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6 章
第 146 章
衆目睽睽之下國王突然發生意外,這種事顯然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仆人軟倒在地深切的為小命擔憂,約翰主教起身走向查爾斯二世,艾爾洛斯忙跟着他一起。
兩人很快來到國王身側,就艾爾洛斯的視角看這個陌生男人的胸口還有些許浮動。他的臉色烏黑,嘴唇青紫,牙關緊咬顯得面目猙獰,隐約還有些血色從嘴唇後緩緩滲出。這種情況理論上應該還有救,先用治愈術吊住性命,緊接着大量用水洗胃,服用煉金藥水,必要的話略微放血以稀釋毒素。
聖子候選的右手動了一下,約翰主教頭也不回但是擡臂攔住他:“陛下殡天了,你不要太難過。”
艾爾洛斯:“……”
不是,其實我看這人還能再搶救一下的……
如果說仆人的尖叫摁下了暫停鍵,王城主教的确認就是在國王的棺椁上狠狠錘死了一根釘子。艾爾洛斯沒有再做出想要施救的舉動,他微微向後退了一步站到主教身後,單手拂過胸口揉了揉。
很奇怪,他明明不認識查爾斯二世,心裏卻有種“終于解脫了”的如釋重負之感。
那是來自原身的強烈情感,一時間沖擊得艾爾洛斯誤以為查爾斯二世是不是對梅爾少年做過什麽十惡不赦的壞事。
“呼……”
大廳裏的王公貴族仕女仆人們都已經被衛兵看守起來,據說王太子業已得到消息正在往回趕。不得不說情況對他既有利又不利,有利之處在于他已經是吉魯克公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父親暴死他即刻便得以上位。不利之處在于他爹死的太不是時候,怎麽看這裏面都充斥着濃濃的陰謀味道。
約翰主教在宣布了查爾斯二世的死亡之後就功成身退帶着艾爾洛斯躲到角落裏坐着,不管國王是怎麽死的,不管下一任國王是誰,聖光教廷在父子交替的這個重要節點了占據了非同一般的位置——“裁判”的位置。
神官特殊的身份讓他們避開了被視作兇手的一切可能,這會兒只需要等王室與貴族們争出一個高下。
“剛才的宴席上吃飽了嗎?”
約翰主教悄悄問了艾爾洛斯一句,後者苦着臉搖頭。
伯利蘭特子爵也不知道怎麽鑽營的剛好被安排在他手邊,從頭到尾不斷騷擾,艾爾洛斯基本上就只用嘴唇随意沾了沾叉子以示禮貌,什麽都沒吃。
下次在伊利亞斯之外再遇上這家夥,非得給他點顏色瞧瞧。
“那你可慘了,忍着吧。”約翰主教目露同情,“事情查清楚前這個房間裏所有的東西都不能再往嘴裏送,以吉魯克宮廷的工作效率……額,只能期待一下明晚的聖餐。”
也就是說未來二十四小時衛兵不會放任何人離開宴會廳,自然也就沒有餐飲可說。這也很好理解麽,國王都死了,誰還有心思去想肚子餓不餓的問題。
“好吧……”
艾爾洛斯垂頭喪氣。
查爾斯二世暴斃,王太子還得有一兩個小時才能回到翡翠宮,這個時候能夠鎮守王庭的不是王太後便是王後。幸好這兩位都沒跟出去巡游,在侍女與王室近親的拱衛下,女士們出現在宴會廳。
“約翰主教,梅爾候選,國王的安魂彌撒就麻煩二位了。另外禦用醫官也會随行,麻煩先等醫官檢查之後諸位再向聖主申告國王遭遇不幸之事。”
王太後是位衣着華麗的年老貴婦,查爾斯二世的妻子,如今的孀婦,在她的威壓下面色蒼白瑟瑟發抖。
約翰主教是願意領着艾爾洛斯接手這件事的,舊王的送葬與新王的繼位又一次由同一位神官辦理,可以預見聖光教廷至少還能壓着吉魯克王室再過百年。
王室如何排查對國王行兇下手的罪犯,這件事約翰主教的意思是不要去摻和。能的又一個能夠明哲保身作壁上觀的機會,輕易踏足泥潭很容易給自己增添不必要的麻煩。
于是艾爾洛斯就和他一起跟着醫官帶着查爾斯二世的屍體轉移到宮中臨時布置出來的停靈室,禦用醫官們前後忙了一個多小時,終于趕在王太子推門進來前确定了國王的死因。
中毒而亡,毫無疑問。
“經過我們檢查,毒素被分別下在酒和食物裏。有毒的酒已經找到,但食物……額,所有來賓都與陛下分享了同一份榮光,目前還沒有誰表現出不适的症狀。所以我們懷疑毒素事先就被塗在了陛下專用的餐具上,所以才……”
能在宮廷內使喚動國王的仆人,這必是深得寵幸之人才能做到的事。
司法大臣将這個消息傳遞給王太後,後者狠狠瞪了兒媳一眼,往後被瞪得瑟縮,垂下頭顱不敢作聲。
明顯于此事無關的邊緣人被衛兵們警告過後率先放掉,王太後做主,王宮大臣們一致同意,查爾斯二世“不幸因食物噎塞”而亡的消息随着鐘聲傳遍王城伊利亞斯。
約翰主教一聽到鐘聲就低下頭将手指摁在眉心,艾爾洛斯有樣學樣,神官們對不幸去世的國王寄予了無限哀思,然後有條不紊開始做安魂彌撒。
聖物都是現成的,再由王室從內庫調撥一些出來,時間倉促也沒人計較吉利不吉利,盡快下葬才是保全查爾斯二世身後臉面的唯一辦法。
最後一聲鐘響停止王太子才匆忙趕回宮門緊閉的翡翠宮,姑且算是個孝子的他見到祖母第一句話便是詢問父親的情況。即将升格成為太王太後的貴婦人上下打量了一番這個大孫子,只把他看得滿頭問號才指指宴會廳側門。
“去吧,聖地來的聖子候選與約翰主教正在為我可憐的兒子舉行安魂彌撒,讓你的妻子領着命婦們準備好去靈前舉哀。”
她把醫官的結論告知王太子,中間很是不懷好意的低頭掃過查爾斯二世的發妻。
以厄爾珀裏亞公爵為首的強勢貴族此時上前向王太後進言,希望王太子能即刻繼位以安民心。目前查爾斯二世所有活着的子嗣裏只有這一個剛拿到名分,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王太子不繼位,方才大家好不容易才一致糊弄過去的國王的死因就很有說道了。
王太子在這個問題上不太好發言,争執的雙方不知不覺演變為以王太後家族為首的外戚重臣與以舊貴族為首的王室老臣。争論的焦點倒也不是王太子該不該繼位,而是王太子該何時繼位,繼位後的第一件事究竟是晉封還是追兇。
當然了,這些事都和神官關系不大,如今的局面還不到約翰主教下場奮力使勁的時候。他老神在在的帶着艾爾洛斯做了個貴族安魂彌撒的實習,又偶爾兩邊發言攪攪渾水,拿到為王太子加冕的準話後就把随行人員使喚得團團轉。
——到底還是王太後在道義上略勝一籌,她為自己的家族争取到了一個好聽的封號,這才吐口認同王太子倉促靈前繼位的必要性。
王後很快就被她的貼身侍女送回卧室休息,接下來聖光教廷的兩位神官重複了不久之前才剛做過的一切,把從父親頭上摘下來的王冠摁在兒子頭上,吉魯克公國真正的內亂從此刻起終于拉開帷幕。
“梅爾大人,您這就要走了嗎?”
足足在翡翠宮守了一天一夜還多,好不容易能夠離開艾爾洛斯自然多一秒也不願意留下。他站在通向馬車車廂的臺階上,伯利蘭特子爵緊跟其後,仿佛想借機鑽進車廂。
約翰主教坐在前面的馬車上,眼看車隊準備妥當卻突然被人攔住,自然有聖騎士和苦修士回頭往這邊望。
“子爵閣下,我不覺得神官們還有繼續留下觀禮的必要。”
艾爾洛斯冷着臉只想一腳把這家夥踹下去,後者忽然扯出一抹堪稱豔麗的笑容:“我在摩爾城以及奧特蘭德成聽到了許多關于您的故事,真的很想知道您究竟是個什麽樣的人……”
青年嘴唇猩紅皮膚蒼白,眼底帶着些許模糊的烏青。考慮到他長途跋涉從奧特蘭德加急趕回伊利亞斯,這副形象似乎也不是那麽出人意料。
“仁慈的、公正的、善良的……”陰影蒙在伯利蘭特臉上,艾爾洛斯皺起眉頭:“您是否身體抱恙?抱歉我必須離開了,真誠建議您好好休息或者去找個靠譜的醫生診斷一下,健康問題值得注意。”
他果斷結束話題拉開馬車門坐進去又迅速将門關緊,伯利蘭特子爵被擋在門外,青年單手撫在唇上,露出一個看似和善實際上讓人非常不舒服的表情。
“那麽,再見了,梅爾大人。”
他沖臺階上退下去,很快就有聖騎士将金屬梯收好藏在馬車底下。
教廷的車隊緩緩離去,伯利蘭特子爵目送護教士們護衛着神官消失在長街盡頭。他低頭思考了一把毒死查爾斯二世之後事情發展的局面,動動手指在太陽穴上輕敲:“太王太後,王太後,新王,新王後,還有阿德勒殿下……”
熱鬧是夠了,激烈程度勉勉強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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