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6 章 兩百二十六章:逼宮

第兩百二十六章:逼宮

“父皇,今夜是中秋月圓之夜,兒臣也準備了一段舞要演給父皇看,望父皇笑納。”

歌舞結束後,李景淮突然站起身走到席間,朝龍椅上的北齊帝躬身請求。

“哦?淮兒也準備了歌舞?”

這一點,倒是在北齊帝的意料之外,原以為他不在宴席上發酒瘋也就罷了,沒想到還準備了歌舞助興。

“之前沒透露,便是想給父皇個驚喜。”

李景淮微微颔首,面上瞧不出任何一絲破綻,心裏卻在暗笑,等看完歌舞,只怕不是驚喜而是驚吓。

北齊帝和衆人都蒙在鼓裏,唯有江雲岫心裏清楚,一曲歌舞後,這宴席之上會發生怎樣慘絕人寰的事。

“那朕便看看,淮兒準備的是何舞。”

北齊帝仰頭發笑,饒有興致看着李景淮戴上面具,手舉木劍,與前來合舞的宮人一起,随着琴奏聲起舞。

笠陽坐在江雲岫身側,也沒想到李景淮為了今夜竟還編了一段舞,以此來誘出李承硯和阮莞兒的奸情。

臣子都興致高昂,皇子在臣子面前起舞是他們從未碰到過的事,只覺新鮮得很。

跳着跳着,北齊帝的臉色漸漸冷下來,全然看不見一絲喜色。

李承硯和阮莞兒也察覺到不對勁,倆人悄悄看向對方一眼,那些舞步就像是擊打在他們的心頭上,令他們心頭發緊,好似陷入一陣陣窒息之中。

李景淮在他排練的舞裏扮演的便是李承硯的角色,而另一位舞姬,則是阮莞兒的角色,倆人演繹出來的是皇子與妃嫔偷情的舞曲。

“這…”

臣子們也察覺出不對勁,臉色都紛紛變了,竊竊私語聲伴随着琴聲混在一起,北齊帝氣得臉色發青,卻仍強忍着沒叫停,硬生生看着李景淮将舞跳完。

“父皇可看得出這是什麽舞?”

李景淮事先沒告知,深意便在此處。

“淮兒,大喜的日子你能為朕跳舞助興,朕十分高興,你想要些什麽跟朕說,朕都滿足你。”

為堵住他的嘴,北齊帝先發制人,想用賞賜來壓制下李景淮此時心裏的念頭。

“兒臣想要的父皇不會給,只會給他——”

話落,李景淮伸手朝李承硯一指,諸人的目光都紛紛落到他身上。

李承硯緊緊握住藏在袖中的雙拳,仍舊保持面上鎮定,李景淮要做什麽他一清二楚,只是尚不能失去九五之尊的風度。

“啪——”

“來人,将二殿下帶下去,你想要撒酒瘋回府上去撒,這兒是皇宮!”

北齊帝重重拍桌,命人進來将李景淮帶走,生怕鬧出他控制不住的局面。

“父皇,到了今時今日您還要維護您這個與後宮妃嫔偷奸的兒子,您心胸可真夠寬廣的,連那個女人懷了他的孩子您也能忍着!”

趁着侍衛們湧進來之前,李景淮将這番話一口氣怒斥出聲。

在場之人無不睜大雙眸,誰都料想不到堂堂太子殿下竟會和後宮妃嫔狼狽為奸,還懷了子嗣,簡直是荒唐至極——

“人呢?都死哪兒去了?!怎麽還不來!”

北齊帝氣得渾身顫抖,這樁皇室醜事他壓了許久,好不容易才将這件事壓下來,想不到今夜竟被李景淮全盤托出,全然不給他反應的餘地。

“父皇不必叫了,外邊的侍衛全被兒臣給鎮壓住了,今夜父皇若是不給兒臣個交代,兒臣絕饒不了這個敗壞皇室名譽的人——”

李景淮手中木劍陡然被拆斷,一把長劍脫殼而出,明晃晃架到李承硯的脖頸上。

“啊——”

在場妃嫔驚叫出聲,阮莞兒更是吓得幾欲暈倒過去,生怕李承硯有個三長兩短。

“二殿下息怒,您與太子殿下是手足,萬不可做出弑皇子的罪事。”

大臣之間,有人出言勸解。

“此事陛下自有定奪,殿下萬不可犯這樣的糊塗。”

一時間,全是勸李景淮放下長劍的話語。

“一幫老家夥,你們全是看在父皇疼愛李承硯的份上才這般出言,還不全是為了你們的仕途?!”

李景淮回過頭,惡狠狠瞪向那些人面獸心的家夥。

“二殿下,你若是想洩恨盡管沖我來,別傷了硯兒!”

驚恐之餘,端妃回過神色,朝李景淮下跪求情。

“端妃娘娘,你就別演戲了,李承硯和阮莞兒的奸情你最知曉,是不是斷定此事不會東窗事發,才暗中默許他們二人偷情。”

見到端妃下跪求饒,李景淮眼裏露出興味。

“不,絕沒有的事!”

到了此刻,端妃只能将牙咬碎咽回肚子裏,死也不能将此事認下。

“難怪李承硯敢如此膽大妄為,都是您這個母妃打的掩護,只怕父皇還蒙在跪鼓裏吧?”

見端妃趕着上來求死,李景淮自然不會落下她。

“你想怎麽樣?!”

此刻宮廷裏全是李景淮的人,北齊帝只好先緩和下情緒同他談條件。

“廢了太子,立兒臣為太子!”

“父皇放心,皇位還是父皇的,只是您得下一道聖旨告知衆人,日後只會将皇位交到兒臣手上——”

李景淮握緊手裏長劍,在李承硯脖頸上劃開一道口子。

“若是,朕不允呢?”

衆人的心都懸了一刻,北齊帝仍舊死咬住牙不願松口。

李景淮笑了笑,語氣輕狂:“若是不允,兒臣只好血濺這華清殿。”

“你以為你殺了你皇兄,這皇位便能拿到你手上?這兒有這麽多雙眼睛看着,別說是皇位,日後這太子之位你坐都坐不安穩。”

北齊帝是經歷過大風大浪之人,尚不會被這點血給吓到。

“是麽?”

“倘若是皇兄暗中與南燕太子往來呢?父皇也不在乎?”

李景淮冷笑着看他。

“二皇弟,無憑無據的事你可不要亂說——”

李景淮牽扯出自已與阮莞兒的奸情李承硯尚沒這般激動,唯獨在說出慕容淵的名字後,臉色肉眼可見變得驚慌起來,顯然是做賊心虛。

此事不僅令滿朝臣子嘩然,笠陽亦是陷入震驚之中,她想不到不僅李景淮瞞着她,就連慕容淵也瞞着她——

第 225 章 兩百二十五章:舍不得了?

第兩百二十五章:舍不得了?

袁霆琛站在江雲岫身邊,開口問:“怎麽?舍不得了?”

空蕩蕩的城門上,只站着他們倆人。

江雲岫已經在這站了有一個時辰,生怕錯過沈樂窈出城的馬車。

“事情準備得如何?”

這段時日,袁霆琛暗中盯着李景淮,對他的動向十分清楚。

“再過幾日便是中秋月圓夜,他定會在中秋夜宴上有所舉動。”

袁霆琛将他打聽來的回禀給江雲岫。

“到時候非但要掀翻李景淮下的這一盤棋,李承硯也絕不能逃過去。”

江雲岫冷下眉睫,皇家的兩位殿下都背叛了北齊,落在江雲岫眼裏,是一個都不該留——

“可陛下不是偏袒李承硯?”

“若是兩位殿下同時出事,只怕陛下狠不下這個心。”

北齊的江山,總要有人來接手,北齊帝不會任由江雲岫料想的局面發生。

“陛下疑心深重,便是這回牽制不住李承硯,也能在他心裏埋下這顆種子,日後李承硯想将皇位拿到手上,只會難上加難。”

北齊帝的心思江雲岫猜得到,更深知他對李承硯偏袒到何種地步。

李承硯和慕容淵暗中往來一事若不趁着這次抖露出來,日後再尋機會只怕會難上加難。

“好!”

袁霆琛與他一般心裏記挂着北齊安危,未有猶疑應聲出口。

“阿岫——”

不多時,只見石階上傳來裴佑丞的聲音。

江雲岫和袁霆琛紛紛往前探去,只見裴佑丞帶着裴嘉韻,雙雙朝他們走來。

“沈小姐可是離開了?”

裴佑丞大聲喘氣,手扶在城牆之上,看得出來他們是一路快馬加鞭趕過來的。

“阿窈呢?”

連帶着裴嘉韻,都是一臉焦灼。

“他們一個時辰前便出城了。”

袁霆琛朝江雲岫看一眼,将沈樂窈已經出城的消息告訴他們。

“她走了?”

裴嘉韻沒想到沈樂窈會離開得這般快,她原本還想來與她道別,這才拉着裴佑丞将她帶過來。

“離開盛京的事她不想宣揚,故而才沒告訴你。”

江雲岫開口替沈樂窈說話。

“是啊,她這是迫不得已離開,又怎麽忍心讓你知道。”

眼見裴嘉韻肉眼可見的失落,裴佑丞站在一旁柔聲勸她。

“我們好歹也是姐妹一場,她怎能如此狠心?!”

裴嘉韻性子剛烈,見不上沈樂窈的面心裏生出陣陣怨氣,便也随口發洩出來。

“長姐,既然她已經出城,咱們便先回去吧。”

裴佑丞見她這副情緒激烈的樣子,語氣變得小心翼翼起來。

“都怪你,不早告訴我,人都走了你才告訴我!”

見到裴佑丞站在自已眼前,裴嘉韻氣就不打一處來,伸手就擰住他耳朵,疼得裴佑丞哇哇叫。

“咱們趕緊回家去,回到家裏你想怎麽動手就怎麽動手,千萬別在這動手啊!”

這麽大的臉裴佑丞在外邊丢不起,懇求她回到家裏再鬧騰。

“大人,少將軍,我們先走一步!”

離開前,裴嘉韻還不忘同江雲岫和袁霆琛行禮告別。

“哎哎哎,別擰了。”

裴佑丞想好好同她們說句話都不行,被裴嘉韻擰着就走。

“長姐,日後在外邊能不能別這麽對我,尤其是在阿岫面前,他會取笑我的!”

裴佑丞自小和江雲岫一同長大,倆人不僅是兒時好友,如今更是同僚,他好不容易有點作為,這下又要在江雲岫面前擡不起頭。

裴嘉韻見馬車遠離城門,方松開手,眼神變得柔和下來。

裴佑丞只顧着揉耳朵,并未發覺她神色有變,見轎辇內安靜下來,才想起擡眼看她:“你怎麽了?怎麽突然這麽看着我?”

她的眼神裏,滿是打量之色。

“江兆尹怎會同少將軍在一塊?”

裴嘉韻方才的埋怨之色蕩然無存,只盯着他看,像是要洞察到他內心深處。

“這我如何知曉?我也是今夜同你過去才發現他們兩個在一塊。”

裴佑丞并未察覺出有何不妥之處,反而覺得裴嘉韻有些大驚小怪。

“我可警告你,敬妃是咱們的姑母,笠陽與咱們是表親關系,皇家與忠勇侯府大有牽連,父親和大哥哥還在朝為官,你別摻和進他們的事,知不知道?!”

裴嘉韻将裴佑丞帶走,便是察覺到江雲岫和袁霆琛碰頭不太對勁,忠勇侯府與他們不一樣,不能趟進這趟渾水。

“阿岫和袁霆琛也一樣是在朝為官啊,為何他們能做的事我卻做不了?!”

裴佑丞不樂意聽到裴嘉韻如此言說,語氣都變得惡劣起來。

“他們是臣,我們是皇親國戚,如何能相提并論,你若是給忠勇侯府招來禍事,父親他們都不會放過你!”

裴佑丞最近在幫着江雲岫查李承硯的事,這些裴嘉韻早就知情,只是一直沒提醒他。

今夜見到袁霆琛也在,她便深知此事不簡單。

“我又不會那麽沒分寸!”

知道在她眼裏自已還是個不知輕重的少年郎,裴佑丞滿臉不樂意。

“阿丞,你就聽長姐一句勸。”

見裴佑丞心中湧動着一腔熱血,裴嘉韻很是寬慰,只是忠勇侯府的一切都是依仗皇室得來,她的心緒極為複雜。

“我知道了。”

到了這份上,裴佑丞只得先答應下來。

幾日後,北齊帝在宮廷內舉行中秋佳節夜宴。

今年添了李君珩一位殿下,阮莞兒腹中又在懷身孕,他龍顏大悅,将這場宴席舉辦得極為盛大。

李承硯在府上養了一段時日的傷,此刻也能出現到宴席之上。

李景淮看着春風得意的李承硯,心裏恨得牙癢癢。

尤其是在得知他要迎娶林逾靜之後,更是恨不得立刻在早朝上把倆人的醜事揭露出來,好在被笠陽勸住留到了今夜。

“殿下,先喝點酒壓壓火氣。”

袁怡珺知道他心裏在想着什麽,奉上杯酒水,讓他克制住胸腔內的怒火。

“嗯。”

李承硯看向她,接過酒盞仰頭飲盡杯中酒。

不多時,前來參宴的王宮貴胄們都到齊後,北齊帝和阮莞兒也來到宴席之上。

歌舞聲在席間蔓延開,一片歌舞升平的景象令衆人深陷其中。

第 224 章 兩百二十四章:目送她離開

第兩百二十四章:目送她離開

“成了空殼子?”

蕭千帆極為震驚,他沒想到沈樂窈僅用幾個月的時日,便将沈家家財轉移得滴水不漏。

“在拿到沈家家權時,我便知道有不少人觊觎我手上的家財,為以防萬一,在拿到家權的那一刻,我便着手将沈家能變賣的家産都賣掉,再将那些田莊鋪子的租金都收回來,悄悄轉移到晉中。”

“留在賬目底下的,只有一筆能支撐他們度過三個月活計的銀錢。”

當初沈樂窈邊轉移家財,邊命人做假賬目,并在庫房裏留下一筆銀兩,好讓王氏和魏如意嘗到甜頭,如此她們方不會疑心。

“難怪你如此沉得住氣,原來她們竟都掉入了你織好的網裏,只怕此刻還鬥得不可開交。”

蕭千帆直呼出聲,愈發佩服沈樂窈的眼界。

“那樣的虧吃過一次便夠了,我又怎會再吃第二次?”

沈樂窈笑着,說出口這句話卻令蕭千帆不解,尚未明白她此話何意。

“好了蕭哥哥,咱們的東西都準備得差不多了,你阿姐那邊,你可想好怎麽跟她說了?”

此刻蕭明希尚住在蕭家府上,即便是知道他們要搬往晉中,她也沒有要回鄭家的意思。

“我這便去同她說。”

蕭千帆點點頭,欲要撩起衣袍往外走,卻見蕭明希識相地來到漪瀾院,笑着問:“弟妹這是要阿帆同我說什麽?”

“我說了,不拿走我該拿走的那一份,我絕不回鄭家。”

蕭明希毫不客氣地在他們倆人面前坐下。

“阿姐,蕭家的賬目你也看到了,根本就沒銀錢了,還怎麽拿出一份給你?”

蕭千帆沒想到她竟能厚顏無恥到如此地步。

“咱們蕭家是沒銀錢了,可她有啊,她既然嫁入蕭家,總該拿出來救濟蕭家。”

蕭明希眼見沈樂窈要帶着蕭家大房到晉中去,便想着從她這兒訛走一筆銀錢,回去也好同鄭寅成有個交代。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阿窈帶來的銀錢怎能拿出來救濟蕭家,你別給咱們家丢臉了!”

蕭千帆恨不得指着她鼻子罵,可想到她是長輩到底還是忍了下來,給她留份體面。

“阿帆,你就別傻了,你知道她心裏沒有你還這般向着她,難道你要替別的男子養女人不成?”

蕭明希将蕭千帆拉到一旁,壓低聲音勸他。

可卻被沈樂窈聽得真切,蕭明希要的便是這樣的結果,想要以此來逼沈樂窈乖乖拿出銀錢交到蕭家人手上。

“阿姐,我早已說過,你該早日收拾東西回鄭家,怎麽竟如此不聽勸?”

沈樂窈沒了往日的好臉色,絲毫情面也不再留。

看到她這副言辭義正的容顏,蕭明希卻是哼笑:“怎麽?被我說中後急臉了?”

“你乖乖将銀錢交出來,我們蕭家便不與你計較,可你若是執迷不悟,休怪我将此事鬧得人盡皆知!”

僅憑自個幾次的捕風捉影,蕭明希便認定沈樂窈在外邊有人。

“你想要鬧到哪兒去?”

豈料還未等沈樂窈出聲,院門口便傳來秦氏铿锵有力的怒斥聲。

“我真是白在你身上下功夫了,想不到竟養出你這麽個白眼狼!”

秦氏在妙晴的攙扶下,來到三人面前,惡狠狠瞪向蕭明希。

“母親。”

蕭明希聲音弱下來,裝腔作勢的叫了她一聲。

“我與阿窈想的一樣,你趕緊給我收拾東西滾回鄭家,當你的二少夫人去,別在蕭家給我添堵!”

秦氏言辭竟比沈樂窈還要激烈,恨不得蕭明希立刻從她眼前消失。

“母親,我便是要走也得争到自已該拿的那份再走,否則別怪我毀了蕭家的名聲!”

走到這一步,蕭明希已經打算破釜沉舟。

“啪!”

秦氏被她氣得渾身發抖,剎那間揚起手便給了她一耳光。

蕭明希驚叫出聲,想不到有朝一日秦氏會動手打她,驚得她震愕在地,眼淚順着眼角落下來。

“你這個不孝女,今日我便打死你,好在去晉中前了卻一樁心事!”

“妙晴,去取藤條來!”

秦氏下了狠心,決意要為了沈樂窈好好教訓蕭明希一番,也好對得起她為蕭家籌謀的這一切。

沈樂窈和蕭千帆都扶着秦氏,卻沒人去阻止她,眼看着妙晴跑出漪瀾院去取藤條,蕭明希的面色才慌張起來,問她:“母親真要為了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來打女兒?”

“你才是吃裏扒外的那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何硬要帶走一筆銀錢,還不是為了你那個不成器的夫君,想拿銀錢去哄他高興,我沒有你這樣的女兒!”

秦氏顫巍巍伸手指她怒罵。

“好,好,女兒走,女兒走了便是!”

眼見妙晴就要将藤條取回來,蕭明希不敢再多留,忙叫上小桃倆人落荒而逃。

人剛走,秦氏只覺一陣頭暈目眩,差點要暈倒在蕭千帆和沈樂窈懷裏。

“母親,母親?”

倆人趕緊将她扶回屋內。

蕭千帆替她把脈,随即去給她倒下杯水,慢慢灌她喝下,喝下後秦氏總算緩緩睜開眼。

她盯着蹲坐在自已眼前的沈樂窈,朝她愧歉道:“阿窈,讓你受委屈了,我想不到希兒竟無恥到這份上。”

“母親,我沒事,她沒把我怎麽樣。”

秦氏越是這樣,沈樂窈心裏越是愧疚,瞞着秦氏實情而嫁給蕭千帆已是她的不是。

“日後蕭家便靠你和阿帆了。”

秦氏握住他們倆人的手,緊緊抓着。

沈樂窈看着她,點了點頭。

原先秦氏還在觀望,如今有她給沈樂窈撐腰,蕭明希知道拿走銀錢的事無望,只得收拾東西灰溜溜回了鄭家。

蕭家大房也已收拾好行李,暮色暗下來後便悄然離開盛京。

江雲岫站在城門之上,看着蕭家馬車緩緩駛出城門。

沈樂窈打開車窗,探出頭往城門之上望去,夜色中只見到那人紫袍在夜色中散發出皎皎光彩,連帶着他的面容都變得真切。

她仿佛又看到了那夜在汴河的船舫內,他深情凝視自已的那一刻。

第 223 章 兩百二十三章:串通一氣

第兩百二十三章:串通一氣

“我知道娘娘為何會過來,還不是看在這孩子的份上?”

阮莞兒指着腹中胎兒,哼笑出聲:“若是本宮肚子裏沒有這個孩子,娘娘還會過來麽?只怕會對莞兒不聞不問——”

“要不然當初您也不會逼着殿下娶沈言湘,今日你們母子倆還要串通一氣,要迎娶林逾靜當新太子妃!”

阮莞兒一直以來隐忍的滿腔怒氣,在今夜對着端妃轟炸開。

這口氣她憋了許久,原以為等着李承硯将沈言湘休掉之後,他便只屬于她一個人的,想不到如今又冒出個林逾靜,還是在阮莞兒的眼皮子底下冒出來的,無異于在打她的臉,讓她不願再一味隐忍。

“硯兒雖為太子,可地位尚未穩固,他必須要有一門撐得起門面的親事來替他穩固地位,他日得以登上皇位,那獲利的還不是你們母子二人麽?”

端妃是何等的老奸巨猾,知道以此來引誘阮莞兒,讓她看清楚李承硯迎娶林逾靜給她帶來的好處。

豈料,被騙過一次的阮莞兒,此刻卻沒那麽好騙,她冷冷盯着端妃:“娘娘話說得好聽,林相在朝中的地位無人可匹敵,林逾靜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您以為林相會坐以待斃?”

“到時候殿下為了權衡利弊,犧牲的還不是我們母子?!”

興許是在北齊帝身邊待得久了,阮莞兒不再是以前那個好拿捏的阮貴人,這倒是在端妃的意料之外。

“那你預備怎麽做?”

好話說盡,端妃也不再藏着掖着,坐直身子眼神裏透露出往日威嚴。

“若是殿下不主動放棄這門親事,我便去到陛下面前,告訴他誰才是這個孩子的父親!”

阮莞兒如同瘋魔一般,眼神透滿危險氣息。

“你敢?!”

盡管心中震驚,端妃還是維持着面上鎮靜冷冷警告她:“你若膽敢去,便是陛下不忍心治三殿下,本宮有的是法子對付他!”

“後宮的手段有多陰毒,想必你也見識過不少。”

爾後,端妃輕蔑道:“而且你和硯兒,你以為陛下會站在誰那邊?”

“陛下絕對會一視同仁!”

阮莞兒聽不進她任何威脅的話,只篤定了心思要阻止李承硯迎娶林逾靜。

“你待在陛下身邊的時日也不少了,難道還看不透他半點心思?”

“他既然可以忍下你和硯兒的奸情,靠的便是他在硯兒身上寄予的厚望。”

“一旦你自已将此事告發到他面前,他絕不會容你!”

端妃咬緊牙,算是将最後一張底牌都露到她面前,叫她看清楚自已在北齊帝心目中的位置。

“你滿嘴胡說八道!”

“既然你們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知道端妃是鐵了心要讓李承硯娶林逾靜,阮莞兒像是着了魔一般,命雲莺準備轎辇她要到禦書房去。

“給本宮攔住她!”

端妃心下一慌,趕忙對外邊的宮人下令,好在她帶了人過來,此刻尚能牽制住阮莞兒。

“你們給本宮滾開,不然本宮叫陛下要你們的命——”

阮莞兒怒聲叫斥,上前阻攔的宮人都生出驚恐之色,北齊帝有多寵愛阮莞兒他們心裏清楚,一旦惹到她,他們都不得好死。

正當猶豫之間,阮莞兒用力推開阻攔在她眼前的小宮女,頭也不回便往外跑。

“莞兒…”

倏忽間,前邊傳來李承硯的虛弱叫喚聲。

阮莞兒微微怔住,朝昏暗的宮廊上望去,只見葉羽扶着李承硯,正一瘸一拐朝她走來。

他不敢叫轎辇驚動北齊帝,只得悄悄摸來尋她。

李承硯知道以她的脾氣,連端妃都勸不住她。

“你?”

阮莞兒緊張地看着他,他面色蒼白虛弱,全然沒了往日那副風姿偉岸的樣子。

“你先随孤進去,可好?”

李承硯走到她面前,軟聲細語問詢,安撫她此刻起伏不平的心緒。

“聽完孤的話,你再做決定。”

李承硯牽住她的手,将人往殿內帶。

阮莞兒鬼使神差地聽從他的話,随他一同回到內殿。

見李承硯趕過來制止住阮莞兒,端妃總算歇了一口氣。

“母妃,您先回去吧,莞兒這兒有兒臣,她不會再鬧事。”

李承硯叮囑端妃。

端妃點點頭,帶人從未央宮離開,留了些人給他們倆人望風。

“你要同我說什麽?”

阮莞兒還在氣頭上,即便是看到李承硯這副不成人樣的樣子,語氣也沒好到哪兒去。

“其實孤要迎娶林逾靜,還有另一層深意。”

李承硯讓她坐到貴妃榻上,低眸道:“李景淮也知道了我們倆的事,孤猜測他不久後便會告發到父皇面前,既然他想搶着死咱們何不成全他?”

“與林家定下這門親事,到時候有林相站在咱們這邊,他便更沒有勝算。”

事到如今,李承硯只能将這些事一五一十吐露出來。

“可倘若林相知道,他還願意将女兒嫁給你?”

阮莞兒心底生出幾分狐疑。

“孤與林家的親事一旦定下,便不能做不得數,更何況父皇心裏向着你我,孤相信林相會知道該怎麽做。”

李景淮摟着她,語氣間的胸有成竹阮莞兒能聽得出來。

“可他日你成事後林相不許你對林逾靜不忠呢?”

阮莞兒并未被他完全攻陷,相較于沈言湘,林逾靜對她的威脅可要大得多。

“孤的心早已被你裝滿,怎還能容得下第二個人?”

李承硯握住她的手,逼迫她看向自已道:“孤今日的血,全是為你而流。”

坐不上這個皇位,他們二人便永遠不可能在一起,這一點阮莞兒心裏清楚。

阮莞兒緊緊凝視他,片刻後總算是軟下心,倚靠到他懷裏。

李承硯将人緊緊摟着,心裏的一塊石頭亦是落了地。

經此一鬧,李承硯同林家提親的事在盛京裏頭鬧開,外面的紛紛亂亂沈樂窈已不再關心,只想盡早從帶着蕭千帆他們趕往晉中。

“阿窈,那沈家怎麽辦?”

當初沈樂窈執掌沈家家權被魏如意奪走,蕭千帆知道她仍耿耿于懷。

沈樂窈眸色間涼意隐現:“沈家與蕭家一樣,早已成了個空殼子。”

第 222 章 兩百二十二章:低聲下氣哄她

第兩百二十二章:低聲下氣哄她

“娘娘您別動氣,陛下還沒答應呢,不然也不會命人在禦書房外對太子殿下動那麽大的刑罰。”

想到尚在禦書房外挨打的李承硯,雲莺靈機一動以此來說動她。

“陛下最好是別松口——”

半盞茶前還在替李承硯擔憂的阮莞兒,臉翻得極快,恨不得北齊帝将他打出個好歹,好讓他打消迎娶林逾靜的念頭。

“娘娘消消氣。”

雲莺取來團扇為她扇風,讓她情緒慢慢變穩定。

“你還是到禦書房外盯着,看看端妃有沒有說動陛下。”

待心緒穩定下來後,阮莞兒還是免不住心軟,囑咐雲莺到禦書房外去探消息。

“好,奴婢這便去。”

知道她着急,雲莺放下團扇退出去。

阮莞兒盯着眼前的菜肴,瞬間沒了食欲,大聲叫喚外邊的宮人來将這些菜肴全都端走。

想到李承硯這般辜負自已,阮莞兒便坐立不安,一心只等着雲莺将消息探回來。

禦書房內,端妃跪到北齊帝面前,苦苦哀求了許久,外邊的杖責棍每落下一次,她的心就驚慌一次,生怕李承硯挨不過這頓刑罰。

劉瑾在邊上躬着身子勸她:“端妃娘娘,您就別難為陛下了,讓他靜一靜吧。”

“陛下,您就看在硯兒這麽多年盡心盡力處理朝務的份上,就饒過他這一次吧…”

豈料端妃并不聽勸,還要繼續哀求北齊帝。

北齊帝只覺耳邊嗡嗡嗡的叫個不停,冷聲對劉瑾下令:“将端妃帶回去!”

半分情面也沒再留。

“陛下?陛下?”

北齊帝的冷血無情令端妃的心一下提到嗓子眼,只以為他要對李承硯痛下殺手,吓得差點昏闕在地。

“娘娘先随老奴出去,老奴一會兒有話對您說。”

劉瑾扶住她,悄然在她耳畔低語。

端妃怔了怔,失魂落魄般随他往外走。

走過無人之處,劉瑾方小聲提醒她:“娘娘也別怪陛下,他這麽做都是為了太子殿下着想,若不挨一頓打,哪能嘗到甜頭?”

起先聽到北齊帝要責罰李承硯時,劉瑾也被吓到了,沒想到北齊帝會舍得對李承硯下手,被他訓斥一頓後陡然領會到他的深意。

“你是說,只有挨了這頓打,硯兒的心願才能成真?”

端妃也呆住,仔細揣摩劉瑾話中之意。

“娘娘明白就好。”

劉瑾的提點點到即止,爾後便将端妃交給靜蘭姑姑,眼看着她将人扶往鐘粹宮去才放心。

“陛下,人送走了。”

回到禦書房,劉瑾低聲同北齊帝回禀。

“還是你這老東西看得清楚,知道朕腦子裏在想些什麽。”

北齊帝睨他一眼,這話也不知是誇獎還是貶低。

“可不是嘛,老奴都快成陛下肚子裏的蛔蟲了。”

劉瑾樂呵呵應着,心裏十分得意。

李承硯受的五十大板直到夜幕降臨才挨完,端妃命人将他帶回鐘粹宮,先請來劉太醫為他醫治傷口。

“硯兒,你可還好?”

眼見李承硯迷迷糊糊躺着,端妃面色焦急問他。

“還,還受得住。”

李承硯咽聲回。

“你父皇也真是的,既然是做做樣子便打得輕些才是,怎能下這麽重的手?若是打出個好歹來可怎麽辦才好?”

端妃邊說邊抹淚。

“父皇若是不打得重些,怎能堵住那些言官的嘴?”

李承硯卻并不覺得這頓打白挨,北齊帝打得多重他都得受着,唯有如此才能順利與林家結親。

“不過你們父子倆還真想到一處去了,你父皇的心意你竟都明白。”

這一點倒是令端妃十分欣慰。

“虎父無犬子,要不兒臣怎能當上太子?”

後背上突然被劉太醫用藥壓制,令李承硯倒吸一口涼氣。

“劉太醫,硯兒的傷怎麽樣?要不要緊?”

端妃這才想起要詢問劉太醫。

“殿下的傷已傷到筋骨,好在傷得不重,靜養一個多月便能恢複。”

劉太醫邊說着邊替李承硯上藥。

“一個多月?”

“那豈不是耽擱了你和林家的親事?”

李承硯原本和端妃商議着越早迎娶林逾靜越好,以免夜長夢多,想不到還是出了岔子。

“若想痊愈,就得休養這麽長的時日,臣說的日子已經算短的了。”

劉太醫也不敢有所隐瞞。

“罷了,只要父皇能松口,婚期往後延一延也無所謂。”

事到如今,李承硯唯有以退為進。

“你說的是。”

如此,端妃也只好認命。

待劉太醫走出鐘粹宮後,李承硯方開口對端妃道:“母妃,經過禦書房外這麽一鬧,莞兒定然已經知道兒臣要迎娶林逾靜一事,您要派人盯着她,以免她做傻事。”

眼下李承硯不方便去看阮莞兒,唯有拜托端妃想法子穩住她的情緒。

“你就放心吧,此事本宮也想到了,你們倆人的事本就見不得光,若是她想不開将與你的事抖露出來,到時候不必李景淮出手,咱們都得玩完。”

端妃深知阮莞兒對他們造成的威脅。

“您可得好好哄她,她懷了兒臣的孩子,不能出事。”

李承硯生怕端妃對她說重話。

“我哪兒敢,我知道她是你的心頭肉。”

經過這麽多事,端妃便是對阮莞兒再有成見,也架不住李承硯這般喜歡她,這麽多年對她一直沒舍得放手。

“多謝母妃。”

李承硯微微颔首,看着她動身往外走。

端妃身披鬥篷,在靜蘭姑姑的攙扶下來到未央宮,還沉浸在悲傷中的阮莞兒,得知端妃過來的消息,還是別過臉去抹了抹臉上的淚。

“莞兒。”

端妃走到她身旁坐下,握住她的手,好言好語道:“你就原諒了硯兒這一次,他也是迫不得已啊。更何況,陛下已經狠狠罰他了。”

“狠狠罰他又怎麽樣?他是身子痛,可我是心痛!”

阮莞兒卻聽不進她的話,轉過臉後滿眼怒氣看她,全然不顧平日的情分。

“本宮也知道硯兒對不住你,他這不是叫我過來同你解釋清楚嘛。”

端妃低聲下氣朝她露出笑意,除了對北齊帝,她還從未從旁人有這般低眉順眼的時候。

第 221 章 兩百二十一章:他早已物色好人選

第兩百二十一章:他早已物色好人選

王氏拿過青鳶遞過來的休書,發現上面一筆一劃都是李承硯親手寫下的字跡,而且言明小郡主要留在翊王府裏由皇家來撫養,日後李承硯會每月給沈言湘一筆銀錢,算是對她為皇室生下小郡主的補償。

“這太子殿下,果真是過河拆橋之人…”

親眼看到休書呈在自已面前,王氏迫不得已接受了這個事實。

“母親,以後女兒會不會成為沈家的笑話?”

原以為沈姝寧是沈家最慘的那個,可如今輪到自已,沈言湘只覺渾身無力,支撐不了她去面對旁人對她的奚落。

“不會的,至少你曾經當過太子妃,比那些個奚落你的人強多了。”

王氏将她摟在懷裏,嘴裏不停寬慰她,生怕她生出不該有的念頭。

“可惜了夢兒,她不在我身邊養着,也不知道新嫁過去的太子妃會不會将她視作親生女兒般呵護她。”

一想到李绮夢,沈言湘便心痛不已。

“夢兒怎麽說都是郡主,新太子妃便是膽子再大,也不敢得罪皇室。”

王氏心裏沒底,但為了安撫沈言湘激動的情緒,只能先說好話哄着她。

“嗯。”

沈言湘抹了抹淚。

李承硯休妃的事發生得突然,要向林家提親的事也極為匆忙,讓北齊帝一下反應不過來。

他不是沒料到李承硯會生出這樣的念頭,只是沒想到他的動作會如此之快,将這些事做得滴水不漏,直到将沈言湘休了,到林家去提親才袒露到他面前。

“小郡主尚不足三個月大,你就這樣休掉她的生母,日後她大了豈非要埋怨你?”

北齊帝端坐在皇位上,目光間隐隐透着別樣意味。

“兒臣與湘兒本就沒什麽感情,如今她沒将翊王府打理好,兒臣自然不能再留她。”

李承硯說得理直氣壯。

“她沒将翊王府打理好?”

“朕怎麽聽說她将翊王府打理得井井有條?”

北齊帝微微眯眸,眼中不可言說的意味變得更濃。

“那不過是兒臣給她面子罷了,夢兒要是養在她身邊,只怕日後會沾上她那兩面三刀的性子。”

提到沈言湘,李承硯就滿腹牢騷,北齊帝還從未見他在自已面前表露過這麽多對沈言湘的不滿。

北齊帝皮笑肉不笑:“那你又為何執意要娶林相之女?”

“而且,還是将親事提到林家才告訴朕,難道是怕朕會駁了你的美意嗎?”

林仲華與攝政王魏朝坤一般在朝中權傾朝野,倆人在朝中勢力最大,其次才是江雲岫,這麽多年來倆人對北齊帝也算是費心費力。

魏朝坤雖有那些個不良嗜好,可仕途走到如今這個地位,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有幾個不良嗜好又算得了什麽?

反觀林仲華,對北齊亦是竭盡心力,為北齊朝野培養出不少得力幹将,朝中大多官員都是他的門生。

他的勢力在朝野遍布,若是與他結成親家,李承硯這個太子之位便是真真坐穩了,日後登上皇位是遲早的事。

這些他李承硯若是沒想到,那還真是個笑話。

“實不相瞞,兒臣是見二皇弟能同袁家結親,這才生出這個念頭。”

“按理說二弟奪太子之位不成,迎娶袁家女是父皇對他的彌補,可是袁家手持重兵,若是兒臣不謀劃好後路,他日拿出什麽來與他相抗衡?”

李承硯不敢直視北齊帝的眼睛,倒是敢将這番埋藏在心中已久的話講出來。

“啪——”

突然間,案桌上傳來一陣重擊聲,北齊帝狠狠拍桌,怒目瞪他:“瞧瞧你說的都是什麽話?!你與淮兒本就是手足,竟為自已做出這樣不像話的打算!”

盡管預料到李承硯心裏會這麽想,此刻親耳聽到他将話袒露到自已面前,北齊帝還是忍不住發怒。

“父皇盡管罵吧!”

“兒臣有罪,不該如此觊觎二皇弟,要打要罰兒臣全聽父皇發落——”

李承硯跪到地上,軟硬兼施。

北齊帝笑了笑,面露狠色:“看來,你早就預料到了朕不會将你怎麽樣對不對?”

“兒臣不敢。”

李承硯颔首出聲,跪着一動不動。

“劉瑾,将他拖下去,命行刑的侍衛們打他五十大板!”

“朕倒要看看,他的骨頭能有多硬!”

北齊帝被他架得下不來臺,此刻若是不行帝王之權,他枉為北齊皇帝——

“陛下,他可是太子殿下啊…”

劉瑾有些遲疑,從未見北齊帝有發過如此大的脾氣,還是發洩在他偏愛的李承硯頭上。

“怎麽?太子殿下比朕這個帝王還要金貴不成?!”

北齊帝萬沒想到劉瑾會這般沒有眼力見,竟會對李承硯身為太子的身份而有所忌憚,更惹他心頭發怒。

“奴才這便去!”

意識到自已犯了大錯,劉瑾趕忙躬身出去叫人來,将李承硯拖拽下去行刑。

外邊傳來一陣又一陣的杖責聲,驚動了整座皇宮。

雲莺跑進未央宮內殿,告訴阮莞兒李承硯在禦書房外受刑的事。

阮莞兒手中碗碟掉落在地,碎片四處亂濺,她抓着雲莺的手問:“怎麽會這樣?陛下向來疼愛太子殿下!”

雲莺看着她這副驚慌失措的樣子,生怕她連帶肚子的胎兒出事,急忙道:“娘娘您別着急,興許是其中有誤會,端妃娘娘已經趕過去替太子殿下說情了…”

“什麽誤會?!”

察覺到雲莺有所隐瞞,阮莞兒抓住她的手掐得更緊,令雲莺手腕處傳來陣陣痛楚。

“奴,奴婢也是聽禦書房外的宮人們說的,說是大殿下将太子妃給休掉了,要迎娶新的太子妃…”

雲莺支支吾吾将打聽來的消息告訴她。

“你說什麽?!迎娶新的太子妃?是何人?是誰家的女兒?!”

阮莞兒朝她發出一連串叩問,面上生出陣陣驚詫,混着驚慌令她情緒激動。

“是,是林相家的千金林逾靜。”

雲莺咬咬牙,索性全吐露出來。

“呵——”

阮莞兒跌坐回椅凳上,只覺嘲諷不已,想不到李承硯這頭哄着她為他生孩子,另一頭早已物色好新的太子妃人選。

第 220 章 兩百二十章:母女分離

第兩百二十章:母女分離

“小姐,小姐——”

青鳶想往外追,可尚在襁褓裏的李绮夢卻突然放聲大哭,絆住青鳶的腳步,她只能眼睜睜看着沈言湘往李承硯的書房跑去。

見沈言湘怒沖沖來到自已跟前,李承硯一點也不驚訝,他早已料到沈言湘會來跟他一哭二鬧三上吊,明顯不願丢掉她這個太子妃的名頭。

“殿下,妾身嫁給你之後并未有犯過三從四德,你為何要給妾身下這份休書?”

沈言湘擰緊眉頭,将休書丢回他面前。

“誰說沒有,你肚子不争氣,沒生出皇嗣,便是犯了七出之條。”

李承硯用早已想到的理由來搪塞她。

“夢兒也是皇嗣,她雖為女兒身,可到底是你的親生骨肉——”

沈言湘知道女兒是比不上男兒,可到底是他李承硯的骨肉,這一點他不能不認——

“那又如何?孤說沒有便是沒有,休書你拿走,趕緊收拾東西回沈家,別占着太子妃的位置。”

相較于沈言湘,李承硯心緒十分穩定,眸色無溫盯着她,并不覺得自已這麽做有何過分之處。

“你難道就不怕妾身将你和阮妃的事洩露出去?”

沈言湘哼笑,她知道李承硯不會改變主意,唯有這件事或許還能拿捏得住他,讓他知道自已不是那麽輕易妥協的。

“難不成你要到父皇面前去告發孤?你若是想去盡管去,孤等着你——”

沈言湘若是敢去,別說是她,整個沈家都會被牽連,這一點她心裏清楚得很,此刻說出這樣的話只不過是想試探李承硯會不會上鈎罷了。

沈言湘捂住嘴,無助地往後退幾步,幾乎要跌倒在地。

李承硯能坐到如今的地位,絕不是她幾句話便能威脅得到的,就像他決意要休掉沈言湘,定然是早已在他的籌謀之中。

突然,沈言湘冷冷笑出聲,她想不到還真被沈樂窈言中了,即便是生下孩子,李承硯也不會保她做一輩子的太子妃。

他需要的,是一個能支撐他坐上皇位的家世。

沈家在朝中早已沒任何地位可言,她永遠不會是他想要的那個人。

“既然不敢去,便回去收拾你的東西!”

知道她不敢也不會下這份決心,李承硯出言喝止,讓她早日離開翊王府。

“殿下如此迫不及待讓妾身收拾東西走,難不成是物色好了新的太子妃人選?難道是阮妃娘娘?”

鬧到這份上,沈言湘倒是破罐子破摔,既不顧及與他的那點情分,也不顧及他和阮莞兒的那件醜事。

“若你肯把嘴巴放幹淨些,孤還會考慮日後每個月給沈家送去一份銀錢,若你死不悔改,孤便不敢保證還會不會那麽做。”

李承硯目光冷淡盯着她,完全看不到半分倆人以前的情意。

沈言湘咬咬牙,直言道:“那我要将夢兒帶走!”

只要将李绮夢帶走,日後或許就還有轉圜的餘地,沈言湘想讓自已多條後路。

“帶走?她身上流的是皇室的血脈,豈能讓你帶走?”

李承硯要休掉的是沈言湘,雖然小郡主入不得他的眼,他也絕不會讓沈言湘将人帶走。

“她留在你身邊如何能好好長大?”

沈言湘驚愕不已,萬萬想不到李承硯不但要休了她,還要讓她們母女分離。

“如何不能?翊王府上有乳母,還有這麽多丫鬟作陪,她定會比你帶回沈家要過得好。”

李承硯不耐地催促她,“趕緊滾。”

當初這門親事本就不是他所願,如今到了這份上,他更毫不掩飾對沈言湘的厭棄。

沈言湘攥緊十指,恨不得一頭碰死在他面前,可想到那尚在襁褓裏的李绮夢,她又沒了那個勇氣。

抹了抹臉上淚痕,她拿起擲到李承硯面前的休書,失魂落魄走出他書房。

一回到凝萃院外,便聽到院裏傳來李绮夢的哭鬧聲,她像是魂魄歸位般拔腿往院內跑,見到青鳶正抱着李绮夢在屋內來回走動,怎麽哄都哄不停她。

“夢兒,夢兒…”

沈言湘嘴裏不停叫喚,跑回到青鳶面前,将小郡主抱回自已懷裏。

“小姐,小郡主哭鬧了許久,奴婢怎麽哄都哄不住。”

青鳶臉色焦急解釋。

“去将乳娘叫過來。”

盯着懷裏哭鬧的小人兒,沈言湘低聲吩咐青鳶。

“是…”

青鳶趕忙往外走。

不多時,乳娘被青鳶帶回到沈言湘跟前。

沈言湘坐到茶榻上,面色冷靜同乳娘交待了許多事情,全都是關于李绮夢的,明擺着是要将李绮夢托付到她手上。

“太子妃,您這是?”

不明所以的乳娘神色錯愕,不知道沈言湘為何突然交待她這麽多事情。

“你要好好照顧小郡主,若她出了什麽事,非但是我不會放過你,太子殿下也不會放過你——”

知道自已的話不再同往日那般有分量,沈言湘搬出李承硯威脅乳娘。

“奴婢一定好好照顧小郡主。”

乳娘趕忙颔首應聲。

言罷,等李绮夢停止哭鬧後,沈言湘才滿臉不舍地交到乳娘手上。

“帶小郡主下去吧。”

沈言湘背過身,不願再看襁褓裏的小人兒一眼。

“是…”

乳娘只好将李绮夢抱走。

“青鳶,去收拾東西,咱們動身回沈家。”

沈言湘微微仰起臉,逼迫自已将淚水壓回去。

“這會兒就要走?”

青鳶不可置信問出聲。

“讓你去就去!”

沈言湘狠聲怒斥。

“奴婢這便去。”

青鳶趕忙去收拾東西。

夜幕降臨之際,沈言湘回到沈家。

見她孤身一人回來,也沒帶上李绮夢,王氏疑惑問她:“湘兒,你怎麽自個回來了?”

“母親,以後我不能再回到翊王府裏去了。”

沈言湘來到王氏面前,僅一日過去,她面色便變得憔悴不堪。

“你怎麽像丢了魂魄一般?”

“還有,不能回翊王府裏去是何意?”

盡管已經察覺到不對勁,王氏還是要親口問個明白。

“太子殿下他,他已經将我給休了…”

“日後女兒便不再是太子妃了…”

沈言湘撲到王氏懷裏,嗚咽大哭。

第 219 章 兩百一十九章:別對她動情

第兩百一十九章:別對她動情

沈樂窈眼睫顫了顫,驀然睜開眼,落到眼裏的是江雲岫冷峻無匹的面容,泛起了絲絲情欲,好似要讓她沉溺其中,永永遠遠抽不開身。

“洞房花燭夜那晚,你與蕭千帆到底有沒有行夫妻之禮?”

到了這一刻,江雲岫終于有勇氣問出口。

沈樂窈心口發緊地望着他,那天夜裏發生的事她記不清,只記得她和蕭千帆喝過合卺酒後便雙雙昏倒過去,她也從未想過要問蕭千帆。

“我,我不記得了…那夜我與他迷迷糊糊暈了過去。”

沈樂窈只能實話實說,她确實是不記得了,醒來後并未察覺身上有交歡過的痕跡,但她不能十分确定,生怕沒說對江雲岫會誤以為她是蓄意隐瞞。

她神色變得無措,低頭不敢看向他。

“別說了——”

猶豫了許久,真正在她說出口的這一刻,江雲岫又改變了主意,堵上她的唇,不讓她再說出任何一個字。

來與他見面本就是要道別的,沈樂窈心裏對他此刻的舉止有些抗拒,卻不想推開他,此次去了晉中,他們倆人何時才會相見尚未可知,沈樂窈不願将他推開。

船被劃到汴河下游,彼時夜色蔓延,河岸邊上盡是出來夜游賞玩的人,沒人注意到河邊上的船正在劇烈搖晃。

水面上漾開一圈圈波紋,船內溢滿旖旎,沈樂窈身上衣衫被江雲岫解下,丢棄在一旁。

隔着簾子透進來的光晃動在沈樂窈眼裏,她身上挂滿汗珠,此刻除了外邊虛無缥缈的光,她的眼裏便只裝得下江雲岫,旁的都入不得她的眼。

“待在蕭千帆身邊可以,可別對他動了情。”

沈樂窈待在盛京,江雲岫尚能時刻知道她動向,一旦去到晉中,倆人中間隔着幾千裏遠,發生什麽江雲岫都要隔大半個月才能知曉。

“我向來把他當成哥哥。”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沈樂窈對蕭千帆的情意都沒變過。

“記住我的話。”

江雲岫撫着她鬓角下那顆痣,她的這顆痣長得恰到好處,每次交歡完他總忍不住伸手撫摸。

到了這一刻,沈樂窈也不再隐忍,握住他的手在唇邊吻了吻,還是情不自禁攀附上他脖頸,撬開他唇齒,不願與他分開。

子時,河邊上響起打更聲,沈樂窈放縱的心緒才一點點收攏,她凝着眼前近在咫尺的人道:“你也千萬別對笠陽動情。”

每每想到這個,沈樂窈便止不住地害怕。

“我答應你。”

他的眸裏盛滿深情,這回不再與她戲谑,而是毫不猶豫答應。

“我該回去了。”

雖然有萬分不舍,沈樂窈還得保持清醒,眼下還不是他們放任兒女私情的時候。

“我送你。”

倆人替對方穿好衣衫,江雲岫牽着沈樂窈走出船舫,步入轎辇之內。

回去的一路上,沈樂窈倚靠在江雲岫肩上,倆人的手十指緊扣着,誰也不願松開。

回到顯國公府,已是子時三刻。

漪瀾院裏還亮着燈,顯然是蕭千帆給沈樂窈留的,他還在等她。

“蕭哥哥,你怎麽還沒睡?”

見到蕭千帆坐在燈盞之下,沈樂窈心裏生出絲愧疚感,他明明知道她去見了江雲岫,卻還肯亮着燈等她回來。

“你不回來我睡得不安心。”

蕭千帆擡起頭,嘴角擠出抹笑意,見她安然無恙回來,轉身進了內室。

沈樂窈未有多想,命楹月下去準備熱水沖洗身子。

流水聲從淨室裏傳來,蕭千帆卻久久合不上眼。

翊王府。

葉羽将這段日子搜查到關于蕭千帆的事一五一十與李承硯禀明清楚。

“蕭家要舉家搬到晉中去?”

這對李承硯來說還真是件稀奇事,蕭家在盛京待了這麽多年,如今說搬走就搬走,不像毫無預兆的一件事。

“只是蕭鶴川這一脈要搬去,蕭枝山一家還留在盛京。”

“蕭家大房家産全都虧空了,聽說是那沈樂窈在晉中還有些生意做,一家人便決定到晉中去謀生計。”

葉羽将話說清楚。

“蕭家落敗在盛京本就不算什麽稀奇事,只是他們寧願沒了生計來源,也要蕭千帆辭去太醫院的差事,這便稀奇得很。”

此刻李承硯也與阮莞兒一樣,對蕭千帆的疑心越來越重,但好在他并未同李景淮有來往,如今他最大的對手便是李景淮。

他表面上看着對這個太子之位沒了争奪的意思,可心底有多在乎,李承硯心裏十分清楚。

“殿下,他會不會将阮妃娘娘身孕的事說出去?”

一旦此事被告發,李承硯不敢想他要面臨的後果。

“孤倒是覺得,他好像在躲避些什麽,像是受到了威脅,不得已從莞兒身邊離開。”

若真想告發他和阮莞兒的私情,那蕭千帆便不會舉家搬到晉中去。

晉中也是北齊的地盤,逃到那依舊會性命不保。

“難道是二殿下?”

唯有李景淮與李承硯針鋒相對,葉羽一下就猜到李景淮身上。

“再去查清楚,看李景淮最近有沒有找過蕭千帆。”

斟酌片刻,李承硯冷冷出聲。

“是!”

葉羽趕忙退下去。

李承硯倚靠在椅背上,沉思片刻後突然提筆寫下一封休書。

這段日子他想了許久,不是在想要不要休掉沈言湘,而是在物色新的太子妃。

前幾日他總算物色到朝中大臣家中還有适婚的女兒,便是林丞相之女林逾靜。

事後也才發現,那林逾靜他見過,便是在李君珩的滿月宴上,在梅園裏遇見的那個女子。

此女容色照人,在盛京貴女間極為出彩,至今尚未婚嫁,不用想便知道是沒遇到滿意的親事。

李承硯也曾想過若是林逾靜不依該如何,可見到林丞相這般巴結自個,便下了決心,做父親的能這般巴結自已,做女兒的骨頭再硬也得聽父親的。

唯有沈言湘,沒料到李承硯的休書會來得這麽快,她盯着青鳶拿到眼前的休書,久久回不過神色。

“小姐?小姐…”

青鳶小心翼翼叫她,卻見她一下從椅凳上站起來,拿起休書往外跑。

第 218 章 兩百一十八章:侵奪

第兩百一十八章:侵奪

“你們都別争了,讓我安靜會兒——”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秦氏還未來得及消化,整日便看着蕭明希與沈樂窈起争執,心中不免生出煩躁。

蕭千帆意識到他們都未顧及到秦氏感受,趕忙勸沈樂窈:“阿窈,咱們先回去罷,讓母親歇一歇。”

“嗯。”

沈樂窈看他一眼,随他走出翠荷庭。

蕭明希還欲追出去找沈樂窈理論個清楚,不想被秦氏出聲罵她:“你給我站住,還嫌丢的臉不夠多嗎?!”

“我看阿窈說的沒錯,你嫁到了鄭家去就該多想想自已如何在鄭家站穩腳跟,而不是每日都被那孟氏壓一頭,把氣拿回來撒在阿窈身上!”

就連秦氏,都看出了這段時日蕭明希對沈樂窈生出的惡意。

無論沈樂窈做什麽,落在她眼裏都成了吃裏扒外的東西。

“母親,我是為了蕭家好,您和阿帆怎麽不領情呢?”

蕭明希眼神露出幾分驚愕,想不到蕭千帆站在沈樂窈那邊也就罷了,連秦氏都向着她那邊。

“你究竟是為了蕭家好還是另有所圖,你自已心裏清楚,不必我一件件拎出來跟你說個清楚!”

以前蕭明希還在蕭家時,便千方百計想嫁個好婆家,蕭家落敗後她的心思幾時放在蕭家身上過,巴不得早日嫁出門。

好不容易尋得一門像模像樣的婆家,她便迫不及待嫁過去,便是秦氏如何警告她妾室不好當她也不聽勸,簡直是頭腦發熱了一般。

如今蕭千帆娶了沈樂窈,她倒好,從鄭家回來說要在家裏住上一段時日,秦氏瞧出來她是針對沈樂窈來的,巴不得沈樂窈與蕭千帆的感情早日破裂。

身為家姐,怎能生出這般惡毒的心腸?!

秦氏越想越氣,沖着蕭明希擺手道:“你也趕緊給我出去!”

“母親…”

心裏的那點小九九一下被秦氏言中,蕭明希心裏慌極了,可又怕自已掩藏不住不小心表露出來,聽了秦氏的話如赦大免,趕忙溜了出去。

“夫人,您消消氣。”

妙晴上前,仔細替秦氏按揉眉心,讓她心緒得以穩定下來。

“妙晴,你說我該不該信阿窈?”

蕭千帆從太醫院辭掉差事的隐情秦氏不得而知,但經過這段時日與沈樂窈的相處,秦氏倒覺得她真是個好孩子,至少比蕭明希要知分寸,會謀慮,不是個整日只知道困宥在後宅的無知婦人。

“夫人這些年來伺候在侯爺身邊,還能将蕭家撐下來,奴婢心裏十分佩服。自從公子娶了新夫人後,奴婢倒覺得新夫人也替蕭家出了不少力,操辦的事情樣樣辦得極好,這些夫人也是看在眼裏的,并不需要妙晴這樣一個小丫鬟多言。”

妙晴話裏話外,都透露着對沈樂窈的喜愛,對蕭明希卻是半句不提。

如她所言,就連她一個小丫鬟都能看得這般真切,自已還有什麽看不出來的?

“你提醒我了,或許希兒才是想将蕭家鬧得雞犬不寧的那個。”

末了,秦氏吩咐妙晴接下來的日子好好盯着蕭明希,看看她回蕭家來到底為了何事。

嫁到鄭家這幾年,就算是孟氏面前受了不少委屈,她也極少踏回到蕭家的府門,這次突然回來住那麽久,實在惹人生疑。

“奴婢明白。”

妙晴聽話般應下。

漪瀾院。

見識到自已從太醫院回到蕭家後,家中發生的這些吵鬧不停的事,蕭千帆心裏頭一團亂麻。

太醫院的事他已經處理完,若是再不找事做,只怕他們的吵鬧不會停歇。

“阿窈,這段日子我想了想,不如我去開個藥鋪幫人治病,雖然賺得的銀兩比不得在太醫院拿到的多,可到底是一份生計。”

蕭千帆只會替人看病,這已經是他想到的最好的解決法子。

沈樂窈聽完未有應答,而是起身走入內室,拿出本賬目擱到他面前道:“蕭哥哥,你先看了這本賬目,再決定要不要開藥鋪。”

蕭千帆心下疑惑,拿起賬本打開看,翻看前面兩頁時神色尚算緩和,不過翻看幾頁後便深覺不對勁,匆忙往後翻,才發現蕭家這些年竟成了個大窟窿,別說開藥鋪,便是維持這一大家子生計的銀兩,都沒了着落。

“這,怎麽會這樣?”

這些事,蕭千帆全然不知。

“蕭哥哥,這些年來你雖然是蕭家的頂梁柱,可還是伯母在掌家,自從你從太醫院辭去差事後她才将這賬目拿給我看,應當是不想瞞着我,讓我看清楚如今的蕭家面臨的是何等山窮水盡的境地。”

“既然蕭伯母将我看成體已人,我更不能眼睜睜看着蕭家就這樣倒下去,你可明白我話中之意?”

沈樂窈坐下來,苦口婆心勸他。

“你還是想讓我們搬去晉中?”

事到如今,便是蕭千帆再如何掙紮,都不能改變蕭家家産虧空的事實。

“不錯,越早越好。”

“至于你家姐,你得趕緊勸她回鄭家去,我懷疑她回來的目的不單純。”

礙于蕭千帆的情面,沈樂窈未讓人打探過蕭明希回蕭家來的目的,可這段時日發生這麽多事,沈樂窈知道蕭千帆定能察覺出異樣。

“我答應你。”

再猶豫便對不住沈樂窈的這番苦心,蕭千帆很快應聲。

了結一樁心事,沈樂窈起身走到案邊提筆寫下封書信,讓楹月派人送到明氏姐妹手中。

說服了蕭千帆,接下來便要着手去晉中的事,蕭家能收拾帶走的東西并不多,更何況蕭家二房還在盛京,這府宅總不能搬空。

這些事由蕭千帆去操勞,沈樂窈趕在去晉中前去見了江雲岫一面。

蕭千帆能從太醫院脫身,這裏面還有他的相助。

“可決定好了何時動身?”

沈樂窈将這件事告訴江雲岫時,他并不算太驚訝。

早在她要讓蕭千帆斷掉與阮莞兒的那些事時,江雲岫便猜到她定然籌謀了後路,只是沒想到會到晉中去那麽遠。

“八月初便動身走。”

一切安排妥帖後,他們便離開盛京,越早越好。

“晉中也不是個平靜地,其他兩個家族你并未摸清他們底細。”

江雲岫像是在跟她分析形勢,又像是在勸她留下。

“我們與他們井水不犯河水,得罪不到他們。”

宋家做的是瓷器和銀器生意,王家做的是客棧和酒樓生意,這一點與沈樂窈她們在晉中的生意互相割裂,三家之間并未有要争奪的地方。

“這回你救了蕭家,是不是就不欠他們的了?”

沈樂窈做下的決定就沒有改變的時候,這一點江雲岫心裏清楚。

“等還完蕭家的帳,也該還我的了。”

還未等沈樂窈開口回話,江雲岫便沉聲下了命令。

沈樂窈握着茶盞的手一緊,她從未想過這個問題,只想着既然嫁給蕭千帆,倒不如倆人就這樣過一輩子罷了,一輩子很快也就過去了,至少過得要比前世好。

“大人想讓我怎麽還?”

沈樂窈用力蜷縮手指頭,擡起眼眸與他對視,想看清他眸中情緒。

“到那時,我會告訴你。”

四目相觸間,江雲岫未埋藏眸中半分情緒,只安安靜靜盯着她,眼裏的侵奪意味十分濃郁。

倒是沈樂窈抵抗不住,匆忙垂下眼睫,未敢再往下想。

“怕了嗎?”

江雲岫将她用力拽到眼前,逼迫她凝視自已。

“阿岫,若你當初沒有娶笠陽,或許我心中尚存一絲念想,可自從你娶了笠陽,僅存的那絲念想便消失殆盡。”

沈樂窈閉了閉眼,任由眼淚順着眼睫流下。

倏忽間,唇瓣觸及一片灼熱。

第 217 章 兩百一十七章:她外邊有人

第兩百一十七章:她外邊有人

“既然殿下後悔了,明日妾身便跟劉太醫說了去,讓他把這個孩子給拿掉。”

聽到他這句話,阮莞兒趴在他心口上,對着他心頭用力一撚,嘴裏說出洩氣的話。

“別,孤只是說說而已,你別來真的。”

如今李承硯心裏最在乎的便是這個孩子,其次才是阮莞兒,自然不想阮莞兒往這上面想。

“殿下這般在乎這個孩子,來日妾身将他生下來,豈不是拆自已的臺,叫殿下心裏沒了臣妾。”

見他如此緊張,阮莞兒面上露出危機感。

“怎麽會呢?”

“這個孩子是咱們兩個人的,孤絕不會只疼他不疼你。你在孤心中的地位無人可以撼動。”

說着,李承硯将她柔嫩十指緊握在掌心,吻上她唇瓣用力碾壓,上下齊手,恨不得将她狠狠碾碎才甘心。

阮莞兒被他勾弄得渾身灼熱,連帶着身子都忍不住扭動起來,可想到腹中尚懷着孩子,連忙扣住他大掌道:“殿下當心些,還有咱們的孩子呢。”

她的話在耳畔響起,猶如一道驚雷般讓沉溺在柔情蜜意中的李承硯一下驚醒過來。

“你好不容易将孩子保下來,可千萬不能有事。”

李承硯轉而吻上她手心,讓她激蕩的心緒平穩下來。

“殿下可別忘了方才咱們說的事。”

倆人都冷靜下來後,在分別前阮莞兒再次提醒李承硯,生怕他轉頭便忘了。

“孤一定會記得的,等會兒回去便叫命人着手去做。”

李承硯極為聽阮莞兒的話,如今是她說什麽他便聽什麽,不讓她有一絲失望。

不舍地從他懷裏起身,阮莞兒吻了吻他面額道:“這個孩子妾身既然答應了殿下要生下來,便一定會讓他平安落地,如今蕭千帆的動機令人生疑,殿下日後還是別來見妾身太過頻繁,對這個孩子來說才是最安全的。”

雖然心裏不忍,可阮莞兒心裏還是有所顧忌,尤其是蕭千帆令她每日都提心吊膽的,若是李承硯将事情查清楚還好說,若是查不清楚,那一切便都變得不尋常,她得時刻警惕着。

“你的顧慮孤心裏明白,孤會當心的。”

倆人再摟了片刻,阮莞兒才将李承硯放走。

從梅園出來,李承硯開口囑咐葉羽,命他暗中盯着蕭千帆,看看他這段日子在蕭家都在忙些什麽,與誰有接觸。

“微臣明白!”

應聲而下的葉羽,轉眼消失在夜幕中。

蕭千帆從太醫院辭掉這份差事,最不解的不是秦氏,反倒是蕭明希。

她認定這是沈樂窈出的主意,自從得知此事後,屢次三番找沈樂窈的麻煩,比之前的行徑更為頻繁。

盡管蕭千帆與她解釋多次,她卻沒有一次是聽進耳裏的。

“母親,咱們阿帆真是娶了個狐貍精進來,不在後宅操勞家務事不說,還整日在阿帆耳邊吹枕邊風,讓他将好好的一份差事給辭了去,咱們家日後可怎麽辦?”

蕭明希一副痛徹心扉的模樣,好似蕭千帆沒了這份差事就跟天塌了一般。

“阿姐,你已經嫁到鄭家,說難聽點你日常的吃穿用度用的都是鄭家的,與蕭家扯不上幹系,這些事不必你來操勞,我與蕭哥哥自會解決。”

今日到翠荷庭請安,蕭明希當着秦氏的面數落起沈樂窈,她心下不喜,當面與她撕破臉,未有顧忌秦氏的存在。

“你和阿帆解決?”

“阿帆的差事是你慫恿沒的,應當由你來解決!”

說到底,蕭明希等的便是這一刻。

沈家家底比蕭家厚實,若是沈樂窈能從沈家挪些家産出來,那蕭家便有救了。

“阿姐,你要我說幾次才明白?辭掉太醫院的差事是我自已的主意,與阿窈沒有任何幹系!”

聽着蕭明希嘴裏對沈樂窈數落出那些不堪的話,蕭千帆忍不住對她叫罵。

“阿帆,我才是你血濃于水的親人,你這是向着誰說話呢?怎麽胳膊肘往外拐?”

被他這一喝,蕭明希聲量明顯降下來,可還是一臉勁兒,只覺蕭千帆駁了她的面,讓她沒了面子。

“我說的是實話,本就和阿窈沒幹系——”

沈樂窈為救下蕭千帆和蕭家這一家子的性命謀劃了許多,可蕭明希不知情地胡亂指責,讓蕭千帆心裏十分愧疚。

“我看你就是剃頭刀子一頭熱,誰知道她心裏有沒有你呢?!”

蕭明希指着他罵,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

秦氏和蕭千帆沒聽出她話裏的意思,沈樂窈卻是聽出來了,這是在暗示她外邊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