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8 章 ∶垂死掙紮

趙平與張虎二人萬萬沒想到…他倆竟然又一次被骷髅鬼給困在了封閉的房間裏,而且更讓他倆絕望的是…何飛已經跑出去了,不在房間內,那麽想在依靠何飛的道具将鬼驅逐是不可能了!

至于劉海…當他看到那只漂浮在半空中的骷髅後,剎那間他的兩個眼睛就瞪得幾乎突出了眼眶,整個臉也在一瞬變得比死人的臉還要白!緊接着他就發出了一聲肝膽俱裂的嚎叫!同時褲裆也早已變得一片精濕!

“啊啊啊啊!!!救命啊!!!”

伴随着他的這聲尖叫,劉海就像瘋了一樣拼命的敲打起了房門,然而可惜的是房門就好像被從外面用鐵鎖牢牢鎖死了一樣…紋絲不動!!!

一旁的張虎與趙平二人卻在劉海敲打房門的那一刻同時緩緩的往房內退去,似乎是在盡量的遠離門口的劉海…是的,那是因為他倆看到…就在劉海面對着房門哭嚎着敲打的時候,漂浮在房間正中央的那只骷髅鬼正慢慢的朝着劉海的頭頂飄去。

骷髅鬼就那樣慢慢的飄到了劉海的頭顱上方,劉海卻似乎已經被吓瘋了,根本就不顧四周發生了什麽,而是依舊像瘋子那樣瘋狂的敲打着房門,以至于拳頭都敲出血來也茫然不知!

然後,就在後方張虎與趙平二人驚恐的目光下,骷髅鬼的一只骨手在下一瞬間就落到了劉海的天靈蓋上,當然,剛剛正瘋狂砸門的劉海也在骨手抓住他的天靈蓋的那一刻瞬間停止了所有的動作,僅僅只是一臉的恐懼伴随着不停下咽的唾沫,而在看如今的劉海…他的臉色竟然已經開始發綠了!而其嘴巴裏竟然開始吐出了一些綠色的汁水…

那是膽汁…沒想到劉海竟然真的被吓破膽了!人只有在當恐懼突破了極限的情況下才會變成這樣!!!

不過骷髅鬼卻并不在乎這些,所以緊接着…伴随着一陣極為刺耳的骨肉分離的呲啦聲,劉海的人頭便被骷髅鬼活生生的從脖子上拽了下來!

随後劉海那失去頭顱的脖腔處不僅噴出了大量的血液,竟然還摻雜着一大片的綠色汁水!!!

“噗通!”

至于劉海那死不瞑目的人頭就這樣落入了骷髅鬼的骨手中,他的無頭屍體也在下一瞬間就猛地栽倒在了房門的旁邊。

随後,抓着劉海人頭的骷髅鬼則是慢慢的轉過身,然後朝着身後的張虎與趙平二人看去…

這次骷髅鬼竟然朝着張虎飄去!而張虎看到鬼的第二個個屠殺目标竟然是他後,所以下一瞬間,張虎便毫不猶豫的地從懷裏掏出了一個全是金色的類似于符咒的紙張,随即就猛地貼在了自己的額頭上!

當張虎将他的符咒貼在額頭上後,那個符咒便緊接着就瞬間爆發了一陣極為耀眼的金色光芒,同時張虎的腦海裏還得到了這麽一串提示…

“使用金光符成功,但這只鬼的能力卻遠遠高于金光符的靈異保護效果,所以本次保護時間從30分鐘銳減至5分鐘。”

什麽!!!

聽到這種提示,張虎表情也在一剎間變得似乎與之前的劉海差不多難看了,那也就是說…如果他在5分鐘內不盡快想辦法逃離這個封閉的房間的話…那麽他最多只能活5分鐘!?雖說他有兩張金光符,但是合計起來的時間也只有10分鐘可活!?

自然,當張虎在給自己貼上金光符後,骷髅鬼便似乎對張虎頓時失去了興趣一樣,随後就它折轉方向的朝着另一旁的趙平飄去!

“草!!!”

看到張虎給自己貼上金光符後骷髅鬼竟然折轉方向朝着他飄來了,趙平剎那間就被吓得頭皮發麻,不過事已至此,生死之間他也不打算掖着藏着了,所以就在骷髅鬼飄向他的那一刻,趙平也毫不猶豫的從自己的懷裏掏出了一個小型照相機!

緊接着他就将照相機對準骷髅鬼并迅速的按下了快門!

“咔嚓!”

一陣刺眼的白光瞬間在整個房間亮起,而接下來被相機正面拍到的骷髅鬼在下一秒竟然猛地停滞在了半空中不動了!

道具名∶靈異照相機

功能詳細介紹∶可持續性使用道具,此道具僅在靈異任務中有效,碰到鬼物時将照相機的鏡頭對準鬼物按下快門,可使鬼物短暫的停止行動,具體停止時間受鬼物的強弱而定,一場靈異任務中可使用3次,無冷卻時間,兌換價格為3點生存值。

提示∶對鬼使用後會,同時相機會拍出鬼的照片,不過照片卻會逐漸消失,鬼越弱照片消失的速度就越慢,鬼越強照片消失的速度就越快,當鬼的照片完全消失後,鬼便會重新恢複行動。

就在骷髅鬼剛剛停滞動作的那一剎那,趙平的相機口便彈出了一張骷髅鬼的照片,不過緊接着讓他驚恐萬分的是…就在照片在剛剛落在他手裏的那一刻其照片便開始迅速的一段一段的逐步消失!!!

看到這裏,趙平的臉上瞬間變得一片慘白,但是這卻并沒有讓他失去逃生的願望,所以趁着鬼處于停止中的時候他便直接端起了一把椅子跑到門旁瘋狂的砸了起來!同時還不忘轉過頭對着一旁滿頭虛汗的張虎瘋狂喊道“還愣着幹什麽!?還不趕緊過來幫忙!”

“啊…啊!”

直到此時,張虎才反應過來,随即他也慌忙拿起了一個凳子跑到門旁趙并與趙平一起瘋狂砸起了房門!

“碰!咚!碰!碰!!!”

二人拼命的砸着,不過讓二人無比震驚的是…明明是一個木頭做的房門,受到如此強烈的砸擊與沖撞竟然一絲松動的跡象都沒有!并且随後二人更是驚恐的發現…不僅如此,面對瘋狂的敲砸,門的表面似乎連一絲損壞的痕跡都沒有!!!

但是接下來,趙平就注意到…手裏的照片竟然已經消失了!同一時刻,他們後的骷髅鬼也恢複了行動能力并再一次朝着門旁的趙平飄來!!!

看到這裏,趙平又一次毫不猶豫的舉起相機對着骷髅鬼按下了快門,随即骷髅鬼再一次不動了,緊接着又一張照片從照相機下方的切口處落入了趙平的手中,不過和之前一樣,當照片剛剛落在他手裏的那一刻照片便開始迅速的一段一段的逐步消失!!!

此刻趙平額頭上的冷汗像雨一樣的不停流淌了下來,是的,這個靈異照相機雖說不是像金光符那樣是一次性消耗品,但是一場靈異任務裏卻只能用三次,而當第三次使用過後如果他還不能趁着鬼恢複行動之前離開這個房間,那麽他必死無疑!!!

當然,同樣正在紅着眼睛拼命用凳子砸着房門的張虎也輕松不到哪去,一張金光符只能保護他5分鐘,但也僅僅是5分鐘內鬼不攻擊他,更加無法阻止鬼通過特殊能力将他困在這裏,那麽當兩張金光符全部消耗光前他還是無法離開房間的話,那麽他除了被鬼殺死外則根本不會有其他結果!!!

此時此刻,趙平與張虎兩人就像被一群拿棍子的人逼到牆角的兩條瘋狗一樣在做垂死的掙紮,但是讓他倆絕望的是…這個房間的木頭門卻似乎比金庫的保險門還要結實數倍!因為無論是用板凳砸還是使出全力的用腳踹,這道門都紋絲不動!甚至門面上連一絲損壞的痕跡都沒出現!

這只鬼的能力太恐怖了,恐怖的讓人感到絕望!

“咔嚓!”

當第二張照片消失後,趙平則立即咬着牙對着身後的骷髅鬼進行了第三次拍攝,骷髅鬼在一次停止了動作,但是照相機的三次使用次數也已經徹底消耗光了!而如今距離他倆被困的時間也已經接近5分鐘…

那麽也就是說…當趙平手裏的第三張照片消失後就是他的死期,如果張虎繼續對自己使用第二張金光符則能繼續多活5分鐘,不過如果不想辦法離開這個房間,那麽張虎也是必死無疑!

所以…此刻他兩人的心裏同時都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這次真的死定了!!!

未完待續…..

第 148 章 畢業考試(求訂閱)

“蓮十郎,我偶爾覺得過你有些怪,只是沒想到會怪到這種地方來……喔,這麽看的話,蓮十郎這個名字也應該是假的。”羽生站在那根橫生的樹枝上,對着再度出現的蓮十郎這樣說道。

除了腰間多了兩柄長刀,表情氣質上有些許的變化,身邊跟着一群人之外,蓮十郎跟剛剛離去的時候并沒有什麽區別,甚至現在他的腦袋上還綁着木葉的護額。

羽生第一次擊殺門左衛門時迅速傳揚出的名聲、之前蓮十郎會特別關心他的實力和新的忍術、甚至最近以訛傳訛的雨隐首領擊殺者……等等,這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

志村團藏,多少黑鍋都要往你頭上拍,多少人要欠你一句對不起?

“隊長,這是沒辦法的事情,我們返回的時候肯定是要沿着我布置下的偵查術式移動的,所以……機會太好,好到讓人不忍放棄。”蓮十郎說道。

“不忍放棄……漂亮話誰都會說,只不過是身為間諜的煎熬太過難耐,所以你剛好找到了一個能返回原來村子的機會而已。”羽生毫不猶豫的戳破了對方的漂亮話。

他總是能直指人心的。

蓮十郎沉默,他不能反駁,因為羽生說的是事實,不管怎麽說,他選擇布置下這樣的陷阱,其中有一個最明顯的目的就是在此之後他就能返回雲隐了。

“你好像對眼前發生的事情既不覺得驚慌,也不覺得奇怪?”他放過了前一個話題,又這樣說道。

“沒什麽好奇怪的,就算現在千千和說自己是霧隐的間諜,我都不覺得奇怪。”羽生這樣說道,然而沒等他的話說完,只聽一旁的千千和開口了。

“我确實是。”

“……”

“……”

所有人都愣住了。

“好吧,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就這麽一會的工夫,千千和的表現已經有點不正常了,她開始有些“羽生化”了……

其實也沒什麽特別的,因為這時候千千和意識到了這次大概他們是不可能有什麽生機了,所以她學着羽生開了個對其他人來說壓根不好笑、但自己卻能感覺非常爽快的玩笑。

瞧瞧所有人的表情,包括羽生在內,真的是太絕贊了。

“咳”,羽生輕咳一聲,當做無事發生接着說道,“有間諜跳反,我不覺得奇怪,只是你們的陣仗太大,為了我這麽一個小人物,太小題大做了。”

“我們的人,判斷你有被這樣對待的價值。”蓮十郎一旁的八尾人柱力比說道。

羽生搖了搖頭……好在是雲隐,真的好在是雲隐。

為什麽雲隐的間諜要往羽生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外來者身邊安插,為什麽現在對方又要布置這麽大的陣仗來解決他?一切的根源在于當時他在執行雲隐交涉任務的時候,有個人對雲隐的忍者說過,他是能夠成為二代火影那樣忍者的人。

這句話可能被雲隐輕描淡寫的放過,也可能被緊緊地抓住,從現在的結果看來,應當是後者了。

所以,眼前這發生的一切,不過是三筱為羽生安排的畢業考試而已,盡管三筱老師也不可能猜得到這場考試的規模會變得如此之大。

贏了眼前這場戰鬥,就代表着羽生能夠出師了。

只是唯一可惜的是,不在于它的規模大小,而在于它來的稍晚了一些……如果能早來一個月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隊長,其實……你可以跟我一起返回雲隐,對木葉而言,你無非只是一個外來者而已,你沒有理由為了木葉殊死搏命。”蓮十郎繼續說道。

推算一下時間,假設蓮十郎在羽生來到木葉之前就身在木葉了,那他成為雲隐間諜的年紀只會更小,他在木葉呆的時間甚至要遠長過待在雲隐的時間,那為什麽他會把立場堅定在雲隐而不是木葉呢?

這樣的問題根本沒有必要回答。

“如果你們想要招攬我的話,就不會是現在這個場面了,而且……你壓根不值得信任,蓮十郎,一旦成為間諜,一生就再也不會有人絕對信任你了,這種可悲的境況,我不想遭遇。

至于你所說的為木葉賣命,你似乎搞錯了一件事……木葉怎麽樣,甚至世界怎麽樣,對我來說其實都是一件挺無關緊要的事情。

像我這樣普通的人,沒那麽多複雜的思想,假定有一個延續世界或者毀滅世界、傳火或者滅火的選擇擺在我面前,那敦促我做出決定的,也不會是我對世界本身的态度……一切都取決于我想不想再聽一句ashenone而已。

你能懂嗎?”

“不懂。”蓮十郎搖頭,不要說他不懂,羽生說的這些,正常人都聽不懂,“而且,隊長,我的名字不是蓮十郎,在雲隐,我的正确代號叫做‘雲’。”

羽生也跟着搖了搖頭,不管這人叫什麽,都已經與他沒有任何關系了。

“雲隐的各位,給我留幾秒鐘交代一下遺言。”

這時候,羽生似乎明白了自己如此平靜的理由,因為在潛意識裏,他正期待着這一切如此發生而已。

接着,羽生輕聲對着蛞蝓說道,“蛞蝓,看來我要取回存放在你那裏許久的查克拉了。”

“羽生大人,但是你身體的承受能力……”

“現在已經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了,蛞蝓。”

“……我明白了,羽生大人,你要注意,敵人之中有兩個人的查克拉異常龐大,而且我覺得有些熟悉。”

“大概……是二尾和八尾吧。”羽生說道,有一個人柱力他是認識的,然而沒想到的是,另外一個人人柱力也在現場。

真不知道這是因為對方太過看得起他,還是太看不起他。說看得起他,是因為雲隐準備用兩個人柱力來對付他,而說看不起他……正常忍村是不會把人柱力放在那種異常強大的敵人面前的。

“應該是的,羽生大人。”蛞蝓說道。

事情是怎麽發展到眼下這種程度的,他們明明只是在尾随二代水影而已,為什麽會急轉直下?又為什麽戰鬥?如何去戰鬥?

這些羽生都不需要去回答,他只要接下來進行戰鬥就可以了。

迪達拉能打最中二的宇智波佐助嗎?

能打的。

邁特凱能打六道斑嗎?

能打的。

那羽生能打二尾、八尾人柱力并數十名雲隐精銳忍者嗎?

能打的。

這個世界上沒什麽不能打的,只不過是要拼上命而已。

第 149 章 衆人談論的焦點

南山狩獵場位于京郊,占地面積十分廣闊,樹木繁茂,期間各種飛禽走獸應有盡有,是歷年來皇家狩獵的首選場所。

黃昏時分。趙靖西一行人終于到達了狩獵場門口,卻并沒有停頓,別的馬車都是行駛到這裏,然後車上的人下來步行進入,但是趙靖西不一樣,他仗着太後寵愛,竟直接驅使馬車從無數侍衛守衛的大門長驅直入。

正在慢步往狩獵場走去的衆人紛紛避開那輛橫沖直撞的馬車,有的人仗着身份尊貴當下便想發火,但是在看見馬車上的靖王府字樣之時,頓時便偃旗息鼓了,當朝的靖王爺,太後最為寵愛的小兒子,誰敢惹?

眼睜睜的看着那輛馬車直直的朝着場地中央的帳篷奔去了。

就在這時,人群之中忽然有人高聲喊道:“咦!靖王殿下的馬車上還坐了一位小姐!”

此言一出。衆皆嘩然。

原來,剛剛馬車從衆人面前行駛而過之時,風掀起了簾子,有人看見那輛靖王府的馬車裏坐了一位衣飾華麗的女子,氣質娴雅,姿容絕色。

“盡胡說!張丞相府的張小姐還沒有到,靖王殿下的馬車裏怎麽可能坐的有女子?別是個丫鬟吧?”人群中當即便有人開口反駁。

人群裏頓時便響起一陣哈哈的笑聲。

走在前面的古月彤聞言,頓時回頭往說話的人群瞧了一眼,一旁的古潇安當即開口:“彤兒。你也認為靖王殿下的馬車裏坐了個丫鬟?”

古月彤搖搖頭,沉聲道:“坐個丫鬟并不算什麽,只是剛巧馬車經過的時候,我也瞧見了坐在靖王殿下身邊的女子,瞧那模樣,絕對不是丫鬟。倒真的像是位千金小姐。”

古潇安聞言,頓時沉默了。顯然他也想不明白這是為什麽。

然而古月彤卻忽然笑了:“是位小姐也好,靖王殿下身邊美人兒多多,這樣他才能忘記小妹,不是嗎?”

她的聲音很低,除了古潇安之外,大多數人沒有聽見。

到這時候,她也沒有忘記當初就是這位靖王殿下前後送了兩瓶玉髓膏,才只好她小妹胳膊上那難看醜陋的傷疤的。

古潇安聞言,頓時低低的皺了下眉頭:“彤兒!別說了!”

古月彤轉過身來瞧了他一眼,淡淡道:“你怕什麽?今日小妹在家中并沒有跟來。她不會聽見的。”

古潇安眉頭皺的死緊:“那你也不瞅瞅這是什麽場合!”

古月彤四處張望了一下,不說話了。

古潇安頓時松了一口氣,他們無論在家裏面如何争鬥,但到了外面,卻還是需要保持幾分顏面的。

只是她們不說,人群中的議論聲卻沒有絲毫減少。

“你們聽說了嗎?靖王殿下最近十分寵愛一個名叫藍衣的婢女,聽說這藍衣姑娘長的貌美如花,還做得一手好菜!深得靖王殿下喜愛……”

“可再寵愛,那也是一個婢女而已。難不成靖王殿下還能将她當做千金小姐來看?哈哈哈!“人群中,頓時有人不屑的嗤笑出聲。

古月彤又忍不住回過頭去看了一眼,見剛剛說話的夫人是禮部侍郎秦夫人,頓時皺了一下眉頭,她知道,這秦夫人與左丞相夫人交好,自然言語上就會偏幫張小姐,但她對這張小姐卻不怎麽喜愛,自然連同這秦夫人也一起不喜歡了。

古月彤不喜歡張嫣也是有原因的,因為這張嫣當初也是太子妃的熱門人選,只是當時皇帝選擇了她,落敗之後張嫣并不服輸,兩個人後來又競争了這麽多年,互相都看對方不順眼。

雖然張嫣最後被賜婚給了靖王殿下。這場戰争也結束了,但兩個人之間的隔閡卻怎樣也消除不了。

此刻古月彤聽着秦夫人的話,怎麽聽怎麽不順耳,只是這大庭廣衆的,她礙于面子,并不會上前去與秦夫人争論罷了,她也不屑于為一個丫鬟出頭。

這時候,人群中卻忽然有人開口道:“只是不知道剛剛馬車裏坐着的那位姑娘是不是藍衣?”

此言一出,場上頓時安靜了下來。

剛剛風挑起簾子的那一瞬間,馬車裏的華服女子許多人都瞧見了,那個氣質如蘭的女子,誰會相信她只是一個丫鬟?

不是藍衣的話,那她到底是誰?

這兩個問題一直萦繞在所有人的心裏,沒有人能給出答案。

所以,進入狩獵場,衆人在各自的帳篷裏各自安頓了之後,不少人紛紛派出人去靖王殿下的帳篷附近去打探消息,所有人都在悄悄的議論着那個靖王身側的美貌女子。

古月華不知道自己已經變成了衆人議論的焦點,她與藍衣伺候着趙靖西在最大的帳篷裏歇息了之後,便一起回到了隔壁屬于她們的小帳篷。

趕了這麽半日的路,古月華有些累了,便在床上躺了下來。

紫衣精神不錯,她命令墨雲去山上打來泉水,便在帳篷外頭的小紅泥爐子上燒起水來,準備待會兒沏茶,在這空檔裏,她還用泉水細細洗了一些蘋果,葡萄等水果,給趙靖西與古月華那邊都送了一些。

墨雲在一旁笑嘻嘻道:“紫衣,要是不知道的人見了,還以為藍衣是主子呢!她也太會享福了。”說着,臉上露出羨慕的表情來。

“你瞎說什麽?”紫衣狠狠的瞪了墨雲一眼,低聲道:“你我都會武功,而藍衣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女子罷了,你忘記上山來時王爺交代咱們要暗中保護藍衣的話了?”

墨雲頓時便不吭聲了。

紫衣不再理會他,伺候完主子之後,她給自己也洗了一串葡萄吃了起來。

墨雲瞧着那又大又圓,紅的發紫的葡萄,頓時咽了一下口水,讪笑着伸手過去:“藍衣,叫我也吃一些吧!”

話音剛落,他手上便挨了藍衣重重的一下子。

“哎呦!”墨雲一下子收回手去,不滿的嘟囔道:“你那麽多,給我吃一點怕啥?”

紫衣翻一個白眼,道:“想吃自己洗去。”說着,便抱着盤子轉身出去了,留下墨雲郁悶不已的站在原地。

他愣了片刻,也走了出去,但是外頭卻已經沒有紫衣的身影。

墨雲轉身便想進去,可就在這時,他忽然聽見一個低低的聲音道:“等一等!”

墨雲立刻轉過頭去,瞧見距離帳篷不遠的一顆小樹後頭探出一個小小的丫鬟腦袋來,他走過去将那丫頭從樹後面拉出來問道:“你是哪家的丫鬟?跑來這裏做什麽?”

那丫鬟梳着雙鬓,一雙圓圓的眼睛,身穿一件藏青色坎肩,下配一條綠色襦裙,聽了墨雲的話,她不慌不忙答道:“我是張丞相府的,我們小姐讓我來看看王爺在不在裏面。”

“哦?原來是張小姐身邊的丫鬟啊?”墨雲一聽是自家主子未來王妃的人,頓時便熱情起來了:“王爺在呢!正在裏面歇息,怎麽,你們家小姐要來看望我們王爺?”

“不了,等明日開始狩獵之時,我家小姐自會見到王爺,現在這裏人這麽多,我家小姐不敢輕舉妄動,只叫奴婢取來了這些荔枝送給王爺品嘗。”那圓臉丫鬟說着,當即從自己身後拿了一籃子新鮮的荔枝遞給墨雲。

“這感情好!”墨雲剛剛沒有吃到葡萄,此刻看到這新鮮的荔枝,頓時眉開眼笑的接了過去,道:“你們家小姐人真好!”

那圓臉丫鬟聽了這話,頓時羞澀的笑了一下,忽然湊近墨雲耳邊問道:“這位小哥,聽說王爺今日上山之時,身邊帶了一個姿色不俗的女子,不知道那是……”

“哦,你說藍衣啊?她今日穿上那件衣裳的确是挺好看的。“墨雲漫不經心答道。

”藍衣?你說,那女子是藍衣?”那丫鬟聽了這話,頓時狠狠的吃了一驚。

墨雲當即點點頭,道:“是啊!我們家爺今日就帶了藍衣與紫衣,不是她還能有誰?”說着,他有些不耐的問道:“你還有事情嗎?沒有的話,我便進去了。”

“沒有了!”那小丫鬟趕忙答道。

墨雲瞧了她一眼,轉身便進去了。他嗎豐圾。

那小丫鬟站在那裏,目光複雜的看了片刻,轉身便離開了。

再說墨雲,他提着那一籃子進屋之後,見趙靖西還在睡,當即拿着東西轉身去了古月華的帳篷。

一進門,他頓時瞧見古月華并沒睡着,而是在那裏吃葡萄,正是剛剛紫衣送過來的。

“紫衣!別吃那個了,來瞧瞧這個!”墨雲興致勃勃的提着籃子便上去了。

古月華見他進來,頓時便從床上坐了起來,她是和衣而卧的,倒也不需要避嫌什麽的,瞧了一眼那些荔枝,當下皺眉道:“哪裏來的?”

“張小姐命人送來的。”墨雲漫不經心答道,說着,便取出來一串遞給古月華。

“我不吃這個,你拿走吧!”古月華當即便拒絕起來,她看了一眼那些舉到自己面前的荔枝,有些奇怪的問:“哪個張小姐?”

墨雲頓時便笑了:“還能有哪個張小姐?自然是張丞相府上的那位!與咱們王爺可是有婚約在身的,這荔枝就是她命人送來的,王爺在睡,我好心好意的拿來給你吃,誰知道你居然不肯賞臉!”說到最後,墨雲憤憤起來。

古月華卻沒有理會,她的目光盯在那荔枝上頭,慢慢開口道:“這東西有問題,你最好少碰。”

“什麽?怎麽會有問題?”墨雲聽了古月華的話,先是吃了一驚,但緊跟着他便笑了起來:“藍衣,你也太緊張了,張小姐可是王爺未婚妻,她送來的東西怎麽會有假?”說着,從籃子裏拿了一顆荔枝,準備剝殼。

忽的,一只手伸過來,一下便将他手上的荔枝給打掉了。

“誰!”墨雲大怒,轉過身來便對上趙靖西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王爺,怎麽會是您……”墨雲頓時便聳了,低着頭小心翼翼道。

“王爺,你怎麽醒了?”古月華彎腰請安道。她在府裏無論對趙靖西怎樣都不會有人說什麽,但是如今是在外頭,帳篷外頭不知道有多少雙耳朵在打探消息,所以,她必須得要将這個禮數做足了。

趙靖西沖着她點了一下頭。低頭瞧了一眼墨雲手中籃子裏的荔枝,沉聲問道:“藍衣給你說有問題,你為什麽不聽?”

“藍衣她又不是大夫……”墨雲低低道。

趙靖西冷笑道:“不是大夫就看不出問題來了?我問你,這荔枝是誰給你的?”

墨雲連忙答道:“是張小姐身邊的丫鬟送來的。”

“哦?那她叫什麽?姓什麽?張小姐你也見過不少次,你可見過這個丫頭?”古月華淡淡問。

墨雲頓時傻眼了,他哪裏知道那丫頭叫什麽!

趙靖西瞧他的目光便如同在瞧一個白癡:“萬一是別人冒充了張小姐身邊的丫鬟,特地的送一些有害的東西,你怎麽辦?”

墨雲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來。

趙靖西淡淡吩咐道:“你中午不許給我吃飯,餓一頓以示警戒。還有,去請徐太醫來,檢查一下這籃子荔枝有什麽問題。”說完,他便轉身去自己帳篷了。

墨雲不敢怠慢,忙巴巴去請了徐太醫來。結果一檢查,這荔枝裏面被人下了軟筋散,食用之後,三日之內不能動用絲毫力氣,否則就會力竭而死。

“天殺的!這是哪個壞心眼的,居然如此害我們家王爺!”墨雲一聽這個結果頓時便跳起來破口大罵。

“好像這些荔枝就是你帶回來的,還信誓旦旦的說沒問題,要不是王爺趕的及時,我看你此刻已然中了這軟筋散了。”古月華笑着插墨雲一刀。

墨雲聞言,面上頓時出現羞愧之色來,的确如古月華所說,當時要不是王爺及時将那顆荔枝打掉,此刻那東西已然進了他的肚子裏了,身重軟筋散,不能參加狩獵,他豈不是生不如死?

古月華淡淡開口道:“王爺要是一時不查,吃了這荔枝,必定會中軟筋散,明日的狩獵他必定不能去了,而這,就是那幕後之人的目的,他就是要叫咱們王爺參加不成狩獵,到時候被所有人笑話,而這,又豈會是張小姐的目的?”

“對對對!就是這樣!”墨雲聽了這話,頓時附和起來,但一接觸到古月華似笑非笑的目光,他頓時又恨恨道:“剛剛那個丫頭,別讓我再看見她!不然,我一定會弄死她!”

第 143 章 成親

“離開?我區區一個金丹期的修士如何能夠破界而走。”“你是不能,但是我可以送你離開。你若是想離開,我現在就可以打通與修真界的通道,送你安全離開,這樣那青蓮教教主就不會追查到你的氣息,你也就安全了,我在上界也有些朋友在,他們會照料你的。”林采蘋轉過頭來,正視着白豈常的眼睛說道“你不是在這界中不能施展法力嗎?若是強行施展法力,就會受到界面之力的壓制,很容易身受重傷,你到底為何寧願受重傷也要幫我?難道就因為我有可能成仙,這也太荒謬了!”

林采蘋十分不解,希望白豈常能夠給自己一個答案,然而白豈常只是直直看着她,眼中流淌了林采蘋看不懂的情緒,沒有答話,卻下一步直接将林采蘋抱進懷裏,電光火石之間不容林采蘋抵抗強行吻住了林采蘋的雙唇。林采蘋驚愕的睜大了雙眼,猛然間太過驚詫竟然忘記了反抗,被吻了數個呼吸之後恍然大悟後才開始掙紮,白豈常雖然突然之間吻了林采蘋,但是沒有用法力禁锢她,林采蘋一用力就掙脫開來,“啪”一記響亮的耳光打在了白豈常臉上,“不要以為你幫過我,法力高強就可以任意輕薄我!”林采蘋如何也沒有想到白豈常會這樣做,只覺得羞辱萬分,心裏如同有千萬個小鹿在亂跳,那心跳聲林采蘋聽着如同在打鼓一般,心裏恨透了白豈常,咬緊嘴唇不讓眼淚掉下來。

白豈常挨了這一記耳光。卻沒事一般只是笑笑“雖然被你打了一耳光,不過卻吻了你還是值得。”看着林采蘋傷心又強忍着不掉眼淚的樣子,不禁回憶起自己還是一個小小的築基期修士,當時也是如此。一時情難自控強行親了自己的師妹,她就是這幅模樣,沒想到多少年過去了還是一點都沒有變。林采蘋見白豈常只是笑着看着自己,怒從心生,又覺得羞愧難當可是又打不過他,一跺腳乘上飛劍破空而去。白豈常看着這杏花海說道“我就知道,你會喜歡的,汐然。”

現在青蓮教的人到處都在尋找林采蘋,想要活捉她。這裏附近如此偏遠保不齊然就會被那青蓮教的妖人抓住,白豈常哪裏放心的下,就在林采蘋身後,也不上前,但是相距不遠,只要林采蘋一旦有難一瞬間就能趕到她身邊,就這樣一直陪着她飛向白府。林采蘋神識一掃也感覺到白豈常就在自己身後,可是他并沒有上前來與自己一同飛行,林采蘋心中也亂的很,白豈常如此輕薄自己按理說應該恨不得殺了他才對。可是林采蘋雖然一直都看不慣白豈常一派纨绔子弟的作風。可是心中對他有着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切與熟悉感,就如同倆人已經認識數百年一樣的感覺。

現在林采蘋複雜的心情,讓她自己也很煩亂,只想趕緊回到自己的房間中修煉,以後也再不想見到白豈常這個人了。走進白府中,正巧看到白老爺在自己的房門外,一見林采蘋回來白老爺問道“蘭兒,你去了哪裏,為父看的你房門大開。一時擔心。你的傷勢還要緊嗎?為何臉色如此潮紅,可是在發熱?”自己的臉很紅嗎?林采蘋急忙摸了自己的臉。果真滾燙,一邊用手捂住自己的臉一邊回答道“義父,我的傷勢已經完全好了。您不必擔心了,我的臉……只是有些熱而已,義父我還有一些功法要修煉,先回房間了,您不必擔心了。”

說完,好像是做賊怕被發現一般匆匆走進房間關上了房門,白老爺滿心的疑惑,蘭兒平日裏都很穩重的,怎麽今日如此着急。一回到自己的房間中,林采蘋立即布下陣法,運行了靜神訣之後全心修煉,不再理會外面的事情。白老爺正轉身間就看到白豈常也走向林采蘋的房間,站在林采蘋房門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白老爺見他面色尴尬,問道“常兒,你剛剛可是與蘭兒一同外出,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你們二人都有些奇怪?”

白豈常面露難色,可是随即又恢複了往日的模樣笑嘻嘻的回答道“哪裏有什麽事啊,父親你也太多心了,就是兄妹之間小吵了一架,你也知道這個蘭兒就是心胸狹隘,不過我肯定是大人有大量了,我已經原諒她了,你就放心吧。”說完也是一樣,不再理會白老爺徑直離開了,只留下白老爺一人若有所思,片刻之後,不知白老爺想通了什麽,一個人在林采蘋房門前撫掌大笑起來“好啊,好啊,終于是長大了,想要安定了啊。”一個人回到自己的房間中,不知想到了什麽開心事。

修煉的間隙中,林采蘋也在認真的考慮白豈常的話,這人間界确實對自己來說太不安全了。青蓮教的教主一定要抓到自己,那魔王也要殺了自己,這二人都不是自己能夠抵擋的了的,若是想要繼續在人間生存就一定要在白豈常的庇護下方可,可是現在與白豈常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實在是不懂白豈常為何要對自己這樣好,他既然已經有了那樣心愛的人,為何還要與自己糾纏不休,難道所有男修大能都一定要三妻四妾,三心二意嗎?林采蘋心中一想到這裏就難受的很,也是第一次審視自己心中的愛情。

以前只是想着修煉報仇,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的感情,如果白豈常當真要納自己為妾,林采蘋是一萬個不願意,名分倒不是最要緊的,只是不想日後在與他在一起,而他的心中卻想着別的人。以前自己還小不懂得男女之事,可就在自己奮不顧身跳入火海中時,才發現原來羅生在自己的心目中有如此重要的位置,這就是愛嗎?如果這就算是的話,那在見到羅生與劉婉兒在一起時,林采蘋心知這愛也就此斷絕了。若是自己日後也會有愛情的話,那便是一定要尋到一個,他只愛我一人,而我也只愛他一人。就如同自己的父親與母親那樣一般,一生相守,生死相随。白豈常已經有心愛之人,林采蘋不願再接受他的幫助,再勞煩他最後一次,讓他送自己回到門派中去吧,從此以後再不相見。

林采蘋剛要推開門,只聽得敲門聲,是白老爺身邊的一個家仆,“怎麽,可是義父叫我?”家仆回答道“是的,四小姐,老爺叫您到他房間中去一次,有要事相商。”“哦,義父叫我有要事,可說了沒,是什麽事情。”“這個倒是不知,您随我去了就知道了。”一走到白老爺的房間裏,沒想到白豈常也在,就坐在白老爺身邊正在與白老爺一同喝茶,心中別扭不願意看他,目不斜視對白老爺說道“義父,你叫我來有什麽事嗎?”

從林采蘋一進來,白豈常就放下了茶杯,只是看着林采蘋,目光中流露出疼惜又有些憂愁的神情。一切白老爺都看在眼裏,心領神會般說道“蘭兒,你也老大不小了,你的終身大事也該考慮考慮了。這婚姻大事一直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親生父母都已經不在,我這個當義父的自然要為你操心了。不知你可有意中人啊?”白老爺此話一出,就連白豈常都吃了一驚,林采蘋眉頭緊鎖“沒有,義父,我沒有意中人,也不想成親,只想一直修煉武學,早日報仇雪恨。”

白老爺斥責道“胡鬧,哪裏有姑娘家不成親了,你的年歲按常人孩子都應該很大了,不能因為要報仇,就将自己的終身大事給耽誤了啊,這樣你聽我的安排。你看你三哥如何,可是和你的心意?”“義父!”“父親!”沒有想到白豈常與林采蘋二人齊聲叫道,白老爺震得耳朵都疼,“你們小點聲,我還沒有聾呢,蘭兒,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常兒雖然一直都喜歡去那煙柳之地,不過他都是找的雅妓。

這麽多年來也沒有做出任何出格的事來,我是看着他長大的,他的品性我是知道的,看着放蕩不羁,其實是個很穩妥的人。這麽多年常兒也老大不小了,可是一直沒有娶妻,我知道他是沒有遇到自己真心中意的,可是我見他對你很不一樣,你不也是對他有好感嗎?索性我就做一回媒人,為你們牽個線,商量一下就将你們的婚事辦了吧,也了卻我多年來的一樁心事。”

“不可!”二人又都是同時說出同樣的話來,白老爺笑笑“你二人都如此有默契,就不要再托退了。”林采蘋先是開口“義父,蘭兒要辜負您的良苦用心了,一直都是将白豈常當做哥哥一樣看待,從未有過男女私情,還請義父收回成命,蘭兒的武功正修煉到關鍵地步,實在不能耽擱,現在就先行告退,還請義父見諒。”不等白老爺挽留,徑直離開了。白豈常苦笑道“父親啊,蘭兒是不會答應的,你就不要白費心思了,對了,我已經有意中人了,正想告訴你呢,就是那春情院的錦兒姑娘,我想要娶她為妻,還請父親成全!”

第 138 章 :不得寵

第一百三十八章:不得寵

“怎麽,這後宮之中有人要害莞兒不成?!”

北齊帝聽完,眉宇間隐現帝王之怒。

阮莞兒凝着他,眼中露出無措:“臣妾連懷兩次身孕,定會惹後宮姐妹們心生妒忌,陛下難道不想咱們的孩子安安穩穩落胎麽?”

一番話說得北齊帝有些不安,立刻握住她的手讓她寬心:“你想讓端妃庇護你生下腹中胎兒,朕答應你便是。”

“多謝陛下。”

阮莞兒要起身給他跪下行禮,被北齊帝收緊掌心将人往身上按住。

知道他不想讓自已動彈,阮莞兒便乖乖坐着不再亂動。

北齊帝是哄着阮莞兒睡着後才從屋內走出來,彼時夜色已深,地上覆着層霧蒙蒙的露水。

劉瑾這個時候才告訴北齊帝淑妃在禦書房外候着他,算上用晚膳的時辰,已等了有好幾個時辰。

“朕累了,将她帶來勤德殿,朕就不去禦書房了。”

聽他話中之意,是讓淑妃直接過來侍寝的意思了,劉瑾趕忙派了個小太監去将淑妃帶到勤德殿去。

勤德殿中支亮起一盞明燈,北齊帝已着一身中衣倚靠在龍榻上。

劉瑾見淑妃走至殿門前,叮囑她兩聲:“娘娘,陛下今日有些疲累,一會兒伺候的時候可得用心些。”

殿內燈光微弱,淑妃也看得出來北齊帝這是想歇息了,跟着點點頭。

殿門被推開,淑妃雙手交疊往裏走。

人進去後,殿門很快被合上。

“陛下。”

淑妃喚他一聲,随即上前替他按揉眉心。

“在禦書房外等了朕那麽久,你也累了吧?”

北齊帝雙目阖着。

“陛下日理萬機,臣妾不過是在禦書房外等了一陣兒罷了,不累。”

淑妃按揉的力道十分輕,讓北齊帝疲憊的身心得到片刻舒展。

“你向來知分寸,朕喜歡的便是你這一點。”

淑妃看着他面容,只見他面色冷淡,并看不到一絲柔意。

嘴裏說着寬慰人的話,可誰又知道他心裏真正在想些什麽。

“莞兒妹妹有身孕在身,陛下多陪陪她也是應該的。”

淑妃反應過來,趕忙岔開話題,壓下心中痛楚。

當夜,淑妃在勤德殿內侍寝,沒提年少甫被抓進京兆府的事。

這件事在九華山行宮平靜如水,在盛京卻掀起陣陣駭浪,年少甫招供後,整個年氏一族在朝中的勢力被拔起大半,只餘下零星幾個身居閑職的。

江雲岫鬧出如此大的工作,沈樂窈相信北齊帝不會不知情,只是想借着在九華山行宮避暑裝傻罷了。

“三小姐,前院來了幾個官府的人,說要将老夫人帶到官府裏去對質呢。”

正當沈樂窈唏噓于年氏一族的下場時,香蓮跑進驚蟄院,氣喘籲籲過來通禀沈樂窈。

“楹月。”

沈樂窈朝一旁的楹月使個眼色。

楹月會意,從袖中拿出一袋碎銀子塞給香蓮。

這些日子她一直在幫沈樂窈留意葳蕤院裏的動靜。

香蓮拿過銀錢,悄悄出了屋子。

沈樂窈起身往前院走,只見王氏已扶着沈老夫人去到前院,王氏話還未問出口,沈老夫人便被那幾個衙役帶上車辇。

“小姐,想來是那陸小公子想清楚了。”

看着沈老夫人那不知所措的模樣,楹月忍不住笑出聲。

“他正是缺錢的時候,自然知道孰輕孰重。”

“走吧,咱們也去看看好戲。”

沈樂窈輕搖團扇,朝門口慌亂不已的王氏走去。

“大伯母這麽擔憂祖母,趕緊随阿窈一塊兒去看看是怎麽回事罷。”

沈樂窈搶王氏一步上馬車,将去看戲說得冠冕堂皇。

王氏深深張望她這副幸災樂禍的樣兒,厲聲道:“你個小輩湊什麽熱鬧,還不快回院子待着去!”

沈樂窈笑道:“我可不是去湊熱鬧的,祖母有難大伯母自個一個人去,倘若真出點什麽事我也能搭把手不是?”

王氏皺着眉頭,前院不見邱氏身影,只怕她已躲到哪個角落去了,男丁們又都不在府上,王氏自已一個人确實也應付不過來,就算是沈樂窈再厭惡沈家,在官府面前她一個小姑娘總不敢做出什麽出格的事。

思及此處,王氏沒再理會她。

車辇随着沈老夫人去到府衙,府衙前已站了好些陸家的人,更有個婦人在哭訴着譴責衙內跪着的陸書倫。

見到沈老夫人被官府帶來府衙,那婦人争搶着上前想要求得她諒解,沈老夫人陰沉着一張臉,隐隐猜想到發生了何事。

沈樂窈和王氏站在一旁,看向公堂內,盛京的青天大老爺還算識趣兒,給沈老夫人備了椅凳坐着,不至于拂去她最後的體面。

陸書倫見到沈老夫人,噔時伸手指認她這些年不斷從陸家斂財,用來在盛京貴胄間左右逢源,替沈家在朝堂上穩住腳跟。

坐在案上的知府問他為何知曉沈家這麽多事,陸書倫便将自已母親每日同他唠叨的那些事都抖落出來,此舉不僅擺了沈老夫人一道,就連柳姨娘也被他擺了一道。

陸書倫乃陸世林的妾室柳姨娘所出,便是此時在府衙門口哭了大半日的婦人。

聞言,柳姨娘愣了愣,沒想到陸書倫這麽快就把她出賣,日後她在陸家可還有何立足之地,當即哭得愈加慘烈。

“你個白眼狼——”

沈老夫人怒氣沖沖,氣血不斷往上翻湧,她想不到自已拿出那麽多私房錢給陸書倫,最後卻換來他将自已告上公堂。

“知府大人,這些都是證據。”

陸書倫将沈樂窈交給他的東西呈上案。

那些收據是沈老夫人收斂陸家家財的單子,一筆筆賬目下面都落着沈老夫人的名字。

“沈陸氏,你可認得出?!”

證據擺在眼前,那知府的臉色也變得陰沉幾分。

沈老夫人顫顫巍巍拾起那知府丢出來的單子,只見單子上面落的确是自個名字。

“知府大人,老身絕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沈老夫人立時下跪否認。

王氏心下一驚,便要擡步往公堂上走去,被沈樂窈狠狠拽住手肘,她涼聲道:“大伯母可知道,大姐姐在翊王府上可不得寵。”

第 150 章 :四峰有劍誰來問

荒原上沒有蓮田鎮的影子。

它似是隐匿在一處無形的空間裏,那透明空間的四壁漣漪點點,時不時有人從中走出,神色茫然。

那道死神鐮刀般的劍氣像漆黑的鴉群橫掃過衆人的頭頂,卻被白茫茫的虹光當空斬斷,碎成了無數斑斑點點。

陸嫁嫁擋在寧長久與寧小齡的身前,她手中明明只是一柄尋常之劍,卻發出了不合常理的盎然仙氣。

十二秋擡起了頭,蒼白鼻梁之側,兜帽下的眼睛像是幽藍色的刀鋒,他盯着眼前這突如其來的女子,猜測着她的身份:“可是懸日峰主薛尋雪親駕?”

陸嫁嫁沒有回答。

她雪白的身影消失在了原地,劍音缭繞,身側之劍化作數道長虹,似流風卷雪,一同斬向了十二秋。

十二秋神色凜然,心想懸日峰主竟比自己想象中更強。

他星衣一振,寬大的袖口張開,漆黑的大袖包羅萬象,其中暗華明滅,如森森洞府,将所有觸及到的一切都盡數納入其中。

游龍般的劍氣撞入漆黑廣袖,喑于無聲。

十二秋寬大的衣袖間,肌膚蒼白的手瘦得只似皮包骨頭,而這幹瘦手臂間,卻爆發出了難言的力量,修長削瘦的手指像是五柄剔骨的利劍,直接切向了陸嫁嫁的心口。

此刻陸嫁嫁手中之劍被星辰廣袖糾纏,無法脫身,這一掌又切得太快,按理說她根本無法反應。

但幾乎同時,十二秋發出了一聲慘哼。

他漆黑的廣袖中亮起了一道光,先前所有被納入袖中的劍氣像是一縷縷導火索,于此刻一同炸開。

若只是劍氣,當然破不開十二秋的廣袖,但不可思議的是,他袖中的星辰竟也跟着一同化作劍氣,向自己反撲而來!

他所釋放的真元,竟都被對方同化為了劍氣。

嘶啦!

銳利而雪亮的劍光像是一捧炸開的水,每一滴水珠都化作了銳利五匹的刀刃,在他的廣大柔軟的衣袖上割裂出了無數裂口。

而那一掌同樣在陸嫁嫁胸前一寸停了下來。

她的身軀就像是一柄劍,每一寸肌膚都随時随地地激發着劍意,那幹瘦手指的指尖,竟被陸嫁嫁的貼身劍氣一瞬間攪得血肉模糊。

十二秋收回了手,輕輕一抖,指尖的血肉散去,肌膚宛若新生。

他掐了一個道訣,破碎飄落的衣袖陡然變大,化作了無數淡紫色的雲朵,包裹住了他的身體,那些劍氣落入雲絮之中後散去無形。

十二秋隔着淡紫色的雲霧盯着這個劍法卓絕的女子,寒聲道:“你不是薛尋雪!”

陸嫁嫁依舊沒有答話。

她劍體幾近大成,雪霧般的劍氣繞身不止,就似一層堅不可摧的铠甲,雪甲之後,女子的神情冷冽絕美得令人動容。

她随時準備斬出下一劍。

十二秋不再去猜測她的身份,他不确定自己道法盡出能不能戰勝她,但只要他們打起來,便是一場曠日持久的靡戰,若是平日裏,他肯定會忍不住出手,不死不休。

但今日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陸嫁嫁與他的想法差不多,她同樣急需回到宗門,只是她不願表露出一絲退意,她的每一縷劍意似都有千萬斤重,壓得足下峰石破碎坍塌。

最先讓步的是十二秋。

“他日偶遇,你我定只能活下一人。”十二秋淡然開口,雲氣裹住了他與張锲瑜,消失在了崖石之上。

“她的劍體有些熟悉。”張锲瑜忽然說。

“嗯?先生知道她?”十二秋對于這位天宗劍仙同樣好奇,什麽時候天宗又出了一個紫庭境的絕色女子了。

張锲瑜回憶道:“八年前,我在另一個少女身上看到過類似的劍意。”

“八年前……”十二秋隐隐知道,八年前南州來過一位大人物。

他也沒有追問,帶着張锲瑜直接前往紫天道門。

蓮田鎮的人們看不到崖石上發生的全景。

他們只知道這個白衣玉立的女子是神仙派來救他們性命的。

陸嫁嫁回過身,對着荒原的空地,斬落了一劍。

蓮田鎮沒有了張锲瑜坐鎮,鬼節便弱了許多,那一劍竟切開了蓮田鎮的遮蔽,隐隐露出了其後的一線風景。

衆人回身望去,隐約看到此刻的蓮田鎮的長街有着一個明顯弧度的彎曲,而置身其中的人們卻無法察覺。

而那蓮塘的盡頭,連接着一條長長畫卷般的暗河,那條暗河通往河底無邊的隧道,以一個極長的弧度繞回蓮田鎮的開端,隧道上壁畫無數。

但不知為何,人們身在其中時卻根本無法察覺這些。

有的人試探着回到了小鎮,有的人躲在外面觀望,猶豫着要不要踏足其中。

而有些人發出了驚呼,因為那個崖石上的白衣仙子,在劈出那劍之後,一眨眼便沒了蹤影。

與她一同消失的,還有人群中的一對少年少女。

“盡給我惹事!”陸嫁嫁瞪了寧長久一眼,伸出手指敲了敲他的額頭。

寧小齡躲在師兄身後,不敢看師父兇巴巴的樣子。

陸嫁嫁目光越過寧長久的肩頭,神色柔和了許多,關切道:“小齡你沒事吧?”

寧小齡輕輕點頭。

寧長久對于陸嫁嫁的差別對待有些不滿,心想女人果然都是有兩張面孔的。

他微笑道:“恭喜師父劍體大成,師父能有今日這般境界,想來應是艱苦修煉的成果。”

陸嫁嫁知道他在暗諷自己過去煉體時的失态,她心中暗暗記了一筆,面不改色道:“師父不厲害一點,怎麽救得了徒弟?”

寧小齡的眼神中充滿了激動與仰慕:“嗯,師父最厲害了。”

陸嫁嫁抿着唇笑了笑,見到兩人安好,她靈眸中的冰雪才終于消融,她伸出雙手揉了揉兩人的腦袋,問道:“你們在裏面到底經歷了什麽?什麽人困住了你們?”

寧長久道:“你還記得劍堂中的三幅畫麽?”

陸嫁嫁點頭道:“當然。”

寧長久道:“畫中的三頭妖獸,可能現在還存活着。”

陸嫁嫁神色一變:“你開什麽玩笑?”

寧長久說道:“九嬰如今在紫天道門,據說缺了一首,那一首很有可能便是蓮田鎮中的那頭巨蟒,修蛇目前不知所蹤,而猰貐……”

寧長久話語頓了頓,道:“困住我們的是一個畫師,名叫張锲瑜,谕劍天宗有許多的畫作便是出自他的手筆,锲瑜……意思應該就是失了獸性的猰貐。”

陸嫁嫁越聽越覺得虛幻,問道:“若真是上古的妖獸,那你們如何能活下來?”

寧長久道:“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或許是他所圖甚大,或許是他真的沒有殺死我們的能力,總之……今日南州可能要出大事了。”

“九嬰……”陸嫁嫁想起它的傳說,依舊覺得疑惑:“如果傳說記載屬實,那些都是三千年前的妖獸了,怎麽可能存活至今?”

寧長久解釋道:“五道之上的修行者和妖魔,都能存活幾千年之久,只是他們大多數都會被更強大的存在殺死……”

寧長久說到這裏,自己的心中都湧現出了寒意。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道:“先回宗門吧,剩下的事情我們路上說。”

……

……

谕劍天宗。

四峰會劍一切如常,守霄峰,懸日峰,回陽峰,天窟峰,四峰弟子各承仙劍,各繼絕學,于會劍場上開始比劍,數十位師長立于八方,防止會劍之時發生意外。

而原本最不被看好的天窟峰反而帶來的最大的驚喜。

天窟峰的弟子南承,于其餘三峰的首位弟子各一戰,皆勝,并且贏得毫無懸念。

“這個弟子不錯,能将劍意修煉至此難能可貴,只可惜生錯了峰,要是能來守霄峰,如今在這一代弟子中的地位,應該是僅次于和歌的。”一位守霄峰的長老感慨道。

方和歌便是四峰這一代裏,最赫赫有名的守霄峰大弟子。

“我倒覺得不是他有多厲害,而是三峰所出的第一名弟子,相對太弱了。”另一人悠悠道:“這個南承天賦雖然不錯,但這一場并不能看出真實的實力,等第二輪再看看吧。”

“天窟峰實在無人,才讓南承打頭陣的,南承之下的任何弟子前來,或許都是直接一敗塗地的。”

四峰之人對于南承議論紛紛,雖然肯定着他的實力,但是對于天窟峰依舊無法看好。

不過天窟峰弟子們原本有些低落的士氣,因為南承的接連勝利擡起來了許多。

大家覺得南承師兄可以于隐峰閉關這麽久,果然不是浪得虛名,那一身劍氣之鋒利,哪怕在許多師長身上都沒有見過,更何況一個還不到二十歲的少年呢?

“可惜小齡師妹不在,也不知道她與南承師兄相比孰強孰弱。”

“當然是南承師兄更厲害!寧小齡天賦雖然也可圈可點,但初春試劍不過是窩裏鬥,當時南承師兄也還沒出關呢。”

“嗯……師姐,你是不是嫉妒小齡師妹啊。”

“才沒有!”

南承孤立劍場,法陣的光在他足底瑩瑩流動,宛若實質,而法陣之底,峰高萬丈,一眼望去雲氣蒸騰,如在天上。

他默默調息着,等待着下一個對手。

他的劍體比他想象中更為強大,只不過他今日身受重傷,身體每一縷靈氣的損耗,對于他的負荷都是數倍的。

“你叫南承?”下一個對手一身身影飄然而至,他的手中拎着一把特殊鍛造的劍,這一劍很厚很重,但在他的手中卻有種采摘雲絮般的缥缈之感。

那人目光冷淡地盯着南承,對于他手中之劍似是不屑。

“懸日峰的大師兄!好像是叫林采。”

“好怪的名字。”

“據說是懸日峰主撿來的孤兒,悉心照顧了許多年,親授劍術,原本應該是懸日峰壓軸出場的人物,現在應該是看不得天窟峰的風光,便想提前出來打壓南承師兄。”

“懸日峰……嗯,女人的嫉妒心嗎?哎,也不知道南承師兄能不能扛下。”

“難……”

南承看着他手中的劍,那劍明明如此輕盈,卻給他帶來了沉重的壓迫感,他的劍仿佛超越了劍經之外,無跡可尋。

“出劍吧。”南承警惕,但是不懼。

林采面上露出了淡淡的笑,他身影輕輕飄起,似快似慢,捉摸不定,手中的劍就像是随風而動的紙鳶,朝着南承斬來。

懸日峰主看着他的劍,很是滿意,露出了微笑。

林采的劍術之高,劍意之盛唯有她最為清楚,并且她是将林采視為接班人培養的。

南承立在原地,劍目死死地盯着林采出劍的軌跡。

許多人都望了過來。

風中兩劍相交。

林采似壓來的雲朵,而南承似頑固的磐石。

他們的劍在相交的那一剎那,如冰河乍破,寒水瀉瀑,兩人的身影一上一下,劍尖卻默契地貼在一起,他們的劍氣幾乎在同一時間湧起、相撞,劍氣外洩形成了無數的波,漣漪般向着四周高速擴散。

懸日峰主眉頭微蹙,饒有興致道:“這是在比拼劍氣的精純?呵,自尋死路。”

他原本以為南承會有什麽精妙劍招,沒想到用的竟是這般簡單的手段。

與林采比拼劍氣,相當于把他唯一的勝算也掐滅了。

果不其然,林采的劍氣如大河湧下,頃刻間便壓制住了南承,南承雙手握劍高舉,苦苦支撐,膝蓋都在微微顫動着。

天窟峰的弟子們緊張地看着他,他們也沒什麽信心了,南承師兄雖然厲害,但是這位懸日峰的大弟子名聲更盛,而且不過一招照面,便将南承死死地壓制住了,他們都是懂劍之人,明白一招稍慢便處處受制的道理。

但南承再次給了所有人驚喜。

林采滿天大雲般的劍氣,忽然轉為陰沉,如遇涼風化雨,而那些雨水般的劍氣,又被南承同化,竟在極短的時間內煉化成了他的劍意。

攻勢的倒轉是在三息內完成的。

林采的劍意一下被同化了大半,仿佛大軍之中,手下的将領士兵盡數叛亂,一眨眼間将矛頭調轉,盡數轉向了中間的元帥。

林采沒有明白過來這是怎麽回事。

南承的劍已燃上了劍火,向着林采刺去。

宛若實質的劍氣像是多棱的鏡子,将這抹劍火反射成了爐火般的霞色,那抹霞光很美,照得林采的臉頰更紅。

那是羞愧的紅。

南承的劍已經抵住了自己的心口,劍上的火漸漸熄滅。

“承讓。”南承收劍行了一禮,轉身離去。

身後是天窟峰驟然爆發的高呼聲。

“劍靈同體?”懸日峰主薛尋雪眉頭緊皺,劍眸之中難掩震驚之色:“這怎麽可能?難道天窟峰要出兩個劍靈同體之人?”

“不像。”回陽峰主薛臨搖頭道:“我曾經見過陸嫁嫁出劍,劍靈同體不該是這般模樣。”

“那這是什麽?”

“會不會是後天劍體?”

“後天劍體?”薛尋雪一口否定:“後天劍體的修煉之法,三百年前就遺失了,天窟峰怎麽可能還有這般法門?”

他們的争論得不出結果。

南承幾劍之後又敗了一人,孤獨地立在天窟峰之前,似一夫當關。

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的疲憊,看到他沒有血色的臉和滲着血的小腹。

但他能将他人劍意為自己所用的殺手锏,卻使得挑戰者在短時間內根本想不到解決的辦法。

更年長一些的,則想到了當年陸嫁嫁第一次參加四峰會劍便奪得魁首的場景。

那時候陸嫁嫁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

一晃十年。

他們心生感慨之際,守霄峰有劍出。

劍氣鑿地,那堅不可摧的法陣上也漾起了細碎漣漪。

“方和歌?”南承感受着他的劍意,确認了他的身份。

他便是守霄峰大弟子方和歌。

他看着南承身上的傷,話語中帶着微微的歉意:“對不起,我沒有早些來出劍,此時哪怕戰勝了你,我的名聲或許也不美。”

方和歌話語稍頓,微笑道:“但我也不想看你一直贏下去。四峰會劍歷史上,雖也不乏一人連戰三峰十二弟子的壯舉,但這一代,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在其他人身上。”

他的話語平靜,語調溫和,明明是在挑釁,卻給人如沐春風之感。

守霄峰主本想阻攔,讓他給師弟師妹們多些練劍的機會,但想了想還是什麽也沒說。

少年的銳氣本就是一柄不可挫折的劍。

南承感受得到他的境界。

若是自己未受傷,實力鼎盛之時,或許還有三成機會。

但如今出劍,他一成也沒有了。

他有些高興,高興的是師父和前輩都不會看到自己的失敗,他也遺憾,遺憾自己未能一朝出關,一鳴驚人到最後。

他不喜歡這個守霄峰弟子說的話。

在南承心裏,真正的高手就應該像師父和前輩一樣,言語簡練,不茍言笑。

但此刻自己偏偏又贏不過他,這讓他憋屈極了。

“久仰。”他與方和歌互行禮節。

而南承的接連勝利,也給了天窟峰的衆弟子許多錯覺。

先前林采不也是神仙風采而來,最後铩羽而歸麽?

他們高呼着南承大師兄的名字。

只是他們的呼聲也越來越低。

方和歌不愧為守霄峰大弟子,他周身的劍意似虛似實,流轉不定,絲毫不給南承同化它們的機會。

于是兩人的比劍,便是單純的境界與劍招的相較。

南承依舊堅如磐石,沒有很快落敗。

一道火線自他們中間亮起,糾纏相交宛若閃電。

劍氣四溢,噴湧不定。

有形與無形的劍招,都在他們之間化作交錯的光影。

但明眼之人都能看得出來,每一劍之後,南承的勝算便減少一點,十招之後,南承已處于絕對的下風了。

“沒有了劍體庇護,便只有這些本事?”方和歌輕輕挑眉。

南承不言,立劍如碑橫于身前。

方和歌的劍氣似雪鷹覓食俯沖,如箭無數,齊齊射向這不願服輸的頑石。

忽然之間,一道白光閃過。

方和歌身影微頓,雙臂環抱胸前抵擋。

一對羊角撞上了自己的胸口。

那綿羊不大,力量卻不輸通仙境巅峰的修行者全力的一擊,哪怕強如方和歌,身影都在第一時間被撼退了數步。

“先天靈?”方和歌神色中的驚訝很快成了淡然。

先天靈是輔佐修行之物,本身很脆弱。若是境界相仿之人對敵,以先天靈偷襲,通常只有一擊的機會。

方和歌一擊未傷,南承最後一抹勝算當然也就抹去了。

雅竹知道勝負已分,閉上眼不忍再看。

所有的弟子都陷入了沉默。

以至于除了三峰峰主沒有人發現,桃簾不知何時打開,一道劍光來到了天窟峰人群的最後方。

寧長久看到了南承的落敗之劍。

對于谕劍天宗此刻的平靜,陸嫁嫁有些驚訝,不過平靜總是好事。

她看着身負重傷的南承,嘆了口氣,随後看了寧長久一眼,道:“你去試試?”

寧長久道:“我對比武沒有興趣。”

寧小齡則沒有去看比武場,而是望向了高臺上閃閃發光之物,問道:“師父師父,那是什麽呀?”

陸嫁嫁解釋道:“那是這一屆四峰會劍魁首者的獎勵,分別為天河兕,重火匣還有幻雪蓮,各有妙用。”

寧小齡點點頭,覺得它們名字聽起來就很不錯。

寧長久的神情泛起了輕微的波動,他目光投向了那朵重重疊疊花瓣的蓮花,問道:“這就是幻雪蓮?”

陸嫁嫁沒好氣地嗯了一聲,心想難道天宗還能造假不成?

比武場上,南承終究敗下了陣來。

他垂着頭,看着那抵着自己的劍尖,無力感湧然于心。

方和歌戰勝強敵,臉上卻沒什麽喜色,他的勝利只不過理所當然的事。

他收回了劍,禮節性地笑了笑,環視四周,問道:“不知下一位問劍之人是誰?”

四周俱是沉默。

他們知道,方和歌可以一直贏到最後。

這是四峰會劍沒開始前,所有人就知道的事情。

南承帶來了驚喜,卻沒有帶來意外的結果。

他提着劍,以失敗者的姿态沉默地向着後方走去。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低着頭的時候,眼角忽然閃過一抹白衣的身影,他神色一震,立刻擡起了頭,回身望去。

他發現一個熟悉的背影站在自己的身前,攤開了手。

南承會意,連忙遞去了劍。

寧長久接過劍,走到了方和歌的面前,平靜道:“我來吧。”

第 143 章 組團逛花街

逛花街,不論這輩子還是上輩子,都是第一次,對其他幾位柱來講,各位正派的柱們表示,這個地方是第一次來。

當然,音柱自稱因為潛伏的任務所以來過,不算是逛過。

花街這個地方,作為燈紅酒綠的場所,營業時間是非常廣的,實際上大一些的店全天候營業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只不過很少有人大清早地來花街罷了,卻有不少人留宿,所以早上見到的客人們基本上都是前一天晚上留宿的。

有錢的武士們在休息的時候,偶爾也有中午過來喝個花酒的,花街又不僅僅提供運動服務,各種娛樂也有,陪着喝個酒,唱個小調,彈個小曲都是常見的,不一定到花街來就非得要送到床上去娛樂。

大多數的客人還是集中在晚上,有身份的客人也願意在夜色中出來娛樂,有想要留宿的客人也得方便,白天有不少人還得去上班沒有時間。

當然中午的時候要是來了有身份的客人願意花錢,老板們也願意犧牲一下高級員工白天的休息時間,出來陪客人喝酒或者唱歌跳舞助興,全看願意花多少錢罷了。

今天就在炎炎烈日的中午,花街接待了一個旅游團。

組團來并不是什麽新鮮事,這類顧客一般就是找個好的地方喝酒聊天,到花街來也就是為了助興,沒有組團來留宿的,留宿的客人沒有超過三人一起來的,有經驗的老板,一看到這麽多人數和不俗的裝扮,就判斷出,對方應該是有身份的人。

在花街開店的人怎麽能不和官面上打交道,看氣質老板就判斷出對方領頭的肯定是給官面上幹活的人,看着幾個男子也一臉風塵氣,領頭的人身材高大,一看就是有錢的人家。

他身後一左一右兩個年輕大帥哥,左面的人面色冷漠,右邊的人發色發紅,一臉笑盈盈的。

再後面是四個矮個子的人,除了一個家夥蒙着嘴以外,剩下的人顯然都是十四五歲的年輕人。

這個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在戰國年代,武家子弟應該已經元服,就是成親生子了也很正常,在如今的年代,也有不少老派的家族會讓子弟早早元服成婚,這些年受到坐船過來的南蠻人的影響,結婚的年齡越來越靠後了。

花街的老板和老板娘們,第一時間就做出了判斷:

這是一夥稍微有點勢力的人請好友或者親戚中年輕公子哥們出來喝花酒,見見世面。

這種架勢、這個年齡、這個時間,肯定是不會留宿的,就是年長的人帶着年輕人開開眼,就是酒也不會喝太多,畢竟有年輕少爺在,這種情況不少見,而且一般來講帶頭的人在年輕人面前要顯得大方,尤其是第一次,肯定是年長的人付錢,而且賞錢也比平時更高,誰都不想在親戚朋友家的公子哥面前掉面子。

小店根本就不去湊這個熱鬧,看裝扮和人數,小店根本招待不下,幾位大店的老板們都眼熱了。

這種“文逛”不是“武逛”,最多動手動腳,不會深入交流,不麻煩,姑娘們也樂意,還不費力,掙得還多,好幾位老板和老板娘已經上來搭話了。

不過前面領路的高個子顯然不是第一次來花街,非常熟悉,也不管這些上來攬客的,而是左右看看,最終選定了這條街上最好的幾家之一的“京極屋”。

在吉原的花街上,最大的幾家店,京極屋、荻於屋、和時任屋等不相上下,也都是有各自招牌花魁的大店,京極屋更是百年老店了。

這種直奔着哪個店去的,肯定是常客,要不然就是有常客介紹的,其他的店老板們也識趣地不再聒噪,人家帶年輕後輩逛花街,當然要找熟人的店了,大家不再湊熱鬧,不差這一單買賣。

京極屋的老鸨八面玲珑,記憶力也特別好,她可以确定自己記憶中沒有接待過眼前的幾個人,那麽大概就是那位熟客介紹過來的,趕快熱情地迎接幾人進屋來。

樓下是大廳,都是比較公開一些的演出場所和普通客人喝酒的地方,錢比較富裕的顧客當然要去二樓的包間了。

招待七名顧客的包間有的是,幾人被帶到了二樓包間坐下,高個子領頭人熟練地和老鸨交流了起來,點了相當高級的酒菜,并且要求了時興的舞蹈和陪酒。

老鸨得了賞錢,分量不少,更确定了這個是富家公子帶着小少爺見世面,出手果然闊綽,麻溜利索地安排了下去,不一會酒菜就上來了,還有四個美女。

在包間之中,三個年長者坐在主位上,每個人身邊被安排了一個美女陪酒,坐在中間的大高個顯然樂在其中,坐在左邊的黑發面癱毫無表情,也不管是否掃了倒酒的美女的興致,坐在右邊的紅發青年面露笑容,和給自己倒酒的女性有說有笑。

四位年輕人則被安排在下面,左右各坐兩人,只有酒菜,沒有陪酒,四人也沒要求什麽,而是饒有興趣地看着上面年長的三人,和在最中間空地榻榻米上伴着三味線跳舞的女性。

喝了兩輪酒之後,坐在主位正中央的大個子叫來了老鸨,又給了一筆賞錢,意猶未盡地說道:

“老板娘,我可是聽朋友說了,你們店裏的花魁可是比其他店裏面的強之百倍,怎麽不聽你出來介紹一下啊。

不差錢,要是花魁出來唱個曲,哪怕是露個面,讓我的兄弟們掌掌眼,賞錢有的是。”

第 138 章 浩劫之門

妖獸之事雖然在五采蠻族內部來說,已經不再成其為秘密。但由于五采蠻族族人強烈的忠族性,使得關于妖獸的消息外流降到了盡可能的低。月傾悠能得知,純是一種意外。即使是沉楓,也是因為蘭雅絲在機緣巧合下才從前墨族族主口中得知。

若是将這消息弄得天下盡人皆知,那對于五采蠻族來說,可就是一件災禍了。無論妖獸的放出是否會給人類帶來威脅。但在有心人的蓄意煽動挑撥之下五采蠻族勢将成為全人類的公敵。

白族族主陰森森地道:“丫頭!這事你是從什麽地方聽到得來的?是那卡斯告訴你的嗎?”

水曉韻清澈的眼神冷冷地凝視着白族族主,直到白族族主竟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起來。

“是莫沉楓派你來的嗎?”

躲在山石之後的沉楓只有苦笑。想不到水曉韻的突兀出現,竟給他安上了一個與那卡斯勾結的黑鍋。雖然….由于月傾悠那裏的原因,這樣說也沒有什麽不對。但——層次上理解的錯誤,誤會造成的後果,可能就是要以戰争和鮮血來洗脫的了。

“想不到莫沉楓與那卡斯竟真的勾結上了!”

“什麽莫沉楓非沉楓的!我根本不認識!”那卡斯突然怪叫道。“少往老子頭上亂扣帽子!這丫頭與我也沒有什麽關系!我和她只不過是偶爾相遇而已。只不過見她一個外族人,看行藏又明顯非我族的盟友,這麽辛苦跋涉進到盤古森林內,有些好奇,才主動現身與她相見的。結果一問才知道……嘿嘿!阿勒塞!只要能把你這小子千刀萬剮,別說是敵人,就算是閻王老子我都願意跟他打交道!”

“那卡斯你這逆賊!為了你私人的仇怨,竟不惜以犧牲我族的利益為代價!可見你真已是尚心病狂,無可救藥了!”白族族主怒叱道。

“少來這一套!”那卡斯雙手抱在胸前,斜着眼睛看着白族族主。“彼此彼此而已!我犧牲我族利益,你又好得了多少!這種事你自己不是同樣在幹嗎?”

“你胡說!”白族族主大怒。他平日修養甚好,城府極深,一般喜怒難形于色,但在遇上那卡斯之後這等修養就完全化于無形。動臾則暴怒,與平日完全判若兩人。

“那妖獸的放出,是要以聖女的犧牲作為代價的。你也可以推說是完全不的知了?”那卡斯怪目一轉,傑傑地怪笑着。

“哪有此等事!那卡斯你休要亂說!”青族族主皺眉道。

“蘭颡浚你是真不知,還是裝着不知道。”那卡斯斜着眼看着青族族主。“你們五族主聯手才能勉力暫時打開浩劫之門半刻,也僅能放出一只妖獸而已。你憑什麽以為這嬌滴滴的撈什子聖女能夠完全自由操控浩劫之門的開啓。那該需要多大的能量啊?難不成你真以為她的力量比你們五人加強來還要強上成百上千倍不成?”

青族族主面色一變。“可是聖嬰的傳說——”

“聖嬰本身就是要以祭品的形式而出現的。”那卡斯冷冷地道。“當初人類封印妖獸之時乃是以我族一位身兼五行之質的族人為封印載體的。同樣,解開浩劫之門的封印,必須也要一個身兼五行體質之人作為祭品。記住!是祭品!作為祭品,還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蘭颡浚,你不會連族內關于妖獸傳說的相關記載都沒有看過吧!”

青族族主濃眉一蹙,那卡斯又續道:“要打開浩劫之門的封印,實際上就必須通過五色聖石來轟擊聖嬰體內天然所攜來的五行之氣,使封印上五行之氣間的平衡被打破。內外兩方面五行之氣的保持呼應,從而導致鎖住浩劫之門的五行鎖被瞬間破開。但這強大的能量,不是任何人可以承擔得起的!結果,必然會導致聖嬰的死亡。也就是要你們的這位聖女——死!”

“阿勒塞明知打開浩劫之門的比如代價就是聖嬰的死亡,卻不顧骨肉親情要置親生女兒于死地。這種事,他做得出來!玉慧雅可做不出!所以玉慧雅就被這個沒人性的給宰了!”

周圍的人聽到那卡斯的話都是一怔。因為依照那卡斯的說發,白族族主确實有了殺死前墨族族主玉慧雅的動機。

褐族族主望向白族族主,幹咳一聲,道:“白族主,為了證明你的清白。還是請你和聖女進行滴血認親儀式。若是那卡斯胡說八道,也好還你清白之身。”

白族族主臉色陰晴不定,望了望身邊似是不懷好意的青褐二族主,突然大聲道:“不錯!所說的這一切我都承認!都是我幹的!你們想怎麽樣?”。

此言一出,周圍衆人臉色同時色變。青褐二族主更是下意識地離白族族主遠移開了幾步。

白族族主長嘯一聲,雄渾的內勁波波向外擴散開來,身體外側白芒大盛,仿若實質,向體表之外延伸出約三尺之上,卻又柔若流水似自由舞動,所行之處白光隐隐。一眼望去,竟仿若一只綻放着通體白光的大火炬。

那卡斯怪目中奇光一閃,怪叫道:“阿勒塞,你終于肯是承認了吧!哈哈!現在就讓我來見識一下你真實的手底功夫吧!看看比起十幾年前進步了多少!”身形一展,如一只大鳥般滑過前方數十丈的距離,向白族族主撲去。

赤族族主身軀微微一動,正想出手阻攔,卻感到身臂輕輕一麻。轉過頭,只見青族族主與褐族族主同時向她緩緩地搖了搖頭,顯然是對她要替白族族主出頭的舉動不以為然。

青族族主沉聲道:“阿勒塞既已承認一切罪狀。單是殺害前墨族族主這一條便足以削去他白族族主的尊號,并淩刑處死!更何況尚有破壞本族單一純正血脈,與玉慧雅生下聖女之事。即使那卡斯不去招惹他,我們亦是要将其處決的。那卡斯當然也不是好東西!現下且看這兩人狗咬狗的結局如何,再作定論。”

只見場中兩人激鬥甚激。道道瑩白色真氣從白族族主舉手擡足間激射飛沖,宛如漫天銀雨遍撒紛飛,又仿佛萬道銀蛇亂舞。看得觀戰的數位有心人俱是暗暗心驚。尤其是青褐兩族主。雖然白族高踞五族之首乃是千年慣例,但兩人以一族族主之尊,畢竟不甘心久蟄于白族族主之下。這次積極幹涉那卡斯與白族族主的紛争,心底未使沒有藏着龌龊的念頭。原以為白族族主武功術法雖在他們之上,也不過是因為年紀大上幾歲稍勝一籌而已。此時觀來才知白族族主竟是一直隐藏着自己的實力,恐怕兩族主聯手,亦未必能與之相抗。如此身手,足可與當世絕頂高手一争高下了。

只是,那卡斯亦絕非泛泛之輩。能逼得白族族主使出自己一直隐藏的壓箱底功夫。要知他武功術法當年本就略勝白族族主一籌。若非如此,當年阿勒塞又怎會對其使出暗算手段。這十幾年來一直隐忍于魔林之中。那惡劣的環境對其磨練武學術法大有敝益。相較之下,白族族主阿勒塞竟是輸上了半籌。

以場內兩人的功力,在激鬥之中尚能分出稍許心神注意外界的些微感應。青族族主的話卻字字如鋼針般深深打入阿勒塞的心中。阿勒塞又驚又怒,氣得直要吐血。想不到青褐二族主竟會在此關鍵時候從他背後猛捅刀子。在當時的形勢之下,那卡斯咄咄相逼,而青褐二族主又明顯不懷好意,要以滴血逼人,迫得他不得不承認。

他本以為自己只要解決了那卡斯,以自己的平日積威,再加上些手段,以舉雷霆之勢解決青褐二族主,或可暫将劫難拖過。只是想不到青褐二族主竟也是野心勃勃,先行将他定罪,根本不給他翻案的機會。

那卡斯哈哈一笑,雙手一分,左右手各自帶起一片白色光刃,挾着高速的風動,凝成兩層結實的能量延伸,射向阿勒塞。兩人都是白族子弟,因此最擅長的還是金系術法。金白色的流光漫天飛舞,以兩人的功力,凝能成質早已是得心應手,金元素在這片空間內散布着濃烈的氣息,使人簡直呼吸困難。

白族族主怒喝一聲,雙掌在身後各自左右劃出了半道弧線,合成一個大圓,輕輕一抖,一個半人大小,閃爍着銀白色光華的光圈就在他身前形成。光圈的外緣流動着耀目的流光,只是眨眼間,圈內突然閃射出片片光華,無數片巴掌般大小,且又薄如蟬翼的光刃一片接之一片自原本是空無一物的光圈內閃射而出,破空之速極快,卻偏又無聲無息,鋪天蓋地地朝着那卡斯急射而去。

白族族主借力飄飛開,右手在胸前捏了個法訣,唇齒一陣急動,不知在念着什麽咒語,突地厲喝一聲,聲如焦雷,竟震得周圍塵土平地而起。一道墨綠色的光芒自右手兩指尖迸射而出,朝天直射,徑自沒入雲中,瞬間竟已在雲層中散開,将烏黑色的雲朵染成了一片黑黝黝的綠。

那片墨綠色的雲朵輕輕一晃,一道閃電自雲層中射出,只不過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這道閃電的目标并非是那卡斯,而是直劈向那五采聖女。

聖女靜立在原地,既不閃避,也無出手遮擋之意,那道閃電竟是自她頭頂天靈直貫而入。閃電入腦,聖女烏黑的明眸竟轉瞬變為了奇異的赤紅色。紅光閃爍,看起來竟是有着說不出的詭異。

聖女昂起螓首,烏黑的長發随風飄飛,輕鳴的風雷之聲中,強大的能量以着一種奇特的方式飛快地向着聖女集結着,強烈的能量化為罡風向着周圍呼呼地狂卷亂刮,隐約可見的淺藍色能量波以她為中心向四周擴展開來。

這時周圍為驚變所攝的幾人才如夢方醒。青族族主放聲大喝道:“注意阿勒塞!聖女的異變肯定與他脫不了幹系。大家小心!身手普通的一幹族人火速撤下聖山!其餘三族主随我一同行動,先行拿下阿勒塞再說!”

白族族主嘿嘿冷笑,看也不多看青族族主半眼,口中繼續念念有詞,右手小無名中三指微屈一彈,一道紅光朝着聖女再度射去。

青族族主閃身而出,舉起的手掌心青光滴溜溜一轉,青色的氣旋在面門前旋轉着,将那道紅光硬行吸離原來的方向,卷入氣渦中不見蹤跡。

“有一手嘛!”白族族主陰恻恻一笑,“只是——已經晚了!”

青族族主似有所悟,急轉過頭,望向聖女,然而異變卻終已發生。

五道彩光自聖女身體中沖天而起。紅、黃、綠、黑、白五色氣虹交錯扭轉着,卻又在四散中綻放着迷人的光采,以聖女的身體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盛射出來。一時霞光萬道,千萬道光華耀目奪眼,五彩缤紛霞氣掀起連珠炮也似的爆炸氣浪,一時方圓百丈之內,盡俱在籠罩其中。

五光十彩的光華在交湧中相互組合糾纏,五色的彩光逐漸在湧動着找到了自己的元素夥伴,最終混雜的彩色慢慢呈清,分別化成了五團元素的光團聚合體。

五團元素光團開始緩慢地在聖女身體周圍轉動起來,循環的轉動中越轉越快,五色的光團最後在高速運轉下看起來竟又似化為了一道大光圈。

聖女口中輕輕低吟一聲,五道光團乍地停止了超速地轉動,劃出五條優美的弧線軌跡,朝着山下那小鏡湖心的巨石直射呼嘯而去。

“不好!”四族主同時變色,失聲驚呼起來。

五色的光團轟擊到湖中心那座光滑如鏡,被那卡斯稱之為五色石的高凸巨石之上。竟尤如顏料入水般,兀地在巨石的光滑石面上化了開來。那光滑平整的巨石面,竟被塗成五顏六色花雜的一塌胡塗。各種色彩散發着屬于自己的奇光,最後在緩慢的流淌重新彙總,集成了五團大小相當的五行元素色團。

五團元素色在巨大的五色石面上均勻地排成了一個五角星的形狀。在震動的吟鳴中,五團顏色再度在自己本身的位置上打着轉,分別向另外四團顏色吐出了四道彩線。這樣一來,一個五彩斑瀾的巨大五角彩星就在五色石之上組成了。

即使是再蠢的苯蛋,在看到這五角彩星的奇異之處後,此時也該明白在眼前的,乃是一座純由魔力所構築的魔法陣了。

在五色彩星終于确定了自己的位置之後,光芒頓起,巨大的金光自五角星的內部沖天而起。燦爛的金黃色的,在巨石的中心慢慢地浮現出來。只是卻并不妨礙那五道顏色本身的存在,金光再如何燦爛,卻也無法遮蓋住那五色彩星閃爍的五色彩光。

金光在流淌着,在綻放着,在歡悅着。不多時,就塗滿了除五角彩星外的巨石其他所有位置。緩緩地,巨石的中央,亦是那五角彩星的中心,裂開了一道深遂的縫隙。縫隙在緩緩擴大着,最終,拉大成了一座長約十數丈,寬亦近十丈的金黑色大門。

浩劫之門!

每個看到這道奇景的五采蠻族族人,心中不約而同地浮起了這個念頭。靈魂深處最深沉的恐懼,最顫心的悸動終于蘇醒了。

聖女終于還是以自己的力量,打開了浩劫之門!

浩劫之門的洞開,意味着妖獸的重新現世。整個人類都有可能将重新面臨最危險的生存威脅,人類對這片大陸的統治地位将受到最嚴峻的挑戰。而五采蠻族,則可能是這場浩劫之下的第一個犧牲品。

“天啊!”青族族主無力地呻吟道。“我們都幹了什麽啊!完了!一切都完了!”

“不!還來得及!”那卡斯怪叫道。“丫頭!聖女!聖女現在還活着就是最好的證明!浩劫之門并沒有完全被打開!聖女體內的五行之能還未完全貫注進五色石內!快!殺了那丫頭!浩劫之門就會因為能量不足而重新關啓,快!”

這時四族主哪裏還敢猶豫,也顧不得什麽聖女乃是五族共主的什麽傳說了。即使真是祖先遺訓,此刻也得被扔到一邊去了。更何況他們其實一直以來對這名為白族族主所操控的傀儡根本就毫無半點敬意。四人同時出手,紅黃黑綠四色光芒大盛,暴風雨般的攻勢連接不絕地朝着正着凝神支持魔法陣的聖女襲去。

聖女輕呼一聲,身體周圍五彩光芒大盛,宛如巨大的火炬在燃燒着,五條細小卻又連綿不絕的光線在她身軀周圍盤旋着,一圈又一圈地拉出了重重的螺旋形狀,将聖女包裹其中。四族主的攻勢在碰上螺旋,便如泥牛入海,再不見蹤跡了。

要知五采聖女本就是五行合一之軀,天生體內就是由五行元素所構築了身體的部分結構。此時又在全力催行五行元素之下,元素之力實已被催發到了颠峰狀态。四族主的攻擊畢竟還是包含了五行元素于其中,與聖女這布起的五色聖光相比,所相去的力量簡直不可以道裏計,哪裏傷得到聖女的半分毫毛,反而是替聖女增添了數分的元素力量。

陣陣撕心裂耳的恐怖咆哮,自越來越清晰的浩劫之門中傳出,已是聲聲入耳。所有人都可以感覺得到,在那恐懼的震天咆哮聲中,充滿了無窮的恨意與瘋狂,充滿了對血腥與殺伐渴望。想及大批妖獸沖出浩劫之門的後果,在場的所有五采蠻族人臉都白了。

白族族主一面與那卡斯交上手,一面瘋狂地狂笑着。“看吧!這就是與我我作對的下場!再過不久,妖獸将會全數從浩劫之門中沖出,将你們所有人撕裂成碎片。在絕望的慘叫聲中,你們自己慢慢體會那生不如死的痛苦吧!哈哈哈!”

“就算是我要死!也要你們陪着我一同下地獄!”轟隆的震響聲中,一道白光劃破了天空,照亮了白族族主那扭曲而猙獰的臉,竟是有着說不出的醜陋。

尖銳的轟鳴聲中,一道龐然的劍氣沖天而起,自山石的背後奔嘯而出。狂然的劍氣,挾帶着濤天的森寒,劃破了前進道路上的一切空間,将附近充斥着的五行元素全數打散,直直地射在螺旋之上。

“砰!”螺旋被劍氣震散開來!五行的元素失去了約束力,狂暴地朝着四周沖擊奔瀉。少數走得慢的五采蠻族族人,哪裏經得起這狂暴的純元素之力的沖擊,被掃出數十丈遠,鮮血狂迸,眼見已是不活了。更有倒黴的,被火元素所襲,只在那接觸的瞬間便已化為一團火球,連肉帶骨,盡數化為灰燼。

“誰?”“什麽人?”

是什麽人竟能與五行元素之力處于颠峰狀态下的五采聖女相抗衡。劍氣震散的螺旋,剩下的餘力竟使得聖女的嬌軀不由為之一晃。放眼整個五采蠻族之內,誰能有此等絕世神功!

不僅是五族主和那卡斯水曉韻,連聖女也稍停下了手上的能量傳輸工作,緩緩地背轉過嬌軀。一雙紅光閃閃的明眸一眨不眨,內裏閃爍着妖異的光彩,直盯盯地望向劍氣所射出的方向。

在所有人的衆目睽睽之下,沉楓月傾悠三人終于再不能掩飾行藏,齊齊立起身來,自山石之後轉了出來。

第 143 章

第 143 章

厄爾珀裏亞家族是最早一批追随王室的古老家族,因此在如今的王室維斯帕拉德成功登頂之後便享有了一片緊鄰伊利亞斯的飛地。家族真正的領地在公國東面,占有着廣袤土地的同時也為公國抵擋了東方向上的所有來犯之敵。

埃克特探查的目标一開始就定在家族飛地,沒什麽特別原因,只不過以他對老公爵的了解,這是個最省時最省力又最省心的選擇。

父親的婚生長子是個平庸的蠢貨這件事,他十二歲時就知道了。當年的小埃克特還懷着對血親的孺慕之情想要在所有人面前表現自己好博得父親喜愛,很快事實就教會他做人——不管他在學業和武藝上獲得何種成就,都不會對現狀産生任何促進作用。老公爵的兒子實在太多,他的妻子決不允許任何人威脅到自己的地位,所以越是表現得亮眼,緊追而來的迫害就越嚴峻。

公爵夫人倒也不至于直接下令讓人弄死丈夫的情婦與私生子,天生就站在贏家位置上的她沒那個必要。只需幾件不得體的衣服,拖拖拉拉缺斤少兩的胡亂應承,幾頓冰冷油膩的午餐,就足以讓小可憐和他的親媽叫苦不疊。

等到成年後,埃克特就徹底明白自己與兄長之間的差別。哪怕那是個三十歲了也會被跑出來的獵犬吓哭的男人,父親的選擇也不會發生任何動搖。倒是他自己,私人教師過高的贊譽引來公爵夫人日複一日加重的不滿,然後有一天,聖光教廷錄取聖騎士的通知莫名其妙就擺在了他的面前。

那個時候母親含着淚哄騙他,只說是躲去教廷過上幾年,等伯爵繼承公爵之位他就能退役回家領上一筆分家錢從此海闊天空自由自在。直到結束聖騎士的見習期,埃克特才從別的渠道得知只要自己敢退役還俗母親的命立刻就會走到盡頭,一股蓬勃熱烈的野心在青年心底燒起來了。

既然退無可退,那就削尖腦袋往前走。

他懷揣着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摸進家族位于王城附近的飛地,這裏被修成了馬場與訓狗俱樂部,連綿不絕的草地一端修建了許多供給來訪者使用的小型別墅,其中一棟表面上看着與其他樓棟一模一樣,實際上被兩個方向的暗哨緊盯不舍。

不得不說,知子莫如父的下一句恐怕得連着“知父莫如子”。埃克特猜的一點也沒錯,厄爾珀裏亞公爵确實把他那早就扔到腦後的年老情婦扔在這裏關着。

——因為她的兒子沒有遵照他的要求弄來更多能夠證實聖子候選艾爾洛斯·梅爾行為失格的證據,這種叛逆的舉動讓老公爵十分不滿。

他迫切想要讓埃克特重歸自己掌控,卻又發現那孩子早已有了願意效忠的對象。既然如此,就只能想想其他辦法,他絕不允許家族裏出現膽敢忤逆自己的成員。

女仆和男仆進進出出,手裏拿的東西引起了埃克特的注意。

都是些各種象征意義大于實際用途的擺設,華麗而喜慶,瞧形制比較貼合自然之神的信仰。

本質上全家都是聖光信徒的埃克特有點摸不清頭腦,這樣偷偷摸摸的倒向異教神明,又不像是要改變皈依的模樣,很難評判到底是想做什麽。

他轉轉眼睛,換了個角度繼續潛伏,一直等到夜幕降臨之後人流下降,青年緊貼着牆角,借助陰影找到曾經照顧過自己母子的老男仆。

眼瞅着屋子裏的人散了,埃克特輕手輕腳通開窗戶翻進去,迅如閃電般出手将老人摁在座椅上堵住他的嘴。

“您好,這種情況下的見面方式确實有些失禮,不過暫時也只能這樣了,請你擔待擔待。”

老男仆看清楚原來是他,驚恐的神色慢慢放松:“嗚嗚嗚!”

埃克特松開手,老人家靠在座椅裏大口喘氣:“埃克特少爺,您差點吓死我!”

“很抱歉,那并不是我本意,如果你配合一些,我想我們都能更輕松。”青年蹲在照看着自己從小長到大的老人腳邊,即便這樣的動作他也能保持與他同一水平面上的對視。老男仆喘了一會兒,舉起枯樹般的手搓搓臉:“我明白,我明白,遲早會有這麽一天。”

“艾瑪女士就在那棟小別墅四樓正中的房間裏,公爵打算把她嫁給厄爾珀裏亞族中的一個人。額……就我這老頭子的短視看來,您即将得到一個婚生子的好身份,将來從教廷退役後也能有個很好的未來。”

他沒有一上來就勸埃克特接受此事,而是說出自己所能認知的好處。

所以,那些物品果然是為了婚禮準備的,這可實在是太精彩了!埃克特頭腦轉得飛快——一個聖光教廷的聖騎士,他的母親卻與別人舉行了被自然女神祝福的婚禮,這個人就算不退役,往後在教廷中也不會有什麽更進一步的可能了。

想給艾爾洛斯·梅爾當聖騎士長的人現在能從中庭排到哈蘭德隆最靠外的棧橋上去,這位置也算是教廷內部最炙手可熱的好差事之一了。埃克特哪怕發燒把腦子燒糊塗了也絕不願意接受厄爾珀裏亞公爵的擺布……除非母親真的很喜歡很喜歡那個男人,喜歡到無法自已。

“行吧,我知道了,我去探望一下她,天亮前就走。”

他并沒有表現出激烈反抗的意思,似乎已經接受老男仆描繪的美好畫面。見到這位人不在場也能把公爵大人氣到跳腳的少爺如此安靜,老男仆放下不少憂慮。

就是說嘛,哪個有志向但沒身份的男人能拒絕名正言順的一天呢?哪怕不再是公爵名義上的子嗣,至少他也還是厄爾珀裏亞家族的一員,整個伊利亞斯除了王室再也不會有更高的起點了。

為了能讓這位少爺心情更好,老人起身給他指了條更隐蔽的路,甚至主動幫忙調走了好幾個仆人。埃克特謝過他,趁着便利輕輕松松消失在夜色中。

艾瑪女士坐在距離窗戶最遠的角落裏,面前站着兩個胳膊比她腿還粗壯的仆婦。如今回想起來,她千不該萬不該在私人教室散學之後跟着女伴們去逛街看熱鬧。這個熱鬧看得好,一看就把自己這輩子都給白搭進去了。

“我又不會尋死,你們難道要盯着我更衣就寝嗎?”

她如今四十歲剛出頭,哪怕已經有了個做聖騎士長的兒子,身材看上去仍舊像少女一樣窈窕——這不是說她先天條件有多好有多麽天生麗質,常年不得不陪伴在渾身都是老人味兒的厄爾珀裏亞公爵身邊服侍他,發得起福來才有鬼。

仆婦們互相對視了一眼,老公爵的命令是盯着這個女人直到婚禮結束木已成舟,但目标并沒有做過任何過激反抗,似乎很願意擁有一段正常的、受到神明祝福的婚姻。她勢單力薄看上去不需要額外防範,仆人們嚴防死守了好幾天,多少有些懈怠。

兩方對峙了一會兒,艾瑪女士賭氣掀翻了圓桌上的玻璃盤子,那是整間房屋內唯一稱得上貴重的裝飾品:“你們要是再這樣侵犯我的私人空間,我雖然不能向公爵抱怨他的決定,卻能要求懲戒幾個可有可無的仆人!”

女仆們這才表露出幾分恐懼,拽着圍裙往下蹲蹲行了個粗糙的禮,收拾好翻倒在地的茶具,一前一後離開房間站到外面的走廊上去守門。

艾瑪氣得胸脯劇烈起伏,她想走到窗邊去看看能不能找到條出路,卻被突然冒出來的好大兒給吓了一跳。

“埃克特!你怎麽在這裏?”母親把聲音壓到極低,盡量小聲拉開窗扇放兒子翻進屋子。埃克特落地後先是打量了一圈房間裏的陳設,心裏多少就有點數了:“我聽說公爵要把你嫁給厄爾珀裏亞的一個族人,你自己是什麽想法?那個人怎麽樣,能對你好嗎?”

兒子的擔心讓艾瑪女士打從心窩裏感到一絲溫暖,要不是為了這個孩子,她根本堅持不到現在。

“去做你的事吧,不必在意我。我聽說艾爾洛斯·梅爾大人是個好神官,将來他必然成為一區主教,你跟着他也算是出了頭了。”

母子兩個唯一一次向公爵提出的要求居然無心插柳柳成蔭,艾瑪萬萬不敢賭第二回。反正她這輩子也就這樣了,只要兒子前途遠大能過得好,她覺得人生活四十來年已經足夠。

“你就說你喜不喜歡那個男人願不願意嫁給他吧!梅爾大人是個好孩子,他不會介意為你主持婚禮,我也不介意給你當一回花童。”

埃克特心裏已經轉了百八十個主意,不管長到多高在艾瑪眼裏他還只是個心思細膩的孩子。

艾瑪當然不願意嫁給一個見都沒見過的男人,就算她嫁過去,難道就能擺脫厄爾珀裏亞公爵了嗎?怎麽可能,甚至還會在本就不幸的人生上在多蒙一層陰影。

母親沒說話,但她的表情說明了一切。埃克特“嘿嘿”笑了兩聲,伸出胳膊一把将艾瑪女士橫抱起來,熄滅房間裏的燈光,然後踩着洞開的窗棂輕輕巧巧直接從四層樓跳下去。

“!”艾瑪吓得用手掌捂住嘴,平安落地後握拳瘋狂敲打兒子的肩膀:“你作死!你想摔斷自己的腿嗎!”

“哈哈哈,放心吧媽媽,我可是能勝任聖騎士長的男人,蠻族的勇士也不敢輕易與我交手。”他輕松的抱着母親沿原路撤退,離開厄爾珀裏亞家族的飛地進入伊利亞斯,直奔安普頓商團在這裏的商棧。

找什麽雇傭兵,商團難道安全系數不會更高嗎?這個充斥着蠻族與獸人混血的大型貿易組織對梅爾大人青眼有加,兩邊可以說已經在事實上締結了牢固的聯盟,他為啥不走這個便利把母親藏到耶倫蓋爾去呢?至于唯一知曉此事的老男仆,千萬別小看在貴族人家裏服務了一輩子的人。為了不被公爵遷怒他會把嘴閉得比蚌殼還緊,甚至還會主動掃除證據,一點也不必擔心留下首尾。

從此以後,厄爾珀裏亞這個姓氏與他就不會再有任何關聯了吧。埃克特難得如此放松,任由母親不停敲打質問,一路跑着把她塞進商團,趕在日出前送她随隊登上煉金飛艇,臨分別前還塞了一袋子饷銀給她防身。

“您也知道,梅爾大人是個好孩子,這可是他的命令。媽媽,你只管聽話舒心過日子就行了,我的朋友兼同事喬伊斯會在接下來的幾個月裏關照您,耶倫蓋爾修道院的修女長塔娜嬷嬷也是個溫和善良的人。經過去年的修繕那兒一點也不冷,您就當是去避寒的,等天氣熱起來我就把您接到身邊。”

艾瑪女士:“……”

臭小子!

帶孝子埃克特,一款很受媽媽喜歡的好大兒。

第 142 章 杏花海

春情院中,“白大爺,您終于來了。錦兒姑娘都已經等候您多時了,快請吧。”白豈常還拿了一把扇子,輕搖幾下,“我這不是家中的事一忙完立刻就來了嗎,這幾日沒有來,錦兒沒有怪我吧。”那老鸨滿臉堆笑,搖着劣質脂粉香的手絹,說道“怎麽能呢,您能來看她就已經是無上的榮幸了,錦兒高興還來不及呢。”這白豈常每次來都大方的很,老鸨哪裏敢說些惹其不快的話來,殷勤的引着白豈常上樓去了。

早在白豈常一進到這春情院中時,老鸨就已經差人去通知錦兒做準備了。此刻在房間中的錦兒早已經拿出琵琶來,備上了好酒,只等待白豈常到來。推開門一陣杏花香迎面而來,錦兒身着紅衣站在桌上的杏花旁,笑語盈盈望着白豈常。白豈常一陣恍惚竟然呆立在門口,久久也沒有動作,心神不知飄至了哪裏。錦兒見白豈常許久沒有進屋,款款走來,在白豈常面前施了一禮,柔聲叫道“公子。”擡起頭來,一雙秋眸情意綿綿,波光流轉。

白豈常慢慢顫抖着擡起手,輕輕撫上錦兒的臉,那樣的輕柔好似怕自己只要一用力觸碰,眼前的美人就會消失一般。張開口,就連話語也都是難得的忐忑與不可置信“汐然,你回來了。”

錦兒有些疑惑說道“汐然?奴家是錦兒啊,白公子,你說的汐然不會又是你的哪個心上人吧,在人家面前還想着別的女人,當真讓錦兒傷心。”轉瞬間,錦兒的眼淚就已經泫然欲滴,白豈常這時才恢複正常,暗自在心中嘲笑了自己一番,明明就知道不可能是汐然,可竟然還是一時失神了。眼前的美人因為自己哭泣,這怎麽可以,連忙呵護輕聲哄着“我剛剛還不是見到錦兒你實在太美麗了,這才晃了神,叫的是錦兒,才不是什麽汐然呢。來美人別多心了,為我彈上一曲。”

“當真是這樣?”“那當然。我白豈常從來都不對美人撒謊。”看那白豈常一本正經的樣子,錦兒才破涕為笑,不過那眼淚根本就沒有留下來,自然也不會弄花錦兒的妝容,轉身又是笑語盈盈一般,拿起琵琶彈起了白豈常最喜歡聽的落花透情。往日間,白豈常在這裏與錦兒聊天聽曲往往能夠逗留數個時辰,可是今日白豈常聽了一會,連一壺酒都沒有喝完。就匆匆起身,只推說家中還有些生意要處理,留下一些賞銀就離開了。

惹得錦兒不知所措,一直在想是否是自己今日說錯話了惹他生氣,可是自己一切言談都很小心,那又是為何?一定是他在家中還有別的女子。不想在這裏多做停留了,下次見面之時一定要問一問,是否是準備娶妻了,白豈常如此富有,就讓他将自己贖身,哪怕只是當一名小妾也好在這裏整日賣笑。女子不過就這幾年的青春,一旦自己老去。也不至于終日無所依靠。趴在桌子上看那卡的正盛的杏花,女子的命運就是如此,一切都由不得自己,尤其身陷青樓之中,更是沒有出路。錦兒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以後的命運,一時悲從心起,真正流下淚來。

老鸨喊上一句“錦兒,劉大公子來看你了,好女兒趕緊準備準備。”錦兒急忙擦去臉上的淚水,用銅鏡照了照,還好妝容沒有花只是有些憂愁了,擠出笑容來,準備迎客。

經過了幾個月的療傷,林采蘋的傷勢基本已經痊愈,正要再打坐幾日就完全無礙了。這時林采蘋布下的陣法一陣波動,立即從打坐中起身,是何人觸動了林采蘋的陣法,一直在地上呼呼大睡的麒麟獸此刻也全是戒備,一個骨碌就站起。從陣法波動開始只是一個呼吸,林采蘋布置下的簡易的颠坤陣竟然就被破開,這來人一定修為高深精通陣法,“小美人,是小爺我,不要緊張。”白豈常走進來,林采蘋收起來列罡劍,“你既然要來,為何還要隐藏起自己來,害得我神識也探查不到,還以為是仇家找上門來。”

白豈常笑笑說道“有小爺我坐鎮,哪裏還敢有人來找你尋仇,你就放心吧。”雖然林采蘋已經不再防備,但是麒麟獸依然對着白豈常呲着牙,身上的絨毛也全都豎起來,殺氣騰騰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似乎下一刻就會撲上去。林采蘋無奈将麒麟獸抱起,“他不是敵人,不要這樣。”可是麒麟獸還是對白豈常怒氣沖沖,從麒麟獸內心,林采蘋明顯感覺到它對白豈常的厭惡,這是怎麽回事,小白從來都沒有見過白豈常,看向白豈常,白豈常也一直看着麒麟獸,舒了一口氣說道“也許是它覺得我是壞人吧。”

林采蘋撇撇嘴,“小白的感覺倒是沒錯,你不是壞人嗎?”白豈常無言以對,林采蘋雖然這樣說着,卻将麒麟獸收入手臂中,麒麟獸似乎是極其不願讓白豈常與林采蘋相處,不過還是無法抵抗林采蘋的命令,不情願的叫了一聲,變成了林采蘋手臂上的火焰圖案。“怎麽你今日來找我有何事?”就在白豈常進門的一刻,林采蘋就已經覺察出他今日與往日有些不同,似乎情緒很是低落,眉宇間有些愁緒在。白豈常不由分說就拉起林采蘋向外走去,“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這要去的地方似乎很遙遠,白豈常一直拉着林采蘋走出城外,來到一處無人之地,召喚出了那匹黑色馬來,與林采蘋一同騎上馬背,飛向南方去。“你到底要帶我去哪?”這黑馬的飛行速度極快,可是已經飛了大半個時辰也還沒有到。白豈常只是簡單回答道“到了你就知道了。”一路上也悶悶的不說話,讓林采蘋心中很是詫異。一直來到一處平原,這黑馬才緩緩落下,眼前竟然是一大片杏林,此刻已經開滿了杏花,連綿數百裏,不知道有多少棵杏樹正在妖嬈的開着,成了一片杏花海,林采蘋何時見過如此的美景,如此壯觀的美,原本柔柔弱弱的杏花組成的花海,也會讓人覺得壯觀一種震撼的美。

原本白豈常的反常與對自己的無力,此刻也全都抛諸腦後,完全沉浸在花海之中。白豈常看着林采蘋在花海中嗅着話高興的模樣問道“你喜歡嗎?”林采蘋點了點頭“喜歡,你是從何處找來這樣美的地方,我怎麽從來都不知道人間還有這樣美麗的杏花海。”白豈常随意走到一棵杏樹下,摘下一朵杏花說道“這裏的杏樹都是我親手栽種的。”“每一棵?”白豈常嗯了一聲,“這裏有多少棵樹,你是用法術種的吧,随手一揮就是一大片。”白豈常不置可否,拿出一棵小小的樹苗來,用一柄仙劍鏟開土,小心将這杏樹栽種下,拿出一個玉瓶,倒出些溪水來。

看着他認真栽樹的摸樣,林采蘋只覺得有些熟悉,這種想法一生出,自己也覺得好笑,他一個大能栽樹自己怎噩夢可能覺得熟悉。一切都處理妥當之後,白豈常折下一枝開的最美的杏花,遞到林采蘋面前說道“生辰快樂。”林采蘋詫異萬分接過杏花,說道“你怎麽知道今日是我的生辰。”還未等白豈常開口就自問自答了“你是大能,連我的姓名身世全都知曉,這生辰不過是随手的事,不過,謝謝你。”第一次說感謝白豈常的話,林采蘋還真覺得有些別扭,不過自己從六歲起就再也沒有過過生辰,也從來都沒有人為自己慶祝過,自己一直都在修煉,都在為了報仇,每日的生死都是懸在一線之間,哪裏還有心思過生辰,今日的感動,也是這百年來的第一次。

倆人全都無言站立在杏林中,林采蘋只是一直嗅着手中的杏花,也忘記了白豈常将自己交到這裏來是有事情要說。這時白豈常開口說道“這裏一共有八千六百七十四棵杏樹,我每年今日都會在這裏種下一棵,這裏的杏林就是成了精的杏樹都有上百棵了。”“你為何要在這裏種杏樹呢?”白豈常眼神灼灼的看着林采蘋“因為有一個人喜歡,我曾經對她許諾,終有一日要親手種下一片杏林來為她慶祝生辰,只是……”“只是什麽?”林采蘋也知不可能是為了自己,只是白豈常對自己說這些做什麽。

“只是,還未等我實現自己的諾言,她就已經不在了。”“那個她可是你的心上人。”白豈常點點頭,林采蘋有些覺得自己自作多情了,又有些好奇白豈常這樣的大能的心上人不會也是一個大能吧。“哦,那你還有事要說嗎?沒有的話,我們就回去吧。”白豈常目光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林采蘋,一步步走近,林采蘋只是別過頭去當做沒有看到,一直走到林采蘋跟前才說道“是,我有事要說,那青蓮教教主已經要下定決心要抓你,雖然你在我身邊會一直很安全,可是萬一我有事不能子啊你身邊,你在這一界中根本就沒有容身之處,你要不要離開此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