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1 章 零光片羽(求訂閱,月票)

羽生拔出自己身後的兩把短劍,随之将其丢在腳邊,然後把剛剛繳獲到手的武器塞進劍鞘之中……長刀入短鞘,後者當然會被捅個對穿,但總歸他是把新的武器給放置好了。

而就在羽生解除了特殊的制禦查克拉模式的時候,周圍的雲隐忍者趁機再次對着他發動了猛烈的攻勢,同時,失去一條胳膊的蓮十郎也得以趁機後撤了回去。

接着有人就過來為他緊急處理身上的傷勢。

“有所發現嗎?”比對着他問道。

“嗯,”

蓮十郎額頭上冷汗涔涔,不知道是因為生死之間緊張、還是斷臂的痛苦造成的,但他剛剛也不是上去白給的,他為的是從羽生身上收集新的情報。

蓮十郎是間諜,這裏所有的人都是因為他的情報和判斷而展開行動的,然而現狀卻是羽生表現出來的戰力遠遠地超過他向雲隐報備的內容,這是蓮十郎身為一個間諜的失誤,所以自己的失誤他必須自己彌補。

蓮十郎只能以自身為餌,繼續從羽生身上獲取更多的情報。

“首先,假定對方能夠使用五種特殊的查克拉模式,但這些強力的忍術是沒有辦法随意切換、解除再接着進入的。”

蓮十郎看着正在與雲隐忍者們交戰的羽生說道,羽生現在沒有再次進入那種強烈的攻擊或者防禦模式,他在雲隐忍者的攻勢之中左右閃避,雖然時不時嘗試反擊,但還是顯得尤為狼狽……這似乎剛好佐證了蓮十郎的判斷。

“其次,随着身上查克拉的減少,他的能力在不斷的下降,戰鬥最開始時候的羽生,才是最強大的他,可随着時間的推移,他的整體強度都在下降,就連最擅長的雷遁忍體術,也沒有發揮出平常應有的速度和淩厲。”

“最後,他的身體承受不住那麽強烈的查克拉,因此只要耐心與他作戰的話,我們必定能夠穩妥的解決掉他。”

說話的工夫,已經有人幫蓮十郎簡單的處理好了斷臂處的傷勢,而通過他試探和總結出的情報,雲隐也能夠得到一個必定能解決羽生的方法……拖,就硬拖,就能贏。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在占據絕對數量優勢的前提下,還要與這個木葉忍者進行持久纏鬥作戰,然後生生耗死他嗎?尤其是在不算遠距離的外,現在二代土影與二代水影正在交戰的前提下?”比這樣反問道,難道雲隐忍者不要面子的嗎?

“好吧,這确實是最穩妥的作戰方式。”

但接着,八尾人柱力就認同了這種方略。

是的,只要能穩穩地拿下眼前這個忍者的話,雲隐可以不要面子……相比于現在蓮十郎給出的觀點,其實這位人柱力更加認可間諜先前做出的判斷——羽生有這樣的實力,有更恐怖的未來,所以這樣的敵人必須在這裏穩妥的解決掉。

戰陣中心的羽生,已經開始了大口的喘息,別看一開始在強力模式下他很輕松的解決了一部分敵人,但這并不能否認正在與他交戰的雲隐忍者實力都是非常強的。

羽生的體能确實每況愈下,但戰鬥不得不繼續進行下去,他抹去臉上的血跡,但身上沾滿的鮮血依然散發着濃重的血腥氣,那些血跡,大部分都是敵人的,但也有些是他自己的。

“羽生大人,差不多要到極限了。”蛞蝓在他耳邊說道。

“但實際上,最艱難的時候還沒開始……”羽生說道,別看他一直深陷敵陣,但有一部分心神卻一直在盯着從未出手過的八尾和二位人柱力。

最強大的敵人還沒有出手,可羽生似乎已經快要力竭了。

不,其實羽生應該感謝有兩位人柱力身在此處的,否則的話接下來他鐵定會翻車,然而如果有人柱力存在的話,那他就有了翻盤點,因為……尾獸這種東西,一旦暴走,在屠戮人類的時候可從來不分什麽敵我的。

“蛞蝓,要用那一招了,準備好把我拉回來。”

“羽生大人……如果現在使用那個禁術的話,你的身體可能連十秒都撐不住的。”

“有十秒,足夠了。”

十秒就算真男人了,如果是其他人的話,只會瞬間死亡。

羽生磕開一個敵人的苦無,接着迅速後撤,同時雙手結印。

忍法·通靈之術。

蛞蝓周身帶着潺潺血跡的巨大體型,出現在了敵人的結界之中……如同它之前說的那樣,結界造成的紊亂空間,只有通靈獸的身軀才能承受的下來。

羽生站在蛞蝓的頭頂上,他自己的血液順着指尖滴到蛞蝓身上,然後與通靈獸的血混在一起……就如羽生接下來的作戰一樣,他需要蛞蝓水乳交融般的配合。

羽生站在這個結界中的絕對高點上,他雙眼緊緊地盯着八尾人柱力,然而因為高低差距,對方卻發現不了這種自上而下的俯視。

“不知從何處現身,瞬間又無影無蹤,神出鬼沒。

等待機會降臨,一日如千秋,無論如何都會滿身蒼夷……

等信號一出,就随之起舞。”

蛞蝓壓根不明白羽生在說什麽,而它唯一能明白的,是羽生說的比唱的好聽。

衆數的雲隐忍者,下一刻就要發動對蛞蝓的攻擊。

但在此之前,羽生先一步從蛞蝓頭上一腳邁下,而後自由落體。

數花作一,

羽生的身體突兀的明亮了起來。

喚鳥為二,

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自由落體的途中。

呼風作三,

在最強力的感知忍者的感知之中,在視線最敏銳的洞察忍者的雙眼之中,再也捕捉不到羽生的蹤跡。

見月為四,

再接着,正在與蓮十郎交談中的八尾人柱力比,猛地感覺到有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有一種東西,由灼熱的恒星表面發出,在廣袤、層層的黑暗宇宙空間之中不斷躍遷,一瞬間刺破萬裏,最終直到映入人們的眼簾……這種東西,通常會被稱作“光”。

光,就像此時的羽生一樣……

雷遁·森閑絕沖·神機禦雷。

高頻的雷遁在羽生周身顫動着,讓所有人的耳膜、顱骨都跟着一起嗡鳴,說是森閑,倒也真是森閑,畢竟這是另一種意義上的萬籁俱寂。

但這也是在山林之間響徹不絕的悲鳴。

八尾人柱力回過頭來,剛好看到了羽生的雙眼,他們四目相對。

以這樣冠絕忍界的突襲方式,羽生是能夠瞬間解決掉八尾人柱力的,尾獸千年不死,但人柱力卻終究只是個忍者而已。

但羽生不能這麽做,否則的話他又如何打破眼下的結界。

人柱力回過頭來,而現在,該輪到羽生說一句最合适的臺詞了,于是他開口吐出了幾個音節:

“一袋米要抗幾樓。”

蛛網放射狀、形如蝌蚪般的文字組成的圖案,以羽生的左眼為散發中心,瞬間布滿了他的整張臉,而伴随着術式的張開,一個完整的世界在人柱力眼中呈現了出來。

忍法·零光片羽。

羽生隐藏着的最深刻的私密,頃刻将人柱力的思想給封印了起來。

PS:

第十更,求訂閱啊朋友們。

現在的收訂比非常吉利,50:1

我感覺……算了,我什麽感覺都沒有,就是有點崩。

給個訂閱,真的難啊。

第 142 章 任務完成

葉桦也是咂舌不已,雖然說這是利用大殿內的陣法,但是親眼見到修為遠高于自己的魔人就這樣輕易地成了一灘血肉,那種感覺難以言明,還有些惡心。

“我知道他們來此的目的,想要在炎帝的神農故裏中休養生息,癡人說夢,但如今神農故裏只剩下我一個器靈,即便陣法再強大,也覆蓋不了整個小世界,所以我打算将利用炎帝留下來的手段,将神農故裏完全封閉,除非大修為者,否則難以進入。當然,想要出去也是不行的,等到少壯修為高些,或許會開啓吧。

至于你,應該離開了,血河中的血液,是萬千子民留下的,你呆在此處,我就好像聽到他們在怒吼,你拿了生命源草,我也不追回了,你趕緊離去,否則別怪我将你永久留下。”爐器靈幼嫩的聲音帶着很多複雜的情感,到最後,語氣低沉,有些悲傷,想起了萬千子民慘死的那一刻,被屠戮的那一刻。

炎帝座下雖然強者如雲,但終究比不上統領三千凡界的仙界,即便奮起反擊,依然是血洗的結果,這一切雖然是天帝所做,但和葉桦也有着絲絲縷縷的關系。或許,在器靈的內心深處,對炎帝有些怨念,對于當年幫助葉家的事情,耿耿于懷,更是将罪過記在葉家身上。

葉桦也清楚,此事已了,收獲衆多,遇到了自己的發小,見證了屬于發小的機緣,心中真的替少壯高興,路長而又危險的修仙之路,有人陪着自己,也算不錯。

而且還得到了生命源草,也不虧,如今腦海中記載的功勳值已然達到1274,可以用于兌換的功勳值也有1174了,總算将一次性肉身所需的功勳值弄到了。

還有石碑中所說的,随即獲得一件天道賜福中的東西,想想都賺大了。

“少壯,你怎麽辦,你父親還在家裏,你……”葉桦對着少壯問道,若是這樣封閉小世界的話,也不知道要多少年,但絕對需要很多年,因為真的成為一個強者,需要很多年的時間,很可能當少壯回去後,子孫都有了,但父母也逝去了。

“我……”少壯剛想說什麽,卻被器靈插話了,“這有什麽,神農故裏這麽大,也不是容不下幾人,将他們接過來就行了。”

“也是。”葉桦點了點頭,緊接着問道:“那用不用我送你回去?還是我去将他們接來?”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吧,這裏面的東西,還是要自己解釋清楚的。”少壯回答道。

“好,既然如此,那我也該走了。”葉桦淡淡地說道,與少壯告了別,就被器靈一揮手,送出去了。

看着眼前的青山,和從天而降的瀑布,葉桦知道,他從小世界中出來了,不過,岸上多了許多足跡,還把警戒線圍起來了,顯然是有人報了案,沿途的血跡倒也可以找到這裏來。

幸好這些警察發現得晚,否則同樣會淪為開啓陣法的祭品。

這時,葉桦感覺識海中的巡察石碑金光一閃,似乎有些變化,同時一道白色光芒突然出現在身前,柔和的白光,懸浮在空中。

葉桦用手輕觸,白光瞬逝,一個白色的蛋便出現在葉桦手中,純白如玉,沒有一絲瑕疵,只有鵝蛋大,帶着些許溫度,不明白這顆蛋是什麽,但一定和識海中的石碑有關。

将神念攝入腦海中,看見石碑上出現一些字跡,連忙查看起來。

“魔人事了,獎賞天道賜福生靈類,此生靈需每日用靈魂蘊養,時間到了,便能孵化,時間越久,價值越高,孵化時間随機而定。可放入儲物空間。”

将神識從識海中撤出,看着手中這蛋,心中期盼起來,這就是生靈類的東西啊,随便一個也不會弱到哪去,真希望能孵化越久越好。

把玩了一會,就将白蛋塞入自己的靈魂,一瞬間,葉桦感覺和白蛋融為一體了,也明白了為什麽用靈魂去孵化,沾染了自己的靈魂,時間越久,就對自己越親近,待孵化之後,比刻下靈魂烙印還有效。

做完這些,葉桦乘着飛劍,劃為一道虹光,消失在天空。

今天的有些水,字數也很少,不好意思啊。

第 144 章 踏雪無痕到手

在場一衆賓客聞言,立刻順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心中頓時一驚,淩霄難道和陳會長的認識嗎?

“陳會長您來了呀。”

“陳會長好!”

“……”

陳會長人還在宴會大廳之外,裏面的賓客已經紛紛和他打起了招呼。

陳會長笑着點點頭,随後就走到淩霄身邊,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一旁的周羽婷跟陳會長打過招呼之後,立刻将整個過程說了一遍。

陳會長看着李立,搖了搖頭,道:“你就是李家長孫嗎?”

李立聞言,立刻點點頭。

随後他趕緊問道:“陳會長,這丹藥上的紋路是……”

陳會長看了看在場衆人,眼神中都是帶着疑惑之色,顯然他們也不明這丹紋是什麽東西。

“那我就來跟解釋一下吧。”陳會長将丹紋解釋了一遍。

頓時,一衆賓客立刻瞪大了眼鏡,不可思議地看着淩霄。

周羽婷聞言,也是捂嘴驚呼,寶石般的美眸,璀璨又如星辰一般,同樣是看着淩霄。

而李立則是一臉慘白,整個身體都是晃了幾下,險些栽倒在地。

此時,在場衆人才對淩霄的煉丹天賦,有了一個充分的了解!

一個能将命魂靈丹煉制出一轉丹紋的低品煉丹師,并且還這麽年輕,這樣的天驕當然足以獲得他們的尊重。

只是還沒等他們震驚完,就聽陳會長繼續開口說道:“實際上,他今天下午才剛剛成為煉丹師,并且我想要收他為徒,他都拒絕了!

不過以淩霄的天賦,就算是成了他師父,恐怕也教不了他多久吧。

只要他晉升為化靈境武者的時候,也就是他成為中品煉丹師的時候。”

場中一片靜寂,所有人都是被陳會長這番話給震暈了。

一個個如同看怪物一般,雙眼死死地盯着淩霄,仿佛不敢相信陳會長口中所說的一切。

片刻之後,衆人的驚呼聲、議論聲混成一片。

“我知道淩霄的煉丹天賦強,但是沒有想到竟然會這麽強!”

“一個注定成為了中品煉丹師的人物啊!”

“淩霄真的成長起來的話,恐怕真的有可能成為傳說中的高品煉丹師!”

“真不知道到那時候,淩霄的煉丹術會變得何等不凡!”

“……”

衆人的議論聲,如同一柄柄鋒利的匕首,将李立的心切割成碎片!

他只覺得眼冒金星,連靈魂都要被黑白無常勾走一般。

如果能重來一次,就算是打死李立,也不會得罪淩霄,更不會以踏雪無痕為酬勞。

淩霄将丹爐之中的十來枚命魂靈丹,交到李立手中。

随後只聽淩霄淡淡地說道:“李立,這是你要的命魂靈丹,現在你可以将踏雪無痕給我了。”

李立聞言身體一顫,在這一瞬間,他仿佛蒼老了七八十歲。

他顫顫巍巍地将一本古籍拿了出來,交給淩霄。

随後只聽他無比敬畏地說道:“淩丹師,之前我多有得罪,請您多多包涵。”

“行了,你走吧,這事情就這麽過去了。”淩霄答道。

李立聞言如蒙大赦,當即給淩霄深深鞠了一躬,感激地道:“謝謝淩丹師!”

第 146 章

第 146 章

衆目睽睽之下國王突然發生意外,這種事顯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仆人軟倒在地深切的為小命擔憂,約翰主教起身走向查爾斯二世,艾爾洛斯忙跟着他一起。

兩人很快來到國王身側,就艾爾洛斯的視角看這個陌生男人的胸口還有些許浮動。他的臉色烏黑,嘴唇青紫,牙關緊咬顯得面目猙獰,隐約還有些血色從嘴唇後緩緩滲出。這種情況理論上應該還有救,先用治愈術吊住性命,緊接着大量用水洗胃,服用煉金藥水,必要的話略微放血以稀釋毒素。

聖子候選的右手動了一下,約翰主教頭也不回但是擡臂攔住他:“陛下殡天了,你不要太難過。”

艾爾洛斯:“……”

不是,其實我看這人還能再搶救一下的……

如果說仆人的尖叫摁下了暫停鍵,王城主教的确認就是在國王的棺椁上狠狠錘死了一根釘子。艾爾洛斯沒有再做出想要施救的舉動,他微微向後退了一步站到主教身後,單手拂過胸口揉了揉。

很奇怪,他明明不認識查爾斯二世,心裏卻有種“終于解脫了”的如釋重負之感。

那是來自原身的強烈情感,一時間沖擊得艾爾洛斯誤以為查爾斯二世是不是對梅爾少年做過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事。

“呼……”

大廳裏的王公貴族仕女仆人們都已經被衛兵看守起來,據說王太子業已得到消息正在往回趕。不得不說情況對他既有利又不利,有利之處在于他已經是吉魯克公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父親暴死他即刻便得以上位。不利之處在于他爹死的太不是時候,怎麽看這裏面都充斥着濃濃的陰謀味道。

約翰主教在宣布了查爾斯二世的死亡之後就功成身退帶着艾爾洛斯躲到角落裏坐着,不管國王是怎麽死的,不管下一任國王是誰,聖光教廷在父子交替的這個重要節點了占據了非同一般的位置——“裁判”的位置。

神官特殊的身份讓他們避開了被視作兇手的一切可能,這會兒只需要等王室與貴族們争出一個高下。

“剛才的宴席上吃飽了嗎?”

約翰主教悄悄問了艾爾洛斯一句,後者苦着臉搖頭。

伯利蘭特子爵也不知道怎麽鑽營的剛好被安排在他手邊,從頭到尾不斷騷擾,艾爾洛斯基本上就只用嘴唇随意沾了沾叉子以示禮貌,什麽都沒吃。

下次在伊利亞斯之外再遇上這家夥,非得給他點顏色瞧瞧。

“那你可慘了,忍着吧。”約翰主教目露同情,“事情查清楚前這個房間裏所有的東西都不能再往嘴裏送,以吉魯克宮廷的工作效率……額,只能期待一下明晚的聖餐。”

也就是說未來二十四小時衛兵不會放任何人離開宴會廳,自然也就沒有餐飲可說。這也很好理解麽,國王都死了,誰還有心思去想肚子餓不餓的問題。

“好吧……”

艾爾洛斯垂頭喪氣。

查爾斯二世暴斃,王太子還得有一兩個小時才能回到翡翠宮,這個時候能夠鎮守王庭的不是王太後便是王後。幸好這兩位都沒跟出去巡游,在侍女與王室近親的拱衛下,女士們出現在宴會廳。

“約翰主教,梅爾候選,國王的安魂彌撒就麻煩二位了。另外禦用醫官也會随行,麻煩先等醫官檢查之後諸位再向聖主申告國王遭遇不幸之事。”

王太後是位衣着華麗的年老貴婦,查爾斯二世的妻子,如今的孀婦,在她的威壓下面色蒼白瑟瑟發抖。

約翰主教是願意領着艾爾洛斯接手這件事的,舊王的送葬與新王的繼位又一次由同一位神官辦理,可以預見聖光教廷至少還能壓着吉魯克王室再過百年。

王室如何排查對國王行兇下手的罪犯,這件事約翰主教的意思是不要去摻和。能的又一個能夠明哲保身作壁上觀的機會,輕易踏足泥潭很容易給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于是艾爾洛斯就和他一起跟着醫官帶着查爾斯二世的屍體轉移到宮中臨時布置出來的停靈室,禦用醫官們前後忙了一個多小時,終于趕在王太子推門進來前确定了國王的死因。

中毒而亡,毫無疑問。

“經過我們檢查,毒素被分別下在酒和食物裏。有毒的酒已經找到,但食物……額,所有來賓都與陛下分享了同一份榮光,目前還沒有誰表現出不适的症狀。所以我們懷疑毒素事先就被塗在了陛下專用的餐具上,所以才……”

能在宮廷內使喚動國王的仆人,這必是深得寵幸之人才能做到的事。

司法大臣将這個消息傳遞給王太後,後者狠狠瞪了兒媳一眼,往後被瞪得瑟縮,垂下頭顱不敢作聲。

明顯于此事無關的邊緣人被衛兵們警告過後率先放掉,王太後做主,王宮大臣們一致同意,查爾斯二世“不幸因食物噎塞”而亡的消息随着鐘聲傳遍王城伊利亞斯。

約翰主教一聽到鐘聲就低下頭将手指摁在眉心,艾爾洛斯有樣學樣,神官們對不幸去世的國王寄予了無限哀思,然後有條不紊開始做安魂彌撒。

聖物都是現成的,再由王室從內庫調撥一些出來,時間倉促也沒人計較吉利不吉利,盡快下葬才是保全查爾斯二世身後臉面的唯一辦法。

最後一聲鐘響停止王太子才匆忙趕回宮門緊閉的翡翠宮,姑且算是個孝子的他見到祖母第一句話便是詢問父親的情況。即将升格成為太王太後的貴婦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大孫子,只把他看得滿頭問號才指指宴會廳側門。

“去吧,聖地來的聖子候選與約翰主教正在為我可憐的兒子舉行安魂彌撒,讓你的妻子領着命婦們準備好去靈前舉哀。”

她把醫官的結論告知王太子,中間很是不懷好意的低頭掃過查爾斯二世的發妻。

以厄爾珀裏亞公爵為首的強勢貴族此時上前向王太後進言,希望王太子能即刻繼位以安民心。目前查爾斯二世所有活着的子嗣裏只有這一個剛拿到名分,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王太子不繼位,方才大家好不容易才一致糊弄過去的國王的死因就很有說道了。

王太子在這個問題上不太好發言,争執的雙方不知不覺演變為以王太後家族為首的外戚重臣與以舊貴族為首的王室老臣。争論的焦點倒也不是王太子該不該繼位,而是王太子該何時繼位,繼位後的第一件事究竟是晉封還是追兇。

當然了,這些事都和神官關系不大,如今的局面還不到約翰主教下場奮力使勁的時候。他老神在在的帶着艾爾洛斯做了個貴族安魂彌撒的實習,又偶爾兩邊發言攪攪渾水,拿到為王太子加冕的準話後就把随行人員使喚得團團轉。

——到底還是王太後在道義上略勝一籌,她為自己的家族争取到了一個好聽的封號,這才吐口認同王太子倉促靈前繼位的必要性。

王後很快就被她的貼身侍女送回卧室休息,接下來聖光教廷的兩位神官重複了不久之前才剛做過的一切,把從父親頭上摘下來的王冠摁在兒子頭上,吉魯克公國真正的內亂從此刻起終于拉開帷幕。

“梅爾大人,您這就要走了嗎?”

足足在翡翠宮守了一天一夜還多,好不容易能夠離開艾爾洛斯自然多一秒也不願意留下。他站在通向馬車車廂的臺階上,伯利蘭特子爵緊跟其後,仿佛想借機鑽進車廂。

約翰主教坐在前面的馬車上,眼看車隊準備妥當卻突然被人攔住,自然有聖騎士和苦修士回頭往這邊望。

“子爵閣下,我不覺得神官們還有繼續留下觀禮的必要。”

艾爾洛斯冷着臉只想一腳把這家夥踹下去,後者忽然扯出一抹堪稱豔麗的笑容:“我在摩爾城以及奧特蘭德成聽到了許多關于您的故事,真的很想知道您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青年嘴唇猩紅皮膚蒼白,眼底帶着些許模糊的烏青。考慮到他長途跋涉從奧特蘭德加急趕回伊利亞斯,這副形象似乎也不是那麽出人意料。

“仁慈的、公正的、善良的……”陰影蒙在伯利蘭特臉上,艾爾洛斯皺起眉頭:“您是否身體抱恙?抱歉我必須離開了,真誠建議您好好休息或者去找個靠譜的醫生診斷一下,健康問題值得注意。”

他果斷結束話題拉開馬車門坐進去又迅速将門關緊,伯利蘭特子爵被擋在門外,青年單手撫在唇上,露出一個看似和善實際上讓人非常不舒服的表情。

“那麽,再見了,梅爾大人。”

他沖臺階上退下去,很快就有聖騎士将金屬梯收好藏在馬車底下。

教廷的車隊緩緩離去,伯利蘭特子爵目送護教士們護衛着神官消失在長街盡頭。他低頭思考了一把毒死查爾斯二世之後事情發展的局面,動動手指在太陽穴上輕敲:“太王太後,王太後,新王,新王後,還有阿德勒殿下……”

熱鬧是夠了,激烈程度勉勉強強。

嘿嘿!加更的數量昨天完成了哈。

今天要是有精力就多寫,沒精力就去做預收文的存稿哈。

第 141 章 直教人生死相許

蛤蟆的洞府內,劉辛和九眼碧蟾推杯換盞,談笑甚歡。

劉辛也向蛤蟆讨了一身翠綠色的衣服套在身上,既來之則安之,就當忙裏偷閑,出來度假,不過既然來了,就不能白來,乾坤戒裏面的大樹根消耗之後,騰出不少地方,正好采集一些靈藥回去。

翠竹林那裏基本上已經搜刮地差不多,還需要另外開辟戰場。把這個打算和蛤蟆一說,蛤蟆立刻嘿嘿一笑:“老弟,青霞元君的洞府名為青坪山,素有‘藥王谷’之稱。那裏靈氣充沛,靈藥遍地,上次煉制造化丹,大部分材料都是我在那裏偷的。”

劉辛精神一振:“好啊,青坪山還有沒有別人?”

“青霞元君最是孤高自傲,連個丫鬟使女都沒有。”

“那我們就去幫幫忙,幫她收獲一下。”劉辛和蛤蟆相視大笑。

……

青坪山上好風光,劉辛蛤蟆采藥忙。望着漫山遍野的靈藥,劉辛樂得合不攏嘴,百草鞭一揮,如同指揮千軍萬馬的大将軍一般,一株株草藥就被裝入乾坤戒。

不過,劉辛是苦日子過來的,自然知道不能涸澤而漁,殺雞取卵。所以,每樣靈材都采集一些,然後留下一些,免得絕種,人間界的慘痛教訓,不能在靈妖界上演。

無奈青坪山的草藥品種多,質量高,劉辛還是忙得手忙腳亂。忽然,劉辛想起戒指裏面還有一個勞力,以前沒少禍禍自己的靈藥,也該出點力。

召喚出十三公主,順便也把小胖叫出來活動活動,天山論道大會的時候,人多眼雜,劉辛也不願暴露小胖的身份,但是在靈妖界幾不同,這裏才是小胖真正的家園。

小胖幾天沒有見到劉辛,一出來就撲到他身上撒歡。劉辛只顧和它玩笑,卻沒有發現,敖碧悄悄把一個卷軸塞到草叢裏,赫然正是山河社稷圖。

于是幾個人又開始采藥,小胖似乎也很喜歡這個地方,這裏聞聞,那邊嗅嗅,還不時地發出舒服的哼哼聲,看來,還真找到回家的感覺。

蛤蟆幫着劉辛采了一會藥,就又動起歪心眼:“老弟,咱們先到青霞元君的青坪洞裏面轉轉,看看有沒有什麽好東西。”

劉辛早就有這個心思,兩個人一拍即合,叫小龍女先在這裏采藥,一起向山頂掠去。

到了山頂,劉辛并未發現洞穴,蛤蟆卻呵呵一笑,揚手發出一道綠氣,山頭突然從上而下出現一道裂縫,裂縫逐漸擴大,其中如同實質一般的靈力洶湧而出,撲面而來,竟然有一種如入雲霧的感覺。

“青霞元君的洞府靈氣如此充裕,不同凡響。”劉辛瞪大了雙眼,發自內心的贊道。

“那是當然,這座青坪洞本來就是三霄洞的一處靈根,被青霞元君挪移此處。”蛤蟆顯然知道此洞的來歷,于是就給劉辛講述一番。

向山洞內望去,進入劉辛視野的是一片金碧輝煌的建築,那并不是使用了黃金或者赤銅的緣故,而是因為常年經受高濃度的靈力浸潤,建築物自然而然的發出一種溫潤的金色光澤,《天材地寶》上有介紹,這樣的光澤,就是地地道道的寶光。

建築造型古樸,并沒有特別的地方,可是擺放的方式卻形成了一座天然的聚靈陣,看着源源不斷向着中心彙聚的靈氣,劉辛驚訝的連話都說不出來:這要是挪到自己的地盤上,弟子們的修為還不得向坐飛機一噌噌往上長,不過,還是得先占個山頭再說。

兩個人進入山洞,洞中陳設很簡陋,走到盡頭,卻是青霞元君的居室,一張竹榻,一個蒲團,一盞青燈,除此之外,就是石壁上還有一面如水的鏡子。

“看不出,青霞元君還是一個苦修之士,這個鏡子有點怪,莫非是旋光水鏡,可以記錄過往之事?”劉辛對這個青霞元君也漸漸轉變一些看法,能夠耐得住寂寞的靈妖,應該不是很壞。

“呵呵,看看這丫頭有什麽事留着,不會是裏面存放老情人的影像吧。”蛤蟆的模樣有點色。

“不好吧,偷窺人家女子的隐私,好像不大光彩。”劉辛有些疑慮。

“你不看拉倒,俺蛤蟆可是天不怕地不怕。”九眼碧蟾放出一道妖靈力,開啓旋光水鏡。

水鏡中先是模糊一片,混混沌沌,随後一道道水波紋向着四周擴散,水鏡也逐漸顯現出了光彩,一個模糊的人影出現在水鏡正中,他躺在地上,嘴唇開合,似乎在說一些什麽話。

鏡頭一轉,水鏡中出現了一個唇紅齒白的年輕小妖,低頭垂淚,抱着先前那人的腦袋,淚珠滾滾,滴落到那人胸前,那人的小腹一片血肉模糊,在他的胸口上,赫然長着一塊黑色的火焰形胎記。

劉辛見那小妖面貌秀麗,此時梨花帶雨,卻更一種擋不住的風情流瀉出來,頗有些眼熟。終于恍然大悟,這旋光中的小妖就是青霞元君!

“還真叫我說對了,裏面果然是青霞元君的老情人,不過,怎麽有點生離死別的樣子。”蛤蟆叨咕一聲,情緒顯得有點低落。

畫面一轉,旋光上忽然出現一隊隊排列整齊的妖兵,無數的劍氣從妖兵手中發出,另有一派人馬奮力抵抗。看到他們的服飾,蛤蟆驚道:“那些妖兵是妖皇的近衛軍,那邊是三霄洞的弟子,原來還曾發生過這場大戰。”

畫面上人影閃爍,雙方亂戰成一團。大量的妖兵在三霄洞弟子的進攻下成片死亡,但是妖兵鋪天蓋地,區區的幾百號妖兵的死亡根本影響不了大局,反觀三霄洞弟子,一旦被妖兵包圍,那就是必死無疑的局面,雖然修為上高出妖兵一大截,但終究逃不過被劍氣撕成碎片的下場。

漸漸地,場中戰鬥的地方只剩下幾處,三霄洞弟子也只剩下不到百人,個個都受了不輕的傷,依舊不肯脫離戰場,結成陣型,抵抗着妖兵的進攻。

劉辛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其中一處戰鬥的地方,年輕的青霞元君正在這裏與妖兵奮勇搏殺,一把長劍用的有聲有色,轉折變化之間也帶了幾分狠辣和妖媚,無數的妖兵在她的長劍下喪失生命,但是終究修為不高,經驗不足,在面對一名妖将的時候,被妖将一叉叉中右腿,成了俘虜。

那妖将的手指落下,青霞元君的身上忽然騰起蒙蒙的紫色光芒,随後,衣衫盡去,露出雪白的肌膚,和鮮紅的肚兜。

那妖将喜出望外,綠豆般的小眼睛中滿是驚喜,大手向青霞元君高聳的胸脯摸去。

就在這時,從天而降一名白衣修士,手持一把紫色長劍,淩厲的劍氣四處揮灑,剎那間就将周圍的妖兵斬殺得一幹二淨,劍鋒遙指妖将,肅殺之意将妖将籠罩。

劉辛看出,此人就是最初躺在青霞元君身上的傷者。

大敵當前,妖将也顧不得與美人溫存,狂吼一聲現出原型,乃是一頭三米多高的黑色熊精,毫毛根根直豎,半米多長的爪子在熊掌上閃爍着鋒銳的光芒,上面隐隐有藍光流動。

長劍與熊掌毫無花俏的碰在一起,熊精的修為明顯比一般的妖兵要好上不少,但是與那白衣修士相比還差了一大截,不一會就在白衣修士的攻擊下破綻百出,疲于奔命。

相反白衣修士的紫色長劍卻是越戰越勇,劍鋒在熊精的身上不斷的劃出血痕,點點殷紅落處,形成了一朵朵漂亮的紅花。

忽然,就在劍鋒與熊精的皮毛再一次碰撞的那一刻,一枚熊爪忽然從熊掌上飛出,以一種詭異的角度擊中白衣修士,猝及不防的修士身形一頓,被熊精随後的攻擊擊中,頓時身受重傷。

“這一枚熊爪耗費熊精百年修為煉制,劇毒無比,除了熊精本命妖丹,無人可解。”蛤蟆嘆了一口氣,似乎也為白衣修士而感到惋惜。

劉辛也覺得心口發堵,旋光中的青霞元君,淚流滿面抱住那修士的身軀,表情是那麽的痛苦,那麽的肝腸寸斷,一顆顆晶瑩的淚珠從青霞的眼中流出,在修士的胸口積聚成一片水窪,混合熊爪上的劇毒和修士的血液,逐漸的沉澱,竟然形成了一個黑色的火焰形胎記!

“鳥鳥的,我這就把青霞元君放出來”劉辛也無法面對這種生離死別的場面,覺得自己把一個可憐的女子收進山河社稷圖,實在不忍。

“不必,我已經出來了!”青光閃爍,青霞元君出現在二人面前。

蛤蟆有些尴尬:“元君,我們不知道還有這檔子事,你看,嘿嘿——”

劉辛則詫異不已:“你是如何出來的?”

這時候,十三公主從青霞元君的身後閃出,她吐吐舌頭,然後将手裏的卷軸遞給劉辛。

“家賊最難防啊。”劉辛心中慨嘆一聲,然後躬身向青霞元君致歉:“多有得罪,是小子辨事不明,向元君賠情。”

“劉掌教不必多禮,青霞還有一事相求,可否将青霞帶去人間界?”青霞元君滿臉期待地望着劉辛。

劉辛無意間将綠袍帶過去,為害不小,心下不免猶豫。卻聽青霞幽然說道:“我已經在三生石上得到明訓,他已經重新在人間界投胎,我要去尋他。”

“好吧,我答應你。”劉辛當然知道青霞元君口中的“他”指的是誰,也只好同意,他無法眼睜睜看着一個傷心人再次為情所傷。唉,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十三公主是這樣,碧霞元君也是如此,實在叫劉辛感慨萬千:原來,修道之人也會為情所困。

第 150 章 雪上啼嬰2

第150章 雪上啼嬰2

沈行川、沈二、夜殺、江雪禾……

漫雪飛面, 最後一切定格在“江雪禾”三字上。

十歲左右的少年擡臉看天地銀白,又低頭凝望自己手腕上所纏的幼女發帶。

并不潔淨的發帶在他受傷的滲血的腕間随風而揚,這讓他想到自己的原型只剩下一截手骨, 那手骨腕間, 綁着一段幹淨的少女的粉藍色發帶。

那是他所擁有的全部。

他凝視着此時的發帶,凝視着到自己腰間那般矮的女孩, 睫毛輕輕顫抖,冰雪在睫上凝成霜。最終一切,仍停留在——

江、雪、禾。

他确實不是真正的沈二,而他也不是夜殺。原來他擁有的真正的名字,是幼年時的缇嬰為他取的。

他叫江雪禾。

他是她師兄。

他與她從小相依為命, 相互扶持。不知出于什麽緣故,他死了。那段不好的記憶留給缇嬰創傷, 缇嬰甚至不敢提他名字。

他們一起進入秘境,他變成沈二, 她變成沈二的妹妹。她身染魔氣, 他要救她,要喚醒自己的師妹,要帶她一起離開那個秘境……

只有十歲的少年江雪禾, 俯眼看着缇嬰。

六歲的缇嬰仰着頭, 脖子一點點發酸,又在他沉靜淡漠的眼神下,生出很多不安與心虛。

她記得自己在山間死人堆中看到的少年刀上滴落的血, 她也記得他那種無情無欲的眼神。她曾經第一次救他時,就見他重傷累累, 不類常人。

這是一個殺手。

缇嬰怯怯往後退兩步,聲音有點兒顫:“你、你不喜歡這個名字也沒關系……我、我只是不知道怎麽稱呼你, 不知道你叫什麽……反正我們也不會再遇到,你不喜歡這個名字,就不要叫了……”

她慌了。

她往後退,掉頭想跑。

江雪禾立刻俯身,一把扣住她手腕,将她拖拽回來。

他起初沒感覺,待他将她拉扯過來,看到她一身單薄衣衫也藏不住瑟瑟發抖的幼骨,他怔了一怔。

他低頭看她。

她眼中霧氣濛濛。

江雪禾抵着她瘦骨的手指一頓。

他恍悟。

少年聲音清亮,若有所思:“你怕我?”

缇嬰連忙搖頭。

少年俯視她半晌。

他漸漸明白了。

他露出一絲笑,聲音放輕放柔:“我很喜歡你取的名字,我日後就叫這個名字了。你之前救過我,我怎麽會傷害你?我想和你玩兒呢……鬼姑不是還沒回來找你嗎?”

缇嬰眼珠輕輕轉,警惕而狐疑地打量他。

少年面不改色。

他做沈二時,輕慢、慵懶、溫和、強大,他言笑晏晏,不只從未讓缇嬰畏懼過,更是讓缇嬰上房掀瓦,無法無天。他做夜殺時,習慣了半年的殺戮,萬般情緒變得沒有必要,他變得冷酷淡漠……

可若是想拾回自己舊日的溫情,并非很難。

此時的小缇嬰只是一個孩子。

哄一個小孩信任他,他覺得不難。

江雪禾便擺出一副溫情臉,耐着性子與幼女交流。

他冷淡慣了的臉容作出生動神情來,有些生疏。他刻意放緩放柔的語調,聽起來也像誘哄小孩的語氣。

缇嬰與他萍水相逢,又養在鬼姑身邊,遲鈍的似懂非懂的提防,實在很多。

但是這世上,她誰也惹不起。

她既不敢讓鬼姑不耐煩,也害怕力氣很大的人類打她、罵她。

缇嬰只好怯怯對這個少年露出笑,心中想着沒關系,鬼姑會來找她的。

……因為鬼姑總是對着她流口水,鬼姑肯定舍不得她死。

缇嬰便被江雪禾牽着手,跟他在大雪封山之夜,找到一個沒人住的獵人屋子。

他想替她擦臉換衣服,被她惶然拒絕。

他大約看出她的害怕,便也不為難她。

他燒了篝火……火苗生暖,讓木屋中的小女孩一點點靠近。

女孩眼睛烏漆漆,盯着他的掌心——

少年掌心平地生火,火苗在他手中翻轉,然後落到柴火間,濺起高高的火星子。

缇嬰想:如果自己也會生火就好了。鬼姑住的洞穴那麽冷,自己經常被凍得哭、凍得生病,惹鬼姑厭惡。如果自己不凍病,鬼姑就不會吓她了。

缇嬰讨好他:“你這個本事好厲害啊。”

江雪禾偏頭看她。

他眉心微頓。

他道:“修士學的很簡單的生火術,你想學嗎?”

缇嬰眼睛微亮。

渴望戰勝一切,她悄悄靠近江雪禾,想要學習自己不會的。

江雪禾發現他教的并不是很容易——他捏她手腕,她靈脈俱全,靈根幼小,識海沉睡。

她對修行一竅不通,他說什麽,她都聽不懂。

她的靈根是水系靈根……

水系靈根并非無法學習簡單的生火術,而是因為想要掌握的術法與本身特質相反,未曾入門時,便會學得辛苦些。

她想學禦水術,要遠比生火術容易。

可她此時想學習的并不是禦水。

江雪禾垂眼。

缇嬰透過篝火偷看他。

她意識到自己很笨,沒有學會,心中更加害怕。

以往她要做什麽,做不好時,爹會一巴掌拍過來,她就會暈暈的,眼前黑乎乎,失去意識;鬼姑想要的東西,她做不到時,鬼姑便會咬她肉,不知道吸她什麽,反正每次她也會暈暈的,陷入黑暗……

現在應該也一樣吧。

那種感覺很可怕。

但是她可以的。

江雪禾手微動。

他只是擡手要摸下巴思考,就見小缇嬰臉色失血,畏懼地閉上眼睛,聲音顫抖:“你、你可不可以重一點?”

江雪禾糊塗了。

他詫異問:“重什麽?”

小女孩抖得快要暈過去:“你打我打得重的話,我就什麽都看不見,什麽也感覺不到了……你打得輕的話,我就覺得好疼,還會流血……你重一點好不好?”

江雪禾感覺到自己周身的血液僵冷。

冰封三尺,外界森寒。

他心中卻生出熊熊怒火。

小缇嬰等了半天。

她忽然感覺到他伸手過來,穿過她腋下,将她抱起來。她想着大約是這樣咬或者打的話會方便,但她什麽痛意也沒感覺到。

她被抱到了他懷裏,坐在他腿上。

他冰涼的手碰到她脖頸。

他沒有掐,而是在她上一次受傷的傷口上揉了揉。一股暖意從他指尖散發,她痛了好幾日的傷,好像被一團暖融的東西包裹,傷口好像不裂了……

她顫巍巍睜開眼睛。

她看到少年低垂的很長的睫毛,被篝火點着光,有些好看。

她吃驚地看到他指間有一團青色的光,流入她皮膚中……她非但不痛,她覺得自己的傷在好起來。

缇嬰呆呆看他。

江雪禾閉着眼。

好一會兒,他将她周身氣脈游走一遍,幫她處理好了所有舊傷、隐傷,他才睜開眼。

此時的少年修為并不像日後那樣高,他也是第一次檢查他人的身體,難免吃力些,靈力耗損多一些。但是他總算做完所有,他睜開眼,看到小臉蠟黃的女孩,在他的熨慰下,臉頰出現了血色,眼睛明亮很多……

缇嬰并不傻。

她癡癡看他,遲疑:“你在幫我……療傷?”

江雪禾勾唇。

他表情弧度太小,但他勉強露出一個肯定的笑。

他便見她目光盈盈,幼小的身子顫抖,她臉上浮起歡喜感動之意。她不知該如何表達感謝,只撲過來,抱住他脖頸,連聲:

“你、你真好。你是好人。”

江雪禾低聲:“我并不是好人。”

江雪禾再次試探,缇嬰願不願意跟他走。

他發覺她對人間的很多認知是錯的。

她不知道她被打後是暈過去了,她也不知道鬼姑對她流口水是在饞什麽。她不明白加諸她身的苦痛,她卻堅定地認為——

“我爹娘說,只要我被獻給鬼姑,跟在鬼姑身邊,周圍所有城鎮和村子的人,都會過得很好。我身為小巫女,要做出貢獻。

“而且鬼姑很疼我的。大家都說她吃人,可她不吃我,她對我很好。”

江雪禾手指抵在她脈間。

他心中冷銳。

她的靈根資質上佳,與他一樣是上等靈根。這樣的天生靈根,即使什麽也不做,體內便會緩緩盈出一些靈氣,讓她目清神明,與他人不一樣。

但是缇嬰并沒有。

她體內一絲多餘的靈氣都沒有。

鬼姑觊觎的是什麽,不言而喻。

江雪禾直接指出鬼姑的不安好心。

缇嬰愣了愣,她竟然松口氣。

她坐在他懷裏,露出天真的放心的笑:“你是說,鬼姑吞噬的是我的靈力嗎?那太好了,她果然不會吃我,我不會死了。”

缇嬰憂郁:“我見過很多人閉上眼就再也睜不開眼了……鬼姑說那是死了。我雖然不懂,但我覺得很可怕。我不想閉上眼就再睜不開眼了,我、我、我覺得現在挺好的。”

江雪禾:“你若是跟我走,會更好。”

他向她保證:“你爹娘和鬼姑對你都不好,我不會那樣對你。”

缇嬰反駁:“你胡說!他們很愛我,對我很好。你說他們壞話,我不想理你了。”

她掙紮着要跳出他懷抱。

她劇烈地反對他說鬼姑的壞話。

江雪禾有點頭疼。

他不知該如何糾正她,而她這樣掙紮,又讓他看出她從小的骨硬、倔強,認準的事,別人怎麽說都沒用。

按照眼前種種,他都走不進她心中,更罔論喚醒她真正的意識,将她帶出這裏。

江雪禾只好無奈承認:“所有人都對你很好,好了吧?”

懷裏的小女孩仰起臉觀察他。

他表情有點好笑。

冷漠、僵硬、無奈、生氣……這些怪異情緒融于一處,落在一個小少年身上,讓他有了很多生氣。

缇嬰噗嗤笑起來。

她先前有點害怕他那一身淩厲寒氣,他看她的眼神,雖然努力壓抑,她卻覺得他看她像是看死物。

他沒有感情。

遠遠不如她爹娘、不如鬼姑。

小孩子畏懼這些。

眼前江雪禾有了情緒,她才覺得他像個人,才願意親近他一點點。

缇嬰有點好奇這個小哥哥的故事。

他卻不想多說。

他轉頭就道:“你該睡了。”

缇嬰張大嘴:“啊?”

他扭頭看天色,又在心中判斷一會兒,很認真地重複:“到了你該睡的時辰了。”

缇嬰傻眼。

她雖然羸弱,卻如世間所有小孩子一樣,擁有無限精力。她絲毫不困,可他很嚴肅地逼她睡覺。

江雪禾道:“你每晚都要在這個時辰睡覺。如果不睡覺,你會休息不好,心中不痛快,亂發脾氣……”

缇嬰茫然又小聲:“我從不亂發脾氣啊……”

江雪禾頓一頓。

他道:“早早睡覺,可以讓你長得高、長得壯。”

缇嬰迷惘極了。

江雪禾看着她,道:“皮膚變好,傷口結痂,長得漂亮,人見人愛。”

他說的,她實在聽不懂。

但是——

缇嬰問:“會長出頭發嗎?”

他看眼她稀疏的、枯黃的、過于細軟的發絲。

他非常肯定:“會。”

缇嬰眼睛亮起。

她立刻閉上眼睛:“那我要睡覺了。”

而江雪禾一動不動。

缇嬰緊張萬分,感覺到他氣息圍繞自己,存在感很強。

那種清泠泠的雪香……又冷又潤,讓她置身三冬一般。

她睫毛一直顫。

她聽到少年問:“睡不着?”

缇嬰不敢回答。

她卻聽江雪禾遲疑說:“那我講故事哄你睡覺吧。”

缇嬰:“……啊?”

為什麽要哄她睡覺?

為什麽要講故事?

故事又是什麽?

她滿腦袋問號,什麽也不懂,可她又怕因為自己不懂,而錯過什麽。她心中生出點勇氣,她糊塗地“嗯”半天,便再次被他抱到懷裏,臉頰還被他一巴掌罩下,蓋住了。

她的臉躲在他掌下,感覺到少年手上的繭。

她又想起他劍上的血……

她生出惶然時,聽到少年生澀地開口:“這個故事是這樣的——

“有一對師兄妹,相依為命,被困在一個秘境中,想要出去。但是妹妹忘了哥哥,哥哥的記憶也有點問題……他們需要打破這些阻礙,一起逃出去。

“哥哥就去找妹妹……”

缇嬰心想:什麽啊?

這就是故事嗎?

她生平第一次聽故事,又毫無困意,伸長耳朵,屏住呼吸,聽得津津有味。

但是江雪禾大約第一次與她講故事,生疏、颠三倒四、邊講邊編。

他很快編不下去,陷入沉默……

他衣角被拉。

他低頭,看到自己的手掌下,女孩濕潤的眼睛如泠泠墨色玉石,輕輕眨動。

他看到她這樣,便想起她總偷看自己時的狡黠表情;自己看過去時她翻臉不認的模樣。

他心中一片柔軟。

但是想到這是她的睡覺時間,他不能勾得她精神奕奕,又爬起來夜聊。

江雪禾便刻意冷漠:“怎麽了?”

他天生一段冷骨。

只是平靜說話,就唬得她怯懦。

然而她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勇氣,竟然小小聲地問他:“後來呢?師兄妹逃出去了嗎?你怎麽不說了?”

江雪禾:“你聽這故事,沒有覺得熟悉嗎?沒有一點沖動嗎?”

缇嬰:“……有的吧。”

江雪禾驚喜,鼓勵俯身。

他手掌下的小女孩臉爆紅。

她有點兒怯怯,有點兒羞澀,眼睫撲棱棱扇着他掌心:“……我想尿尿。”

江雪禾:“……”

缇嬰:“……你的故事好長,我憋不住了。”

十歲少年無奈地嘆口氣,放她起來。

他察覺自己任重而道遠。

次日,缇嬰感知到鬼姑召喚她,便又要急急與江雪禾分開。

江雪禾有些不悅,但又怕她在鬼姑那裏吃苦,且知道想帶走她需要徐徐圖之,他只能接受。

她朝他擺手。

他卻手疾眼快拽住她,曲起手指,在她額心敲了一下。

缇嬰沒有感覺到痛,但分明感覺有什麽進入了自己的身體。

缇嬰:“你、你要給我下咒,殺、殺……”

江雪禾板臉:“小孩子家家,怎麽滿嘴殺不殺的?”

缇嬰眨眼,看着這個沒比自己大多少的小哥哥。她心中想你殺人多流利啊……但她聰明地不刺激他,只乖巧眨眼。

僅僅經過一夜相處,她便對他有一些親切感,覺得他是好人。

江雪禾:“我給你種了一個印記罷了。下次你跟鬼姑出來,想找我的話,在心裏喊三聲‘江雪禾’,我就聽到了,會來找你的。”

缇嬰紅了臉。

冰涼寒風吹拂她被凍傷的臉。

她小小地充滿勇氣地嘀咕一句:“江雪禾……還是我給你取的名字呢。”

江雪禾:“怎麽,我不能用嗎?”

她分明很開心,露出笑,再次朝他揮了揮手,轉身跑入林中。

他看到她仍是赤足……他心中挂念,卻知自己只能蟄伏忍耐,等待再一次相見的機會。

這一次江雪禾回到斷生道後,便有了很多忙碌的事。

他接任務依然積極,卻不是漫無目的的接法。

同行夥伴見他會買一些凡人用的東西——鞋襪、綢緞、療傷藥。

奇怪。

他買的衣服,他自己又不穿,是給誰的呢?

江雪禾開始頻頻找“夜狼”黎步,教黎步術法,又與黎步一同琢磨火系法術。

江雪禾很好奇黎步學習術法的過程,很關心黎步的修習進度。

黎步好是驚喜。

二人并稱為“雙夜少年”,夜殺卻是冷冰冰的,不搭理任何人,也不見得喜歡他。夜殺獨來獨往,活死人一般。可是現在夜殺會找他,會問他……

黎步天真地想:必然是我對哥哥的喜歡,感動了哥哥的鐵石心腸。我要更加努力地修行,跟上哥哥的進度,以後與哥哥一同出門執行任務。

江雪禾在黎步這裏攢了很多經驗。

他自覺自己準備越來越充足,可以更好地應對缇嬰的需求。

他沒有等多久。

鬼姑其實經常出去獵妖……不過半個月,江雪禾便等到了缇嬰的召喚。

她找他找得很遲疑。

但是他站到她面前,嗖一下出現,她瞪大了眼睛:好厲害!

他像鬼姑一樣,神出鬼沒!

但是他不像鬼姑那樣忽冷忽熱,奇奇怪怪。

重新到缇嬰面前的少年,與她一同站在一個深巷中。

巷外是煙火人間,喧嘩熱鬧。巷中,少年掏出一個百寶箱一樣的口袋,一件一件地朝外掏東西。

各式鞋襪、各種色澤的綢緞、抹臉上凍瘡的藥膏……

他指着綢緞,讓她挑喜歡的顏色,說要帶她裁衣。

他還要帶她洗漱,要她選喜歡的發帶、發髻,要成衣鋪中的老板娘幫忙打理她這個髒兮兮的小孩。

她糊裏糊塗,跟着他不過半日,到黃昏的時候,他牽她手走在街上,缇嬰低頭輕嗅,覺得自己香噴噴,是世間最幸福的小孩。

他怎麽待她這樣好啊?

江雪禾問她是不是又要回鬼姑身邊了。

缇嬰連忙搖頭:“不不不,她這次要出來好久,我可以玩很久。”

她拽住他衣角,眷戀不舍,生怕他又走了。

江雪禾眼睫微揚,對此滿意:“很好。”

缇嬰偷看他——

他也很喜歡和自己在一起嗎?

就像她覺得他很好一樣?

可是這些都像偷來的時光,像假的一樣。

缇嬰尚在幸福中,就已經開始畏懼失去的恐怖。

她左思右想,她又靠着自己的小聰明,想出了一個主意。

夜裏的客棧中,江雪禾哄她乖乖上床睡覺,自己坐在榻上,抓緊時間修行時,聽到有人蹑手蹑腳地過來。

他心中失笑。

他眼睛都不用睜,便知道是誰。

大人的腳步不會這樣時輕時重,只有小孩會腳步虛浮,只有小孩會自作聰明,以為他這樣的修士發覺不了。他雖然年少,可他的本事,早已超過同齡人,且會越來越厲害。

缇嬰就在江雪禾的心知肚明下,笨拙地爬上榻,拿出一顆糖,聲音軟甜:“給你。”

江雪禾睜開眼。

缇嬰掩飾自己的讨好,眼睛如玉水流轉,小聲:“你白天買的,我藏了一顆,給你吃。”

江雪禾:“你明日吃就好了。”

缇嬰:“不不不,好東西要分享。”

江雪禾垂眼看她。

他沒打算與她分享什麽,但她眼巴巴地伸張小手,湊到他眼皮下,可憐巴巴。

他不知道她要做什麽,只能聽之任之,且看看。

他接過她的糖。

缇嬰露出笑。

江雪禾:“該去睡了吧?”

缇嬰臉垮下:為什麽又催她睡覺。為什麽睡睡睡,要把那麽多時間用來睡覺……

可她不敢反駁這個對自己很好的哥哥,而且,她此夜是抱着目的的。

缇嬰自覺聰明地湊過來,悄悄挽住他手臂,覺得安全了,才仰頭和他說:“我就是有一個問題……你是不是真的認識我啊?”

江雪禾眸子閃爍。

他樂于引導她想起一切,便微笑:“你覺得呢?”

他此時溫柔的态度,給了缇嬰更多勇氣。

缇嬰支支吾吾:“我、我其實也覺得……我肯定見過你,我們肯定認識……”

江雪禾揚眸。

他含笑:“然後呢?”

缇嬰道:“我、我是小巫女嘛,我天生就有靈力,你知道的……其實我、我記事很早,我真的會算命,我認識你……”

她慌慌張張,說話颠三倒四。

江雪禾漸漸覺得不對勁。

他察覺她的慌亂,與他希望的方向好像不太一致……她的意識并沒有在小孩子身體中蘇醒,可她确實有一腔古怪話想和他說。

江雪禾便認真聽。

他的耐心,讓缇嬰眼睛一閉,大聲道:“其實、其實你是我哥哥!”

江雪禾:“……”

缇嬰睜開一只眼,觀察他:“真的,我不騙你。我會算命,我算得其實可準了。我爹娘不是只有我一個孩子,我還有一個哥哥。我哥哥……就、就、就是你!你小時候走丢了,對,就是這樣!

“你是我親哥哥!”

江雪禾俯眼。

少年面上神色非常古怪。

他看出她的緊張與胡謅。

他輕聲:“我哪裏像你親哥哥?”

缇嬰這個小壞蛋,竟然擁有無限勇氣,盯着他的臉,分明想坐實她的謊言——

“你沒有發現嗎?你眼睛鼻子嘴巴其實全和我長得很像的,我們一看就有血緣關系,我一看你就覺得面善。

“你是我親哥哥,這沒什麽疑問的……我以前怕你多心,不想告訴你罷了。”

少年眼波流動。

他倒是第一次知道,他和缇嬰長得像。

這個小嬰……他輕笑出聲。

他可以當她是妹妹。

但他絕不當她親哥哥。

第 150 章 滿級裝備,電擊就送

“感覺……威力馬馬虎虎吧。”羽生皺了皺眉頭,說出了一句聽起來一點也不像是人話的自我評價。

看着幾個明明是被撞死,然而死相卻如同被猛獸一口吞掉半邊身體的雲隐忍者,再看更遠處的那死成顆粒狀的第一個發動攻擊的人……就越發覺得羽生的話不像是人話了,像他這樣練習時間長只有三年半的忍者,能有這樣的實力還不夠嗎?

但有的人就是這樣,嘴裏說的是“我喜歡發育,不喜歡打架”,可動手的時候比誰都狠,而當他明明發育了30分鐘,卻發現自己的傷害和輸出能力既比不上防禦塔更也比不上水泉的時候,于是他就覺得不爽了,于是口稱“今年的我,不如去年的我自信了”。

羽生的土遁忍術“天崄絕沖·破卻水月”,盡管是第一次使用,但威力已經超過他的設計指标了,這個術看似複雜,其實最初的原理卻十分的單純。

就像是螺旋丸,風遁·螺旋丸,風遁·螺旋手裏劍,仙法·風遁·螺旋手裏劍一樣,不管後來在這條脈絡上延伸出的忍術究竟有多大的威力,但它的根本只是個螺旋丸,術的設計原理也只是螺旋丸的原理。

而羽生現在所使用的禁術,其根本則是他的水遁·大宗錄。

最開始的時候,他的拟态水屬性查克拉只是在體內投影出的僞經絡之中運轉,然而日積月累之後,因為身體記憶和習慣,他的僞經絡也就不能再簡單的稱之為僞經絡了,它作為另外一條查克拉循環脈絡在體內漸漸徹底的固定了下來,那麽也就可以說它已經成了真真切切的第二經絡了。

雖然它只是人為設計出的第二條經絡,但只要是經絡,它就沒有理由一切都以運轉水屬性的單一一種查克拉為前提了。

以土屬性查克拉在體內兩條經絡做雙路二倍速率循環,以此為基礎,接着通過特殊的術式将其誘發出來,所得到的忍術就是現在羽生使用的“天崄絕沖·破卻水月”。

所以這樣的術才能被稱為“制禦查克拉”。

八尾人柱力比的目光從被發射到結界上的那一灘忍者身上收回,接着對着身邊的蓮十郎問道,“見過他使用這個術嗎,有相關的情報嗎?”

蓮十郎搖了搖頭,“我也是第一次見到,但如同他說的那樣,這确實是土遁忍術。或許有點類似于岩隐的加重岩、輕重岩之術,但他使用這種術的方法卻跟岩隐有着根本的不同……淩厲了許多。”

羽生現在使用的禁術,如果要歸類的話,似乎依然得被歸類為忍體術,他這個人并不是特別熱衷近距離搏鬥,然而機緣巧合,他設計出的忍術每每都是用來增幅身體機能的……或許這就是一個炮臺對于自己身為炮臺命運的不斷抗争吧。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的話,羽生不介意別人分析自己的忍術,哪怕這個別人是敵人,因為那些人分析來分析去但是找不到要點的樣子很有意思,然而現在他不能這麽做。

他的查克拉很有限,他的時間非常緊迫。

這種以雙重循環增益出的查克拉模式,所帶來的查克拉強度是超級強的,而羽生不過是一個出身平常的忍者,他的身體就算經過了長時間的通常訓練,也不可能承受太久這樣的查克拉……這個禁術之所以是禁術,是因為它很可能會讓施術者的身體随時崩壞。

所以,現在他邁步,然後反向沖進了敵人群中。

羽生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以最大程度削減敵人的數量。

這種時候,以雲隐忍者的驕傲,他們一個大隊被僅僅一個敵人發動反沖的情況下,自認是決計不可能退逃的,因此……殘酷的交戰開始了。

現在的羽生,哪怕僅僅從體術上來評價他,也不能說他是什麽泛泛之輩了,他沖入了敵人群中,精湛的體術再加上“天崄絕沖”的增益,在那種無與倫比的破壞力之下,只要被他碰觸到的敵人,幾乎就會迎來瞬間暴亡的結局。

僅僅片刻之後,羽生腳下的泥土,已經被染成了一片血地。零零散散點綴其間的,是殘肢斷臂和帶着餘溫的屍體。

“退開,用遠距離忍術對付他!”

瞬間接觸,而後被打蒙,但最終,訓練有素的雲隐忍者還是明白了此時應該做出的正确選擇……不能再給羽生肆意接近的機會。

于是一圈雲隐忍者向四面退散,接着,各種大範圍的遁術對着羽生覆蓋了下來。

“羽生大人,差不多要到三分鐘了。”

這時候,羽生肩頭的蛞蝓對着他發出了這樣的提醒。

“嗯。”

羽生示意自己聽到了。他的攻擊确實給雲隐忍者造成了極大的打擊,這短暫的時間就解決了十餘個敵人,然而……三分鐘,已經差不多算是他能夠堅持的極限了。

而後,他身上的天崄絕沖就此散去。

同時,鋪天蓋地的忍術砸向了他。

“轟!”

雲隐訓練有素、配合有致的小隊忍者,使用的大範圍、大威力複合忍術将羽生周圍數十米的範圍盡數覆蓋,忍術擊打在地面上的時候,瞬間發出了如同隕星墜地一樣的巨大聲響。

“羽生!”在遠一些的位置上,看到羽生被吞噬掉的一幕的千千和,終于忍不住的低聲驚呼起來。

“沒關系的。”可她肩頭的蛞蝓卻這麽說道,“羽生大人……沒事的。”

三筱大人,羽生大人,人類的視野是什麽樣的?但雙眼不一定是非要一直往前看,要學會回首觀望身後,或許前方俱是荒蕪的原野,但只要你回頭,就會發現身後早已是一片滿開了。

被火浪灼燒過的、變得幹涸了的褐色血跡再次顯露出來,碳化的殘肢發出格外刺鼻的氣味,而羽生從那毀滅打擊之中一步一步的走出,站定,然後擡頭。

殘冬。

小雨轉驟雪。

羽生的身畔,無邊的曠野,更遠的海,已經落滿了以千以萬枚計的、純白的六花。

喔,這或許得被叫做“羽,海,野,千花”了。

“不明白嗎?現在我身上的術叫做‘制禦查克拉模式·水遁·澪鏡絕沖·日輪大宗錄’……我可從沒說過自己只會一種查克拉模式吧,否則的話我為什麽非要成為一個五遁忍者呢?”羽生看着周圍的雲隐忍者,然後這樣說道。

此時,他身邊溢出的查克拉已經變成了一種半透明的水幕色澤了。

羽生敢于跟這種數量的敵人交戰,當然憑借的不會只是一時蠻勇……他可從未說過,他只有一個禁術。

如果要跟二代火影做對比的話,他又怎麽可能只有一個禁術。

這時候,蓮十郎意識到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他沖上前來,雙手結印,而後對着羽生釋放了一個強大而特別的範圍忍術。

他快速的雙手結印,緊接以他并攏的雙手為中心,出現了一個直徑有他半身長的光圈,再接着,無數明亮的激流呈放射狀的對着羽生奔湧了過去。

岚遁·勵挫鎖荷素。

然而羽生此時卻不閃不避,只見那些光流來到他的身邊,接着從他周身的查克拉外衣之中平滑的折射了出去,他整個人被光芒環繞,然而這些光卻被他撥弄、調教然後順從,半點都沒有傷到他。

“岚遁啊,能夠成為間諜,然後一潛伏就以十年計的人,果然都有兩把刷子的……血繼限界忍者,我有點羨慕你了。”羽生說道。

岚遁強于水遁加雷遁,這是業界共識,然而……羽生羨慕個jer,值得羨慕的血繼忍者,不是半點都沒有傷到他嗎?

蓮十郎深吸一口氣,然後拔出了腰間的一把直刃長刀,将其指向了羽生……他剛剛的攻擊只不過是在試探而已,現在結果已經明晰了。

羽生的土遁,是強調極限攻擊的術,而他的水遁,卻反過來是防禦系的術,能量化的忍術攻擊,可能無法突破他的這種防禦,除非……蓮十郎瞥了一眼身後的比,心想除非能釋放尾獸玉那種規模的能量攻擊。

然而這幾乎是不可能的,比并不是完美人柱力,他如果完全尾獸化的話,肯定會失控的。

“刀不錯。”

“嗯,這兩把刀……是用碎裂的七星劍重鑄的長刀。”

“……要那這麽說的話,那它們跟我有緣。”

蓮十郎持刀緊步,迅速而淩厲的刺向羽生……血繼限界、忍術、體術,他絕不僅僅只是一個蹩腳的偵察忍者,在木葉的時候,這個将自己的大部分實力都隐藏了起來。

刀尖刺入了羽生的查克拉外衣,先是刺入,但緊接着一種強烈的阻滞感讓蓮十郎不得寸進。

高密度的查克拉構成的特殊系防禦,讓蓮十郎感覺自己刺中的是一塊橡膠,然而……他也明白了,羽生現在這種狀态對于物理性的攻擊其實沒那麽高的耐受能力。

“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麽,難道我只能用現在這個術?

所以……為什麽要靠我這麽近?”

随着耳畔話音響起,蓮十郎瞬間感覺刀身上的阻力猛地一松,接着他根本來不及錯愕,已經整個人向前搶了出去。

羽生身上的查克拉外衣瞬間消失不見,而随之亮起的是淡淡的,湛藍的雷光。

雷遁·禦影。

在突破感官的超絕速度下,他繞過蓮十郎身側,接着順手拔出了對方腰間的另外一把長刀,而後單手持刀,反手上挑。

刀身上傳來輕微的阻滞感,而後這種感覺消失不見。

旋轉着的破風聲從上方傳來,羽生頭也不回,只是伸出另一只手接住了什麽。

現在,他雙手持雙刀了……盡管另一把刀上還附贈着點什麽其他的東西。

看看,所以說要不為什麽大家曾經是隊友呢,蓮十郎光過來送裝備都覺得不夠,他甚至還附贈出了一條溫暖的手臂。

那鮮紅的色澤,是那樣的喜慶。

第 143 章 安保是釘子

天亮的時候,我和大牛躲在被窩裏不敢出來,我相信風二娘差不多時間會過來敲門的,甚至随便幫我們收拾一下行李,昨夜動了我們的東西,即使還原得再如何天衣無縫,也難免留下痕跡。

我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這一點風二娘比誰都清楚,這招瞞天過海的把戲,她還是非做不可的。

如果趁我們還沒醒,他們幫忙拿行李就不一樣了,因為昨晚說好的今天進山,風二娘在客人眼中是個熱情人,真要做出熱情過火的事情,一般不會被懷疑的,畢竟老板娘巴結大客戶也在情理之中。

房門被敲了半天,我倆繼續裝睡。風二娘推開了門,蹑手蹑腳地走進來,後面跟着兩個女服務員,先是服務員把行李拿到一樓大廳,然後她用濕毛巾給我和大牛搽臉,等我醒來的時候,大牛也差不多醒了。

風二娘笑得咯咯地,跟老母雞下蛋似得,說你倆昨夜喝得一塌糊塗,若不是我将你倆弄到房間,現在都躺在大廳地上睡覺呢。

我一臉地尴尬說:“老板娘給你添麻煩了,上回被你啊也醉了,這回也沒逃過你的手掌心。”

大牛使勁拍着肥腦門“啪啪”響,那個意思到現在還暈着呢。見老板娘一臉詫異地望着自己,大牛直接開涮說:“老板娘你真牛逼,同樣的肚子喝同樣的酒,硬是将我們兩個大漢喝得滿腦子是漿糊,我都懷疑你是不是打小泡在酒缸長大的?”

風二娘拿手指頂着大牛的腦門,舉止輕佻地說:“老娘要是泡在男人堆長大的,是不是可以撂倒一大群男人啊?你小子誇人就誇人吧,還拐着彎地罵人,你以為老娘聽不出來啊。”

我故意嘴裏咦了聲,指着空空蕩蕩的地上說:“哎呀,行李又不見了!難道昨夜又被山匪光顧了?”

大牛丫不演戲太可惜了,一聽行李不見了,光腳跳在地上,一頭紮進床底看了半天,爬出來就大呼小叫地說:“老大,行李真被偷了!你我幹脆喝死得了,倆大活人連行李都看不住!”

我急得直搓手,眼巴巴地幹着急,我說行李裏不少貴重東西,山匪拿走了,甭想要回來了,怎辦呢?

風二娘跟看倆猴似得玩了半天,才慢條斯理地笑着說:“行李都被搬到樓下去了!看你倆喝得不省人事,大清早哪有力氣搬行李?我自作主張,讓服務員幫你們搬下去了。”

我尴尬地笑着說:“吃你的喝你的住你的,還麻煩你幫忙搬行李,太不好意思了。”

風二娘一點不見外地說:“見外了不是?你們大老遠給我送錢來了,我不能光拿錢不服務啊,幫拿個行李,你們還跟我客氣,賺你們的錢我豈不是更不好意思?”

大牛跟個二百五似得說道:“老板娘講究人,這叫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怪不得你這家旅店生意火呢,全是你老板娘服務的好,就差服務到家了。”

風二娘腦門皺了一下,大牛的話聽着這麽別扭呢,好像她幹的都是見不得人的事似得。

我趕緊添油加醋地說:“老板娘甭見怪i,我這兄弟小學畢業,用詞雖不當,但絕對是真心。他是誇你老板娘為人處世好着呢。”

風二娘臉色才好看了許多,扭着身子往外走,手裏的紅紗巾差點抽着我的臉,我趕緊低頭躲了一下,她咯咯笑着說:“跑了和尚跑不了廟,你往哪躲啊?好像我能吃人似得。”

我心裏罵道,臭不要臉的,笑裏藏刀,我真要跟個二百五似得,豈不早死在你手裏?上回你就派人動了我們的行李,還謊稱山裏的土匪,大奶奶的,原來都是你幹的。我佯裝着笑容說:“真有點舍不得你老板娘,不知道還能不能活着見到你?”

風二娘人已經走到門口了,身影頓了頓,忽然轉過身子來說道:“我也舍不得你呀小兄弟,山裏豺狼虎豹什麽都有,你要加倍小心,能不能見面,就看緣分喽。”見我有點魂不守舍的樣子,她又咯咯笑着說,“小心點,別舍財不舍命,人這輩子,錢可以随便花,但命可不能随便丢啊。”

我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她這才一陣風似地跑下樓了。

大牛往地上使勁淬了一口,惡心道:“尼瑪太惡心了,跟她演戲都得忍着點吐。”

我嘆息說:“知足吧兄弟,若不是早一步搶在他們前面,這老板娘還真能将我們耍得團團轉,你演戲靠演技,她演戲靠天賦,混江湖都出油了,撒謊都不用打草稿,十足個大忽悠。”

大牛擡頭看着燈管說:“哎呀,上面有竊聽器,我們這麽說話是不是露餡了?”

我說道:“露個屁!昨夜就撤了,我親眼看見風二娘踩着椅子拿下來了,要不我敢這樣跟你說話?”

大牛吐了口氣說,那還好,差點功敗垂成啊。

樓下圍着一大圈人在吃早點,傑克和毛絲也在其中,他倆看我和大牛走下來,裝作沒看見似得,走到一邊喝粥去了。

安保将一樓的行李都放在馬背上了,進山沒有馬匹馱着行李,光靠人拉肩扛還不得把人累死?

風二娘看起來對我不錯,算是額外照顧,她遞給我一皮袋子烈酒,輕佻地扶着我的肩頭,輕輕地說道:“山裏路不好走,小心點。溫差大的時候喝點酒能抵擋寒氣,要是找到值錢的東西別忘了我的好。”

我聽她這樣說一點不奇怪,****這行的八面玲珑,一項消息靈通,我們這多人浩浩蕩蕩地進山,領頭的還是考古專家,那肯定是奔着墓葬去的。我點點頭,小聲說:“我是個摸金校尉,考古專家挖他的墓,老子老子撈自個的金銀財寶,兩不誤。你要是有能耐幫着我點,幹這行的規矩你懂得,我至少分你三成。”

我說的聲音很小,別人根本聽不見,見我和風二娘勾勾搭搭地眉來眼去的,他們以為我倆逗着玩呢。風二娘眼神放光,看着四下忙活着整理行裝,悄悄地說道:“分三成給我?”

我大着膽子露底說道:“風二娘,北派山鬼錢摸金校尉聽說過嗎?我是新任掌門賴天寧。天鷹幫恐怕給不了你三成,弄不好你還有性命之憂,跟這些人打交道,小心卸磨殺驢呀。”

風二娘身子打了個趔趄,滿臉鐵青地看着我,忽然笑了笑說:“行啊,不該知道都知道了,你就不怕我讓天鷹幫找你算賬?”

我說風二娘啊,你雖然混江湖大半輩子了,但分得出中國人和外國人,分辨得出心是紅的還是黑的吧?我覺得你下水不深,值得拉一拉。肥水不流外人田,人家拿走了我買的東西,回頭再給你一顆子彈,你說死得多冤?

風二娘怔怔地看着我說:“你說的是真話?”

我說如假包換,只要你跟我一條心,即使麥克和毛絲掌控我們的行蹤,我也有辦法讓他們死在大山裏,觊觎咱老祖宗的東西,他們死了也活該,到時候你可以推得一幹二淨,錢沒少拿,活一條命,還做了件中國人該做的事,你風二娘怎麽算都劃算。

風二娘咬了咬牙,說道:“我們三人尾随你們進山,有什麽消息我通知你,但我就一個要求,生意成了,我上北京給你要錢,你別食言就行。”

我說你這個你盡管放心,都是吃這口飯的,講究的就是一個信譽,保證給你留下一筆錢,給你或下半輩子了。我也有一個要求,不要傷害我們這些人。

風二娘點點頭說:“這個我盡力而為,麥克和毛絲是心狠手辣,我會見機行事的。”

田教授和大牛、沈冰向我打招呼說要出發了,我跟風二娘告別,最後問道:“我們之中有個奸細,能告訴我是誰嗎?”

風二娘考慮了一下說:“安保。”

我策馬飛快地跟上隊伍,大牛回頭接應我,開口問我說:“談妥了?”

我故意說什麽談妥了?你知道我和風二娘說啥了?

大牛眼神斜着看着我說:“老大,跟你不是一天兩天了,你那點花花腸子瞞別人還行,瞞我差點事吧?”

我熱情地捶了他胸膛一拳,呵呵笑着說:“搞定她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風二娘總算良心未眠,答應幫助我們對付天鷹幫。你小子給我盯死了安保,發現他圖謀不軌,直接拿下!”

大牛瞄了一眼那個不起眼的安保,恨恨地說:“小子,敢在老子跟前紮釘子,你是活得不耐煩了!”

我說別打草驚蛇,風二娘雖然答應幫我們,但關鍵時候還是要靠我們自己,安保這顆棋子如果用得好的話,我們還能将計就計,給他們傳遞假情報,迷惑敵人。

(本章完)

第 151 章 廉親王

“藍衣姑娘也無須妄自菲薄,您如沒有過人之處,又豈能得到王爺看重?”張嫣捧起紫衣遞過來的茶水慢慢喝了一口,忽然開口問道:“對了,聽說王爺今日過來的時候。馬車裏還帶了另一位小姐,不知道那位小姐現在何處?”

紫衣聽了這話,頓時看了藍衣一眼,當下笑道:“哪有什麽小姐?王爺身邊就只有奴婢與藍衣罷了,再沒旁人了,張小姐怕是看錯了吧?”

“沒有看錯啊?”張嫣聞言,頓時吃了一驚,輕掩檀口道:“今日王爺往狩獵場來之時,很多人都看見他身邊坐着個天姿國色的女子,并口口相傳,現如今整個狩獵場怕是沒有人不知道這件事情了,我怎麽可能看錯呢?”

紫衣聽了這話,頓時失笑:“那是以訛傳訛罷了,張小姐。奴婢向您保證,當時馬車裏坐着的人,就只有奴婢與藍衣,再無旁人。”

“原來是這樣啊。”張嫣聽了這話,目光來回在古月華與紫衣身上打量了幾圈,最後,落在紫衣身上。

跟古月華的不起眼相比,紫衣相貌甜美,衣飾華麗。看起來與傳聞中所描述的那位小姐差不多,難道其實大家都看錯了,那位坐在靖王爺身邊的女子是紫衣?

張嫣在心裏面想着,當即不動聲色的站起身來道:“時辰不早了,我們先回去了,有打攪之處還請兩位姑娘海涵,等王爺明日有空了,張嫣再來拜訪。”

“張小姐客氣了,您慢走。”古月華當即站起身來與紫衣一起送張嫣主仆二人出了帳篷。

而外頭,墨雲正滿頭大汗的烤着兔肉,香味四溢,張嫣見了,當即皺了一下眉頭,特地繞遠了走出去,生怕墨雲身上的烤肉味道沾染到自己身上似的。

等她們離開,墨雲立刻撇撇嘴道:“裝什麽裝。背地裏該吃肉還是得吃,以為這樣就能顯得自己高尚純潔嗎?真是做作!”

紫衣在一旁沉聲道:“好了,你少說兩句,這張嫣是專門來打探消息的,而且是專門來看藍衣的,集中精神,等下肯定還會有人前來,你給我小心一點。”

墨雲聽了這話,頓時便笑了:“張小姐是王爺的未婚妻。不放她進來不行,別的人,我還跟她客氣什麽?直接攆走就是!”

“好!”紫衣聽了這話,頓時拍起手掌來:“你夠膽!那麽,這攆人的任務就交給你了。藍衣,咱們走。”說着,她便動手用筷子夾了一盤子烤熟的兔肉,拉着古月華便進帳篷裏去了。

墨雲在身後怪叫道:“喂!這是給王爺吃的,你們……”

“王爺又還沒回來,這肉可是再不吃就涼了。”紫衣轉過頭來沖着墨雲笑笑,腳下不停的進了帳篷。

“老子烤了半天,居然什麽都沒吃到!”墨雲氣哼哼沖着兩個人的背影嚷嚷,但卻只能認命的繼續烤肉。

這一天,因為墨雲的強悍。再有來打探消息的丫鬟與小姐,都被拒之門外,連古月華與紫衣的面兒都沒見着。

當日黃昏十分,趙靖西才從外頭回來,但是身邊卻跟了兩男一女,為首一個,頭戴金冠,腰懸玉佩,一看就是身份尊貴之人,年?大概在二十歲左右,面如刀削,一身古銅色的肌膚,與當下京城裏面龐白淨的公子哥兒很不一樣,雙眼眼尾上挑,給人一股淩厲之感。

這華服公子身後還跟着兩個人,竟然是古潇安與古月彤。

古月華沒有想到竟然會在這裏碰見這兄妹二人,頓時大大的吃了一驚,但因為有易容,再加上她可刻意隐藏情緒,所以一般人很難看的清楚明白。而站在古潇安身側的古月彤,一進來眼睛便滴溜溜的四處打轉,眼光落在一旁的紫衣身上之時,頓時一亮。

古月華看到這裏,還有什麽不明白的?這古月彤也是來瞧自己的,不過是一個婢女,竟然能引起大家這般好奇,古月華頓時覺得陣陣無語。

而與古家兄妹一起前來的那位華服公子,不用說自然是廉親王了,這是當今聖上的兒子中,唯一封王的皇子,廉親王這些年一直都在邊關打仗,前些日子與古潇安一起回京,古月華從前沒有機會見到,沒想到今日卻見着了這位名聲顯赫程度不亞于趙靖西的王爺。

古月華正猜想着,便看見一旁的紫衣彎腰向廉親王請安了,她連忙照做。

“呵呵,七皇叔,這位就是你最近很寵的婢女藍衣?”廉親王的目光在古月華與紫衣身上打量一遍,最後望着紫衣饒有興致道:“果然是個美人兒。”

趙靖西面沉如水:“你說的那是紫衣。”

廉親王一愣,這才将目光轉向古月華,待看見她那樸素的裝扮之時,他愣了一下才道:“七皇叔,你改變口味了?”

“胡說什麽?既然來了,那就進來吧!”趙靖西沉聲道,說完,她便轉身進帳篷裏去了。

廉親王再次瞧了古月華一眼,這才擡腳走了進去。

古月彤兄妹倆也望了她一眼,跟在廉親王身後進去了。

紫衣忙附耳在古月華耳邊道:“你等下小心些。那廉親王與咱家王爺不對付。”說完,她便急忙捧着茶壺進去了。

古月華站在那裏愣了片刻,她正想着是不是要回去自己的帳篷裏休息,不淌這些渾水之時,趙靖西的帳篷裏有人一掀簾子寵着她喊道:“藍衣,你去将王爺放在馬車裏的二十年陳釀竹葉青拿來!”

古月華擡頭一看,見是紫衣。

她點點頭,便轉身去停在不遠處的馬車上取酒去了,這是今日王府小厮才送來的,還沒來得及轉到帳篷內。

馬車停的不遠,幾步路便到了,天色已經暗淡了下來,古月華在馬車裏搜尋了好久才找到,捧了一壇子酒從馬車上下來,慢慢走回到帳篷前。

裏面燈火通明,映着幾個圍桌而坐的人影,有陣陣寒暄聲從裏面傳了出來,如果不是紫衣提前提醒她,恐怕古月華都不會相信趙靖西與廉親王不和。皇家的人,真會做戲。

夜涼如水,古月華站在那裏,很不想進去,那廉親王的目光太過放肆,給她一股很不舒服的感覺。更何況還有古潇安與古月華,這兩個人古月華也不想見,她寧願就站在外頭。

可還沒站一會兒,她便聽見帳篷裏廉親王在問:“皇叔,你那丫頭去取個酒怎麽這麽長時間也不回來?”

古月華知道自己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她心一橫,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抱着酒壇子便進屋去了。

腳步聲驚動了飯桌前的廉親王趙恕,他擡起頭來朝着門口望了一眼,當即嘴角上揚,露出一個淺笑來:“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既然酒已經取來了,那便給我們每個人倒上一些吧!”

古月華聽了這話,卻是望了趙靖西一眼,直到對方沖她點點頭,她這才将酒壇子打開,給每個人面前都倒了一杯。

古月彤是女子,男人們喝酒的時候,她是在一旁的榻上坐着喝茶,此刻古月華一進來,她的目光便直直的盯在她的身上了,只可惜,古月華如今的易容實在是太過普通,古月彤只看了一眼便嫌惡的撇開了目光。他圍長圾。

這趙靖西瞧人的眼光怎麽越來越差勁了?之前瞧上古月華,現在又是這其貌不揚的藍衣,古月彤簡直都要懷疑這靖王殿下的腦袋是不是壞掉了。她坐在那裏,不屑的撇了撇嘴,忽然就覺得索然無味起來。

今晚上古潇安要與廉親王一起來靖王殿下這裏喝酒,古月彤知道了以後,當即便央求着古潇安将自己也給帶了來,因為她實在是壓抑不住心中的好奇,想要知道這位被靖王殿下無限寵愛的女子到底是何樣的傾國傾城。

如今見了,卻也失望了。藍衣這樣的女子,清秀都算不上,與張丞相之女張嫣更是無法相提并論,古月彤想不明白自己怎麽會因為這樣一個女子冒這樣大的險,半夜出來去見外男,她的腦袋一定是秀逗了。

現在,這些人開始喝酒了,今晚上還不一定要喝到什麽時候,她怎麽辦?

古月彤想來想去,覺得自己還是回去比較好,再說如今天也只是剛剛擦黑而已,就是被外人瞧見了,也沒什麽。但要是等這些人喝到半夜,她再與古潇安一起回去,那就要惹人非議了。

想到這裏,古月彤頓時便有些後悔。

一旁的古潇安也想到了這個問題,他們是男人,就是在這裏喝酒喝到天亮也沒什麽,可古月彤是女子,如何能夠在此逗留?還是盡早回去的好。

主意已定,古潇安當即湊上前去,在廉親王面前低聲将這情況說了一遍,廉親王倒也給他面子,當下呵呵一笑,道:“也罷,還是讓古家小姐回去好了,剩下咱們幾個男人,也可以喝的痛快!”

這事趙靖西沒什麽意見,他擺擺手便讓古潇安将古月彤送了出去。

只不過,古潇安今日是要陪着兩位王爺喝酒的,他也只能将古月彤送到帳篷門口,叮囑古月彤幾句便返了回來。

來時古月彤身邊就只帶了如意一個丫鬟,如今回去,古潇安将自己身邊的小厮胡三也給了她,有這兩個人在身邊,古月彤心裏面也安定了幾分。

第 141 章 拜師

“好,記住你說的這句話。”器靈緩了一會,開口說道,憤怒已然消失,小小的眼睛夾帶着疲憊,又轉頭看向少壯,稚幼的臉龐前所未有的莊重和嚴肅。

“我問你,你可願做我主炎帝的弟子?”洪亮的聲音響起,直直刺入少壯的心中,探尋着少壯內心的答案,器靈的眼睛緊緊盯着他,直透肉身,一絲絲身體的異動都瞞不過他的眼睛。

“我願意。”少壯十分激動,但也學着器靈那樣,努力做出嚴肅的神情,聲音充滿堅定。

“好。”器靈緩緩地點了個頭,緊接着将目光投向坐在龍椅上,仿佛沉睡過去的男子,眼中升起追憶,水霧不知什麽時候也躍上了眼睛,又轉過頭來,對着少壯說道:“你對着炎帝磕三個頭,日後,你便是炎帝的弟子,我會傾盡神農故裏的資源,将你培養成為一個強者,九天十地都敬畏的強者,沿炎帝的遺願,當以守護一方為己任,而炎帝是死在天帝的手上,若有機會,你要殺了天帝,雖然這太難,我也不要求你一定要殺了他,但是有機會,一定要出手,這件事,是你這一生中第二件事情。”

器靈幼嫩的聲音,充滿了成年人該有的滄桑,莊重而神聖,聽起來卻沒有不适,更讓人出現一種奇特的幻覺,仿佛是炎帝親自收徒,聲音中的每一個文字,如同複活般,從器靈口中鑽出,鑽入少壯的耳朵。

“砰,砰,砰。”落地有聲,少壯朝着龍椅方向,鄭重地磕了三個頭,誠意十足,看向炎帝的眼神中帶着敬重,他是真的将炎帝當為師傅了,或許日後,真的會如同器靈所說,以守護一方為己任。

“炎帝一生,最厲害的,當屬煉丹,而我本體百草藥爐,是炎帝的本命法寶,也是炎帝煉制丹藥的丹爐,你過來,第一滴血在丹爐的表面。”器靈對着少壯招了招手。

少壯老實地走了過來,看向自己的手,而後轉頭看向別處,似乎想要尋找一件東西,紮破自己的手指,以便流出血液。

“啊。”少壯突然痛叫起來,看向了自己的手,一個小孔出現在手指上,血液迅速覓出,少壯也沒遲疑,将血液滴落在藥爐上,光芒一閃,血液被吸收了,而後,殘破的丹爐懸浮起來,不斷變小,光華一閃,鑽入少壯的身體內,消失不見了。

“咦?”少壯驚疑起來,這麽神奇,他似乎能感受到藥爐的存在。

“行了,我的本體以後就交由你了。”器靈說道,突然頭顱一轉,看向大殿的門口。

葉桦似有所感,向着大殿門口看去,沒過一會,一個紫黑色光團進入大殿,當光團消散,露出裏面的人影,讓葉桦心中一驚,這紫黑色光團包裹着魔人,外面的帝威很強大,看來他們是憑借着東西進來的。

“終于讓我再見到你了,這次,看你往那跑?”為首的築基後期魔人咬着牙說道,但此時他很是狼狽,血肉模糊,只剩下一條手臂,身上黑糊糊的,應該是被燒焦了,應該是丹池的爆炸導致的,所以他現在心中恨極了葉桦,要不是為了追上葉桦,他也不會進入丹池。

“哼,你這重傷之身,也想殺我!”葉桦大聲說道,雖然這般說,但他心中也是沒底,五個魔人,怎樣看勝算都很低。

“呵呵,你當我不存在啊。”一旁看戲的爐器靈突然說道,看着魔人的眼神充滿戲谑。

“你是誰?”魔人警問道,雖然他剛進來就注意到這個小孩,但也不擔心,這小孩身體透明,一絲氣息都沒有,應該沒什麽戰鬥力。

“哼哼,丹池的教訓還不夠嗎?”器靈冷笑起來,孩童的模樣冷笑起來也是挺可愛的,但說出的話,卻讓魔人瘋狂起來,差點直接沖上去,将這個孩童大卸八塊。

“呵呵,雖然我主仙逝了,但這裏也不是什麽人都可以闖的,區區一個魔人,也敢進來這裏,真不把炎帝看在眼裏,我主炎帝生前一直說,遺憾沒有出身在魔人入侵的時代,否則他一定要屠滅魔人,讓他們知道人界的威名,但一直沒有機會,如今你們闖進來了,我便拿你們血祭我主。”器靈威風地說道,聲音逐漸變冷,殺意難以掩飾。

肥嫩的小手一揮,一道青色的光幕出現在大殿門口,将魔人的後路攔住了。

這突然的變故,讓魔人一驚,奮力地砸向光幕,卻一絲波動都未引起,意識到沒有退路了,魔人将目光盯在器靈身上,兇光畢露,紛紛沖着器靈而來。

葉桦沒有動,靜靜地看着魔人,既然器靈有辦法,那就讓他去吧。

“哼”一道冷哼聲響起,光幕憑空而現,成一個正方體,将魔人全部包裹在裏面,使得魔人瘋狂起來,朝着一面光幕合力擊打,但任憑他們用盡全力,光幕也沒有晃動,說明他們的攻擊對于光幕來說,太弱了。

“雖然大殿的陣法已經讓那些仙人毀壞得七七八八,但對付你們這種小蝼蟻還是沒問題的。”器靈淡淡地說道,炎帝的大殿豈是一般人能闖,像這樣的貨色,來多少個都是死。

“絞殺。”紅潤的嘴唇上下一動,輕輕吐出兩個字,頓時天地仿佛變色,整個大殿的氛圍突然一變。

似乎有種陰冷的感覺,化作涼風,從後背吹過,而正方體光幕內的場景剎那間詭異起來。

密密麻麻的黑色光芒從青色光幕中激射而出,不留一絲空隙,全部擠向魔人,慘叫聲随之響起,但很快就沒有聽不到了。

光幕直接消散了,只見,一灘灘血肉出現在地上,沒有一點人形,數個築基魔人就這樣在器靈的揮手間就化作一灘血肉了。

看着少壯眼中的狂熱,葉桦真的有點懷疑,這器靈是故意做給少壯看的,不管是不是,看起來效果不錯。

嫩白的手臂再次揮動,地上的血肉就化作雲霧,随風而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