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3 章 湖底度蜜日

他漫不經心道:“不過是閑來無事,便來這些地方看看。”

聽到他這樣冰冷的語氣,好像什麽事都不放在心上,我轉過身去湊近了他:“你怎麽從來都不笑啊?”随着話音一落,我提着他的嘴:“以後在我面前,不要一副冰冰冷冷的樣子嘛。”

“那…我應該怎麽樣?”

“要學會笑嘛,你總是這樣,像一個鐵坨子一樣,冷冰冰的。”

他愣了愣:“我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

“那我就要看看,你這個萬年鐵坨子,能不能被我捂熱了。”

他湊近了我:“早就被你捂熱了。”

話語間,我不由的心跳加速,看着他的雙眼,甚至還有些膽怯。

我立刻轉移了話題:“這百裏清風湖幽靜安寧,凡人口中的仙境,應當就是這樣子吧…”

與他相處兩月,我将這裏取名為清風小築,并讓他親手提上了匾額,在這如夢幻境一般的地方,仿佛是我人生中過得最輕松的一段時光……

某日,清晨初醒,他便做好了一桌早餐,我半夢半醒間,聞着香味就睜開了眼睛,直接就裹着被子跑下來。

“有什麽好吃的~”我這一番舉動也将他逗笑了,這也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笑。

“吃東西你倒是挺快。”

我白了他一眼:“吃都不快點,那長嘴巴來幹嘛的?”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你啊。”

我随意夾起了一塊魚,入口的那個感覺,辣的我立刻喝了口茶。

“啊…”

他顯得有些慌張,随即湊到我身邊:“怎麽了?”

這味将我的眼淚也辣了出來:“好辣啊……”

他為我擦去眼角的淚,神色十分慌張:“我不知道你不能吃辣,是我不好。”

我怎麽也沒想到,在兩個月前,還是個鐵坨子的他,如今也能這樣對我,瞬間就忍住了辣:“我沒事。”

“還說沒事,眼淚都辣出來了。”他語氣十分溫柔,笑着說:“你等着,我去給你重新做。”

“不用了,我在水裏涮一涮就行了。”

“沒了味道的魚,就不好吃了,等着我,很快的。”在他正欲走開的時候,我再次拉住了他:“真的不用了。”我慢慢站起來,湊近了他:“看起來,你比這魚更好吃。”

“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

我下意識退後了幾步,臉上傳來一陣微燙的感覺,自覺言語不妥,便重新組織了一下:“我說,看着你,我就不餓了。”

我扯過他的衣袖:“你就留下來陪陪我嘛,我們都身為仙身,吃不吃飯有什麽關系嘛?”

他無奈地搖了搖頭,随即轉化一陣微笑。

我知道,就這麽短短兩個月,他似乎為我改變了許多,愛笑了,好像,有什麽地方也變了……

這清風湖底是一處結界,卻能通向人間,對岸還隐約能看到繁華的集市。

這日,我躺在他懷中:“若是能長久住在這裏,也不失為一件美事。”

他挑眉道:“你想住在這裏?”

“想倒是想,可我,更想游歷世間。”

他輕笑:“若你喜歡,我都随你。”

他只柔情蜜意般的看着我,微風輕撫,将他的發絲吹到我的唇邊。

我帶着些許玩心将他撲倒:“你這是在蓄意撩撥,知道嗎?”

七夜無奈:“我做什麽了?”

“我不管,你就是在蓄意撩撥,用人間的話來說,你就是…流氓。”

片刻,他順勢翻過身,輕聲道:“那我便流氓一個給你看看。”

他覆上我的唇,在這一片如仙境般的地方,伴随着清風陣陣…

我身上随之而來如電流般的感覺,終于在某一刻,他将我抱進了房間那床榻之上,身上的衣衫被盡數褪去,這是我第一次,将自己交給一個人。

都說,身為女子,自三萬歲成年起手腕處便會憑空長出一朵花形印記,稱為玉印,成親後便會自己消失,而我,卻提早将它去掉了。

次日,我只覺渾身酸痛,沒了任何力氣,當我睜開眼時,枕邊卻沒了他的蹤影。

“阿七?”我輕喚着他的名字,卻沒聽到任何回聲。

看着自己身上沒了一絲遮體的衣物,想起昨日種種,瞬間有些尴尬。

“大清早跑哪兒去了?”我正埋怨着,這時,他推門而入:“嘀咕什麽呢?”

他進來時,我身上的衣服還未完全穿好,下意識地裹緊了被子。

“你…你怎麽不敲門呢…”

他端了一碗不知名的湯:“你我之間還怕個什麽?”

他這樣說,又讓我不由得尴尬起來。

“怎麽說。我也是一個女孩子。”

他挑了挑眉:“女孩子?你也知道自己是個女孩子,你對我這般樣子也就罷了,萬不可再有別人,知道嗎?”

他這是,害怕我被搶走呢?

我忍着偷笑,裹緊着被子:“永遠不會。”

他看似心滿意足,随即将那碗湯端來,用勺子吹了吹送到我嘴邊:“來。”

“這是什麽東西啊?”

“雞湯。”

這一大清早就去為了給我炖雞湯去了?

“來,喝了。”

不過這雞湯看着油油膩膩的,實在讓我無從下口。

“我可不可以…不喝啊?”

他将湯勺湊近我嘴邊:“你說呢?”

這雞湯油味太重,實在提不起來什麽胃口,我從被子縫中伸出手扯過他的衣角:“阿七…”

他笑了笑,随即将雞湯放在桌上,又一把抱住了我:“說說,你到底喜歡吃什麽?”

我略想了想:“嗯……甜的,酸的。”

“如今有了你,我也喜歡吃辣的。”

他做一副漫不經心狀:“哦?”

看他似乎有些不相信,我一臉認真的看着他:“我真的可以吃辣了。”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他一陣蜜笑:“把手伸出來。”

“幹什麽?”我将手從被子縫裏伸了出去,他笑着為我帶上一個戒指,那戒指嵌着一顆似羊脂白玉般的半圓,隐隐發着光亮。

“這是什麽東西啊?”

他只說:“天晶。”

上古寶物,天晶?

“這個,是傳聞中鸾鳳之神若兮的東西,是你母親的?”

“是。”

“那你給我幹嘛呀?這是你母親留給你的。”

第 133 章 袋鼠媽媽

這并不是最奇怪的,奇怪的地方…..還有很多!

當初,這男孩鑽進了井裏,一直跟着他的“尾巴”,是趴在井口往下看的,看見了沸騰的水面,細密的氣泡,滾滾的熱氣撲面而來。

現如今,這孩子從井裏鑽了出來,竟然渾身上下…..一點濕的跡象也沒有,就仿佛…..那口井,是個枯井!

這……這沒道理呀?

倒是那條魚身上粘着水,在周遭極低的溫度下…..頃刻間,就凍成了冰坨子,僵硬時,還保持着扭曲的甩尾狀……

小男孩用根細繩吊着魚,一步步朝來時的路返回……那“尾巴”待男孩走了一截後,又跑到井口看了看,跟自己第一次見時一模一樣,真是邪門了!看來…..這詭異的道場,并不是所有的機關自己都參悟透了的!

它又快速的跟上了男孩,一路和他回了村。

回到了村子,男孩直接來到了“袋鼠媽媽”家,一腳踹開了門!

袋鼠媽媽吓一跳,但見是小主人來了,緊張的窩縮成一團,把黃丫死死的“埋”在肉堆裏。

這一次,小男孩顯得“文明”了許多,并沒用棍子揍袋鼠媽媽,而是走到它的近前,蹲下身,掏出一把小刀開始給那條墨綠色的魚刮魚鱗……

“刷刷刷”的聲音不斷,這魚的鱗好硬,跟鐵片子似的,刀刃摩擦間…..黃丫似乎聽見了金屬的铿锵聲,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麽?它也不敢露頭看。

男孩剖開了魚腹,從裏面取出了一個圓圓的,乒乓球一般大的黑色珠子,像是黑珍珠一般!那“尾巴”趴在門縫處看的仔細,也是唏噓吃驚!原來這魚的肚子裏…還有這東西!

小男孩一把抓住了袋鼠媽媽的傷腿,一邊用那顆珠子…..緩緩的貼在了火疖子的位置上,接着…..神奇的一幕出現了!

但見,那銅錢一般大的火疖子,迅速開始潰爛,爆漿而破,裏面的黃色膿液盡皆被這顆珠子吸走,像是海綿吸水一樣!不到片刻的工夫,那原本高腫的患處,已然癟了下去……而袋鼠媽媽,則是露出了一臉很享受的神情!

門口的“尾巴”看懵了,心裏生出了強烈的貪念,心說…..這魚丹,是特麽寶貝呀?可以除癰毒!而擁有這種魚丹的魚,就在那口石頭井裏,難道,這個男孩,他會避水訣?

不管怎麽說吧,來日方長,以後再好好研究……

将袋鼠媽媽毒癰中的膿放幹,小男孩又用刀子,刮掉了傷口處腐爛的肉,然後割下一塊魚肉貼在了凹陷處,再用一條布給包紮了起來…..那魚肉很是神奇,很快就跟袋鼠媽媽的傷口長在了一起。

黃丫雖然看不見,但感覺到袋鼠媽媽在一顫一顫的疼,鼠袋“被窩”裏都滲出了汗水……心說外面幹什麽呢?在給袋鼠媽媽用刑嗎?這傻袋鼠……你這麽疼,為啥吭哧都不吭哧呢?

它心中滿是問號,更不敢露頭往外看,不過…..它似乎聽出來了,這進屋的,應該不是袋鼠媽媽的兒子,因為袋鼠媽媽根本就沒表現出激動來,如果母子相認,不會是這個氣氛。

“當當當……”三聲敲砸的動靜傳來,黃丫腦子嗡的一家夥!它聽出來了,這是木棍敲門的聲音,是那個小祖宗…..小男孩,他來袋鼠媽媽家幹啥了?折磨它嗎?他不是已經回去…..和他妹妹睡覺了麽?

黃丫滲出了一身的冷汗,無法預料事态的進一步發展。只是感覺…..袋鼠媽媽站了起來,開始一步步的朝屋外走。

天吶!這男孩,要帶袋鼠媽媽去哪裏?是嫌棄它沒用,要殺了吃肉麽?他們兄妹不是吃完飯了麽?又或者是……黃丫不敢朝太樂觀的方向想。畢竟什麽也看不見,一切皆有可能!

不過…..它吃驚的發現,袋鼠媽媽…好像走的穩當多了,根本不像一開始過來抱自己的時候,那條腿,幾乎是拖着的…….

雖然現在還是“走”的不得勁兒,十分的別扭,但比剛才…那可真是換了個“人”。

黃丫對那小男孩沒啥好印象,覺得這家夥…..不是啥髒東西變得?就是人魔!跟茍翠翠差不多的存在!一肚子壞心眼子!

估摸他一定是用了跟自己“激光筆”類似的控身術,霸王硬上弓,操控硬逼着袋鼠媽媽往外走!這個殘忍的小魔頭!

袋鼠媽媽一步步朝山坡上走,耳畔還能聽見小男孩的腳步,以及那根爛棍子不規則的砸地聲,像是在引路一樣……

黃丫能意識到,這是在朝小廟的方向靠近,腦海中……又浮現出了娘娘那一雙綠幽幽的,可怕的眼睛!

雖然躲在袋鼠媽媽溫暖的肉袋裏,它依舊不寒而栗,那廟裏的娘娘,為啥眼珠子會變顏色呢?它是紅的時候,代表什麽?綠的時候,又代表什麽呢?

這個袋鼠媽媽,在村子裏待的時間不短了,好幾年總是有的…..會不會覺得它老了,不中用了,娘娘要吃它了……?只有動物在饑餓的時候,眼珠子才會變綠的。

要不……現在從袋鼠媽媽的肚子裏鑽出來,逃?黃丫琢磨着,又或者…..小男孩是送袋鼠媽媽去外面的世界?

它猶豫不定,機遇和危險同時并存!生死也只在一念之間……如果選擇錯了,就無法回頭了!

黃丫把腦袋鑽了出去,四下觀瞧,果然是小男孩…在趕着袋鼠媽媽往廟的方向走,因為袋鼠行走,原本就是貓着腰,一步一步的小跳,所以藏在它的肉袋裏,即使身材不高的孩子,也看不見有個東西露了出來……

一個不可思議的東西……引起了黃丫的注意,袋鼠媽媽的腿上,竟然綁着一塊布!這布…..挺幹淨的,在這肮髒冰冷的世界裏,顯得格外新奇!

雖不至于像霍家村衛生所裏的紗布那麽潔白無瑕,但看得出,絕對是塊幹淨布…….

難道,這小男孩,給袋鼠媽媽醫治了?還給綁了個塊布?他懂醫術嗎?就算懂醫術?效果有這麽快嗎?黃丫犯着嘀咕。

不過…..也正是因為發現了這個東西,黃丫打消了逃跑的念頭,既然要吃它,就不可能醫它!自己姑且……就老老實實的待在袋鼠媽媽的肚子裏,看事态如何發展?

小男孩趕着袋鼠媽媽進了廟,因為袋鼠媽媽貓着腰,黃丫從肉袋縫隙處,剛好可以水平直視前方的情況!

它看不到娘娘的眼珠子現在是個什麽顏色?也不想看到!不過…..卻看出來了!小男孩…..是将袋鼠媽媽往那神龛下面趕!而不是給娘娘磕頭!

黃丫的心激動的咚咚狂跳,一方面……是因為存在逃出這個世界的可能,而另一方面,這不正好…..就解了之前困惑的迷嗎?這神龛的爛布後面,明明就是石臺子的一部門,也沒有地洞之類的存在呀?

記得以前,村子裏雜耍班演過魔術,大變活人!看得黃丫津津有味,以為人類法術高強!後來…..老叔告訴它,那都是假的,是人們在背後搗鬼,并非真正的法術!

小男孩趕着袋鼠媽媽進了神龛後,打着哈欠,長長的伸了個懶腰,他也是忙活一天了,累壞了!

用手輕輕的捏轉了一下那銅爐上的高香,準備也進去睡覺啊,然而這個時候,突然….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驚得這孩子猛一回頭!

第 124 章 闖皇陵

四天後,晨霧還在蒸騰的時候,一支黑壓壓的騎兵就風卷殘雲般沖出了洪門的大門,向西山上的皇陵呼嘯而去。

黑色的戰甲,黑色的戰馬,黑色的長矛,就連戰馬身上都披着一重厚厚的覆蓋全身的黑色铠甲,每個騎兵都是一樣的裝束,從頭到腳都是漆黑如墨,給人濃重的極強的壓抑。冷冰冰的戰甲上,刻着一口古老的黑色大鼎,漆黑、粗犷的線條,勾畫出大鼎的形狀和氣勢,一眼看上去,沉甸甸的壓力就撲面而來。

黑鼎鐵騎!

八百死囚組成的黑鼎鐵騎,在洪淵的率領下快馬加鞭,仿佛鋼鐵洪流一樣在街道上呼嘯而過。眼尖的城防兵,遠遠地就打開了沉重的城門,一臉緊張地在一旁等候。呼的一聲,只感覺眼前一黑,仿佛有千重山壓了過來,心髒驟停,雙眼閃爍着意識迷失的迷惘。等回過神來,黑壓壓的黑鼎鐵騎已經消失在滿天塵土中。八百個騎兵,卻給人萬馬奔騰的感覺。

經過死亡考驗後,剩下來的死囚無一不是狠角色,五分之一的淘汰率,能活下來的都是精銳中的精銳,一個個桀骜不馴。換了其他人,哪怕是一個久經沙場的大将,也不一定能統領得了這群亡命之徒,洪淵卻做到了。

他的辦法很簡單,也很有效。

所有死囚,都可以向他挑戰,贏了就可以離去,重獲自由。結果,最兇猛,最冷血的死囚也敗在了他的重拳下。要麽心服口服,老老實實地聽命行事,要麽就被當場格殺。

洪淵的剽悍和兇猛,讓死囚們震撼,加上九爺洪九的震懾,最後活下來的死囚老老實實的不敢再起二心。很快,一支剽悍的精銳之師就成軍,但要成為一支虎狼之師,要加強這支部隊的凝聚力,光有強力鎮壓還遠遠不夠,需要一場場血戰和歷練,讓這些死囚在戰鬥中徹底放開心扉,獲得彼此的信任和榮譽感。

皇陵之行,就是第一場歷練!

奔襲的黑色洪流在官道上飛馳,一路上,所有的馬車和行人紛紛遠遠地躲到一邊,以往飛揚跋涉的京城纨绔和權貴們也沒有例外。黑鼎鐵騎戰旗上巨大的‘洪’字,已經說明了這支部隊的身份,再狂妄的纨绔,又有誰敢和號稱天下第一門閥的洪門叫板?

刻在死囚戰甲上的黑色大鼎,在人們看來,遠比橫行荒山野嶺的千年妖獸還要猙獰!

響午的時候,黑鼎鐵騎終于趕到了皇陵。

遠遠看去,有了數千年歷史的皇陵規模弘大,聳立着無數座墳墓,其中不少是千年古墳。有的墳墓下,埋葬的是一個曾貌美如花的貴妃,有的,埋葬的是一個雄才偉略的千古帝王,有無數的宮女、禁衛和太監陪葬。站在西山腳下,還沒正式踏入皇陵,一大股陰森森的氣息就撲面而來。山中百獸咆哮,陰風陣陣,似乎有無數冤魂的嗚咽。

西山腳下,駐紮着一支常年守護皇陵的大軍,人數高達七萬多人。看見洪淵一行的身影,為首的将領迅速策馬迎了上來,“末将歐陽機,參見太傅。”

歐陽機長得人高馬大,身材魁梧,下巴留着半尺長的大胡子,頗有幾分威武。雖然在皇陵鎮守多年,官拜中郎将,已經官職不小,但面對見官大一級的太傅,仍然不得不先彎腰行禮。

“歐陽将軍,皇陵現在情況如何?”洪淵微微欠身還禮。

“情況很不好!”

歐陽機搖了搖頭,臉色凝重,“整個皇陵,可以分為三重。十年前,最外圍的皇陵就開始游蕩着大量各種各樣的妖獸,殺都殺不完。裏面的另外兩重皇陵,情況更加不妙,據說,盤踞着許多可怕的千年妖獸。剛開始的時候,我們守護皇陵的大軍還能偶爾闖進去掃蕩一番,到了後來,只能在皇陵邊緣走動走動,已經無力深入了。”

這麽嚴重?

洪淵皺皺眉頭,“皇陵事關皇室的尊嚴,不容亵渎,不說各大豪門了,就是皇宮內也有不少絕頂高手。難道,這些年來,皇室就沒派高手前來清剿?”

“有,還派了不少大內高手過來,但基本上,全都戰死了。除非是調集數十萬大軍進來,不然,基本上是進多少就死多少。”歐陽機迅速回答,眼神有些恐懼,又有些無可奈何。遲疑了一會,接着說道:“太傅,我們兵力有限,并且都是一些老弱病殘,所以……,所以這次行動末将實在是愛莫能助。要不,末将給你調派三千精兵,如何?”

歐陽機邊說邊看着洪淵,察言觀色。

作為鎮守皇陵的大将,對洪淵這次的行動要是袖手旁觀,那自然說不過去。

七萬大軍,才派區區三千人出戰?洪淵冷然一笑,明白對方只是在敷衍自己而已,斷然一口回絕,“歐陽将軍,不用了,你這三千精兵,還是留着護身吧,走!”

洪淵夾緊馬腹,率先策馬沖了出去。身後,衆多死囚策馬呼隆隆地跟上去,一行人快馬加鞭,毫不猶豫地沖進了陰風陣陣的皇陵。身後,歐陽機等人齊齊變色。

區區八百人就闖進皇陵,這是強大自信,還是狂妄無知,飛蛾撲火?

深知皇陵兇險的歐陽機,心中震驚。

早就聽說,從小流落民間的洪門少主洪淵是一個膽大包天之徒,現在看來,果然不假!

“将軍,我們當真不出兵,袖手旁觀?”一個謀士悄悄問道。

“不,不是我們要袖手旁觀,而是太傅一意孤行,拒絕了我們的三萬援兵。”

歐陽機冷冷一笑,擡頭看向烏雲密布的天空,幽幽地接着說道:“哪怕再有本事,身份再高,還是不能沖動行事啊。洪太傅雖然的确出類拔萃,可惜,還是太年輕了,不懂得人情世故。剛則易折,觸犯了那麽多權貴,怎能落得一個好下場?”

“将軍英明!”

謀士取出紙筆,迅速寫了一封加急文書,在援兵前面,寫了‘三萬’兩個字。歐陽機掃了一眼,大手一揮,一個親兵就帶着這封加急文書策馬狂奔而去。

西山上吹來的風,越來越冷。

歐陽機臉上的笑容,也越來越冷。身為堂堂一個中郎将,他已經在這個鬼地方呆了十幾年,實在一天都不想多呆了。不出意外,當洪太傅在皇陵遇難的消息傳出去後,就是他調離這個鬼地方的時候了。

看起來平靜的京城,實則暗流湧動,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盯着皇陵這個偏僻的角落。得知洪淵拒絕守護皇陵的援兵,獨自率八百親衛闖進皇陵後,站在窗前的洪海再次哈哈大笑,往日親切平靜的臉龐,無比猙獰。

第 117 章 都靈球迷的糾結

在諾曼酒吧的一個小包廂裏,都靈最大的球迷組織,“偉大的都靈”的主要負責人吉奧薩一個人靠在沙發上,皺着眉頭在喝悶酒。

按道理來說,自己支持的球隊剛剛在客場橫掃奪冠直接對手,取得一場輝煌的勝利,作為都靈隊死忠球迷的吉奧薩,應該感覺無比興奮才對。然而,每當他想起今天報紙上的那些紛紛擾擾的轉會傳言,他就高興不起來。

“楚,真的快要走了嗎?”

端起透明的玻璃杯,吉奧薩有些失神。

在這個賽季開始之初,即便是吉奧薩這樣的資深球迷,都沒有注意到這位年輕的中國少年的加盟。

楚江加盟時,官網那一句短短的簡訊,在都靈球迷的心中,沒有引起一絲一毫的波瀾。

因為,沒人關心。

這樣一個一點名氣都沒有的小孩,既沒人想要關心,也沒有人願意關心。

然而,誰會想到,那個一點都不起眼的中國少年,在短短半年之後,居然會成長為都靈隊的領軍人物!有他在,都靈隊就是戰無不勝的王者之師;沒有他,都靈隊就什麽都不是!

在防守時,他就是都靈後防的定海神針,沒有人可以摧毀他牢固的防守。有他在,所有的都靈隊友都可以放心大膽的投身進攻!

在進攻中,他就是球隊攻城拔寨的利刃,沒有人能夠抵擋他射出的弧線。有他在,所有的對手球員都只能膽戰心驚的不敢犯規!

他就是綠茵場上最耀眼的明星,是都靈隊最大的依仗!

現在的都靈隊,已經完全離不開這個少年了!

其實,不僅是都靈俱樂部,就連都靈隊的許多球迷都已經離不開楚江。他們把楚江稱作金童,稱作王子,奉為自己的偶像。只要有楚江的比賽,他們都會竭盡全力的為他吶喊加油;如果楚江不能上場,他們對比賽的興趣都會降低很多。

楚江,對于都靈,對于都靈隊的球迷,實在是太重要了!

但是,每一位都靈隊的球迷,哪怕是最狂熱的球迷,比如吉奧薩,都無比清楚一個殘酷的事實,那就是,都靈留不住楚江!

楚江發揮得越出色,他和都靈之間的距離就會越遠!

這,就是現實。

無論願望多麽美好,人總歸是要面對現實的……

“唉!”

吉奧薩嘆了一口氣,舉起酒香四溢的玻璃杯,抿了一口。

苦的……

“爹地,楚真的會走嗎?我們對他這麽好,他為什麽還要走?”

推開包廂的房門,身材火辣的西爾維娅走了進來。随着腳步的移動,豐滿的胸部顫顫巍巍,搖晃出令人垂涎三尺的弧線。

作為一個年輕的新球迷,西爾維娅不明白,為什麽在那些媒體看來,楚江肯定會離開都靈。在她看來,楚江在都靈能夠獲得主力位置,能夠享受球迷瘋狂的支持,能夠自由發揮他全部的能量,完全沒有離開的理由。

吉奧薩放下酒杯,慈愛的看着他最疼愛的公主,無奈的道。

“你不懂。”

“又來了,你就會這句。”西爾維娅嘟着嘴唇,坐在父親的身邊。

“你常說的那位馬佐拉先生,不就是把畢生的足球生涯,都獻給了我們都靈隊嗎?如果不是那次該死的空難,他至少還會留在都靈好幾年!他可是當時世界上最好的球員!”

“他能做到的事情,楚為什麽就做不到呢?”西爾維娅不肯放棄的追問道。

聽到女兒的話,吉奧薩不由得苦笑起來。

“現在的都靈,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可以橫掃所有球隊的都靈神之隊了……”

吉奧薩苦澀的道。

“如果現在的都靈,依然是最頂級的豪門球隊,我們肯定可以留得住楚。甚至,讓楚終老于我們都靈,都是有可能的事情。但是,我們早就已經落魄了。如今的都靈,只是一支意大利二級聯賽的球隊而已。”

“你也看出來了,不僅是在我們球隊,就是在整個乙級聯賽,楚都是當之無愧的最優秀的球員。這麽年輕的年紀,就能有如此優秀的能力,可見他的潛力是多麽的巨大。”

“看球這麽多年,我從來沒有見過像他這樣優秀的球員。報紙上說,楚就和當年的布馮一樣傑出。在我看來,布馮算什麽,我們的楚比他可強多了!”

說到這裏,吉奧薩的眼神中充滿了自豪。

布馮是世界上最好的門将,是意大利的國門,但他卻是死敵尤文圖斯隊的當家花旦,這讓身為都靈球迷的吉奧薩一直都感覺心裏有些不爽。不過,在楚江橫空出世之後,都靈隊也終于培養出一個舉世矚目的天才球員,這讓吉奧薩感覺心裏暢快多了。

就算楚江不如布馮,在吉奧薩的心目中,他都會比布馮更強。更何況,楚江的表現是那麽的傑出,比同年齡時的布馮更加的優秀。

不過,想到這樣傑出的球員,很可能就要離開都靈,吉奧薩又感到有些沮喪。

“如果埃托奧一直效力于馬洛卡,他就不會成為叱咤足壇的獵豹!”

“如果克裏斯蒂亞諾·羅納爾多沒有離開裏斯本競技,他也不會成為萬千球迷心目中的偶像!”

“足球,是一個團隊游戲。如果沒有強力的隊友,沒有出色的團隊,沒有能夠表現自己的大舞臺,再怎麽天才的球員,也沒有辦法獲得重量級的冠軍,也沒有辦法成為世界頂級球星。”

“像楚這樣的球員,天生就屬于大舞臺,天生就就屬于全世界,他理應成為傳奇巨星。所以,他必須需要一個能夠充分展現自己實力的地方,需要一個能夠幫助他追逐更多榮譽的團隊。而這一些,卻都是我們都靈沒有辦法給他的。”

“所以,楚離開我們,只是一個時間早晚的問題罷了!”

吉奧薩不無苦澀的道。

說完這一切,他又沉默的舉起酒杯,咽下那一杯清香四溢,卻讓人感覺十分苦澀的酒。

聽完吉奧薩的解釋,西爾維娅也終于明白了,為什麽都靈留不住楚江。

所有的原因,歸根到底就是,因為楚江太過優秀!

在看過楚江精彩的發揮之後,每一個都靈球迷都不得不承認,這樣的天才不會局限在都靈,他遲早會離開這裏,投身更精彩的世界。球迷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情的享受這位天才球員為他們帶來的一場又一場的勝利,為他們獻上的一場又一場的精彩演出。

盡管都靈球迷的心裏能夠接受楚江的離開,但是,如果他轉投的球隊是尤文圖斯,是他們的死敵呢?

“如果我是馬洛塔,我會毫不猶豫的買下楚,不管花費多少錢!”

這是前尤文圖斯俱樂部總經理莫吉,在接受《共和國報》時所說的一句話。

莫吉何許人也?熟悉意大利足球的人都不會陌生。

憑借差不多一個人的努力,他讓沉寂多年的老牌強隊尤文圖斯,在米蘭三劍客的時代完成崛起,成就了老婦人十多年的輝煌。但也正是由于他收買裁判、操縱比賽,引發了震驚世界足壇的“電話門”,也使得擁有百餘年輝煌歷史的尤文圖斯隊第一次降入乙級聯賽。

他就是魔鬼與天使的綜合體。

恨他的人,稱他是卑鄙無恥的陰謀家,意大利足壇的“黑手黨”;喜歡他的人,則會把他奉為足球界裏的紅衣主教,轉會市場上的無冕之王。

不管是恨他,還是愛他的人,對他的看法有一點是共同的,那就是,莫吉是一個非常傑出的轉會專家。

零身價簽入羅馬尼亞“毒蛇”穆圖,用毫無作用的替補門将卡裏尼換來金球級別的中後衛卡納瓦羅,免費拿下荷蘭“野豬”戴維斯,這些都是他的經典之作。

除了低成本的轉會之外,在挖掘新人方面,莫吉也從來不落人後。比如180萬歐元買入齊達內、410萬美元買下維埃裏、1200萬歐元簽下因紮吉。在莫吉簽下他們之前,這些未來的天皇巨星還都是滿臉青澀、聲名不顯的足壇新兵。

不僅是能夠花小錢辦大事,在面對特別優秀的球星時,莫吉同樣會一擲千金。

為了能夠成功簽下世界頭號門将布馮,莫吉大揮支票薄,不惜以創造門将轉會費世界紀錄的4600萬美元重金,從帕爾馬把他挖了過來,為尤文圖斯隊的後防加上一把無比牢固的大鎖。

在球員轉會這一方面,莫吉的眼光可是說是十分的老辣!

像他這樣的人物能夠看中楚江,并且還說出“不惜代價”這樣的話,可見他對楚江是多麽的看好!

雖然因為電話門事件,莫吉被迫遠離足壇。但盡管如此,他的言論依舊影響着意大利的足球界。出于對老東家的關心,莫吉也經常在借助媒體的力量,為尤文圖斯的管理層出謀劃策。

在接受共和國報采訪的時候,莫吉坦誠,他已經不止一次的觀察過楚江的比賽。每一次的觀察,這個年輕的少年都會給這位曾經的轉會之王帶來全新的收獲和欣喜。

在莫吉看來,這個17歲的中國門将,總能讓他聯想起當年同樣是17歲的布馮。

雖然這兩人的技術特點不盡相同,布馮更加穩健,而楚江更加激進,但是毫無疑問,這兩位都是天賦驚人的天才門神!

第 136 章 往事回響6

第136章 往事回響6

沈二手捧一卷, 坐于窗邊。

妾室們宛如侍女,三三兩兩坐在青階上、柳樹畔,悄悄打量那蘇醒過來的沈二。

她們噤若寒蟬, 兀自不安。

沈家有些變化, 即使她們身在內宅、服侍在沈二身邊,也能感覺到那種微妙的氣氛。

家裏似乎多了些髒東西, 有人夜裏出門撞鬼。

她們驚慌而不安地求助沈二時,沈二竟然偏頭,含笑問她們:“你們以為髒東西是從哪裏出來的?”

妾室們望着他幽靜含笑的眼睛,再配上沈二原身那一身冰雪冷骨,頓時渾身發寒, 明白了一切:沈家古怪的髒東西,應該就是這個怪物帶出來的。

可她們不敢反抗, 不敢後悔。

只要她們待在沈二院中,起碼……這個怪物需要她們提點他一些事, 她們暫時安全, 不會如其他院子那些仆從,夜裏經常失蹤、次日慘死。

白日時,沈家長輩支支吾吾來求沈二捉妖。

沈二一口答應。

沈家長輩哪裏知道, 這個家中, 回來的、蘇醒的沈二,才是最大的“妖”。

妾室們坐在庭下發呆時,忽然見窗下看書的沈二偏了頭, 朝外看去。

沈二身體上方,虛浮起來的白骨影子變得龐大, 虛虛的黑氣從它的白骨間伸出,向外探去。

無論看多少次, 妾室們都因為它這樣的力量而面色蒼白,心中畏懼。

那怪物卻是藉着伸出去的“觸角”,看到了朝院中奔跑而來的少女。

他看到她時,心間砰然疾跳。

白骨懸浮,“視野”跟随着那朝沈二院子跑來的少女。

三月春,檐下鈴铎撞擊,聲如清玉。

杏花與日光葳蕤飛揚 ,落在少女身上。

少女提着裙裾跑得飛快,像是那種從綠野林中逃跑而出的小仙女。在虛影探出的白骨精眼中,她整個人都在發光。

他再看向她的面容。

眉目秀麗,顏色嬌嫩,一身皮骨稚氣清妍。可她發髻梳得奇怪,衣裙顏色也搭配的大紅大綠,看得他好是別扭。

她冷臉沉眼,跑得如此面無表情……這些青春的美好,添了很多冷色,多了些生人勿近的戾氣。

白骨精看得目不轉睛。

當他看到她時,他心間倏而一空,驟而微痛。刺意麻意到來的同時,又被他生起的片刻怔忡壓下去。

她讓他眼波流轉,漾漾生光;心間空白,怪異萬分。

他看得恍惚時,眼見她已經跑過湖邊的一排樹,要進入沈二的院子了。

白骨精心生流連不舍。

他順應自己的本能。

一重陰冷穢息落下,院門前施展了一小小迷障術,逼得那漂亮精致的小少女,要再跑一遍,好讓他再看一遍。

陰氣無聲襲來,小小迷障陣被缇嬰踏入。

缇嬰還沒反應過來,對穢息敏感非常的月奴已經跟在她後頭開口:“小心,是穢息,別被侵入了。”

白骨精這才注意到,小仙女的身後,跟着一個多事的……侍女?

缇嬰哼一聲,一言不發就從懷中掏出兩張符紙,給自己和月奴身上各貼了一張。

白骨精目中生笑。

缇嬰提防這迷障陣,小心翼翼。但她很快迷茫,只因走了一段路,小心再小心,然而除了穢息漂浮,她和月奴并沒有遭受攻擊。

月奴也茫然。

但沒有穢鬼偷襲,總是好事。

二女相攜,走出了那迷障陣,回頭時,她們看日光葳蕤爛爛,身後綠水清樹,實在看不出哪裏有異常。

不過這沈家已經有穢鬼出現了,出現些問題也是正常的。

缇嬰兀自猜測。

尋常來說,只有穢鬼潮時,穢鬼才會大批出現。她之前偷偷潛入穢鬼林,雖沒有深入,但起碼證實,穢鬼林距離沈家這座古宅,并不遠。

那麽巫神宮的封印,就應該讓穢鬼林中的穢鬼出不來才是。可能會有些穢息洩露,但這也只應該誕生一些妖鬼,卻不應該是穢鬼才對。

……穢鬼肯定是跟着她那個出事的二哥的。

說不定就是那個二哥帶出來的!

她都明知他有問題,竟然還要去找他……是不是有點自大了?

缇嬰生出猶疑。

月奴見她越走越慢,最後幹脆停下來了,不禁問:“怎麽了?”

缇嬰:“要不……”

她在面對古怪二哥和沈家瑣事之間掙紮,猶豫話語還沒說完,月奴氣勢變凜,驟然襲去:“穢鬼出現了!”

缇嬰驀地扭頭,面對迎面而來的長着人臉、卻根本不是人的怪物。

她捏起符菉,眉目冷然,高喝:“退——”

白骨精飄浮的穢息懸于空氣中,俯眼看着她。

她會法術。

她和其他凡人不同,她打起架時,又嬌氣,又淩厲,青稚眉目間浮現一重比方才更冷的狠戾之氣。

少女五彩發帶縱起,額發翹飛,衣帛間的一團藍色水系法術揮灑而出,映着她的臉……

白骨精感覺到怪異的感覺再次充盈他身體。

他不知這是什麽感覺。

但這種感覺,讓他想要靠近她,讓他生出吞噬貪欲。

缇嬰眉目浮戾。

她沉着一張小臉。

她愈發覺得出師不利,不應該來找這個古怪二哥。連穢鬼都在白日出現這麽多,這個地方果然是禁地。

穢鬼倒是不難對付。

可是攔路的所有怪物,對于此時沒有心情的缇嬰來說,都十分讨厭。

于是她的殺妖方式,便充滿暴力,連旁邊的月奴都有點害怕地躲遠一些。

其實也沒幾個穢鬼,但是缇嬰殺出了一種暴虐的感覺……長發淩亂,污血穢亂,帛帶都被她扔踩在地上,綁死了一頭蜷縮猙獰怪叫的穢鬼。

穢鬼似乎怕了什麽,漸漸逃走。

缇嬰殺性大起,縱步就要追:“別跑!”

月奴忽然咳嗽,正兒八經:“三小姐……”

缇嬰沒反應過來。

她捏着符菉殺氣重重,臉上發上衣上全是污血,她踩着一怪物不讓怪物跑,身後響起一道清淡而溫涼的、似乎噙着笑的男聲:

“怎麽如此狼狽?”

缇嬰回頭。

她仰起臉,五色發帶拂着面頰,與亂發一同被風吹揚一些。

穢息淡了很多,穢息後,日光仍然粲然,景致依然古樸典雅。從一重屋檐下,步出一個博衣廣袖的白衣少年郎。

缇嬰應該是看不清他真實面容的。

有大天官的限制在,不交換身份牌,秘境中的所有人對她來說,都是一張普通相貌。

而如此相貌普通的少年郎捧卷步出,微消瘦,微病弱。他身量修長如劍,走路卻緩慢優雅,大袖尾端輕輕擦過地面而不墜,衣袂上的流雲卷草紋發着幽白的光。

許是日光浮照緣故,他整個人都發着一種幽白的光。

缇嬰盯着他走路的從容姿勢,心間倏然一空,鼻尖酸楚……

她什麽都沒意識到的時候,眼淚滴答滴答掉落,兀自流淌。

并不久遠的記憶在蘇醒。

被刻意屏蔽的記憶如洪而洩。

戴着風帽緩行的少年、牽着她手耐心說話的少年、一派端莊秀美的少年……她曾以為,不去想,就不會傷心。

院落中走來的少年一怔,腳步停住。

旁邊的月奴也怔住:“……三小姐?”

缇嬰醒悟過來自己失态。

她頗為怨惱,不想他人看到自己的狼狽,又恨怒自己怎可以看着陌生人,想到了師兄。

師兄是獨一無二的。

她怎能移情!

沈二便發現,這個名義上的妹妹,看他的眼神頗冷,比他先前潛在暗處中觀察她時,她表情還要差。

他有些不舒服。

可他偏偏看着她這種眼神,看她睫毛濕漉,頰畔沾淚,也覺得……心跳有些快。

他不知道這種感覺算是什麽。

沈二無奈。

他手扶額頭,輕嘆一聲。

他想這大約是人類的感情,是屬于真正沈二會有的情緒吧。他離做人,還差得遠。

他這樣嘆氣,在外人眼中分外好看。

跟随公子出來迎客的一個妾室都不由自主地紅了臉。

卻見三小姐更是惱怒地剜了眼公子。

妾室膽戰心驚,心想沈三小姐怎麽敢對一個怪物這樣。是了,沈三小姐以為這是她真正的二哥,她還以為她可以對她二哥驕縱鬧脾氣呢……

這位妾室見過如今沈二殺人不眨眼的手段,生怕可憐的三小姐還沒嫁出去,就因為瞪了怪物一眼,在夜裏被怪物大卸八塊……

妾室趕緊上前一步,幹幹地擋在沈二與沈三之間,朝三小姐友好露笑:“三小姐如果沒要事的話,不如回去吧?你二哥還要養病呢。”

缇嬰立刻火冒三丈。

她不是才來麽?!就趕她走?!

這個姐姐很漂亮……再看眼漂亮姐姐身後的“二哥”,缇嬰心中更怒:衣冠禽獸!

沈二無辜地眨眨眼。

月奴則疑惑地看眼缇嬰:她是知道小缇嬰脾氣不算好的。但是在江師兄去世後,缇嬰對什麽都提不起勁,已經心平氣和很久,乖巧很久了。

缇嬰最近的不開心,還是因為沈家瑣事總煩她。

但是缇嬰這短短片刻時間,她已經因為沈二出現,心情浮動好幾次了。

月奴有些不安,拽了拽缇嬰衣角:“三小姐?”

缇嬰定定神。

她權衡半天,冷着臉仰頭:“二哥。”

沈二:“嗯?”

他只是“嗯”了一聲,就見這個妹妹臉色一僵,似乎又有發惱之意。

他不動聲色地觀察。

她卻按捺住了她的脾氣,盡量平聲靜氣:“聽說你身體好了,我來關心關心你。我和你一起吃頓飯吧。”

缇嬰心想:在他這裏多賴段時間,讨厭的沈夫人打聽到她跑去哪裏後,不敢招惹沈二,肯定就走了。

多在他這裏吃兩頓飯,沈家那些人肯定就不找她了。

沈二眨眼。

和他一起吃飯?這叫……關心他?

妾室在後急急忙忙:“這不好吧,我們院裏沒有多餘的飯食……”

缇嬰惱怒,眼睛冰冷、直直地看着沈二:“你是哥哥,連妹妹一頓飯都不想管嗎?你未免欺負人!”

月奴捂臉。

缇嬰做好硬闖的準備,她不信這怪物會選擇此時翻臉。但這怪物盯她片刻,眨眨眼,竟然玩味道:“妹妹是嗎?”

“妹妹”二字在他舌尖缱绻。

随着他輕柔聲音,他微微上掀眼皮望她。

缇嬰心口微跳。

不等她捕捉這股流光般的異常,她聽到他說:“想吃飯可以,不過進了我的地盤,得按照我的方式來。靜女,取清水來,幫妹妹重新洗把臉。”

她詫異。

他眼睛則落在她發髻上多餘怪異的簪子上,又落到她被耳墜掐得通紅的耳際。

他皺了皺眉,對她的裝扮不滿意到了極致。

他說:“我來吧。”

他上前一步。

缇嬰警惕後退一步。

他停下步子。

他笑一笑:“別帶着別人的血,進我的院子。”

他又道:“妹妹這般猶豫,莫非是想念母親?不如我叫她過來一趟?”

缇嬰猶豫片刻,硬着頭皮,忍辱負重地上前,閉上眼。

這個沈二,真的好奇怪。

她此時幾乎确定他不是原來的沈二,可她又不确定他到底是什麽,不确定他是怪物,還是蘇醒過來的某個試煉弟子。

沈二嫌棄她的一身打扮。

要妾室們拿水為她淨面,他親自坐在妾室的妝鏡前,拉着她這個妹妹,垂着眼為她梳發,為她摘掉耳墜。

他冰涼的手指在她耳尖上擦過。

那是命門之一。

一直警惕着的缇嬰差點跳起,以為他終于露出真面目要殺她,他的手卻移開了。

他氣息在她耳後擦得她頸間微酥,又快速離開,帶着一絲笑:“連耳洞都沒有,戴什麽耳墜?”

他又卸掉她手腕上的臂钏。

他道:“你不适合這些多餘的飾物。”

缇嬰忍耐。

她忍着陌生人碰她頭發,幾次咬着牙堅持不生殺心。她忍得快要咬斷後槽牙,沈二将鏡子端到她面前,她看到鏡中俏麗的少女時,怔了一怔——

鏡中少女梳着小巧精致的發髻,簪子固定着五根色彩斑斓的發帶,乖巧地一徑垂下來。

她搖晃腦袋,看到發髻後,還十分精巧地插了一朵窗外飄入的春日杏花。

她的耳墜和手串都被摘掉了,顏色怪異的衣物也被換掉,穿回了清麗明豔的顏色。

這是缇嬰本來的樣子。

不過是缇嬰先前聽月奴說沈三小姐修行前在沈家過得不太好,才自作主張,猜測着打扮成一個“想讨好哥哥、自己卻拮據”的妹妹。

還以為沈二會同情喜歡呢。

……結果他不喜歡。

沈二在後溫聲:“如何?”

缇嬰耷拉着眼皮,根本不理會他。

妾室們膽戰心驚,沈二卻不以為然。他拿帕子擦了手,囑咐妾室們備餐。

缇嬰不理會沈二,是因她正與月奴瘋狂說話。

月奴站在她身邊,二女卻傳音入密。

缇嬰抓狂:“你見到了吧?他真的很古怪!”

月奴竟然羨慕:“沒想到主人在當大劍仙前,還有這麽溫情的時候。我都不知道他以前對他妹妹這麽好。”

缇嬰:“……你真覺得這是沈行川?”

月奴:“目前沒有證據證明,他不是日後的主人啊。”

缇嬰:“可他很可能是無支穢啊!”

月奴自信:“不可能的。主人那麽高潔,怎麽可能是無支穢那種肮髒怪物。你覺得他現在奇怪,可能是因為主人外冷內熱,也許他私下對三小姐,就是這麽好的。”

缇嬰:“……”

她說服不了這把劍,默默翻白眼。

……總之,她覺得沈二有異。

她靠近他,就心裏十分不舒服,經常走神,會想起另一個人……她讨厭這種感覺,她發誓這是自己最後一次來找他。

兄妹二人坐在廊下吃飯。

沈二托腮,端詳着他這名義上的妹妹。

他兀自品呷。

他暗自揣測自己的異常,揣測這妹妹,與他在尋找的人,是否是同一人……

按理來說不一樣。

但是,他本身不屬于這裏。

随着力量強大,他的思維變得清楚。他漸漸想清楚,他是從現實中的穢鬼林進到這個地方的。這裏的人不一定是真實的人,妹妹也不一定是真實的妹妹……

例如,沈三小姐明明沒有機會修行,可她方才殺穢鬼的淩厲勁兒,可比她那個姐姐強多了。

若是這個妹妹,不是真正的沈三,而是他一直在找尋的人,她為何會在這裏呢?

她是否也是來找他的?

他們在現實中是什麽樣的關系?

他很想……吞掉她啊。

沈二盯着沈三的目光漸漸露骨,旁邊的妾室看得心中狂跳,怕這怪物作惡,不知倫理,妾室們滿頭大汗。

缇嬰低頭悶悶吃飯。

她在消磨時間,可妾室們不停催她:“三妹妹,你是不是該回去了?天色不晚了。”

妾室們委婉提醒:“即使是兄妹,也要講男女之防的。”

沈二幽深的目光,含笑瞥一眼多話的人。

那妾室臉色慘白。

沈二指尖一勾,無形的力量就要困住那妾室時,缇嬰忽地擡頭,沈二收回了力量。

他沖她一笑。

他眼神仍是幾分露骨的。

但是缇嬰心事重重,又厭惡她二哥這種混亂關系,根本不看。

她心中只覺得妾室頻頻趕自己走,是因為他們要做不可描述之事,她耽誤了他們。

好惡心。

缇嬰道:“我吃完了。”

沈夫人應該走了。

她站起來,毫不猶豫,眼睛朝天:“二哥,我走了。”

沈二:“不多坐會兒?”

缇嬰根本不說話。

她轉身便要帶着月奴離開。

她如此沒禮貌,沈二在她轉身一瞬,眼神就徹底冷下。

他心中生起怒意。

怒意卻是對着多嘴的妾室的——若非她們露怯,這個妹妹必是要被他困住的。

他毫不猶豫的無形力量,束縛住妾室們。

一陣風吹過。

背對着他們的月奴忽然聳鼻子,聞到了空氣中的味道:“穢息……”

月奴猛地回頭,身化利劍,斬向沈二。

沈二揮手間,一重屏障浮空擋劍,更有氣息化為冰刃,反殺向月奴。

缇嬰:“住手!”

她驟然回身出手,捏訣阻攔。

這名義上的二哥實力實在不低,月奴被擊得後退兩步,目色更冷。月奴一生存在的意義就是斬殺穢鬼,她此時看出這人有可能是無支穢,自然絕不饒恕。

而缇嬰則早已猜沈二很大可能鸠占鵲巢。

她不想多事。

她更在此時打起來時發現,這二哥的實力不俗,他們無冤無仇,不值得拚命。

缇嬰攔住月奴,攔在兩人之間,各揮一掌,阻止二人。

月奴被攔,卻仍氣勢洶洶想上前。缇嬰回頭,狠狠剜她一眼。

缇嬰回頭再看沈二。

沈二自始至終坐着。

人家連站都沒站起來,月奴在人家面前,真不一定能占到好處!

缇嬰當機立斷,扇了月奴一巴掌,回頭幹脆向沈二認錯:“我侍女不懂事,認錯了人,冒犯了二哥。二哥不要見外。”

沈二凝視她。

他慢悠悠:“我若非要見外呢?”

缇嬰面色一冷。

她心中傲然,心想大不了打一場。

可她還沒擺出架勢,沈二就溫溫和和道:“若想我不計較,也不是沒法子。你明日,再來我這裏,陪我一同吃晚膳吧。如此,我便既往不咎。”

缇嬰眼皮一跳,擡頭看他。

他和顏悅色,沖她一笑。

她知道他在說瞎話,但他面不改色:“我見妹妹有些修行天賦,恰好我出身仙門大派,憐惜妹妹一身好天賦,想要……指點指點妹妹。”

他的“指點”二字,缱绻柔情,暗有春意連連,連月奴都聽出一份怪異之味,不禁臉色更怒。

缇嬰卻是冷靜。

缇嬰心狠應下:“好!”

……他能拿她怎麽辦?

頂多不過是一個無支穢罷了。

她不想動手,但她也不怕!

第 122 章 :一點意思都沒有

“差不多,你現在什麽樣的實力?“

洛昕嘆了口氣,石浩的視力變強他非常高興,但是想到噬靈決到了玄靈境之後就無法修煉了,她就有些頭疼,聽到了石浩的詢問之後,她無奈的按着額頭。

“玄靈境三段,我突破沒有多久,整個靈雲王國裏面年輕一輩之中的佼佼者,基本上也都是玄靈境到地靈境的實力。”

洛昕這個丫頭的實力還真是挺厲害的,不過石浩倒是不太擔心自己的實力,他修煉只不過短短的兩個多月的時間,早晚都會趕上洛昕實力的。

一夜無話,到了第二天兩個人一起從房間之中走出來,看上去精神奕奕的,洛昕驚訝于石浩的修煉速度,他的身體就好像是個無底洞一樣。

繼續修煉下去的話實力肯定會迅速的提升的,就在走着的時候,從旁邊突然有個嘲諷的聲音響了起來。

“洛昕,你的眼界還真是不行,這個姘頭有什麽好的,我手下随便來個人就能碾死這個小子。”

這個時候正巧有一個錦服少年從外面走了過來,長相非常俊秀,和洛昕有些相似,不用說就能知道對方肯定是洛昕的親屬。

“洛風,你夠了沒有,石浩是我的朋友,不是什麽姘頭,你要是再敢亂說,我撕爛你的嘴。”

洛風,這個傲氣十足的錦服少年是洛家年輕一輩中呼聲很高的下任家主繼承人之一,是洛昕二叔的兒子,天賦雖然比洛昕要差了一點,可是因為明裏暗裏洛慶給了這個家夥不少的物資培養,所以這個小子的視力倒是和他差不多。

“喲,這是想要給自己的小情人說情呢,既然你這麽說,那麽我的手下想要和你的朋友的比劃兩下,應該可以吧。”

石浩皺緊了眉頭看着這個混蛋,洛風看着他們兩個人不說話不由得得意了起來,輕輕的揮了揮手,從後面跳出來一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一臉的絡腮胡子。

身材幹瘦,臉頰有着不正常的潮紅,跳出來之後,眼睛死死的盯着洛昕,眼神中赤裸裸的占有欲望讓人想要作嘔。

“馬天,這是我的手下,黃靈境七段的實力,在我的手下很一般,既然說他是你的朋友,那麽我們彼此切磋切磋總可以吧,這一點的面子還是要給你這個兄長的吧。”

這個小子說完之後,那個醜陋的馬天嘿嘿一笑,然後張開雙手挑釁的勾了勾,說道。

“小白臉,我們兩個人好好的比劃比劃,放心吧,你只要跪下來砰砰砰的磕上三個響頭,這一次的事情也就算了,我們就算了,要不然的haul你就滾蛋吧,洛家不是什麽阿貓阿狗都能進來的。”

洛昕正打算說些什麽,旁邊的石浩站了出來,眯起了眼睛微微的看着對方,他笑了一下。

“本來我沒想要動手,這裏畢竟是你的家,可是看起來這一次似乎我是不可能善于了,這群混蛋不會放過我的,黃靈境之內的家夥,我可全都看不上眼裏。”

石浩雖然是黃靈境七段,可是他修煉的噬靈決有些特別,根本沒有人看得出他的真正實力,他們都以為他只不過是黃靈境三四段左右呢,所以他們覺得贏定了。

“那你小心一點,那個馬天以前是個有名的采花賊,可以說是惡貫滿盈,而且雙手鮮血累累,沒有什麽好說的,替我幹掉他。”

石浩無聲的點了點頭,他們轉到了擂臺上,他們所在的是洛家的一處別院,什麽東西都有,他們看了看周圍的武器,全都沒用,只是簡單的對着對方走了過去。

“小子,這一次我會讓你的腦袋開花的。”

馬天在他的面前低聲說道,眼神之中的猙獰實在是太明顯了,這些家夥打着的主意只是讓石浩笑了一下,接着石浩看着這個家夥,不屑的笑了一下。

“放心吧,我會讓你的腦袋塞進菊花裏面。”

馬天冷了一下,菊花什麽意思,趁着對方分身的剎那,石浩突然動了起來,他沒有修煉什麽武技,可是來自于另一個世界,幾乎想也沒想的,直接用出了格雷柔術,直接鎖死了這個家夥的關節和脖子。

這個世界的人,因為有了靈力,所以他們的武技幾乎全部都是遠距離到近距離之間的,但是超近距離的武技基本上沒有,或者說他們根本沒有那麽意識。

石浩拽着馬天的胳膊,利用杠杆原理,直接反關節的扭動了起來,咔嚓一聲就直接把這個家夥給拽脫臼了,這個家夥也是個狠角色,拽着自己的胳膊就想要直接給扭回來,石浩當然不會讓對方如意,雙腿夾着這個家夥的小腿,然後猛地一用力。

這個小子轟隆一聲倒下了,他就勢在地面上一滾,雙腳夾着這個家夥的腦袋,整個人就好像是一張弓似的,一條大腿被他給按住了,這個小子越是用力的掙紮,他的大腿就越有可能直接脫臼。

“服不服……”

“不服……”

“咔嚓……”

馬天猛地發出了一聲慘叫,只見到這個家夥的大腿甚至直接斷了,但是石浩沒有停下來,反而更加的用力起來。

“服了沒有……”

“我認輸,我認輸……”

戰鬥結束的非常快,不管幾十秒而已,下面的洛昕等人看的有些目瞪口呆的,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戰鬥方式,雙方根本沒有辦法從地上站起來,就好像是陷入到了泥潭之中似的。

“贏了,還真是簡單,一點意思都沒有啊。”

石浩松了口氣,但是表面上卻看不出來,還是一副傲氣淩人的樣子,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剛剛戰鬥的有多麽困難,馬天的速度非常快,而且力量極大,看樣子格雷柔術在這個世界上也不能照搬,還要做出一點改變才行。

“去吧馬天給擡下來,你們帶他去治療吧,沒用的東西,不過洛昕,你們也不要得意,這個世界上取巧贏了的人大有人在,可是早晚有一天會死的很難看的。”

洛風氣沖沖的走了,洛昕看着他,眼睛之中滿是驚訝。

第 124 章 飛刀,又見飛刀

“嘻嘻,劉大哥,你膽子真大。”扯着劉辛的胳膊,大眼睛裏滿是贊賞。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劉辛是有苦自家知,剛才當着天下道門挺直腰杆,遭罪的日子在後面呢,自己的崆峒大貓小貓兩三只,幾個徒弟都還沒成氣候,憑什麽和昆侖鬥?

面子是賺足了,就看以後怎麽樣保住自己和徒弟的性命吧。實力啊,歸根結底,一切還都要看實力,沒有實力,出了天山恐怕就要被昆侖暴風驟雨的報複掀翻。

現在,劉辛終于意識到,和昆侖攤牌得太早,已經把自己、把崆峒逼上絕路。不過,此刻,劉辛的信心更足,越是面臨嚴峻的考驗,越能激發人的信心和鬥志,劉辛就屬于這一類人。

“大眼睛,你說實話,封神斬将飛刀是不是被你得到?那東西也算是我們合夥搞到的,能不能借我先用上一段時間?”劉辛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渴望武裝備戰。

“我叫冷天天,你可以叫我冷姑娘,也可以叫我天天。”大眼睛顧左右而言他。

劉辛摸摸鼻子,不再做聲,他知道想要從財迷手裏摳出一個金幣,肯定比登天還難。不過,看到她沒有否認,十有八九那寶貝是被她得去,沒有比財迷更會斂財的,就算是小財迷也不例外。

明月當空,清風徐來,劉辛和冷天天衣袂飄飄,從夜空劃過,如果沒有心中那一塊沉甸甸的石頭,劉辛也會覺得很惬意。

“哈哈哈,月上柳梢頭,攜美天地游,連老祖我看了都羨慕。”一團綠影毫無征兆地出現在劉辛前面,又高又瘦的綠袍老祖臉上閃着瑩瑩的綠光,仿佛是來自九幽的惡魔。

冷天天被他這麽一說,連忙撒開兩手,結果身子在空中晃了幾下,眼看要掉落下去,只好又牢牢抓住。然後這才看到綠袍老祖的相貌,心中着實吓了一跳。

劉辛則和綠袍打着哈哈:“我哪有老祖你逍遙自在,天不收,地不管,還沒人敢惹。”

綠袍怪眼一翻:“小子,老祖我能有今日,還要感謝你呢,一事不煩二主,老祖我還要向你再借點東西。”

劉辛心中忽然有一種不妙的感覺,綠袍老祖借東西,估計也就跟劉備借荊州差不多,于是連忙說道:“我的家底你還不知道,哪有什麽能入你的法眼。”

“別客氣,這件東西你肯定有。”說完,綠袍老祖向下面招招手,只見一個膀大腰圓的家夥飛上來,向綠袍一拱手:“見過主人。”

劉辛和大眼睛看得一愣一愣的,原來正是被翻天印打跑的大力尊者,聽他管綠袍叫主人,肯定是被綠袍降伏。劉辛心中忽然一動,不會是要借——

只聽綠袍繼續說道:“小子,把你的翻天印借給他用一段時間,按理說,你壞了人家的霹靂混元石,應該有點表示才對。”

“果然不出所料,綠袍這個家夥實在可恨,連我這個把他救出火坑的人也算計,忘恩負義的小人。”劉辛不禁怒火中燒,其實,綠袍老祖已經很給劉辛面子,要是換做別人,早就連招呼也不打,直接殺人奪寶。

思索了一下,劉辛向綠袍道:“現在我崆峒已經和昆侖撕破臉皮,随時都有可能開戰,翻天印我還留着護身,不能借給你。”

“哼,小子,你還當真了,說借是好聽的,照顧你面子,乖乖将翻天印給老祖拿出來,不然,別怪我不講香火情。”綠袍臉上的綠光暴漲,露出猙獰的面目。

暗罵了一聲卑鄙無恥,劉辛把鐘良交給冷天天,他深知綠袍的修為,絕對不能修真者的水平來衡量,于是取出五火七禽扇,朗聲說道:“綠袍,好歹咱們也算相交一場,我劉辛的脾氣你也知道,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是敵是友,就在你一念之間。”

陰陰的冷笑聲傳來:“小子,我的分類标準跟你不同,要麽是敵人,要麽是我的手下,沒有朋友之說,你的五火七禽扇雖然厲害,只怕也傷不到我。”說完,身子忽然消失不見,随後在劉辛的身後出現,又一連閃現幾次,快如閃電,神出鬼沒,确實叫劉辛無跡可尋。

“怎麽樣,你有把握能燒到我嗎?”綠袍臉上露出傲然之色。

劉辛不由暗暗着急,他真是不想和綠袍折騰,因為雙方暫時沒有利益上的沖突,可是綠袍步步緊逼,說不得只好背水一戰。于是,劉辛猛然放出靈識,将綠袍鎖定。

綠袍老祖正在得意洋洋之際,忽然一股強大的神識襲來,絲毫不在自己之下。綠袍不由打了一個寒戰:“難道這小子也是扮豬吃老虎,修為不在我之下?有可能,他能自如出入靈妖界,肯定非同尋常。”

想到這裏,綠袍連忙祭出玄牝珠,将自己罩住,劉辛的靈識被隔絕在綠色光幕的外面,無法再進入。

只見綠袍老祖手指輕輕一彈,一條綠線直奔劉辛襲去,正是他煉制的一種陰毒法寶——百毒碧火針。此針用百種毒藥淬煉,中者就會喪失神智,成為受綠袍控制的傀儡。

劉辛只覺得綠芒中夾雜着濃濃的腥氣,就知道含有劇毒,連忙幻出一朵墨蓮,迎向綠芒,嘶嘶幾聲輕響,百毒碧火針竟然被混沌玄火煉化。混沌玄火至剛至強,正好是邪毒的克星,所以綠袍一上手就吃點小虧。

“小子,果然有些門道。”綠袍老祖反倒歡喜起來,因為從剛才這一記對拼之中,他已經摸清劉辛的底細,靈識雖然強大,但是靈力實在太弱,也就是分神期的修為,此戰,可以說是穩操勝券。

“來而不往非禮也!”在劉辛的怒吼聲中,五火七禽扇上飛出一紅一青一白三只翅膀,卷起漫天大火,向綠袍撲去。

綠袍也不敢正面對抗七禽扇,一個瞬移就消失在原地,這下可苦了他身後的大力尊者,他正忐忑地在綠袍身後觀戰,白日裏他含憤離開天山,正要沖出幻陣,就被綠袍攔住,大力尊者正在氣頭上,立刻和綠袍動手,結果被綠袍的雷霆手段擊敗,并且種上百毒金蠶蠱,強行收為手下。

現在一看綠袍躲了,火焰直奔自己撲來,連忙向後飛遁,但是那三只鳥翅飛行的速度奇快,轉眼間就追到大力尊者的身後,呼啦一下,大力尊者身上的衣服就化為灰燼,成為在夜空中飄蕩的黑蝴蝶。

大力尊者抱住腦袋,從空中栽落下去,幸好本來距離就比較遠,三只鳥翅已經力竭,火勢燒到他的時候,已經減弱不少,大力尊者這才撿了一條性命。

劉辛掐動法訣,連忙往回收三只鳥翅,就在這時,一道金光從天而降,沒入劉辛的體內,随後,就傳來綠袍老祖的狂笑:“小子,中了老祖的百毒金蠶蠱,我看你還能玩出什麽花樣。”

劉辛也察覺到,一股陰寒之氣在體內游動,迅速游向自己的天靈。劉辛大驚失色:好歹毒的蠱蟲,竟然要占據自己的元神,這樣一來,我劉辛豈不是要變成一具行屍走肉。

于是,連忙運轉靈力,準備将蠱蟲攔截住,然後用混沌玄火燒死,以前和萬蠱門打交到的時候,這個法子就挺靈。

不料,綠袍的蠱蟲乃是上古異種,六翅金蠶培植出來的後代,身體堅固如鋼,玄火只是讓它扭曲幾下,然後就沖得更加起勁。

這一下劉辛可真是慌了神,知道這種蠱蟲非是以前萬蠱門弟子的那些垃圾貨可比,可是眼睜睜看着蠱蟲向天靈前進,就是沒有法子,翻天印、七禽扇威力雖然巨大,也不能解決身體內部的問題啊。

綠袍陰森森的笑聲再次傳來:“小子,給臉不要,非逼着老祖翻臉,今天我要把你變成人蠱,變成老祖的一件殺人機器,哈——”

狂笑聲戛然而止,綠袍忽然感覺,自己失去和那只金蠶蠱的聯系,再向劉辛一望,只見他的身上散發出五彩豪光,光怪陸離,看得人眼花缭亂。綠袍也不由納悶:這小子搞什麽名堂?

原來,就在金蠶蠱即将接觸到劉辛的元神時,劉辛的元神忽然吐出定海珠,五彩豪光一照,金蠶蠱頓時汽化。

劉辛的心頭也是一陣狂喜,短短的一瞬間,就經歷生死兩重天,看到綠袍正在愣神之際,劉辛的翻天印終于出手,小山一般壓向綠袍。天上的明月也被翻天印巨大的體積遮擋住,投下一片黑漆漆的陰影,裹挾着排山倒海之勢,将綠袍牢牢罩住。

綠袍雖然狂傲,也不敢硬扛翻天印這種上古異寶,再次施展瞬移,逃離翻天印的攻擊範圍之外。

“綠袍,你想要翻天印,怎麽不接着,這回可就別說我小氣。”劉辛逼退綠袍,口中還要刺激他幾句:這個家夥,一副天上地下,唯吾獨尊的嚣張模樣,不給他點苦頭,還真以為我劉辛是軟柿子呢!

綠袍臉上的綠芒劇烈地閃爍,顯示他現在也已經憤怒到極點,一顆綠瑩瑩的珠子出現在他的頭頂,飛速旋轉,散發出妖冶而狂暴的靈力波動:“小子,這是你自己找死,老祖要用玄牝珠吸幹你的靈力,吞噬你的元神,徹底叫你從這個世界消失!”

劉辛也知道,綠袍老祖的大半修為,都在這顆玄牝珠上,此刻含憤出手,必定雷霆一擊,于是催動全部靈力,凝神迎戰。

“綠袍,乖乖站着別動,不然就取你的狗頭!”一聲嬌喝從劉辛的身後傳來,只見冷天天手裏托着一個紅葫蘆,一雙大眼睛如同天空明月,緊緊盯住綠袍老祖,手中的紅葫蘆在月光的映射下,閃爍着攝人心魄的紅芒。

“封神斬将飛刀!”劉辛和綠袍老祖齊聲驚呼。

第 131 章 火眼金睛

吉時将近,顧绮羅和顧錦繡哭着拜別了周太夫人以及顧明陽和呂夫人,接着蒙上蓋頭,由顧清雲一個一個背出院門,然後在喜婆的引導下向前院而去。

眼看便要到前院了,忽然就聽身旁人陡然亂了起來,顧绮羅身子被擠得東倒西歪,她知道呂夫人預備好的手段終于用出來了,因連忙抓了始終在身旁的人的手,沉聲道:“春雨?”

“是,姑娘,奴婢在。剛剛不知怎麽回事,幾籠子白鵝野兔突然蹿了出來,驚得人亂作一團。”春雨沉聲解釋着,然後小聲道:“咱們的喜婆子已經被換過去了,蕭府的兩位媽媽這會兒也被喜婆子叫了過去,她們把三姑娘當成姑娘了,我故意躲在姑娘身後,她們沒看見我,認出了杏花姐。”

“好。”顧绮羅微微點頭,這時情況終于得到了控制,她便假裝一無所知的慢慢往前走着,一面暗自盤算,想來這會兒莊姨娘和顧蘭绡應該已經得到了信兒,她們應該趕得及,只要阻止了顧錦繡上花轎,呂夫人必定要跳出來,到那時,她在大庭廣衆下原形畢露,計劃破産,爹爹礙着人前不會怎樣,之後定要發落的,不然等到自己回門,也絕不會容許她再蹦跶下去了。

一面想着,嘴角不由得就彎了起來,想到等一下蕭江北看見蓋頭下的新娘子竟是顧錦繡時,不知堂堂的少年戰神會不會驚吓過度,這還是大白天,他又沒喝酒,那顧錦繡就算再怎麽打扮,也不可能和自己一模一樣吧?宅鬥小說中可沒有人皮面具這樣逆天的東西。顧绮羅充分相信蕭江北的眼神。那兩只眼睛就算不是火眼金睛,也絕對應該超過标準意義上的1.5了。

與此同時,新郎官蕭江北也正在前院翹首期盼,他之前已經見過顧明陽和呂夫人周太夫人了,此時等在這裏,就是為了親自将顧绮羅送上花轎。

歷盡艱辛,終于等到了這一天。他就要迎娶最心愛的女人。從此後夫妻恩愛白頭偕老。

即便淡定冷漠如蕭江北,此時也有些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他覺着自己從生下來活到現在。就是為了這一天。

旁邊另有一個披紅挂彩的英俊少年,那便是林家的二兒子林正南。雖然對顧錦繡沒有什麽好感,但怎麽說兩人從此後也是連襟了,所以在對方的有意結交攀談之下。蕭江北也不好不理不睬。

這林正南倒是個人才,顧家那位三姑娘很配不上他。

說了兩句話。蕭江北對林正南就有些刮目相看。正在心中思量着,就見對面正廳大門大開,丫頭和喜婆扶着一位身段袅娜,蒙着蓋頭的女子緩緩走了出來。

“恭喜大姐夫。雖然歷經重重波折,但總算是等到了這一天,有情人終成眷屬。”

林正南對蕭江北笑着祝福。之前這一對男女鬧得京城沸沸揚揚,誰不知道他們的故事?拜他們所賜。今天整個顧府門前的寬大巷子以及兩旁街道都圍滿了人,說不定那些人會一直尾随顧府花轎去蕭府,啧啧啧,有這麽多送親的,顧大姑娘也算是開了京城接親的先河。

正想着,忽然就見蕭江北的面色猛地一變,林正南一愣,下意識就問了一句道:“怎麽了?”

蕭江北兩道斜飛入鬓的長眉忽地鎖在一起,他沒有回答林正南的問話,原本熱切的目光也逐漸轉冷,然後他雙臂慢慢擡起,抱肘當胸,就那樣冷冷看着前面的新娘子款款而至。

小橋此時就在他身邊,一看見主子這個面色,心中不由得就是“咯噔”一下,這是主子的招牌動作,通常他要是擺出這樣的姿勢,就說明他心中非常憤怒生氣。可今天是他迎娶顧大姑娘的大喜日子,明明高興的昨晚一夜沒睡,這會兒有什麽可生氣的?就算是顧家兩位姑娘同時出嫁,可這之前不是都知道嗎?那會兒爺也沒說什麽啊。

就這麽一會兒工夫,新娘子已經到了近前。蓋頭下的顧錦繡緊張的渾身僵硬,然而一想到母親給自己安排的錦繡大道,她的心情就抑制不住的興奮起來,可腦海中又總是忍不住去想被揭穿的後果,一時間,緊張恐懼興奮的情緒交雜着,讓她的腳步都有些虛浮,手心裏也全都是汗水。

“二爺,姑娘該上花轎了。”

杏花見蕭江北杵在那裏,竟沒有絲毫讓路的意思,心中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忍不住也有些疑惑:她也沒料到顧錦繡在後院竟會不顧風度的一陣疾走,這若是上了花轎擡出府,也不知莊姨娘和二姑娘能不能來得及阻止?說不得到那時,只能自己站出來,豁出去背一個賣主求榮的名聲,想辦法揭穿此事了。

卻不料蕭江北竟沒有半絲激動興奮,反而擋着花轎,這怎不由得杏花喜出望外?因疑惑之下,就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蕭江北的表情,暗道莫非姑娘提前告訴二爺這件事,所以二爺已經知道這蓋頭下不是大姑娘,而是三姑娘了嗎?可姑娘明明怕露餡,說是不告訴二爺的啊。

蓋頭下的顧錦繡也緊張的不行,耳朵裏嗡嗡地響,她忍不住就舔了舔嘴唇,暗道蕭江北是很強勢霸道,但再怎麽強勢霸道,也不可能當衆就要掀開蓋頭吧?他怎會對大姐姐這樣的不尊重?

這樣想着,心下稍安,那邊喜婆子中有一個是被呂夫人收買了的,見蕭江北只是皺眉緊盯着面前蒙着蓋頭的新娘子,心中也是惴惴不安,其中一個便笑着道:“二爺,雖然心裏高興,可也不能杵在這兒啊?趕緊将新娘子擡回去拜堂才是最重要的。”

“這個新娘子……是绮羅?”

蕭江北終于開口,低垂着的視線擡起,銳利如冰刀的目光在喜婆和杏花等人的臉上逐一掠過,只讓這些人心裏都不由自主的就是一顫,那個被收買了的便勉強笑道:“怎麽不是大姑娘?二爺快讓開道兒吧。”

“你是绮羅?”蕭江北又問了一句,這一次連杏花的心都要跳出來了,她确定蕭江北應該是不知情,但也一定發現了什麽疑點,這讓她都忍不住吃驚:渾身上下又是喜服又是蓋頭,遮擋得嚴嚴實實,二爺除非是火眼金睛,不然怎可能看到裏面去?他究竟是從哪裏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是。”

蓋頭下傳來蚊子哼哼般的一聲,蕭江北眉頭一皺,微微側開身子,對方大概是感覺到喜婆在牽引自己,忽地加快了步子,迅速從蕭江北身前走過。

“慢着。”

卻聽身後傳來一聲沉喝,顧錦繡的心都要被吓得跳了出來,卻不得不停下腳步,只聽蕭江北問杏花道:“春雨呢?”

“哦,春雨……那個……她早上鬧肚子,所以姑娘讓她先在屋裏歇着。”杏花緊張的回答,一面不住回頭看,暗道怎麽姨娘和二姑娘還沒過來?

蕭江北的目光更銳利了,甚至有殺氣絲絲縷縷的逸出,他看了眼身後的顧錦繡,忽地斷然道:“她不是绮羅,你們搞錯了。”

一石激起千層浪,剎那間,顧錦繡手腳冰涼,喜婆子大驚失色,杏花瞪圓了雙眼不敢置信的看着蕭江北,這會兒她又開始懷疑了,暗道二爺是得了信兒吧?不然他怎會如此肯定?

也就在此時,只見從廊下拐角處匆匆跑來兩個盛裝華服的女子,其中一個氣喘籲籲大喊道:“二哥哥等一等,那個是三妹妹,不是大姐姐。”

此時府門外聚集着不少百姓,院子裏則都是迎親的人,之前蕭江北說新娘子不是顧绮羅時,這些人都被驚呆了,此時再一聽顧蘭绡的話,頓時嘩然。

原本還勉強站着的顧錦繡聽見顧蘭绡的話,就再也站不住了,身子一軟,險些倒在地上,幸虧身旁有喜婆子扶住。然而她的心卻是冰涼一片,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她要殺了顧蘭绡,這個賤女人竟敢讓她功虧一篑,她恨不得把她殺了然後吃肉喝血。

與此同時,大廳處慢慢步出另一位新娘子,論理,這該是“顧錦繡”才對,可林正南讓剛才的事情一鬧,此時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竟不知該不該上前了,因為按照蕭江北所說,眼前這個新娘子才該是自己迎娶的妻子才對,那個正冉冉走來的好像才是顧绮羅,可這于理不合啊,到底是怎麽回事?

“三妹妹,你和太太也太過分了吧?為了蕭府二少奶奶的位子,你們是連臉面和良心都不要了嗎?竟然做出這樣的事。”顧蘭绡奔跑過來,氣得身子不住顫抖着,上前對顧錦繡大聲道:“你這是在玩火*。”

“顧蘭绡,我殺了你,都是你,若不是你,我就成功了。”

顧錦繡的理智尚存一絲,她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該沉住氣,将錯就錯,重新回到林家的花轎前,說不定事情還有一點轉機,顧蘭绡為了顧府臉面,大概也不會把事情做絕。

然而她本就是個沉不住氣的,心機比起呂夫人何止是雲壤之別?此時巨大的希望落空之後,那瘋狂的念頭根本不是一絲理智就可以控制的,于是忍無可忍之下就爆發了,完全不計這一來造成的可怕後果,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就是殺了顧蘭绡,殺了這個壞她好事的可恨女人。

第 126 章 :忘情啃噬

第一百二十六章:忘情啃噬

阮莞兒吓得低下頭,不知道自已說錯了什麽話。

“這麽說,你覺得朕該退位讓賢了?”

說另一個人有當帝王的風範,這話落在北齊帝耳中可不是什麽好事。

“不,陛下正當壯年,還得主持朝政好些年呢,莞兒不想讓陛下退位讓賢...”

阮莞兒腦子轉得飛快,怯生生回話。

北齊帝微微眯眼,緊盯她:“若是有人觊觎朕的皇位呢?”

“那便殺而誅之。”

她毫不猶豫說出這句話。

語氣果決,手指頭卻涼得吓人。

“不枉朕疼你一番。”

她的回答令北齊帝滿意,他總算松手。

阮莞兒暗暗松口氣,壓下心頭錯愕繼續替他按揉。

日落西沉,李承硯來到禦書房外,恰好碰見阮莞兒從裏面走出來,她微低着頭,仿若看不見他似的從他面前經過。

李承硯的那句‘阮嫔娘娘’堵在喉間,沒來得及叫出聲。

進去時,劉瑾正替北齊帝穿衣,顯然是剛和阮莞兒行完房事,北齊帝臉上帶着意氣風發。

見李承硯來到自個跟前,北齊帝讓劉瑾把今日傳來的急報拿給他看。

“竟有人敢在天子腳下行兇?!”

李承硯又氣又困惑。

“你覺得此事是何人所為?”

北齊帝呷下一口茶水,擡眼問。

“父皇,不若将此事交給兒臣,兒臣必定查個水落石出——”

李承硯不敢妄斷,主動将查明趙光廉被人行刺的差事攬下來。

“你肯替朕分憂,朕自然歡喜。”

“淮兒最近正忙着和袁家姑娘成親的事,此事便交由你去查罷。”

北齊帝答應得極為爽快。

“兒臣定當竭盡心力——”

李承硯将那急報交還給劉瑾。

離開前,北齊帝突然将他叫住:“對了,淮兒娶妃在即,你已有翊王的名諱,朕便下旨送他份禮,昭告天下定下他名諱,日後他便是名正言順的定王了。”

李承硯怔愣片刻,想不到北齊帝竟會突然昭告這樣的事,而且明顯是通知他一聲,并不是要與他商量。

“兒臣明白。”

李承硯只能拿出謙讓的态度,表完态才走出禦書房。

出來後,他擡頭看着琉璃瓦上的霞光,挺直長身,朝着玉石臺階走下。

走到四下無人的宮道上,雲莺叫了李承硯一聲,并将阮莞兒的話轉達給他。

阮莞兒讓他這段時日都不要去找她,倆人最好保持距離。

帝王疑心多,不管北齊帝有沒有覺察出阮莞兒和李承硯的事,他們都得小心為上。

傳完話,雲莺快步離開,李承硯也很快出宮。

封李景淮為定王的消息迅速在京中傳開,這對李景淮來說可謂是雙喜臨門。

淑妃看重他與袁怡珺的這門親事,定王府上一切成親事宜都是按着最高規格來,她親自到定王府上盯着。

有淑妃坐鎮,夏荷不敢使壞,每日除了盡心伺候李景淮外,并不敢與他有任何肢體接觸。

一來是為保自已能順利懷上子嗣,二來是想做給淑妃看,好讓自已在她面前還能落個好名聲,日後在袁怡珺面前不至于太難看。

李景淮的心思都在迎娶袁怡珺上,也并無心思再與夏荷行閨房趣事,倒是正全了夏荷心意。

三月底,袁怡珺抵京,和李景淮順利完婚。

得知李景淮成了定王,如今在朝中地位與李承硯不相上下,人又貌似潘安,袁怡珺心裏十分滿意。

是以,倆人成完親便日日膩歪在一塊,夏荷只能站一旁看着。

“殿下,妾身聽說夏荷妹妹以前眼角邊上有塊紅斑,您能否畫給妾身看看?”

這日,袁怡珺黏在李景淮身邊研墨時,突然開口道。

她知道夏荷是他身邊的通房婢女,便從下人們口中打聽到她以前眼角長着塊紅斑,瘆人得很。

李景淮盯看她,眼神帶着寵溺:“你真想看?”

“妾身好奇嘛。”

袁怡珺人長得水靈,又嬌聲嬌氣的,令男子看了都會愛不釋手。

“本王畫給你看。”

如今李景淮心中只有她一個,自然她說什麽便是什麽。

更何況,夏荷不過一個婢女,如何能與西北大將軍的女兒相提并論?

袁怡珺嘤嘤笑着,命夏荷站到書案前,好讓李景淮能看着她畫。

夏荷眉眼低垂,只得按她指的位置站上去。

“擡起臉來啊,不然殿下怎麽看得清?”

見她低垂着臉,袁怡珺極為不滿。

“是...”

咬咬唇,夏荷緩緩擡頭。

袁怡珺得意勾唇,挨在李景淮身邊看他畫。

不多時,一張醜陋的人像出現在宣紙上。

“原來夏荷妹妹以前就長這樣啊?”

長着紅斑的夏荷,便是人人唾棄的醜陋面貌。

“這樣的人,可不配伺候在殿下身邊。”

袁怡珺話裏話外皆透露出嫌棄。

“那珺兒說怎麽辦?”

李景淮看都不看夏荷一眼。

袁怡珺莞爾道:“日後殿下的衣食住行便交由妾身打理,不勞夏荷妹妹操心了。”

這話,明顯是要将夏荷從李景淮身邊踢走,夏荷大着膽子回絕道:“可這麽多年來殿下身邊一直是奴婢伺候...”

袁怡珺擰眉:“本宮是定王妃,你算個什麽東西,敢來駁斥本宮的話?”

“殿下,您倒是說句話啊。”

随即,她搖了搖李景淮手臂撒嬌。

“就依珺兒說的辦,日後你不必近前伺候了。”

李景淮擡眼命令夏荷。

“是...”

夏荷眼神呆愣片刻,低頭應聲。

“這幅畫便送給你罷,索性這上面畫的是你。”

袁怡珺哼笑。

夏荷咬牙,将那幅醜陋畫像接到手上,随後退下。

走出屋外,聽到裏面傳來的嬉笑聲,她恨恨回過頭,看到虛掩的門內,袁怡珺正坐在李景淮腿上,纖薄後背抵在書案邊上,身上衣裳半掩半落。

李景淮埋下臉,忘情啃噬。

袁怡珺出身高貴,對李景淮來說正新鮮着,李景淮寵愛她是意料之中的事,就看她能承受這份寵愛多久?!

夏荷咬緊後槽牙,将手中畫像揉成一團,快步從屋外離開。

第 121 章 真相

身影一動,直接穿過牆壁,進入房間了。

一進來,就見到一個胖乎乎的三四十歲男子,舒适地坐在寬大的沙發上,手中不斷往上抛着一個儲物袋,顯然這人就是華朔口中的元師兄,而華朔呢,此時恭恭敬敬地站在元師兄前方,低頭彎腰,顯示出他們倆之間的尊卑來。

就在葉桦進入這房間時,那個元師兄胖胖的頭猛然轉動,看向了葉桦,此人還是有些本事的嗎,葉桦心中想道。

“大膽,區區一個鬼魂也敢擅闖此地,找死不成。”元師兄對着葉桦大喝道,聲音沉厚,似乎帶着點威力,可震退小鬼,但卻影響不了葉桦。

華朔也反映過來,看向了葉桦,對着元師兄說道:“師兄,讓我來。”

元師兄同意地點了點頭,區區一個毫無修為的小鬼,不需要自己動手,只是奇怪,剛剛自己的話語竟然沒有将他吓走,不過也不在意,大概是特殊點吧。

“哼哼,小鬼,正好讓你試試我的修為。”華朔陰冷地笑道,手中勉強燃起一道小火苗,搖搖晃晃的,仿佛随時都會熄滅。

葉桦冷笑,看着華朔做戲,眼中閃過寒光,靜等他的法術。

“喝。”華朔輕聲喝道,那道小火苗就沖向葉桦,撞上了葉桦。

葉桦連動都沒動,那火苗落在葉桦的身上,直接撲滅了。

華朔的臉一下子紅了起來,在他眼中,他自己的法術不到家,施展失敗了,還在元師兄眼前丢了臉,自然羞愧起來。

“這鬼不一般啊。”元師兄輕聲說道,他自然能看出,這火苗撲滅了,是因為葉桦的緣故。

“再來。”華朔喊了一聲,就又要施展法術了,可葉桦不想再看他表演了,鬼氣湧動,身體一下子消失了,再次出現的時候,卻是在華朔跟前,手直接掐住華朔的脖子,一雙眼珠子狠狠地盯着他,如冰窖般的寒冷頓時湧上華朔的心頭。

頓時驚駭起來,雙手推着葉桦的手臂,企圖将掐在脖子上的手臂弄開,卻發現這手臂如同鋼鐵,渾然不動。

“啊啊。”華朔嗚嗚叫道,想要說話卻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大膽。”元師兄反應過來,立刻站起,手中一道法術便朝着葉桦施展過來。

葉桦輕輕一拳,直接将法術擊散,而後出現在元師兄面前,掄起一拳打向了他的面門。

“砰。”拳落在他的身上,直接将他擊飛,狠狠地砸在牆上,随後滿臉鮮血地趴到在地上。

如今葉桦的體魄達到了鬼差程度,一拳擊退一個練氣自然不再話下。

葉桦将華朔往地上一抛,冷冷地看着他。

華朔狼狽地摔倒在地上,使勁地咳嗽,連口水都流出,看向葉桦的目光中帶着驚恐。

“你是誰,你可知道我是聖地的人。你敢動我,聖地絕對不會放過你的。”從痛苦中恢複過來的華朔,迎上葉桦虛幻的身體和冰冷的眼神,吓得急忙後退,大聲地說道。

“哼,華朔,你不認識我嗎?”葉桦陰冷地笑道,眼中蘊含着被悲痛,想想自己的父親,竟然死在如此人之手,葉桦的心不由痛起來。

“你,你是誰啊。”華朔聽了葉桦的話,壓下心中的恐懼,看向葉桦的臉,仔細辨認,卻沒有任何的印象。

“哈哈哈,七年過去了,你就忘了嗎?你可還記得我的父親葉浩?”葉桦厲聲喝道,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把表面上籠罩着白色光芒的匕首來,來到華朔大腿很狠一刺,鮮紅的血液滾滾流出,伴随着的,是華朔如殺豬般的慘叫。

捂着自己的大腿,痛苦地叫了起來,看向葉桦的目光中帶着怨恨,同時又想起葉桦之前的話來,難道自己認識他,葉浩這個字眼,很是熟悉,不禁在腦海中搜索起來。

突然,眼睛狠狠收縮,看向葉桦的目光帶着難以置信,“葉浩……你是他的兒子葉桦。”眼中驚恐起來,心中升起悔恨,當初自己怎麽就沒追殺他呢。

“看來你還記得啊。”葉桦眼中滿是仇恨,手中一動,匕首狠狠地插入他的另一條腿。

“啊~啊啊”華朔痛苦地喊叫,劇烈的疼痛讓他沒時間再去悔恨,抱着腿躺在地上大喊着。

看着華朔醜陋的嘴臉,葉桦突然沒了興趣,轉而來到倒在地上的元師兄身前,發現元師兄沒有昏迷,而是躺在地上裝死。

葉桦冷冷地說道:“你以為你不起來就能躲過一劫嗎?”

聽了這話,元師兄冷汗直流,也沒有在僞裝,坐了起來,身上的傷勢并不重,口中說道:“您與華朔的恩怨與我無關,只求前輩饒我一條小命,畢竟我身後有着聖地,您殺了沒用,反而惹來禍事。”

葉桦一聽,冷笑起來,伸手抓住他的手臂,鬼氣湧入他的身體,将他的修為封禁起來,這讓那個元師兄松了一口氣。

做完這些,葉桦也沒有再去理會華朔的元師兄了,畢竟他不是鬼魂,沒了修為,想要在自己眼皮子下逃走,可能性很小。

葉桦回到華朔的跟前,冷冷地看着他,似乎在想要将他怎麽辦,過了一會,葉桦用鬼氣幫華朔止血,免得華朔流血過多死去了,他殺了自己的父親,葉桦可不想讓他這樣死去。

……

轉眼間,一天過去了,這一天裏,華朔的慘叫聲沒有斷過,聲音都喊啞了,痛苦卻未減少半分,整個別墅裏的人,都讓葉桦弄暈過去了,慘叫聲被葉桦用法術封在這房間內。

此時此刻,華朔的身上到處是傷口,不管是舊的還是新的,最後都會變成新的,血液卻很少流出來,一旁的元師兄看得膽顫心驚,不知下一個是不是自己了,好在,這一天的時間都用在了華朔身上,但華朔那痛苦的聲音對自己卻是一個折磨。

終于,葉桦失去了耐心,匕首直接落在心髒部位,大量的血液噴湧而出,若非葉桦是魂魄存在,必然要被血液濺一身。

屍體漸漸冰涼起來,血液攤了一地,華朔瞪大的雙眼望着天花板,帶着臨死前的痛苦和不甘,他後悔了,後悔當初沒有斬草除根,也後悔當初雇人殺死葉浩,只是,現在死了,一切都晚了。

因果相生,葉桦看着華朔的屍體,心中卻有了明悟,當初華朔結下了因,今日自己是來還果的,種什麽樣的因,得什麽樣的果,當初殺死自己的父親,如今他的兒子來報仇了,這,便是因果循環。

當然,葉桦可沒想過這樣放過華朔,即便他死了。

葉桦手臂一動,向着華朔的屍體一抓,一個透明的華朔被葉桦抓在手上,臉上帶着害怕的神色,不斷掙紮着。

葉桦直接運轉鬼氣,鬼氣湧出葉桦的身體,不斷翻滾着。

“煉魂”

鬼霧鑽入華朔額靈魂內,化作一只只小蟲,在靈魂內穿梭。

撕心裂肺地喊聲頓時響起,聽得元師兄驚悚起來,雞皮疙瘩浮起,這煉魂術是落在魂魄身上,不是肉身的疼痛可比的,此時此刻,華朔來感到真正的絕望,也才真正的後悔起來。

大半天過去了,葉桦才施法停止折磨華朔。

受了這麽久的折磨,即便停止了,他依然顫抖着全身,眼中帶着強烈的恐懼。

“當初你殺我父親,就應該料到這一日。”葉桦搖了搖頭,冷冷地說道。

“我父親的魂魄在哪?說實話,不然在讓你感受下剛才的感覺。”葉桦厲聲道。

“在,在軒轅公子那裏。”華朔老實回答道,他此刻不想別的,只想葉桦能放過他,不再折磨他了。

“軒轅公子?軒轅公子是誰?”葉桦一愣,厲聲喝道。

“軒轅公子叫做軒轅宇,是蜀山聖地中的修士,當初讓我殺你父親的,就是他,不是我想殺的,是他讓我殺的,你父親的魂魄也被他帶走了,我就知道這些,你就放過我把。”華朔顫抖着魂魄,哀求道,他受這麽久的折磨,已然奔潰了。

“他為什麽要殺我父親?”葉桦問道,眼前這個答案他沒想到,沒想到自己父親一個普通人,竟然和修士扯上關系,父親之死竟和修士有關。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他只是讓我殺了你的父親,答應讓我成為蜀山聖地的外圍人員,就這樣而已。”華朔痛苦地說道。

而後,華碩給葉桦描述了當時的情景,葉桦這才相信。

“放過我,放過我把。”講完了一切,華朔哀求道。

“哼。”葉桦冷哼一聲,将匕首刺入華朔的靈魂中,頓時,華朔化為點點靈光,消失在天地之中。

葉桦怎會讓他輪回,自己父親的魂魄落入他人之手,連他都沒有輪回,葉桦怎麽會給華朔輪回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