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3 章 海棠花之葉

“能讓我分辨幾句嗎?”就在這時,古月華淡淡開口。

“你還想怎麽分辨!人證物證俱在!”古月彤冷冷道。她瞧着古月華的目光裏充滿着濃濃的失望,仿佛那不是自己妹妹一樣。

古潇安淡淡開口:“小妹,你再分辨又有什麽意思呢?事實就是如此。”

這麽急着定她的罪?古月華頓時便在心中冷笑起來,時至今日。她總算是看清楚了眼前這兄妹倆的真面目。

就在這時,錦安候夫人忽然開口道:“且慢,華兒剛剛一直都沒有說話,這件事情就算是她做的,我們也要聽聽她怎麽說。”

“娘!”古月彤頓時便急了:“妹妹她能說什麽?不過是狡辯罷了!”

“彤兒,你稍安勿躁。”錦安候夫人聞言,卻拍拍大女兒的手,神情堅定道:“華兒,你說吧!”

古月華點點頭,當即朝着秋蘭走了過去。

但秋蘭卻忽然拼命的往後躲去,一邊躲,一邊戰戰兢兢道:“二小姐,你想做什麽?”之前那股嚣張的氣焰已經不知道往哪裏去了。

古月華笑了:“你不是一直為我做事的嗎?你怕什麽?”

“奴婢當然怕了!”秋蘭低低道:“奴婢将您之前做過的事情全都抖露了出來,您恨奴婢是應該的……”

“哦?那你之前被我收買。為我做事,一直都好好的,怎麽突然間卻本末倒置,開始揭發起我來了?難不成你又另外投靠了別的主子?”古月華似笑非笑道。

秋蘭聽了這句話,當即說道:“奴婢沒有!”

“你沒有?”古月華說着,頓時便蹲了下來,雙目直直的望着跪在廳堂上的秋蘭,冷冷道:“你既然是我的人,那麽在這廳堂裏。你應該處處維護我才對,可你剛剛是怎麽做的?将所有的髒水都扣在我頭上!這是為奴為婢應該做的事情嗎?”

此言一出,包括錦安候夫人在內,所有人的臉上都出現一絲疑惑來。

“那是因為二小姐你做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分了!奴婢看不下去了而已!”秋蘭被古月華連聲質問,再看到錦安候夫人的臉色,心中一緊張,當即大聲的反駁了起來。

古月彤在一旁笑道:“小妹,你聽見了嗎?你所做的事情,就連秋蘭都看不過去了呢!”說着,她拿出帕子來捂住嘴巴咯咯的笑了起來。

“你還想問什麽?”古潇安問道。

“不急。”古月華輕輕一笑,道:“我的問話還沒開始呢!”說着,她便從地上站起身來,指着秋蘭道:“第一,你剛剛拿出來的那張紙上面所寫的字不是我的,這個母親可以當場讓我寫出來,或者是派人去落梅居裏将我些的紙筏拿來一看便知。”

“王嬷嬷。派人去取!”錦安候夫人聽了這話,當即開口吩咐。

“是,夫人。”王嬷嬷應了一聲,當即退下。

一旁的古月彤看見這個變故,臉色一沉,當即開口道:“母親,這有可能是小妹她預先就準備好的,那些紙筏,不能算數!”

“那我當場寫給你看如何?”古月華淡淡道:“一個人不論如何變。她寫字的習慣,動作,都不可能改變,我只要有一點作假,大家都可以看的出來,怎麽樣?”

古月彤倒也沒有想到她竟然如此鎮定,當下有些怔愣。

“小妹,既然如此,那你便當場寫一副字來!”古潇安當即将話接過去道。

“這有何不可?”古月華胸有成竹的一笑。

不知道為什麽,古潇安看見她的這個笑容,卻是疑窦叢生。

錦安候夫人拍拍手,立刻便有婆子取了文房四寶來,在桌上擺好。

“華兒,去寫吧!”錦安候夫人當即道。

古月華點點頭。走過去在桌前站定,閉上眼睛沉思片刻,然後慢慢拿起毛筆。

遠遠望去,少女脊梁挺直,側顏如蘭,一舉手一投足,都有說不盡的風流與韻味,氣質更是世間難尋。

才不過頃刻之間,一首詩便躍然紙上。

古月彤站在不遠處,瞧着古月華寫字之時的那身風骨與優雅,心中充滿了濃濃的妒忌,明明母親安排了最好的師傅來教導她琴棋書畫,而古月華卻從沒有人教,可為什麽到頭來卻是古月華更勝一籌?

從古月華拿起筆來的一瞬間,古月彤便知道自己已經輸了。

這種不甘心被比下去的怒火一瞬間便将她內心的理智燃燒的一幹二淨。

古月華寫完了之後,王嬷嬷便走過來将那張寫滿了字的紙拿起來交給了錦安候夫人。

“煮豆燃豆萁,漉菽以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錦安候夫人緩緩念了出來,一霎時,廳上衆人神色各異。他土土技。

“華兒,這是你寫的詩?”錦安候夫人疑惑的問,在她看來,自己這個小女兒整日裏只知道玩兒,根本就什麽都不懂,竟然能寫出這樣的詩來,這實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古月華當即便搖頭:“不,母親,這不是我寫的詩,是我在一本古書上看到的,剛剛想起來,便随手寫了出來。”

“原來如此。”錦安候夫人恍然大悟道。對于詩句裏面的意思,她自然是懂的,心中不由一動。

古潇安一看扯遠了,當即開口道:“娘,現在不是讨論詩句的時候,您看看小妹寫的字與那紙條上的字到底一樣不一樣?”

錦安候夫人的重心頓時轉移到了字上頭,她仔細的對比了一下紙條上的字跡,然後擡頭道:“字跡不一樣。”

“什麽?怎麽會?”古月彤說着,當即走上前去,湊過去看了一眼,倆色頓時變了。

古潇安一看她的表情便知道事情有變,他開口道:“娘,剛剛那紙條上的字跡的确是小妹的,難道說,她又重新練習了別的字帖?”

錦安候夫人擡起頭來正要回答,外頭王嬷嬷卻帶着一個抱着厚厚一摞紙的婆子走了進來:“夫人,二小姐平日裏練字的紙筏都帶來了。”

“呈上來!”錦安候夫人當即開口道。

王嬷嬷應了一聲,從那婆子手中将那些紙筏都接了過來,呈在錦安候夫人面前,道:“夫人您看,全在這裏了。”說着,一頁一頁展示了起來。

錦安候夫人目不轉睛的瞧着,古月彤哪裏忍的住,也湊過去了,可是随着王嬷嬷的動作,所有的紙張都在她們面前呈現了一遍,每一張紙的的字跡都與古月華剛剛即興所寫的那首詩的字跡一模一樣,有區別的是,紙張有的泛黃,有的嶄新。

不難看出,這段時間裏古月華每日所寫的字都在這裏了。

古月彤的臉色難看之極:“小妹從前的字跡不是這樣的!這到底是為什麽?”

“很簡單,從前是從前,現在是現在,人都是不斷進步的,我的字在半年前便已經練到現如今這種地步,可笑秋蘭竟然能找到那麽久遠以前我的字跡,這樣一張紙條能證明什麽?不過是贻笑大方罷了。”古月華語氣裏充滿諷刺道。

古潇安站在一旁沒有吭聲,但是隐藏在袖子裏的手卻是捏緊了。

錦安候夫人仔細的對比了字跡,然後點點頭,一錘定音:“秋蘭拿出的紙條不是華兒所寫。”

“娘!”古月彤頓時不滿的叫了一聲。

秋蘭不可置信的望着錦安候夫人,她沒有想到古月華不過是三言兩語便颠倒了乾坤,她跪在那裏,面上頓時出現了一絲焦急來,可就在這時,她卻看見了古潇安的目光,然後,便慢慢冷靜了下來。

古月華欣賞了一下這兩個人臉上的表情,開口道:“第二,秋蘭胳膊上的傷不是我打的。”

“二小姐,奴婢胳膊上的傷不是你打的,那還能有誰呢?”猛然聽見古月華的話,秋蘭愣了一下,但是很快便反應了過來,臉上當即落下淚來。

古月華瞧了她一眼,道:“你不是說你胳膊上的傷是我叫你勾引我大哥,你不從,所以才打的嗎?”

這話剛剛秋蘭當着所有人的面兒說過,此刻古月華提出來,她根本就不好反駁,只能點點頭道:“是的。”

古月華頓時便笑了:“你的身孕快兩個月了吧?這說明你至少已經做了我大哥的屋裏人三個月了對不對?或者時間更長。”

秋蘭聽的有些不明所以,她側頭打量古潇安,卻見她家世子眼中彌漫着一層怒氣。

“那麽,我打你,應該是在我大哥寵幸你之前了,那至少是三個月前,可你胳膊上的傷如今還鮮血淋漓,這分明就是剛剛才受的傷,你為何要說是我打的你?”古月華冷冷道。

秋蘭一窒,頓時答不出話來。好半天,她才從嘴裏擠出一句話來:“二小姐,您之前打奴婢的傷已經好了,這是昨兒才打的。”

“是嗎?”古月華說着,當即轉頭對着王嬷嬷道:“嬷嬷,您過去瞧瞧,免得旁人說我耍賴,您看看秋蘭胳膊上可有舊傷痕跡?”

“是,二小姐!”王嬷嬷應了一聲,當即朝着秋蘭走了過去。

“都三個多月了,那傷早就好了!”秋蘭見王嬷嬷過來,連忙閃躲起來。

可王嬷嬷看她早就不順眼了,豈會放過?只伸手抓着秋蘭的胳膊一扭,便聽見了慘叫聲。

王嬷嬷仔細看了兩眼,一把甩了秋蘭,回身對錦安候夫人道:“夫人,秋蘭胳膊上并沒有舊傷痕,都是新傷,如果三個月之前,二小姐的确打過她的話,那些傷痕不可能一丁點都不留下的,由此可見,她說了謊。”

“不!不可能!”秋蘭連忙争辯起來:“奴婢說的都是真話!”

但是廳上大多數人望向她的目光都帶了一絲疑惑。

古潇安淡淡開口道:“就算秋蘭說謊,抛開這件事情不說,她躲在你落梅居裏兩三日,這總是真的吧?”

古月華聽了這話,頓時微微一笑,命兩個嬷嬷按住秋蘭,走過去在秋蘭頭發上摘下半片綠葉與一縷花瓣,舉到錦安候夫人面前道:“娘,你看看這是什麽?”

錦安候夫人仔細的看了兩眼,道:“這是……海棠花的葉子?”

“不可能!”古月彤聽了這話,頓時一驚,忙沖上前去便要奪古月華手裏的東西,可古月華早就防着她了,又怎麽會輕易讓她搶走?早一閃身去了旁邊,大聲對着錦安候夫人道:“娘!這海棠花的葉子與花瓣還是新鮮的,分明才離開枝頭幾個時辰而已,這些東西會在秋蘭頭上,證明她幾個小時之前還去過海棠居!咱們府裏就只有那裏有海棠花!”

古月彤與古潇安聽了這話,臉色都是猛然一變。

“你說謊!”古月彤氣的不行,再一次的撲向古月華,這一刻,她什麽也不想,就想着将古月華手中的那片葉子搶走,可就在這時,屋子裏忽然響起錦安候夫人的怒喝聲:“都住手!一個個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她從來都沒有發過這麽大的火,古月彤吃了一驚,頓時停下來不再去追逐古月華。

古潇安上前開口道:“娘,您不能聽信一面之詞,那片葉子與花瓣很有可能是梅花的,也說不定。”

古月華聽了這話,頓時便諷刺的笑了:“大哥,你是急糊塗了吧?梅花寒冬臘月才開,來年春天才有葉,現如今才八月天氣,我那院子裏光禿禿的什麽都沒有,你想栽贓也說個靠譜點的啊?”

古潇安聽了這話,頓時臉上一紅,因為着急,他沒有多想便說出了這句話來,沒想到卻被古月華給抓住了把柄,但他的反應不是一般的快,臉皮也夠厚,當下再次開口道:“那有可能是秋蘭在逃跑的時候在後花園裏蹭的,你并不能說明她去過海棠院。”

“大哥,你說這麽多有用嗎?只要确認這片葉子是海棠就行了,何必說那麽多理由呢?”古月華輕輕一笑,将手中的那片葉子交給王嬷嬷,道:“嬷嬷,你大可以請個花匠來,瞧一瞧這到底是不是海棠的葉子。”說着,頓了頓:“另外,這也證明三個時辰之內,秋蘭并不在落梅居,她是在王嬷嬷帶人搜查之時,偷偷跑進去的!”

古月彤張嘴便想反駁,可一旁的古潇安狠狠瞪了她一眼,她頓時便不吭聲了。

錦安候夫人看了王嬷嬷一眼,道:“嬷嬷,你将那片葉子拿過來吧!不用花匠,我可以分辨出來。”

“是,夫人。”王嬷嬷聽了,當即小心翼翼的舉着那兩片古月華交給她的花瓣與葉子,往錦安候夫人手上遞去。

古潇安眼神頓時一變,他手中悄悄運力,于是,那兩片葉子在即将遞到錦安候夫人手中之時,忽然便被一陣風卷了起來!一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屋子裏頓時響起一陣陣抽氣聲。

古月彤覺得心底裏痛快無比,但面上卻故作驚訝道:“呀!那葉子怎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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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3 章 ∶線索初現

當何飛、張虎以及趙平三人跟随霍頓伯爵來到二樓最角落的某個房門口時,何飛三人也已經猜測的八九不離十了,這應該就是老伯爵生前的房間。

“這就是我父親在世時的所住的房間,自從他去世後,我便将這個房間給鎖了起來。”

随後霍頓伯爵掏出了鑰匙,伴随着一陣喀拉聲,已經封閉了兩年的房間最終顯示在了一衆人的視線裏。

果然,幾人走進房間後首先看到的就是幾乎多到放滿牆壁的鏡子,這也和何飛的猜測相同,不過卻有一點讓何飛幾人有些詫異的是…雖說房間的四面牆壁上都或多或少的挂着鏡子,可是唯獨在南面的牆壁上鏡子的數量卻很少,不…也不能這麽說,應該說在南面的那面牆壁上也立着一面唯一的鏡子,只不過卻是一面很大的落地鏡子,高度甚至已經接近兩米,同時也是至今為止何飛那夥輪回者在莊園內看到的最大的一面鏡子。

由于房內兩年沒有人來過,所以房間內無論是地面亦或是家具上面都布滿了一層浮灰,并且整個房間由于長期空氣不流通,空氣中也隐隐散發着一股黴味,不過這些都不是問題,問題是…何飛三人用眼睛幾乎将房間從上到下掃視了一整圈都沒有看到老伯爵的畫像。

“伯爵閣下,你說這裏是老伯爵的房間,可是為什麽沒有看到他的畫像呢?”

何飛的問題很自然傳到了霍頓伯爵的耳裏,不過伯爵卻并沒有回答,而是在下一刻徑直走到了房間左側的一面牆壁旁,也就是南面的那面最大的鏡子旁,随後他就在衆人疑惑的目光中将那面鏡子推到了一旁,而當鏡子被推開後,一副約有一人高的人物油畫則赫然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中。

沒想到老伯爵的畫像竟然藏在鏡子的後面!

霍頓伯爵将那面大鏡子推到了一旁後,接着就伸手指着那副油畫對何飛三人說道“各位,畫裏的這位這就是我的父親艾爾澤,林頓,也是這座奧利威亞莊園的首位主人,這幅畫是他當年剛剛離開軍隊時請英格蘭最有名的畫師畫的。”

聽到伯爵的介紹與證實,果然這幅畫就是伯爵的父親,于是何飛幾人則毫不猶豫的向那幅畫走近了幾步并開始觀察起來。

這是一幅典型的歐洲風格的人物半身油畫,也是充滿了寫實主義的油畫,所以油畫裏的內容則也一目了然,畫面裏是一名穿着标準的英格蘭軍官服飾的男人,男人軍裝胸前挂滿了大小不一的勳章,而這個男人的長相則也與他們身旁的霍頓伯爵有些相似,而且也是留着分叉胡,不同的是從模樣上看其年紀要比霍頓伯爵大了很多,并且胡子也已經有些花白。

大體看上去這是一幅很普通的貴族軍官像,并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以至于何飛身旁的張虎與趙平兩人都在認真看過後表示沒有什麽不同,可是何飛卻依舊不耐煩的一遍又一遍的打量着這幅油畫。

所以這也讓一旁的霍頓伯爵感到有些奇怪,這個叫何飛清國人到底在看什麽?

“喂,我看這幅畫也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兄弟你怎麽還看個不停了?”

然而張虎的話顯然沒有讓何飛做出任何停止觀察的意思,于是張虎便又将目光看向了趙平,至于趙平在看了眼張虎後卻是直接走到伯爵的面前面帶歉意的說道“伯爵閣下,能否讓我們先呆在這裏,我的同伴似乎并沒有觀察完這幅畫,您如果有事情可以先去忙。”

聽到趙平的話後,伯爵雖然有些不解,不過人家畢竟被他邀請來救莊園的,所以略一思索之下,霍頓伯爵微微點了點頭道“好吧,那我回去了,如果有什麽需要你們可以直接告訴我的管家阿爾法或是直接來我房間找我都可以。”

“好的伯爵閣下。”

當伯爵徹底離開了房間後,趙平随即就回過身并将目光重新看向了何飛,然而讓他有些差異的是,當再次看向何飛時,何飛已經停止了觀察油畫,而是正坐在房間的桌子旁似乎在思考着什麽,至于張虎則對趙平攤了攤手,表示并不了解。

趙平走到了何飛的面前坐了下來,不過正當他的屁股即将坐在凳子上的那一刻,一旁的何飛卻忽然張口說出了兩個字…

——“逃離。”

“什麽?你說什麽?”

“我是說逃離。”

何飛看着趙平以及張虎二人再一次将那兩個字重複了一遍後,對面的趙平則是有些納悶的問道“什麽意思?如果你是指我們要離開這個莊園的話那是不可能的,莊園之外已經被大霧封閉,而進入大霧後最終也只會重新返回莊園裏,任何人都無法離開這裏。”

不過何飛卻是搖了搖頭,随後伸出手指向了對面的那幅油畫說道“你們看一下油畫畫框左下角。”

聽到何飛這麽說,趙平與張虎二人便趕忙重新走到了油畫的面前,然後眼睛紛紛看向了按照何飛所說的那個地方。

經過仔細的觀察,果然!二人在油畫畫框的左下角發現了一行非常小的英文詞句,畫框是用楊樹制作的,整體顏色偏暗,而那一小串詞句由于是用黑色的鋼筆寫上去的,所以如果不是非常仔細看的話那則根本看不出什麽來,至于那兩個英文單詞拼起來也正好是逃離兩個字!

沒想到竟然真的有線索,而且趙平還詫異的猜測到…雖說不知道是誰在這幅畫裏留下了如此隐秘的詞句,但是留下詞句的這個人卻非常高明的利用了人思維性的漏洞,因為是平常人想在一幅畫裏找到什麽線索,那麽按照人類的慣性思維,觀察視角肯定都集中在油畫的的畫面本身,而誰又會去觀察一幅畫的的畫框呢?

所以當看到單詞後,張虎便立即一拍腦袋并且情不自禁的誇贊道“我幹!哪個人才寫的,真他媽聰明會玩啊!高,高明啊!”

同時也證明何飛則是一個更加常細心之人。

話歸正題,當張虎與趙平也看到了位于畫框最角落處的那一小行極不起眼的詞句後,趙平将腦袋重新看向何飛問道“那麽這個逃離的真正含義又是什麽呢?”

何飛皺着眉頭搖了搖頭,不過他卻隐隐的感覺到,這幅畫或許真的對這場靈異任務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

……………

此刻程櫻正光着個上半身躺在某個房間的床上,他的腰部纏着一圈白色的繃帶,床前的地面下有一盆紅色的血水,床邊的櫃子上也放滿了這個時代幾乎算是最好的藥物,畢竟這裏是伯爵家,不可能會有假藥亦或是次藥。

然而他的床邊則坐着一個人,正是這個人幫他清洗的傷口并上了藥,同時也是這個人為他纏的繃帶。

這人正是鄭璇,不過此刻坐在程櫻床前的鄭璇則是一臉微笑的看着靠卧在床上的程櫻,而程櫻卻反而是滿臉通紅的低着頭…

望着刻意用被子擋住胸口部位的程櫻,下一刻,鄭璇就伸出手摸了摸程櫻的臉笑道“丫頭,沒想到你竟然騙了我們這麽久啊。”

聽到鄭璇的話後,程櫻那本來就有些泛紅的臉則變得更紅了,接着她就擡起頭對鄭璇說道“鄭璇姐你好讨厭,不要在笑話我了!”

聽到程櫻這麽說,鄭璇點了點頭,不過随即她又将手指指向了床上的那段布條說道“束胸帶子用時間長了會對你的胸部發育有影響的,我看你的胸部并不小,整天綁着這玩意可不好啊。”

“可是鄭璇姐,你要知道,我是一個殺手,以你的聰明你應該能猜到我為什麽要終日扮成男人的原因吧,我也是沒辦法。”

是的,鄭璇當然猜測到了原因,殺手的暗殺是一門很有高技術含量的工作,以女性的身份當殺手雖說可以能更好的利用女性的身體優勢迷惑男人從而達成暗殺的效果,但是前提是有時候卻必須要出賣一些色相,但是以程櫻的性格來說他是絕對寧死都不會那麽做的,并且由于他的…不…是她的容貌很漂亮,如果穿着女裝潛入某個舞會亦或是人員較多的場合去暗殺某人,那麽身着女裝又很漂亮的她則極容易引起一些人的注意,所以程櫻最終選擇把自己扮成了男人,再加上他那中性的容貌,綁上束胸帶穿上男裝怎麽看的都是一個剛成年不久的年輕人,久而久之程櫻也就習慣了,也習慣了以男人的身份活下去了,所以這才是程櫻為何始終扮成男人的原因。

想到這裏,鄭璇又是點了點頭,但是接下來,床上程櫻卻又對鄭璇說道“對了,你可以為我保密碼?”

鄭璇聽後微微一愣,随後問道“難道你依舊想繼續這樣下去嗎?”

程櫻點了點頭回答道“是的,我并不想讓其他人知道我的真實性別,我與何飛以及張虎幾人相處的都挺不錯的,我不希望因為性別的原因與他們之間産生隔閡,更不希望…”

然而說到這裏,程櫻的表情卻變得有些失落,後面的話她也沒說,不過沉默了片刻後…旁邊一直看着她的鄭璇卻接着說道“更不希望因為得知了你是女生而使得他們那些人從此以後要處處讓着你吧?”

“嗯,那樣的話就沒意思了,我一直拿他們當哥們的,不希望因為我是女生而與他們産生鴻溝。”

程櫻的這番話換來了鄭璇的又一個微笑,鄭璇對着程櫻認真的點了點頭道“好的,我答應你!”

雖然讓鄭璇替她保密的理由程櫻已經說了,鄭璇也答應了,但是鄭璇卻隐隐感覺到…程櫻似乎還隐瞞了一個或許并不想告訴任何人的理由。

“天已經黑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去把水倒了,過一會我會來陪你,另外何飛他們已經開始對老伯爵的事情進行調查了,相信以何飛的智慧肯定能解決這件事的,我們現在只需要保護好自己就可以了。”

然而就在鄭璇打算端着水離開的時候,躺在床上的程櫻卻在下一瞬間猛地從床上跳了起來!然後竟然不顧傷口疼痛的一把抓住了鄭璇的胳膊,伴随着砰咚一聲水盆落在了地上并且裏面的血水也灑滿了地面!

就在鄭璇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的時候,下一刻,剛剛抓住鄭璇胳膊的程櫻卻緊接着用最快的速度拉着鄭璇向門外跑去!!!

赤着腳的程櫻一口氣拽着鄭璇跑到了三樓的樓梯口才小心的停了下來,随後程櫻才轉過頭看向了眼遠處那之前二人跑出的房門,在确定沒有什麽異常後,程櫻才深深的呼了口氣。

當然,以鄭璇的智慧自然知道剛剛是因為什麽,所以當她把臉看想程櫻的時候,程櫻則點了點頭說道“就在剛剛你蹲下身端盆的時候,我注意到你身後牆上的鏡子裏逐漸出現了一個骷髅外形的虛影,而且那個虛影也正逐漸由模糊從清晰轉化!”

原來…剛剛骷髅鬼竟然想襲擊她們!!!

如果不是程櫻的眼神敏銳并且在骷髅鬼還沒有從鏡子裏出來前就強行拽着她逃離了房間,一旦骷髅鬼從鏡子裏出來…那麽他兩人則必死無疑!

雖說一陣後怕,不過下一秒…鄭璇就将眼睛盯向了此刻的程櫻…

由于之前程櫻是躺在床上的,所以身上除了一件短褲外,其餘什麽都沒穿…而在感受到鄭璇的目光後,目前處于坦胸露乳狀态的程櫻此時才赫然發現自己的現狀!

“啊!”

下一刻,程櫻的臉就剎那間變得通紅通紅!并且趕忙伸出雙臂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不過程櫻畢竟不是那種矯情的女聲,而且幸虧目前三樓走廊裏除了她和鄭璇二人外一個人都沒有,否則她走光的情景絕對會是一個大新聞,然而也幸虧沒有人看到,因為如果有男人看到…以程櫻的性格,估計輕則被挖掉眼珠子,重則性命不保!

接下來鄭璇便慌忙脫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程櫻的身上,然後拉着她朝自己的房間跑去。

未完待續…

第 145 章 往事回響15

第145章 往事回響15

看着再無他人的竈房, 沈二無話可說。

迎着少女的目光,他說不出他的龌龊心思。

缇嬰見他沒什麽要緊事,便也不搭理他, 轉身回去竈房。

她此時因為葉穿林告訴的訊息, 而心煩意亂。又剛拿到大夢術完整功法,心中存了好奇, 想要練一練。哪裏有心思在乎一個看不懂在想什麽的師兄呢?

新得到的大夢術……

缇嬰隐隐從裏面捕捉到一些“複活術”的氣息。

她微有震撼,迷惘。

千年前……魔女最後,真的搗鼓出了一些有可能複活的法子?她真的做到了?

她那麽的厲害啊……

只是缇嬰如今剛修出元神,沒時間找個完整時間,将自己所學融彙。她亦沒有來得及琢磨完整的大夢術……

竈房中那鍋水仍燒着。

缇嬰歪到竈臺邊, 随手拿過一片菜葉子,修剪出一個小人的模樣。她嘗試着向小人注入法力, 在小人身上實驗自己剛拿到的法術……

身後傳來沈二清雅聲音:“你未婚夫呢?”

缇嬰餘光看到一片青袍入目。

是沈二沒有離開,打開門又關上門, 他走了進來, 站在她身後與她閑聊。

他聲音裏還帶一份淺淡的笑意——當真是個關心妹妹的好哥哥。

缇嬰應付他道:“他走了呀。”

他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聽缇嬰無所謂道:“一會兒吃午膳時,你就見到他啦。”

沈二沉默片刻。

他輕聲:“怎麽, 他還不走嗎?”

缇嬰低頭, 專心剪着自己的菜葉,小心勾勒小人輪廓。藍色水系法術被她掐至極細極繃的程度,好不損壞她此時的施法。

她因專注與緊張, 鼻尖滲出一點汗漬,睫毛一眨不眨。

她許久沒說話。

竈房氣氛變得靜谧。

漫長的靜谧中, 沈二感覺到那份獨屬于他的壓抑。

分明屋中只有兄妹二人,他卻像品呷出第三者的存在。

他施施然朝前再走了幾步。

他幾乎是貼着缇嬰, 站在缇嬰身後。

他垂眼看她。

他慢吞吞道:“你在做新的符菉?”

她必然不是在做新符菉……但是缇嬰一時間也跟他說不清大夢術的原委,便敷衍地哼一哼。

她嬌聲:“哥哥,你沒事的話先出去吧。”

沈二心被刺紮,一剎那就出了血。

他當做沒聽到她的話,仍是溫溫和和地俯着眼,與她閑聊:“為什麽用菜葉子做新符菉?符紙不夠了嗎?我這裏還有,你要嗎?”

缇嬰搖頭。

沈二忽然臉色變了:“……你把所有的符菉都給他了?”

缇嬰點頭。

她背對着沈二,渾然不知在她點頭之後,身後穢息忽然變得猖狂,自他體內散發,自他腳下,開始吞噬這裏的一切。

穢息向她伸出爪牙……

他臉色冷淡又蒼白,控制着穢息不碰到她,因控制,他身子僵如寒冰,寸寸皲裂冰紋,爬上他臉頰。

沈二輕聲:“我給你的,你也送人了嗎?”

缇嬰:“你什麽時候給我了……”

她忽地錯愕,頓住,聲音擡高:“你什麽時候給我了?!”

——給她完整的畫好的符菉的人,是江雪禾。

變成無支穢複活的沈二,從未給過她什麽符菉。

難道他、他想起來了……

她臉色倏地蒼白,驀地轉身迎向他,眼如冰雪融水,巨大的明亮輝光點點爍爍……

她即恐懼他知道一切,又期待他變回江雪禾。她顫顫擡高聲音:“師兄……”

對上沈二蒼然沉寂的目光,缇嬰心髒凝住,眼中的光也定住了。

缇嬰惱怒。

缇嬰嚷道:“你詐我?!”

沈二從容安然:“看來是沒有将我送給你的東西,轉送給別人。”

缇嬰冷冷瞪他。

她眼神恨不得剜他肉,食他血。

可他早已沒有血肉之軀。

她深惱他的試探,深惱他騙她,更深惱在他這樣做之後,她卻沒辦法像昔日一樣大哭大鬧,鬧騰他折磨他,要他付出代價才肯罷休……

他已經沒什麽能付出的了。

她不想那麽不懂事。

沈二見少女眼中光華的明滅只在一瞬間,她重新低下眼睛背過身,去剪她的菜葉子,不理會他了。

沈二:“為什麽不生氣?”

缇嬰:“我本來就不生氣!”

她擠出一絲笑:“我是識大體的小師妹。”

可她若是真的不記恨,她手中施展的法術就不會光華忽亮忽暗,她就不會手指顫抖了。

沈二觀察着她。

沈二正琢磨這些時,聽到缇嬰有些暴躁的聲音:“給你!”

一片什麽東西向他拍來。

他眼睛也不眨地被她拍中,額頭被擊出一片紅色。他如此吃癟,轉過肩來的缇嬰,臉色才好看一些。

她仰着臉眨眼看他,眼珠靈動轉悠。

他看出她想笑。

沈二:“什麽?”

缇嬰哼道:“你自己看嘛。”

沈二手摸到自己額上,掀過缇嬰一掌拍來的那物。他眼神閃爍,看出她遞來的這片菜葉子,剪出的是一個人形——

她的法術束在其中,在他指尖撫摸時,流轉暈然光輝。

而她剪的小人,眉眼清潤,臉部線條輪廓卻淩厲幹脆,沒有多少溫吞之意……

沈二盯着小人。

缇嬰目不轉睛看他。

她見他低着頭,半晌擡眼:“剪的是我。”

缇嬰故意道:“我畫工又不好,法術也不厲害,剪出來的人,男女都分不清,你又怎知是你?”

沈二不與她繞字謎。

他閉眼感受葉上的法術氣息。

他暗暗驚道:“這是……”

不等他徹底領悟,缇嬰已經迫不及待、洋洋得意,向他宣講答案:“沒錯!這是我給你做的新身體……

“我新學了一點小法術,可以幫人把魂魄轉移。正好我和你又有點神魂上的契約,我就試了一試……

“當然,沈家二公子的身體也很好用啦,我不過是無聊,試一試我的新法術罷了……”

她眼珠飄移,彎起眼睛:“當然,這個臨時做的身體肯定不好用。不過我才剛學會嘛……”

她禁不住托腮,自我沉醉:“我果然是天才呀。”

……哼,以前不過是受困于靈根有缺,她滿腦子想法,都無法實驗。而今不同了,她竟這般厲害。

缇嬰興奮之下,小小跳了兩跳。

她忘記了他試探她的那點不愉快,跳兩步後轉過身,又繼續研究自己的新法術去了。

沈二被她可愛到——這才有點小少女活潑靈動的模樣。

他跟着她走,幾乎踩着她的腳後跟,聲音輕柔:“謝謝你啦。”

缇嬰眉飛色舞,得意搖頭。

她轟他道:“你試一試我弄的這個新身體好不好用。我再琢磨琢磨我的大夢術……”

沈二記住了“大夢術”這個名字。

沈二體貼道:“在這裏?”

缇嬰擡頭看竈房。

沈二牽起她的手,淺笑:“送你回屋,這不過分吧?”

缇嬰點頭。

沈家在請葉家大宴,想來葉穿林也去了。

缇嬰回到了自己屋子,着急琢磨自己的新法術,便催促沈二離開。

沈二笑道:“我不急着走。我還在想你與你未婚夫的事,想和你打個商量。”

缇嬰趴在床榻上翻找東西,身後那穢息的氣息籠罩下來。

像無邊無際的曠野,像焚燒殆盡的煙塵。

雪盡煙消,一片荒蕪。

缇嬰感受着他如今身上的氣味,蜷縮起手心。

缇嬰感覺到哥哥就站在身後,她稍微朝後一靠,便能靠到他懷中。她心間酥酥茫茫,聽到沈二俯下身,貼着她耳朵,輕聲細語:

“你真的不願與他解除婚約嗎?你知道,若是你願意,我會幫你的。”

缇嬰已經與葉穿林說好沒有婚姻的事。

但她的小兒女心事,又讓她不想在此時告訴沈二。

缇嬰道:“我不告訴你。”

她嬌嬌俏俏,低頭說話,也有一股她不知的撒嬌憨氣。

沈二心間更軟。

他克制着擁她親她的欲念,與她玩笑:“既然不肯解除婚約,那我們打個商量吧——

“他不在的時候,你仍是哥哥的,好不好?”

缇嬰:“……!”

缇嬰一下子結巴:“你、你在胡說什麽……”

缇嬰惶然,一下子轉身。沈二反應更快,他扣住她手腕,将想逃離的缇嬰,擁到了懷裏。

他如願以償抱到了她。

他聽到自己心間滿意的喟嘆。

而明面上,他又緊緊抱住她,将她抱着靠坐在雜物推開的床帳內,手指撫摸她臉頰,輕聲哄她:“別怕、別怕。”

同一時間,外面傳來敲門聲。

葉穿林沉靜淡然:“三小姐,該去用膳了。”

屋中靜谧。

缇嬰感覺到沈二擁着她,垂頭看她。

缇嬰骨縫間浮起緊張戰栗。

缇嬰朝門外:“葉師兄……”

沈二一把捂住她的嘴。

缇嬰聽到他沉靜而輕、佻的閑話:

“又不是沒有過,你怕什麽?”

缇嬰仰着臉。

葉穿林在外:“怎麽了?是不是出事了……”

他想到如今狀況不明,缇嬰很可能……

葉穿林道聲“得罪”,便要破門而出。

缇嬰尖叫出聲:“別——”

她的嘴還在被沈二捂着。

沈二缺好像明白她在想什麽。

她朝前撲,他另一只手掐住一道訣,按到門上,封住了這道門。

缇嬰身體虛弱倒下,後怕地跌入沈二懷裏。

沈二低頭,目光玩味地看她。

缇嬰愣愣看他。

倏而,電光火石,她想到曾經有一次,她與師兄在陣中,二師兄破陣的一剎那,便誤會她與師兄……

那時候、那時候……

缇嬰脫口而出:“你是故意的!”

沈二挑眉。

那是與曾經的江雪禾一模一樣的無辜神色:“什麽?”

曾經過去的事情說不清楚,眼前發生的事變得混沌……

缇嬰心間混亂,想不清楚,她要跳下床榻推開沈二:“我不和你玩了……”

沈二:“不和我玩,要與誰玩?你只能和我玩。”

缇嬰瞠大眼眸。

下一刻,她看到沈二的身體失去魂魄,一下子僵硬地向地下摔去。缇嬰趴在床沿邊,見不得他受傷,忙彎腰要抓——

她抓了個空。

另一只冰涼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缇嬰呆呆仰頭。

“江雪禾”懸浮在帳頂,俯眼看着她笑。

這是她用菜葉子做的新身體。

這是她還沒有完全用好的法術,他便大手筆地拿來用了。

他抛棄了“沈二”的身體,化為了原型一團灰霧。他自霧中步出,魂魄覆到剪紙上。剪紙小人變大,變充盈,變颀秀……

缇嬰震驚地看着“江雪禾”出現。

他以虛化實。

他俯下臉,捧住她面頰,朝她親來,将她按到一團柔軟被褥間。

“啊——”

缇嬰後背撞上床板,還沒吃痛,便被他用手罩住。

穢息籠罩住她,纏住她手腳,一圈圈捆綁,将她仰身半吊。

口齒間是她畏懼的穢息,亦是師兄的氣味。

他低頭,用唇一點點摘掉她發帶。期間氣息交纏足夠磨人,缇嬰如同被蟻噬,被火烤。

她矛盾之下,逃避又向往,恨他既給又不給。

她又推又打,嗚嗚咽咽間,又被他濕潤口舌吞沒。

一張木門被打出光——那是葉穿林法術的道光。

葉穿林聲音時遠時近:“三小姐……”

缇嬰驚吓,驟地一抖,被蜷縮在少年懷裏,頭撞到他手掌上,感覺到識海的震動。

她顫巍巍:“月奴……”

沈二捂着她眼睛,溫柔:“在我的床上,叫別人的名字?”

他這般瘋,月奴卻懂事,刷一下從缇嬰識海中飛出,一道光飛出窗子:“我去看看葉首席!”

床榻上,缇嬰一陣咳嗽。

沈二低頭渡氣給她。

沈二拍着她,擦掉她因呼吸急促而眼角濺出的水漬:“不想試一試你的新身體麽?”

缇嬰眼睛看不見,周身盡染穢息,粉白衣衫散蕩,露出若隐若現的玉骨雪膚,像夜合花。

她鬓角汗濕,後背手掌心口皆出了淋淋漓漓一層汗。被少年手掌捂得嚴實的少女睫毛沾霧,她被嗆得聲音沙啞,勇敢痛斥:“什麽我的新身體,是你的!你欺負我……”

穢息又自剪紙做的假身體中滲了出來。少年如幽靈,如煙形狀在帳內扭曲:“我怎麽敢欺負你?”

他語調微頓,暗有顫意與欲念。原型化出,欲意強盛,連他都快要控制不住……

他輕喃:“我不想活了嗎?”

缇嬰心想你本來就已經死了啊。

他發絲落到她唇邊,她張口咬住,又吐出來。缇嬰起伏扭動,罵罵咧咧:“你這樣對妹妹,你禽、獸不如,你不是人……”

少年溫聲:“我本來就不是人啊。”

他在她額上親一下,虔誠專注:“把我當禽、獸。”

躺在榻上的少女,在掙紮中,視野中出現一道虛光——原來她從他手掌下,“逃”出來了半只眼睛。

自一片灰暗穢息中,她的眼睛明澈光華,如琉璃珠子般,這樣的剔透淨潔。

沈二俯眼看着她這只眼睛。

缇嬰愣愣地、喘着氣,見他秀美面孔忽然低下,朝她眼睛親來。

她看到他伏着身,發絲落下,眉目噙汗,溫情缱绻。

他的氣息落到她眼皮上,她看到他睫毛都在顫抖。

他戰栗的指尖捧住她臉,輕輕柔柔,溫溫和和地重複:“把我當禽、獸。”

轟——

歲月如洪流。

情意轟烈如洩洪。

缇嬰失神間想到曾有一刻,江雪禾與她在山洞中靜坐,他說他向來自控,讓她乖一些,別承受他失控的情緒。

可他此時就在失控。

他在失控……

缇嬰眼中一點點噙淚。

沈二詫異中,見她張開手臂,抱住他脖頸。

如同無畏的獻祭。

如同最深切的愛。

他聽到她嬌氣又一往無前的話語:“禽、獸,來!”

沈二一愣,笑歪在她肩上,重新蒙住了她眼睛。

沈二看到自己的淪陷。

他的神魂與新身體不能完全相融。

新身體尚冰冰涼涼,只是溫柔地抱着少女。魂魄卻已經迫不及待地從中溢出一些,在缇嬰驚愕迷茫的目光中,包裹住她,纏繞住她。

缇嬰結結巴巴:“你、你、你……”

——你現在真的好像怪物啊。

她些許害怕。

他的氣息落在她頰上、腮上。他擁着她,抓着她手指,微微顫抖:

“妹妹,別躲。”

缇嬰嗚嗚咽咽。

她又踢又打。

她發現這團穢息不像江雪禾那樣逆來順受……不,也是逆來順受的,比如,任由她踢打,并不還手。可他抓着她,非要親她,非要抱她。

他将她困在小小拱起的被褥間,讓她靠着床壁,讓她渾渾噩噩。

她發了脾氣——他沒有真正實體,真正實體是她剛捏出的剪紙身體,摳打都不過瘾,沒有血沒有肉。

他大約明白她,硬生生凝出一截實體……他的手骨被她一口咬住。

缇嬰頓住。

她仰起臉,唇齒咬着他遞到她唇邊的手指。

她發抖着來摸,想透過虛假的法術幻皮,撫摸他那唯一真實的一截手骨。

她想着便很難受,聲如貓咪:“哥哥……”

沈二溫和啞聲:“哥哥不疼。你可以了嗎?”

缇嬰眨眼。

他輕聲:“我可以繼續了嗎?”

缇嬰詫異。

她又翹起唇,覺得好玩——她從沒見過他有這樣急躁的時候。

原來江雪禾也有這樣一面。

哼,不過是平時藏着匿着,在她面前裝架子,不讓她知道。

她大方地揚下巴,等着帳中充溢滿滿的這一片穢息漂浮,與他新的身體一起包裹住她。

穢息撫摸她的一眉一眼,露出的一點點肌膚。

身體親吻她的唇瓣,追随到她頸下。

缇嬰後仰,發帶松開,一張玉容淋淋滲汗,清明目中生出迷離之色。

她完全被他抱在懷裏——腳心被他托着擡高,她抓他的手指,又被他低頭親吻。

她不知道這是什麽。

她聽到沈二輕聲:

“別怕,跟着我。

“別忍,發洩吧。”

缇嬰睜大眼睛。

他長而白的手指劃過她眉眼。

少年手掌始終捂她,她視線如此漆黑,感覺到他伸出的穢息,完完全全地拖着她。

她的發絲落到他青袍上。

她聽到沈二如同念咒一般,他的欲念纏繞她,裹住她,自肌膚紮進身體,進入血肉,進入神魂——

“發脾氣吧,我喜歡看你發脾氣。

“不要忍耐。我不想看到你多懂事,我想要你任性一點、妄為一點。

“掐我或者罵我,朝我發火或對我尖叫。我喜歡這樣。

“之前說的都是騙你的……

“我不會放你嫁人的,不會讓你與葉穿林永結同心的。你想要什麽?你喜歡他什麽?我都可以給你。

“哥哥什麽都給你。

“你叫什麽……你到底叫什麽?你就要對我這樣殘忍,一點也不告訴我嗎……”

缇嬰:“你好煩!

“到底要誰失控啊!”

她被他揉得掐出了水汁兒一般,一腳踢中他,揚手又扇開他。她的壞脾氣被他激了出來,他微微後退間,缇嬰從一團淩亂褥被間喘着氣爬出來,捧住他臉,将他壓到身下。

缇嬰叱罵:“讨厭!壞蛋!有病!

“哪有人說喜歡看別人發火嘛,哪有人這樣嘛……”

她罵了一通,聲音卻越來越小。

她禁不住抱緊這一團穢息。

沈二幫她順發:“你叫什麽?”

缇嬰:“我不告訴你……”

“咚——”木門又被撞出一聲。

葉穿林聲音在外,沉靜中透着一絲尴尬:“三小姐若是忙完了,來尋我吧。”

屋中,仰卧着的沈二手指勾着缇嬰一縷發絲,含笑:“三小姐忙完了,要尋他嗎?”

缇嬰揚下巴。

她故意說:“那得看我高不高興。”

沈二慢吞吞:“那我只好讓你不高興找他了。”

缇嬰:“什麽……啊。”

這應當是一團糊裏糊塗的混亂事。

缇嬰沒想過會發生這樣的事。

她何其苦大仇深,何其藏了一堆心事……她卻沒來得及吃午膳,也沒有吃晚膳。

她有些貪婪。

她有些興奮。

師兄總是溫柔的,忍耐的,退後的……師兄一片溫情中,偶爾的“暴戾”,讓她食髓知味,讓她覺得有趣。

他偶爾兇一點,不顧她的意願,她因為不怕他,反而笑出聲,想要更多的。

自然也有一些狼狽的。

比如,她随手捏出的剪紙,根本不好用,很快就碎掉。她最後與他原型在一起,被一團穢息包裹,只覺得若是天下修士看到這些,必然會氣瘋,指責她怎能與無支穢同流合污。

但她就是喜歡。

自然也有一些不快的。

比如,沈二手段确實有些高。

她不知是他原本就厲害,還是做了無支穢後,收了十七八個小妾後,他學了很多新本事……她被他折騰,手腳都被他的穢息困住,她時時喘不上氣,還時時被弄出一身濕汗。

她被他如此作弄。

她神智都要迷惘。

那蠱人的氣息貼着她,擁着她,一遍遍地催問:“你叫什麽?妹妹,你叫什麽……

“妹妹,你不願與我這樣嗎?妹妹,別嫁人……”

缇嬰終是被他弄哭。

缇嬰啜泣連連,趴在他懷中,哽咽着認輸:“我、我叫小嬰……我叫缇嬰……”

少年的吻落到她心口:“小嬰。”

缇嬰繃着臉。

床榻這樣淩亂,她被折磨得好是慘然,烏發貼頰,冰雪面上染霞……她豈肯甘心。

所以沈二喚她時,她故意不理會。

沈二溫和:“小嬰。”

劇烈過後,他坐于一側,聲音清靜以致淡漠:“小嬰,別受委屈。你不用試誰的心,也不用讨誰喜歡。”

缇嬰低着眼,睫毛輕輕一縮——他還在以為她心動葉師兄。

她揉着被欺負得有點紅的眼睛。

灰暗穢息濃郁,青袍委榻,一切宛如氤氲綠霧。她坐在一團霧中,看到他身影傾下,扭曲身影罩在青紗上。

日到黃昏,虛黃光影鋪上床帳。

青帳飛揚。

驟然的寂靜,他慢慢側過臉,是一個漫長而無聲的與男女之防的拉鋸。

一扇門外,葉穿林去了又來,無言凝望木門;一張榻下,沈二原本的身體僵硬死沉;一片帳下,虛影化實,無支穢藉着剪紙,凝聚出少年姣好面容。

他手搭在她手背上。

他一點點向下俯身,她看得清他的每一根睫毛翹動弧度,看得清他眼中每一片春意的流向。

他發絲落到她顫抖蜷縮的腕上。

少女被他勾得仰着臉,聽到他說——

“喜歡就是喜歡。沒有人因為你溫順而喜愛你所有,只會因喜歡而偏私你一切脾性。”

恍惚間,缇嬰因他這句話而陷入短暫失神。

直到他低頭問她,聲音徐徐低啞:“我偏私你……難道你竟然看不出嗎?”

第 146 章 考試中2

陸花暖越彈越起勁,自己是沉醉在自己的琴聲裏。陸花暖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裏,完全沒有注意到外面的情況。監考的先生和外面等待考試的學生們,一個一個都緊緊捂住耳朵,痛苦的掙紮着。一只不小心路過的麻雀,直接被陸花暖的琴聲吓得從半空中掉下來,不知道是否還活着。

考場裏的監考先生,實在是忍不住,喊着讓陸花暖停下來。“陸花暖,陸花暖,你快點停下來,不要在彈啦,不要在彈啦。”監考先生直接受到音波的沖擊,被音波震得東倒西歪。可是陸花暖一點都聽不見,自己還閉着眼睛很享受。監考的先生見陸花暖聽不見也看不見,只好上去搶琴。

陸花暖正彈得好好,突然發現沒有聲音。陸花暖睜開眼睛一看,發現監考先生抱着琴,眼睛瞪得很大地盯住她,氣得胡須都一翹一翹。陸花暖不明白情況開口問道:“先生,怎麽不讓我彈了?”

“還彈?我的琴都要被你糟蹋壞了!一點都不懂得琴,你,你快點走。趁着我還能忍得住我的火氣,快走……”監考老師氣呼呼地指着門口對陸花暖說。

雖然陸花暖不明白監考的先生為什麽生氣,但是陸花暖天生對禍福很敏感,知道要即将要發生不好事情,一溜煙地就從教室裏跑出來。其實只要看監考老師氣得漲紅的臉,也知道即将有不好的事情發生。跑到門口,發現外面的先生都東倒西歪地倒在地上。陸花暖吃驚極了,連忙蹲下來,問一個還有意識的同學。

陸花暖搖了搖這位同學說:“同學,同學,怎麽回事?你們怎麽都躺在地上,發生什麽事情了嗎?快點告訴我。”這位同學好不容易從陸花暖的魔音中逃脫出來剛剛清醒一點,又被陸花暖搖暈了,只來得指着陸花暖說:“你……好毒。”又暈過去了。

“什麽說我好毒?我明明好心地救你,算了也問不出什麽狀況來。”陸花暖拍拍轉身走了,留下滿地的“屍體”絕塵而去。陸花暖又朝着考書法的教室走去。書院對于陸花暖來說,相對還是比較簡單。書法考試也很簡答,要求學生寫一副大字,再寫一副小字。陸花暖很慶幸,她是跟着墨軒學寫過一段書法,雖然寫不是很好看,但是還能讓人看下去。

于是陸花暖輕松地考完了書院,出了門直接就朝着食堂走去了。去食堂一路上都有人聽見再說琴丁考場有人用琴傷心。原來,陸花暖考試中用琴“殺人”無數的事情,在書院裏廣為流傳。連先生之間都流傳開來,當今天的考試結束以後,所有的先生都聚集在一起時,書院院長拍了拍墨軒的肩膀,表示鼓勵,很明顯院長大人也聽說了陸花暖。“墨軒啊,你師傅讓你來書院,讓我好好照顧你,可是我分給你了個問題學生,真是讓你為難了。要不然,給你換個班帶?”

第 140 章 你說誰是垃圾

第一百三十九章 你說誰是垃圾

天靈宗外門東峰長老會,天戰長老正在品着茶,他的修為已經停滞,恐怖這輩子再也難以突破,所以他很懂得去享受生活。突然看到了薛銘慌慌張張跑進來的身影。

“什麽事,大驚小怪的。”他不由皺了皺眉,薛銘什麽都好,就是喜歡愛小題大做,無論多大點事都要一驚一乍的。

薛銘看着天戰長老焦急的說道:“他,他回來了……”

“誰回來了?”天戰疑惑的問道。就算是宗主到了薛銘也不知道慌張成這個樣子吧。

“林……林炎回來了!”薛銘終于吐出了兩個字。

當啷——

茶杯摔在地上頓時摔了個粉碎,但是天戰似乎沒有絲毫察覺,他震驚的看着薛銘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聽錯了。

“林炎,回來了?”他呆呆的看着薛銘道。

他如同被雷劈中了一般,呆呆的站在那裏,不知道說什麽好,自從林炎進入內門之後他們便一次次的聽到關于林炎在內門的事跡。

得罪風無忌,斬殺王莽,消滅梁寇,甚至于到後面的對峙天靈宗的內門大長老他們都一清二楚,但是卻是一直沒有機會證實,以天戰外門長老的身份,他一輩子都見不到牧天與博易儒,可是林炎不僅僅見到了,還殺了大長老的親傳弟子。

這些消息如同雷電般刺激着他們的神經,但是他們卻從來沒想到林炎還會回來,他們甚至懷疑将內門攪了個天翻地覆的林炎究竟是不是出自東峰的林炎,這一切他們都無從知曉。

就是在內門之中,他現在也是精英的存在吧,天戰嘆息一聲,連他自己都不會想到外門東峰居然出現了這麽妖孽的一個天才。

這時候,一身黑衣的林炎緩緩從外面走了進來,看到天戰他趕忙躬身行禮道:“林炎見過天戰長老。”

天戰趕忙站起身來将林炎扶起來道:“使不得,使不得。”

他僅僅是一個普通的外門長老,論身份甚至都不如一般天機營的弟子,怎麽能受得林炎如此大禮。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天戰長老雖然不是我師父,但對我有救命之恩,如此一拜怎麽會受不得呢,林炎在你面前永遠都只是一個晚輩罷了。”林炎恭敬的說道。

天戰這才說道:“你有這份心我就已經很高興了。”

薛銘在一旁打趣道:“林炎趕快來拜見我,論身份,我也是外門長老。”

林炎笑了笑道:“你能打得過我,我就拜你。”

感受到林炎身上散發的若有若無的強大氣勢,薛銘只好抽了抽嘴退到了一邊。

天戰看到這一切,不禁開懷大笑。

看着林炎,天戰長老的心中不禁感慨萬千,當初他還是那個需要自己庇護的孩子,可是現在他已經成長為自己也需要仰望的強者。

薛銘這時候開口說道:“林炎,我且問你,殺了王莽的是不是你?”

林炎苦笑着點了點頭,他沒想到他的事跡已經傳到了這裏。

“那梁寇呢?”他心中既希望林炎點頭又希望林炎搖頭,點頭是為了外門出了這樣一個天才而高興,搖頭則是不至于讓自己受到太大的打擊。

可是林炎還是點了點頭。

雖然已經知道了結果,但是這一切對他的打擊還是很大,滿臉盡是苦笑。

不過以他的性格很快便恢複了過來打趣道:“你不會是冒充的吧?”

“想知道我究竟是不是冒充的嗎?”林炎看到薛銘天戰兩位在外門中的故人,心情大好,索性和薛銘玩了起來。

“嗯。”薛銘小雞啄米般的點頭,他抱着最後一絲不被林炎打擊的希望。

“你和我打一架不就知道了。”說着林炎便作勢要向他沖去。

薛銘趕忙擺了擺手,示意林炎停下來,以林炎現在能夠擊殺內門執法弟子的實力随便動手揍他個鼻青臉腫都算是輕的。

“那你現在是什麽實力?”薛銘如同一個好奇寶寶一般,好不容易看到了傳奇人物,自然要将肚子裏的問題全部問個清楚。

“三重天中期!”林炎笑着說道。

當啷——

天戰長老剛剛端起的茶杯再一次摔在了地上,茶杯摔碎的聲音在大殿中回蕩,兩人呆若木雞的看着林炎。

“你……你進入內門還沒兩個月吧?”薛銘遲疑的問道。

林炎點了點頭,看着他們震驚的神色他不禁苦笑,兩個月的時間修煉到這種地步在他們看來或許已經無法想象,但是他必須在三年的時間內修煉到靈王境界才能繼續活下去。

第 134 章 噩耗乍起

像這種古怪的名字,這樣恐怖的武功,它的出處,天下間也只會,也只能有一處。

《破天邪說》!

沉楓雖然沒有修練過這種武功,但他畢竟曾經閱覽過《破天邪說》全篇,因此才會一眼識出。也正因為如此,他心頭的震駭才會如此之大。

《破天邪說》的原卷乃是當年那武癡憑空想像而作,因此有着多數的武功都存在着極大的破綻和缺陷。直至傳自廣心手上,才開始首次對《破天邪說》進行專門的整理和檢驗。淘汰掉了許多根本不合武學道理的憑空想作武學,真正完成去穢存菁,成為了一部武學巨著。

但即使以廣心的蘭心慧質,當世無人能出其右的武學見識,也無法逐一肯定這諸多想像武學的合理性。因此廣心将一極小部分連她自己也無法肯定是否合理的武學專門歸類,放入了《破天邪說》的最末之處,名曰“殘篇”。

這新西法螺神功,正是那殘篇內的其中之一。

所謂見獵心喜,見到這荒悟賀兒如此年輕武功卻尚淩駕于月經天之上,沉楓心底不由暗呼可惜。對當年自己選擇《破天邪說》中的震神訣而非這新西法螺神功大感後悔。全然忘記了自己的般若之力才是這世上最博大浩瀚不可思議的力量。

但是,這新西法螺神功卻是記載于《破天邪說》之上。只此一家,再別無他處。依廣心的心性,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使得《破天邪說》上的武學随意外流的。即使那自己只曾聽聞而卻曾蒙面的《武神經》,之上所記新西法螺神功也不過是處于雛形且未付諸推斷計劃的設想而已。唯一的可能性,只會出在廣心之父廣林身上。或許,因為廣家祖上曾與魔教的源緣,魔教有此武功也不足為奇。

想及那滿身邪氣變幻無方的廣林,連沉楓都不禁略一皺眉頭。對于這性情不定神秘莫測的邪人,沉楓心下實是大感忌憚。若非因為廣心的關系,他甚至都不願與這随時可能洞穿他心肺秘密的妖人多做接觸。

廣林自稱曾經在許久之前便已分在大陸各處埋下了大批高手。這荒悟賀兒是否會是其中之一呢?

月經天灰色的死魚眼睛跳出了幾粒火花,一咬牙,腰間的軟刀跳到了手上,瞬間刀氣大盛,無形有質的刀罡仿若實體,掀起了空氣中一種的無形波浪翻用,重重向着荒悟賀兒逼去。

荒悟賀兒的眼睛眯起,緩緩地轉過身來。手上的金光突然斂去,淡淡道:“這才有意思!”

“住手!讓他走吧!”月傾悠突然發聲道。

“锵!”跳出了軟刀又重新回到了月經天的腰間,一言不發,月經天默然退下到了月傾悠的身旁。

荒悟賀兒微微一笑,朝月傾悠露齒一笑,道:“我有直覺,公主,我們不久之後會再會的。”

随着荒悟賀兒的離去帳門再度飄飛落下。月傾悠只是輕輕瞟了一眼身旁,在發現沉楓已經消失了蹤跡之後,嘴角微微翹起,挂上了一道優美的弧線。

* * *

走出了一段距離,荒悟賀兒突然停下步來,慢吞吞地道:“出來吧!你的主子吩咐你究竟要跟多久。走了這麽遠,你忍得下耐心我卻還不耐煩了呢!”

沒有聲音,風聲輕輕地掠過輕輕拂動的草尖,草叢中回應的是蝈蝈的叫聲。

“真沒意思!”荒悟賀兒似是無可奈何搖了搖頭,兀地轉過身來,掌中金光一閃,身後大片茂盛的綠草頓時如被無形的巨手拍過一般,全部向後壓倒性地倒下。最令人感到不可思議和恐懼的是,這一大片盎然生機的綠色,轉瞬間就化為了一片黃色的枯萎。微風輕輕吹過,全部飛天而起,在半空中翩翩起舞中落成漫天的塵粉,随風飄散。

荒悟賀兒至此時臉色首次轉為凝重,目光在前方掃視了一圈。突然苦笑一聲,道:“我認栽了!閣下的輕功的确高明之至。只是——還是請出來說話吧!”

“好!”話音剛落,沉楓的身影便立時從荒悟賀兒身前的空間擠了出來。大片的空間瞬時為之扭轉,毫無聲息地将那樣停在了荒悟賀兒伸手可及的距離之內。

“空間魔法!”荒悟賀兒眼中閃閃生輝,上下掃量了沉楓一番,突然拍手笑道:“先前我倒真是沒有注意到閣下。确是我的失誤。能夠在月氏傾悠公主身旁呆着的人,又怎麽會是普通的一般角色呢?”

沉楓微微一笑,道:“我與月傾悠的關系,用不着你來蓄意試探。我之所以會對你産生好奇心,完全是想向你打聽一件事。你的新西法螺神功究竟是從何處學來的?”

荒悟賀兒一呆,警惕的神色毫不掩飾地在眼中流露出來,像是第一次見面般開始重新認真打量起沉楓來。

“你不用蓄意避開這個話題。”沉楓淡淡道。“據說所知,新西法螺神功天下間只有一處出處。倘若那是你的主子的話,就代我向他問好吧!”

荒悟賀兒臉色驟然一變,雙手雙足同時向上彎折疊起,并不借勢助力,卻平地掠起三尺,四道金光,兀地自四肢的轉折關節處飛出,齊齊向着沉楓打去。

內家勁力,自手足發出那是再普通也不過的。再奇特點,以口噴內氣,或以頭頂發力雖然甚少,但也都是有的。但卻還從未聽過能以關節處發力,要知道關節乃是人身經脈骨格的薄弱之處,能将護身內力練到那些處已是非常了不起了,要從那些地方發力,那簡直是已經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沉楓輕輕一笑,左手背負身後,只是右掌緩緩向前推出,掌心隐隐可見一個深遂的黑洞在緩緩旋轉,輕輕一招,飛出的幾道金光竟全數朝着那黑洞飛去,如泥鳅般鑽入了沉楓的掌心之中。

沉楓收回右手,淡然一笑道:“新西法螺神功最大的特性在于它的随意性,每一招攻出都會産生不同的效果,即使是發招者也不能确定發出的結果究竟是冰冷真氣,還是烈火氣勁,或是爆炸內勁。與魔武合壁倒頗有相似之處。所以對付這種邪功,還是小心一點的好。免得在陰溝裏翻了船。”

“你到底是誰?”荒悟賀兒至此時終于露出驚容。“想不到你竟真的對這新西法螺神功了解至深,并不是胡吹法螺的。”

沉楓負手而立,先前頹然的廢态瞬息間一掃而霁,一股君臨天下的磅礴氣勢以他為中心散發席卷開來,釋然一笑,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反問道:“我是誰?”

荒悟賀兒臉上頓時血色盡失,憑着他野獸般敏銳的先天直覺,他感到對方仿佛忽然間變成了一個不可戰勝的天神。力量鬥然驟發,尤如一個深幽不可見底的深潭,自己試探性所發出的幾股氣絲一經接近他的氣場,便完全如泥牛入海般被吞沒無蹤。

絕對不能與此人為敵!至少目前不能!荒悟賀兒腦中閃電般掠過了這樣一個念頭。

“我是誰?”沉楓望着荒悟賀兒,微笑着反問道。

“倘若我沒有猜錯的話。”荒悟賀兒苦笑道。“放眼當世,能夠有這等驚世駭俗的力量卻又如此年輕的,應該只有一人。閣下是經過易容的吧!”

沉楓微微一笑,神情欣悅,卻是笑而不作答。只是突然一笑道:“差點忘了正事了!我此次來攔住你。除了對新西法螺神功的修練者存有幾分好奇心之外。還有幾個問題想像你問問。不知你可否願解我心中之惑麽?”

雖然是商量的語句,但決然的口吻分別帶着數分威脅。畢竟此時形勢比人強,由不得荒悟賀兒不答。

荒悟賀兒眼珠骨碌碌一轉,忽然一笑,道:“不管你是否那個人。但你并非月傾悠屬下卻是可顯而易見的事。你要問的事我也大概有個輪廓。不外是關于那卡斯的事。除了關于我自身和這新西法螺神功的來歷不敢外告之外,其餘的事情我是知無不言。包括吾族此時的詳細情況。而且還可以不妨随便贈送閣下兩件消息。都是與那個人有着密切關系的。畢竟吾族所居的盤古森林,與外界聯系甚少。消息閉通,傳送速度自然要慢上許多。”

“哦!”沉楓饒有興趣地一笑。“不妨說來聽聽!”

* * *

回到自己的休息帳中,就看見月傾悠半倚在床上,手捧着香腮,望着撲撲的燭火,不知道在想着什麽心事。

“小姐,你到我帳中來幹什麽?”沉楓一皺眉道,“別人看見會誤會的!”

“你和那荒悟賀兒談得怎麽樣?”月傾悠慢條斯理地梳理這自己烏黑油亮的雲發,似是不經意地随口道。

“還算不太遺憾!”沉楓并未打算隐瞞他和荒悟賀兒之間會談的事,亦淡淡地回道。

月傾悠脂白膩滑的玉手輕輕拿起一病精致的小木梳,愛不釋手地在自己最疼愛的長發上慢慢梳理着,頭亦不擡,曼聲道:“那可真算恭喜你了!又找了個比我更能利于在這片蠻荒存活下來的幫手。看來我對你來說已經快沒有用了。”

沉楓搖了搖頭,“小姐你也不必這樣旁敲側擊地諷刺我了!好了!告訴你吧!我從荒悟賀兒那裏得知了兩個非常重要的消息。現在由于這盤古森林偏僻閉塞,因此對我們來說這是非常難得的。”

“什麽消息?”月傾悠櫻口微啓,正想問。忽然間勁風掠起,赤族族主風風火火地沖進帳來,額上來還隐現香汗,可想她來時有多麽匆忙。

赤族族主喘了口氣,急道:“公主!白族主請您立即起駕再往聖山一行。雖然一天之內兩次勞動玉駕确實冒昧,但是因為忽然受到了外界緊急軍情急報。所以——”

“什麽事?”月傾悠玉容微微變色,輕蹙秀眉道。

“徐君盤踞于西北的七十萬大軍突然發難,四十萬大軍閃電式向貴方發動了突襲。貴方事先毫無防備,數十大軍慘遭擊潰!現在北方西部大片地區,包括盤古森林以外附近的大部分城市,都已經為徐君大軍閃電式的突襲攻陷。西北大片領地迅速淪喪,已經丢失了近原三分之一的地盤。就連我們五行之族向東的道路也被重新堵死,現在已經被封死于盤古森林之內。”

這個消息宛如晴天霹靂般,震得月傾悠呆了一呆。

* * *

“這是怎麽回事?”一見面,月傾悠劈頭就是這樣第一句問話。

才半天不見,白族族主額頭上的皺紋竟已經深了許多,搖了搖一顆白花花的腦袋,苦笑着道:“公主,你畢竟還是低估了徐君。二十萬西北軍,事先毫無征兆地出現在海州首府海寧城下,由于防備不夠得力,海寧這樣一處重鎮要塞竟然被輕易攻下。接下來四十萬西北軍勢如破竹,短短七天之內就收複了海州北部,将現在你們月氏的地盤一分為二割裂開來。西南端被人所切,現在連我們五行之族的東進南下之路都為人堵死了!”

月傾悠明眸中現出一絲悔意。“這确是我的失誤。早該想到徐君隐忍已久,一旦突然發難,必定如沖天的蛟龍,前勢難擋。只是未能想到他竟然會發難得這麽快。按理說伊達正航初死,我月氏氣勢正盛,不應該挑這個時候來發兵的。但确實——唉!”

白族族主若有所思,突然道:“上次帝都之變,月氏,我五行之族,魔教三方協商後聯手發動。但是後來傳聞徐君也曾參與其中,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

月傾悠蹙起兩條修長的淡眉,道:“此事本宮也确然不知,或許真有其事。但應該是斡勒翰與之勾結的。家兄是否參與其中連我也不得而知。即使徐君帝都之變時真有不軌,但也未親自出手。而是推使我們去打頭陣。好狠毒的一招!”

侍立在月傾悠身後的沉楓不禁聽得心頭一動。月傾悠在五采蠻族面前親口訴此事,無疑是有很大的事實可靠性的。

“所以說,恐怕要請公主在這裏多待一段時間了!”白族族主平靜地道。“待到吾族大軍與貴方軍隊重新打通出一條安全的通路,再行護送公主玉駕回行。否則萬一出了什麽問題,損及公主玉軀,我們就是萬死不足以贖其罪了。”

話是說得非常漂亮。但是在戰争重新來臨之際,卻把同盟軍月氏的最高統治者留在自己這裏,恐怕是誰都會心生不安,懷疑有挾持威脅人質的可能。

月經天已經面上微微變色。連沉楓都是只是心裏暗暗叫苦,慘嘆自己去不逢時。倒是作為“人質”的月傾悠絲毫不動聲色,連連點着螓首笑道:“那是自然!少不得要在這裏多打擾貴族些時候了。”

白族族主突然道:“公主對于此次徐君大軍的突然襲擊不知有何看法?”

月傾悠吃吃一笑。“本宮對于軍事上的事情一無所知。年輕德薄,其實在我月氏中也只不過是起着一種精神上的象征罷了!只怕要讓白族主失望了。”

白族族主肚裏只是暗罵不已。能夠設計布置在烈魔谷一戰坑死數十萬大軍,還“謙虛”地自稱對軍事一無所知。這等毒辣的蛇蠍美人,倒還真是生平首次遇見。這小妮子的話是萬萬信不得的!

面上卻還須堆出一副笑容,道:“公主實是客氣了!此番聯合對抗徐君之事,還望公主多加提點,才能指引聯軍重返優勢戰場。”

彼此口蜜腹劍一番,第三次會面就這樣轟然而散,根本沒有達成什麽實際的成果,只是給雙方會面者的心中,再次種下幾粒陰暗的種子。

第 147 章 :消失的天棺

而此時已經沉落于黃沙之下的天宮,卻是迎來了三人。

靈冠鳥站在望淵肩頭,獨自梳理着五彩斑斓的羽毛,虞山跟在望淵身側,在她身邊的是衣衫褴褛的玉笙。

此時的玉笙已沒了之前玉樹臨風的模樣,不僅灰頭土臉狼狽非常,一身修為更是被一旁的虞山給封了個七七/八八,形如廢人。

虞山淡紫色的衣袖撫過精雕細琢的廊柱,彎延低回的朱欄,觸目所及雖是滿眼華貴,可在仙界中,卻是有些寒酸了。

“這裏就是天宮?”

不怪虞山疑惑,因為眼前的宮殿還沒有她的宮閣來的精致。

望淵卻在心裏暗暗搖搖頭,在他看來這虞山就是典型的“公主病”,玉笙先前得罪了她,就被她百般淩辱,如今更是對這充滿未知變數的天宮不屑。

不過望淵卻不敢怠慢,因為此時的虞山對他來說還大有用處。

“回禀仙子,這應該就是幽天仙帝的天宮。雲仙界物質匮乏,能将天宮俢建成這樣也是極致了。”

望淵說着暗暗打量虞山,都說天吳界主視財如命,所住宮殿也是極盡奢靡,這大概就是虞山看不上此處的原因了。

虞山心中雖然不屑,可也知道此行的重點不在這宮殿上。

這裏既然是幽天的天宮,那麽幽天的遺軀必然就在此處,而神格很有可能就與幽天的遺軀放在一處。

“望淵統領,我們是一起探查這天宮?還是分開探查?”虞山雖有此一問,可心裏還是屬意一起探查的。

誰知道這仙宮裏是不是隐藏着未知的危險?若是沒有還好,若是有的話,身旁這兩人也能在關鍵時刻擋上一擋。

不過虞山在望淵面前算是半個主子,所以她并不是真的在征求望淵的意見。

“我覺得還是一起探查的好,若是有個意外,彼此之間也好有個照應,你說是不是,望淵首領?”

虞山話裏話外都在提醒自己的身份,望淵當然知道虞山心裏的想法,可這未嘗不是望淵自己的打算。

“仙子說的極是。”

只一旁的玉笙,跟在二人身後,散落的頭發下,一雙怨毒的眼睛狠狠的盯着兩人。

“你想殺了他們?”一聲戲虐的聲音幽幽的傳來。

玉笙四下張望,可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一旁的虞山見玉笙裹步不前,直接一鞭子抽到了玉笙身上,細長的鞭尾在玉笙的臉頰上留下了一道長長的刮痕。

而那被火灼燒的傷口,只出現了一剎,傷口之上就覆滿了冰淩,一冷一熱之間,傷口猶如被放在油鍋中反複煎炸。

虞山一聲冷笑,即使做此表情,她也看上去十分美豔。

“怎麽,難道你還沒嘗夠我這水火鞭的滋味?快點跟上!”

玉笙雖然臉上疼痛,可還是依言垂首,散落的發絲擋住了那雙恨意濃重的眸子。

那聲音就在玉笙耳邊低低的笑着,半是嘲諷,半是同情。

“想不想将他們狠狠的踩在腳下?坐上那人人垂涎的界主之位?只要你點頭,我就可以給你這樣的力量。”

玉笙當然不會以為有人在大發善心,相反他覺得這個聲音必有所圖,不過不能否認的是,這人說的實在太過誘惑,簡直就像引人堕落的心魔。

玉笙擡頭看看前方,虞山正與望淵低聲談笑着,與自己的無盡狼狽形成鮮明的對比。

“你要什麽?”玉笙在心裏問到。

那聲音卻是低低的笑起來,“你同意了?”

玉笙卻有些急切起來,“告訴我,你要什麽?”

明顯走神的玉笙引起了虞山的注意,虞山一鞭子抽向身後的玉笙,随着鞭響聲一同傳來的,還有玉笙胸口血肉崩裂的聲響。

玉笙本就被封住了修為,虞山這一鞭又來的兇猛,長長的鞭傷被烈火灼過,又被冰凍。

只這一下,玉笙就吐出一口鮮血,軟軟的倒了下去。

望淵伸手搭在玉笙的命門上,觸手雖然尚且溫熱,可脈息卻全無起伏。

“他死了”。

望淵對着虞山回到。

“便宜他了。”虞山說着直接轉過身去,四下查看起來。

望淵隐在衣袖中的手指,不由得緊緊捏起,他狠狠的閉上眼睛,在心裏默默告誡自己:

通往王座的道路,注定要踏着鮮血與白骨,若是自己一直不适應,那就只能變成王座下的白骨。

望淵終是站起身來,邁過地上的玉笙,跟上虞山的腳步。

而被兩人遺落在背後的玉笙,卻是悄然無息的動了動指尖……

“這怎麽可能!”

虞山望着眼前空無一物的大殿,她已經找遍了整座天宮,可是什麽都沒有!什麽都沒有!

不論是仙帝的遺軀,還是神格,甚至是棺椁的影子也沒見上一個!

“他們不是說仙帝的遺軀被封在九重天棺裏嗎?那九重天棺哪!難道已經被人取走了!”

“應該不會,”望淵回到,“封存仙帝遺軀的是九重天棺,即使前幾重被人打開,可後面卻是無論如何也開不了得。”

虞山柳眉微颦,她當然知道事實就像望淵說的那樣,她也正是知道九重天棺的特性,所以才來的這樣遲。

虞山很是生氣,自己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神格,卻發現神格已經消失無蹤,這事擱在誰身上,脾氣都好不到哪去!

“難道那九重天棺,還能自己長了腿跑掉不成!”虞山厲聲說到,語氣裏已經有了遷怒的味道。

不過望淵顯然并不買帳,此時他望着大殿中央的一處地方,暗自在想些什麽。

那裏顯然是曾經用來放置九重天棺的地方,可那裏現在空無一物。

“我需要馬上回禀界主,”望淵召下肩頭的靈冠鳥,卻被一旁的虞山攔住。

虞山雖然生氣,可她也知道,一旦禀報天梵,那她就是一點希望也無了。

“再找找看,萬一還有其他被我們忽略的地方哪?”

望淵第一次揮開了虞山的手臂。

“望淵奉命前來雲仙界查探仙宮,為的就是第一時間讓界主知道這邊的動向,沒有什麽立不立功一說,末将的一切,都是界主給的。”

靈冠鳥梳理着自己背上的羽毛,看似無意,卻又将一切都看在眼裏……

第 146 章 滿城盡飄馬肉香

冬日的陽光裏,那座木屋就那麽孤零零的坐落在雪地裏,雖然看着有些破舊,可仔細一看當時建造這座木屋的人應該也用了很多的心思,細致之處應該都是用了心的。

“跟我進去!”陳衍弘回頭看了我一眼,而後一把拉住我的手,就這麽将我拖拽着走向那屋子,我腳步遲疑,不知道此時是順從還是應該抵抗,畢竟孤男寡女在深山中被遺棄的木屋中,只怕這件事若是被第三個人知道,我這名聲今生就休想再嫁人了。

我的遲疑沒有絲毫的隐藏,所以陳衍弘才走了三步就已經發覺,轉過臉來看我的時候,臉上沒有怒意,更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也許這樣的陳衍弘更加讓我覺得熟悉。

“有什麽事情就在這裏說吧!”索性将手抽了回來,低頭摸索着指尖,此時的我竟然不敢去看陳衍弘此時的表情。

“還是進來吧!我生上火,慢慢告訴你!”

陳衍弘的語調放柔了一些,不知道為什麽,我反而覺得這樣的陳衍弘更加危險,于是下意識的向後又退了一步。

側頭卻依舊沒有放棄觀察陳衍弘,男女大防我可以視為無物,可有些事情,我絕對…,絕對不會去做,不是因為什麽人言,更不是因為什麽身份,我只是覺得愛我的人,自然也不會讓我身處那樣的境地,若是那人毫不在意,只是任性而為,那我也就沒必要在堅持下去了。

陳衍弘眉頭再次高高皺起,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麽像是過了一生那麽久,陳衍弘這才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再次對着我說道:“等一切都平定了,我帶着你還有你父親到一個這樣的地方來隐居可好?”

這句話說的我整個人都呆了,這…,這人居然對人世間的權力竟沒有絲毫的貪戀,要知道一國之君能夠得到的豈止是無盡的財寶,和成群的美女,更有萬人之上,一念之間就可以決定別人生死的權利,他此時想到的居然是…,以後的隐退!

猜不透的事情就不去猜,這一直都是我的性格,轉身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戰馬,那馬兒在剛才的一頓狂奔之後,顯然有些脫力,不住地喘着大粗氣,而且看那個樣子是恨不得立刻歪倒的樣子,此時在騎上它狂奔,只怕這馬兒一定會死在半路上,到時候只怕處境會被現在更難堪。

“還是先進屋吧!短時間是走不了了!”無奈的轉過頭來看看着陳衍弘,我只得認命的說了這麽一句,而後不等陳衍弘還有什麽舉動,就先一步走向那個小屋。

屋子裏的情景要比我想象中的要好,雖然沒有棉被,不過那個離開的獵人倒是十分的大方,屋子中間的那張大床上居然還放着幾張拼湊在一起質地不是很好的毛皮,不過也許是時間久了,那毛皮上的毛脫落的一塊一塊的,看着竟然有些滑稽。

陳衍弘的腳步很快就在我的身後響起,我不想這麽早就跟陳衍弘一同待在一個屋子裏,于是轉頭對着陳衍弘說道:“那匹馬應該也餓了,你去找找哪裏有能夠喂馬的東西!”

低頭走進屋子的陳衍弘楞了一下,而後眸子死死地看着我,就這麽過了幾息的時間,他這才終于很不情願的轉身,腳步重重的落在門前的臺階上,發出有些刺耳的嘎吱嘎吱聲。

整個人都瞬間垮了下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麽了,既然已經認定是陳衍弘了,既然已經知道他與我的前生有些不知道多麽纏綿悱恻的糾葛,可我卻還是不由自主的想要拖延,就是那麽下意識的想要将這一切都拖延下去。

在屋子裏找了許久,也沒有找到合适的器物,于是最後我也只能在地上找了一些稻草,将那屋子裏的桌椅掃了一下,至于那床上的皮毛,我實在沒有心思手指,所以就下意識地将那個地方忽略了,等陳衍弘在此走進來的時候,我已經坐在凳子上等他了。

擡眼看他,看他緩緩走進屋子,我下意識的垂眸看着掌心,腦海中似乎有着無數的問題,卻不知道該從哪一個問題問起。

“你有話要問我?”

我詫異的擡頭看他,沒想到問出來的第一個問題居然是:“你怎麽知道?”

陳衍弘緩步走到我的面前坐下,而後擡眼直直的看着我,那樣的眼神即便我将視線調向另外一邊,即便我假裝沒有看到,開始 掃視屋子裏的一切,卻仍舊 做不到視而不見。

“你一直不太習慣隐藏自己的心思!”

這句話倒是将我們兩人之間有些別扭的氣氛改善了一些,再次擡頭看他的時候已經能夠自然而然的翹起嘴角,于是就這麽看着他接着問道:“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好似從陳衍弘變成那個叫做狐祖的鬼魂之後,他每一次出現在我面前的時候,都是從容的,當然昏迷的那一次不算,此時我卻忽然覺得他很緊張,像是在害怕什麽事情就要發生一樣,心裏忍不住就有了計較。

“今日我火燒了他們的糧草,更将他們的戰馬悉數偷了,這場仗其實也打不了多久了,明日等你父親到來的時候,你我就啓程趕回邺城可好?”

這句話完全出乎我的預料,我不可置信站起身來看着他,腦中想了許久,不覺得陳衍弘是一個胡鬧的人,于是他這麽說,一定是想到了什麽我忘記的事情,看着粗陋的桌面,下意識的問道:“為什麽?”

陳衍弘忽然笑了,雖然那笑聲聽不出絲毫的輕松,靜靜地等待着,等待着陳衍弘繼續說下去。

“那老皇帝還沒死,若是直接從他手裏将政權,或者說皇位接過來,那樣的話可以少死很多人,你一定也不想看到,為了推翻陳衍玄再死幾十萬甚至幾百萬的兵将吧!”

整個人恍惚的坐在馬背上,我腦海中依舊回轉着在那間木屋裏,陳衍弘對我所說的一切,雖然對于兵法書籍我看過的為數不少,可陳衍弘每一次出招都讓我覺得猝不及防,而且還毫無預料。

馬兒疲累,騎在馬上的人又各有各的心思,所以等我與陳衍弘趕回邊關的時候,太陽已經西斜,整個鎮北關內煙霧缭繞,遠遠就聞到那誘人的香味,我忍不住流了滿嘴的口水,要知道整整兩天,我也就吃了陳衍弘昨夜端給我的那一碗稀粥。

那些守城的兵将估計是終于吃飽了肚子,看見我與陳衍弘出現在城門前的時候,隔了老遠就在城樓上不住的歡呼,心裏突然就升起了一股由衷的自豪感,于是忍不住就揮手,回應着城樓上已經高興得手舞足蹈的士兵們。

終于回到中軍大帳的時候,我感覺自己渾身到要散架,回頭看了一眼,卻并沒有找到那個一直默默跟在我身後的陳衍弘 ,心中雖然有些奇怪,不過已經開始不住下垂的眼皮實在不給我多餘的時間思考,拖着疲憊的雙腿,我就這麽像具死屍一樣直直的倒在了那個破了一個大洞,正呼呼飄雪的大帳裏,甚是香甜。

不知道陳衍弘幹什麽去了,我并不在意,畢竟他應該不會将我扔了自己離開,可我實在沒有想到,醒來的時候看到的居然是她。

“臭丫頭,你給我起來!”

感覺屁股被誰一巴掌打了,不疼卻感覺麻麻地,忽然想起我睡覺的地方應該是陳衍弘的地盤,于是整個人瞬間就清醒了,猛地坐起來的時候,看到的一雙十分漂亮的雙眼。

“臭丫頭,你就知道睡,也不覺得餓嗎?”

與九尾狐左娟前輩習慣了之後,我忽然感覺這個人雖說起話來要多氣人,就有多氣人,可細細品味一下,她那些話語中總是夾雜着一些似有似乎的關心。

“師娘!怎麽是你?”

迷迷糊糊中,一開口就叫了這麽一句,原本還以為左娟會因為這個稱呼而生氣,不想我還沒來得及改口,那人…,那人就連忙開口答應了,而且還是一臉滿意的摸着我的頭說道:“乖!灼兒,快些起來,師娘給你單獨做了一鍋肉,一定也餓壞了,先起來吃,等吃完了再繼續睡!”

這樣的感覺,我在記憶中幾乎從沒有,擡頭看着左娟唇角還沒來得及散去的笑意,懵懂的點點頭,而後就這麽順從地起身,跟在左娟身後,才走出隔斷 ,就看到大帳內坐了幾個人,一個個都是身着銀甲,居然是圍坐在一起吃飯。

驚愕的攏了攏有些散落的頭發,我下意識的想要轉身在退回去,不想陳衍弘居然也在,而且還在我轉身的時候,突然開口說道:“這些馬肉味道還不錯,你還是先坐下來吃一些吧,這裏沒有外人!”

外你個頭!我又不是吃貨,為了吃什麽面子都不要了,跟這些大将軍先鋒官什麽坐在一起吃飯,而且還是烤好的馬肉,這…,這誠心就是不讓我吃的節奏!

抿唇瞪了他一眼,而後又感覺既然陳衍弘都這麽說了,我卻依舊還是跑回內賬去 ,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可若是就這麽大大咧咧的坐下來,一頓胡吃海喝,估計明日我的名聲就要傳遍整個鎮北關了,這…,再次回頭看了一眼那桌子旁的人,還好不但有左娟前輩,就連我師父也都在,于是咬唇就這麽大大方方的坐了,厚着臉皮就這麽放開手腳的吃了,只是沒想到我的無奈之舉,居然讓陳衍弘收獲了更多的民心!

第 138 章 看戲

這話從司寇凱澤嘴裏說出來,對于卿奕安來說可謂是毀滅性的打擊,偏偏卿瑤音有點看不下去了,她說的是什麽話?她求她幫自己頂罪了嗎?自己撲上去還能怪誰。

“呦,這話說的,我剛才可是一句話沒說,妹妹你自己提出來的要幫姐姐受罰,怎麽就成了姐姐推脫責任了呢,這說話可要有理有據,憑空胡言亂語只會讓人以為你沒教養不說,還沒有信譽。”

原本在之前卿瑤音剛回來在軒轅閣的時候,就和卿奕安交過手,沒想到,她一點教訓都不吸取,還敢這麽說話,是嫌棄自己的名聲還不夠差,想要讓她幫幫忙好好踩兩腳不是,真是個記吃不記打的人。

卿奕安的這番話,原本就有一些對她不是很支持的人,聽到這話更加不爽了,原來他們一直喜歡的卿家小姐真是狀态竟然是這樣?真真是瞎了狗眼,看錯了人!

衆人不滿的小聲議論,,而看到管家過來的卿奕安都快哭出來了也不肯走,下面應該是沁陽王殿下處罰卿瑤音了吧,她要留下來,好好看戲。

她變成現在這個樣子,還不都是因為卿瑤音!她一定要看得卿瑤音身敗名裂。

管家将手中的書握在手裏,恭敬的低頭。

“殿下,您忘了,我們出來什麽都沒帶啊,從何查起!”

司寇凱澤摸着下巴思考着,半晌開口說道。

“既然這樣,天意如此那就算了,本王看在卿小姐與其相公是真心相愛,敢于突破傳統的舊觀念來向本王請求,就允了他們吧,這件事情,本王事後會親自禀告父皇,給大家一個好的交代。”

看着人群中的司寇凱澤,卿奕安仿佛石化了一樣,任由風吹亂了她的發,怎麽會是這樣?!

腦子裏什麽都沒有,一片空白,反反複複環繞在其中的,只有三個字,她完了。

卿奕安都不知道,若是今天的事情被傳出去,對于她來說,該是怎樣的一種災難,最可怕的是今天的聖儒會,能夠去到其中的都是皇室,或者名門望族,若是被他們得知了,她還怎麽面對那些人啊。

卿瑤音看着司寇凱澤,突然覺得,自己看不透這個男人,他的意圖到底是什麽,天上從來沒有白掉下來的餡餅,司寇凱澤幫了自己這麽大的一個忙,究竟是因為什麽?

說完之後,司寇凱澤就走了,衆人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俯身行禮,卿瑤音盯着那馬車,久久不能回神。

卿瑤音手中抓着的男子劇烈掙紮着,胯下濕漉漉的一大片,沁陽王殿下都已經默認這件事情走了,那他剛才那麽說,豈不是會被殺死?男子想想就覺得可怕,竟然被吓尿了。

卿瑤音回過神,看了一眼之後嫌棄的轉過頭,看着衆人帶着警告的意味。

“若是以後再讓我聽到有人侮辱我們卿家,這就是下場!”

将男子扔到空中,卿瑤音一躍而起,一腳重重踩在男子身上,面朝下,直接将地面砸出了一個窟窿。塵土飛揚,鮮血濺了滿地,生死未蔔。

殺雞給猴看,卿瑤音轉身之後卻發現,卿奕安早就偷偷溜回馬車上了。

面對着這麽多人,她可沒有那個勇氣去承受那麽多的譴責,雖然說她也不是一個軟柿子,可是在那個時候,她是真的慫了。

卿奕安可以看出來,司寇凱澤是有意幫卿瑤音的,不然她也不會輸得這麽慘,可是,卿奕安想不明白,司寇凱澤對于卿瑤音,到底是什麽感覺,若是喜歡那為什麽要答應退婚,若是不喜歡那有為什麽要幫她!

卿瑤音回到馬車上,看着臉色煞白的卿奕安,冷笑了一聲,什麽都沒說,靠在車壁上閉着眼睛假寐。

前面司寇凱澤的車架走了,路自然也就通暢多了,這件事情之後,一路寬敞無阻。

到了宮裏,有專人過來接待,卿奕安換了一套輕盈一些的衣服,之前的那套衣服,繁重極了,在路上已經被卿奕安的冷汗濕透,穿在身上黏黏的,十分不舒服。

到了宮裏,卿奕安才暫時的松了一口氣,索性路上發生的那件事情沒有傳進來,不然今天這聖儒會,她也不用參加了。

聖儒會,顧名思義,只有那些聖儒和皇室大家之人才可參加,卿奕安一邊由宮女帶路向前走着,一邊思考着,要盡快告訴娘親,按照計家的人脈,如果及時的話,一定可以把那件事情給封鎖住,這樣她的名聲就保住了。

理想很豐滿的卿奕安還在往好的方向想着,完全不知道外界已經把她傳成了什麽樣子。

欺負嫡姐,道貌岸然,笑面虎,白蓮花……

聖儒會的具體地點定在宮裏的一處僻靜的地方,濱水閣,池塘荷花,垂柳綠蔭,貌美舞姬,華麗建築,格外的清新。而對于那些尋常人來說,就算是宮裏的一草一木,也是新鮮的。

一路上,路旁的梅花開的正好,鳥兒隐藏在林子裏放聲歌唱,微風吹着臉龐,一切都顯得那樣美好。

可是,卿瑤音知道,這只不過是表象,自古以來,宮裏就是陰謀奸詐最多的地方,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正是這種地方,才最危險。

卿奕安仿佛忘記了路上所發生的事情,舉止間也沒有可以挑剔的地方,但是微紅的臉龐讓卿瑤音還是可以很清楚的看出來,卿奕安很激動。

“兩位小姐這邊請,裏面就是濱水閣了。”

穿過一個長長的走廊,就可以看到濱水閣三個大字了,一進去,就有幾個衣着豔麗的女子,看起來正值青春年華,好像是卿奕安的朋友,一看到卿奕安進來便迎了上來。

“诶奕安,這是誰啊?”

一位鵝黃色衣服的女子親切的挽着卿奕安的胳膊,看着和她站在一起的卿瑤音,她以前還從來沒有見過這位女子呢。

“沒什麽小月,我們去那邊吧。”

現在的卿奕安對卿瑤音的感覺,可謂是厭惡極了,若是沒有卿瑤音,她也不會變成這樣。

第 145 章 考試中

接下來一門是禦,陸花暖屬于免考的人群。為什麽呢?因為身體的原因,陸花暖還沒有騎過馬,這讓她怎麽考,再說了,還沒有一匹馬能承受住陸花暖的重量。于是陸花暖開心地回竹院去了。

回到竹院,陸花暖看了一下考試安排,下一門考樂。陸花暖二話不說也沒有什麽想複習的動力了,直接躺在床身睡覺去了。陸花暖頭一挨到枕頭就睡着了,用陸花暖的話說就是,因為早上考試太費腦子了,所以心累了,就要睡覺了。

陸花暖睡得很實在,臉上都帶上了笑容。咚咚一陣悠長地鐘聲把陸花暖吵醒了,陸花暖揉了揉眼睛,“現在幾點了……算了,不管了,肚子好餓,去食堂看一下吧。”

到了食堂一看,烏泱泱的一群人。陸花暖努力在人群中穿梭着,尋找雲皎月他們的身影,但是看了一圈沒有找到。食堂的人實在是太多了,陸花暖龐大的身軀在這裏是實在是行動不便,陸花暖只好買上一個包子,拿到外面去吃。食堂裏的學生就跟一窩蜂一樣,呼啦啦地都來了,呼啦啦地都走了,速度之快,陸花暖手裏的包子還沒吃飯。食堂裏基本上都沒有什麽人了。

陸花暖心想這就一個考試把人整的怎麽都這麽緊張呢?陸花暖這麽想着也努力朝這考樂的教室跑去。樂的考試相對來說簡單一點,直接是就實踐考試,給考生一把古琴,彈奏一小段曲子,現在直接記分,當然是不會告訴學生的。

陸花暖終于考古琴的教室的門口看了丁俊明,丁俊明排在自己前面的位置。陸花暖朝着丁俊明打了招呼,丁俊明點頭示意,心裏還在複習一會要彈奏的曲子。

古琴每個考場離得都非常的遠,怕一個考場的奏樂之聲幹擾到其他的考場。陸花暖這個考場相對來說就十分的偏僻。陸花暖一路跑來有些氣喘,看看自己的手,這分明是豬蹄怎麽彈琴,而且她連角徵宮商羽都分不清。“算了算了,到時候自由發揮吧。”陸花暖心裏默想着。

因為古琴考試和書法考試一個消耗的時間都差不多,但是古琴一個人一個人考,所以古琴考試和書法考試同時進行。考完古琴的可以直接去考書法,當然也可以先考書法再考古琴。

陸花暖在古琴考試的門口等待着,她還算來得比較早,因這個考場偏僻,很多人都找不到。終于聽見監考的先生喊道:“陸花暖。”陸花暖渾身打了一個激靈喊:“到。”陸花暖內心還在糾結着到底該怎麽辦呢?她什麽都不會彈。好吧,只能拿出她的拿手絕活。

陸花暖進到考場先向先生行禮,先生颔首微笑示意陸花暖坐下。“陸花暖,你可以随意彈奏一曲。”陸花暖深吸一口,雙手置于琴上,準備好放大招了。陸花暖随意在琴上亂撥,一首群魔亂舞響徹整個考場,連周圍的人都波及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