機就能看到,但他不想這麽被動,如果她一直不開機,不就無計可施?

不行,他必須想想其它辦法,或許能夠請人查到孫廷安的聯絡方式,即使他十分不願意和孫廷安這個情敵有太多的牽扯,但現階段先找回黎依依才是最要緊的。

洛珩躺在床上回想兩人相處的過往,夜色越是深沉,腦海中的記憶片段越是清晰。

人類果然是種自虐的生物,從前不認為這些記憶有什麽特別之處,直到失去了才意識到每一個與她有關的片段都是如此珍貴。

眼看差不多該起床準備去公司了,才剛起身,就聽到陣刺耳的門鈴聲,洛珩立刻扔開棉被,跳下床,連室內拖鞋都來不及穿上,他以為是黎依依回來了,然而當他從門口的監視畫面看過去,發現按門鈴的并不是他心心念念的人。

不過也不算太失望,門口站着的人是孫廷安,雖然他并不待見孫廷安,這個人會在這個奇怪的時間點來找他,恐怕正是為了黎依依的事。

“早,”此時的孫廷安因為晚點要去上班,所以穿戴整齊,頭發也梳得整齊,西裝筆挺的模樣和此刻的洛珩形成強烈對比。

洛珩整晚沒睡,又剛從床上起來,因此不僅還穿着睡衣、頭發散亂,整個人看上去也十分疲憊,眼下出現了淡的黑眼圈,全然不複見之前英挺俊朗的模樣。

“依依有去找你嗎?”洛珩沒心情和孫廷安說客套話,直接切入重點。

“你喜歡依依嗎?或者是,你愛她嗎?”孫廷安沒有正面回答洛珩的問題,而是丢了個問題回去。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洛珩不想回答,他為什麽要和情敵讨論自己喜不喜歡黎依依這種事?

“你的答案若是讓我滿意,我就告訴你依依去哪裏。”孫廷安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等待洛珩回答。

“我喜歡她,但這又和你有什麽關系?”恨恨地瞪了孫廷安一眼,他不會讓孫廷安有機會介入的。

“我也覺得你喜歡依依,不過這事依依并不曉得,她認為自己造成了你的困擾。”孫廷安無奈地笑了笑。

昨天傍晚,黎依依拖着行李箱跑到他和喬悅的住處前呆呆等着,幸好他昨天準時下班,否則不曉得黎依依要在門口等多久。

她說她徹底失戀了,這令他覺得很不可思議,明明洛珩表現得那麽在乎她,怎麽可能對她毫無感情。

黎依依只說自己失戀,要放下這段感情,并沒有解釋太多,就拖着他到空手道館練身手。

說是練身手,其實是在發洩,她一個人輪番撂倒了好幾個大男人,搞到最後沒人敢挑戰她。

到最後,孫廷安都覺得這就是她的失戀發洩方式,想耗盡所有力氣,好讓腦子沒機會去想難過的事。

“我已經回答你的問題了,現在該你回答。”洛珩一心只想打聽黎依依的下落,沒心情和孫廷安說廢話。

“我收留了依依一晚,不過她現在已經前往機場了,說要回美國。”孫廷安看着洛珩的臉色一會兒青一會兒黑,尤其是聽見黎依依昨晚住在他家時,臉部表情明顯扭曲。

“你說什麽?!”洛珩現在無心計較多餘的事,一聽黎依依要離開合灣,瞬間焦急了起來。

“大概還有兩個小時飛機才起飛,現在趕過去還來得及。”洛珩的反應讓孫廷安很滿意,明明就是互相喜歡的兩個人,竟然可以搞到現在這種地步,他實在看不下去,才特意一大早開車到洛珩的住處,想确認洛珩的心意。

若是洛珩表現得不夠愛黎依依,他便不打算告訴洛珩她的下落。

“我現在就開車去機場。”

“等等。”孫廷安連忙叫住要回屋裏的洛珩。“你現在這種精神不濟的模樣開車很危險,坐我的車去吧,早上是我男友開車送依依去機場的,我會叫他多拖點時間,不要讓依依太早過海關。”

“謝謝……你剛剛說你男友?”洛珩差點以為自己是不是還沒睡醒,所以聽力不太好。

“我和我的戀人住在一起,依依也知道,她沒告訴過你嗎?”孫廷安笑得燦爛,絲毫不擔心洛珩會沖上來揍他。

“你……”洛衍氣結。

孫廷安前幾天故意讓他誤會,害他活生生吃了一大桶醋,都快被自己的妒意給酸死了,原來從頭到尾都是為了刺激他算了,少個情敵總是好事,他暫時不計較。

“喬悅,謝謝你送我到機場,我在這裏下車就好。”黎依依搭着喬悅的車來到機場,下車前不忘對喬悅道謝。

本來她是打算搭機場捷運,可是喬悅說她今天輪休,可以送她一程,起先她拒絕了,覺得不好意思麻煩人家,可是孫廷安和喬悅一搭唱,說直接開車過去比較快,還能确保她的安全。

呃……她是不曉得搭大衆運輸工具有什麽好不安全的啦,但喬悅堅持,她不好一直拒絕,就同意讓喬悅送自己到機場了,而孫廷安因為還要去上班,便沒有一起過來。

“依依,你先将行李卸下在這裏等我,我去停車場停車,待會過來找你,看你過海關我再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你趕快回去補眠吧!”黎依依連忙擺手拒絕,怎麽好意思繼續麻煩喬悅,她又不會迷路,不需要喬悅特地陪她。

“沒關系,我去停車,待會就來找你,一個人別亂跑。”喬悅十分堅持。

“那我在原地等你。”黎依依點點頭,總覺得天的喬悅好奇怪,态度似乎特別強硬,臨出門時,她也覺得孫廷安的模樣有點古怪,這兩個人好像在隐瞞什麽事情似的。

等喬悅停好車回來後,問她要不要去超商或美食街買點東西吃,擔心飛機上的餐點會不合她的胃口。

她才說完只要不是難吃到太誇張,沒什麽是不合她胃口的,喬悅就說他餓了。

當黎依依吃完早餐時,喬悅的餐點還剩下大半,他正一口一口優雅地吃着,雖然喬悅平時吃飯的模樣就很優雅,但今天進食的速度似乎特別緩慢。

“喬悅,我差不多該過去……”

“好,我陪你去托運行李。”喬悅将餐點吃完,慢條斯理的拿起紙巾擦試嘴角,其實心裏已經開始着急了。

托運行毫的排隊隊伍已經排了些人,黎依依獨自拖着行走向隊伍末端,而喬悅在接了通電話之後,說要去趟洗手回人就消失了。

等确定行李完成托運,也做完登機報到,黎依依想着喬悅怎麽去那麽久還沒回來,一轉身就看到一個熟悉的面孔站在自己身後幾步。

“洛、洛珩?!”她的嘴張成了O的形狀,下意識退後了幾步,不敢相信竟然在機場看到洛珩。

不會是幻覺吧?這個幻覺也未免太過逼真。

“小心點。”她沒注意到身後有人拖着行李走過,差點就撞上,洛珩連忙上前拉住她的手,将她往懷裏帶。

黎依依沒撞上路人,卻撞進一堵溫熱厚實的胸膛,鼻回傳來熟悉的味道,眼前的人是那麽真實,有聲音、有溫度,讓她不得不相信站在自己面前的真的是洛珩。

她俾手推推洛珩,然而他的雙手卻死命按在她的腰上,讓她想走也走,形成了尴尬的姿勢。

如果她使用蠻力硬将洛珩推開,說不定是有機會掙脫的,可是她不忍心對他動粗……她忍不住在心裏唾棄這樣的自己。

“你為什麽在這裏?”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她略擡起頭就能看到他近在咫尺的英挺面容,但他今天看起來格外憔悴。

她沒有告訴洛行自己今天要搭飛機的事,他怎麽會出現在這呢?他也剛好好要出國嗎?

看見他深邃的眼眸中帶着柔情,黎依依的心不由自主揪緊,有想哭的沖動,她一直希望在夢境以外的地方,他也能這樣看着自己,眼裏只有她一人。

“孫廷家告訴我的。”洛珩很沒有義氣地出賣不曉得躲在機場哪個地方的孫廷安,誰讓孫廷安也騙過他。

他将黎依依地在懷中,熟悉的感覺讓他焦躁的情緒稍微平複,幸好趕上了,幸好她還沒離開。

“孫廷安那個家夥……”黎依依暗自把這筆帳記下,難怪那兩人今天的言行都那麽反常,原來是瞞着她預謀要把洛珩找來。

他們告訴洛珩自己今天要離開臺灣有麽用,難不成是覺得洛珩來送機,她會比較高興?

比起見到洛珩的喜悅,此刻充壓在她心裏更多的是百感交集。

“誰準你偷偷離開的,而且我不喜歡從別的男人口中聽到你的去處。”洛珩洩憤般捏了捏她的臉頰,但也不忍心太過用力。

“我要去哪裏為什麽要和你報備,不喜歡從男人口中聽到,大不了下次我找個女性朋友轉達……”覺得他這一番話聽起來像是在吃醋,害她的小心髒不小心跳亂了兩下,連忙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要自作多情。

“還敢有下次?”洛珩扣在她腰上的手悄悄收攏,好不容易能将她抱在懷裏,他說什麽都不會再放手。

她才離開一天,他就夜不能寐了,若是孫廷安沒有來找他,他要到何時才能挽回她?

“來找我做什麽?這個時間你不是應該在公司嗎?”她左顧右盼,就是不願直視他的雙眸,就怕自己又糊裏糊塗淪陷。

沒事生得一雙這麽好看的眼睛做什麽,雖然他現在的模樣很疲憊,但依舊雙眸深邃,睫毛細長,眼下還有好看的酒窩,只消看一眼就會被勾去心魂,太妖孽了。

“員工離職守,我來把她抓回去。”她想逃避,洛珩偏偏不讓她如願,單手擡起她精巧的下颔。

“我辭職了,不是你的員工。”黎依依不甘示羁,立刻反駁。

“我沒同意,所以我還是你的上司。”

“小職員也是有人權的!不能選擇上司,但能選擇工作。”她咬牙切齒道。

洛珩該不會真的是來抓她回公司上班的吧?

“你沒得選,而且如果你離開了,豆漿該怎麽辦?我一個人照顧不來。”

“時間久了就熟了,而且豆漿不難照顧。”黎依依忍住想一腳踹開他的沖動,一下把她當成員工,一下又把她當成貓咪保母,他大費周章來機場攔截她就為了說這些。

“豆漿需要媽媽,如果你離開了,我們就成了單親家庭,豆漿還這麽小,毫無準備下會心靈受創的。”洛珩伴裝出苦惱的模樣。

黎依依頓時感到無語,論鬼扯功力,他絕對無人能及,而且她什麽時候真成了豆漿的媽媽?

“你可以再幫豆漿找一個媽媽,我相信很多人會自告奮勇。”腦海中浮現賈毓婵得意的笑容,心裏冒出了酸澀的泡泡。

他都有賈毓婵了,現在又和她這樣摟摟抱抱的,到底是什麽意思,都不怕她會誤以為他是喜歡自己的嗎?“所以我正在勸說你。”

蛤?為什麽她會覺得他似乎話中有話?

“豆漿說它只要你這個媽媽。”

“少來,豆漿才沒這樣說!”黎依依美目圓睜,他可以再扯一點沒關系。

“豆漿和我心有靈犀,我和他的想法是一樣的,我只想要你當我家的女主人、我的女友、豆漿的媽媽。”他放輕了語調,語氣中夾帶着無盡的溫柔和情意。

此生,他只想讓黎依依陪着,她是唯一能夠走入他的心,讓他為之心動的女人。

“不會吧?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導致神智有些不清楚?”她詫異地張圓了嘴,遲遲無法阖上。

洛珩是在向自己告白嗎?

洛珩終于理解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告白,卻不被對方相信的感覺了,當初她也是這般難受吧?他好懊悔自己沒早點開竅,讓她白白傷心流淚。

“黎依依,我喜歡你,是愛情上的那種喜歡,這樣說你懂了嗎?”他直截了當地再說一次。

“騙子!你明明和賈毓婵在一起了。”她怒目瞪着他,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我沒有和她複合,她昨天到公司是為了公事,當時是她突然上前抱住我,等我掙脫後,你已經不見人影了。”她果然是因為看到那一幕才難過到跑掉。

“真的?”黎依依小心翼翼地問道,劇情轉變得太快,她有點消化不良。

“你若是不相信,可以去問魏特助,昨天我的确是為了公事才會見賈毓婵,不然我們也可以去找賈毓婵問個清楚。”

她會懷疑不是沒有緣由,畢竟自己幾天前才用妹妹作為借口拒絕她,完全是他昝由自取。

“還是別去比較好。”黎依依吶吶地說道,她才見過賈毓婵兩次,卻都留下不好的回憶。

“你說不見,我就不去見她,就算在路上遇到也會繞道走,這樣可以嗎?”

“我随便說說的,你們在工作上有往來,怎麽可能不見面。”她連忙解釋,她并沒有要于涉洛珩的交友狀況和工作,誰知道他竟然回答得這麽認真。

“她提出的條件我沒答應,所以在工作上也不會見到了。”洛珩覺得賈婵的那些超數或許對其它人有用,但對他這麽做簡直是白費力氣。

“你們到底談了什麽?”黎依依蹙起眉頭,雖然他只是輕描淡寫一語帶過,但能讓賈毓婵當作交換條件的事情肯定沒有這麽簡單。

“以後再說,現在更重要的問題是,要怎麽做你才願意相信我對你的感情?”他是來追回她的,可不是來談論賈毓婵,這時候談工作和其它女人的事太煞風景。

“我相信就是了……可是你是什麽時候發現自己喜歡我的?”黎依依白皙的臉頰上布滿羞人的紅量,一說到“喜歡”兩個字,心跳頻率急遽加快,就連身體也覺得輕飄飄的。

洛衍喜歡她,這是她夢寐以求的事,還以為自己的單戀永遠不會有結果,沒想到幸福來得這麽快。

“你喝醉的那天。”雖然孫廷安當時的挑釁很令人火大,但也多虧了孫廷安,他才終于正視自己的感情。

“那天不是孫廷安送我回去的嗎?後來……等等,該不會那些畫面……都不是夢吧?”黎依依的聲音越說越無力。

“你以為那是夢?”洛珩低聲笑了出來,“說說看你記得哪些畫面?”

她的粉頰在轉瞬間燒得更紅了,那些令人臉紅心歇的吻和話語好像越來越清晰,後來他似乎還脫了她身上的衣服……

“我不記得了!”打死她也不會承認自己還記得那些跟春夢沒兩樣的盡面,簡直丢臉丢到家了。

“我不介意幫你複習,你多得是機會能夠慢慢回想。”他刻意壓低音量,在她耳畔緩慢地說道,薄唇還刻意掃過她耳垂,如願看到她連耳根都紅得像是能滴出血來。

這個小丫頭的反應太可愛了,讓他很滿意。

“痕跡還在。”他撥開她的頭發,發現她的頸子上還有淡淡的紅痕,那天情生意動之下在她白皙的頸子留下吻痕,原來還沒消退。

“什麽痕跡?”黎依依不曉得他在說什麽,只感受到他溫熱的氣息噴拂在自己的脖子上,癢癢麻麻的。

“我留下的記號。”洛珩輕笑道。

黎依依過了好會兒才會意過來,恨不得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其實她有注意到脖子上的紅痕,只不過她沒見過吻痕還以為是被蚊蟲叮咬,便沒有太過在意。

原來那只大蚊蟲就是洛珩。

她這兩天都大搖大擺地出門,壓根不在意那痕跡,希望沒被人發現啊……

“我們回家吧!”他的指尖輕輕摩挲着她櫻紅色的唇花瓣,想趕緊帶她回去,家裏少了她的身影後,怎麽看都覺得難受。

“不行!我要趕快過海關去登機了,不然會來不及的。”她推了推洛珩,現在不是親熱的時侯,她還要趕飛機呢。

“你還是要離開我?”洛衍的俊臉瞬間沉了幾分,剛才說了那麽多,她還是決定要把他扔下,獨自離開?

當他還在想着要如何把黎依依五花大綁帶回家時,她開口解釋道:“我又不是不回來了,昨天媽媽打電話來說爸爸不小心摔下樓骨折了,還說爸爸很想我,我才臨時買了機票想回家看看他們,過幾天就會回來。”

雖然辭了在洛書建設的工作,但她原本就想着等找到新的工作再搬出孫廷安家,這是個試着獨立的好機會,沒想到家裏會突然出事,她才臨時起意回去看看父母。

洛珩在心裏又把孫廷安罵了幾次,故意說得不清不楚,害他以為黎依依是因為太過傷心而要離開。

“幫我向黎叔叔、黎阿姨問好,有事随時可以打電話給我,我等你回來,工作也會為你留着,就算財務部沒位置了,我也會在我的辦公室給你個位置。”他依依不舍地松開手,就算她只是離開幾天,他已經能想見自己将會對她思念成災。

“你在胡說什麽啦!”黎依依被他可憐兮兮的模樣給逗笑。

對于剛确認彼此感情的兩人來說,馬上就要分開幾天似乎真的有點殘忍,可是她擔心爸爸的傷勢,一定要回家一趟。

“去吧!再不走我真的會不讓你走了,這樣黎叔叔和黎阿姨會恨死我的。”他仔細想過了,在自己的辦公室挪個位置給她似乎是個不錯的主意,不然老是趁着工作空檔往財務部跑也不是辦法。

“那你好好照顧自己和豆漿。”黎依依說完後,踮起腳尖在他的薄唇印上短暫的一吻,而後迅速退開,露出調皮的笑。“我會想你的。”

洛珩莫可奈何地笑了笑,對他來說這種蜻蜓點水的吻遠遠不夠讓他解饞,反而令他更加懷念,她是存心要讓他舍不得放人嗎?

另一頭,黎依依搭上飛機後,心裏仍舊感到很不踏實,他們兩個這樣算是在交往了嗎?

一直以來都是她單方面喜歡洛珩,就像在一條道路上,洛珩在前方走着,她在後頭追趕,可無論怎麽跑,卻始終無法拉近兩人的距離。當她停下腳步,決定放棄時,洛珩卻轉身朝她走來了,兩人的心終于逐漸靠近、交會。

她一直心心念念着,期盼着有一天他能夠喜歡上自己,可等真正實現了之後,又覺得不可思議。

想起洛珩方才依依不舍的模樣,她就忍不住想笑,可是有幾個月沒見到父母了他們也很想念她,而她又是獨生女,怎麽說都該回去讓父母看看自己平安無事。

才剛确認彼此的心意,馬上又要分開,即使明知道只是短暫的分離,她還是忍不住開始思念……

第 8 章

胡宇強的情況讓範錦華決定冒一次險。

騎摩托回到市第一醫院南面小門停下來。

這個小門範錦華之前開出租車路過幾次,這個門通的是員工通道,所以人會非常的少。

跳下摩托車抱着宇強走進醫院。

來到醫院後面警惕觀察四周,突然間聽到自己的一側傳來腳步聲。

轉身看去。

只見一位穿着白大褂的醫生正在向自己走來。

“你是範錦華?”醫生來到他的面前小聲問道。

範錦華眼睛直視面前男子,并未做出任何回答。

心想,難道自己現在這麽出名嗎?連醫生都知道自己的名字?

醫生向前湊一步:“請不要擔心,我是來幫助你的。現在這裏都是警察,你跟我來這邊。”說完後徑直轉身向後方走去。

範錦華挑下眉毛,眼珠子轉了一圈,小心謹慎的跟在醫生後面。

醫生帶着他走進職工專用通道。

進入通道之後範錦華緊走兩步,攔在他的面前:“你是誰?”眼睛不斷的打探着面前的醫生,質問道。

醫生面露着微笑,做出回答:“我是誰不重要,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來幫你的人就好了。”

“這邊走。”

醫生的回答讓範錦華有點摸不着頭腦,他怎麽知道自己要來醫院?他又怎麽知道自己會來這個醫院?而且很明顯他剛剛就是在南門那裏等着自己,這一切都讓範錦華不得不産生懷疑。

跟着醫生走到員工通道盡頭的時候,突然間停了下來。

醫生從一旁的小櫃子裏面拿出了一頂鴨舌帽,還有假發和胡子轉身交給範錦華。

範錦華一看便知,接過來快速進行僞裝。

帶好假發和胡子,醫生忍不住的發出一聲低笑。

吱!

推開門走出員工通道。

“走,這邊。”

醫生一路帶着他繞過門口的便衣警察,直奔三樓兒童科走去。

來到值班醫生室輕輕敲門。

胡宇強被送往病房挂上點滴,範錦華守在病床前安靜的陪着。

空氣變得安靜下來,範錦華終于可以去思考一直困惑自己的問題。

他正在思考的時候就聽到樓道內傳來一陣陣急促腳步聲。

聽上去像是皮靴踩在地板上發出的聲音,這個聲音讓範錦華的身體不由一怔,站起來快速湊到病房門口,透過門上的玻璃窗向外看去。

正在觀察的時候那名醫生出現在自己面前。

範錦華打開門,他急忙走進來,跟着他一同進來的還有兩名護士。

“有人知道你在這裏,現在他們要搜查房間。”醫生低聲對範錦華說道。

“這是孩子需要吃的藥,你帶上。”醫生随後拿出幾盒藥遞給範錦華。

“我們現在這樣……”湊到他的耳邊輕言細語幾句。

範錦華皺着眉頭想了一下,就目前的情況來看,也只能用他的這個辦法了。

警察,特警正在逐層,逐個房間的搜查着病房。

範錦華換好白大褂,帶上口罩,兩名護士全部換上便裝。

幾個人相互對視一眼,微微點頭。

“我的兒子啊……”護士突然間趴在病床上哭喊起來。

“姐,姐,你別這樣,姐。”

另一位攙扶着她喊道。

範錦華和醫生兩個人推着被蓋上白單子的胡宇強走出病房,兩名護士一左一右的跟在那裏不斷的哭喊着。

正在搜查的警察聽道喊聲立刻趕了過來。

“站住!”

對着他們幾個人伸出手說道。

範錦華他們幾個人被攔停下來,警察挨個的看了他們四個人一眼,當看到範錦華的時候愣了一下:“你們這是”

“我的兒子啊,啊啊啊,你怎麽說走就走了呢。”護士趴在床上嗷嗷大哭着。

帶頭的警察見狀對着身旁的警員點了下頭,示意他過去查看情況,其他人全部把手放在槍套上,稍有不測立刻拔槍。

“大姐,節哀順變,能讓我們看一下嗎?”一位警員走過來說着就要掀開白單子。

正在哭喊的護士一把拽住他的手臂:“你幹嘛?我兒子都死了,你還要看?看什麽看?”對着警員吼叫起來。

警員的臉上有些尴尬:“大姐,我們正在查一個危險的犯人,只是例行檢查一下。”對着護士解釋道。

“犯人?你們是說我兒子是犯人?你們還有沒有點良心啊?”護士開啓潑婦模式。

帶頭的領導為了不把事情惡化,讓警員先回來,千萬不要去招惹一個剛剛失去孩子的母親。

警察圍着範錦華他們幾個人轉了一圈,最後停在範錦華的面前。

“請摘下你的口罩!”

對着範錦華命令道。

範錦華站在那裏看着警察。

“請摘下你的口罩!”

警察加重語氣對着範錦華重複一遍。

一旁的護士和醫生全都緊張的攥住拳頭。

範錦華點了點頭,伸出手向自己的右耳移動。

砰砰!

手剛剛碰到口罩的時候,突然間醫院傳來槍聲。

“什麽地方開槍?”警察立刻用對講機發出詢問。

“六樓有警員被襲!”

對講機內傳來彙報聲。

“快!”

警察一揮手,所有人不加停頓的從範錦華的身旁跑了出去。

看到他們消失在樓道之後,醫生和護士長呼一口氣:“好險,我們趕快走吧。”嘀咕一聲。

成功離開醫院,醫生給了範錦華一輛車和一個地址:“你先臨時在這裏住下吧。”

“謝謝!”

範錦華十分幹脆道聲謝,接過鑰匙開車離開。

他把車停下來,擡頭看看這棟六層高的居民樓,順着居民樓向一側觀察。

後半夜試探一下體溫,發現不是那麽嚴重之後,範錦華打了個哈欠躺在一側閉目休息。

一大早突然間一聲悶響驚醒了睡夢中的範錦華。

翻身坐起來,發現胡宇強從床上掉在地上。

急忙下床把他抱起來:“沒事吧?”

胡宇強沒有哭喊,沒有任何的表情,只是瞪着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範錦華。

“宇強,你為什麽不愛說話呢?”

“宇強,叫爸爸!Ba爸,爸爸。”範錦華一次一次的重複,可惜依然沒有能讓胡宇強開口。

長嘆一聲,把他放在床上獨自一個人走出房間。

來到客廳坐下來,胳膊肘摁在膝蓋上,雙手摁着額頭。

這兩天所經歷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場夢,“胡剛”“首長”“醫院的醫生和護士”“獵人”“蝴蝶”“保姆”當然還有被自己打死的那兩個人,短短的兩天時間自己的世界卻湧進來這麽多人,發生這麽多事。

009:燈下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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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賭輸了的做啞巴

潘聰是木靈根的築基後期。

紅箋見過幾次,覺着這人看上去比曲長河和善,方峥也說潘師父脾氣很好,就連前些天他們和跹雲宗學徒發生了那場沖突,潘師父後來責罰了張钰和幾個帶頭的,責罰了同方峥一起被青藤捆住的孔辰,卻大約是看着方峥年紀還小,将他放了過去。

紅箋忍不住揣測,這肯定是嫌他們吃了虧丢人,若是那天打贏了,潘師父說不定就當不知道,睜一眼閉一眼讓這事過去,不見跹雲宗那幾個鄉巴佬依舊招搖得很?這也說明潘師父同曲長河相較更有人情味,萬一事情敗露了也不至于得罪到死,簡而言之三個字:好下手。

時間緊迫,這天一得空紅箋就跑去了春生林,大考在即,木靈根的學徒們都在憋着勁自行修煉。紅箋雖然找好了目标,怎麽下手卻是一籌莫展,沒看見潘聰,失望的同時卻也暗暗松了口氣。

紅箋倚着樹看了一會兒方峥修煉,雖然都是閉目打坐看不出什麽來,她卻知道弟弟必然還沒能突破。要是突破了,他肯定會第一個跑來向自己邀功,才九歲,愛玩愛鬧的年紀,卻要像個小和尚一樣整天枯燥地坐着。

紅箋使勁閉了下眼睛定了定神。等方峥收功時她已經穩定了情緒,去叫了弟弟,兩個人手拉着手向外走。

有道是冤家路窄,紅箋剛出春生林,迎面便遇上了跹雲宗的兩個壞胚子,一個是那天領頭挑釁的白衣少年,另一個正是石清響。

看兩人說說笑笑,似是心裏一點兒煩惱也沒有,紅箋皺了皺眉,暗忖難道這兩個還不知曉師門叫他們來丹崖宗的真正目的?便欲帶着方峥避開。

對面兩人此時也注意到了紅箋和方峥。

“哎呀,方小弟,你這是打完坐了麽,真是用功,這麽個小不點兒,就知道勤能補拙了,了不起。”白衣少年搶先開口,嘴角微翹,他和方峥打招呼,眼睛卻不停瞄着紅箋。

方峥站住,對方這話聽着似是在誇贊他,語氣卻不像那麽回事,叫他讷讷不知如何答話。

紅箋沉下了臉,将弟弟向後一拉,反唇相譏:“仗着早生幾年只敢欺負年紀小的,這種人才叫蠢笨,不但蠢笨,還狂妄無知。”眼珠一轉看向石清響,又添了一句:“清響師兄覺着我說得對不對?”

那白衣少年江焰早便領教過紅箋嘴上的刻薄,他同石清響最是交好,前些天因為這小丫頭片子一句話,自家兄弟被同門好一通取笑,只怕今後連名字都不敢往外報了,他心中不忿,今天遇上特意要找紅箋的麻煩,眼見這死丫頭還敢去撩撥石師弟,額上青筋迸起,便想趁着周圍無人給她點兒厲害瞧瞧,石清響一見江焰這表情便知道他要做什麽,上前抓住他手,阻止道:“江師兄,算了,好男不和女鬥。”

大約因為方峥在一旁瞪大眼睛看着,紅箋到覺着特別有勇氣,她斜着眼目光冷冷由着江焰擡手指着自己,聽那小子叫喚道:“死丫頭,管好自己的嘴,丹崖宗沒人了麽,你再敢胡說八道,我就去揍張钰和陳載之,然後告訴他們,都是你惹得禍,不信你就試試!”

方峥身子一震,神情有些惶急,若是真發生了這種事,姐姐的日子必然要變得極不好過。

方峥都能想明白的事,紅箋自然更加清楚,她心裏恨死這兩個臭小子了,可突然之間,她心中一動,冒出一個既有希望得到月華丹又能叫他兩人吃個大苦頭的絕妙主意來,這會兒來不及細想,她便先行動起來。

她的兩眼因為憤怒變得十分明亮,握緊了拳頭,沖着他二人叫道:“我要同你們比試。敢不敢打賭,誰要是輸了,便老老實實做一個月的啞巴。”

此言一出,在場的另外三個人都愣住了,江焰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奇道:“石師弟,我沒聽錯吧,還有上趕着做啞巴的?死丫頭,你覺着你能打得過我們哪一個?”

紅箋昂起頭,傲然道:“你只說敢不敢賭吧!”

江焰詫異地笑了:“賭,為什麽不賭,石師弟,咱們跟她賭了,能叫她做一個月的小啞巴也挺有趣的。”石清響一旁接口道:“好!”

紅箋可不管方峥在使勁兒拉她的衣角,點了點頭,正色道:“既然這樣,我要找個見證,免得有人輸了耍賴。”她轉向方峥道:“你快去将張師兄他們都叫來。”

方峥不是很情願,但見姐姐的神色漸漸嚴厲起來,只得帶着一副快哭出來的表情跑去春生林中喊人。

江焰和石清響都不蠢笨,正相反,這兩人資質極好,又受師長寵愛,尤其是江焰平日在門派中常以聰明人自居戲弄同門,這會兒見紅箋如此篤定不由生出不安來,兩人面面相觑,但男子漢話已出口哪有收回來的道理,石清響想了想,忍不住道:“你要比試什麽?先說一下,必須與修煉有關系,否則我們可不奉陪。”

江焰與他一唱一和:“就是,難不成你要比繡花,比編辮子這些,我們也要同你比麽?”

紅箋冷笑了一聲:“放心就是。”說罷不再理睬二人,轉身只等着張钰等人到來。

兩個少年到底不過才十五六歲,見紅箋如此也勾起興趣來,在一旁小聲地嘀嘀咕咕,這兩人一個金靈根,一個木靈根,難得的是都已突破了瓶頸達到了練氣七層,平日裏自诩跹雲雙傑,他們到丹崖宗已經有些日子了,這個修仙大宗門年輕一代是個什麽情況也不是不知道,要說這個小丫頭片子憑真本事能贏得過他倆中的任何一個那是絕無可能,故而也就放下心來,只當是個樂子,等着看紅箋自作自受。

過不多時,張钰帶着七八個同門跟着方峥趕來,方峥說得不清楚,張钰還有些莫名其妙,見紅箋同跹雲宗兩個弟子遙遙對立臉色就變得頗為難看,警惕地瞪了江焰和石清響一眼,向紅箋問道:“出了什麽事?”

第 3 章 ☆、血蜘蛛

冰雪剛剛融盡,山道還有些泥濘,一群黑衣人在蜿蜒的山道上疾步奔馳着,好像在追着什麽東西。

“你們看那裏!“一個在前面的黑衣人喊道,順着他手指的方向,可以看到不遠處的路邊,卧着一具屍體。

待走近,黑衣人們不禁有些膽寒。看打扮該是山裏的樵夫吧!此時卻已經辨不清他的面目,甚至連身形都看不出,因為—像是被人持着尖刀刺了無數次,屍體一片血肉模糊,內髒破碎不堪流了一地,那樣子,像是一灘令人作嘔的爛肉。

“是血蜘蛛幹的!“一個黑衣人眼裏射出精光,肯定地說道。只有那個魔頭的蛛爪,才能把人搗碎成這樣。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偷練了問情,還是不忘原來三腳貓的本事!“冷笑聲遠遠傳來,一道白色的人影迅速掠到近前,背對着黑衣人們負手立在樹梢上,足下是拇指粗細的枝條,人影輕若飄塵,好高明的輕功!

“參見少主!“黑衣人們一見此人立即單膝跪下,恭聲參拜。

白衣人并未回頭,只是淡淡地說了句,“起來吧!”遙望着遠山,他微微嘆了口氣。真是想不到,血蜘蛛竟然大膽到私藏問情劍譜,自己偷偷修煉,真是不可饒恕!“鬼彜被正道中人圍攻,雖然突圍但是必定身受重傷,跑不遠的。搜查方圓十裏之地,把他給我找出來!”

“是!”黑衣人們應了聲,四散開去,向着不同的方向搜尋着。

白衣人冷哼一聲,足下一點,鬼魅般地急掠而去—

夜幕無聲地降臨,月黑風高,夜陰冷異常,但是更陰冷的是這個地方!宅子破舊不堪,院子裏長着高高低低的蒿草,門上的牌匾斜挂着,依稀可以看到兩個模糊的字,義莊!

夜似乎在這裏更黑了些,陰風陣陣,好像厲鬼的哀嚎。

“咳咳!”突然間,這陰森之地竟然傳出了一聲咳嗽,借着微弱的光線可看到堂內橫七豎八地放着幾副破棺材,一個人影斜倚在棺木上,正艱難地閉目調息,看樣子似乎是受了重傷。

他着一襲黑色勁裝,似乎被利器劃過一樣,衣服有的地方碎的絲絲縷縷,血跡遍布,一襲黑衣好像從血泊裏撈出來的一樣,那已經幹涸的血,不知道是黑衣人的,還是別人的。

為什麽?我已經練成了問情劍法啊!每一招每一式都絲毫不差,可是威力卻遠不如傳說一般,那是獨步天下的絕頂武功嗎?不!為什麽我做不到像當年的江雪一樣,一人一劍可敵千軍萬馬,橫掃整個武林。

黑衣人越想越心煩意亂,冷哼一聲從懷裏掏出一塊疊的整整齊齊的布帛,那布帛似乎有年景了,泛着陳舊的暗黃色。

一手展開布帛,一手持着明珠,黑衣人一遍又一遍地讀着,沒有錯!到底是為什麽?

“嘎嘎!”陡然間一聲夜枭的啼叫撕破了夜的寂靜,黑衣人一驚,迅速收起布帛,閃身躲在棺木之後,一雙黑豹般陰厲的眼睛死死盯向門外。

十幾道黑影落在義莊前,拔出閃亮的腰刀戒備地圍在門口,但是并沒有沖進去的意思。

“鬼彜,不是已經貴為天下第一高手了嗎?還學老鼠一樣躲躲藏藏幹什麽?豈不折了威名?出來!讓本座領教一下天下第一劍!”冷漠孤傲的話語傳入黑衣人的耳中,他盯着義莊外樹梢上停着的那道白色的人影,眼裏有着怨毒也有絲畏縮。

“放火!把老鼠燒出來!”白色的人影冷笑一聲吩咐道,黑衣人們應聲而動。可是突然一襲黑衣流星趕月般從義莊掠出,白虹般的劍光削向樹梢上的人影。

白衣人瞳仁猛地收縮,足下一動,憑空退開三尺,躲過了那道看似平常的劍光,臉上的笑意剛露就凝結在臉上,白衣人駭然急退,那道本來躲過的光竟然分出數個分影,如疾風閃電向他撲來—“轟!”接連三棵樹在那一劍下化為一地枯枝,白衣人踉跄落地,恨恨地望着已經掠遠的黑衣人。

“少主!”見主子失利,屬下失聲驚呼。

微擡了手示意無礙,“金風玉露!”白衣人低語,帶着沉郁和渴慕,“問情,果然名不虛傳!”

三卷問情,沒想到威力最大的會是第一招,金風玉露!這于理不通啊!鬼彜心下疑惑,卻終不得要領,逃得性命,只能找一處安全之所盡快養好傷再說!

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

他并不懂愛!但是,即使是堕入魔道殺人如麻的惡人,一生中也總會遇到那個人,那個能印入他心底的人!在不經意間,看似尋常,一個影子,卻成為內心深處最珍貴的記憶。

那便是金風玉露的真谛!

愛是昙花一現的驚豔,有時候一刻便可填滿一生的空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